豪侠娇女忆文

目录
内容简介
———代(精品典藏武侠)序
第一章杀狱卒越狱潜逃
第二章美色双风护伴郎
第三章狐媚女消尸匿迹
第四章掘宝铜铁戏枭雄
第五章蛇蝎美人巧施计
第六章怀柔情暗送秋波
第七章俊男俏女戏武林
第八章城隍庙双凤汇合
第九章形影不离姐妹花
第十章报深仇气冲云霄
第十一章破城门直捣虎穴
第十二章柔情女人多情郎
第十三章破怪招倾情倾恋
第十四章艳心起独占傻蛋
第十五章识师妹窥视隐私
第十六章起贪心横尸遍野
第十七章江湖怪事起风云
第十八章淡水湖首移肢解
第十九章追情郎舍身忘死
第二十章温柔似水师妹情
内容简介
杀声四起,血肉横飞,江河会,东海帮,鄱阳洞庭四大帮派的武林高手,为奇稀世珍宝,展开了一场震惊武林的血雨腥风大拼杀。
大地飞沙,阴云蔽日,血流成河,福寿山的双峰塔下小湖内,转眼之间,淡绿的湖水,一片鲜红,尸首飘浮,一幅不能耳闻目睹的惨状。真可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英俊、倜傥、潇洒而又被人们称为傻蛋的铁牛,在牢内巧遇武林高手的传教,利用所学的“大力金钢的指法”,越狱潜逃,听师嘱,身揣半个铜钱,汇合师妹,上山起宝。
天下美女爱英雄,一路上傻蛋艳福不浅,一对娇美双凤伴腿左右,各显妩媚之态,对他抛下无数绣球,并帮他铲除武林败类,七妖、八怪、龙头枭,为他上山取宝,开辟了一条用武林败类血肉之躯铺平的道路。
最后,他弃宝获艳,得到了一世情缘的师妹之爱。此书台版名《铁汉娇娃》。
———代(精品典藏武侠)序
武侠大师忆文,原名王益文,祖籍山东临清,从小爱读古典文学,特别喜爱曹雪芹笔下的《红楼梦》。忆文性格好动,喜爱体育活动。他十八岁时考上大学,因家庭贫困,生活陷入困境,靠朋友帮助和外出打工就读于中文历史系。
在大学时期即酷爱文学创作,作品常发表在校刊及报刊上。毕业后,他曾在报社工作一年,因生活需要,开始写作武侠小说。
他自第一部《飞羽令》起,接二连三推出新作,共创作四十多部武侠巨着,有许多被香港、台湾书商买断版权,连港、台影视界也同忆文签订合同,一时成为商界的“红星”。
忆文武侠小说,内容曲折离奇,给予读者广大的幻想空间,尤其注重侠义理论与男女间的情感的谐调,被武侠界誉为金庸之后的又一位“侠坛”之星。
以作品内容而论,金庸、粱羽生的武侠小说注重历史环境表现,古龙的小说则根本不写历史背景,不受任何拘束。忆文武侠,又和三位大师不同,他不写历史,也不像古龙写人生观,忆文特出的是,以写情为主,每一部小说,都以情事为首,最冲破旧的写作规律和框式结构,写出现代“红楼梦”中的武侠爱情故事。
当忆文先生告诉我,他写《慧剑断情丝》这部书的最后结局,整整写了三个多月,为书中的主人公“袁中笙”的爱情故事,掉了半天的眼泪,他还说不知如何落笔来完成这部最后的香艳“情系”。
至于描写武功,粱、金、古三位大宗师各有自己的风格。但忆文武功不同,他描写的功夫,没有一定的规律,他没有一招一式,也没有金庸小说那种神话的奇功,有的只有一种功夫,他自称为香艳中的“情功”,在“情功”中最发扬自成一派的武功。
忆文武侠,其中涉及性与男女相欢的场面之多,为保住原着风格,虽作了一些删节,但仍有一些“限制节”描写,愿读者只艺术眼光去阅读观看。
武侠小说现在有这样的地位,都是侠坛宗师们努力创作的必然结果。武林有句名言,长江后浪推前浪,杰出的一代胜一代,这一点忆文小说中可以看见。
为了能使读者早点读到“忆文经典武侠”系列,远方出版杜经过辛苦努力,终于隆重推出忆文四十多部武侠“爱情”故事。
为此,我代表作者深深感谢出版界的同仁,感谢阅读忆文武侠的快速朋友。因时间有限,书中有个别错误,请读者朋友们谅解,但愿能使忆文武侠,能成为你茶余饭后的好伴侣。
友人
1993年于香港希尔顿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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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一章杀狱卒越狱潜逃
霏霏细雨,夹着时强时弱的西北风,在漆黑如墨的深夜里,时急时缓的飘洒在香吉县城的房舍瓦面和街道上,发出了时重时轻的“沙沙”声响!
香古县是大西北的一个山边小城,城门小,箭楼小,连挂在城门楼上小一号的那几盏红灯,今晚似乎也都被风雨吹熄了!
全城漆黑,所有的人也都睡了,除了县衙大牢内尚不时传出一声沙哑的更梆声响,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但是,就在这时,一道娇小身影像飞燕般轻灵,迳由东南城角外飞上了城墙头,看也不看城墙上是否有巡逻官兵,足尖一点,直落城内,踏着民房瓦面,展开轻灵身法,竟直向尚有一线微弱灯光,不时响叫下沙哑梆声的县衙大牢方向,如飞驰去。
任何人都看得出,那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而且根据她轻灵迅捷的身法,显然已具有了不俗的武功。
一个武功不俗的女子,在漆黑的深夜里,冒着寒风细雨,潜越城间,穿房越脊,直向县衙的大牢奔去,给人的第一个惊心印象就是“劫狱”!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香吉县的大牢里面经常关押着秋后即将处决的重刑要犯或绿林大盗,是以,别看香吉县的县城小,上级却经常派有武功不俗的校尉,率领着重兵坐镇在那儿把守着。
因而,自有始以来还没有哪一个大胆的绿林英雄、江湖豪侠前来犯衙劫牢。
也正因为这样,守戌在城上的官兵,每逢风雨大雪便躲进更楼内避雨去了。
只见那道娇小人影,轻灵迅捷,很快的到达了县衙大牢的高大石墙下。
她先摒息听了听,接着一长身形,凌空飞上了墙头,身形一滚,轻飘飘地进入了大牢的高墙内。
根据她路径的熟悉,俐落的动作,她前来大牢显然不止—次了。
高大牢墙内的墙脚下,布满了宽达数丈,尖如利锥的铁条。但是,那道娇小身影,似乎早巳知道。
因为她轻飘飘的落下,小剑靴轻轻一点铁条,仅一个起落已经过了数丈宽的障碍铁条,到达了一排高仅及肩的花树下。
花树紧临着巡逻更道,更道的对面就是一栋一栋用铁沙巨石砌成的铁窗牢房。
每座牢房内都黑暗无光但清楚的传出囚犯们熟睡中发出的阵阵鼾声,和他们翻身带动的铁链声响!
在如此凄风细雨的深夜里,混合着无力沙哑的更梆,令人听来格外心惊、凄惨!
也就在这时,随着更梆声响,在左边不远处的牢房后忽然现出一蓬微弱灯光。
随着那蓬微弱灯光的扩大明亮,只见—个头戴雨笠,身披蓑衣的更夫,一手平举着更梆防风灯,一手拿着木槌,机械式的敲打着更梆,缓步向着这面走来。
娇小人影—见,立即闪身隐在一株花树后,但她并没有将身形蹲下来。因为她知道即使她公然站在花树间,更夫也不会看她一眼。
更夫的雨笠戴得很低,他微低着头,目光直视着手上的更梆,除了眼前灯光照及的路面外,他从不看一眼别处?
但是,随着更夫的接近和灯光的亮度,却看清了隐身花树后的娇小人影,果然是一个女子,而且是位身材健美、美丽无比,年龄最多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女。
少女着一身淡绿紧身衣裤,戴尖形汕布雨帽,披小肩油布披风,苹果脸,杏子眼,两道斜飞柳叶眉,环鼻朱唇,美中带俏,俏里含威,又透着一股子刁钻气。
果然,更夫敲着更梆提着灯,就在少女的身前三尺处走过去,而继续机械式的缓步向前走去。
绿衣少女子没有马上走出花树,她依然望看更夫转过另一座牢房墙角,直到灯光消失才轻灵的闪身而出,微躬着上身,快步通过更道草地,一个箭步已经飞窜到另一座牢房墙角暗影下。
她贴墙而立,略微听了听动静,迅即向不远处的牢房门口走去。
到达牢房门口,低矮坚厚的牢门关着,她用肩轻轻一推,像她以前来时一样,门没上闩随着她的香肩推力,沉重的牢门开了,—阵浓重的霉浊嗅气和一蓬微弱灯光,同时向她扑来!
而这次令她看到的门内景象却使大吃一惊,也令她人感意外!
因为,往常门边旁的本桌上,除了—盏油灯—条皮鞭外,桌后的椅子则空着无人,而今天却有一个彪形大汉俯推扒在桌子上。
想是沉重牢门的坚涩声响,彪形大汉惊得突然抬起头来,满腮的横飞胡子,—双布满了血丝刚睡醒的环眼,一见绿衣少女推门进来,张大了嘴巴就要喝喊!
但是,早已有备的绿衣少女就在彪形大汉惊醒抬头、张嘴欲喊的同时,皓腕—举,纤指疾弹,一点灰形,疾如闪电,—闪已到了彪形大汉的喉间。
彪形大汉—声闷哼,身形前仆,一头栽向桌面。
而绿影一闪,绿衣少女已紧跟着飞身到了桌前,出手如电,已将彪形大汉栽向桌面的头颅握住,藉着大汉的仆势,轻轻放在桌面上。
绿衣少女虽然将大汉的头颅轻轻放手桌面上,并未发生任何声响,但她那双湛湛有神的杏子眼,依然机警的游目察看了一眼附近铁栏内囚犯。
由于关押的都是重刑要犯,他们都分别单独一个人关在一间鸡卵粗的铁栏内。
绿衣少女见附近囚犯并没有动静,迅即离开牢门,沿着通向深处的铁栏通道,极轻灵的快步向深处奔去。
直到她奔至最后墙角一个铁栏时,才急忙蹲下身去,向着墙角的一蜷人影,俏声恭呼地道:“师父!师父!我是娃儿!”
也就在绿衣少女悄声恭呼的同时,蜷卧墙角的那人巳轻如—团柳絮般,一个翻滚已到了绿衣少女蹲身的铁栏边了。
同时,他瞪着两眼悄声怒斥说:“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不要随便前来,那小子的功力现在更惊人了!”
怒斥绿衣少女的人,竟是一个满灰白发,须髯如银,而老脸上却布满了泥垢的老人。他目光炯炯的注视着绿衣少女,在说话间,尚机警的看了—眼身边仅仅隔着一道铁栏中的另一个犯人。
绿衣少女见师父生气了,只得委屈的悄声说:“是师叔叫娃儿来的……”
银发老人—听,目光倏然一亮,兴奋的脱口悄声问:“出现了吗?”
绿衣少女没有开口,急忙点了点头。
也就在少女点头的同时,另—铁栏内的犯人似是警觉有人,急忙将枕在地上的头抬了起来。
同时又侧耳向着这面,显然是要听清楚是否真的有人。
银发老人一见,赶紧向着少女挥了个“快走”的手势。
绿衣少女却一面起身,一面焦急的悄声说:“师父,娃儿进来时把狱卒做了!”
把话说完,一溜烟似的向牢门奔去。
银发老人—听绿衣少女把狱卒杀了,神情一呆,看来十分懊恼,但他知道绿衣少女必是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出的手。
也就在银发老人神情一呆的同时,一阵铁链施地声响,另—个囚犯巳急忙爬了过来。同时低声问:“师父,那人是谁?”
他虽然知道深更半夜,其他囚犯都在睡觉,但他低沉宽宏的声音听来仍能传出数丈以外!
因力,他是一个身材十分健壮的青年,虽然蓬头垢面,仍能看出他的年龄最多不过二十二三。
健壮青年生得浓眉大眼,方口挺鼻,身上穿着一套赃旧已有数处破洞的囚衣。两只赤脚腕上尚带着脚镣铁链,拖拖地声响!
而且根据他望着银发老人的眼神和表情看来,即知他是一位忠厚憨实,心地善良的好青年。
银发老人见问,立即黯然—叹说:“孩子,你的大限已经到了,明晨五更就要推至刑场问斩了!”
憨实青年听得浑身—战,面色大变,脱口一声轻“啊”,顿时呆了!
久久,他才惶声说:“师父,您知道,俺是冤枉的!”
银发老人再度黯然—叹,无可奈何的说:“可是,你明天—早就要问斩了呀!”
憨实青年的目光冷电般一闪,神情立变悲愤凄凉,不由望着银发老人沉声问:“师父,您说,俺该怎么办?”
银发老人毫不迟疑地正色说:“走!”
憨实青年—听“走”,再度愣了!
他不由看了—眼脚上的铁链,又望着银发老人着急的说:“师父,您看……?”
银发老人立时脸色一沉道:“为师教给你的‘大力金钢指法’呢?”憨实青年—听,似是恍然想起,立即右手中食拇三指捏住脚镣上的铁环,运劲一扭,铁环就像泥做的一般,没有任何声响已应指而断了。
银发老人看得神色一惊,表情赞叹,似乎自叹弗如,又似是惊疑憨实青年这份雄厚内力的来源。
就在银发老人神色吃惊的一刹那,憨实青年已将另一脚上的铁环也扭断了!
银发老人见两个钢镣圈仍在憨实青年的脚腕上,不由又暗自摇头说:“铁牛,你带着两个镣圈走路方便吗?”
被称为铁牛的憨实青年,恍然“噢”了—声,又两手一分,分别将两个钢镣圈给取下来。
银发老人不待憨实青年再问,立即举手一指鸡卵般粗的铁栏,道:“力分二虎!”
憨实青年铁牛一看,毫不迟疑,起身走至铁栏前,一手握住一根铁条,半蹲身势,暗运功力,他似乎也知道不能惊醒其他囚犯,缓缓用力,极小心的将两根铁条向左右拉开成一个弧形圆洞,弯腰钻了出去。
银发老人立即招手,示意铁中蹲在他的身前,同时悄声道:“铁牛,出去后,先去为师父拿到那东西,然后再回家报仇……”
铁牛一面蹲下身子,一面会意的点头。
银发老人继续说:“拿到那东西后,即有人和你联络,但记住,那人必须拿出一半铜钱来,和这—半对上,而且要一丝不差,才能将那东西给他……”
说着,将—个鸭蛋大的半个铜钱,交给了铁牛。
银发老人看着铁蛋放进裤兜里。才继续说:“你出了城奔东南,前进约八九里地,有个大镇叫‘汤家集’,到了就去找那儿的汪丐头,他自会替你淋浴更衣!”
铁牛蹲在铁栏边,目不斜视的看着白发老人。—面听一面会意的点着头。
银发老人说罢,接着挥挥手道:“你可以走了!”
铁牛—听,正待站起身来,突然关切地说:“师父,咱们一起走吧!”
银发老人立即正色道:“师父现在不能走,师父要走随时都能走。你快走!”
说着,不停的挥手,示意铁牛快走。
铁牛—看,只得黯然依恋的站起来,也向着银发老人挥挥手,转身急步走向牢门口。
刚走了没几步,蓦然发现伏在桌上的彪形大汉,虽然灯光如豆,却清楚地看到放在桌上的皮鞭。
铁牛大吃一惊,急忙又退回银发老人身前,同时急声道:
“师父,猪标……”
银发老人不便说明狱卒已经死了,只得机警地说:“他刚赌输了钱回来睡着了,你只要用‘轻、灵、巧’三字诀出去,就不会将他惊醒了!”
铁牛会意的点点头,再向银发老人挥挥手。转身迳向牢门口走去。
他知道“猪标”的厉害,尤具那条鞭子不知多少犯人被他打得死去活来。
“猪标”本来姓褚,因为犯人们恨透了他,因而把他的褚姓改成了猪。
铁牛想想当初他刚来的时候,也曾被褚标无缘无故的抽了几顿,自从师父来后不久。开始传授他功夫才没有再挨揍!
铁牛最然巳具有—身惊人功夫,但他自己并不甚知,尤其他的雄厚神力,即使教授他绝学口诀的师父——白发老人也自叹弗如。
但是,当他施展小巧功夫,身法轻灵的经过褚标身前,心头仍忍不住“砰砰”的跳个不停,何况他还是明晨问斩的越狱逃犯。
所幸褚标“睡”得很实,他走出了仍汗着一尺多宽门缝的牢门后,依然没有被褚标所发现。
一阵细雨寒风扑来,一直目光望着褚标的铁牛,浑身一颤,不由打了个冷颤!
回头一看,牢外一片漆黑,夜空正吹着寒风,下着小雨。
铁牛不敢再呆下去,听了听梆声仍远,立即沿着牢房前樊檐,飞快的越过草地更道,一到达花树下,本能的刹住身势,又紧张机警的看了牢房门口一眼,才飞身纵落高大的石墙下,一长身形,腾空而起,身影在墙头上一闪,立即消失在墙外!
铁牛的键壮身影刚刚越过大牢墙头,数丈外的一株花树下,立即站起来一个娇小人影,正是自称“娃儿”的绿衣少女。
绿衣少女姓毛名凤娃,她今夜冒雨越城进入大牢,一是向师父报信,—是暗中诱导铁牛前去‘汤家集’。
是以,她一见铁牛越过高大石墙,立即起身飞纵,足尖一点毛竹尖端,飞身再起,已落至墙下,继而一长身形腾空飞上了墙头。
绿衣少女毛凤娃可没有铁牛那等功力火候,她必须先用一手扳住墙头,藉势挺身滚至墙外。
但是,就在她挺身疾翻,准备滚向墙外的一刹那,目光本能的看到仍开着牢门的灯光下人影一闪,又飞身纵出一个人来。
毛凤娃虽然年仅十七八,但自小历身江湖,养成了机警刁钻习性,更深深体会到江湖上的诡谲狡诈!
是以,她—看到灯光处人影一闪,警惕立生,翻滚的身势虽然已到了墙外,但她空闲的左手则闪电扳住了墙头,足尖一抵墙面,硬将下坠的身势稳住。
她怕失去了那人的行踪,左腕一收,急忙探首,只见那人也紧贴在牢房门外的暗处,以炯炯如灯的目光,游目察看,显然是在找铁牛。
毛凤娃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她却肯定不是师父,因为,她知道师父还不到走的时候!
她根据那人炯炯如灯的目光,断定那人的功力绝不低于师父,毛凤娃当然更不是他的对手。
也就在探头察看了一眼的同时,那人飞身一纵已到了更道花树前。
毛凤娃大吃一惊,急忙松手,身形疾泻而下,一个箭步已窜进了墙根下不远处的草丛后面。
因为她知道那人身法快速,她绝对没有时间窜进七八丈外的民房内。
果然,就在她刚刚隐身在草丛后的同时,高大墙头上已多了一道瘦长人影。
那人好大胆子,他就直立在墙头上,炯炯游目察看七八丈外的栉比房面。根据他仰起的下颚,显然在察看通向东南城角的房面。
毛凤娃见那人穿着囚衣,身材瘦长,颚下蓄着一绺小胡子,鹰鼻鹞眼,是个工于心计的狡猾人物。
打量间,那人两臂一展,飞身而下,足尖一点地面,直飞对面的民房,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毛风娃不敢马上站起来,深怕那人隐身在房面上暗中察看。
这时风势较来时强劲多了,雨势也比方才大。
夜空漆黑,景物仅能视及七八丈外。
毛凤娃最担心的还是铁牛!
因为听师父说,他憨憨傻傻,头脑不太灵活,脾气倔强,心地善良,对练武功更是肯下功夫,所以进步迅速。
她本来应该跟在铁牛身后,看着他出城,直奔‘汤家集’!如今,经过那人的出现跟踪不知他能否顺利出城。
万一被那人跟踪上,那不就……
一想到被那人跟踪上的后果,毛凤娃不由惊得浑身一颤,她这时突然觉得宁愿被那个蓄着小胡子的老人发现,也不能让他追上铁牛。
心念一定,再不起疑,飞身纵出草丛,接着纵上民房,展开身法,直向东南追去。
毛凤娃虽然愿冒被小胡子老人发现的危险,但她仍非常谨慎,尽可能的利用房脊的暗影前进。
这样一来,她前进的速度就慢多了。
她一面前进,一面游目察看,心中虽然怕碰上那个小胡子老人,而又非常希望发现憨实忠厚的铁牛。
由于没有发现小胡子老人,胆气渐壮。同时,也恍然似有所悟,那就是小胡子老人必是追上了铁牛。
因为,小胡子老人既然紧跟着铁牛身后出来的,那么师父和铁牛在牢中的对话全被他听进耳里。
毛凤娃一想通了这个问题,顿时惊出—身冷汗。
果真这样,师父和师叔的多年计划不但要全盘失败,师父在牢中吃的苦和费尽的心机也全白费了!
心念及此,越发觉得事态严重。
她想必须尽快追上铁牛,并赶紧将这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发现,报告给师叔知道。
毛凤娃在这一刹那,突然想通了,她宁愿让小胡子老人捉住她,而不能让铁牛落人对方手中。
她当然知道被小胡子老人捉住后的悲惨后果,对方必定对她严刑拷打,要她说了师父和师叔的机密计划。
当然,她是宁死不会说出来的。
但是,如果铁牛被对方追及逮着了,莫说严刑拷打,仅几句花言巧语便把他身负的任务全盘说出来。
其次,如果毛凤娃今夜不能到达预定地点和师叔碰头,师叔会即时提高警惕,一方面暗中保护铁牛,一方面托人打听她毛凤娃的行迹下落。当然,以师叔的丰富阅历,自然会断定事情已出了岔子。
毛凤娃心念间,纵跃飞驰,不觉已距东南城角不远了。
猛然—定心神,蓦见城墙上一道瘦长人影,一闪而逝,显然已纵出城外。
根掘那人的瘦长身影,毛凤娃断定是小胡子老人,绝不是铁牛。
她再根据那人的快速身法,毫未迟疑地纵出城外,显然已发现了铁牛的行踪。
毛凤娃一想到小胡子老人。发现了铁牛的行踪,心中顿时忧急如焚,再不迟疑,一长身形飞身纵上了城墙。
但是,当她一双小剑靴刚刚踏实宽大墙点,飞身纵向堞垛的同—刹那,她心中的计划突然又改变了。
她觉得铁牛既然被对方盯上了,她便不能再被对方逮着,否则,师父和师叔连铁牛和她失踪的一点线索都没有了,莫说完成机密计划,恐怕连人都不知道被劫到哪儿去了。
她两手扶着箭垛,想通了问题后,才飞越堞垛,纵身而下。
毛凤娃纵落城外,飞身越过护城河,立即开始谨慎的向前飞驰,直奔‘汤家集’。
她一面迎着寒风细雨飞驰,—面凝神注意四周的动静,她认为,只要小胡子老人截住了铁牛,两人—定会讲话,直至一言不合打起来。
但是,她失望了!
根据她的飞驰经验,距离‘汤家集’已不太远了,最多尚有二三里地。如果铁牛出了事早巳被小胡子老人劫走了,如果没出事情,那他这时也该找到汪丐头了。
心念及此,身法突然加快,直向‘汤家集’驰去。
为了怕小胡子老人利用铁牛,或暗中盯着铁牛,她不能就这样直接去找汪丐头,她决定先至镇外的破祠堂将这个发现告诉那边的小花子们,然后由他们去见汪丐头,万一有了变化汪丐头自会另有打算。
毛凤娃小小年纪,经验阅历和机警,的确远远超过了她的实际年纪,她的聪慧机智更非同一年龄的少女可比。
但是,加速飞驰中的她,又突然目光一亮自语道:“这个大傻瓜,他该不会仍在后面躲着吧!”
毛凤娃猜对了!
铁牛一越过大牢高墙,立即奔进了七八丈外的民房小巷内。它在城内地形不熟,只知道沿着巷道东拐西转,但不管怎么讲,最后方向仍是正南。
他不敢纵上房面飞驰,他知道下雨脚滑,万一踩破了人家的房顶踏碎了瓦,人家必会大喊捉贼的!
而那时一看他铁牛身穿囚衣,当时便明白了他是越狱潜逃的犯人,喊来了官兵捉回去,刚好赶上五更问斩。
铁牛知道,问斩就是砍头。
而砍了头还怎么能回家见老娘?还怎么能报仇?
心念及此,更加焦急。一阵东拐西转,终于看到了南城城墙了。心中—喜,飞身就待飞上。
但是,他突然想起了“猪标”的话一一今天知府人人又派了武功高强的将校和大队的官兵来镇香吉县城,城墙上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告诉你们,你们的武功就是顶天高也休想逃得掉!
铁牛—想到这些话,顿时吓愣了!
他瞪大了两眼瞧着城墙,久久没看到一个人影,心想:奶奶的,“猪标”该不会是大话骗人吧?
一想到骗人,决心悄悄爬到城上看看,无论如何也得在天明前赶到‘汤家集’。心念已定,一个箭步已纵到了墙根下了。
他立即用十指和脚尖交互着向上爬,他觉得上爬的非常容易,毫不费力,很快的找到了城墙头上。
游目一看,哪里有半个人影?
心里一喜,纵身而起,落足处已是箭垛之上了,虽然看到下面一片漆黑,还是提气凝功一跃而下。
以脚一踏实地面,宽心大放,对师父教给他的武功也信心倍增。
他这时已完全明白了,只要按着师父教导的口诀心法去作,绝对错不了。
想想在家乡随着李家爷爷学拳脚时,虽然小狗子、二柱子、以及阿仔哥都被他打倒过,李爷爷更是不时的夸奖他,但是,比起现在的武功来,实在差得太远了。
铁牛虽然想到现在的师父比李爷爷的武功高多了,但他并不卑视李爷爷,他依然感激李爷爷,如果没有李爷爷自小给他打下了武功根基,他即使在大牢里遇见了现在的师父,恐怕也没有现在的成绩,也没有现在这么好。
心念间,他飞身纵过了护城河,展开身法,直向东南驰去。
他虽然越野飞驰,却绝不践踏田地。
因为他仍记得小时候读私塾时,老师对他们讲这样的—首诗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须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是以,他健步如飞中,尽捡田陇前进。
由于他功力深厚,运功疾奔,虽然没有施展身法,但速度已快得十分惊人了。
这时天近四更,雨势仍大,寒风也较强劲,但吹打在功力深厚的铁牛身上他反而舒畅凉快?深夜落雨,原野—片漆黑,但铁牛功力深厚,目力特强,片刻功夫他已看到前面黑压压—片,显然是一座村庄。
铁牛在想,那八成就是师父说的‘汤家集’了。
一看到前面的村庄,铁牛反而不安引后悔起来。
因为他不知道前面的村庄是否‘汤家集’,万一不是,人家一看他穿着囚衣,很可能又把他捉回去。
后悔的是,当时离开师父时太匆急了,也忘了问清楚到了‘汤家集’后,如何去找汪丐头?到什么地方去找汪丐头?
因为汪丐头既不认识俺,俺也不认识汪丐头!
在铁牛心中不安、懊恼后悔之际,路—边的一堆杂草后突然站起一人,问:“请问来的可是铁大侠?”
铁牛自认是五更问斩的死刑犯,加之这时正自心情恍惚懊恼不安,突见路边草堆后站起一道黑影,惊得啊了一声,倏然刹住了身势。
在他的潜在意识中,仍有着小时候听到人们的说法:阎罗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这时一见突然站起的那道人影,脑际轰地一声,不由惶急大声问:“你是判官还是小鬼呢?”
那人听得一愣,问:“你不是铁大侠吗?”
铁牛心情渐趋镇定,同时也看清了对方是个披着油布的小花子,看来年约十七岁。这时见问,立即叵答道:“俺姓牛,俺不姓铁……”
披着油布的小花子立即恍然道:“噢!我想起来了,你是铁牛大侠……”
铁牛立即正色纠正说:“俺是铁牛不错,俺可不是什么大侠,听说被人称了什么大侠经常有人前来找他打架……”
小花子听了几乎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在他已经过汪丐头的叮嘱,知道他要接待的这位铁牛是位武功惊人、头脑憨实的大好青年。
铁牛却继续问:“小兄弟,半夜三更的你不在家里睡觉,干嘛跑到野地里来淋雨?”
小花子急忙道:“小的奉了我师父的命令,特的在这条小道上等候您铁牛大侠……”
铁牛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你师父是谁?”
小花子道:“俺师父就是这座‘汤家集’的汪丐头!”
铁牛一听是“汪丐头”,宽心大放,宛如碰到了救星!
是以,不由兴奋地上前两步,伸出铁掌握住了小花子的右手,同时叹声道:“你师父真是现代的诸葛,再生的孔明,原来他早已知道俺要走这条小路了……”
话未说完,发现小花子愁眉苦脸,痛得直皱眉裂嘴,不由惊得急忙松手改口问:“小兄弟,你……”
说话间,小花子已挣脱了他的手,依然愁眉苦脸的说:“你铁中大侠的手是铁掌,我的手可是骨肉长的呀!”
铁中听得一愣,立即伸出自己的手掌,正色说:“俺的手也是骨肉长的呀!”
他虽然这么说,却发现等候他的小花子身高仅到他的胸间,手掌也小了三分之—,心里甚是过意不去,赶紧歉声道:“小兄弟,真的对不起……”
话刚开口,左手仍揉搓着右手的小花子已不高兴的说:“好啦,快走啦!算我倒霉碰到了你,所安慰的倒是回去能讨到师父的欢喜……”
说话这间,转身适向庄前走去。
铁牛一听到小花子又谈到他师父,内心有着无比的佩服,因而一面急步跟进,一面赞声说:“以前俺小的时候,常听俺二大爷说‘鬼谷子’能知过去未来?刘伯温能捏会算,俺当时还有些不信,没想到你的师父也能未卜先知,派出你小兄弟先在这条小道上来等俺,现在俺……”
话未说完,前面带路的小花子已冷冷的说:“你铁牛大侠对前朝古人的轶事知道的还真不少哇!”
铁牛心地憨厚,加之与汪丐头的人接上了头,就等于找到了救星,心中自然高兴,这时一听小花子赞他,立即嘿嘿一笑道:“俺知道的可多呢,像姜太公钓鱼、诸葛亮舌战群儒、关二爷温酒斩华雄,还有张良……”
话未说完,前面的小花子已将手指放进嘴里,“嘟噜嘟噜”的吹了几声口哨,似是一种虫叫,又似是一种鸟鸣!
铁牛听得一愣,不由迷惑的问:“小兄弟,你干啥?”
小花子侧首淡淡的说:“我吹哨子传记号,告诉每个守候在街口小道上的弟兄,要他们知道你铁牛大侠的大驾已经接到了!”
铁牛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两颊也不禁一热,这才知道汪丐头每一个路口上都派了有人并不是真的能知过去未来的再世孔明。
有了这—次的经验,他又长了一些智慧,同时想起了牢中师父的叮瞩:今后遇事要多用脑筋!
心念间,不觉已到了—片小树林,里面有座小院落,不知道是小厅还是祠堂。
由于里面有灯光,里面当然住着有人。
走至近前一看,才发现除了门楼尚称完整外,四周的院墙全倒了,三间房屋仅上房和东厢内亮着灯光,西房半塌,已没有了门窗。
铁牛跟着小花子刚—走进门楼,上房门口人影一闪,立即走来了—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花子来。
青年花子吩咐道:“师父有命,先请铁牛大侠东房沐浴更衣,然后再请至上房待茶!”
引导前来的小花子,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向着铁牛,一收方才冷漠之态,躬身肃手一指东厢房,说:“请铁牛大侠先去沐浴更衣。”
铁牛说了声多谢,这时已渐渐明白了师父的安排,迳向东房门走去。
进入东房,一个年仅十三四岁的小花子正站在左间门帘上透着灯光的门口前。一见身躯健壮的铁牛走进来,急忙掀开布帘,恭声道:“请在里面洗!”
铁牛再度说了声谢谢,微—低头走了进去。
里面面对着他的除了一个大澡盆,满满的澡水和浴巾,再就是旁边桌上放着的鞋袜和衣服。
他知道这些等等都是师父事先早巳安排好的,他敢说,个把时辰之前,前去大牢送信的那个人,准就是此地的小花子。
当时他看得清楚,在师父铁栏边匆匆离去的那人,身材并不高,比方才在路口等他的那个小花子矮不了多少。
铁牛先用碱胰洗了个头,接着痛快的洗了个澡。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才算真正从鬼门关捡回了命一条。
拭乾了身体,走至桌前一看,一件贴身背心,左右各有一个小兜,中间一排暗扣,其余是一件土布上衣和土布长裤,雪白的布袜,鞋是纳帮的抓地虎。
铁牛对这套衣服非常满意,急忙穿上,非常合适,连鞋袜都好像量着他的脚定做了。
穿好了衣服,第一件事就是把师父交给他的半个铜钱放进内衣口袋里。
这是师父再三口丁嘱的,绝对不准丢掉,也绝对不准拿出来给任何人瞧。当然,拿着另一半铜钱的人是可以的。
铁牛一切整理好,长长的头发顺手打了个发髻,掀帘走了出来,抬头一看,站在外间的已不是方才的小花子,而是方才在上房台阶上发话的青年。
青年花子一见铁牛出来,赶紧含笑肃手说:“铁牛大侠,家师在上房已恭候很久了!”
铁牛最初听到“大侠”两字觉得非常刺耳,由于两个小花子一口—个“大侠”,听多了也不觉得什么了。
这时听青年花子说他师父在上房已经恭候很久了,赶紧不安的说:“俺身上的泥太厚了,洗的时间也就久了些,尚望你和你师父海涵!”
青年花子早已听那位绿衣俏丽少女毛凤娃对他师父说过,她这位师哥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傻呼呼的,这时一听铁牛的答话,还知道用“海涵”两个子,不禁有些感到意外。因而连忙道:“不敢,请!”
说着,微躬上身,肃手指着门外。
铁牛似乎也知道他这时是客,也就点了点头,当先走出门外。
这时雨已停了,风仍在吹着,院中有的地方积着水,夜空依然如墨般黑。
他走出东房,尚未到达院中,只见上房门内急步走出一个年约五十多岁、须发已有些灰花的老花子来!
老花子一见铁牛,立即抱拳含笑道:“铁牛大侠快请上房坐,待慢待慢,方才未曾亲迎实在失礼,尚望大侠勿怪!”
跟在铁牛身后的青年花子急忙上前一步,向着铁牛肃手一指老丐,低声介绍道:“上面说话的即是家师!”
铁牛—听,知是丐头,也急忙抱拳谦声道:“汪丐头你太客气了,俺这样脏里脏气的跑来,给你添了许多麻烦,还派出小兄弟们在庄外路口等俺,真是令俺铁牛心里不安!”
他第一次与江湖人物见面,当然还不懂得江湖规矩,照说,他应该称呼汪丐头“老当家的”。
当然,称呼丐头也不算失礼,但称呼“老当家的”较为恭敬。
老花子汪丐头早巳知道了铁牛的底细,当然不会介意,再说,铁牛虽然口呼他汪丐头,但执礼甚恭,而神态也显得极为真诚。
是以,爽朗的哈哈一笑道:“铁牛大侠你也太客气了,些许小事,何必挂齿,快请进,快请进!”
说话之间,已和铁牛并肩走进了上房内。
房内—张八仙桌,左右各有一张木椅,两边是两条白木长凳子,除此再没有什么了。
汪丐头—进门,立即肃手请铁牛上坐。
铁牛慌得急忙摇手道:“不不,你是丐头,你的年龄大,你应该上坐!”汪丐头早已在灯光下将铁牛看了个清楚,方面大耳,挺鼻未唇,两道斜飞入鬓的浓眉,—双朗朗有神的星目,身材健美。胸脯结实,面部轮廓憨厚诚实,虽然看来有些傻呼呼的,将来必是武林中—
位急公好久的铁铮铮汉子。
这时见铁牛尊他年龄长,是丐头;要他上坐,内心十分感动。
因而再度哈哈—笑道:“铁牛侠,你是客,我是主,哪有主人上坐的道理,大侠不必客气,快请上坐。”
铁牛一看,知道他应该上坐,也就走到上首椅上坐下来。
汪丐头一面落坐,一面向着恭立—侧的青年花子施了个眼神。青年花子立即向着门外挥了个手势。
只见三个小花子,随着手势走了进来。
铁牛正待发话,这时一见小花子们端着酒菜馒头走进来,顿时感到腹内十分饥饿,瞪着两眼直盯着酒菜,方才要说的话早已忘了。
汪丐头—候小花子们摆好饭菜并为他和铁牛满上了酒,立即举杯,向着铁牛说了声“请用”!铁牛见端上来的菜竟是鸡色牛肉,口里早巳流满了口水。
因为,这是他自从被害冤枉坐牢以来,从来没有吃过的丰美好菜,他看了怎能不呆、不流口水?
这时见汪丐头举起杯来向他敬酒,急忙—定心神,也将酒杯端起来。
汪丐头说了声乾,铁牛也就来了个杯底朝天。
想是铁牛肚子早巳饿了,加之又看了这么多丰美的酒菜,—杯酒下了肚,并不觉得辛辣,接着由汪丐头先举筷请他吃了口菜。
其实,这些都是汪丐头经过绿衣俏丽少女毛凤娃的指示,不能给铁牛喝特别强烈的烧刀子二锅头,怕他喝醉了酒误事。
最令毛凤娃忧急的还是她离开香吉县城追下来,一直没有追上那个身材瘦高、蓄着小胡子的老人,到了“汤家集”外也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为了慎重,她先在这个破祠堂喊醒了几个小花子,然后前去镇内喊他们的师父汪丐头前来。知道了铁牛还没到,才又派了十多个小花子到各处的小径大道和街口等候铁牛到达。
汪丐头频频请铁牛吃菜。很少劝铁牛饮洒,不久铁牛也就拿起了大馒头啃着。
坐在下首椅上的汪丐头,直到铁牛吃饭的速度慢下来,才含意颇深的问:“铁牛大侠,你这次由大牢里出来,路上可见了什么人?”
铁牛一面吃着馒头,—面爽朗的说:“碰见个鬼,黑更半夜的又下着雨……”
汪丐头一听,立即宽心地点了点头,继续说:“现在距离天明仅剩下了半个多时辰,铁牛大侠,你必须在这半个时辰之内离开香吉县境……”
正吃得津津有昧的铁牛一听,浑身一颤,面色立变,顿时想起了他还是个五更问斩的越狱重犯。
是以,吓得嘴里的馒头肉菜都忘了下咽。
汪丐头赶紧宽慰的说:“大侠尽管放心,你现在已换了衣服,没有人认得你是越狱的逃犯,何况此地离你的家乡又远,谁会认得你?”
如此一说,铁牛的神色虽然镇定了不少,但仍有些不安。
因而,—面咽下了口中的饭菜一面起身忧急的说:“汪丐头,谢谢你,俺看……俺还是赶快上路的好……”
汪丐头似乎也巴不得铁牛早些离去,也急忙起身拿出一个小布袋,含笑歉声说:“铁牛大侠,非常抱歉,我这里也没有太多的银子给你作盘缠……”
铁牛—看,急忙挥手正色说:“不不不,汪丐头,你请俺吃了一顿饱饭,俺已经很感激你了,怎好再让你拿盘缠,俺绝对不要。俺师父曾对俺说过,身上若是没有了钱,就在大城重镇上比武打拳……”
汪丐头一听,故意失声一笑后再压低声音正色说:“卖艺打拳当然可以,但你必须远离香吉县境,即使你在临近的县城内卖拳,仍有可能被抓回香吉县城。”
铁牛听得心中一惊,神情不由一呆!
汪丐头趁机将小布袋交给了铁牛,并叮嘱道:“这些碎银子虽然不多,节省着用,还可以用个十天半个月……”
话未说完,接过小钱袋的铁牛已自语似的说:“半个月的时间,俺怎么也赶不到师父叫俺去办事的‘福寿山”……”
汪丐头一听“福寿山”三字,面色顿时大变。
因为他知道绿衣俏丽少女毛凤娃的师父和师叔,必定在进行着一桩极端重大的而又绝对机密的神秘计划。
万—他由铁牛口里知道了这项绝对秘密的计划,不但他汪丐头的性命不保,只怕他手下的所有小花子都有性命之忧。
是以,这时—见铁牛谈到福寿山,慌得赶紧急声道:“啊呀!外面已经鸡叫了,铁牛大侠,你再不走恐怕就很能离开香吉县境了!”
铁牛听得心中—惊,果然听到镇上已传来处处鸡啼声,于是急忙一定心神,抱拳急声说道:“汪丐头、谢谢你,俺走了!”说话之间,急步走出了上房门外。
汪丐头连声谦逊,也急步跟在身后相送。
铁牛虽然急步前进,但仍忧虑的侧首望着汪丐头,有些焦急的说:“俺从来没出过远门俺师父叫俺……”
汪丐头—听铁牛又提到了他师父叫他办的事,不由惊得急忙道:“铁牛大侠你放心,你这—路上一定诸事顺利,—切随心,因为你铁牛大侠心肠好,待人厚道,是个有福气的人,俗话说得好,‘吉人自有天相’,你此番前去,—定会逢凶化吉,遇吉呈祥……”
话未说完,铁牛已高兴的“嘿嘿”一笑,欢声道:“真的呀!俺师父也是这么对俺说过呢?”
说话之间,已出了祠堂门楼。
汪丐头趁机哈哈一笑道:“就是呀!所以你尽管放心的去吧!我老花子包你平安无事,一路顺风!”
铁牛这时的心已经豁然开朗,因为不单单他师父说他“有福气,是个大富大贵的吉人”
就是汪丐头也这么说!看来此番前去,不但能替师父把事情办好,还可以回家乡为自己的冤屈报仇了。
心中一喜,立即向着汪丐头抱拳欢声道:“汪丐头,再见了,希望俺今后还能够再见到你!”
汪丐头听了铁牛的话,心中既惭愧又感动,觉得实在不应该对这么一位忠厚热城地青年人耍滑头、动心机。
但是,为了自身的安全,以及手下二十多条小花子的生命,自己这样做也实在迫不得已!
这时一见铁牛抱拳告别,立即真诚的哈哈一笑说:“铁牛大侠请放心,两座山永远碰不到一起,两个人随时都有再聚的机会!铁牛大侠,天马上就要亮了,快展开身法,飞赶一程!”
铁牛—听,应了一声,再度抱拳说了声“珍重”,立即转身,大步向前走去。直到出了稀疏树林,才展开轻功,直向东南如飞驰去。
汪丐头的目光一直望着铁牛宽厚结实的身影,直到铁牛走出树林,展开身法,他才转过身来。
抬头—看,只见绿衣俏丽少女毛凤娃已含笑站在门楼的台阶上。
汪丐头由于已听到了“福寿山”三个字,心中一直忐忑不安,这时一见毛凤娃娇靥含笑一颗心才开始放下来,赶紧抱拳谦声道:“姑娘的交代,老花子幸未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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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美色双风护伴郎
毛凤娃绽唇一笑,也客气地说:“老当家的应付得很好,这锭银子算是小兄弟们在雨中等候我师哥的一点酬劳!”
劳字出口,玉腕已扬,一道银光直奔汪丐头的胸前。
汪丐头急忙接住,入手一掂,竟是四两重的一锭大元宝,赶紧感激的恭声说:“老花子已经拿了姑娘的银子,怎敢再领姑娘的重赏……”
话未说完,毛凤娃已敛笑淡淡的说:“至于我师哥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希望老当家的最好把它都忘了!”
汪丐头听得心中一惊,哪还有听不出毛凤娃话中的含意?那就是万一走漏了一点风声,汤家集的丐帮分舵上,老少大小二十几个花子都别想活了。
心中虽然震惊骇怖,但口里却忙不迭的恭声说:“老花子晓得,老花子晓得?”
毛凤娃的娇靥上这时才再度绽出一丝微笑,抱拳道:“汪老当家的再会了,香吉县城这边有什么公事还要请你和小兄弟们多偏劳!”
汪丐头知道毛凤娃指的是铁牛越狱、杀死狱卒的事,赶紧含笑恭声道:“姑娘尽请放心,一切包在老花子身上。”
毛凤娃满意的微—颔首,再度说声后会,就在汪丐头面前展开身法,疾如一缕青烟般直向林外发飞驰去。因为她知道铁牛,的功力如果不尽展功追赶,很可能失去他的踪迹。
汪丐头见毛凤娃如飞驰出树林,才真的将一颗心放下来。
他根据几次和毛凤娃的接触办事,不但知道这位姑娘的武功高,心眼灵活,更刁钻的厉害,要想在她跟前耍花招,玩手腕,准有你的苦头吃!汪丐头既安心又感慨地摇摇头,手中掂着四两重的一锭银元宝。
在汪丐头刚刚转身走进破祠堂的门楼,祠堂的东房后已幽灵似的走出一道瘦高人影,轻轻的窜进了树林内,展开身法,直向毛凤娃追去。
这个瘦高人影,正是毛风娃特别追踪注意的那个小胡子老人。
他这时已换了一件灰衣长衫,长发也束了个儒生髻,显然也已沐浴更衣,重新打扮了一番。
在前面急急追赶的毛凤娃,果然被她料中了,一出了小树林便再看不见铁牛的影子了。
毛凤娃心中当然焦急,她有责任暗中保护她这位傻呼呼的铁牛师哥!但是,虽然她沿着官道尽展轻功追赶,依然没有发现她的铁牛师哥!
她不时停下身来游目察看,希望她能在左右原野的田地间发现飞驰中的铁牛。
但是,她失望了!她什么也没发现,她虽然焦急的左看右看,就是没有时时机警的回头向后看一眼。因为她最担心的小胡子老人就在她的身后边。
毛凤娃早在几个月前就知道了、铁牛的武功比她高超的太多了。究竟什么原因,连她狱中的师父也不知道。
如今失掉了铁牛的行踪,只有先向师叔报告全般情形后再作决定了。
心念间,继续加速向前飞驰,但她仍不时看一眼左右田间,只是她已不再抱着太大的希望。
因为,她知道铁牛如果全力展开轻功飞驰,瞩目当今武林,即使以轻功最着名的高手恐怕也未必追赶得上他。
跟踪在毛凤娃身后的灰衫瘦削小胡子老人,还不知毛凤娃已改变了主意,依然在她的身后十数丈处轻灵跟进,快闪疾避,唯恐毛凤娃发现他。
陆山关城北二十里外的钟鼓镇上,—家偏僻小客栈的客房里,一个头发花自蓄有五柳长须的老人,穿着一身土布衣裤,正神情凝重的在房内踱步。
布衣老人年龄已近六旬,由于他满面愁容,更增加了他老脸上的皱纹又多又深。
老人不远处的墙边圆凳上,也正坐着—位柳眉紧蹙、娇靥笼愁的俏丽少女。这位俏丽少女正是没有追上铁牛的毛凤娃。
毛凤娃已换了一身水绿碎花淡蓝色的布衣裤褂,纤腰上系了一条同一质料的腰带,两只裤管口也用布条扎了个灯笼结,白袜黑鞋。
虽然是一付乡下村姑娘的打扮,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一位招惹不得的女娃儿!她把长长的秀发梳了一条松三股的大瓣子,额前梳了个留海,鬓角刚好露出她那—双圆润洁白的耳朵。
如此一来,更衬托得她明媚标致,清丽超绝,称得上是位人见人爱的小家碧玉大美人。
但是,她这时正两眼红润,一双明亮眸子中闪着泪光,显然是为了追丢了铁牛,或做错了什么事情而气哭了。
只见布衣老人右手一持长须同时停止了踱步。
接着他转首望着毛凤娃,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宽慰的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也用不着再难过了……”
话未说完,毛凤娃已气恼地说:“每次前去在牢里和师父联络,里面都没有人,偏偏这—次却碰上了猪标!”
布衣老人立即道:“你当时就该向他‘嘘’声示惊,并谈到我,他自然就会悄悄放你进去了、”
毛凤娃不由懊恼的道:“师叔您不知道,当时他正扒在桌上睡觉,—看到我就张口大叫出来,他的神志还没清醒,哪有时间提您的大名……”
布衣老人未待毛凤娃说完,已挥手阻止:道:“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是该如何尽快找到铁牛,那小子傻呼呼的,恐怕还不知道重镇大城要道渡口,都在绘图悬影捉拿他和另—叫小胡子老人呢!”
毛风娃幽幽的道:“谁晓得他跑到哪里去了,我—连追了十几里了,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布衣老人一听“鬼影子”,心中突然—动,道:“凤娃,自当时在大牢的墙头上看到那个小胡子老人后,你真的一直再没有碰见他?”
毛风娃见问到小胡子老人,神情立变凝重,立即忧虑的摇了摇头说:“没有!”
布衣老人却震惊忧急地说:“娃儿,你认为他会不会反咬你的尾巴?”
毛凤娃一听,原本忧急地娇靥立时变得更加苍白,想想她离开汤家集外破祠堂的时候,—心直想追上铁牛,根本没想到回头察看身后。
由于想到了这—点,不自觉的忧急道:“我离开汤家集时的确没有注意身后,但我相信我没有追上铁牛师哥,他也未必知道铁牛师哥现在的下落……”
话末说完,布衣老人已忧虑的道:“可是,如果他一直盯着妳,终有一天会找到铁牛。”
“再说,如果他一直跟踪着你,自然也发现了我!”
如此一说,毛凤娃心里更焦急了。
不过,她略微沉吟后,又说:“师叔,娃儿当时虽没有注意身后,但这七八天来却时时注意周近可疑的人物,可是一直再没有发现那个小胡子老头。”
布衣老人却更加忧急的说:“我想他已经易容改变了装束,他绝不可能仍穿着囚衣。”
毛凤娃觉得有理,但她却极有把握地道:“师叔,不管他怎么改容换面,只要让娃儿看他一眼,娃ㄦ马上会把他揭穿……”
布衣老人立即道:“不不,你知道了就好,绝不可以把他揭穿,我们应该装作不知,将计就计,反揭穿他藏身牢内、伪装犯人,一心想窃知你师父这个神秘大计划的真正目的……”
静听的毛凤娃突然目光一亮道:“师叔,如果想知道师父这个大秘密的人仅小胡子老头一个人尚好应付,如果他是一派的宗师,一个帮会的龙头,那可就棘手了!”
布衣老人懊恼的一叹道:“唉!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问题!”
毛凤娃却急切地问:“师叔,算计一下时间、日期,铁牛师哥也该到了呀,我们倒是怎样诱导他通过陆山关呢?”
布衣老人看了一下屋外的天色道:“好了,我们先到镇外的官道上走一趟,然后再见机行事。由香吉县进入中原,陆山关是必经之地。”
毛凤娃突然问:“师叔,您看铁牛师哥会不会早巳过去了?”
布衣老人断然道:“绝不可能,他小子一定是早行夜宿,按时进餐,说不定有时候还会睡到日上三竿呢!”
毛凤娃一听,立时想起了铁牛师哥的憨实傻相,因而又不自觉的笑了。
布衣老人和凤娃出了小客栈,沿着官道向北迎,希望能在商旅行人中发现匆匆赶路的铁牛。
前进不足二里,毛风娃的杏目倏然一亮,脱口悄声道:“师叔快看,铁牛师哥!”
布衣老人听得钟色一惊,心头猛的一震,举目一看,只见十数丈外的左边行人中,果然有一个雄纠纠气昂昂、身材健美、双目有神的布衣青年,大步走在行人中间。
根据他那坚实的胸脯、憨实的面孔,看起来实在远超过他现在实际的年龄。
布衣老人和毛凤娃正在大喜过望之际,蓦见铁牛的身后尚跟着一个蓄有小胡子、身材瘦高的灰衫老人。
毛凤娃一见灰衫瘦削小胡子老人,骤然大吃一惊,脑际轰的一声有如当头晌了一个霹雷再度惶急悄声道:“师叔,小胡子老人!”
布衣老人并没太注意灰衫小胡子老人,而他注意的却是跟在铁牛身后穿着一身谈紫色布质劲衣,背插一柄紫丝穗宝剑的狐媚少女。
紫衣狐媚少女年约二十一二岁,躯体丰满,十分健美,两道弯弯的柳眉、一双眼稍微向上挑的桃花眼,高耸的酥胸,圆润的肥臀,称得上是个少见的尤物,但根据她的健美体型倒和身材健壮的铁牛十分相配。
布衣老人一听毛凤娃的警告,他当然着实吃了一惊!
但是双方相距仅仅十数丈的距离,迫使他无法想出更妥善更完美的计划将铁牛留住。
当然,他也不能再顾忌灰衫小胡子老人是否已和铁牛搭讪上,跟在身后的紫衣狐媚少女是否也和铁牛拉上了关系。
情急之下,只得悄声警告毛凤娃道:“你继续前进,不要管我!”
把话说完,立即望着铁牛,面现惊喜,怨步迎了过去,同时欢声道:“二铁,二铁,怎么在这儿遇见你,你现在可是要回辛庄去?”
正满腹心事匆匆前进的铁牛,突然见一个陌生布衣老人呼着他在家乡的小名急步向他迎来,虽然神情有些发愣,但心里却有无比的亲切高兴。
就在铁牛神情发愣、嘴角挂笑的一刹那,布衣老人已到了面前,同时握住铁牛的坚实双臂,继续欢声道:“二铁,你不认得于伯伯啦?你忘了吗?我是你李爷爷家的于老头呀!
每次你的拳打得好时我还在场外给你喝彩呢!”
铁牛一听布衣老人称呼他家乡儿童时的小名,他就觉得心里温暖得高兴,这时又听谈到了从小教他拳脚的李爷爷,更是深信布衣老人是他故乡辛庄的乡亲无疑。
尤其谈到他小时候踢腿练武功的事,更没有了一丝疑虑,何况李爷爷家人口众多,他也不见得每一个人都认识。
这时一听布衣老人自称是“于伯伯”,也只得欢声笑着道:“原来是李爷爷家的于伯伯啊,于伯伯您好!”
布衣老人连连额首欢声道:“好好,二铁,碰见你真高兴,当我离开辛庄时,还看到你娘在你家门口剥豆子呢!”
铁牛一听提到他娘,朗目候的一亮,冲情立变激动,不由双手握住布衣老人的手,急切颤声问:“于伯伯,我娘这几年可还好?”
布衣老人立即含笑宽慰的说:“好好,还是老样子,只是陈家……”
一提到了“陈家”,铁牛的脸色立即变成铁青,眉宇间充满了杀气,不由愤声问:“陈家怎样?”
布衣老人故意面现难色,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小胡子老人和狐媚少女,虽曾迟疑了一下但怕引起铁牛怀疑,只得继续向陆山关方向走去。
毛风娃也怕小胡子老人认出了她,也门然的随着行人继续向北前进。
布衣老人看罢,这才地警的一指左侧十数外的二座树林,道:“二铁,咱们到林子里谈!”
铁牛奉了师父之命去办事,虽然有些心急赶路,但是老娘在家中的情形却不能不听个明白。
是以,毫不迟疑地额首应一声,即和布衣老人逞向林前走去。
布衣老人前进中,勿须回头察看,狐媚少女有否停身察看,他不敢肯定,但他却断定小胡子老人已隐身暗处窥视他和铁牛的行动。
他为了不让小胡子老人起疑前来公然询问干预,故意就在进入林内的第二株大树下指了指树根,愉快的道:“来,咱们就坐在这儿谈……”
说着,当先坐在地上。
他趁机察看官道上的行人中,早巳不见了小胡子老人和狐媚少女,连混在行人中继续向北走的毛凤娃也没有了踪影。
急忙坐在对面树根上的铁牛却迫不及待地继续问:“于伯伯,陈家到底怎样?”
自称于伯伯的布衣老人赶紧收回视线,叹了口气说:“唉!这几年倒是没什么,只是把金凤娶了过去,给他家三少爷做了二房……”
铁牛早已面色铁青的恨声道:“这些事俺在州里坐牢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只是他们陈家强娶了金凤不算,没事时还派人去欺负俺娘!”
布衣老人似乎不敢再提铁牛家乡的事,突然一整脸色,忧虑的道:“二铁,你可是越狱逃出了大牢?”
铁牛一听“逃出了大牢”,浑身一颤,脑海中家乡的景物事故立时全消,神志也假然跌回了现实。
他的面色再度一变,脱口惶声问:“于……伯伯,您怎的知道?”
那布衣老人急忙压低声音道:“告诉你,咱们家乡都传说你就要在这个月里处决问斩,你李爷爷不放心,特的让我带着银子前去香吉县看看,若真被斩了,也好就地买口棺材为你收尸,运回咱们辛庄掩埋!”
铁牛听得十分感动,双目中不禁有些湿润。
他非常感激李爷爷和现在的于伯伯,因而黯然道:“于伯伯,您知道俺铁牛是冤枉的,俺不能呆在大牢里等死……”
布衣老人急忙道:“可是,现在的大成重镇和要道渡口,都已经给了你的画像在捉拿你呀!”
铁牛听得大吃一惊,不由惊得脱口惊声问:“真的呀?于伯伯!”
布衣老人立即正色焦急的说:“我们怎么会骗你?前面的‘陆山关’你就过不去!”
铁牛听得浑身一颤,脱口轻啊,顿时傻了。
布衣老人为了提高铁牛的警惕,故意低声音说:“最大的错误是你越狱的时候还杀死了狱卒!”
铁牛听得浑身一颤,面色再度大变,不由惺声分辩道:“俺没有杀“猪标”,俺没有杀“猪标”,俺出来时他正在睡觉!”
布衣老人一听,立即正色说:“那一定是另外一个逃犯下的手!”
铁牛听得心头一宽道:“那与俺何干?”布衣老人正色道:“傻孩子,那个人是和你一块逃出来!”
铁牛急忙摇头道:“不不不,当时只有俺一个人逃出来!”
布衣老人焦急的正色解释道:“你一个人先跑,他跟着也跑出来了!”
铁牛惊得一愣,问:“那人是谁?”
布衣老人就希望铁牛问那个人是谁,他正好向铁牛提出警告,要铁牛对这个小胡子老人特别提高警觉。
是以,正色道:“那个人年约五六十岁,身材又瘦又高,面皮黄瘦,两腮无肉,嘴上有着……”
话未说完,铁牛已恍然大悟的道:“俺想起来了,他嘴巴上还留着小胡子!”
布衣老人听得心中一惊,暗呼糟糕,不知小胡子老人在狱中有没有向铁牛下功夫套过交情?心中一惊,不由关切地问:“你认识他?他在牢里待你可好?”
岂知,铁牛竟毫不迟疑地连连颔首,愉快的道:“很好,很好!有人分给他好东西吃,他也给俺吃!”
布衣老人一听,顿时急出了—丝冷汗。
他确没有想到情形较他想像有更糟,万一到了适当的时机,小胡子老人出现在铁牛的身边时,他和师兄多年来的心血都将付诸流水了。
心念及此,只得懊恼的道:“哎呀,傻孩子,就是他把你害苦了呀!”
铁牛听得一愣,急问:“为什么?”
布衣老人正色道:“你想想看,如果他不出手杀死“猪标”,官府就不会绘图悬影捉拿你了呀!”
铁牛的心地憨实淳厚,因而毫不思索地说:“说不定他也是五更问斩的要犯呀!如果他不杀死“猪标”,到了五更天明,他就要被杀了呀!”
布衣老人听得一愣,顿时语塞。
因而只得警告道:“不管怎样,今后你再碰见他时,要特别提高警惕,最好不要和他在一起!”
铁牛虽然不解什么原因,但他一向对尊长的告戒交代谨遵顺从,这时一听,连声应了两个是。
布衣老人—看天色已近落日,知道应该让铁牛先走了。
他虽然有意和铁牛一块儿同行,但为了尔后的计划,以及自己低于铁牛的武功,只得说道:“二铁,你现在不能再走陆山关了,今夜你要连夜翻过驼龙岭才行,再渡过了大凌河就安全了!”
说罢起身,指了指东南数十里外—道横豆崎险,云气弥漫的山岭道:“你看到了没有,你今夜要连夜翻过那座山头,再渡过大凌河,一切就安全了!”
说此—顿,一俟铁牛会意的额首应是,才又继续道:“我还有点儿别的事替你李爷爷去办,我们只女就在这儿分手了,你快走吧!”
铁牛—看太阳即将下山,也急着要在天黑前赶到山前。
是以,他急忙抱拳恭声道:“于伯伯,俺先走了,回家见了俺娘,就说俺现在在外面很好。”
布衣老人知道铁牛要去替师兄办事,自是不会再问铁牛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回老家李庄去?
是以,也急忙抱拳愉快的说:“好好,我回去—下告诉你娘。”
铁牛听了既心酸又高兴,心想于伯伯一回到老家,娘就知道俺没有死了不但她老人家欢喜。就是被迫已嫁给邓三少爷的金凤知道了也会暗暗高兴!
于是,再度抱拳恭谨的说:“于伯伯俺走了,您自己也要保重!”
说罢转身,就在布衣老人呵呵样笑,连连领首应好声中。大步向官道上走去。
布衣老人脸上虽然一直挂着僵硬的微笑,目光木然的望着铁牛宽厚结实的身影,但他心里却想着如何通知仍在香吉县大牢中等待奇迹出现的师兄知道,他在牢中的计划不但已经被人视破,只怕即将得到的成果也将落空了。
他一面想着心事,目光也一直本能地看着铁牛安然的跨过官道,直到铁牛健壮的身影消失在旷野的荒草小树间,他才怀着凝重的心情转过身来。
但是,当他回过身来举目一看,浑身一颤,面色大变,几乎忍不住脱口惊呼!因为,那个从香吉县大牢中—直跟踪着铁牛的小胡子老人,竟然就站在他身后三丈外的一栋大树旁边。
而那个身穿淡紫劲衣、背插宝剑的狐媚少女则站在林深处的七八丈外。
布衣老人既震惊又意外,同时也深知毛凤娃没有说谎夸大,这个小胡子老人的武功绝不在他仍在大牢中的师兄之下。
他虽然神色一惊,赶紧急定心神,由于小胡子老人穿灰布长衫,发髻挽得较高,因而故意一拱手,含笑道:“原来是—位道长,倒把小老儿吓了一跳!”
小胡子老人神色阴沉,冷冷一笑道:“穿云雕”,没想到你也居然在老丈面前装起蒜来。
“布衣老人见小胡子老人竟然识破了他的真正身份,心中虽然大吃一惊,但他仍装作—
愣道:“道长你说些什么?简直把小老儿闹糊徐了!”
小胡子老人再度冷冷—笑道;“穿云雕,你当真不认识老夫是当年的‘九头枭’?”
布衣老人“穿云雕”一听对方是失踪多的的“九头枭”,的确吓了一大跳,断定今天活命的希望已是小之又小了。
但他仍装作镇定的摇摇头,强自一笑道:“道长,小老儿的确不知道您说些什么,您说的可能都是江湖绿林中的英雄好汉!”
蓄着小胡子的“九头枭”,一双炯炯如灯的小眼一直盯在“穿云雕”的老脸上瞧,似是要在他的神色变化上看出他的真假或使诈。
“穿云雕”早巳打好了主意,即使被对方杀了或一掌毙了也绝不承认自己是当年的“穿云雕”。
因为,一旦承认了是“穿云雕”不但大师兄的计划全部落空,毛凤娃随时也有生命危险的,就是憨厚诚实的铁牛也会在被利用后丧了性命。
是以,虽然阴险狠毒、杀人无数的‘九头枭’,炯炯如灯的目光一直盯视在他的老脸上他除了故意略显紧张外,更多的是迷惑不解。
“九头枭”注视良久,突然冷冷的问:“你真的是牛二铁的乡人?”
“穿云雕”知道“九头枭”有些相信了,故意兴奋的道:“二铁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人心地好,就是头脑有点儿不太灵活……”
“九头枭”似乎懒得听这些,继续问:“你方才说的‘金凤’是什么人?”
“穿云雕”暗庆在大牢中的师兄早将铁牛的所有遭遇都告诉了他,而他也曾亲自跑了两趟铁牛的故乡了解了更多铁牛家乡的情势和变化。
这时见问,立即暗然一叹,毫不迟疑地说:“金凤是我们辛庄最标致的姑娘,别看她是穷人家的孩子但长得温文有礼,实不输那些大家闺秀,她因为和铁牛是邻居从小在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话末说完,“九头枭”已不耐烦地说:“老夫只是问你金凤是什么人,谁要你罗嗦个没完。”
岂知,不知何时已走至“九头枭”身后不远的狐媚少女,却突然要求道:“师父,让他说下去!”
“穿云雕”见“九头枭”没有说什么,只得继续说:“在我们辛庄老家,人人说铁牛非金凤不娶,而金凤也非铁牛不嫁……”
紫衣狐媚少女突然关切地问:“后来呢?”
“穿云雕”黯然一叹道:“后来陈家的三少爷也看上了金凤姑娘,先买通了官府逮走了铁牛,又威迫利诱强娶了金风,做了他的二房……”
房字方自出口,“穿云雕”突然发现十数丈外的树林深处,纤影一闪,立即隐身在一株生了一丛青草的大树后。
他清楚的看出来,那正是绕道回来的毛凤娃。
“穿云雕”见毛风娃潜进林来,顿时急出一身冷汗,为了怕狡猾多智、心狠手辣的“九头枭”看出他脸上的神色变化,立即低下了头。
狐媚少女见“穿云雕”突然住口不说了,不由关切地催促间:“为什么不说了?”
“穿云雕”只得黯然摇头道:“结果,金凤姑娘悬梁自尽,铁牛他娘不久也忧郁过度而死了……”
紫衣狐媚少女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斥:“那你方才为什么骗他说:他娘还好好地活着?”
“穿云雕”一听,骤然大吃一惊,他这时才知道,当他领着铁牛走下官道进入这座树林时,“九头枭”和他的狐媚紫衣女弟子早巳绕到了林内深处了。
他虽然心中大吃一惊,但表面上仍神色凄然的摇着头道:“只有这样说,他才会抱着满怀回家见他娘的希望赶快回家呀!”
呀字方自出口,“九头枭”突然飞身前扑,一双小眼睛光电射,一瞬不瞬的注定“穿云雕”的老脸上,右掌候然举起,猛劈“穿云雕”的天灵。
藏身十数文外草丛中的毛风娃一见,候然站起。
紫衣狐媚少女也脱口呼了声“师父”企图阻止,而“穿云雕”竟惶得双手抱惊叫道:
“道爷……”
但是,“叭”的一声脆响,盖骨横飞,血浆激射,连抱在头上的一双小臂也骨肉寸断,血肉模糊!
“穿云雕”一声未吭,一头栽在地上,顿时气绝。
他早已知道他的厄运已到,他这样的死心中当然并不甘心,但他为什么空负一身武功连手都不还就任由杀人无数的恶魔“九头枭”一掌将他毙了呢?
那就是因为他看到了毛凤娃已潜了回来,他知道,如果他出手搏斗,不会超过三招必死无疑。
但毛凤娃一见双方打起来,定然会跑过来相助,结果,必然走上他的同一条路,也是死。
如果两个人都死了,憨厚诚实的铁牛必然任由“九头枭”师徒两人摆布。
而最令他担心的,还是仍在大牢中的师兄。
即便奇迹出现,没有铁牛将东西送回去,依然是心血白费,前功尽弃,冤枉在大牢中受了那么多时日的苦。
最可怕的还是“九头枭”师徒控制了铁牛,骗走了铁牛得到的东西,然后再去香吉县大牢,严刑苦逼他师兄交出他们所要的奇迹。
当然,不管奇迹是否会出现,他师兄是否率运的到手,“九头枭”都不会让他师兄活下去。
如今,他豁出牺牲自己的一条性命一一也许“九头枭”当真把他看作是铁牛家乡的于老头,而临时收掌,逃过了这些厄运。
万一“九头枭”天性嗜杀,视人命如草芥儿戏,一掌将他击毙,他深信一见援救不及的毛凤娃,以她的机智聪慧和超人的警觉和灵敏,她绝不会再现身做出最愚蠢的拚命报仇的举动。
至于毛凤娃以后如何去作,如何协助她师父完成心愿,如何保护铁牛而诱导他去达成任务,他已丧命泉下,也就无能为力了。
“穿云雕”判断的果然不错,当毛凤娃倏然站起,而发现师叔“穿云雕”竟双手抱头等死,心智一动,立时有了另一种算计!
她知道,自称“九头枭”的小胡子老人必是一个功力极高的人物,还手也是死!
她断定师叔“穿云雕”已看到她进入林内,他这样做也许正是向她提出警告或另有用意一一那就是她毛凤娃如果也死了?
她师父和师叔的心血不但白费成空,而她毛凤娃也白白赔上一条小命。
毛凤娃的确是个机智敏锐、瞬息万变的女孩子。
当她候然站起,看到师叔被“九头枭”—掌劈了个脑浆四射,—头栽在地上气绝后的一刹那,她含着满脑的愤怒和满眶的热泪,又迅即隐身在草丛中。
她藉着荒草的尖梢缝儿向外看,因为她曾听到那个身材丰满健美的紫衣狐媚少女喊了一声“师父”加以阻止。
果然不错,只见那狐媚紫衣少女正对她师父说:“他已经吓得双手抱头,直呼‘道爷’了,您还是杀了他!”
“九头枭”嘿嘿一笑道:“傻丫头,我看你是被那傻小子迷昏了头,你当真以为他是铁牛家乡的于老头?哼!”
哼了一声,急上两步,俯身两手在“穿云雕”的前胸衣襟上一撕,“嗤”的一声裂帛声响,立即将前襟衣布撕开了。
接着两手迅即在“穿云雕”的上身贴衣小兜内,宽腰带的夹缝中,以及裤管和鞋袜内嫂找摸索起来。
毛风娃看得暗自心惊,但不知“九头枭”为什么搜索师叔的全身,他要搜索什么?
据她所知,师父在大牢中,仅将应注意的事项、如何进行的步骤告诉了铁牛,并没有给他片纸只字。
莫非,师父和师叔的全般计划和地形图,在师叔“穿云雕”
的身上不成?”
正在她心念间,蓦见“九头枭”目光焕然一亮,接着极兴奋的哈哈笑了!
毛凤娃凝目一看,只见“九头枭”在师叔“穿云雕”的鞋后跟内找出了半个鸭卵大的铜钱。
“九头枭”拿着那半个铜钱,向着紫衣狐媚少女—展示,哈哈—笑道:“傻丫头,你看到了吗?这是什么?”
只见狐媚少女也极兴奋的道:“师父,您果然厉害,真的被你找到了,我还—直认为他真的是铁牛老家的于伯伯呢!”
“九头枭”哈哈一笑道:“傻丫头,如果他真是那傻小子的于伯伯前去香吉县为他收尸的,这时碰见了那傻小子就该为他改头换面,设法混过陆山关带他转回辛庄去。
他不但藉口说还要去办事,反而要他连夜翻过崎险的驼龙岭,涉水渡过大凌河,既不问他现在去什么地方,也不问他什么时候回老家去,丫头,这都是漏洞呀!”
毛凤娃听得暗暗心惊,觉得削小胡子老人被武林豪杰称之为“九头枭”,当真是当之无愧。
心想:今后若是再遇到他,可真得加倍小心。
但是,毛风娃却不明白,“九头枭”伺以要在她师叔“穿云雕”的身上搜找那半个鸭卵大的铜钱?
搜到后又何以那么兴奋激动?
毛凤娃虽然不解,她的师父和师叔没有告诉她还有这半个铜钱的事,但她却深信,这半个鸭卵大的铜钱必然具有极大的重要性。
否则,她的师叔不会把它藏在鞋跟内,而“九头枭”也不会那么激动,狐媚少女也不会那么高兴。
最令毛凤娃不解的是这样重大的机密,师父和师叔为何没有告诉她?而“九头枭”—发现了那半个铜钱就那么高兴?
显然,“九头枭”早在大牢中便知道了这项秘密,而“九头枭”为了尽快找到这半个铜钱,因而也把这半个铜钱的重要性告了狐媚少女。
就在毛凤娃心念电转间,只见喜不自胜以手不停触摸着半个铜钱的“九头枭”,突然望着狐媚少女,兴奋的道:“风娇,你也看看!”
说着,将手中仍有些颤抖的半个铜钱交给了被称为凤娇的狐媚少女。
紫衣狐媚少女急忙将半个铜钱接过去,略微看了铜钱的两面一眼,狐媚艳丽的娇靥上的欢笑突然消失了!
“九头枭”看得小眼冷芒一闪,眉宇间立罩煞气,不由沉声问:“你为什么不欢喜?”
被称为凤娇的狐媚少女神色一变,赶紧正色解释说:“我怕铁牛不但认得钱,也认得持钱的人……”
话未说完,“九头枭”已果断肯定的道:“绝对不会,那傻小子头脑简单,只认钱不认人!”
毛凤娃听得恍然大吃一惊,这时才明白了那半个铜钱的真正作用,而是等铁牛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拿到了那东西后,师叔再用这半个鸭卵大的铜钱为记号,向铁牛把那件东西拿过来。
当然,她敢断定,铁牛师哥的身上一定也有另一半铜钱,铁牛从没见过师叔“穿云雕”
他当然见了“九头枭”的半个铜钱就会把东西交给他了。
就在她心念间,蓦见“九头枭”满面罩煞的瞪着狐媚少女,怒哼道:“李凤娇,我警告你,你可不要被那傻小子迷住了,如果你坏了为师的这件大事,哼!我先将你一刀一刀的剐了,再把你化成一滩黄水!”
毛凤娃一听,这才知道紫衣狐媚少女的名字叫李凤娇,同时,也知道李凤娇已经暗暗地喜欢上了铁牛哥。
她根据这一点,因而也断定“九头枭”师徒两人跟踪在铁牛哥身后已不止—日了。
岂知,狐媚紫衣少一些也不惧怕,反而娇靥一沉道:“师父,您也用不着拿话来吓唬我,没有我的协助您根本没有成功的把握……”
“九头枭”听得一愣,接着冷冷一笑道:“哼,现在这一半铜钱已经到了我手里了,要不要你协助都无关紧要了……”
话未说完,紫衣少女李凤娇竟轻蔑的冷冷一笑道:“您说错了,半个铜钱在我手里,喏您瞧!”
说着,竟将纤纤如春葱似的五指举起来,那半个铜钱正捏在她那凝脂般的玉手上。
“九头枭”一见,神色大变,面目立变狰狞,一双小眼怨毒的瞪视着李凤娇,牙齿咬得“格格”响!
同时恨声道:“李凤娇,你这忘思负义的贱丫头,当初我该一剑杀了你,现在你居然恩将仇报,到头来和我耍这套,哼!拿过来,拿过来!”
说到最后一个拿过来,伸出五个乾枯如钩的手指,就要飞扑去抓李凤娇手中的半个铜钱。
李凤娇一见,桃花眼瞪,脱口厉叱道:“你给我站住!”
这声厉叱真灵,凶恶残毒、杀人无数的“九头枭”硬是没敢向前冲半步。
李风娇则继续沉颜怒声道:“‘九头枭’,我告诉你,你只要敢上前一步我马上就把这半个铜钱毁了……”
“九头枭”一听,立时软化下来,急忙连声道:“好,我不动,我不动!”
李凤娇再度冷冷一笑道:“哼,你就是动,我李凤娇也不怕,论剑术,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论掌法,你至少逊了我一大截,只有内力,你仗着多活了几岁年纪,稍微比我强些,嘿哼,但你也知道我的‘无声无影透心针’的厉害,直到你心痛如绞的时候,才知道我已向你动了手脚,可惜,那时再知道已晚了,莫说我李凤娇救不了你,就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九头枭”早巳听得满脸颓丧,冷汗油然,面色苍白得像张白纸一样。但他仍倔强的问道:“不要罗嗦了,你到底要怎样?”
李凤娇慢条斯理地道:“师父我照常称呼您,半个铜钱由我保管着……”
“九头枭”一听,神情立变狰恶,暴睁着小眼厉声道:“办不到……”
李风娇立即嗔目怒斥道:“闭上你的嘴巴,听我把话说了你再说!”
一向杀人不眨眼、心黑手辣的“九头枭”,听了李风娇的呵斥,虽然气得直吹小胡子,但硬是没敢再说一句话。
李凤娇继续沉声道:“铜钱虽然在我身上保管,到时候仍由你去向铁牛拿东西,然后咱们是各奔东西,谁也不干涉谁……”
“九头枭”听得大喜过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兴奋地问:“你这话可是真的?”
李风娇又冷冷地道:“不过我还有一句话没有叮嘱到……”
“九头枭”听得脸上喜色尽敛,立即沉声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风娇依然声音冰冷的说:“到时候绝不准伤铁牛一根汗毛!”
“九头枭”一听,宽心大放,不由哈哈一笑:“一个头脑呆笨、四肢发达的傻小子,我杀他干哈?”
李风娇暗自晒然一笑道:“你可以到小镇上先吃些东西去了……”
“九头枭”听得一愣问:“你不去?”
李凤娇立即沉声道:“你不是说“穿云雕”的身边一定还有同伙吗?”
隐身草丛大树后的毛凤娃听得心头猛的一震,立即竖直了耳朵静听,不知道“九头枭”
那夜在大牢中可曾看清了她的面貌。
只见“九头枭”略微迟疑地道:“那夜大牢中,我的确看到人影由‘奇幻剑’的铁栏边窜出了大牢.事后经我追上铁牛,才知道那是汪丐头派去的小花子……”
李凤娇立即冷冷地问:“一个香吉县要饭的小花子,能有那么大的能耐,穿房越脊,飞越城头,进入大牢,如入无人之地……”
“九头枭”知道瞒不过李凤娇,只得故意迟疑地:“所以我一直怀疑那天晚上进入大中的必是‘奇幻剑’“穿云雕”的师兄弟或徒弟!”
李风娇立即谈然道:“既然“穿云雕”还有同伙人,方才在官道上招呼铁牛时,“穿云雕”的同路人必然就在附近……”
“九头枭”听得目光候然一亮,脱口赞声道:“姑娘机智,果然高人一等……”
李风娇却淡然道:“你今后最好还是喊我傻丫头或凤娇,绝对不准称呼我姑娘!”
“九头枭”被说得老脸一红,在这一刹那,他突然觉得“九头枭”被砍掉了两个头似的应该称为‘七头枭’了。
是以,不自觉地连声应了两个是。
李凤娇则继续说:“既然“穿云雕”的同伙就跟在他的身后或附近,那人必然已看到“穿云雕”拉着铁牛走进了这座林里来,当然,也许会看到我们两人由林后谮入林内……”
“九头枭”听得目光一亮道:“你是说,那人也跟着我们身后潜进林来了?”
李凤娇毫不迟疑地说:“如果照你说的那样,“穿云雕”还有同伙……”
“九头枭”神色一惊,小眼如灯,立即紧张机警,切齿怨毒的游目察看林内深处。
伏在大树草丛后的毛凤娃,焦急万分,恨不得地上有个洞马上能钻进去。
她并不是怕死,但她死了不但关系着师父‘奇幻剑’的重大计划,还有铁牛的一条生命呢。
最令她感到懊悔的是师叔“穿云雕”不准她带剑,如果这时佩有宝剑,即使最后的结果仍然是死,但也要和他们挤个同归于尽。
岂知,就在她心念电转,决心等“九头枭”搜索过来时与他一拚之际,李凤娇已冷冷一笑道:“你如果认为那人听了那声惨叫,眼看着“穿云雕”气绝身倒,依然伏在林内不跑,你的“九头枭”大名实在该升一级称之为‘十头枭’了!”
“九头枭”知道李凤娇在挪榆他,只得沉声道:“好,我去小镇上买吃的,你在这儿守着,希望你能将“穿云雕”的同伙人等到。”
说罢,转身一个箭步已纵出了林去。
但是,李凤娇却冷冷道:“我在这儿等他们三天三夜,一定能把他们等到。”
林外传来的衣挟破风声越远了,而伏在草丛大树下的毛凤娃却愈想愈惶急心焦。
现在她已明白了“九头枭”和紫衣狐媚少女李凤娇并不是真正的师徒关系,至于他们是怎样混在一起,在此生命随时可死的心情下,哪里还有心思去猜臆。
不过她已清楚的看出来,狐媚艳丽的李凤娇机智、狡猾、武功、心计,都要比“九头枭”
高超。
否则,杀人无数、心狠手辣的“九头枭”焉有肯听任李凤娇驱使的,任由冷讽热嘲?毛凤娃虽然想到了李凤娇,但也想到了她自己。
现在虽然是接近深秋,林中蚊虫已经绝迹,但一些仍在活动的小爬虫仍不时爬上她的五颈耳后或袖管里。
她已知道李凤娇的厉害,只要她毛凤娃动一动,立会被李风娇发觉。
她清楚的听到李凤娇说,她要在林里三天三夜,果真那样,莫说草中的各种小虫在她身上乱爬乱咬,就是三天三夜不吃东西不喝水,等他们走了,她毛凤娃也渴饿得浑身乏力恐怕连爬也爬不到小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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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描fuchenwOCR独家连载
第三章狐媚女消尸匿迹
她心中虽然十分焦急,但仍竭力镇定,摒息沉气,细看林边李凤娇的每一举每一动。
只见李凤娇坐在师叔“穿云雕”的尸体不远处的一栋大树下,她头倚着树身,双目似在望着天边,不知是正在运功调息,还是想着心事。
这时原野一片昏暗,天空已闪着三五颗小星,数里外的小镇上已是灯火点点,仍隐约看到数缕淡淡炊烟。
毛凤娃不敢打逃走的主意,她知道李凤娇正在想心事而绝不是运功调息。
她在想什么呢?是在想那半个铜钱究竟能换到什么东西?抑或是在想“九头枭”究竟在搞什么鬼?
毛凤娃的腹中有些饿了,但她相信李凤娇的腹中一定也饿了,但她为什么却要“九头枭”
先去镇上吃东西?而她在此地,当真是在等她毛凤娃前来吗?
毛凤娃一想到在等她,浑身不由猛的一颤,心想:莫非李凤娇早已知道她潜进林内,隐身在此地不成?
她暗自摇摇头,心说:“绝不可能,假设她知道她毛凤娃就隐身在她的身后,她早已过来将她擒住了,她如里还有那样镇定的功夫想心事?
一想到“想心事”,她立即联想到李凤娇正在想着连夜翻山涉水的铁牛哥。
毛凤娃—想到李凤娇正在想铁牛哥,不知怎的,心坎儿里突然升起一股怒火,心说:铁牛哥是我毛凤娃一个人的,你李凤娇休想碰他一根汗毛!
心念间,蓦见李凤娇叹了口气,同时拿出了那半个铜钱来仔细把玩看着。
毛凤娃一见那半个铜钱,不自觉的将头翘了起来,同时右手五指立即捏了一粒石子。
她觉得这是一个杀死李凤娇夺回半个铜钱的大好机会,而且,机会稍纵即逝。
心念已定,正待腾身跃起,运功力打出手中的石子,但是,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快速的衣袂破风声!毛凤娃凝目一看,只见一道瘦高人影,提着一包东西,如飞驰至。
由于天色已全部黑暗下来,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是,毛风娃却断定是前去小镇上买食物的“九头枭”回来了。
果然不错,正是“九头枭”!
只见他手中提着一包纸包,一进林缘立即道:“丫头,吃吧!大饼牛肉……”
话未说完,李凤娇已缓缓站起,不解的问:“你已经吃过了?”
“九头枭”一愣,正色道:“没有啊!我买回来同你一块儿吃呀!”
岂知,李凤娇竟冷冷的道:“既然你买回来了,那你在这儿吃吧!我不习惯在野地里吃东西,何况身边还有一具尸体!”
“九头枭”—听,不由生气地道:“那你方才为什么不说清楚?”
李风娇立即不客气的道:“想你也该想到了,何必还要说清楚?”
“九头枭”气得—瞪眼,浑身微微有些颤抖,瞪视着李风娇久久说不出话来。
李凤娇一见,立即淡淡的道:“如果你也怕守着尸体吃不下饭,我可以给你消掉!”
掉字出口,纤指已弹,只见—点豆大白影闪电射向了“穿云雕”尸体的腹部,“卜”的一声,直人肉内。
“九头枭”神色一惊,大感意外,既没惊呼,也没阻止,似是要看看李凤娇怎样把“穿云雕”的尸体消掉!
也就在“九头枭”神色—惊,隐身在草丛中的毛凤娃吓得险些惊叫的刹那之后,“穿云雕”尸体的腹部已有了变化,不但长裤透水,而腹部也开始凹了下去。
“九头枭”看得大吃一惊,顿时愣了!
毛凤娃则看得又惊又怒又悲愤又伤心!她看到师叔死得这么惨,最后还落个尸体无存,他是前世作了什么孽呢?到今世却落得如此悲惨结束!
她原本黑白分明,闪闪生辉的眸子,这时模糊了,愤怒的情绪使他的双目布满了血丝,她要牢记这笔血债,她一定要为惨死的师叔报仇。
就在她心念间,片刻不到的功夫,“穿云雕”的尸体己变成了一滩血水,而仅剩下了布衣布裤和一双布袜黑鞋了。
毛凤娃看了这情形几乎忍不住哭出声来。但是,她没有,她还有更多的重要事情等着她去作。
她想要尽快追上铁牛哥,告诉他“九头枭”如何心黑,李风娇如何的手辣更重要的还是请丐帮,赶快通知香吉县大牢的师父‘奇幻剑’知道这—路来的遭遇和全般经过。
就在她心念间,李凤娇已望着“九头枭”、淡然道:“好了,你在这儿—面吃晚饭,一面等候”穿云雕”的同伙人吧,我去镇上吃饭去了!
话声甫落,“九头枭”已生气的说:“穿云雕的同伙人要来早来了,根本没有再在此地守候的必要了……”
李凤娇谈然问:“这么说,你是决定放弃‘一网打尽’的计划了?”
“九头枭”沉声道:“今后的机会太多了,只要跟那傻小子接近或搭讪的人,都可能是“穿云雕”的同伙,我们都可以捉来拷打访问,不怕他不招。”
隐身草丛后的毛凤娃听得脑际轰的—声巨响,有如焦雷击中了头顶,她震惊得几乎晕厥过去。
想想“九头枭”的手段实在太可怕了。师父‘奇幻剑’对她的交代是诱导铁牛哥前去,并在暗中保护他。如果照“九头枭”
的说法,她根本不可能接近铁牛哥,甚至诱导他前去福寿山了。
就在毛凤娃心神震骇完全绝望的一刹那,只见李凤娇冷然一笑说:“这样再好也没有,把引导牛二铁前去办事的人都严刑拷打,一个一个的都把他们逼供打死了,牛二铁也成了废物一个了!”
了字出口,突然展开身法,直向小镇前如飞驰去,身法之快宛如电掣风飘,莫说她毛风娃无法和她相比,就是自以为是厉害魔头的“九头枭”恐怕也自叹弗如了。
也就在她心中再度震骇的刹那间,“九头枭”竟愤愤的丢掉手的食物纸包,哼了一声直向前面的李凤桥飞身追去。
虽然李凤娇和“九头枭”都走了,但是毛凤娃依然不敢马上站起来。
因为,李凤娇和“九头枭”的身法来如风,俱都太快了,他们虽然去远了,很可能一溜烟似的又转回来。
足足盏茶功夫,毛凤娃才由草丛后走出来。
但是,她仍十分机警小心,因为她的武功剑术和轻身功夫较之李凤娇和“九头枭”实在差得太远了。
毛风娃缓步走向林缘,虽然相距尚有十数丈,她已闻到阵阵人鼻欲吐的腐尸恶臭味道。
但是,那是疼爱过她的师叔,也曾经传授过她不少学心法口诀的师叔,她不能因为师叔尸体上发出的恶臭味就不过去叩拜而一走了之。
尤其令她挂心的是,师叔身上还遗留了什么遗物?也许是师门的至宝,也许是师门的绝学秘芨,也许有铁牛哥事情成功后的应有作法和计划。
毛风娃心念间,已走到了林缘“穿云雕”的那滩腐尸血水前。
但是,这时她眼里含满了泪水,除了看到师叔的毛发胡须和衣裤鞋袜外,一片模糊,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知道‘蚀骨散’和‘消尸丸’的毒性极为厉害,即使好人的皮肤沾上少许,也会红肿溃烂。
是以,她为了检查师叔身上是否还留有遗物,她抽出腰内隐藏的小型匕首,先削了一根长长的树枝,她围着“穿云雕”的尸水四周,用树枝戮遍了衣裤鞍袜的每—个部位。
但是,她失望了。
她什么也汲发现,甚至没有发现一块银子。
想是失望情绪加之悲愤伤心之故,她“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苦水,头脑—阵昏眩,身形—晃,险些一头栽在“穿云雕”的腐尸血水上。
毛凤娃大吃—惊,急忙退后了几步。这时她已警觉到这种腐尸血水的恶臭气味闻久了恐怕同样的会中毒。
既然无所发现,毛凤娃决心尽快离去,一方面怕中了腐尸之毒,另一方面也怕李凤娇和“九头枭”去而复返,倏然而至。
心念及此,再不迟疑立即展开身法,逗向灯光点点的小镇前飞身驰去。
一经运功飞驰,真气运行似是有些迟滞,同时觉得功力难以凝聚,根本不像平素飞驰时有那样充沛的体力。
毛凤娃这一惊非同小可,知道她方才在搜找师叔身上是否尚有师门遗物时,已经中了腐尸之毒。
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可以求援投靠了。
师父‘奇幻剑’还在香吉县的大牢里,而最亲近的一个人,那就是见了面也不会认她这个师妹的铁牛哥,现在恐怕早已翻过了驼龙岭,甚至已渡过了大凌河!
现在她该怎么办?第一件最急切的事就是设法解除掉身上所中的腐尸余毒,第二,她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小镇,通过陆山关,远离李凤娇和“九头枭”。
第三,当然是尽快追上铁牛哥,把一切前因后果坦实的告诉他,师父原先说好持半个铜钱的人已经被杀,而现在的半个铜钱已落入恶魔和妖女手中了。
毛凤娃想的完美,计划的也周全,但是她体内中的尸毒却愈来愈令她头晕目眩,四肢乏力,连眼前的景物都有时看不太清楚了。
她知道,她距离生命旅途的终点也不太远了。
但她不能就这么死,她要竭尽所能的去找小镇上的乞丐。她知道师叔今天早晨曾去找过他们中的一人,去找的什么人当时她没有问。
毛凤娃不敢再走官道,她要由小镇的西端绕进小镇去。她这时不单单怕碰上李凤娇和“九头枭”,除了丐帮的花子,她也怕碰见任何人。
渐渐地,毛凤娃的视线愈来愈模糊,她已看不见左前方小镇上的点点灯光。
黑暗终于笼罩了她原本明亮的—双杏子眼,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但是,她仍竭力向前快走。
她只希望到达小镇的镇西头,甚至小镇的西头边缘。
她曾一连仆倒过七八次,但她仍竭力爬起来继续向前走!所幸她仆倒的地面都是秋收过后的农田,否则,只怕她那张如花娇靥早已被荆棘乱石刺破得血流满面。
毛凤娃虽然既美丽又聪明,机智尤超人一等,但她体内中的毒素却不是她的聪明美丽所能抗拒的。
最后,她终于仆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她不知道她倒身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距离小镇的西端还有多远,更不知道是已走过了小镇抑或是还未走到?饥渴、疲备,以及体内的毒素作崇,她就在想着许多重大事情急待她去办的惶急心情下,昏昏沉沉的失去了知觉。
但是,就在她失去知觉自以为可能这就是死了的同一刹那,她心中仍想着她一直偷偷喜欢的铁牛哥。
他浑身坚实的肌肉、健美的体格、憨厚傻呼呼的可爱模样,和他一旦真理正义与人争论的威武种气,师叔曾不止一次对他说过,他将来一定是一位铁铮铮的汉子。
太阳刚刚升起来,小镇唯一的一条小街上已开始有人在喧哗嚷嚷,说什么,镇南官道旁的田地里死了一位大姑娘。
而就在这时,一个中年花子神情慌张地奔进了“穿云雕”和毛凤娃宿住过的小客栈帐房内。
帐房先生一看中年花子发话已抢先问:“马五,怎么回事?”
中年花子却脱口急声问:“住在你们店里的那位刘大侠呢?”
帐房先生被问得一愣,接着恍然道:“噢!你说的就是那位带着一位穿绿衣碎花小姑娘的老先生呀?”
中年花子马五知道自己心情慌张问溜了嘴了,只得急忙点头急声道:“是呀!就是他,他人呢?”
帐房先生一愣道:“他们两位昨天离开小店,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呀!”
中年花子马五再度问:“房间退了没有?”
帐房先生正色道:“没有哇!那位老先生说,因为要在此地等个朋友,还要再住三两天……”
中年花子马五未待帐房先生话完,掉头就走,出了小.客栈,随着三三两两、吵吵嚷嚷赶往镇南看热闹的人群快步走去。
马五曾和“穿云雕”两次碰头,他看见过毛凤娃,但毛凤娃却没有见过他。
今天一早他还在睡觉,便被小花子们喊醒了。
他一听说镇南官道旁死了个花衣姑娘,就觉得事不简单,再赶到田地里一看,更加感到不妙!论衣着身段,很像“穿云雕”刘大侠的师侄儿毛凤娃。
可是,浑身浮肿,面目铁青,两眼紧闭,肿得好似两个铜铃,已完全认不出原来的娇美面目。
经过了方才向帐房先生的询问,以及“穿云雕”和他两次碰头的谈话结果,看来他们师叔侄两人已经遇到了麻烦,“穿云雕”
很可能也凶多吉少了。
马五心念间已出了镇街口,他原本派了几个小花子在毛凤娃的身边看守保护着,这时举目一看,整片田地里已挤满了人,吵吵嚷嚷,乱成一团。
一看这情形,马五立即加快了步子。
他匆匆赶到了人群后,奋力挤向中间,同时,口里连声高呼道:“诸位请闪一闪,诸位请闪—闪!”
议论纷纷,臆测急论的人群,一听有人吆喝,纷纷向马五:望来,同时也静了—卜来。
小镇上的人—看是丐头马五,立即让出一条通道,他原先派在那儿的几个小花子却全都望着他面色凝重的一言不发。
马五看得心头一震,知道方才还有—丝呼吸的毛凤娃,准是气绝身死了。
走至近前一看,心头猛的—震,这才发现站在毛风娃旁边的除了—具身穿灰衫,蓄着—
缎小胡子的瘦削老人外,还有一位身着淡紫衣裤长得狐媚艳丽的:背剑少女。
马五—见小胡子瘦削老人,立时想起昨天“穿云雕”向他询问打听的人物。至于狐媚紫衣少女是否和小胡子老人是一伙的,他就不知道了。
能在—个小镇卜当花子头的人,在丐帮中也是由许多同辈中多少年来才能熬出来的精明人物。
马五看几个小花子的凝重表情,再加上“穿云雕”要找的人物——“九头枭”和李凤娇就站在地上毛凤娃的身边,更感到事态的严重和不妙!
马五—挤进人群,故意不看李凤娇和“九头枭”,先瞪了几个小花子—眼,接着道:
“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断了气啦?”
说话之间已到了毛风娃的身边,蹲下身去就待察看。
但是,一只谈紫色的绣花鞋已警告式的向他缓缓踢过来,同时娇叱道:“站远些!
”丐帮势力满天下,马五又是镇上的丐头,虽然知道李凤娇和“九头枭”都非等闲人物,但丐帮的声誉,而他自己还要在镇上混下去。
是以,—见李凤娇用脚向他踢来,上身一挺,起身退了两步,同时望着李凤娇沉声问:
“姑娘,您这是对谁说话?”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李凤娇当然知道,何况对方还是一个镇上的花子头儿。
她虽然知道,却毫不假词色的沉声问:“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马五—听毛凤娃死了,心里不禁一阵戚然难过。
但由于他知道“九头枭”是“穿云雕”要找的敌对人物,还真担心对方知道他和“穿云雕”两次碰面的秘密。
这时—听“人死了”,反而胆气一壮,道:“这还用问,当然是中毒死的!”
李凤娇沉声问:“中的什么毒?”
马五毫不客气的道:“我又不是用毒的专家,我怎么知道她中的什么毒?”
李凤娇却毫不迟疑地说:“我知道!”
自马五进入城内,立即和李凤娇对上了话,四周围观的人众即俱都竖起耳朵来静听。
这时一听李凤娇说知道中的是什么毒,不少人惊得脱口轻啊!
马五听得心中冷冷一笑,暗自忖道:“人是你们两人下的毒手,你当然知道!”
他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口里却装作不解的问:“你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
李凤娃毫不迟疑地道:“她中的是‘三寸蛇’毒,她一定是昨夜赶路时,她的手正巧碰到了伏在草上等候捕食小动物的‘三寸蛇’的头……”
由于李凤娇谈到毛凤娃的手,四周臣的人众目光立时注意到她五指已经有些青黑的右手。
因为毛凤娃的左手泛黄,两只手果然不一样。
围观的人众发现毛凤娃的两手果然不一样,立即掀起一阵议论赞叹之声,无数道赞服的目光同时射声李凤娇狐媚艳丽的面庞上。
由于站在李凤娇身侧的“九头枭”,也以惊异述惑的目光望着李凤娇,这使得中年花子马五立时产生了错觉,断定李风娇与“九头枭”并不是同伙人。
当然,这与“穿云雕”两次与他碰头所要打听人物只有“九头枭”一人,也是原因之一。
由于马五断定李凤娇不是“九头枭”的同伙人,不但松了戒心,而且对李凤娇还添了一份敬意。
是以,谦和的微一欠身,并含笑赞声道:“真没想到,姑娘还是位用毒的大行家!”
说此一顿,不由又簇一叹道:“可惜,她的命太薄了,如果能早半个时辰遇到姑娘您她也许死不了……”
岂知,李凤娇竟正色道:“她并有死呀!她还活着,只是心跳的极微弱罢了!”
如此一说,四周立时掀起一片惊啊声,有的人听说还没有死,议论的声音也显得兴奋多了。
马五一听毛凤娃还没有死,神情显得格外高兴,不由兴奋的要求道:“姑娘是用毒的大行家,那就请您赶快把她救活吧!”
话声甫落,“九头枭”已冷冷的问:“你认识她?”
马五听得心中一惊,但他马上立趋镇定,故意不高兴地道:“嗨!
我说您这位老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难道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救活了她,难道您老先生不高兴?”
如此一说,四周围观的人众不少人对“九头枭”表示不满,有的甚至发了指责之声。
“九头枭”心急赶路,恨不得马上追上昨天已经翻过驼龙岭,甚至已经渡过了大凌河的铁牛。
不知怎的,李凤娇一看到奄奄一息的毛凤娃便不走了,不但仔细观察她身上中的毒,听李凤娇的口气似乎还有救活毛凤娃的意思。
由于内心里不高兴,但又不敢向李凤娇发作,所以才出言向马五讥讽。
岂知,马五竟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敢当众给他一顿呵斥。
他虽然心中怒火高炽,但马五说得也有道理,而且已经有引起众怒的趋势,只得哼了一声,将上冲的怒火强自压了下去。
马五是表面镇定,假装不知,其实内心十分惶恐,因为万一对方被他说得恼羞成怒,扑过来向他马玉动手,今天早晨一命呜呼的很可能是他马五。
心念及此,只得又放缓颜色,解释道:“还有一点恐怕老先生您还不知道,如果将这位中毒的姑娘救活了,这位背剑的姑娘固然了一桩天大功德,小的们还可以问出她的家乡亲戚,雇辆车将她送回去,少不得也得赏小的们几两银子……”
岂知,话未说完,李凤娇已断然沉声道:“不,我要把她带走……”
“九头枭”一听,再也无法容忍,不妇沉颜沉声道:“丫头……”
中年花子马五一听“九头枭”毫不客气的直呼紫衣剑少女“丫头”,浑身不由一颤,有如半空中突然打了一个霹雷,吓得顿时愣了!
李凤娇却望着“九头枭”,有些撒娇们的要求道:“师父,我的‘小翠’在江里被淹死了,我身边一直没有个丫头,现在跟着您老人家行道江湖,很多地方都不方便,如果把她留在身边……”
一旁的马五一听李凤娇尊称“九头异”为“师父”,简直吓呆了,完全愣在那儿傻了。
心想:这可怎么得了?耗子出洞最怕碰见猫,如今竟这么巧,偏偏碰上了!
心念间,已听“九头枭”以认真警告的口吻盯视着李凤娇沉声道:“丫头,你可别忘了咱们不但有要紧的事急着去办,说不定还得星夜赶路……”
岂知,李凤娇是个根本不听的师父号令的弟子,依然倔强的道:“不,我一定要带她走……”
这时候马五想通了,既然地上的花衣少女是“穿云雕”的师侄,而对方两人又都是“穿云雕”要找的仇家人物,就被对方给救活了,问清了姓名师门和来历,还是逃不过一死的。
也就在他第二次想通了心事之际,“九头枭”已再度瞪视着李凤娇,沉声道:“你看看人家的装束衣着,并不比你差多少,人家会愿意跟着你做丫头……”
马五也急忙附和着道:“这位老前辈说的也有道理,依小的看……”
李凤娇早已有了的打算,立即瞪起一双冷辉闪闪的桃花眼,望着马五,沉声问:“依你看怎样?”
马五只得故装为难的道:“依小的看,这位中毒姑娘的出身家世,未必肯做姑娘的丫头的……”
李凤娇立即哼了一声,沉声道:“只要我救活了她的一条命,我叫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话末说完,四周围观的人众中,已有不少年龄较长的乡人,纷纷赞声道:“这位姑娘说得不错,救活了她的—条小命,就等于是她的再生父母,莫说做丫头,就是做牛做马都是应该的。”
如此一说,所有围观的人众纷纷说得有道理!“九头枭”是气在心头,不敢发作。
四周围观的人众中,已有不少人催促道:“既然姑娘有本事将她救活,那就请姑娘快动手吧!”
马五还担心的是毛凤娃的身上是否还保有她们师门重宝,那“九头枭”和李凤娇急切想得到的东西。
万一毛凤娃让他们师徒给带走了,人也没救活,反而把东西落人了他们之手,那不是太愚蠢了吗?
这时既然有人提议赶快救人,只得也肃手—指地上的毛凤娃,谦和的道:“那就请姑娘为她解毒吧!”
李凤娇—面探手怀中,—面轻松的道:解毒简单得很:请你现在马上派你们的小当家的到镇上雇辆马车来,越快越好话未说完,已在怀中拿出一个鲜红欲滴的小玉瓶来,同时又望着“九头枭”近乎有些命令似的道:“师父,给他们两锭雇车的费用,另一锭赏给几位小当家的买杯茶水吃!”
“九头枭”早巳气得老脸上一会儿发青,一会儿泛紫,但想到半个铜钱还在李凤娇的手里,只得一声不吭的在腰里掏出两锭银子,顺手丢给了就近的一个小花子。
四周围观人众一见,立即掀起一阵掌声和赞美声!小花子们一见银元宝,个个高兴的眉开服笑,几个小花子欢喏一声,一溜烟似的跑了个空,哪管师父马五在那里肚子都快气破了。
就在小花子们欢喏一声跑去镇上雇车的同时,李凤娇已蹲下身去,拔开瓶塞,就用纤纤食指的指尖沾了一些白色粉末,抹在毛风娃的人中鼻孔下。
这时全场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发了任何声音!所有人的目光俱都集中在地上毛凤娃的面部反应上。
侧隐之心,人皆有之。在场围观的人当然都希望李凤娇的白色粉末有奇效,能将毛凤娃的命救活了。
马五这时的心理非常矛盾,既希望毛凤娃能被救活,却又担心“九头枭”和李凤娇将毛凤娃带走。
因为他已看出来了,“九头枭”和李凤娇恐怕都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侠义人物。
但是,老奸巨猾,狡猾诡诈,一向城府极深的“九头枭”却看出了漏洞和蹊跷。
因为,一般解毒药物,如果是服的,必然放人口中,然后用水送人腹内,如果是闻嗅之剂,则将药物放在鼻下,使患者嗅闻片刻即可醒来,如是粉末,则须涂抹在患者的鼻孔内。
但是,李凤娇则不然,她却将药粉涂抹在毛风娃的鼻孔下的‘人中’上,如非这种药效特强,便是李.虱娇另有作用或别有目的。
“九头枭”虽然看出了蹊跷,他依然不动声色。
因为,他要仔细的观察,看看李凤娇为什么一定要救这个浑身浮肿、中毒如此深的花衣少女。
几乎是两三句话的功夫,仰面躺在地上的毛凤娃,胸部一动,接着微弱乏力的呻吟了一声!马五看得又惊又喜,脱口呼了声“姑娘”,接着就要蹲下身去问话。
李凤娇一见,也急忙阻止道:“她现在仅是稍微苏醒,中气仍极虚弱,还不可以问话请稍等一会儿!”
四周围观的人众一见毛凤娃活了,立时掀起一阵春雷般的欢呼!这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才把晕厥过去刚刚苏醒而仍在昏沉中的毛凤娃真正的惊醒过来了。
至于马五和李凤娇说了些什么,她根本没听进耳里。
她虽然被欢呼声惊醒了,但她的两眼仍肿得像铜铃,无法睁开眼来看看这时的情形,不过,鼻孔下一丝丝冲进鼻孔内的那丝清凉异香味,却使她闻后觉得非常舒畅,也减轻了浑身的痛苦。
也就在四周议论纷纷、乱成一片声中,突然有个少年人欢声道:“师父师父,真正巧,刚有一辆马车去陆山关,现在就停在官道上!”
李凤娇一听,立即催促道:“几位小当家的快过来,快把她哈到马车上去!”
神志已渐清醒的毛凤娃,—听李凤娇的嗓音,觉得十分熟悉,只是她头脑晕服,仍无法将思维集中,乍然问无法想起说话均女子到底是谁。
但听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沉声阻止道:“慢着,姑娘虽然救活了,可是她是我们丐帮发现的,万一将来的亲友家人前来向我们打听要人……”
毛凤娃一听“丐帮”,知道发话的人必是一位中年花子。
她回想一下昨夜的经过情形,她似乎不曾离开小镇太远,这位发话的中年人必就是师叔“穿云雕”拜访过的那位花子头。
心念间,已听方才嗓音熟悉的女子沉声道:“我的名字叫李凤娇,在你们这种小地方提起我来,你们也许不会知道,不过,到了大江南北、黄河两岸,只要你提起姑娘我这三个字只怕连三岁的小孩儿都知道!”
躺在地上的毛凤娃,一听说话的女子是“李凤娇”,脑际“轰”的一声,几乎把她再度吓昏了。
心念方动,又听那位中年花子沉声道:“你姑娘的大名我们是知道了,可是这位老前辈我们却……”
话未说完,李凤娇已淡然道:“他是我的师父,他的名字我,不敢随便说,不过,你可以将他的衣着相貌以及他颚下的小胡子,一起报告给你们丐帮帮主知道,你们帮主就知道他是谁了!”
毛凤娃一听“小胡子”,更是格外吃惊,她知道“九头枭”也在她的附近。
实在说,她并不太担心李凤娇,而最怕的还是“九头枭”!
因为,她根据了昨晚在林中偷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李凤娇不太认识她毛凤娃。
但是,“九头枭”是久已潜伏在香吉县大牢中的囚犯,而她毛凤娃前去大牢探望师父并联络要事时,曾经去了好多次,她深信“九头枭”早已识出了她是毛凤娃,所以才叫李风娇救治她。
如今,又雇了马车来拉走,显然是要在途中对她严刑拷打,逼她说出师父‘奇幻剑’的全盘秘密计划,以及铁牛哥前去福寿山到底去做什么?
就在她心中惶惧、心想电转间,七八只手已将她的身体扶起来。
毛凤娃知道这一去必然是凶多吉少,但她却既不能开口说话,也没有力气挣扎,任由几个小花子将她始放在马车上。
她原本最怕碰见他们,决心由镇西头进入小镇,谁知,跌跌撞撞,不但跑到了镇南端,而且跑到了通向陆山关的官道旁边。
到了这般时候,毛凤娃才深信‘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这句话是有它的道理的。现在,她只有听天由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但是,她已下定决心,不管李凤娇和“九头枭”用什么严刑拷打她,她都不会说出师父的神秘计划。
因为,她已经死了,如今又能多活几天,她应该感到心满意足。
她虽然眼睛不能睁开,而也没有力气挣扎,但她心里明白,也感觉得出周近的情形和动态。
她被放进铺有褥垫的马车中,由于眼睑的光线暗淡,她知道马车有棚。
她听到车外喧哗的人声和李凤娇向中年花子的致谢声,接着李凤娇也爬进车内来。
车夫一声吆喝,车轮已开始向前转动了。
不一会儿,已听不到沸腾的人声。
毛凤娃知道从现在开始,李凤娇两人就要开始向她严刑逼供了。
但是,“九头枭”一直坐在车外,不知他为何没有进来。
坐在她身边的李凤娇,又在她的鼻孔内抹了一些那种有清香气味的粉末,并捏开她的牙关,放进她口内一粒药丸。
药丸一入口内,立化津液,顺喉而下,毛凤娃不但感到清香满口,丹田温暖,手指脚指似乎也可以动了。
她知道李凤娇和“九头枭”绝不会在这样的情形下逼问她,也们一定要先把她的毒伤治好。
果然,就在她心念间。李风娇已用之左手的手指将她红肿的眼睛翻开,接着放进了一些眼药。
眼药一入眼内,疼痛无比,像有无数尖针穿刺眼球一样,眼泪立时涌出来。
这时,坐在她身边的李凤娇才亲切平和的说:“忍耐一下,让眼泪尽量的流出来!”
毛凤娃心中冷冷一笑,决心不和李凤娇合作,偏偏要紧闭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但是眼球的刺痛、泪水的泉涌,她不想让眼泪流出来都不可能。
继而一想,先把眼睛治好了也好,如果眼睛能睁开,什么都能看到,或许还有机会逃跑的。
接着,李凤娇又在她的右手背上用尖针似的东西刺了四下。
同时凑近她的耳畔,俏声道:“记住我的话,你要说昨夜不知被什么咬了一下,不久就失去了知觉!”
毛凤娃一听,立时明白了李风娇在她手背上刺了几下的用意。
她没有任何表示,因为她还不知道她的脖颈能不能动,能不能点头或摇头,更不清楚李凤娇说这话的动机。
车声辘辘的向前疾驰着,问而听到车外有行人走路和飞马驰过的声音。
不一会儿,蓦闻坐在车辕上的“九头枭”似向车夫说:“你们先过关,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就追去。”
话声甫落,车内的李凤娇已急忙道:“师父,我们要住店,至少要耽误半天,我还要到街上为她配药……”
话未说完,已下车的“九头枭”·已不高兴的淡然道:“随便你!”
马车并没有停止,继续向前疾驰着,毛凤娃当然知道“九头枭”为什么下车,因为他和铁牛哥一样,也是官府绘图悬影要捉拿的要犯。
看情形,前面距离陆山关想必已不太远了。
果然,不久车夫已抱歉的说:“姑娘,马上就到关口了,要把车帘子掀起来。”
李凤娇漫应了一声,表示许可。
接着光线一亮,想必是车帘子掀开了。
车行渐慢,前面不时传来一声威武的吆喝,但车外四周非常之静,除了车马的前进声,便是行人的脚步声!随着威武吆喝声的接近,李凤娇突然低声说:“你不睁开眼来看看城门口两边的两个逃犯图形?”
毛凤娃乍然间闹不清李风娇的话是何意思,是何用意。
因为也知道城门口两边,必定一边是铁牛哥,一边是“九头枭”,因而她本能地摇了接头。
李凤娇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车匠前已响起两声威武喝问:
“车内什么人?”
早巳跳下车辕拉着马头前进的车夫,立即停车恭声的回答道:“是两位女眷!”
车外一静,想是检查的官兵向车内察看,接着吆喝了一声,车才急急再向前移动。
也就在马车前进的同时,李凤娇急忙吩咐道:“选一家车马大客栈的独院住下来!”
毛凤娃觉得出李凤娇是探身车外向着拉马前进的车夫吩咐着。
是以,她急忙将两眼睁开一条缝,虽然亮光有些刺眼,但她能清楚的看清景物。
坐在她旁边探身向外吩咐车夫的,正是一身淡紫衣裤,酥胸高耸,柳腰圆臀,生得既狐媚又艳丽的李凤娇!
即是昨夜她曾亲眼看到她用一粒‘消尸丸’将她师叔化成一滩血水的蛇蝎少女。
当然,她浑身浮肿,服不能睁开,昨夜一夜晕死在田地里,也可以说都是她害的。
毛凤娃一想到昨天的种种情景,以及那半个铜钱仍在李凤娇的身上,她便又气又恨,杀机冲心,决心趁此机会点了她的死穴下车逃走。
但是,就在她准备凝气举手、戟指点向李风娇的胁下死穴的刹那,李凤娇已坐直了上身。
同时也发现了她已睁开了一线眼睛,并动了一下右手。
李凤娇一看,立即慌急地道:“你可以睁开眼睛,千万不可乱动,你中毒太深,提一提气都会送了命!”
毛凤娃听得暗吃一惊,她的确准备提气凝功。
这时虽然经李凤娇好意提醒,但因恨她太深,非但没有感激,反而心中根声道:“中毒太深也是你害的!”
就在这时,车辆一个转弯,已有人开始欢声向车夫打招呼,接着光线一暗,已进了一道大门口。
毛凤娃知通车夫已在进关口不远的—家车马大客栈前驶进了客栈大门。根据店伙们的彼此热络招呼,双方显然都早已熟知认识。
一阵左弯右转,车夫一声“嘿哟”,立即停住了车子,快步跟来的两名店伙,即有一人去“蓬蓬”叩了两下院门。
接着,由院中传来三四名少女的欢笑奔步声!门闩声响,呀的一声门开了,三四名少女同声欢呼道:“欢迎爷和女侠光临,小婢等在此见礼了!”
只听另一个中年人呵斥道:“那里来的爷们,是位女侠和一位姑娘……”
话未说完,三四个少女已欢笑着到了车辕前。
李凤娇立即沉声吩咐道:“你们小声点儿,她被毒蛇咬了,还没完全好,要小心把她抬进去。”
随着马车跟来的两个店伙,同时在旁命令道:“小莺、小雀,别尽在那儿愣着,快上去抬。”
话声甫落,李凤娇也不客气的道:“这儿没有你们俩人的事了,听招呼送两个人的饭莱来。”
店伙酒保跑堂的,见广识多,眼皮于最薄,挨打挨骂也是常有的事。
这时见李风娇身躯健美,人又生得艳丽,不但身着劲农,还背插着宝剑,哪个敢大声吭气,忙不迭的连声应是巴不得早些离去。
毛凤娃已被先上车的两个少女抬到车门口,接着另两个少女也帮着抬向了院门。
毛凤娃知道李凤娇和“九头枭”很可能就在这座独院里拷问她。
随着高高低低的前进,蓦闻李风娇沉声道:“先放在睡榻上好了,两个人为她准备床铺两个人去准备澡水,我要亲自为放药洗澡!”
毛凤娃自车上抬下来,直到现在被放在软绵绵的睡榻上,还没有睁一睁眼睛。
这时一听李凤娇要亲自为她洗澡,不由惊得将两眼睁开了!睁眼一看,这才发现身边围站着四个侍女装束的少女,个个身着锦缎,有红有绿,有蓝有紫,看起来们四个倒像富贵人家千金小姐。
而她和李凤娇,俱着布衣,倒有些像是她们四人的指使丫头。
四个锦衣侍女虽见毛风娃睁开了眼睛,但四人丝毫没敢停留,各自走了房去,各办自己的事情。
毛凤娃趁机看了房内一眼,竟是一座布置极为豪华的小厅。
地正待细看那些漆桌亮椅和悬在梁上精致纱灯,走过来的李风娇巴望着她亲切地问:
“你现在觉得怎样?要不要下来走走?”
毛凤娃听了李凤娇的话,感到既惊异又迷惑,倒真的闹不清李凤娇为什么救她,为什么把她载来此地。
李凤娇见毛凤娃以惊异迷惑的目光望着她,不由一笑道:“告诉你,我叫李凤娇,李是木子李,风是凤凰的凤,娇是娇美的娇,你看我的名字好不好?”
毛凤娃听得一愣,不由在心里问着自己:难道她不认识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神色一愣,心念电转,却立即额首说了声“好!”
李凤娇听了笑一笑,反问道:“那么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毛凤娃哪敢直说,但想到自己的身世,立即黯然道:“我是个孤儿,自小人家就喊我毛毛……”
李凤娇听得当真一愣道:“猫猫?什么猫?”
毛凤娃只得道:“毛就是黄毛丫头龄毛,毛毛就是黄毛丫头中的黄毛丫头……”
话未说完,李风娇竟失声忘形地哈哈笑了。
同时笑着说:“黄毛丫头中的黄毛丫头,这名字实在太有意思了,其实你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丑……”
毛凤娃一听,心中立时升起一股怒火,忘了她现在身中尸毒仍未复原,依然是浑身浮肿面目青黄,看起来当然丑。
她虽然心生怒火,却不敢发作,只在心里怒声地说:“你李凤娇有什么美?我毛风娃比你漂亮多了。”
但有一点她看得出,李凤娇的忘形而笑完全出于内心,发乎自然,没有一丝做作。
心念间,李凤娇依然愉快地笑着道:“我倒觉得‘毛毛’这个名字亲切自然,比起我的名字来,什么凤,什么娇,我就显得俗气多了……”
毛凤娃虽然痛恨李风娇,但这时也不得不假意来番客套道:“你们是千金小姐的命,我生下来就注定该给人家当丫头!”
李凤娇听得神色一动,不由惊异地望着毛凤娃,正待说什么,两个店中侍女已在门外恭声道:“请女侠为这位姑娘洗澡,澡水已准备好了!”
毛凤娃一听,不自觉的撑臂坐起来,脱口道;“我自己来洗!”
说着就转身准备移下榻来,但是,一阵头晕目眩,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李凤娇眼明手快,伸手将她扶住,同时警告道:“摒住呼吸,千万不可以凝功提气,否则……”
说此一顿,见两个店中侍女已惊得奔进厅来,立即命令道:“一个端碗水来,一个过来扶着!”
两个侍女神色紧张,恭声应是。一个将有些喘息的毛凤娃扶住,另一个已急忙端过一碗水来。
李凤娇这时已在怀中取出两个红白小玉瓶来。红的鲜红欲滴,白的洁如新雪凝脂,红白相比,实在可爱。
但是,李凤娇却先在红瓶内倒了一些白粉抹在毛凤娃的鼻孔内,又在白色玉瓶内取出一粒绿色药丸,接过水碗让毛凤娃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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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掘宝铜铁戏枭雄
毛凤娃闻了药粉精神一振,服了药丸浑身充满了暖意,头已不晕,目也不眩,似乎也有了一些力气。只是,她还没有把握自己能否站起。
但是,李凤娇已将一个纸包交给了另一个侍女,同时望着毛凤娃道:“你如果觉得我替你洗澡不太方便,可让她们两个照护着你洗,但不要忘了把那包药粉倒进澡水里!”
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的说:“噢,还有,我去街上为你买套衣服,你喜欢红的还是绿的?”
毛凤娃一听“绿衣”,心头猛的一震,同时也启发了她的灵智和聪慧!
这时,她才恍然大悟,“九头枭”和李凤娇何以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底细,一方面她现在必是因为中了尸毒改变了面目,另一方面便是穿的衣服。
如果她仍穿着一直喜爱的浅绿色,“九头枭”恐怕早在小镇外的田地里便洞悉了她的底细。
这也是她师叔“穿云雕”叫她改穿啐花衣裤的道理。
回想昨天中午碰见铁牛哥时,已注意到了“九头枭”和李凤娇,而她也深信“九头灸”
和李凤娇至少是“九头枭”已注意到她师叔的身后跟着她穿着碎花布衣的毛凤娃。
如今这身碎花布衣经过了昨夜跌撞仆倒,甚至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是在爬进,碎花下的浅蓝色早巳变成了土黄色了。
“九头枭”即使再精灵狡诈,也不会想到她就是曾经跟在师叔身后的毛凤娃。
有人说思想似电转,其实思想比电不知快了多少倍。
当一个人想到他的故乡时,同时想到他家门口的那对石狮子,即使他的故乡在千万里之外,只要他的思维一闪,那对想到的石狮子就会在他的脑海里出现。
毛凤娃是个极富机智而又冰雪聪明的女孩子。李凤娇又在他环鼻下抹了药粉,又为她服了一粒药丸,使她的灵智渐渐又恢复了正常。
是以,就在她心念电转,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沾满了黄土花衣的同时,李凤娇却会意的说道:“你还想穿你现在这种花衣服呀毛凤娃一听,急忙抬头道:“不,我也要者你身上这种淡紫色的衣服。
李凤娇听得一愣,问:“毛毛,你为什么要穿和我一样的衣服?”
毛凤娃故意一笑,奉承的道:“因为你穿这套衣服显得格外漂亮!”
李凤娇却失声一笑道:“可是,你穿上了和我同样的衣服,并不—定能和我一样的漂亮呀!”
毛凤娃一听,心里不由冷冷笑了,心里在说:“我就是要和你比—比,看看到底是谁漂亮!”
她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口里却笑着道:“这样一来,我站在你的身边,不是衬得你更像天仙了吗?”
李凤娇—听,当真愣了!
不由瞪着她那双令异性看了着魔入迷的桃花眼,注定毛凤娃的泛青面庞,吃惊意外的说道:“毛毛,真没想到,看你长得土里土气,十足的乡下姑娘,没想到你竟生了这么—张会说话的小嘴……”
毛凤娃—听李凤娇说她“长得土里土气”,心里既怒又不服气。但她却含笑奉承的道:
“我说的是真心话嘛。”
李凤娇一高兴,立即额首同意道:“好,我就去买一套和我一样的衣裤鞋袜给你穿。”
说罢转身,又望着两个店中侍女,吩咐道:“好好照顾着毛毛洗澡,洗好了先叫她躺在床上。
说罢,转身走出小厅,迳自走出院去。
两个店中侍女扶着毛凤娃移下软榻,另两个整理房间的侍女也过来帮忙,小心地将毛凤娃扶进了东厢房另一端的沐浴间。
沐浴间里放着一个木制大澡盆,这时已放满了热气微升的洗澡水。
手里拿着那包药的侍女,先把那包药打开了,将里面的绿色药粉给倒进澡盆内,不但澡水立时变得透明碧绿,整个冰浴间里也立时弥漫着一种令人闻了浑身轻爽的芬芳香气。
毛凤娃本来要自己脱衣自己洗,但是,她经过了方才的晕眩教训,没有再坚持。
四个店中侍女小心的将毛凤娃放进了澡盆内,八只手分别在她的周身各个部位上冲洗按摩。
毛凤娃在被四个侍女脱衣时,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虽然都是女孩子,她还是不希望别人看到她的胴体。
但是,当四个侍女脱下她的衣服,低头一看时,这才发现她浑身的浮肿虽然消失了不少但仍有一片片的红斑,看来十分怕人。
这时身泡在碧绿色的澡水里,再经过四个侍女的按摩冲洗,毛凤娃不但觉得舒适至极,而清楚的感觉出来,浑身的浮肿正迅速地在消减下去。
毛凤娃是个智慧极高、绝顶聪明的女孩子,在这一刹那,她突然警觉到李凤娇早已知道了她的底细和身份了。
正因为李凤娇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所以才能如此有效的对症下药,才坚持要救她,才尽快地把她载到此地来浑身用药水泡。
其次,最大的漏洞是,直到现在李凤娇仅问过她的名字,既没有问她家乡何处,为什么中毒,由什么地方来,现在要到什么地方去,附近乡镇上有没有亲戚朋友甚至家人。
当在官道田边刚刚被抬上马车不久之后,李凤娇曾立即悄声告诉她,要她说是被什么东西咬的,并在她的右手上刺了四针。
显然,李凤娇是怕坐在车辕上的“九头枭”探首进来洁问她昨晚中毒的经过,所以才迫不及待的一进车内就警告她。
而李凤娇这么作,当然另有她的目的。
继而想到“九头枭”藉口下车离去时,听“九头枭”的语气,显然很不高兴李凤娇救治她毛凤娃。
由此也可证实,“九头枭”还不知道她的底细来历。
毛凤娃根据常理判断,昨天在小镇以北遇到铁牛的官道上,李凤娇不可能对她特别注意。
而是在今天早晨,看到她身上中的毒,才断定她毛风娃即是师叔“穿云雕”的什么人。
当然,当她发现她毛凤娃浑身浮肿,眼似铜铃,已经知道她毛凤娃与师叔“穿云雕”有关连的,或许也联想到昨天在官道上她曾走在师叔附近的事,或已先看到师叔曾悄声警告她一个人继续前进的情形。
如今,李凤娇已经完全知道了她毛凤娃的底细来历,而故意装作不知,而故意不去询问应该询问的事,当然是为了对付老奸巨猾的“九头枭”。
他们两人虽称师徒,但纯系合作,也许另有其他原因和目的。
至于什么原因,什么目的,也只有慢慢观察来揭晓了。
毛凤娃原以为自己聪慧极高,绝对可能对付得了李凤娇,但是,现在回想一下李凤娇的每一举每一动,甚至每一句话意,都令她警觉到李凤娇的机智计谋,恐怕要高地毛凤娃一筹了。
最令她赞服而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的一件事,那就是在进入陆山关关口时,李凤娇曾要她睁开眼来看看城门口两边高悬的逃犯图形。
很显然,李凤娇除了要她看到铁中哥的画像,看看她毛凤姓的神情变化外,最主要的用意还是要她看到另一边的“九头枭”,待等她毛凤娃的毒伤治好后,不但对“九头枭”感到厌恶,而且要随时对他提高警觉,不要被他利用了。
毛凤娃原先准备下手点死李凤娇后,夺回那半个铜钱而逃跑的计划,现在,她突然改变了。
她要在两个敌人之中,利用他们之间的仇视、诡诈和互存异心猜忌的心理下,破坏他们两人的合作,扩大他们的仇恨,最好能使他们两人反目成仇,相互谋杀。
她正想得入神,蓦闻四个侍女中的一人有些喘息的问:“姑娘,要洗多久才好?”
毛凤娃急定心神,这才发现四个侍女额头鬓角上都已累得见了汗珠。于是歉然一笑道:
“好了好了,真是谢谢你们四位了!”
四个侍女听了,当然高兴,立即将毛风继扶起来,不由同时脱口惊呼赞声道:“啊呀!
姑娘你的身子好白!”
毛凤娃听得心中一惊,低头一看!只见她的浑身浮肿已经消失,而红斑也不见了!皮肤细腻虽不如当初嫩白,但和方才下水前,何止好了十倍八倍。
蓦闻一个侍女提议道:“姑娘,你的脸为什么不也用药水洗一洗呢?”
毛凤娃看了自己已转白嫩的胴体,真是又惊又喜,更惊服李凤娇的绿药效力,这时一听侍女们提议,急忙蹲下身去就洗。
但是,就在她洗了三五下之后,心头猛的一震,急忙拿开了双手。
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了她的脑海!她想如果她恢复了本来的清丽秀绝面目,不但可能遭到李凤娇的嫉妒,而最可怕的还是“九头枭”认出了她的真正身份底细。
就在她神情一愣;没有再洗,侍女们正待疑问之际,外间已传来李凤娇的问话声:“好了没有?怎的洗个澡洗恁久?”
四个店中持女听得神色一惊,同时急声道:“已经洗好了,正在擦拭!”
说话之问,各自拿了一块乾布,急急为毛凤娃的周身擦乾澡水。
毛凤姓心中十分懊恼,对她的未想后果而用澡水洗脸非常后悔。
这时一听李凤娇已经回来了,急忙由一个侍女手中取过一块乾布来急急将脸上药水拭净。
就在这时,李凤娇已掀帘探首进来道:“既然洗好了就马上换衣服,吃完了饭还得马上赶路。”
说罢,顺手丢进来一个小包袱,转身走了出去。
毛凤娃正急擦着脸,待她转首看向门帘时,李凤娇已走出了外间。
四个侍女一面帮着她穿衣服,一面赞美新衣服的颜色漂亮。
毛凤姓正想着心事,她听得出来,根据李凤娇的话气,心情似乎不如出去时好,显然,李风娇在上街为她买衣服时,必是碰见了“九头枭”,而且发生了争执。自然是为了救她毛凤继而耽误了行程的事。
这时一听四个侍女赞她的衣服漂亮,这才发现李风娇买给她的衣服果然是淡紫色的。
经过了药水的泡洗,身上浮肿已消,毛风娃已能自己穿衣,同时吩咐其中的两个侍女,要把她的旧花衣立时洗出来,她走时还要带着。
穿上衣服,系上腰带,同样的是白袜小剑鞋,看起来是比她原来村姑式的衣服伶俐漂亮多了。
但是,她知道她的面目仍没有恢复她以前那样的清秀美丽。
浮肿消退,她已不需要待女们挽扶,逞自走出了东厢房。
一半装作精神愉快,一半也真的为她的尸毒消除了而感到高兴,是以,笑嘻嘻的直向小厅上走去。
她果然没有料错,李凤娇正坐在上首倚上,一只手支着香腮发呆。
桌上已摆好了饭莱,显然正等着她共同进餐。
为了让李凤娇知道她来了,她故意在登阶时轻呼了声“姑娘”!
正在紧蹙柳眉想心事的李凤娇,一见毛凤娃走进厅来,也强自笑了一笑,打量着毛风娃含笑道:“尺码我还没有买错,正合际的身段。”
说话间,毛凤娃已到了桌前。
毛凤娃正待向李凤娇道谢,对方已向着她肃手一指下首椅,道:“你坐下来,我们一面吃饭一面谈。”
说话时,李凤娇艳丽面庞上的笑意已失,而显得较方才尤为疑重。
毛凤娃应了声是,依言坐在下首椅上,同时也感激的道:“姑娘,我这一次离开家乡,幸好碰……”
话刚开口,李风娇已凝重挥了个“阻止”手势。
同时望着跟着进来的两个店中侍女,沉声吩咐道:“你们到厢房里休息去吧,有事情自会招呼你们!”
客栈中的侍女们阅历多,经常问候各色各样的客人,这时一听李凤娇的口气,知道她要和毛凤娃谈自己的机密事,希望她们离得越远越好。
是以,两人恭声应了个是,双双行礼退了出去。
李凤娇一候两个侍女走出厅餐,立即望着毛凤娃,神情凝重的正色道:“你不必告诉我你的来历底细,也用不着说由什么地方来到什么地方去。
现在我坦白告诉你,我把你救活完全是需要一个助手,也就是要你帮助我,和我合作……”
毛凤娃听了李凤娇这番话,当然感到有些意外,但她却趁机故作认真的道:“姑娘救了我的命,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话刚开口,李凤娇已挥手“阻止”,接着道:“这些都是废话,你根本用不着说,如果我不急切的需要你协助我,我早已渡过了大凌河……”
毛凤娃一听“大凌河”,立时想起了铁牛哥,不知他这时身在何处,有没有在急急赶路往“福寿山”的道路上?
由于她的分神,只听李凤娇继续道:“……我有一个师父,他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为人狡诈,手辣心狠,我虽然不能算是她:的真正徒弟,但在目前,有许多事还是要听他的……”
毛凤娃一听,知道李凤娇所说的师父,就是指的“九头枭”,只得装作会意的点了点头表示懂得她的意思。
只听李凤娇又继续说:“今后任何事情你都要听我的,至于我师父,你可以理,也可以不理……”
毛凤娃听得心中一动,问:“要是那位老前辈问起我的以往和姑娘为我疗毒的经过,要……”
李风娇立即道:“你可以拒绝回答……”
毛凤娃为难的道:“那……那位老前辈一定会生气,一定会命令我说……”
李凤娇立即断然道:“你可以把责任推在我身上,他绝不敢对你怎样!”
毛风娃只得关切地问:“姑娘,我们怎样合作呢?是要我……”
李凤娇急忙一挥手势,阻止道:“这些事你都不要问,我会—步一步地告诉你。”
说着,探手怀中,立即掏出一件东西,并举在毛凤娃的面前,继续道:“这是半个铜钱你看到了没有?”
毛凤娃当然看到了,而且,她的眼瞪得很大,心也在猛跳,也激动紧张得感到狂跳的心已到了腔口。
这时见李凤娇问她,急忙点了点头。
李凤娇对毛凤娃的激动和紧张视如未见,却继续道:“这半个铜钱,本来不值什么,看来已成废物,但却是‘老狐狸’时时刻刻想得到手的东西,如果他得不到手,很可能会杀我的。”
毛凤娃刹那间便已警觉到自己的失态,而故意把激动紧张的神态,改为奇怪迷惑。
只见李凤娇继续道:“这东西放在我身上非常危险,所以我现在把它交给你……”
毛凤娃虽然力持镇定,这时一听要交给她,不由大惊的脱口问道:“交给我?可以吗?”
说着,尚不自觉的将手指了指自己。
但是,事实给了她证实!李凤娇已把半个铜钱送到了她面前,而且肯定地点了点头。
绝顶聪明的人有时也有闹糊涂的时候,毛凤娃这时候就被李凤娇闹糊涂了,—连串的问号闪电掠过也的脑海。
当然,最切身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李凤娇难道真的不知道她毛凤娃的底细和来历?
李凤娇见毛凤娃并没有立时伸手拿过去,反而摆动着半个铜钱,继续道:“拿过去,放在你身上最安全,老狐狸绝不会想到这半个铜钱会在你身上。”
毛凤娃只得故作紧张的道:“可是,那位老前辈知道了,也会杀我的呀!”
李凤娇毫不迟疑地颔首道:“那是当然,不过他绝对不会料到!”
毛凤娃听罢,只得伸出颤抖的手将半个铜钱接过来。
她低头看手中的半侗钱,脑海里立时浮上“九头枭”一掌劈死她师叔“穿云雕”的一幕,她几乎忍不住落下泪来。
但是,对面的李凤娇却宽慰的道:“把它贴身放好,绝对错不了。除了我李凤娇,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说罢坐直了上身,拿起碗筷,催促道:”快吃饭吧!吃饱了好上路,去迟了,‘老狐狸’又要罗嗦了。”
说话间,毛凤娃已将半个铜钱贴身放好,同时一面端起饭碗一面关切地问:“你在街上碰见了那位老前辈?”
李凤娇摇头道:“没有,他也请了丐帮的前来送信,要我们吃了饭骑马上路,他在半路上等我们。
毛凤娃对李凤娇说的“他也请了丐帮的人”的‘也’字特别注意。
她根据个‘也’字,更加断定李凤娇完全清楚她的来历和底细。
当然不一定知道她的真实名字,但她敢肯定李凤娇已经知道她是师叔的什么人,知道铁牛哥前去‘福寿山’,的计划是——拿到东西后,要交给拿着另外半个铜钱的人。
但是,李凤娇既然知道了她毛凤娃的来历底细,为什么还要把这半个铜钱交给她保管着呢?难道她不怕我杀了她逃走?继而一想,心中悚然一惊,不由暗呼道:“莫非她已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由于想到骇然悚心的事,不自觉地停筷不吃了。
李凤娇一见,立即关切地问:“你吃饱了?”
毛凤娃心中一动,故意蹙眉有些痛苫的道:“一阵恶心,有些想吐!”
李凤娇听得神色一变,道:“刚服了‘解毒提神丸’还不到一个时辰,怎会有这个现象呢?最快也得明天早晨才会有恶心想吐,浑身乏力,同时四肢颤抖出虚汗……”
毛凤娃听得心中一惊,故意蹙眉镇:之的问道:“你是说,每天都要服一粒‘解毒提神丸’吗?”
李凤娇毫不迟疑地额首道:“不错!”
毛凤娃心中一惊,不由关切地问:“那得要服多少天才能完全好?”
李凤娇正色道:“你中的毒较深,至少也得七八天,通常三五天就可好了!”
毛凤娃一听只要七八天,自然宽心了不少。
但是,她却不知道,七八天的时间里,在诡谲万变的武林,中,不知要发生多少骇人听闻震惊江湖的大事情。
心念间,对面的李凤娇已由椅上站起来,道:“既然吃饱,那我们就走吧。”
说着,右手中寒光一闪,顺势由袖中退出一柄小巧匕首来。
同时向着已经起身的毛凤娃面前一送,沉声道:“这柄小匕首可能是你的,带在身上,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拿出来唬唬人!”
毛凤娃一看小匕首在李凤娇的手里,真是又惊又喜,她原以为丢了,没想到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当她接过小匕首时,李凤娇正巧说到“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唬唬人”,她的脑际轰的一声,只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顺势挺腕刺进李凤娇的心窝里。
但是,李凤娇早已转身走出了客厅。
毛凤娃不由望着李凤娇的背影,心中恨声道:“总有一天,我要用这柄小匕首剖出你的心脏来活祭我的师叔。”
心念间,厅餐的李凤娇已向着东厢房吆喝了一声,迳自大步走向院门。
毛凤娃急步走出厅外,只见四个店中侍女已闻声由东厢房内奔出来,其中一人并捧着她那套尚未晾干的碎花衣服,双手交给了她。
其余三女则同时恭声道:“敬祝两位姑娘一路福星,下次来时,仍请光临。”
毛凤娃非常感激四个侍女为她按摩沫浴,但她身上的碎银不知为何全都遗失了,只得一面接过湿衣,一面歉然道:“谢谢你们四位,你们的赏钱可能结算在柜台上。”
四个侍女虽然没拿到赏钱,依然谦恭的跟在身后相送。
毛凤娃心急追上早已走出院外的李凤娇,一面向四个侍女挥手道声“后会”,一面提气准备加速步子。
但是,就在她提气准备凝功的同时,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在院门台阶上。
四个店中待女一见,同时发了一声惊呼,纷纷奔过来挽扶。
但是,毛凤娃已放松了肌肉,同时吁了口气,向着四个侍女一颔首,举步走出了院门。
发现七八丈外的通道上,两个店伙各自拉着一匹青马,而李凤娇业已坐在马鞍上。
毛凤娃这时已完全明白了李凤娇的阴狠毒计。
当然也明白了李风娇方才说的那句话——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唬唬人的话意。
现在她中的尸毒很可能早已治愈了,只是吃了李风娇给她服的那颗绿色药丸,而又中了另一种毒——身体虚弱,四肢乏力,根本不能凝聚功力。
当然,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毛凤娃自是无法逃走,更不可能朝指点李凤娇的死穴,更不可能用小匕首来杀她。
她并不怕死,她可以和李凤娇同归于尽。
但是,李凤娇偏偏把那半个钢钱交由她来保管。
她知道,李凤娇随时会把那半个铜钱要回去,到了那时候她再和李凤娇同归于尽也不迟。
到了的店伙早巳为她双手坠好了蹬,一俟她的小剑靴认进蹬内,双手向上一托,毛凤娃也藉力跨坐在马鞍上。
李凤娇一俟毛凤娃坐上马鞍,立即扑缰策马,当先走向车马大门。
毛凤娃看出李凤娇神色深沉,心事重重,只是不知她是为了她毛凤娃抑或是为了‘老狐狸’。
出了车马大门,街上行人不少,大都是打尖过后上路的商旅客人。
出了街口,李凤娇才逐渐加快马速,渐渐放马飞驰。
毛凤娃经过两次晕眩,已有了一些经验,只要把心情放轻松,不提气,不凝功,绝不会栽下马去。
李凤娇并不是走的宽阔官道,而是沿着一道奔向东南的乡径前进。
一连穿过数座小村,并没有发现“九头枭”等候在半路上。
毛凤娃只是默默地跟着李凤娇疾驰,前面的李凤娇不说话,她自然也懒得问。
又穿过了一座人烟稀少,看来仅有—数户人家的荒凉小村,前面的李凤娇突然低声道:
“毛毛小心。”
说话之间,开始逐渐收拢缰绳,希望毛凤娃赶快跟上去。
毛凤娃自然会意,纵马向前与李凤娇并肩同驰。
也就在毛凤娃追上李凤娇的同李凤娇已仲出手来,沉声道:“把这颗药丸服下去。”
她虽然把手伸给毛凤娃,但她那两道炯炯目光却一瞬不瞬的望着前方。
毛凤娃接过来一看,竟是一粒朱砂船红,闪着银沙毫光的药丸,除了一股浓重的草药气息,闻不出一丝香味儿。
但在她接过来药丸时,她已发现前面二三里外一片波状山坡上,生满了荒草和稀疏小树看来地形复杂,正是一处上好的伏击地区。
毛凤娃什么也没看见,但根据李凤娇的眼神和表情,显然已有所发现。由于她和“九头枭”互存异心,彼此猜忌,也许是一种预感。
当时在离开客栈时,李凤娇曾说“九头枭”曾在半路上等着。
如今一直未见老狐狸出现,这使机警的李凤娇看到前面的荒芜复杂地区而有所怀疑警惕也是常理。
毛凤娃仅将手中的药丸看了一眼,立即放进口里,积了许多口水才咽下喉去。她知道这粒药丸对她一定有助益,很可能使她能够凝神提气,恢复功力。
就在刚刚咽下药丸的同时,已听李凤娇冷冷一笑道:“稍时动手时,你尽量站远些,必要的时候你可以一个人趁机逃走,先到大凌河渡口等我,如果日落前我还没有赶到,你就别等了!”
毛凤娃一听“稍时动手”,知道李凤娇已看到山坡荒草小树间埋伏着有人,但她功力已失,心里不禁有些焦急。
因为,对方如果人多,逃不脱就得动手,即使逃脱了,方才服下去的药丸效力又能支持多久呢?、万一盲目冲出重围和李凤娇失去了联络,甚至在渡口等不到她……。
心念末完,却又听李凤娇淡然道:“你放心,到时候你尽量逃,说不定等你过了河我已经在河对岸的渡口先等你了!”
毛凤娃一听,心中又惊又气,觉得李凤娇好狂、好傲、好大的口气。
好像前面埋伏的高手再多,武功再高,她也无所畏惧,依然进可以攻退可以走,随时可以全身而迟,倒是她毛凤娃在她身边反而成了她碍手碍脚的累赘似的。
由于心中越想越气,不自觉的哼了—声!心想:你待会ㄦ要我跑,我偏要站在旁边瞧一瞧!
李凤娇听了毛风娃的那声轻哼,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意似的,淡然一笑道:“如果你不怕破坏了我在妳心目中的形象,那你就待在旁边ㄦ瞧着,等把他们打发完了咱们再一起走!”
说罢纵马,同时一声娇叱,直向数十丈外的坡地前缘飞驰去。
毛凤娃根本没发现乱草岗上有人,对这种复杂地形提高警觉是对的,像李凤娇这样肯定这样有把握……
她的心念未完,前面的李凤娇已飞马冲到了荒草丛生的坡地前缘,而坡前乱石荒草小树后也缓缀的站起二三十个手持兵器的人影来。
毛凤娃看得暗吃一惊,对李风娇的判断能力又增了几分钦佩。
既然对方已经现身,她也一抖丝缰,纵马跟了上去。
前进中凝目一看,只见对方三十余人,各持不同兵刃,除了中央站立的几人外,大都三十上下年纪,个个挽臂捋袖,手横兵器,神气的站在那里。
正中站立的是个七旬老者,霜眉虎目,颚下蓄有一蓬银光闪闪的横飞胡须,徒手末携兵器,显然是这些人的首脑人物。
左边一人是个中年妇人,穿黑缎花边上衣,下着百褶长裙,右手背后叩着一对鸾风刀,怒目瞪视着李凤娇,看来与李凤娇的过节较深。
右边是个五旬老人,一身土黄衣裤,手横厚背大砍刀,也是怒目瞪视着李凤娇。
站在黑衣中年妇人身后的是个油头粉面、身穿锦缎劲衣、头戴英雄帽的年青小伙子,手中也提着一柄单刀。只是面皮泛黄,一脸的怒容,右边半个头用白布包着,看情形,很可能是右耳被人给削掉了。
其余人等,看来俱非重要人物,很可能是庄丁或请来助拳的打手。
只见缓缓收住马势的李凤娇淡然一笑道:“我道是老狐狸请来的夺宝高手呢,原来是你们这些无聊草包……”
话未说完,黑衣妇人已剔柳眉,怒杏眼,脱口娇叱道:“贱婢住嘴,你自己生了一副桃花眼,狐媚样,天生招蜂引蝶的婊子相,还不准我儿子多看你几眼……”
李凤娇未待黑衣妇人话完,已有些委屈地道:“多看几眼当然没关系,像我们当婊子的越有人喜欢看我们越高兴,但你们这位少爷少侠少庄主,就在酒楼上大庭广众之下,嘻皮笑脸的伸手就摸奴家的小脸蛋儿,这怎么可以?
如果在我们窑子里,别说摸奴家的脸蛋儿,就是抱奴家的柳腰,亲奴家的嘴儿也没关系……”
如此一说,站在她马后两丈以外的毛凤娃大吃一惊,十分意外!她确没想到李凤娇竟大胆得如此令人震骇,这时只听得娇靥飞红,直达耳后,浑身燥热不自在。
对方人等当然也不例外,除了近三十名手中各横兵器的壮汉中,有几人的脸上想笑外,傲立中央的七旬老者和手持大砍刀的五旬老人,以及黑衣妇人,简直震惊得都愣了,实在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尤其黑衣中年妇人听了李凤娇的“风月经”,原本布满怒容的面庞这时也不禁羞得通红呢。
因而更气得浑身颤抖恨声道:“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的臭婊子……”
李凤娇却望着黑衣妇人,煞有介事的正色道:“嗨,我说你这位大奶奶,照你的意思,奴家应该顺从你的宝贝儿子,就在酒楼上像野狗一样的公然交配了……”
毛凤娃听得脑际“轰”的一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竟是由李凤娇的口里说出来的。
她内心的羞愤懊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这时才真的万分后悔,方才为什么没听李凤娇的话,先纵马冲过对方人群,先到渡口等她去。
但是,分列两边的近三十名武师打手们,却再也忍不住失声笑了。
但是,黑衣中年妇人却满面通红,神情气极的向着左侧十数武师打手,厉命令道:
“杀!”
左边的十数武师打手一听,立即暴噶一声,挥动着手中兵器就待扑向李凤娇。
但是,傲立中央的七旬老人却神情凝重的将手一举,沉喝道:“慢着!”
即将扑向李凤娇马前的十数武师打手,闻声急忙刹住身势,俱都转首望着七旬老者,只要再度一声令下,立即飞身扑过去杀。
七旬老者缓缓将手放下,目光炯炯的注视着李凤娇,沉声问:“你如此肆无忌惮,秽语满口,神态自然,面无郝色,难道你真的不知羞耻?”
李凤娇俏脸一沉,举手指了指黑衣中年妇人,不答却反问道:“我问你,她是你的什么人?”
七旬老者毫不迟疑地沉声道:“小女!”
李凤娇立即略微提高声音,沉颜斥责问:“她出身名门,望族千金,如今又是一庄仪范的主母,当着这么多庄丁武师,出口骂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长相狐媚、形同婊子,这些话算不算污言秽语,是否有失她的身份?她是否知道羞耻?”
如此一问,七旬老者的老脸顿时一红,竟楞在那儿不知如何开口。
李凤娇则继续道:“自己的儿子被人家削掉了耳朵,做娘的当然心疼,但为什么不问一问原因呢?所谓‘养子不教父之过’,就算他没有老子管教,她做娘的也该尽一份父职,教导他长大了如何作人……”
话未说完,黑衣中年妇人已怒目望着七旬老者,怒声道:“爹,她生就了一副伶牙俐舌我们说不过她,还是以武功论输赢,刀剑上见生死……”
她虽然在那里恨恨的怒声提议,但是平提大砍刀的老人却凑近七旬老者的身旁,以极低的声音道:“岳父,听说在钟鼓镇外救治的那个中毒少女,身上怀有珍宝秘芨,所以才会……”
话末说完,李凤娇已冷冷一笑道:“不错,她身上是带着秘笈珍宝,不过,那些东西早巳到了我的手里了,你们最好少打她的主意。”
七旬老者和手持大砍刀的老人一听,俱都惊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
因为,持刀老人的话声之低,就是立在附近的武师们也未必听得真切,而李凤娇高坐七八丈外的马上却听了个清清楚楚,这份深厚功力,该是何等惊人!马上少女的武功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就在他们两人震骇一愣的同一刹那,李凤娇已转首望着毛凤娃,晒笑谈然道:“毛毛,露两手给他们瞧瞧,别让他们把你当成了病鸭子!”
毛凤娃听了李凤娇方才的话,对她的印象可说坏透了,但也知道了那个油头粉面青年曾在酒楼上当众调戏过她,因而才被她削下了一只耳朵。
继而听了李凤娇斥责黑衣妇人的一番话,又觉得她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自己的儿子在酒楼上公然调戏女子,被人家削掉了耳朵,非但不知惭愧严加管教,反而老少三代率众前来拦路问罪,也实在是不懂道理,难怪李凤娇对他们又戏又骂又讥讽。
有关手持大砍刀的老人凑近七旬老者身旁低声说话,她当然看到了,至于说了些什么,她比李凤娇站得还远,当然不可能听到。
但是,李凤娇却听了个清清楚楚,并立即揭穿了对方的计算阴谋,这份精深内力着实令她毛凤娃大吃了一惊,也难怪对方两个老人都吓坏了。
因为,毛凤娃自服了那粒草药味很浓的药丸后,曾经在马上暗自提气凝功,不但内力充沛,而且真气畅通无阻,因而立时决定和当前七旬老者等合力将李凤娇除去。
但是,她最忧虑的还是那粒药丸的效力能够维持多久?
万一时效一过,毒性立时发作,对方人等又无药治疗她留在体内的残毒,虽然和对方合力杀了李凤娇,她依然不能完成师父交付她的任务,依然见不到铁牛哥。
另外一桩可怕的事,那就是还有一个老奸巨猾的“九头枭”。
只要这老贼一直跟踪着铁牛哥,她毛凤娃便永远不敢向铁牛哥连络,杀了李凤娇,反而失去了屏障支往和有利的掩护。
这时一听李凤娇命令她露一手,当然是要她表演一下功夫,好让对方知道她中的毒早巳痊愈,她的功力也早已恢复了。
是以,当李凤娇的话声甫落,她毫不迟疑地一声娇叱,俯身前扑,左手一按马前颈,娇躯一沉,就在马颈下像飞轮似的又旋飞而上,接着右手暗中一拉着马鬃,身形腾空而起,一跃三丈。
李凤娇和毛凤娃所骑的座马都是由店伙临时雇来的,到了渡口就得交给那边的租马站,哪里经过这种阵仗?一见毛凤娃在它脖子上转了一圈,早已吓得惊嘶一声,纵蹄窜出了官道去。
但是,身在空中的毛凤娃却猛提一口真气,脱口娇叱,疾演“云里翻身”,一连三个跟斗,轻飘飘的落在惊惶窜奔的马鞍上。
为了避免对方武师打手们趁机扑过来将她捉住做人质,就在身形下落之际,寒光一闪,已将腰间的那柄精致小型匕首撤出来。
分列两边近三十名的武师打手们看了毛凤娃这等身手,早巳看呆了!哪里还想到趁机捉住毛凤娃来要挟李凤娇。
是以,一见毛凤娃轻飘飘地恰巧落在了急奔的马鞍上,竟不自觉地脱口喝了一声:“好啊!”
七旬老者和黑衣妇人以及持刀老人一看,更是锐气全消,知道今天要想杀了李凤娇,非赔上几条人命不可。
油头粉面青年人先前还有恃无恐地站在黑衣中年妇人的身边,这时一看七旬老人和他娘的凝重神色,知道他小子闯的祸越闯越大了。
想到这,不由的两眼乱转,挥身颤抖,就算今天杀了马上的狐媚艳丽小妞,他回到家里也少不了挨顿狠揍。
李凤娇一看两边的武师打手们喝彩,中央的老者和妇人却发呆,立即晒然一笑道:“你们看到了没有?
她是我的丫头毛毛,我身边丫头的武功就如此了得了,至于姑娘我的武功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话如果在片刻之前说出来,毛凤娃必然不服,虽不至出言相讥,至少也得轻哼一声!
如今看了李凤娇面对这么多强敌打手,依然冷讽热嘲,神色自若,再和方才她听到持刀老人的算计谈话,对李凤娇的豪语已不觉得怎样刺耳难忍了。
但是,就在李凤娇话声甫落的同时,手持大砍刀的老人和他身边的一名彪形武师突然大喝一声,飞身扑下。
六旬老人的大砍刀直劈李凤娇的前胸,彪形武师的八角铁链直砸李凤娇的马股。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毛凤娃看得大吃一惊,正待将手中的小型匕首掷向待刀老人,但是,李凤娇已一声娇叱,猛攻丝缰,原本受惊的座马也惊嘶一声,前蹄双举,人形立起。
李凤娇哪敢怠慢,一声娇叱,侧身偏马,有脚一登马锻,身形已到马腹之下。
紧接着,右手马鞭“刷”的一声抽出,“叭”的一声,正巧切在持刀老人的脖颈上,而她空闲的左腿,却一挺柳腰,小剑靴闪电踢出。
只听“蓬蓬”两声闷响,李凤娇的小剑靴正巧踢在彪形武师的前胸上了。
而彪形武师的铁链也正好砸在座马的后股上,而持刀老人的厚背大砍刀也砍在座马的前肩上。
黑衣中年妇人一见丈夫和彪形武师同时扑向了李凤娇,哪里还忍耐得住,也娇叱一声,神情如狂,高举着鸾凤双刀,飞身扑了过去,也正好赶上了李凤娇跨马偏到右侧来。
心想:她的一对鸾凤刀,双刀齐下,正好可以将李风娇一下斩为三段。
可是,她哪里料得到李凤娇的座马突然人形立起,使她的双刀立时失去了目标,如果再向前扑,正好迎上她丈夫的大砍刀。
但是,就在她神情惊悸、急收身势的同一刹那,她丈失的脏颈已被李凤娇抽中,而彪形武师的前胸也被李风娇的小剑靴踢了个正着!只见持刀老人一声没吭,一头栽在地上。
彪形武师一声大叫,“哇”的一声喷出一道血箭,也跟着“咚”的一声,仰面躺在地上了。
黑衣中年妇人一见,更是神情如狂,厉嗥一声,双刀挺刺,一式“顺水推舟”猛向马腹下的李凤娇狠命刺去,恨不得与她同归于尽。
但是,已知道座马前脚中了一刀,后股挨了一槌的李凤娇,焉敢在马下稍作停留,左脚一勾马股,迅即在右键中撤出右足,足尖一点地面,双手奋力猛推怒嘶长嗥,正在倾倒的马腹。
后股已被铁链砸碎的座马哪里还站得住,再经李凤娇奋力一推,挟着一声病嘶,“轰”
的一声已压向了黑衣中年妇人。
黑衣中年妇人见丈夫的头颅已经转到了颈后边,脖颈显然已被李凤娇的马鞭袖断,更是神情如狂,决心与李凤娇同归于心。
但是,由于她的冲势过猛,双刀招式也已用老,这时一见整个马身向下压来,纵退均不可能,不由惊得凄声惨叫!
只听“轰”的一声大响,座马痛嘶,尘烟飞扬,整个马正巧压在凄声惨叫的黑衣中年妇人的身上。
七旬老者早已看出李凤娇不是一般人物,而且必是大有来历的女子,他准备套一下交情拉一下关系,找个台阶下台了事。
没想到爱子心切的女婿、视儿如命的女儿都没听他的命令就猝然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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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蛇蝎美人巧施计
七旬老者一看女婿出手,知道阻止不及,但没想到爱女也飞身举刀扑上,他不得不惊得厉喝道:“住手!”
厉喝声中,飞身扑下了陵坡,准备在绝望中至少救起爱女。
但是,就在他飞身下扑之际,蓦见李凤娇柳眉一剔,娇靥罩煞,怒目望着仍坐马上的毛凤娃厉叱道:“快把匕首给我!”
厉叱声中,右手已扬,仍在马上震惊发愣的毛凤娃只觉右手一股强劲吸力,握在手中的小型精致匕首闪着一道寒光已飞到了李凤娇的手中。
只见李凤娇匕首一到手中,接着奋力掷出,同时又怒叱道:“罪魁祸首,焉能放你逃走呢?”
说话之间,一道寒光疾如奔雷闪电,直向十数丈外的陵坡上挟着一阵刺耳“飕”声射了去。
神情一愣的毛凤娃,急定心神,转首一看,只见方才站在黑衣中年妇人身后的油头粉面青年这时正亡命狂逃,企图窜进乱石荒草之间。
但是,李凤娇掷出的匕首太快了,只是一闪已到了那油头粉面青年的身后边。
只见寒光一暗,油头粉面青年立时发出一声刺耳惊心、声震原野的凄厉惨嗥,同时,两手扑天,踉跄向前,继续向前奔了三五步,一头栽在乱石间。
七旬老人似是曾经凄厉的要求“女侠请住手”,但是,他的呼声未落,油头粉面青年已栽倒在地上。
但是,掷罢了小型精致匕首的李凤娇,却顺势举臂翻腕,“呛”的一声,将背后的宝剑撤出来。
七旬老人一见,惊得急忙刹住身势。
其余分列两边的近三十名武师打手们俱都惊呆了,尤其看了李凤娇在数丈之外,招手摄去了毛凤娃手中的匕首,又以闪电般的手法刺杀了他们逃走的少爷,这份骇人的神奇武功把他们都吓呆了!
再没有任何人敢发出呐喊,或挥动兵器前冲一步。
事情进展得实在太快了,由持刀老人和彪形武师扑下陵坡起,黑衣中年妇人接着飞身支援,以及李凤娇用马鞭抽断持刀老人的脖子,踢得彪形武师呕血而死,直到推马压毙黑衣妇人,飞掷匕首杀了油头粉面青年,这一连串的过程几乎是转瞬之间的事。
正因为事情进行的太快了,使得分列两边的武师打手们,只看得心惊肉颤,头晕目眩,个个吓得呆若木鸡一般,根本忘了向前支援。
毛凤娃愣愣地坐在马上,右手中的匕首竟自动的飞到了对方手中了,且不说李凤娇的“遥空摄物”绝技是多么惊人,就以她在十数丈外扬腕掷刀、快如电闪的精确手法就够骇人的了。
这时见七旬老人飞身扑至李凤娇的身侧,倏然刹住了身势,惊得瞪大了两眼,注视着李凤娇手中寒芒四射的宝剑,不但面色苍白,两腿微颤,额头上豆大汗珠竟在刹那间滚下来。
毛凤娃一向心高气傲,机警过人,也一向自觉武功不俗,绝不输人。直到方才李凤娇一招手摄去了她手巾的匕首,才确信师父说的不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同时也警觉到自己的武功实在与李凤娇相差得太远了。
这时看了七旬老者愣在李凤娇的身前,一直震惊得注视着李凤娇手中寒芒四射的宝剑,因而她断定,如果不是李凤娇的宝剑有蹊跷,便是李凤娇本人定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什么厉害人物。
心念间,果见面色苍白如纸、冷汗滴滴滚下的七旬老者突然抬起头来,震骇惊悸的望着李凤娇,颤声道:“姑娘原来是威名震中原黑白两道齐丧胆的……”
七旬老者话刚开口时,李凤娇已怒目低斥道:“你最好不要说得太明白!”
说话之间,尚威凌地提了提手中寒芒突然暴涨盈尺的宝剑。
七旬老者吓得连声应了两个是,并本能的退后了一步,问:“姑娘的意思是……”
李凤娇似是不愿让数丈外的毛凤娃听见她的“意思”,因而特别压低声音冷冷的道:
“剑已出鞘,自然不留一个活口,你既已知道姑娘我是谁了,当知我一向的……”
七旬老者早巳吓得浑身连颤,震骇得脱口惶声道:“不,不,姑娘!
小婿小女生了这样不肖的儿子,平素管教无方,以致冒犯了姑娘,而如今……他们父母儿子都已得到了应得的处罚,我这作外公的也有溺爱纵容之嫌,老朽愿当场举掌自绝,万望姑娘饶恕了那些无辜的武师庄丁们,他们家里都有妻子儿女……”
话未说完,李凤娇已淡然道:“既然你自知有溺爱纵容之嫌,你举掌自毙自是应该,不过,我李凤娇门下山出道以来,还没有一次破例过。
由于你没有说出姑娘我的名号来,我破例准许他们转身向外,由你老英雄喝声‘跑’……”
话末说完,七旬老者已惶惶含泪急声道:“不不不,姑娘,万望你大发慈悲,放给他们一条生路,姑娘即使不为现在,也要为将来自己的夫婿儿女着想……”
想字方自出口,生具侠肠的毛凤娃突然怒目厉叱道:“慢着!”
厉叱声中,纵马奔了过来。
李凤娇看得花容一变,急翻玉腕,“沙”的一声将剑收入鞘内。同时,望着毛凤娃沉声问:“毛毛,你要干什么?”
毛凤娃纵马来至近前,飞身纵下地来,立即怒声道:“我要你放了他们,我们好赶紧上路。”
李凤娇一听,娇靥立变铁青,杀气直冲眉心,一双桃花眼寒芒如灯,直盯在毛凤娃的泛黄面孔上,久久才切齿恨声道:“你真是不知死活……”
毛凤娃立即怒声道:“我早巳死过一次了;跟着你这种人生活在一起,还不如早死了的好。”
李凤娇听了,立即发出一阵摄人心神地冷笑!
毛凤娃却毫不客气的怒声道:“你也用不着摆出一副杀人前的架势来吓唬我,告诉你,你杀的人越多,你的报应也越多。
这位老英雄说得不错,即使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该想到你将来的儿女,你生为女儿身,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
说罢转身,立即游目望着近三十名面色惨白的武师庄丁们,大声道:“诸位,待会要你们跑的时候你们就尽快跑,不管哪一位能够侥幸逃得脱,别忘了代小女子传个信给我的师父和我师哥……”
她的“师哥”两字方自出口,蓦闻马后的李凤娇突然焦急的大声道:“毛毛,毛毛,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俩马上离去!”
毛凤娃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七旬考者要求举掌自毙,李凤娇都不答应将三十名武师庄丁放过:如今她几句话竟使李凤娇改变了主意,她自是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何况,李凤娇对她也动了杀机!但是,身后的李凤娇却继续柔和的道:“你去捡回你的匕首来,我答应你,我们马上就走。”
这次毛凤娃知道不会错了,心中不知是惊是喜、是悲是戚,双目中的热泪不觉夺眶而出飞身向二十丈外的陵坡上纵去。
她一面飞纵一面仍在心里疑问:“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是对我好还是另有目的?
如果说是为了身上的半个铜钱,她杀了我仍可以将半个铜钱拿回去。
如果说是希望我帮她对付“九头枭”,实在说,以“九头枭”的武功狡诈,我自己也保护不了我自己……”
心念未完,已到了油头粉面青年的尸体前。
只见油头粉面青年两臂前伸,仆伏在草丛间,而她毛凤娃的那柄精致小匕首,原本也是一柄切金因—玉的利刃,而这时却正巧插在油头粉面青年的后心上。
而最令毛凤娃惊奇赞叹的是,李凤娇在那么远的距离以那等快如闪电的速度,不但正巧射中了青年的后心,而射进的部位仅仅匕刃,护手和握柄均露在外面。
毛凤娃的确看愣了!由于这次看了李凤娇的与人动手,她知道,要仅凭她这点肤浅的武功,想杀了李凤娇为师叔报仇,实在是痴人说梦,难如登天。
回想方才持刀老人和彪形武师两人扑向李风娇时,她连马都没下,一马鞭就抽断了持刀老人的脖子,而一脚就踢得彪形师呕血而死。
毛凤娃想一想,她哪里有这等腕劲?她哪里有这等脚力?她毛凤娃更没有李凤娇那么精的骑术、伶俐的身手,一个马下滚腹,顺势一推,刚巧将扑到的黑衣中年妇人压死在马身下。
当李凤娇撇出背后宝剑时,飞身扑下陵坡准备拼命的七旬老者顿时吓呆了!他不但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李凤娇手中的剑,而且面色惨白,冷汗油然!
毛凤娃根据这一点,断定七旬老者并不认识李风娇,但识得李凤娇手中的剑,而这柄剑上一定有什么特征或什么记号。
显然,这种特征和记号正代表着中原赫赫有名、黑白两道豪侠闻之丧胆的人物。
有关这一点,毛凤娃也可以由李凤娇的那句话而断定——剑已出鞘,自然不能留一个活口!
毛凤娃想到李凤娇的这句话,以及李凤娇说话时的淡漠泰然,可见她的心肠之狠,杀人之多,和她一旦彼人揭穿真面目时下手之狠毒——不留一个活口!
她一直想不起武林中何时出了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罗刹!而师父和师叔为什么也—
直没有向她谈及过?莫非她刚出道不久?她知道,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一个在中原能令黑白两道豪侠闻之丧胆、视如罗刹的人物,要想将她威名传至大西北至少也得一年之后,更何况许多人只是传诵她的杀人手段和兵器,绝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的。
就在她望着地上青年的尸体发愣、心中想着心事之际,一阵马蹄声响,李凤娇已乘着她的马奔了过来。
同时愉快地道:“快上来吧!‘老狐狸’在渡口一定等得火大啦。”
毛凤娃闻声转首,只见李凤娇神情愉快,靥绽微笑,再度恢复了她的狐媚艳丽娇态,方才布在她脸上的骇人杀气,这时已一丝也不见了。
于是,她弯腰撤出了匕首,就在青年的锦缎戏衣上拭了一下血迹,顺手插在腰间的皮套内。
就在这时,李凤娇已纵马驰了上来,同时笑着道:“你是我,遇见的女孩子中脾气最大也是最倔强的一个,快上来,你就坐在我后面吧!”
毛凤娃觉得没有什么话好说,足尖—点地面,飞身纵落在后鞍上,左手趁势揽住了李凤娇的半圈柳腰。
李凤娇一候毛凤娃纵落在后上,一声吆喝,疾抖丝缰,座马一声低嘶,放蹄向东南驰去。
只听坡下数十丈外的七旬老者,以沙哑略带哭泣的声音,朗声高呼道:“老朽恭两位姑娘……”
但是,纵马疾驰的李凤娇理也不理,反而笑对毛凤娃道:“方才我叫你露两手,汲想到你竟表演了‘滚马腾飞’和‘云里翻’两项绝技,当时我吓得险些失声惊叮,真让我担心。”
毛凤娃立即谈然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凤娇听得一静,久久才和声问:“毛毛,对于方才的事,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毛凤娃轻哼一声道:“你是小姐,我是丫头,我哪里敢?”
李凤娇一听,立即焦急认真的道:“毛毛,你明明知道我们是假扮的,目的是联合起来对付‘老狐狸’,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把你当作我的亲妹妹一样……”
毛凤娃一听,不由在心中冷笑笑了。
同时暗自道:“你是毁我师叔尸体的仇人,我恨不得食你的肉,寝你的皮,无时无刻不想杀你……”
一想到“杀你”,心中立时一动,觉得这时下手杀掉李凤娇,真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啊!李凤娇坐在她的身前,而她的左手又半楼着李凤娇的腰,她的右手空闲着,只要她抽出匕首向前一戏戮,李凤娇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难逃一死。
毛凤娃觉得机会稍纵即逝,这时杀了李凤娇,正好骑着这匹马去追赶铁牛。
但是,就在她的右手握紧了匕首的同一刹那,她的心智一动,立时撇出了右手,她知道李凤娇早巳清楚了她的底细,当然也知道她的腰里插着一柄锋利匕首,那她李凤娇为什么还坐在前鞍而让毛凤娃坐在她的身后?难道她不怕她毛凤娃杀她报仇?不,以李凤娇的机警聪敏,她当然早巳想到了。
但是,她不怕她毛凤娃杀她,必然已有了防范,甚至断定她毛凤娃有不会下手杀她的理由。
毛凤娃一想到理由:立时想起了老奸巨猾的“九头枭”。
她知道“九头枭”有一条绝狠毒计,那就是凡向铁牛哥接近搭讪的人,一律捉来严刑拷打,逼问口供,然后再—刀杀死,试想,以她毛凤娃的武功,如何打得过“九头枭”?
以她毛凤娃的智慧,如何斗得过狡猾奸许心狠手辣的“九头枭”?
毛凤娃一想通了这一点,觉得只有跟着李凤娇才有机会见到铁牛哥,只有和李风娇“九头袅”在—起,才能暗窥恶魔妖女的动机,暗中保护铁牛哥。
由于毛凤娃久久不语,前面的李凤娇不由含笑关切地问:“毛毛,你在想什么?”
毛凤娃心中一惊,只得顺口地道:“我是在想……你怎的那么肯定那片陵坡地上埋伏着有人?”
李凤娇突然失声一笑道:“我又不是大罗神仙、千里眼,当然有人告诉我。”
毛凤娃听得不但意外,更感震惊,不由惊异地问:“是谁向你提供的消息?”
李凤娇一笑道:“午饭前我不是到街上替你买衣服吗?店门外正好有个青衣花子在找我所以……”
毛凤娃猜测道:“可就是那位老前辈派来催我们的?”
李凤娇道:“就是他,我为了想在他口里探出一点‘老狐狸’的动态,顺手赏给他一锭银子,并问了他几个问题。”
毛凤娃道:“他就将有人埋伏的事告诉了你!”
李凤娇摇头道:“还没有,他先提醒‘老狐狸’神情气愤,语气不善,要我见了‘老狐狸’要特别小心。
最后他才告诉我,前面乱石岗上有二二三十人在树荫下吃东西,不知是否‘老狐狸’派出来的……”
毛凤娃故意问:“你当时便怀疑是那位前辈请了高手夺半个铜钱……”
话未说,蓦闻李风娇低声道:“毛毛注意,‘老狐狸’等在那边!”
毛凤娃定神向前一看,只见百十丈外的道旁一株大树下,果然站着一个瘦高人影,正是“九头枭”老狐狸。
由于下了陵坡乱石岗还不足二三里地,李凤娇立时冷冷一笑道:“这老狐狸一定偷看了我们方才那出好戏。”
毛凤娃也赞同李凤娇的说法,“九头枭”很可能潜伏在乱石岗上偷窥了方才的打斗,直到李凤娇答应她毛凤娃不再杀那三十几名庄丁武师,他才迅速地离开,来到了这株大树下等候。
“九头枭”愤愤地站在大树下,满面怒容,一挨李风娇和毛凤娃来至近前,立即怒声问道:“怎么搞的,直到现在才来?我正准备去找你们。”
李凤娇仅勒了缰绳,马都没下,淡然道:“路上碰见了几个朋友,多聊了一会儿。”
说话间,发现打量后鞍毛凤娃的“九头枭”,目光一亮,神色微变,但旋即又恢复了满面不耐之色,李凤娇看得心中一惊,她素知“九头枭”的阴诈奸险,这时他见了浮肿消褪的毛凤娃突然目光一亮神色微变,莫非他已看出了什么破绽?
她虽觉得事情可能不妙,但她依然淡淡的介绍道:“她叫‘毛毛’,她愿意跟着我当丫头。”
“九头枭”却不耐烦地挥手道:“她自己愿意就好,只要不碍手脚。”
李凤娇又回头望着毛凤娃,介绍道:“他是我师父,排行老九,一般人都称呼他九爷,你就称呼他老爷子好了!”
毛凤娃一见“九头枭”,恨不得立即纵下马去杀他一刀,但为了顾全大局,只得暂时忍耐,尔后再等机会。
至于“九头枭”一见了她就目光发亮,变颜变色,她当然看到了,因而断定这恶魔可能也看透了她的来历底细。
不过,她知道“九头枭”和李凤娇明着合作,暗中不和,只要她不单独离开李凤娇,谅他也不敢将她毛凤娃如何。
尤其是李凤娇把那半个铜钱放在她毛凤娃身上,她更不会让她毛凤娃离开她李凤娇太远的。
这时见李凤娇介绍时连马都没下,因而也就在马上微一欠身道:“老爷子好!”
“九头枭”看得又气又恼,只得不耐烦地一挥手道:“好了好了,快走啦!渡河的船我已雇好,你们到了先上船等我。”
李凤娇毫无一丝谦恭的意思,顺口道:“那我们先走了。”
了字出口,小剑靴猛的一催马腥,座马—声怒嘶,放蹄向前驰去。
“九头枭”眯着—对小眼,唇角晒着一丝阴险冷笑道:“好个臭丫头片子,我说你那里来的那份慈悲心肠,硬要把她救活,哼!原来是‘奇幻剑’的女徒毛娃儿!”
他虽在这里暗自得意自语,而前面纵马飞驰的李凤娇却也向着毛风娃,讥笑道:“九头枭”自诩是只‘老狐狸’,可是这一次他也无意中露出了马脚,证实他确在乱石岗上偷看我们与那批人交手……。
毛凤处心中一动,故意问:“何以见得?”
李凤娇解释道:“他让店伙给我们每人雇了—匹马,照常理说,我们一到达他就该责问我们为什么两人共乘—骑?可是他没有问,这就足以证明他知道我的那匹马已经死在半路上了。”
说此一顿,还特别以告诫的口气继续道:“所谓‘智者千虑,终有一失’,就是这个道理。”
毛凤娃一听,立即在心中冷冷笑了!心说:“你也聪明不到那里去,你只说有个挂名师父,却一直不说出他的名号,如今,你还不是在无意间把他的匪号“九头枭”说出来了。”
毛凤娃知道小胡子老人绰号叫“九头枭”,是她在隐身森林中,当“九头枭”掌毙他师叔“穿云雕”之前的刹那,是老贼自己报出的匪号,而李凤娇却从来没对她说过。
岂知,就在她心中自语未完之际,前面的李凤娇已继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时才告诉你“老狐狸”的昔年绰号叫“九头枭”吗?
毛凤娃听得心中一惊,故意谈然道:“我不知道!”
李凤娇竟以凝重的口气道;“枭鸟不但生性狡猾狠毒,连叫声也令人听了毛骨悚然,它们夜间出来以捕食鼠蛇和小动物为生,但当它们饿极了,它们同样的也会疯狂的捕食同伙。”
毛凤娃听得挥身一颤,不由关切地问:“你是说,那位老爷子有时候也去吃人?”
岂知,李凤娇竟毫不迟疑地道:“没错,尤其是俏丽漂亮、身材健美的女孩子……”
毛凤娃心头再度一震,道:“我的身材既设你健美,面孔也没有妳漂亮……”
李凤娇立即淡然道:“你服了刚才给你的那粒草药丸后,现在的情形又不同了。”
毛凤娃这一次的震骇较之方才尤为历害。
听李凤娇的口气,她毛凤娃的尸毒似乎已完全消失了,而且已恢复了原来的娇俏丽面貌。
难怪方才“九头枭”一见她就目闪冷芒,面色立变。
心念及此,不自觉地急声问:“你是说,我现在已经恢复了我本来的面目。”
李凤娇道:“那倒还没那么快,不过你的美丽面庞轮廓已经现出来了,凭良心说,果真你恢复了你原来的面目,你比我漂亮多了……”
爱美是人之天性,尤其是女孩子。
毛凤娃原就有与李凤娇比—比看谁美的潜在意思,这时一听李凤娇自认没有她毛凤娃漂亮,心中又惊又喜又骄傲,因而也不自觉的谦逊道:“不,还是你漂亮。”
前面的李凤娇却吁了口气,失声—笑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我自知比你不过的……”
毛凤娃中大吃一惊,方:才那阵欢喜自傲刹那间吓得一丝也没有了。
她觉得这不是好现象,这是一个不祥之兆,因而忙不迭的急声分辩道:“不,不,还是你健美漂亮,否则,我便不会要求与你穿同样颜色式样的衣服了。”
前面的李风娇—听,果然发自内心的“格格”笑了,同时笑道:“当然,天下有各式各样的男人,也有各式各样的女人,有的男人喜欢身材健美、狐媚风骚型的女人,有的男人喜欢身材适中、清秀俏丽型的女人,有的男人就喜欢整天病病歪歪、浑身没有四两肉的病态美人……”
毛凤娃自出娘胎就没有听到有人敢大胆的说了这套男女间不堪入耳的“儿女经”,顿时羞得娇靥通红.恨不得伸出手来给李凤娇—巴掌。
她虽然没有听说过这些话,更觉得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绝对不该如此不知害臊的说出这些男欢女爱的话来。
但是,她的内心深处却又觉得李凤娇的话很有道理。
由于她毛凤娃一直偷爱着铁牛哥,而在“九头枭”对李凤娇的讥讽话意中也知道李凤娇有偷偷喜欢铁牛哥的意思。
因而她心机一动,故意毫不经意的问:“那……那你喜欢那一型的……”
她终归是一个知书达礼、知耻害羞的女孩子,虽说练就了一身武功,也闯了儿年江湖,对俗礼已不如—般少女那么拘谨。
但是要她亲口问别的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她实在说不出口。
前面的李凤娇见毛凤娃说话声音有些颤抖,接着又突然住口不说了,不由放纵的“格格”
一阵娇笑道“你可是要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毛凤娃见李凤娇自动地反问了,更觉得双颊势辣的发烧,喉间像塞了块绵花似的竟然无法自然的回答,只得低声“唔”了一声!
岂知,李凤娇竟自然大方的道:“我所喜欢的男子,不但要有潘安的俊美,还要有周公理之雄才大略,不但诗词文章作得子,还要是当今武林中英姿勃发的着名年青大剑客。”
毛凤娃一听,简直高兴得心花怒放,几乎忍不住就在马后鞍上一跃三丈。
因为,她心中一直喜欢的铁牛哥没有—样合乎李凤娇的要求条件。
她虽然强耐着内心的兴奋,但依然忍不住失声笑着道:“像妳说的这样‘只有天上有,人间哪里找’的男子,到哪里去找?”
李凤娇却正色道:“毛毛,你别忘了‘千里姻缘一线牵’的那句话哟!只要两人有缘份说不定明天后天就可碰到。”
毛凤娃该是多么希望李凤娇就在明天就碰见她的喜欢的那种男子。
因而也不自觉的脱口兴奋的道;“真希望你明天就遇见那么—位英挺俊拔、飘逸潇洒、文才武艺都出众的青年大剑客……”
话未说完,前面的李凤娇竟突然问:“为什么?”
毛凤娃正在兴头上,只顾说出心中急切希望的话,根本没料到李风娇有此一问。
她被问得顿时一愣,脱口轻“啊”,但灵机一动道:“你不是早就希望碰见这么一位英俊潇洒、文才好、武功高的如意君吗?”
岂知,前面的李风娇竟叹了口气,黯然道:“希望是希望,想归想,真正要碰上,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哪一辈子呢!”
毛凤娃立即正色道:“你方才不是还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吗?”
李凤娇有些黯然的笑着道:“好了好了,现在该谈谈你了!”
毛凤娃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道:“谈我?谈我什么?”
李凤娇正色道:“谈谈你对男人的看法和你未来理想的夫婿呀!”
毛凤娃一听,娇靥顿时红了,只得羞涩地道:“我有什么好谈的呢?我从来没想到过这些。”
李凤娇立即道:“难道你汲想过要嫁个什么样的男人吗?难道你一辈子不嫁人?”
毛凤娃这时对李凤娇的戒心早已解除,加之内心的兴奋,脑海里仍一直盘旋着铁牛哥憨实的个性,坚实的体格。
因而不自觉的道:“我可没有你那么高的理想,我只希望他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只喜欢我一个,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本来还想说一说铁牛那样的个性和体格,岂知,刚说了一半,前面的李凤娇竟突然转过身来望着她!
李凤娇接着兴奋郑重地道:“毛毛,听了你的话,立时打破了我的理想和看法,你说的一点也不错。
我们要选一个一心一意爱我们的丈夫,死心塌地只爱我们的丈夫,即使他傻里傻气的也没关系。
英俊飘逸的男人那个女孩子不爱?如果爱他的女孩子多了,他对他们的爱自然也就少了……”
毛凤娃听得脑际“轰”的一声,心头如同遭了重重的一击,刹那间立时明白了她已中了李凤娇的计,而且掉进了她事先设好的圈套里。
由于她内心的懊恼和气愤,李凤娇又说了些什么,她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耳里。
现在她已完全明白了,李凤娇早已迷上了铁牛哥。
而她隐身树林中时,也曾亲耳听到李凤娇郑重警告“九头袅”,只要‘九头枭’胆敢伤到铁牛哥—根汗毛,她李凤娇马上就把那半个铜钱毁了。
毛凤娇虽然万分气愤懊恼,但唯一值得安心的是,李凤娇绝对不会加害铁牛哥,甚至还会保护他。
但是,想到了铁牛哥将来不是属于她毛风娃—个人的了,内心自然有着无比的伤心和难过。
继而一想,如果能因此保住铁牛哥的性命,进而达成师父交代的使命,就算李凤娇夺走了铁牛哥一半喜欢她毛凤娃的感情,也算值得了。
何况,铁牛哥未必喜欢她李凤娇啊!
毛凤娃知道,铁牛哥对师父的话一向是百依百顺绝对服从,因而她对于能嫁给铁牛哥做妻子有着绝对的把握。何况李凤娇还有毁损师叔“穿云雕”尸体的一段血仇。
一想到李凤娇消毁了师叔的尸体,毛凤娃的精神顿时一振,她不但有绝对的公正理由可以下手杀死李凤娇。
就是将来事情真的进展到铁牛哥喜欢上了李凤娇,师父‘奇幻剑’也绝对不会答应他们这桩婚事。
毛凤娃想通了这一点,对于李凤娇迷上铁牛哥、以及无意间中了李凤娇的圈套,也就不太难过介意了。
但是,她对李凤娇的心计之细、智谋之高,仍由衷的佩服。
由于她的心绪不宁,神志恍饱,只是半揽着李凤娇的纤腰任她纵马疾驰,但她滞呆直视的目光依然本能的看着前面一片小树林,再往前即是数十户人家的河边渡口了。
渡口被岸边的房屋树木挡住了,看不到大凌河的水流宽度和,渡口的情形。
就在这时,前面小树林里已走出两个中年人来,一看他们的装束衣着,便知他们不是跑堂的便是度伙。
李凤娇一到近前,不由飞身下马。
毛凤娃也跟着纵下地来。
两个中年人原来是租马站上的伙计,恭谨的站在路边上,一看只有一匹马,两人都愣住了。
其中一人不由迷惑地恭声问:“请问两位姑娘……”
那人刚一开口,李凤娇已回答道:“我们老爷子在前边路上跌了一跤,那匹马让给他骑了。”
发话的伙计急忙举眼向来时道路的尽头远眺,另一个伙计则转身一指树林后的远处,恭声地道:“渡船我们也已经替老爷子雇好了,就在林后下面的河岸边,船名是‘顺风号’的就是……”
李凤娇立即淡然道:“谢了,我们自己会找!”
说罢,向着毛凤娃一旋眼神,逞向小树林内走去。
毛凤娃对李凤娇的心计之多,由衷的佩服。当她说“九头枭”在半路上摔了一跤时,她几乎忍不住失声而笑。
这时见李风娇向她施眼神,立即跟着她走进了林内。
李凤娇在前面急急地前进,也不发话,直到穿出了树林。看到大凌两边,她才将身形停下来。
毛凤娃游目一看,只见大凌河宽约二三里,水流并不湍急,渡口在他们立身的右边数百丈外,而另一艘小蓬船却停泊在她们左前方数百丈外的河边,凝目一看,船头上果然漆着三个白字‘顺风号’。
就在她正在打量间,李风娇已凝重的道:“毛毛,你看这是什么?”
毛凤娃急忙收回视线,只见李凤娇的手中摇着一个比杏仁大不了多少的金质方形小铃,小铃做的非常精巧,一端各有一个内弯细钩。
正在仔细察看,李凤娇已继续道:“你张开嘴让我看看你的牙齿。”
毛凤娃不知李凤娇的真正居心和用意,不由惊异地一指她手中的小铃问道:“这是什么呢?”
李凤娇立即道:“这是我师门一项绝顶霸道绝学,名为‘无声无影透心针’……”
毛凤娃一听“无声无影透心针”,顿时想起昨天在树林内李凤娇用以威胁“九头枭”的一幕。
当时“九头枭”面目狰狞,十分愤怒,但一听了这种‘透心针’的名称时,神色大变,立时变得妥善谦顺。
心念间,又听李凤娇继续道:“它虽然称之为‘透心针’,但也可以吹向对方的一双眼种。不管吹在周身任何部位,一个对时针必归心……”
毛凤娃不由睁大了一对杏子眼,惊异地问:“你的意思是……”
李凤娇毫不迟疑地道:“我要把这种霸道绝技传授给你……”
毛凤娃一听,立即震惊的摇头惺声道:“不不,我不能学你师门的绝技……”
话未说完,李凤娇已正色道:“坦白的告诉你,从现在起,你我两人的性命随时可死,你没有发觉‘老狐狸’已对你注意了?”
毛凤娃吃惊的道:“你是说……”
李凤娇立即道:“他不但随时会对我下手,也随时会杀了你,我郑重地警告你,如果我们两人密切合作,都可以活下去,如果我们两人各怀异心,彼此猜疑,不出明天,我们两人中至少有一个人先遭‘老狐狸’的毒手。”
毛凤娃方才在途中发现“九头枭”目射寒芒,老脸变色,便已感到不妙,如今再经李凤娇的警告,知道连李凤娇也看出事态严重了。
这时一听,不由焦急地问:“你的意思是……”
李凤娇立即道:“你先把嘴张开!”
毛凤娃只得将樱口张开,让李凤娇检着她口内的牙齿。
李凤娇看罢,随即额首道:“还可以,可以装在左边最后臼齿的上方。”
说罢,即将小铃的滑盖功能,如何用舌尖拨开而将里面的牛毫金针带出来粘在舌尖上,最后两舌下凹成一圆管形状,即可以内力吹向敌方。
毛凤娃听得既震惊又怀疑,毫无—丝欢喜,她实在不明白李凤娇何以把她师门如此霸道的绝学暗器传授给她。
尤其李凤娇早已摸清了她的底细,而李凤娇也应该看出夹,不管在行动言行或商谈事情上,我对李凤娇除了诚心疑惧,毫无一丝敬意。
就在心念间,李凤娇已催促道:“你现在可以按照我教给你的方法要领,先练习几次了!
因为一旦装上了牛毫金铃,在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再作同样的动作。”
毛凤娃依然有些迟疑,因为她觉得这是—种恩惠。而李凤娇偏偏是她消毁师叔灵体的仇人,而她到了必要的时候随时要下手杀死她的。
李凤娇见毛凤娃有些迟疑,立时沉颜沉声道:“为你装上牛毫金铃,不单单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你必须知道.我们两人中要死也只能死一个。”
毛凤娃虽然听出李凤娇的口气中不但有保护她毛凤娃的意思,兼而有顾及铁牛哥的生命和完成师父交代的使命的责任。
她不由在心里问着自己,李凤娇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她虽然在心里这样想,还是依照李风娇的指示,按着她授的口诀一连练习了七八次,加之有李凤娇在旁亲自指导,又练习了六七次,已经吹吐自如了。
李凤娇看了很高兴,立即让毛凤娃张开樱口将牛毫金铃装在她的左上臼齿上。
一装好牛毫金铃,李凤娇立即将右手放在毛凤娃的左肩上,神情有些激动地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生死与共的姊妹了,你中了我的牛毫针,我不能救你,我中了你的牛毫针你同样的也无法救活我。”
毛凤娃听得火吃一惊,她到现在才知道“无声无影牛毫针”,竟是如此绝毒霸道,难怪那等杀人无数的恶魔“九头枭”听了李凤娇的话竟也吓得立时消失了狂傲气焰。
这时见李凤娇神情激动,一失她放浪形骸之态!可见把牛毫金铃装在毛凤娃的口中是一件多么严重的天大事情。
因为,她李凤娇也随时有死亡的可能。
但是,李凤娇抚在她左肩上的右手,却有—丝暖意,直达她的心灵深处,令她—阵亲切感动,顿时忘了李风娇曾是消毁她师叔灵体的仇人。
就在她内心惊异骇和温馨感动之际,李凤娇却展颜一笑,立时又恢复了她的娇美常态同时一面放下右手,—面含笑问:“你的专用兵器是什么?”
毛凤娃的激动情绪没有李凤娇恢复得那么快,这时见她突然问到专用的兵器,乍然间不由一怔。
李凤娇却继续道:“我知道,你的小型精致匕首只是在伪装村姑时用以防身,当然,你也曾在‘空手入白刃’和‘滚堂飞腿’上下过一番苦功大,但真遇到强赦,这些功夫都是自己送死……”
毛凤娃也在江湖上闯荡了两三年,当然也不止一次动手,可是,她还从来没遇到过对手的。
不错,她在心里说,李凤娇的武功剑术可能都比她高一筹、要说她学的‘空手入白刃’‘滚堂刀’以及‘连环踢’都是送死的功夫,心中的傲气一冲,顿时大怒,不自觉的挥身微微颤抖。
李凤娇看得歉然一笑道,“姊姊说话随便惯了,请你千万不要介意,姊姊意向你道个歉。”
毛凤娃一听,简直愣了。
不单单为了李凤娇称呼亲切地自称为“姊姊”。
而是一个对识破她真面目的人,不管对方人数多少,绝不留一个活口的黑心妖女,居然会向她毛凤娃道歉,这真是太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在一愣间,李凤娇已再度一笑道:“这样好了,此地正巧隐蔽,我用树枝,你用短刃,我们姊妹比划比划,证实之后,你就知道姊姊言之不虚了。”
毛凤娃正在争胜的气头上,这时一听,知道匕首胜不了李风娇,只得道:“我也用树条。”
李凤娇—听,立即兴奋地笑着道:“好呀!这样比划,姊姊胜了才会心安。”
毛凤娃知道李凤娇的剑术比较高超、但她说的如此肯定能胜她毛凤娃,她听了心里很不是味道、当然就更加的不服气了。
是以,暗哼一声,转身就在就近的一株小树上拆了—根长约三尺的枝条。但是,当她转过身来,正待摘掉枝条上的嫩枝树叶时,对面的李凤娇手中早已多了—根油光泛绿的光秀枝条。
毛凤娃的确看呆了!李凤娇不但身奇快,而她的指法也必有惊人之处,否则,不会顺势—掠,树枝上的所有嫩枝树叶全掉了。
势成骑虎,毛凤娃决心以师父数十年苦练成名的“奇幻剑法”和李凤娇一争胜负。
是以,也未摘掉树条上的嫩技时,一声娇叱,飞身前扑,手中树枝疾演‘奇幻剑法’中的救命三绝招,幻起千百绿光枝影,挟着一阵“簌簌”呼哨,迳向随意站立的李凤娇猛攻过去。
李凤娇一见,鲜红的唇角立时绽出一丝亲切微笑,一阵左闪右跃,突然失声笑着道:
“毛妹妹,好了好了。”
毛凤娃一听,只得刹位身势,—双杏子眼直望着愉快含笑的李凤娇。
李凤娇却依然愉快的笑着道:“俺的标致妹妹,你从哪里学了这一套变化多端、奇幻莫测的剑法呀?一上来就把姊姊我闹了个手忙脚乱,只知道闪躲……”
她虽然在那里说客套话,但施展了三招救命剑招的毛凤娃却泄气透了。
因为,她这三剑法是‘奇幻剑法’中的精华,在她自己认为,真是奇幻莫测、千变万化。
但是,对方的李凤娇只是略微闪跃,人家连剑招都没出手就把她的救命三绝招化解了,而最令她泄气地是,李凤娇购立足点依然站在原处。
李凤娇却继续笑着道:“如果你在第一招上左斜三寸,第二招上贴地上眺,第三招不左右交叉而直点我的前心,姊姊我就得非倒下不可了。”
毛凤娃呼得大吃一惊,内心由衷的佩服,仅仅交手三招,而又是在称之为偷袭的情形下李凤娇不但看清了她的剑路,而立时指出了她的破绽,李凤娇的剑术之高至少是她毛凤娃第一次所见。
回想昨天晚上在树林里,李凤娇曾毫不客气的对“九头枭”
讽讥道:“论剑术,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论掌法,你也逊了我一大截,只有内力,你仗着多活了几岁年纪,可能稍微比我强一些……”
毛凤娃想到李凤娇的这些话,再想到“九头枭”当时的忍气吞声,她真后悔这时因一时好强争胜而与李凤娇动手。
用长满了枝叶的树条施展救命三绝招,都没有碰到李凤娇的曲边衣角,实在是泄气透了。
但是,李凤娇却故意左闪右躲,装作慌乱,却在三招过后技巧的指出了她应改进的破绽,不但精进了她毛凤娃的剑术,也保全了她毛凤娃的自尊和难堪。
毛凤娃心念电转,思前想后,不由内心自问:“她为什么对我这样好?为什么对我这么信任?甚至传授了她无声无影透心针?”
就在她心念间,蓦见李凤娇的目光一亮,脱口低声道:“老狐狸到船那边去了。”
毛凤娃听得一惊,循着李凤娇的目光一看,只见满面怒容的“九头枭”正由人群喧声如沸的渡口那面,怒气冲冲的向着数百丈外的‘顺风号’船大步走去。
看了这情形,毛凤娃不由惊异地问:“他到渡口那边干什么呀?”
李凤娇失声一笑道:“两个租马站的伙计见他没有骑着马来,还不是拉着他去站上赔银去了。”
毛凤娃不由忧虑的道:“那他一定很生气……”
李凤娇立即无所谓的道:“管他去,我们也过去吧!”
于是,两人出了小树林,大步走下河滩,也迳向‘顺风号’蓬船那边走去。
李凤娇和毛凤娃一面踏着河滩细沙前进,一面不时看一眼百数十丈外急急走来的“九头枭”。
“九头枭”满面怒容,沿着河床,微低着头,似是盘算着心事,但脚下却加快了步子猛往这边走。
直到距离‘顺风号’蓬船尚有数十丈,“九头枭”才突然抬头发现了毛凤娃和季凤娇两人。
“九头枭”一见毛凤娃和李凤娇还没上船,一个飞纵,两臂扑张,当真像—只巨大枭鸟,仅一个起落已到了两人面前。
想是由于内心的怒气末消,身形尚未站好,怒声道:“你俩怎的还没上船?”
李凤娇立即不高兴地道:“我们在那边的林子里呀!”
“九头枭”更加生气地问:“不在船上好好休息,到林子里去干什么?”
李凤娇毫不客气的道:“我们有我们女孩子的事,找个地方方便一下,还得要先得到你老爷子的允许?亏你活了一大把年纪!”
“九头枭”被抢白的—愣,咬了咬牙,忍了忍,无可奈何的挥手道:“好啦,好啦,上船!”
说话间已到了船前不远,一个年近五十岁的健壮船夫早已含笑恭谨的站在船前沙滩上等着了。
这时一见李凤娇和毛凤娃走在先头,只得含笑哈腰,恭声道:“两位姑娘好,老爷子您好。”
李凤娇这次破例向着船家点了点头。
毛凤娃也颜首笑了笑。
“九头枭”却望着船家沉声道:“时间耽误得太久了,行船越快越好!”
船家听罢,赶紧恭声道:“老爷子请放心,误不了您老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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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怀柔情暗送秋波
他们说话间,李凤娇和毛凤娃早巳上了船。
船舱里除了两把破竹椅,就是—张破竹凳,连张放壶放碗的小桌子都没有。
李凤娇一上船就捡了—张较好的竹椅坐下来,同时向着毛凤娃,—指另一张竹椅道:
“坐下来好好歇一会儿,今天真累坏了。”
毛凤娃自知扮演的角色是丫头,哪能坐在竹椅上,因而道:“我就坐在凳子上好了。”
就在她坐在竹凳上的同时,人影一闪,“九头枭”已飞身纵了上来;乇凤娃本来应该站起来,但想到他是—掌击毙了师叔的血海仇人,恨不得趁势就给他一‘透心神针’,哪里还会站起来。
因而强耐着心中怒火,仅欠了欠身。
岂知,纵进舱来的“九头枭”一见毛凤娃坐在竹凳上,立即似尊长关爱的口吻,亲切地正色道:“你中的毒虽然治好了,但身体一定仍很虚弱,坐在椅子上会舒服些,快过去坐。”
李凤娇一看,心中着实吃了—惊!她断定“九头枭”可能对毛凤娃的来历底细已有所怀疑,至少已看出她救治毛凤娃的动机别具用心。
心中虽然吃惊忧虑,但仍镇定自然的望着毛凤娃道:“老爷子关爱你,你就到椅子上坐好了。”
大感意外,不知“九头枭”又要耍什么毒计花招的毛凤娃、只得站起来坐在竹椅上。
她心中急切的在想,要不要把“九头枭”曾在香吉县大牢中伪装囚犯,而她毛凤娃曾不止一次前去牢内探望师父或传递信息,以及“九头枭”很可能见过她的事告诉给李凤娇知道呢?她思量的结果和决定是——不。
她要利用现在三方面的微妙情势,来造成李凤娇和“九头枭”的仇恨加深,终至势不两立。
第一,李凤娇已知道她毛凤娃曾去拨动过师叔“穿云雕”的尸体而中毒,当然是与铁牛有渊源的人.也就是“穿云雕”或‘奇幻剑’的门人或弟子。
但是,她却不知道“九头枭”曾伪装囚犯潜伏在牢内,很可能认得她毛凤娃的事。
第二,“九头枭”已认出了她毛凤娃就是前去大牢的那个绿衣少女,但他没有向李凤娇点破,必然另有他的诡计。
当然,他也断定李凤娇不会知道他这项秘密。
但是,他“九头枭”对她毛凤娃早在香吉县大牢外就发现了他而一直跟踪他的事,他也同样的一直蒙在鼓里。
第三,她毛凤娃既明白李凤娇知道了她的底细,也知道“九头枭”已清楚了她的来历。
而她毛凤娃职不向李凤娇点破前因,也装得完全不认识‘老狐狸’。
现在她已看出来,李凤娇和“九头枭”都有利用她毛凤娃为他们效力卖命办事情的用心和目的,至于要她毛凤娃作什么,现在还无法看出端倪。
她现在已亲身体验而且已经得到,李凤娇是施之以恩,动之以情,也可以说是以自己的性命安危来换权她毛凤娃的感情和知心。
首先,她已给了她毛凤娃一粒完全解余尸毒的草药丸,因为她现在一直内力充沛真气畅通无阻。
其次,她竟把她师门不传的绝毒霸道暗器‘无声无影神心针’传授给了她毛凤娃,接着又指点了师父‘奇幻剑’传给她毛凤娃的救命三绝招剑法。
第三,她曾明目有些湿泣的以手抚在她毛风娃的肩头上,黯然郑重地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便是生死与共的好姊妹了……”
由以上三点,毛凤娃对她自己的判断已坚信不移,至少到目前为止。
至于“九头枭”从他发现她毛凤娃中毒倒在钟鼓镇外田里起,他从来没说过一句赞成的话。
而且,总是厌恶不耐,对李凤娇也不愿因此假以辞色。
如今,瞬间前在船下时尚看了她毛凤娃一脸的不耐,这时却突然表现的爱护关切起来,这不能不令她毛凤娃提高警惕,大感意外。
船身徐徐移动,业已离开了河岸。
坐在毛凤娃椅侧竹凳上的“九头枭”突然望着她,郑重的道:“这次你捡回了一条小命真得要多亏小姐的诊断正确,药有奇效……”
话末说完,就在毛凤娃恭声应是声中,李凤娇已有些讽讥地道:“身着劲衣背宝剑,却叫丫头称呼小姐,可笑不可笑?”
岂知,“九头枭”并不生气,反而呵呵一笑道:“称呼姑娘也好。其实,你们两人穿一式一样的衣服,长得都是一般艳美一般娇,走在镇街市道上,没有谁会说你们是姑娘和丫头的,人家一定说人你们是一对姊妹花……”
毛凤娃听得心间猛的一震,不自觉地急声道:“不不,小婢哪里有姑娘生得艳丽娇美,小婢……”
岂知,“九头枭”竟正色道:“不不,我老人家今年九十多岁了,跑遍了大江南北,见过的小姑娘何止千万个,你比凤娇略显标致些……”
毛凤娃听得又惊又气,恨不得马上抽出腰间的小匕首刺在他的心窝上。
因为,她已清楚地看出来,“九头枭”在利用女孩子最敏感的问题上来施展挑拨离间计了。
她心中一气,正待驳斥,岂知对面的李凤娇竟自然大方地笑着道:“毛毛,我没有说错吧!连老爷子都说你长得比我标致比我娇呢。”
说话之间,并暗自向她递了个眼神。
毛凤娃知道李凤娇已看透了“九头枭”的离间计,因而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九头枭”何尝不知道在这一招上失攻了,立即将目光转移到毛凤娃五个仍有些泛青的右手五指上,惊异地问:“你这是中的什么毒,这么厉害?这五个手指头会不会因此废了?”
毛凤娃看到自己右手握着树枝戮挑师叔尸水的五指,直到现仍泛青泛黄,也着实吃了—
惊!回想当时,如果用较短的树枝而又蹲下身去翻动师叔的衣物,只怕自己的小命早巳不保了。
心中虽然惊悸震骇,但表面上仍自斜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中毒晕倒,直到姑娘将我救活了,才知道是手碰到了‘三寸蛇’……”
说着,并将手背上李凤娇刺的四个小针孔给“九头枭”察看。
李凤娇深知“九头枭”久历江湖,阅历渊博,怕他仔细察看出破绽来,因而灵智一动,故意望着船夫,怒声伺:“船家,怎么搞的?你不向着对岸划,怎的顺流而下?”
船尾的船夫神色一惊,正待说什么,“九头枭”已解释道:“是我叫他直开‘瑞湘县’的。”
李凤娇立即不高兴的问:“为什么要直开瑞湘县?我们今夜飞驰一夜……”
“九头枭”立即道:“傻丫头,毛毛的身体还没复原,赶不了多少里就得宿店……”
李凤娇本待说毛凤娃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但她的樱唇牵动了两下,终于没有说出口来。
“九头枭”则继续说:“如今我们走水路虽然看起来远,但在明天中午就可赶到瑞湘县城,正好截在那傻小子的前头。”
毛凤娃一听“傻小子”,知道“九头枭”指的是铁牛,心中又惊又喜又焦急。
惊的是他们追上了铁牛,不知怎样来对付他?喜的是她毛凤娃又可看到心中—直惦念的铁牛哥了。
焦急的是自己的娇美面庞不知是否已恢复了以前那般的白嫩俏丽模样?由于她想着心事,她似乎没听到李凤娇发表反对意见,也没听到“九头枭”再说什么。
大凌河的水流湍急,小蓬船就像一匹脱缰的烈马奔驰在平原上。
不到五十岁的船夫,身体强壮,他在船尾稳稳的把着舵,在如此湍急的水流上急速直下,看来操作自如,一望而知是久跑这一条水路的行家。
吃食饮水是船家奉命准备好的,谁饿了,谁就拿来自己吃,反正都是软饼卤菜、绵壶的热茶水。
李凤娇和“九头枭”都会自动地将软饼卷好卤肉交给毛凤娃,但是,她都摇摇头说不饿而拒绝了。
因为,她正在想,如何在到达瑞湘县城的大码头前,用‘透心神针’杀了“九头枭”和李凤娇。
虽然“九头枭”才是真正一掌击毙师叔的元凶仇人,但李凤娇用消尸丸毁掉了师叔的灵体,也不能放过她。
毛凤娃觉得船走水路,正是下手的大好机会。
因而,她决定天一完全黑下来就下手。
那时,“九头枭”和李凤娇都将死在‘透心神针’之下。
然后把他们的尸体丢进大凌河里,依然命船家将她送到端湘县城的大码头,进城去找铁牛哥。
毛凤娃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铁牛哥了,而且半个铜钱又在她自己的身上,心里有着无比的高兴,恨不得马上天黑,马上就向他们两人下手。
想到高兴处,不自觉的用舌泵舐了一下左边臼齿上的毫针金铃。
日头距离西边天际的山间愈来愈近了,由于天空的云多,岸上远处的镇甸村落已笼罩了谈谈的暮色。
毛凤娃的心情也正随着日头低落和暮色的加浓而紧张激动。
因而便本能的在不知不觉中用舌尖去舐一下臼齿上的金铃。
她虽然用舌尖轻舐了不少次,但她却不敢按照李凤娇传授的要诀去舐开金铃的安全盖,而试着带出—根金丝牛毫针来。
因为李凤娇曾一再的警告她,非到万不得已而悠关性命的时候,绝不可施展‘牛毫金针’的。
而且,一旦将金针带到了舌尖上,便必须马上吹出,稍一猜疑,金针刺中了自己,便会立时失掉了言浯能力,而—个时辰后同样的难免一死。
毛凤娃想到了一点,心情在激动紧张中,而又凭添了一分忧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非但暮色浓重,河面上似乎也升起了一层薄雾,两岸上的景物已完全看不见了。
毛凤娃见对面的李凤娇正自闭目养神,而椅旁的“九头枭”
却瞪着一对小眼,滞呆的望着船头向后飞逝的河水,显然也在想着心事。
再看船尾的船夫,右肋挟舵把,右手平放在把手上,两眼目不转睛的望着前面,因为河雾愈来愈浓,他不得不格外小心。
毛凤娃觉得机会到了,要下手正是时候。
但是,她却不知应该先向谁下手?最令她担心的还是‘牛毫金针’吹到对方的身上。是否马上令对方失去功力?如果对方一旦中针,立即向她反扑,不管是李凤娇或“九头枭”,她都不是对手,结果对方还没有死,她已先毙了命。
她愣愣地望着李凤娇,想到她为她毛凤娃疗毒服药,购衣传艺,以及右手抚在她肩上所说的话,—幕一幕的在她脑海里闪过。
毛凤娃虽然下定决心也不放过李凤娇,但想到这—天来的经过,实在不忍心先向李凤娇下手。
转首再看“九头枭”,他依然目光滞呆地注视着船头前的湍急河水。
毛凤娃一看“九头枭”的嘴脸,他一掌击毙帅叔“穿云雕”
的惨烈景像和狰恶面目立时浮上了她的脑海,脑际“轰”的一声震响,杀机假起,她突然忘了口中的‘透心金针’,决心就用身上的小匕首,直刺他的前胸,并剖出他的心。
就在她心念方动,尚未坐直上身捆刀的同时,“九头枭”竟突然一定心神,望着李凤娇似有所悟的急声问:“凤娇,凤娇……”
话刚开口,闭目养神的李凤娇已睁开了眼睛,有些不耐烦的问:“什么事?”
“九头枭”神色凝重地问道:“你在陆山关的街上,连‘七妖’‘八怪’的徒弟都没看到一个?”
毛凤娃听得一愣,乍然间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怎的在“九头枭”的口中突然又冒出了“七妖”“八怪”和他们徒弟的事?心念间,李凤娇早巳不耐烦的道:“你啰嗦不啰嗦?我要看到了,方才见面时不就告诉你了嘛!还要等到你现在问?”
只见“九头枭”紧蹙着眉头,两手一击掌心,继续懊恼忧急的道:“他们原就租房子在香吉县城内等机会的,每天都派有门人弟子在大牢附近监视等候消息,牢里的更夫狱卒和捕快,几乎可说都是他们买通的心腹……”
毛凤娃听得大吃一惊,脑际再度“轰”的一声,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师父和师叔的苦心虑谋,早巳被别人暗中发觉了,如今早已不成为秘密了。
只听“九头枭”继续懊恼的道:“如果狱卒褚标不被杀死,消息也许不会传得这么快,‘七妖’‘八怪两人也不会率领着大批门人弟子追下来……”
毛凤娃听得格外懊恼气愤,想想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祸首完全是她引起的。
“九头枭”则继续道:“我可以对付‘七妖’,你可以对付‘八怪’,毛毛怎么能对付得了他们那些孔武有力、强壮如牛的门人弟子……”
话未说完,李凤娇已淡然道:“这用不着你担心,‘七妖’“八怪”交给毛毛和我,他那些徒子徒孙你一个人还对付不了?”
“九头枭”听得面色一变,浑身微颤,先震惊地看了毛毛一眼,接着才望着李凤娇惊异怀疑地问:“你是说毛毛一个人对付‘七妖’?”
李凤娇不答反问道:“你知道在上船前我们在树林里作什么?”
“九头枭”虽然心知有异,但仍正色道:“你不是说休息方便吗?”
李凤娇立即做然正色道:“告诉你,孔们两人在林中较量剑术,以树枝试招。”
“九头枭”听得心头—震,听了李凤娇的口气,毛凤娃的剑术显然不在她李凤娇之下。
他虽然知道‘奇幻剑’在江湖上以,‘奇幻剑法’略具薄名,但比起他“九头枭”来,只能算是二三流的剑手,与李凤娇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虽然武林中有不少弟子青出于蓝,武功远胜他们的师父,但毛凤娃的高超剑术除非她在学艺期间有了神奇的福缘机遇,否则,他“九头枭”绝对不相信毛凤娃一个人能对付得了数十年前即已赫赫有名的“七妖”“八怪”。
果真那样,这个‘奇幻剑’的女徒弟毛娃儿的剑术武功岂不和他“九头枭”战个不相上下,甚或可以打败他了吗?由于想到切身利害关系,不自觉的脱口关切地问:“结果怎样呢?”
李凤娇两手一摊,有些自我解嘲的道:“结果她的剑式诡谲,变幻万端,仅仅三招就把我闹了个手忙脚乱。
“九头枭”一听,老脸大变,不由有些震骇的转首去看身边的毛凤娃。
毛凤娃觉得李凤娇对她的剑法太过夸大了,不由娇靥一红道:“那是姑娘故意让我的,我哪里有姑娘的武功强、剑法高?”
城府极深、反应敏锐的“九头枭”,一看毛凤娃的双颊红了,便知李凤娇故意替毛凤娃夸大吹嘘,因而也不自觉地面带轻蔑、哂然笑了。
毛凤娃早有下手杀死“九头枭”替师叔“穿云雕”报仇之心,如今和老贼并坐在一起,实是为势所迫,并担心万—下手失败,自己丧命事小,而坏了师父多年来苦心所筹谋的大计划。
这时一看“九头枭”轻蔑晒笑,那神色表情和前天傍晚在树林中掌毙他师叔时的神态完全—样,使得她怒火倏起,杀机陡生,右手一探腰间,闪电般抽出了腰间匕首,快如电光石火般,“飕”的一声,刺向了“九头枭”的颈间。
“九头枭”是专门暗算别人的能手,加之已知道了毛凤娃就是去过几次香吉县大牢的那个绿衣少女,因而也早已对毛凤娃提高了戒心和警惕。
但是,事出突然,距离又近,要想闪过毛凤娃这电光石火般的碎然一击谈何容易?
正因为老贼已有了戒心,加之对在的李凤娇脱口厉叱了一声“毛毛”,“九头枭”才趁毛凤娃手劲一滞的刹那,仰面后倒,右手五指也像是五支钢钩般地抓向了毛凤娃抓紧匕首的右腕。
毛凤娃从六岁就跟着‘奇幻剑’学这套‘奇幻匕首百变刀法’,至今已苦练了十二年,如果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独当一面的精绝境界,“穿云雕”也不敢让她改扮成村姑,不让她背剑。
由于李凤娇的厉叱,加之想到了还有“七妖”“八怪”也在跟踪着铁牛,甚至将来东西到手后还可能将铁牛杀害,因而上身向前一探,玉腕先向下后向上一绕,“九头枭”的钢钩五指竟然抓空了。
毛凤娃知道自己太冲动,很可能因此闯了大祸而真的坏了师父的大计划,因而故意仰身后倒,倚在椅背上“格格”地娇声笑了。
她这仰面后倒,“格格”娇笑,不但李凤娇看得一愣,就是“九头枭”也呆了。
尤其以他“九头枭”的年事、功力、以及临敌应变的经验,可说不计其数。虽说事出突然,就算毛凤娃的匕首刺进他“九头枭”的咽喉里,他仍应该及时握住毛凤娃的右腕而把她的右腕捏断。
岂知,非但没有握住毛凤娃的右腕,而且在她的匕首刃尖即将触及他皮肤的刹那间,只见寒光一闪,他的五指竟抓空了。
“九头枭”一向是伸手杀别人,而别人险些要了他的老命,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遭。是以,他只惊得面如黄土,冷汗油然,心脏“蓬蓬”的跳个不停。
警觉自己险些犯下大错,而没有以理智、用头脑,顾及而后大局的毛凤娃,早趁着仰面“格格”娇笑时缓和了她脸上的神色。
接着她笑道:“所幸我只是向老爷子开了一下玩笑,如果我不半路里耍了个花招,我毛毛的手腕这时恐怕早断了。”
李凤娇知道毛凤娃已闯了杀身大祸了。以她根据“九头枭”
的阴毒个性,不出三天,他必向毛凤娃下手。
是以,半故意半认真地沉声道:“毛毛,你怎么可以向老爷子开玩笑?万一老爷子不是看出来你是在开玩笑,你这时的右腕不是早断了?”
她本来要再命令毛凤娃向“九头枭”赔个不是道个歉,但她坐在毛凤娃的对面,看得十分真切,毛凤娃确已动了杀机,确有一刀杀死“九头枭”之意,因而到口的“道歉”两字也就住口不说了。
毛凤娃自听了还有“七妖”“八怪”率领着大批徒弟跟踪铁牛哥后,已经改变了再杀李风娇和“九头枭”的计划,而决定了利用他们两个人而对付“七妖”“八怪”等人的主意。
方才一时失去理智,陡起杀机,实在十分后悔。
这时一听李凤娇呵斥她,也趁机向着“九头枭”一欠身,含笑歉声道:“老爷子,我年轻无知,急进好胜,所以才在老爷子面前露了一招,请老爷子大人不见小人怪,原谅毛毛的不好。”
李凤娇看得心中一惊,同时也大感意外!她确没想到方才还满面杀气的毛凤娃,刹那间竟恢复了常态而自动地向恶魔“九头枭”道歉。
为了缓和气氛,她首先愉快地笑了!
岂知,“九头枭”也早恢复了满面笑意,同时认真的赞声道:“实在说,凤娇的武功剑术之高,老夫是最清楚的了,要说毛毛三五招就占了先,我的确不大相信……”
李凤娇趁机笑着问:“现在呢?”
“九头枭”故意强自含笑正色道:“现在当然相信了,嘿嘿嘿……”
说罢,兀自一阵自我解嘲的“嘿嘿”强笑!经过了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毛凤娃、李凤娇、以及老贼“九头枭”,都有了各自的另行计划,重新布署。
毛凤娃在想着如何弥补方才的过失,如何防范“九头枭”和李凤娇两人向她下手。
因为,他们三人间,除了李凤娇不用道她毛凤娃早已认得“九头枭”,以及“九头枭”
自认毛凤娃并不认识他“九头枭”,而李凤娇也不知道她毛凤娃早已知道“九头枭”的底细外,其实,三人三方面都是彼此心里有数,各怀鬼胎。
如今,经过她毛凤娃方才的刺杀“九头枭”而又中途改变了计划,李凤娇和“九头枭”
对她毛凤娃可能也改变了计划。
李凤娇可能已看出她毛凤娃对“九头枭”的仇视,也许会联想到她毛凤娃在前天傍晚树林中,亲眼目睹了“九头枭”一掌击毙了她师叔“穿云雕”的一幕。
当然,果真如此,她毛凤娃自然也看到她用消尸丸,消毁了她师叔“穿云雕”尸体的举措。
果真如此,她毛凤娃认为这时的李凤娇已感到将‘牛毫透心神针’传给她毛凤娃而懊恼后悔。
至于“九头枭”怎么想法,大致不出以上范围。
他必然伺机下手,趁李凤娇不注意时,尽早杀了她毛凤娃以除心腹之患,以解心头之恨的。
也很有可能,李凤娇在悔恨之余,为了自身地安全,和“九头枭”暗中密议,共同将毛凤娃除去。
毛凤娃一面想着心事,一面提防着“九头枭”和李凤娇暗中向她下手。
但是,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她虽然不断地暗自调息运功,最终还是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响起了“九头枭”的亲切慈祥声音:“毛毛,该醒醒了。”
毛凤娃虽在睡梦中,依然在下意识中保持着要机警。这时一听“九头枭”的声音,急忙睁开了眼睛。
接着是“九头枭”继续道:“我们快到了。”
毛凤娃闻声一看,这才发现天色已过黎明了。
右侧的河堤上已有不少房屋,较远处已清楚的看到北、东两座高大的城门箭楼,箭楼上仍亮着一串红灯。
一看这情形,毛凤娃知道已到了瑞湘县城了,马上就可到达大码头。
一想到大码头,她立时想到了进城住店,很可能要在此地位上一天两天,因为“九头枭”
坐船走水路的目的就是要到瑞湘县城,截在铁牛哥之前。
再看对面椅上的李凤娇,她依然倚坐在椅背上,半垂着螓首,双目闭着,似乎仍睡得正甜。
毛凤娃一看这情形,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熟睡了大半夜,如果“九头枭”和李凤娇要向她下手的话,机会实在太多了。
这并不是说,今夜他们两人没有杀她,就此罢手了,也许是时机不到,也许还有利用她的地方,也许他们两人各怀鬼胎都不愿先下手罢了。
由于“九头枭”喊醒了她,只得装作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我竟—觉睡到天亮。”
也许是毛凤娃的声音太高了,立时把李凤娇惊醒了。
李凤娇惊异地向着船外岸上一看,不由啊了—声道:“我们该上岸了。”
“九头枭”一听,立即转首望着掌舵的船夫,道:“请捡个地方靠岸,我们不到北关码头了。”
神情依然奕奕,毫无倦容的船夫立即恭声应了个是,船头一斜,即向就的的一片沙滩前驶去。
“九头枭”当先起身走向船头,李凤娇立即起身跟在后。毛凤娃知道他们要飞身上岸也急忙由竹椅上站起来走向船头。
只见船夫斜驶的船头,看看距离岸边尚有一丈五六,猛的将尾舵一正,船头突然像箭一样的冲向下游。
“九头枭”一看,沉声喝了声“跳”,当先腾身而起,直向沙滩上纵去。
李凤娇和毛凤娃也紧跟着纵离船夫,双双纵落在沙滩上。
三人落地回头再看,蓬船早巳驶离十丈以外,船尾的船夫正向着他们三人愉快的含笑挥手。
“九头枭”急步奔上河岸,李凤娇紧跟其后,仅毛凤娃向着船夫含笑挥了挥手。
天虽黎明,北关大街上依然十分冷清,一般赶路的客商大都起床准备离店,相反的,每家客栈里都很忙碌。
“九头枭”在一家较大的客栈里选了一座僻静独院,净过面后,立即早餐。
吃饭间,“九头枭”却望着李凤娇,凝重地道:“饭后我们两人分头到街上看一看,我去为毛毛抓一副怯毒益气增长功力的药汤,你去为她选一把宝剑……”
李凤娇未待“九头枭”话完,已望着毛凤娃,关切地问:“你喜欢用哪一型的剑?”
毛凤娃已看出来,情势愈来愈紧张危险了,即使不为了遇上“七妖”“八怪”,为了对付“九头枭”和李凤娇也应该有个防范。
就在她心念电转尚未开口,“九头枭”已正色警告道:“‘七妖’‘八怪’的门人弟子,个个武艺非凡,都有一套独到的功夫,遇上子他们,用短刀不如用剑。”
毛凤娃当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立即望着李凤娇,颔首道:“那就请买一柄中型的精铜剑好了。”
饭罢,“九头枭”当先走出了院外,显然是为毛凤娃抓药去了。
李凤娇一俟“九头枭”走出院门,立即望着毛凤姓,郑重责备道:“昨晚在船上,你怎可逞一时之意气,戏耍‘老狐狸’?告诉你,很可能不出三天,他必杀妳……”
毛凤娃虽没言浯,但心里却冷笑道:“我还让他活到三天?稍时他回来我就先给他—
‘透心金针’。”
但是,李凤娇却正色道:“你虽初具吹射‘牛毫金针’的基础,但你还不能达到使对方中针后立时瘫痪而失去功力,对方一早发现中针,仍可将你击毙。”
说罢,即在怀中掏出两样东西来。
毛凤娃一看,竟是一个小玉瓶和一本极薄的黄绢小册子。
李凤娇在小玉瓶内倒出—粒黑色药丸,立时弥漫着毛凤娃曾经服过恢复功力的那种草药气味极浓的药丸气息。
毛凤娃看得心头一震,误以为每逢她遇到险阻或许要打斗时,李凤娇就给她服—粒这种药丸。
这使她立时联想到了李凤娇可能用了有时限的毒药丸来控制她,因而使她又惊又怒又伤心。
但是,李凤娇却将药丸向前一送道:“这是先师生前精心苦炼的‘祛毒增功补气丸’,服后不单单疗毒治病,恢复伤势,而且还可增长功力……”
毛凤娃听得内心—阵惭愧,知道李凤娇又要给她服一粒这种草药味极浓的药丸,因而不自觉地问:“姊姊的意思是……”
李凤娇见毛凤娃脱口呼她一声“姊姊”,神情立显激动,目光中有着掩饰不住的高兴,因而正色道:“老狐狸不是上街为你抓药去了吗?照目前的情势看,他似乎不可能马上下手杀你,但你却不可以不防万一……”
毛凤娃听得心情紧张,如果“九头枭”拿了药来逼她喝下去,万—是剧烈毒药,片刻即死,如果拒绝不服,“九头枭”很可能立即举掌将她击毙,即使吹出‘透心金针’也未必吹中他的要害将他置死。
有鉴于此,不自觉地忧急问:“如果他真的强逼小妹喝下去……”
李凤娇毫不迟疑地正色道:“没关系、你尽管喝下去,一旦发觉情形有异,马上把这粒药丸吞下去,不管他配的是多么剧烈的毒药,马上可将毒解除……”
毛凤娃听了,内心非常感激。
尤其重责大任在身,她毛凤娃是绝对死不得,因而这时也忘了李凤娇是消毁师叔灵体的仇人,心中只有感激。
而李凤娇却又把手中的黄绢小册子和黑色药一并交给毛凤娃,继续道:“这是先师一生精研的‘无名剑法’的上一册,希望你能到厢房里关上门,一个人细加研究,有看不懂悟不出的地方,等我买剑回来再指点你。”
毛凤娃双手接过药丸剑谱,简直激动地已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的脑海里只想到一个问题——她为什么要待我毛凤娃这么好?待她定过神来时。李凤娇已不在上房内。想是已到街上为她买剑去了。
毛凤娃谨慎的放好药丸剑谱,机警地走进了东厢房,关上房门,检视了—下前后窗户,立即将剑谱展开在正中的八仙桌上。
翻开外皮,第一面上就是—个人形,手中的剑是由右斜升,沿着虚线成为—个闪电形,而直抵对方虚线人影的咽喉。
在第—个剑式上,只有心法运劲的要诀,并没有剑式的招名。
毛凤娃记熟了剑决,赶紧去看第二面,第三面。
一直看到了第六面,除了人形剑式变化和要决心法,全部没有剑招名称,因而令她想到了李凤娇对她说的话一一这是一部‘无名剑法’。
她觉得这六招剑式,实在太神奇玄奥了。
回想自己学自师父的‘奇幻剑法’,就像—位大人要真刀,而小孩子拿棍棒跟着胡乱比画—样。
她正看得入神,院中已有了脚步声!毛凤娃心中—惊,急忙将黄皮小册子放进怀内,不知怎的.心中—阵“莲蓬”乱跳,就像偷吃了糖果的小孩于,唯恐被大人发现似的。
因为,她已听出来,由院外走进来的正是老贼“九头枭”。
果然,就在她将小册子放进怀内的同时,院中已响起“九头枭”的亲切呼声:“毛毛!
毛毛!”
毛凤娃知道不能不回答或不迎出房去,因而先呼了—口长气,立即以愉快自然的声音回答道:“老爷子,我在这里。”
说话之间,急忙拉开门栓,开门迎了出去。
只见站在院中的“九头枭”,左手提了个较大瓦缸,右手拿着一个红泥小茶壶。
毛凤娃看得—阵心惊肉跳。地虽然心中暗惊,十分惶惧,但仍镇定的道:“老爷子回来啦!”
但是,站在院中的“九头枭”却惊异迷惑的问:“毛毛,妳的神色怎的如此苍白?”
毛凤娃只得强自—笑道:“方才有些恶心想吐,所以才在床上躺了—会儿。”
“九头枭”立即正色道:“我就知道凤丫头没有完全将你人的余毒治好,来,到屋里去把我给你的药喝下去,只要略微调息,保你所有残毒全部都驱净了。”
说话之间,已当先走进了东厢房内,毛凤娃实在不愿跟进去,但是,她知道服了药也是死,倒不如先下手将他杀死。
继而一想,又觉不要,万一药中无毒,而冒然杀了“九头枭”,对应付“七妖”“八怪”
等人,岂不失掉一个独当一面的高手?心念间,她已不自觉的跟着走进了东厢房内。
老狐狸“九头枭”是何等人物,即使没有看出毛凤娃的神色有异,仅想到昨天傍晚在船上给他的那—刀,毛凤娃也会怀疑到他药中是否有毒,是否趁机加害报复。
是以,故意将瓦缸小壶放在八仙桌上,先在袖内取出一块白布,掀开瓦罐盖子沾了一些热气蒸腾的药水,道:“来,先把你手上的腐皮洗去,然后再治体内的余毒。”
毛凤娃最初闹不清是怎么回事,这时见先治她手上的泛青手指,当然不会迟疑,如果要她马上喝小泥壶里的药水,她很可能会考虑考虑。
于是,她趋前两步,立即将右手伸了过去。
她发现李凤娇虽然给她服了一粒‘祛毒盆血药丸’,但右手的五指依然有些微地泛青黄色。
心念间,“九头枭”已用白布沾着药水,在毛凤娃的右手五指上涂抹起来。
说也奇怪,仅仅涂抹了两三遍,微泛青黄的手指立时逐渐变得嫩白起来。
毛凤娃看了当然高兴,因而也疑虑全消。
因为“九头枭”如果真的想害死她,就在方才涂药时即可一掌将她击毙,用不着先治好了的右手五指,再要她将小壶的毒药喝下肚去。
岂知,“九头枭”却愉快地道:“毛毛,快把那边的面盆拿过来,再用缸中的药水洗把脸。”
毛凤娃再不迟疑,急忙将缸中的药水倒进面盆内,立即捧着药水洗起来。
“九头枭”这时已含着一线阴刁微笑在上首大椅上,小眼炯炯地注视着毛凤娃洗脸,他的老脸上却布满了得意神色。
毛凤娃洗罢擦乾了脸,立即望着“九头枭”,希冀的问:“现在怎样?”
“九头枭”得意的一笑道:“你不必问我,你看看你的两手就知道了。”
毛凤娃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两手完全恢复了以前那样细腻嫩白。
尤其是右手完全没有了一丝青黄之色,因而,她断定她的面庞一定也恢复了往日的俏丽明媚。
“九头枭”却起身愉快地道:“饮完了小泥壶的汤药,马上坐在床上调息,竭尽所能将窜向四肢的热流纳入丹田内。”
说话之间,迳自走出房去。
毛凤娃心情兴奋,看也没看“九头枭”一眼,端起桌上的小泥壶饮了个乾,就盘膝在大椅上调息起来。
瞬间功夫,果如“九头枭”所说,肠胃中逐渐升高的热流分别向四肢流窜。
毛凤娃自饮乾了小泥壶药汤,立即把李风娇给她的药丸捏在F中。一旦“九头枭”的药是入喉即死的毒药.她就马上把那粒药丸放进口内。
她按照内功心法,先将热流纳入丹田,接着又运转了一个周天,俾能收发由心,增强功力:也就在她运转完毕的同时,院门处竟传来,—阵急速的衣袂破风声!
毛凤娃心中一惊,急忙睁开了眼睛,只见手中拿着一柄新剑的李凤娇神情慌张地竟以轻功飞身纵进院内来。
想是“九头枭”就站在上房台阶工,李凤娇立即急声道:“快去城内隍庙前!”
毛凤娃一听,心细有异,就在椅上飞身纵了出去。
立在台阶上的“九头枭”,立即会意的急声问:“可是那傻小子到了。”
毛凤娃一听“傻小子”,知道指的是铁牛哥,心中又惊又激动又紧张。
急忙向着“九头枭”颔首准备说话门李凤娇,一见毛凤娃,神情顿时呆了,不由脱口呼了声“毛毛”。
毛凤娃知道她的俏丽艳美把李凤娇惊呆了,赶紧解释道:“是老爷子药……”
话未说完,李凤娇似是已经明白,又似是事情紧急地没有时间继续听下去,因而继续说道:“有不少人围着他,不知是“七妖”“八怪”的门人弟子,还是此地的地头蛇……”
蛇字方自出口,“九头枭”已急忙挥手说道:“我们快走!”话毕,当先向院外走去。
李凤娇一面望着毛凤娃,一面将手中的新剑向着毛凤娃一丢,急声道:“你暂时先用这把剑。”
毛凤娃伸手—接,不由手臂—沉,低头—看,竟是一柄既宽又厚长度至少三尺三寸的霸型巨剑。
一看手中的剑,毛剑娃心中立时升起—股怒火,正待问什么,李凤娇早已经走出了院门外。
毛凤娃神志一清,立时想起了铁牛哥,急步跟了出去,早已忘了李凤娇买错了宝剑的事。
何况李凤娇还向她说一一你暂时气用这把剑。
她根据李凤娇的话,很可能在城内街上一时买不到女子用的中型剑,要不,便是在城陵庙前看到了铁牛哥,为了赶回来报告“九头枭”,随便买了—柄重剑先用着。
心念间,她已急步跟上了他们两人。
李风娇—听身后脚步声,立即回头叮嘱道:“到了现场,我们三人分开站,看我的眼色行事。”
说此—顿,突然又急切地问:“你身上带着银子没有?”
毛凤娃第—次见到李凤娇说话像今天这样的急促,也第—次看到了李凤娇神色如此的紧张。
因而断定事态必极严重,也急忙紧张地点点头。
李凤娇一见,立即颔首正色道:”到时候看我的眼色行事,没有我的暗示绝对不准下场去,下场就要狠要准备,倒下了就不能让他再爬起来。”
毛凤娃虽然闯荡了几年江湖,除了杀死狱卒褚标外,最多只重手伤过三两个实在可恶的歹徒。
这时—看李风娇的话意和神色,铁牛哥那边的情形—定很危险了。
—想到了铁牛哥的处境危险,毛凤娃的心情更加的紧张焦急起来,恨不得一步赶到城隍庙前。
前面的”九头枭”—声不吭,只是一味的大步向前走,出了店门,直奔北关。
毛凤娃看了“九头枭”和李凤娇的凝重忧急神色,断定现在于城隍庙前困住铁牛哥的人绝不是当地的‘地头蛇’,定是“七妖”“八怪”和他们的弟子门人或带来的高手。
一想到“七妖”“八怪”,毛凤娃不由急得手中直冒冷汗。
她并不是怕死,而是担心铁牛的安全。
其次才是李凤娇会向“九头枭”夸耀她毛凤娃,不但能够独挡一面,而且—个人足可应付得了“七妖”“八怪”。
由于她在师父和师叔的口中从没听说过这么两个奇特人物,想必都是来至西域或塞外。
根据“九头枭”和李凤娇都对这两个奇特人物深具戒心,唯恐不敌落败,她毛凤娃怎会是弛们的对手?
稍时到了现场,万一李凤娇向她施眼神,要她下场独斗“七妖”或“八怪”,她也只有在必要的时候冒险施展‘透心神针’了。
她虽然想到了‘透心神针’,但也想到了自己的功力不足,不能准确地吹向对方要害因而就不能令对方马上失去抗力。
如此一来,即使将‘透心神针’吹中对方的身上,对方的功力深,艺业强,仍能将她毛凤娃置死,她最多只能以所学的‘奇幻剑法’多支持十三招两式。
一想到剑法,立即想到了手中的新巨剑,用手一提,越提越重,不由暗气李凤娇不知道选一柄较轻的。
由于她心情恍惚,—直想着心事,只知道跟着李凤娇急步前进,过北关,走大街根本没看一眼沿街的热闹和景物。
一阵喧嚣人声夹杂着小贩叫卖声,立时把毛凤娃的思维拉回现实来。她举目一看,前面挤满了人,好大一片热闹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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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俊男俏女戏武林
广场的尽头是座红墙绿瓦金顶殿的大庙。
庙前除了穿红着绿的善男信女川流在摊贩通道间,便是一些流动在人群间的香烛小贩生意人。
毛凤娃急切地东张西望,希望能马上看到人群中的铁牛哥,但是看到的偏偏都是熙来攘往的人头。
就在她张望间,蓦闻前面的李凤娇低声道:“就在那群人中间。”
毛凤娃闻声收回视线,这才发现前面急急走去的李凤娇正望着“九头枭”举手指着右前方的一片围立了二三百人的空场子。
人虽然围立了二三百个,除了偶尔有人交一下头、接一下耳外,气氛显得十分得死寂低沉。
毛凤娃一看这情形,一颗心突然提到了腔口。
她断定被围在人群中的铁牛如果不是正在和人拚斗内力,便是已经被人打倒负伤在地上了。
否则,便是有此地位极高、武功显赫的大人物在场,把场子给震住了,所以虽有二三百人在场,却都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就在毛凤娃提心吊胆、忧急万分之际,场子中突然响起铁牛的憨直宏亮声音道:“诸位父老乡亲姊妹们,俺现在已是第三次向诸位请求了,俺再为诸位老乡打一趟拳,踢一套腿,务请老乡亲们丢下几枚铜钱,好让俺回店去拿俺的小包袱,吃顿早饭……”
毛凤娃一听铁牛的宏亮声音,惊喜的几乎跳起来,但听到铁牛说到最后,直到现在还没有吃早饭,心中一阵剧痛,环鼻一酸,几乎流下眼泪来。
她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激动,飞身直向人群前奔去。
在前急走的李凤娇和“九头枭”,只见身侧人影一闪,飞身纵过一人。举目一看,竟是毛凤娃。
李凤娇和“九头枭”,两人心里都叵时明白,几乎是同时脱口阻止道:“毛毛,毛毛!”
毛凤娃这时心痛如绞,想到由于师叔的惨死,她毛凤娃的迫于形势受制,以致断了铁牛的银两接济,所以才迫得铁牛哥当街卖艺,连早饭直到现在还没吃。
当然,她也知道师父“奇幻剑”在香吉县大牢里,也会料到万一形势所迫,断了路费,就告诉了铁叫:这条谋生之道——当街卖艺。
但是,铁牛这时虽然是按照师父的叮嘱,当街打拳,毛凤娃却觉得让铁牛在这么多的人眼前抛头露面嫌几个铜钱实在太委屈了他,这种结果应是由于她的过错无能而造成的。
是以,虽然听到李凤娇和“九头枭”的低声阻止,但她依然飞身纵至人群后,奋力挤了进去。
围在四周看热闹的人并不一定全是武林人物,大多是上街购物、出门办事,暂时驻足看一会儿热闹。
这时经毛凤娃奋力一挤,立时被挤得东摇西幌。
大家正在看得出神,突然被人挤得立脚不稳,左倾顺斜,引然生气火大。但转首一看是位身着淡紫劲衣的美丽少女,而且手中还提着一柄又厚又宽的宝剑,知道是位武功极高功力深厚的侠女,哪里还有人敢呵斥发脾气。
毛凤娃一挤进场子边缘,即见场中的铁牛依然穿着在汤家集汪丐头给他买的那身土布衣裤,虽然显得旧了些,但却非常乾诤,整洁。
这些天没有见到铁牛哥了,这时乍然再见,觉得较之刚离开香吉县时,又多了几分魁伟英气。
场中的铁中打的是一套“虎爪拳”由于毛凤娃看不懂拳路,断定不是师父传授的。
但铁牛出拳如风,变爪如钩,加之他神奇的内力,每出一拳便带起一阵“呼”的劲风,而当他变爪时又发出了“呼呼”声,沉猛有力,虎虎惧人。
毛凤娃只听师父“奇幻剑”说过铁牛的武功进步神速,各项艺业惧都十分惊人。这时一看,果然不假。
因而也将方才的感蹙和悲愤全忘了,不自觉地唇绽微笑,聚精会神的望着场中的铁牛打拳。
就在她看得心坎儿里高兴、鲜红的唇角绽出微笑之际,耳畔突然传来李凤娇的话音道:
“毛毛,你如此轻率躁进,必坏大事,须知小不忍则乱大谋……”
毛凤姓听得心中一惊,这才知道李凤娇施展的是传音功夫,因而立即惊异地去找“九头枭”和李凤娇两人。
她游目全场,没有发现“九头枭”,却看到了李凤娇就站在她的左前方,距离大约七八丈处。
只见李凤娇神情自然,一双闪闪生辉的桃花眼,一直望着铁牛在场中打拳。
但是,毛凤娃的耳畔却又传来李凤娇的声音道:“你注意我左侧不远的两个瘦胖老人,他们就是“七妖”“八怪”……”
毛凤娃听得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七妖”“八怪”早在“九头枭”和李凤娇之先就盯上铁牛哥了。
心念间,举目一看,只见二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壮汉青年之前,静静地站着两个瘦胖的老人四周。
瘦削老人的生相是胡芦头、猴子眼、尖嘴削腮、胡须几根根,穿着一身棕色裤褂,手里拿着一根短竹竿,这个老人是“七妖”。
另一个老人是西瓜头、大胖脸,浓眉环眼、颚下光秃,穿着一袭半大褂子,袒胸裸肚,露出了一个鸡卵大肚脐眼,手中拿着一柄漆黑的芭蕉扇,显然是精钢合金所打造的兵器。
这人当然是“八怪”。
至于围立在他两人身后左右的人,当然是他们两人的门人弟子、徒子徒孙。
就在她打量间,耳畔又传来李凤娇的声音:“你别尽看他们,你要特别注意距你不远身穿绿衣的彪形大汉,和他身后的恶仆打手……”
毛凤娃一听,立即转首右看。
果见一个身穿绿缎衣,身披绿缎锦花英雄围的彪形大汉,满脸的横飞胡子,浓浓的眉毛,一对豹子服,这时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唇哂冷笑,神色轻蔑,目光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场中的铁牛在卖力的打拳。
立在他身后的恶仆打手,至少有二十人之多,个个挺胸凹肚,裂嘴瞪眼,一副狗仗人势的站在那里,神气十足。
毛凤娃打量间,李凤娇已继续道:“据我由此地花子头的口里得到的消息,此人是瑞湘县城的恶霸,据说“七妖”“八怪”
率领着他们的门下,昨夜就宿在他家……”
话未说完,场中的铁牛已打完了‘虎爪拳’,并向着四周含笑抱拳,连声道:“献丑,献丑!”
但是,全场一片寂静,莫说丢下几块碎银,几枚铜钱,就是连—声彩声或掌声都没有听见。
毛凤娃一看,越想越气,立即鼓掌喝彩道:“好拳法,好拳法!”
铁牛循声一看,见是一位身穿紫色劲灰的俏丽姑娘,生了一对闪闪生辉的杏子,胁下挟着一柄重剑,正娇靥绽笑,—双洁白细腻的玉手鼓着掌,鲜红的樱口里连赞“好拳法,好拳法!”
这是铁牛从早晨出店在这儿打拳以来,第一个喝彩鼓掌的人,而且是一位美丽的大姑娘呢。
他内心的感动和感激,绝非笔墨可以形容的。
铁牛并没抱着希望毛凤娃会丢几枚铜钱,是以,只站在场中向着毛凤娃一抱拳,谦声感激地道:“谢谢姑娘的谬赞……”
赞字方自出口,毛凤娃右腕一抖,一点银星已掷在场中草地上。
由于毛凤娃的喝彩鼓掌,已经引起了全场不少人悄悄议论声,这时再看到毛凤娃丢了一块银子到场中,立时掀起一阵震撼骚动。
铁牛看到终于有人向场中丢银子了,心想:如果再踢一套腿法,必然会有更多的人丢银子丢钱。
由于心中高兴,再度向着四周抱拳朗声愉快的道:“俺再为诸位乡亲父老献丑一套腿法瞧瞧……”
话末说完,突然在恶霸身侧飞身纵出一人,纵落到那块碎银处,俯身就要去捡。
铁牛看得“嗨”了一声,但纤影一闪,毛凤娃已飞身纵人了场中,小剑靴—踏,正巧踏在那人捡取银子的右手手背上。
那人绝没想到有人胆敢在瑞湘县城内,得罪连县大爷都惧怕三分的“催命阎王”宫至皇呢。
正因为他的大胆自恃,所以才被毛凤娃的小剑靴踩了个正着。
捡银子的大汉被踩的—声痛澈心肝的凄厉嗥叫,左手本能的去抓毛凤娃的小腹。
但是,毛凤娃就用挟在胁下的重剑,连鞘一挥,“呛”的一声脆响,大汉的左小臂应声而断。
毛凤娃顺势—招踩在大汉右手的右腿:“蓬”的一脚应声将再度一声惨叫的大汉向后踢翻了七八个跟斗。
由于事出突然,动作又快,再加之也没有人相信谁敢在老虎嘴里拔牙,不但全场看热闹的人看呆了,就是“催命阎王”和他的恶仆打手们也傻了。
一连翻滚了七八个跟斗的大汉,恰巧四脚朝天的仰面躺在“催命阎王”的面前不远。
大家急定心神一看,不单单大汉的左小臂由肘以下被重剑剑鞘砸断,而他捡银子的右手也被毛凤娃的小剑靴完全睬烂了。
二十几名恶仆打手们一看,顿时大恐,立有四五人暴喝一声,飞身扑出,齐向半场中的毛凤娃恶狠狠地扑去。
毛凤娃的本意只是踩住大汉的手,不让他把银子捡走,而顺势用剑鞘一拨,也不过要把对方抓向小腹的右臂格开。
但是,她这时一看,不但大汉的左臂已断,而右手掌也全部被跺烂,心中不但大感意外同时也掠觉到自己的功力果然较之以前深厚多了。
这时一见四五个恶仆打手,暴喝一声,同时恶狠狠的扑来,知道意在拼命,决心置她于死地。
而她也想起了离店时李凤娇对她的叮嘱,打倒了就不能再让他们爬起来。
是以,一声娇叱,不退反进,飞身迎了上去,一个旋身,闪电飞起一腿,“拍”的一声脆响,接着一声闷哼,当前的一人立时栽向地上。
但是,就在第—人栽向地上的同时,只见毛凤娃左旋右转,双腿连飞,“蓬拍”之声不绝于耳,闷哼惨叫之声闻之惊心,只见一个毛凤娃好似生了十多条腿。
就在四五个恶仆大汉们东倒西歪、惨叫连声的同时,毛凤娃突然—声娇叱,身形腾空而起,拳着双腿竟向数丈外的“催命阎王”身前凌空飞去。
李凤娇看得大吃一惊,觉得毛凤娃太大胆太任性了。
同时她也深悔自己方才没有及时警告她“催命阎王”的武功厉害,试想能在一县之城内闯出来的地头蛇,没有—点真本事硬功夫,焉能多少年来屹立不移?
连赫赫威名布天下的丐帮都不愿和他争第一,也就可想而知了。
由于内心的过份关切和焦急,原本不准备露面的李凤娇,不由惊骇得脱口呼了声:“毛毛!”
毛凤娃自听了李凤娇的介绍,就恨透了“催命阎王”。
她以为,要不是他这个地头蛇在这儿震赫着,铁牛哥何至于连打了三趟拳、踢了两套腿,居然没有一人敢丢一枚铜钱,以致快到晌午了,害得铁牛哥还没吃早饭。
就在她凌空飞向“催命阎王”,决心给他一点颜色看看的同时,蓦然听到李凤娇以惺急的口吻喝出的“毛毛”,正因为有了李凤娇这“毛毛,顿使毛凤娃提高了警觉,警觉到这个地间蛇绝不是一般庸俗之辈。
是以,就在她身形即将飞抵“催命阎王”面前,而“催命阎王”的前胸。
“催命阎王”一见,大喝一声,仅以左掌去捞毛凤娃的小剑靴,而右掌则准备擒拿毛凤娃紧跟而至,威势无匹的右腿。
岂知,毛凤娃所学的腿法虽是‘梨花腿法’,却已由“奇幻剑”根据‘奇幻剑法’加以变化。
是以,这时—见“催命阎王”预留右掌护面准备擒拿,不由心中冷冷一笑,踢向前胸的左脚突然向下—沉,足尖直点“催命阎王”的小腹。
“催命阎王”一见,大吃一惊,同时也大感意外,因为他断定毛凤娃见他左拿捏拿她的左脚,她必然会急收左腿,右脚猛踢他的面门。
岂知,毛凤娃的左脚竟突然变踢为踹,下点他的小腹,而他的左掌向上一捞,竟然捞空了。
在此惊险万分之际,刹那间即有命丧黄泉之虞,准备保护面门的右掌,只得大喝一声,闪电般抓了下来。
也就在“催命阎王”右掌下抓的同时,而以左脚下沉,仅是虚招作势的毛凤娃,却突然一声厉叱,早巳蓄满功力的右脚,就像电光石火般,“拍”的—声踢在“催命阎王”的右颊面门上。
只见“催命阎王”“哇”的一声震骇惨叫,蹬蹬蹬退了三步,立时仰面后倒。
毛凤娃却藉着踢中“催命阎王”宫至皇的反震之势,藉力飞身退后了三丈。
这时全场聚集了已不下四五百人,内行人为毛凤娃的精绝腿法喝彩,本地人见他们恨之入骨的“催命阎王”被一位大姑娘踢倒,也大胆忘形地地如雷喝了声“好”!
二三十名恶仆打手一看,“催命阎王”满脸是血,业已晕死过去了,哪里还敢再呆下去呢?于是纷纷抬起受伤的打手和“催命阎王”,匆匆冲出人群,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庙前广场了。
由于事情进展得太快了,从毛凤娃出场踩住捡银大汉的手,接着踢倒,可说是几句话的工夫。
俗话说:“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正因为四周看热闹的人多,因而也欢声雷动,彩声历久不绝。
但是,性情憨实,心地善良的铁牛却不高兴了。
他立即走了过来,望着毛凤娃沉声道:“我说你这位大姑娘,你的心肠也太狠了点儿了吧?”
毛凤娃见自己一直梦寐思念的铁牛哥,见了她不但不亲切地喊声口师妹,如今帮了他的忙反而被他认为心肠太狠,不该一下子打伤了这么多人,心坎里一阵难过,几乎落下两行眼泪来。
她抬头望着魁伟健、气势英武的铁牛,强抑内心的酸楚问:“那么以你的意思,我该怎样?”
铁牛立即道:“为了那么一点银子,他要拿就让他拿走好了……”
话未说完,四周围观的人立时大哗,有的人说铁牛是笨蛋,有的人说铁牛是傻瓜。
由于铁牛正和毛凤娃在争论谈话,因而也没听见四周的众人在讥笑他。
毛凤娃却有些生气地道:“让他把银子拿走了,你拿什么去付店钱,拿什么去吃早饭?”
岂知,铁牛竟倔强的道:“俺可以再打几趟拳,总会有心肠好的父老乡亲会丢给俺的,俺就……”
毛凤娃一听,突然生起了一般怒火。据师父说铁牛心地好、秉性善良,就是有点倔强,头脑不太灵活。
但是,她毛凤娃做梦也汲想到她这位铁中哥的的头脑竟是如此的“不太灵活”。
是以,心中一气,未待铁牛说完已气得怒声道:“只要他们那些人在,你就是打一百趟拳,打到天黑饿死,也没有人给你一枚钱。”
铁牛一听,顿时大怒,不由也提高了声音,分辩道:“你胡说,方才你不就给了俺一块银子吗?”
话未说,全场效百人立时发出—阵哈哈大笑,有的人捧腹,有的人都把眼泪给笑出来了。
铁牛一看,全场哈哈;大笑的情形,知道—定是自己说错话了。
就站在毛凤娃身后不远的观众中,—个年龄较长的中年人,一面笑着一面举手—指地上的碎银道:“老乡,你就把这位姑娘赏给你的银子拿去吃饭吧!
这位姑娘说得不错,你就是打到天黑,也没有人敢丢给你一枚铜钱……”
铁牛知道自己错了,但当着这么多人他绝对不能认错。
是以,末待那人说完,已有些生气也倔强道:“这块银子已沾了血,俺不要,城里的人看打拳不给钱,俺到城外头去打……”
打字方自出口,在四周—片哄笑声中,不远处已响起了一个清脆娇滴的声音,道:“慢着!”
毛凤娃一听那声充满了女性磁力的娇滴声音,便知原本不愿出场的李凤娇出来了。
也许是女孩子的善妒天性,毛凤娃没有转首去看李凤娇,却立即抢眼去看铁牛哥脸上的神情和变化。
举目一看,只见铁牛哥的目光一亮神情同时一呆,望着款步走向他身前的李凤娇有些看呆了。
毛凤娃一看,一股妒火候然升起来正待说什么,铁牛已嘿嘿一笑道:“你们两人穿一样的衣裳,长得一样得漂亮,一定是一对亲姊妹。”
狐媚艳丽的李凤娇一出场,不单单铁牛看得—呆,就是全场四五百人的围观人众,也突然停止了笑声,全场顿时一静。
不用说,全场所有人的目光电俱都集中在娇躯健美、充满了青春魅力的李凤娇身上。
但是,毛凤娃听了铁牛赞美她和李凤娇一样美的话后,心坎儿里却舒服多了。
只见称得上艳光四射的李凤娇走至铁牛身前五步处,才颔首一笑道:“不错,看来你并不傻……”
铁牛一听,立时光火,不由生气的道:“你怎么可以说俺傻?”
李凤娇明媚地—笑道:“不傻就是聪明,因为你第—眼就看出我们两个是亲姊妹,这就更证明了你比别人有见地、好眼力铁牛自长了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令人一见就喜欢的女孩子的赞美。
因为在他老家辛庄时,最喜欢他的金凤,不是说他笨,就是说他傻,再不就笑他是呆瓜。
这时听了李凤娇的赞美,虽然满心的欢喜,但嘴里却含笑谦声道:“姑娘太夸奖俺了。”
李凤娇见四周的观众喧声如沸,议论纷纷,担心坏了她的计划,立即郑重地道:“我现在想和你对打一套拳法,如果你能胜了我,我就输给你纹银十两……”
铁牛—听,立即不安的嘿嘿一笑道:“十两太多了,五两就可以了。”
四周围观的人众—听,不少人失声哈哈笑了。
站在旁边的毛凤娃—听,只气得不由鼓起了腮帮子。心想:俺这位师哥这么没脑筋可怎么得了?
还不知道能不能胜人家,居然先自谦降价,叫人家拿五两银子就好了,他就没有想一想,他若是输了拿什么给人家?
心念及此,故意含笑问:“若是我姊姊在掌上胜了你呢?”
铁牛毫不迟疑地正色道:“绝对不会,俺师父对俺说,以俺现在的本事闯江湖,只要细心好好应付,即使当今第一流的高手,俺也不会输……”
毛凤娃—听,脑际“轰”的—声,心中又羞又忿又气,不自觉的以手掩住羞红的娇靥,同时暗呼道:“俺的天呀!
师父老人家怎的派这么—位师哥前去办这等艰险万难、危机四伏生命随时可死的艰巨任务啊?”
心念间,却听铁牛继续道:“你可不能问俺的师父是谁,你问俺,俺也不会说。”
李凤娇立即颔首道:“那是当然徒弟怎可随便说了师父的名字来!”
说此一顿,立即催促道:“好了,我们现在可以比掌拳了。”
了字出口,身形一闪,未见如何作势,已玉立在场子中央。
围观的人众一看,立时暴起一阵春雷似的彩声。
铁牛却转首望着较近的一群人,不屑地道:“这有啥稀奇,俺也会!”
会字出口,双肩微动,同样的未见如何作势,已站在在李凤娇的对面两丈之处。
四周刚刚歇落的如雷彩声,再度震耳欲聋的欢呼起来,方才以为铁牛吹大话,暗讥他一定是个傻小子的人,这时完全改变了态度。
李凤娇一见铁牛在对面站好,立即催促道:“请大侠先赐招。”
铁牛对“大侠”两字早已听惯了,这时已不觉得刺耳,但却一笑道:“你是女人,俺是男人,当然是你们女人先出手!”
李凤娇也不再客气,立即一声娇叱“有僭了”,飞身前扑,一双玉掌一挥,上边呼的一拳,下边五指箕张如钩去抓,拳捣前胸,指抓肩脚。
站在场边静观的毛凤娃看得心中一惊,娇靥立变!因为李风娇打了的第一招,正是铁牛方才表演的那套‘虎爪拳法’的第一招。
铁牛的头脑反应慢,一看李凤娇的拳爪上抓下捣,本能的左掌封向肩胛,右手五指则抓向李凤娇下拳咏门。
李凤娇身形一旋,再演铁牛方才表演的第二招,铁牛也毫不费吹灰之力的化解了。
于是,两人在场中左腾右跃,忽拳忽爪,身法愈打愈快,招式也俞演愈疾。九九八十—
招‘虎爪拳法’剎那间打完了,两人依然没有分出胜负高下。
毛凤娃只看得又惊又气又焦急!惊的是李凤娇的超人悟力,她仅仅看了铁牛打了一趟‘虎爪拳’,就一招不漏、一丝不差地全部将它记下来,而且马上应用,并和功力深厚的铁牛对打个不分上下。
气的是铁牛哥,一直到九九八十一招打完,依然没有惊觉到李风娇完全是依着他的胡芦画瓢,他还继续再由中间招式求变化。
焦急的是李凤娇是—个了不起的奇女子,人不但长得狐媚艳丽,身材也生得婀娜健美,充满了青春少女的活力,只要让她再和铁牛哥混下去,不出两三天,铁牛哥一定会被她迷得寸步不离。
就在她心中既惊且气之际,场中的李凤娇突然喝了声“停”,立即飞身后退了—丈。
铁牛一见,也急忙收住了身势。
四周围观的人众,少不得又是一阵掌声彩声!身具较高武功的人,惊于李凤娇的种奇悟力,更惊于铁牛连早饭都没吃,打了一个上午竟然没有疲态,功力之雄厚,可想而知。
但是,一些武功浅薄的普通人物则认为李凤娇和铁牛,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谁也没胜谁也没负。
铁牛却惊异迷惑地望着李凤娇,急声道:“说也奇怪,你的拳式爪招怎的和俺老家李爷爷教给俺的一模一样……”
李凤娇却明媚的娇声一笑道:“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我就姓李……”
铁牛听得精神一振,不由瞪大了眼睛欢声道:“这些事回头我再告诉你,我们较量的结果你赢了。”
铁牛立即摇头正色道:“不,小姐,你赢了,俺铁牛怎么敢赢你?”
李凤娇却正色道:“不,因为我是吃饱了饭来的,而你直到现在还空着肚子,所以你胜了。”
铁牛误以为李凤娇不是老家李爷爷的孙女,也是李家的小姐们之一,要不,怎的会打李爷爷的‘虎爪拳’?而且打得比他铁牛似乎还要纯熟流利。
是以,这时一听李凤娇赞他赢了,因而急忙摇头道:“小姐,你太客气了,就是俺胜你也不敢要小姐妳的钱……”
李凤娇却正色道:“你不要我也得给你,至少你身上也得带几两银子作盘费。”
铁牛一听“盘费”,立时想起了从早晨到现在,滴水未饮、粒米未餐,赶紧感激地恭声道:“那真是谢谢你小姐了。”
李凤娇急忙亲切地道:“都是自家庄上的乡亲,还谈什么谢。
先到我店里聊聊,也该吃午饭了!”
铁牛本来不准备去,但想到身上分文无有,早餐未吃,那里还敢回客店去,只得连声应了两个是。
这时围观看热闹的人,见人家原来是乡亲,也就纷纷四散各自走去。
李凤娇特别注意“七妖”“八怪”等人,他们在四周观众纷纷离去的情形下,自是不能单独再留下来,只得跟着人群离去。
这时,李凤娇才领着铁牛向着满腹怒火无法发作的毛凤娃身前走去。
毛凤娃见李凤娇和铁牛谈得很投机,心中又嫉妒气,这时见李凤娇要把铁牛带回店去倒是十分满意,果真将铁牛留在身边,不但随时可以保护他的安全,而且还可以相机揭发李凤娇和“九头枭”的底细和毒计。
心念间,李凤娇已带着铁牛到了她门面前。
铁牛—见毛凤娃,不待李凤娇介绍,已急忙欠身恭声道:“二小姐你好,今天多亏你,要不淹……”
岂知,话未说完,李凤娇竟介绍道“她叫毛毛,虽然她是我身边的丫头,我们的感情却如同姐妹—样!
毛凤娃见李凤娇居然向铁牛介绍说是她的丫头,心中顿时大怒,正待说什么,铁牛已向着她谦和地道:“毛毛,你真好,俺一辈子不会忘记你对淹的好意,俺生下来就是知恩报恩的人,你放心,今后你叫俺干啥俺都去,你叫做往东俺不敢往西……”
毛凤娃原本怒火候起,准备顶撞李凤娇几句出出气,没想到这位憨实的铁中哥竟说了一大套感恩图报的大道理。
她心里当然听得心花怒放,满心欢喜,早已没有了炉火怒气。
但是,她却在目视的余光下,发现李凤娇的桃花眼中冷芒一闪而逝。
她这—惊非同小可,顿时联想到李凤娇很可能因铁牛哥对她好而先将她除去。是以,未待铁牛话完,故意自然的“格格”一笑道:“你谢错人了,银子是我们小姐叫我给你的,我做丫头的哪里来的银子……”
话未说完,铁牛立即又向着李凤娇一躬身道:“小姐,你的大恩大德俺更不敢忘记,有什么困难的事尽管向俺说,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
李凤娇还未听完,已经愉快地笑了,不由笑着道:“你由哪。
里学来了这么多的甜言蜜语啊!岂知,铁牛竟正色纠正道:“小姐,这不是甜言蜜语,这是江湖豪杰、武林大侠们所讲的义气……”
毛凤娃越听越气,对铁牛这次能否完成师父交付的艰巨任务实在担心忧虑。
李凤娇原是满心情意,觉得铁牛说的每一句话都令她听了心里甜甜的。
谁知,自己脱口而出的—句话,竟遭到了他的纠正和驳斥,娇靥一红,但仍愉快地笑着道:“你说的话很有道理……”
话刚开口,铁牛已正色道:“这就叫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毛凤娃气得实在忍不住了,不由有些怒意的嗔声道:“你说错了,‘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想想看,你没有钱没有吃早饭,你没有钱就不能回店去拿你的行李……”
话末说完,铁牛立即愣愣地用手一扪后脑道:“是呀!可是淹师父和俺老家的李爷爷,他们为什么没说,有理……”
毛凤娃一听提到了师父,对方才一时气愤以歪理抢白铁牛感到非常后悔,所幸李凤娇急忙一指广场道:“人走都走光了,我们也快走吧。”
说罢,以亲切柔和的目光望着铁牛,希望铁牛和她并肩同行。
岂知,铁牛竟恭谨,微一躬身肃手道:“你是小姐,你请先行。”
李凤娇一听,心坎上如同被重重地击了一锤。
但是,她反应机敏,立即明白了她方才介绍毛凤娃时,很可能犯下了无法弥补的严重错误。
是以,急忙强自一笑,故装愉快地道:“我方才不是对你说了吗?我和毛毛虽是主仆,但感情有如姊妹……”
谁知铁牛依然是恭谨地道:“感情是感情,地位是地位,虽然情同姐妹,但礼不可废。”
李凤娇听得—愣,气得转身向前走去,心道:“这真是一条牛,一条推不动拉不走的铁牛。”
毛凤娃虽然和铁牛并肩跟在李凤娇身后,但她突然间感到情势的险恶和不妙,为了大局为了师父,她绝对不能因儿女私情坏了师父的大事情。
师叔“穿云雕”已经死了,如果李凤娇看到铁牛哥地位礼教疏远她而亲近毛凤娃的话,李凤娇很可能在妒恨之下杀了她!
她知道铁牛在这方面非常固执,如果他一直认为李凤娇就是她老家李爷爷的孙女或侄孙女,他会永远对李凤娇中规中矩,不敢有丝毫逾越。
她可以想像得到,当李凤娇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杀了她毛凤娃后,依然无法如愿,铁牛的性命同样的不保。
她一面前进一面在想,为了师父,为了大局,她毛凤娃必须作最大的让步和牺牲,想尽—切办法,促成铁中和李凤娇的感情。
但是,她也看出来了,铁牛真是—头牛,而且和他的绰号一样,是一头名将其实的铁牛呢。
三人匆匆前进,出了北关,直奔店前。
李凤娇一人在前,不便回头和铁牛搭讪,而她满腹心事苦思计划,也没有心情和铁中谈话。
毛凤娃早已知道李凤娇的厉害,加之铁牛的憨厚实在,现在正值李凤娇懊悔气恼之际,—个不小心,很可能为两人惹来杀身之祸。
是以,她故意超前铁牛一步,而偏—侧,只要李风娇的眼角一斜,就可看到她的身影。
铁牛虽然忠实憨厚,但由于在牢中几年来,—直经过师父的叮嘱,—出大牢,绝口不谈有关前去办那件最重要的事,如果有人藉机问起那件事,应该马上离开他们,如果对方企图阻挠,就立即杀了他们。
对以上三件师父的叮嘱,只要一静下来,他便在心里面连续背上三次,藉以时时警惕自己。
三人到达店门口,正是晌午时分,守在店门下的店伙,一见了李凤娇三人走进店来,先哈了个腰笑—笑,接着面向账房朗声道:“吉祥雅院的姑娘们回来了,酒菜准备,马上送到啦!”
毛凤娃—听,突然想起“九头枭”,立即望着店伙吩咐道:“多加—位客人的酒菜。”
话声甫落,就在店伙朗声复诵的同是,毛凤娃的耳畔已传来李凤娇的声音道:“老狐狸办事去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不要另加酒菜了。”
毛凤娃一听,顿时想起了“九头枭”也是在香吉县衙里坐牢的囚犯,他和铁牛不但认识而且经常在铁牛身上下功夫,如今铁牛来了,他当然要避免见面。
至于老狐狸“九头枭”为什么不趁机和铁牛相见,拉拉难友关系,必然另有原因,很可能怕破坏了他原先的诡计。
难怪在城隍庙前的广场上,一直末见他露面,原来是怕被铁牛碰上,当先走进院门内。
一进上房,毛凤娃赶紧先向李凤娇施了个眼神,接着面向铁牛一肃手,含笑道:“大侠请上坐吧。”
铁牛看得一愣,立即不安的道:“有小姐在的地方,那有俺的坐位?”
毛凤娃故意“噗嗤”一笑道:“你这位大侠和我们都是武林儿女,四海之内都是好兄弟姐妹,现在你到了我们这儿,你就是客,我们姑娘就是主人……”
铁牛一听,哪里肯信,不由胀红着脸急分辩说:“不不,她是俺老家李爷的亲人还是孙女……”
毛凤娃立即笑着道:“不错,你们老家的李爷爷姓李,我们家的姑娘也姓李……”
说此一顿,正色问:“你大侠的老家是哪里?”
铁牛立即道:“小地方山东。”
毛凤娃道:“我们姑娘的老家是湖北!”
铁牛大感意外的“啊”了一声问:“真的?”
毛凤娃正色道:“你听听我们姑娘的腔调,可有你们山东人的口音?”
铁牛憨实的摇摇头,“唔”了—声道:“的确没有,可是,她为什么会俺李爷爷的‘虎爪拳’呢?”
毛凤娃正色解释道:“同样的拳法,同样的剑术,普天之下会的人何止千百人?
就以你李爷爷来说吧,他把‘虎爪拳’传给了他的儿女,他的儿女又传给了他们的妻子夫婿,他们的妻子夫婿又传给了他们的儿女……”
说话间,发现铁牛紧蹙着眉头,似乎越听越糊涂,心中一动,立即改口道:“这样好了我学过三套剑法,分别是跟我爹娘和我们姑娘学的,现在我先施展一套给你看看,其中可有与你相同的剑式。”
式字出口,“呛”的一声把手中的新重剑撤出鞘外。寒光闪闪,冷焰扑面,称得上精钢剑中的上上之选。
于是,趁李凤娇和铁牛后退至墙角桌侧之际,手中重剑—挥,先立了个‘奇幻剑法’的起始式,接着“飕飕飕”,—连演了三剑。
铁牛看得神情一呆,接着面现喜色,脱口欢声道:“好了,好了,这三招俺都会……”
铁牛却望着李凤娇,迷惑地道:“这位李姑娘方才在城隍庙广场上,却说都是自家乡亲啊?”
李凤娇原本十分气愤懊恼,暗恨自己把事情弄糟了。
如今经过了毛凤娃的一番说辞辩解,非但情势马上改观,而且对她极为有利,因而对毛凤姓的机智辩才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时见铁牛说她在广场上自称“乡亲”,立即含笑解释道:”因为我看出你我的拳路是同宗问系,关系必然极密,为了邀你来店洋谈,说乡亲才不致引起四周观众的怀疑,你也不会心存顾忌……”
话未说完,店伙已先送来了香茗。
毛凤娃一见,趁机肃手一指上首椅,笑道:“大侠,现在你可以坐客座了吧?”
铁牛看了一眼上首大椅,神色仍有些迟疑,但嘴里却不安的道:“咱们本来都不相识,如今俺跟着前来,又吃又喝,走时还要拿银子,实在不好意思……。”
李凤娇立即亲切地一笑道:“你的师父有没有告诉你‘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尤其我辈武林儿女,更不应该过于拘泥,快坐下来先喝杯茶,饭菜都到了院子里了,马上就要上菜了。”
说着,特地先坐在下首主位上。
铁牛腹中又饥又渴,这时一看面前杯中的茶,又见李凤娇已经坐下了,也只得坐在上首大椅上。
毛凤娃则自动搬了一张竹凳,靠近李风娇的身侧,坐在正前面相陪。
一俟铁牛喝完了茶,立即向着候在廊下的店伙一招手,酒菜马上摆上来。
毛凤娃先执壶为铁牛李风娇斟满了酒,自己也倒了一杯。
李凤娇是主人,立即端起酒杯来,愉快地道:“大侠,请。”
铁牛虽然端起了酒杯,但神情仍有些迟疑,同时呐呐自语似的道:“俺师父告诫俺,饭要多吃,酒要少喝,才不会酒醉误事。”
事字方自出口,“嗤”的一声,喝了个杯底朝天。
李凤娇愉快地向着毛凤娃一笑,也浅浅的饮了少许。
毛凤娃虽然怕铁牛酒喝多了失言,但在李凤娇的眼神暗示下,又不得不一杯一杯的为铁牛添满。
几杯酒下肚后,铁牛的神态自然多了,也不再像方才的腼腆和不安。
李凤娇真没想到现在的局面,心里当然高兴了,一面劝酒,一面自我介绍道:“我叫李凤娇,她叫毛毛,那么大侠你呢?”
铁牛空腹喝酒,又不敢在两位春花天仙般的大姑娘面前大口吃莱,狼吞虎咽,虽然只喝了几杯酒,已觉得有些飘飘欲仙了。
这时见李凤娇问起他的姓名来,立即回答道:“俺姓牛,就是牛马的牛,名字叫二铁,一二的二……”
李凤娇早已知道了铁牛的真实名字,这时不得不虚应故事,故装不识而发问。
但是,她一直不明白铁牛的名字,为何取得如此的不雅,因而不解的问:“你的名字为什么叫‘二铁’呢?”
铁牛虽然有些醉意,但仍未失态。
这时见问,不自觉地一挥手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在我们老家,有八家大富户,只有汪家的媳妇专生男孩子……”
李凤娇听得柳眉一蹙,微红着娇靥问:“照你这么说,其他七家富户都生的是女孩子。”
铁牛微一摇头,又喝乾了杯中酒,才道:“不,也生男的,但生下来活不长,不久就死了……。”
李凤娇和毛凤娃几乎是同时惊异地问:“这么说,那家姓汪的大户生的男孩子就活着了?”
铁牛立即正色道:“谁说不是,不但个个活着,而且个个活得像只小老虎……”
李凤娇和毛凤娃对望一眼,齐声惊异地问:“那是为什么?”
铁牛的脸有些薰红了,舌头似乎出有些不太听指挥了但他仍认真的正色道:“因为他们的名字中都有一个‘铁’字,如铁麟、铁城、铁山、铁桥……”
李凤娇听得失声一笑道:“那七家富户生了男孩子,由‘铁’字上给他们取个名字就活下去了吗?”
铁牛打了个手势,立即正色道:“就是呀,那七家富户一看,生了男孩也都由‘铁’字上取名字,你叫铁虎,他叫铁龙,好名字都用完啦,有的乾脆叫铁驴……”
李凤娇和毛凤娃一听,再也忍不住忘形地“格格”笑了。
铁牛见二女高兴得笑了,自己也觉得十分得意,端起桌上的酒又乾了一杯。
李凤娇首先笑着关切地问:“那你牛大侠为什么叫牛二铁呢?”
铁牛毫不避讳地道:“因为俺是穷人家的孩子,怎敢跟人家大户人家的少爷们比?
俺爹俺娘就生了俺这么一个儿子,为了讨个吉利,也决定由‘铁’字上取名字,但又怕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们不准许,俺爹决定把俺这块铁降了一级,取名叫牛二铁……”
李凤娇和毛凤娃越听越有趣,越听越觉得好笑,二女直笑得把眼泪都流出来了。
铁牛一看,更加得意,轻轻一拍桌面道:“奶奶的,到了俺长大了,俺越想越气,越想越不服气,俺硬把铁字升了两级,叫名叫铁牛……”
毛风娃一看铁牛的话中带出了“奶奶的”,知道不能让他再喝了,万一喝醉了说出师父交代的秘密,不但事情功败垂成,很可能两个人都送了小命。
是以,故意改变话题,笑道:“你牛大侠虽然是自个儿给自个儿升了级……”
话未说完,铁牛已挥了个阻止手势道:“毛毛姑娘,请你千万别喊俺牛大侠,你就喊俺铁牛好了……”
毛凤娃听得芳心暗喜,但她蓦然发现李凤娇的艳丽面庞上则少了几分笑意,心中一惊,赶紧笑着道:“什么大侠姑娘的,叫来既不亲切又怪别扭的,干脆,你喊我毛毛,喊我们姑娘凤娇,我们就都喊你铁牛哥……”
李凤娇一听,芳心大喜,恨不得抱住毛凤娃喊声“好妹妹”
是以,立即兴奋地望着铁牛,连连颔首笑着道:“对对对……”
岂知,铁牛竟正色道:“那怎么可以?李姑娘是俺的恩人又请俺喝酒又请俺吃饭,待会儿还赠给俺盘缠……”
毛凤娃也趁机急忙问:“铁牛哥,你是不是承认俺凤姐姐是你的恩人呢?”
铁牛听得一愣,不由茫然问:“你的凤姐姐?”
李凤娇何等聪明,立时解释道:“她说的凤姐姐就是我,我们私下里,她喊我凤姐姐,我就喊她毛妹妹。”
铁牛似懂非懂,但仍有些不解的自语道:“私下里……私下里……”
毛凤娃立即含笑解释道:“私下里就是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譬如你和我凤姐姐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喊她凤妹妹,她盯以喊你铁牛哥……”
铁牛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瞪着毛凤娃压低声音道:“毛毛,你好大的胆子,这要是在俺老家山东,说这种话就得活活被打死……”
毛风娃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李凤娇时刻梦寐所希望达到的目的,而且她已经看出来,从现在开始,李凤娇已不可能让铁牛再从她身边离去。
是以,未待铁牛话完,立即笑道:“那是你们山东的老规矩,你看,俺凤姐姐可有要把俺活活打死的意思。”
铁牛转首一看,顿时呆了。
只见娇靥通红,微谜着两眼看着他的李凤娇,非但没有生气,鲜红的唇角上还接着一丝令他看了心头怦怦跳的甜甜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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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城隍庙双凤汇合
恰在这时,一个店伙捧着一个小包袱,满面含笑地走进院内来。
毛凤娃见铁牛望着李凤娇看呆了,心坎儿里好不是味道。
但是,她自己觑目一看,也不禁看得心头一跳。因为李凤娇的艳丽面庞上,再经过醇酒的薰红殖染,更增添了她无限的娇美魅力。
尤其她半眯着媚眼绽唇浅笑,就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完全把那头“铁牛”给吸住了。
一声“启禀两位姑娘,这位大侠的包袱拿回来了!”虽然只是店伙的恭卑声音,但在铁牛和李风娇之间,好似骤然打了一个春雷。
毛凤娃一听,趁机起身迎出门外,并将铁牛的小包袱,由店伙的手中接过来。
铁牛望着她手中的小包袱有些惶恐。
待等她拿着小包袱转进房内,铁牛和李凤娇两人都由椅上站起来。
李凤娇艳美面庞上的嫣红还没有全褪。
毛凤娃却强自含笑愉快的道:“铁牛哥,你欠的店饭钱,凤姐姐已派人替你付啦,小包袱也替你拿回来啦……”
话未说完,神声恍惚,意乱情迷,加之有了几分醉意的铁牛,“噢”了一声,急步过来就要将小包袱抢过去。
毛凤娃知道,自觉有如犯了滔天大罪的铁牛,只要把小包袱抢过去,他会头也不回的奔出院去就跑。
是以,这时一见他双手来抢,娇躯一闪,同时低声道:“我们现在还都不能出去。”
铁牛听得一愣,立时把方才愣愣的直看人家大姑娘的那种罪恶感惊醒了一半,心中一惊,脱口急声问:“为什么?”
毛凤娃只得谎道:“方才店伙对我说,街上好像有县衙的捕头……”
铁牛一听有“捕头”,就像是听见猫叫的耗子,脱口急声道:毛凤娃怕铁牛抢了小包袱飞身就跑,立即摇头道:“不是,听说是捉一个胖得像猪的,手拿邑蕉扇,—个瘦得像猴子的两个老头儿……”
铁牛一听不是捉他,心情立时平静了不少。
他也经过了毛凤娃这么一吓,方才直看着人家大姑娘脸蛋儿的罪恶感电跟着吓忘了。
最初,李凤娇也吓了一跳,尚以为是“九头枭”偷偷前去县衙里报的告。
这时一看毛凤娃的眼神,立时明白了她的动机,因而趁机道:“这两个人我见过,听说叫什么“七妖”,“八怪”,专会甜言蜜语骗外乡来的老实人……”
话未说完,铁牛也憨实的“嗨”了一声道:“这两个老头俺好像也见过他们?”
毛凤娃立即正色警告道:“那你可得要小心哟,今后最好不要一个人单独赶路……”
铁牛听得—愣,不由惊异地问:“为什么?”
毛凤娃只是临时情急,利用铁牛逃出大牢的弱点顺口说出街上有捕头,逼得铁牛不敢夺了小包袱就走。
其次,顺便捏造个藉口,让铁牛知道有这么两个老头儿是坏人,好叫他提高对“七妖”
“八怪”两个人的注意。
没想到憨实的铁牛又问他为什么不能一个人单独赶路,顿时语塞,乍然间编不出完美的理由来。
李凤娇为了要制造与铁牛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急忙道:“还是我和铁牛哥出去到街上看一看,如果碰见了这两个恶魔,正好顺便为民除害……”
毛凤娃当然不希望铁牛离开她,但为情势所迫,只得趁机将茶几上的重剑拿起来送到铁牛面前,同时正色道:“你空有一身功夫,身上却没有合适的兵器,小妹的这柄剑就赠给你了,遇事也好应敌……”
铁牛听说街上有捕头,哪里还敢出去,只急得退步摇手道:“俺一向徒手惯了,再说俺也没有敌人……”
毛凤娃一听,立即沉颜嗔声道:“我辈武林儿女,行道江湖,为的就是惩恶除奸、保民平安,如果只知道苟且偷生,过了一天算一天,那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铁牛自小就抱下志愿,将来万一学成了好功夫,一定要行侠仗义,为民除害,成为一位顶天立地的好汉。
只是这时夹在两个美丽女孩子之间,而且其中的一个还要把自己的剑赠送给他,使他乍然问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听了毛凤娃义正词严的一番话,又激起了他的豪情和侠肝义胆,但仍有些迟疑地说道:“可是,你把剑给了俺,那你……”
话未说完,毛凤娃已正色道:“剑是凤姐姐给我买的,你们到了街上,凤姐姐自会再买一把新剑给我,实在说,你应该谢谢凤姐姐。”
铁牛这时的心情非常矛盾也非常乱,好端端的打拳想讨几枚铜钱,谁知,半路里跑出来两位美貌如仙的大姑娘,一个称姐姐,一个呼妹妹,最后还赠送给他一柄看来非常趁手的巨型宝剑,而他也的确需要这么一把重剑。
如今听说有两个专门陷害善良老百姓的老人,他当然应该前去为民除害。可是,偏偏街上有捕头,万一被他们认出来他是香吉县五更问斩的逃犯……
心念未完,毛凤娃已捧着重剑到了他的前面。
铁牛一见宝剑,精神顿时一振,不但豪情勃发,也英武地“叭”的一声接了过去,毅然道:“好,就跟你们出去看一看!”
李凤娇心中大喜,当先向门外走去。
铁牛见毛凤娃站着没动,不由迷惑地问:“毛毛,你为啥不去?”
毛凤娃故意懒懒地道:“午前在场子上一连踢倒了七八个恶汉,的确有些累了,我想留在店里多休息一会儿。”
铁牛一听毛凤娃提起午前踢倒七八个恶汉的事,突然似有所悟的问:“噫!奇怪,你的剑法俺也会,你踢的脚法也和俺的一样,你的师父到底是哪一位?”
毛凤娃听得心中一惊,因为在此时此地她还不能让铁牛知道她就是他的师妹。
是以,自然的失声一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没有师父,教我武功的人是我爹我娘……”
铁牛心中一动,脱口急声问:“你爹现在那里?”
毛凤娃自然的实话实说,黯然道:“我爹我娘都在我三岁那苹相继去世了。”
铁牛一听,心中既不安又难过,觉得不该问令人家伤心的事。虽然会意的向着毛毛点点头,跟着李凤娇向着院外走去,但他对毛凤娃的剑法腿法居然和他一般无二的一样,依旧一直不能绎怀。
毛凤娃黯然种伤地望着铁牛跟着李凤娇走出了院外,,心里的酸楚和难过,一下了涌上了来。
正待奔进东厢房里好好地痛哭—顿,耳畔蓦然传来李凤娇的急切警告声道:“毛毛注意,老狐狸正鬼鬼祟祟的向后院绕去。”
毛凤娃心中—惊,装作不知,而这时也恰好有两名店伙前来将残肴碗盘撤去。
根据时间计算,“九头枭”应该早已到了一房窗后了。
毛凤为了“九头枭”将来暗中偷袭她,一等店伙走出房外,立即沉声问:“窗后是哪—
方面的朋友,何妨进来谈谈!”
话声甫落,窗后先是一静,接着传来“九头枭”的哈哈大笑!但是,这老狐理依然哈哈大笑着,绕到前门才走进来。
毛凤娃一见,故意尖声一笑道:“原来是老爷子,我还以为是“催命阎王”的那批歹徒呢!”
“九头枭”虽然口里哈哈大笑,但心里却着实吃了一惊,他虽然为毛凤娃配了一副增神益气的汤药,但绝对无益于她的听觉。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从今后,他对毛凤娃倒要特别提高警觉,看来,毛凤娃的功力较他所估计的高多了。
因为他自信以他数十年的功力修为,屏息接近列后窗下,毛凤娃绝不可能察觉,但事实恰恰相反,却被她发现了。
不过。他认为这一次如果不足毛凤娃发现了窗侧闪动的光影,便是被她冒然叫中了。
有鉴于此,他决定在适当的时机,再试验毛凤娃一次,因为,毛风娃的功力高低,对他这次的重大计划能否成功,关系太大了。
老贼心念电转,却依然哈哈笑对着毛凤娃赞美道:“毛毛,你服了老夫给你配的汤药,不但恢复了你往日的美丽,更重要的是你的功力增高了不少。”
毛凤娃听得装作感激地道:“这都是老爷子的爱护栽培,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九头枭”却正色道:“光记在心里不行,还得忠于老夫,替老夫办事情。”
毛凤娃故意郑重其事地道:“只要老爷子吩咐,就我去死,我也在所不辞……”
“九头枭”急忙含笑正色摇手道:“小事情,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
说此一顿,故意压低—些声音道:“今天凤丫头有没有不高兴?”
毛凤娃心中一惊,装作—愣道:“没有哇!”
“九头枭”轻哼了一声道:“风丫头的脾气我知道得最清楚,就是看不得别的女孩子比她漂亮。”
毛凤娃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老贼故意配药洗去她脸上的腐皮,恢复她本来的俏丽面目,旨在使李凤娇看了她生气,造成她和李凤娇两人的不和,他在其中图利。
有了这—想法,毛凤娃也故意将计就计,略微沉吟道:“唔,今天她是有点怪怪的……”
“九头枭”赶紧正色道:“怎么样?老夫没有说错吧?她另外—个缺点就是不能看到人家的武功比她高。”
毛凤娃听得心中冷冷一笑道:“连你老贼的武功都没有李凤娇高,难道她还会妒嫉我毛凤娃不成?”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口里却惊异地“噢”了一声。
“九头枭”正色道:“就以午前在广场上,你那—套‘梨花连环腿法’的确称得上一绝呢,再加上你服了老夫特别为你配的‘增功益气补血’汤药,踢起来更是虎虎生减,声势惊人……”
毛凤娃心想,都是一些恶仆打手草包,要不是我看出了“催命阎王”的破绽来,我的右腿早断了。
“九头枭”却惋惜地“啧”了—声,继续道:“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掌腿并用,拳腿兼施。”
说着,即在怀中取出一本六寸见方的皮纸薄书,继续道:“这是你师祖当年冠绝武林的绝技‘莲花手’,仅适合女弟子学习。”
说此一顿,特地压低声音机警的道:“这套冠绝武林的绝技‘莲花手’,老夫直到现在还没传给任何一个人,今天特地传授给你……”毛凤娃知道老贼想以利相诱,必有目的。
但她却故意拒绝道:“我已经有了师父,不能再拜任何人为师。我不能学你的‘莲花手’啊……”
老贼一听,立即正色道:“不不,老夫绝不叫你拜我为师,老夫只叫你替我办一件事情而已。
毛凤娃急忙道:“方才我不是说了吗?就是叫我去死,我也……”
“九头枭”急忙道:“你不要怕,事情非常简单;只是举手之劳。”
毛凤娃也闹不清老贼叫她去办什么事,不由蹙眉为难的道:“老爷子,倒底是什么事?
能不能先告诉我……。”
话未说完,“九头枭”已急忙摇手道:“不行,时候未到,天机不可泄露,到了那时候,老夫自会告诉你,并告诉你如何下手的方法。”
说罢,伸手将“莲花手”秘及交给毛凤娃。
接着“九头枭”又道:“你已有了很好的武功根基,也具有了很好火候的拳脚功夫,你自己一看便会,真有不解之处再来找我。”
说此一顿,特地肃容郑重警告道:“但必须记住,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凤丫头知道。”
毛凤娃一听,便已料到一点儿老贼的目的和动机了,于是一面顺势翻开中间的一面,一面应了声是。
她翻开的一面上,也是绘着人形,但和李凤娇给她学习的剑谱人形不同。
剑谱上的人形都是光头尼姑,而“九头枭”给她的“莲花手”上的人形却全部都是带发女子。
毛凤娃继续翻了两面,发现“莲花手”变化玄奇,出手曼妙,完全以中指拇指和无名指为功击主体,食指和小指分向两侧飞翘,真正的内容要挟,她不愿当着“九头枭”的面参研,不愿向“九头枭”请教。
所以,她看了几而后,立即望着“九头枭”谦声道:“老爷子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如果参悟不出来的地方,我一定随时伺机向你请教。”
说话间,巳将皮书放进怀内,并和李凤娇给她研练的剑谱贴衣放好。
就在她将皮书放好的同时,地面向着的后窗上,正有一个人头阴影悄悄贴在窗台上,显然在静听房中是否有人,或正在说些什么?
毛凤娃一看那人的鬼祟情形?断定必有是歹徒。
是以,仍在怀中的右手立即握住了精致匕首的把柄,振腕一抖,直向那人的头影闪电掷去,同时娇声问:“什么人?”
人字方出口,窗外已传来一声凄惨叫!
老贼“九头枭”见毛凤娃将“莲花手”秘接收下了、正庆幸妙计得逞,蓦见毛凤娃右手—扬,寒光电闪。
同时叱问什么人,也惊得啊声未出,飞身后跃,后窗外已响起了凄惨叫声!
“九头枭”这—惊非同小可,这才惊觉到毛凤娃的武功的确比他预估的高。
回想方才他也曾悄悄接近后窗,想来实在太危险。
心念电转间,早已大喝—声,飞身扑向后窗,用掌猛力劈去,同时“蓬”的一声大响,整座后窗竟被“九头枭”掌劈了个粉碎。
毛凤娃因将匕首掷出,急于将匕首啦回,因而也紧跟着“九头枭”身后,飞身纵出去。
她飞身落在“九头枭”身侧一看,不由惊得险些脱口惊啊!她先急忙俯身将窗下那人头上的精致小匕首抽出来,她不用细看,那人早已经停止了呼吸。
再看站在后院墙角的那些人,除了瘦如猴子的“七妖”和身胖如猪的“八怪”,尚有他们的门人和弟子,总计不下二十人之多。
“七妖”猴眼如灯,唇哂冷笑!“八怪”一脸横肉,毫无一丝表情。
围在他两人身后的门人弟了们,今个咬牙切齿,惧都双目圆睁,人人满面怒容。
“九头枭”完全行傻了,他—个人无论如何也敌不过“七妖”
“八怪”两个人,何况还有那么多门人弟子?毛凤娃不但焦急,而且十分懊恼,铁牛哥和李风娇刚刚走,偏偏这两个魔头就率领着门人弟子找来了。
武林中有句相沿成习的俗语:“宁输脑袋,不砸招牌。”也就,是说,老命可以不要,绝不能让人讥嘲胆小怕死,奴颜卑膝,坏了一生血汗创出来的名誉。
“九头枭”也算是出了名的人物,虽然侠义道上的人士鲜少与其为伍,但提起他“九头枭”的名号来,黑白两道上的侠土英豪仍大半存有三分畏惧。
老贼一看眼前形势,自知十分不利,而李凤娇领着铁牛那小子又刚刚离去,绝不可能指望他们两个人赶回来共拒强敌。
这时再看了“七妖”“八怪”的阴沉老脸、和他们身后左右弟子们的满面杀气,加之自己身后窗下又倒着对方弟子的一具尸体,断定今天很可能就是他的老命结了期。
是以,硬着头皮,哂然一笑,索性手也不拱,傲然沉声道:“我道何方宵小,胆敢前来盯老夫的梢,原来是‘七老’‘八老’的大驾到了。”
话虽说得硬朗,但终因情势所迫、还是将“七妖”“八怪”
改称了“七老”“八老”。
瘦削如猴的“七妖”首先冷冷一笑,毫不避让的沉声道:“不错,老夫坦白的告诉你老小子,是在盯你的梢,方才接到报告,说你老小子鬼鬼祟祟的跑到这家店后来了,为了证实你老小子是否在屋里,没想到里面还留有一个泼辣丫头。”
说到“泼辣丫头”时,不单单他那双如灯猴眼斜了毛凤娃一眼,就是“八怪”和他们所有的门人弟子以都怨毒地看了一眼毛凤娃。
毛凤娃却柳眉徽剔,杏眼圆睁,两片鲜红的樱唇闭得紧紧的,手中握着那柄仍沾着血迹的小匕首,对那些纷纷射来的怨毒目光,视若未睹。
但是,她心里却正在盘算着如何脱离现场,赶快前去通知铁牛和李凤娇。不过,她知道要想冲出客栈,实在是太难了。
一旁的“九头枭”却早巳淡然“响”了一声,依然神色自若的道:“两位盯了老夫那么久,老夫居然丝毫未曾察觉,仅此一点,足证两位的修为艺业就比老夫高多了。”
“八怪”这时才冷哼一声道:“你应该说,今天是你老小子的死期到了。”
“九头枭”明知对方说的是实话,但他却故意功集双目,电时如灯,注定“八怪”,冷冷一笑道:“老八,你的弓未免拉得太满了吧?
须知老夫闯荡江湖数十年,承蒙黑白两道上的朋友爱护,送给老夫一个不太高雅的绰号“九头枭”,数十年来死在老夫手下的侠土英豪不知有多少,而老夫身上却没有少掉一根汗毛……”
话未说完,“八怪”已冷冷的地沉声道:“今天的情形可就不同了……”
“九头枭”立即淡然问:“有何不同?”
“八怪”突然睁眼一瞪,怒声道:“今天不但要拔你的毛,还要放你的血。”
“九头枭”一听,竟仰面哈哈一阵轻蔑大笑道:“老夫自出道以来,都是我拔别人的毛,放别人的血,有人胆敢对老夫说这种话,今天还是有始以来的第一遭。”
“八怪”一听,顿时大怒,倏然上前一步,怒声道:“老夫今天就要……”
话刚开口,“七妖”又沉声喝道:“老八,少和他扯废话,要他说正经的!”
“八怪”却望着“七妖”,举手一指“九头枭”,愤声道:“你看他那副神气,肯和咱们谈正经的吗?”
“九头枭”机诈善变,生性狡猾,尤其处于性命饮关之时,往往见风转舵,转危为安。
这时一听“七妖”“八怪”的对话,立时恍然似有所悟,在这等绝对劣势情况下,更不会放弃稍纵即逝的机会。是以,急忙正色道:“你们并没有说明来意,怎么知道老夫肯与不肯?”
说声甫落,立身“八怪”一侧的灰衣中年人突然面向“八怪”,愤声要求道:“启禀师父,在与“九头枭”谈论正事前,请俯允弟子先宰了这丫头,为死去的三代弟子报仇……”
“九头枭”一听,脱口急声阻止道:“慢着,她是我徒儿李凤娇的丫头毛毛,她虽然杀了贵弟子,罪责并不应由她一人担负。”
话未说完,要求要杀毛凤娃的中年人已怒声道:“即使我们不该窗外窥伺,也应该先行扬声发问。打个招呼,岂能不问根由,立即掷刀置人于死?”
“九头枭”立即道:“诸位有所不知,这完全是误会凑巧……”
立在“七妖”身侧的一个中年人沉声问:“什么误会?何以凑巧?”
“九头枭”只问道:“方才诸位中有人见老夫鬼祟进入后店,正是暗中跟踪一人,那人一登上院墙,即向房内连发三支淬毒弩箭……”
话末说完,立在“八怪”身侧的中年人想是暗中跟踪“九头枭”前来几人中的领导人,这时一听,顿时大怒,脱口怒斥道:“一派胡言,杀!”
杀字出口,右臂早已向着右边的数名精壮青年夺刀一挥。
数名精壮青年一看,立即同时大喝一声,各挥刀剑鞭榻,齐向毛凤娃扑来。
毛凤娃早巳打好了逃走的主意、她当然不会管老贼“九头枭”的死活。是以,这时一见数名精壮青年飞身扑来,一声娇晚,猛的就地一个腾跃翻身,迅即翻进了窗内,接着一式“鲤鱼倒窜波”,飕的一声已到了房门口。
但是,齐声大喝的数名精壮青年,无法同时冲进窗内,身形相继一顿,才依序纵进了屋内。
“七妖”一见,脱口历喝道:“前门去截!”
也就在“七妖”历叱的同时,另数名精壮青年早巳暴喏一声,飞身纵上房面,直向房前门截去。
“九头枭”费了不少努力和心思,刚刚笼络了毛凤娃,准备利用她去办一个极为重要的事,焉能让“七妖”“八怪”带来的人将她杀死。
是以,只急得连连跺脚,大声阻止道:“杀不得,杀不得,只能捉活的……”
大喝阻止声中,风声飒然,人影闪动、“七妖”和“八怪”
已分别站在他的左右,各自指抵住了“九头枭”的前“乳根”后“命门”两处大穴。
“七妖”首先怒目低声问:“为什么杀不得?”
“九头枭”既然看清了“七妖”“八怪”前来的目的,已断定了两人绝不会向他下杀手的。
这时见问,只得懊恼地通:“她才是你们真正在谈正经事的关键人物呀!”
“七妖”“八怪”一听,不由正色厉声问:“此话当真?”
“九头枭”深怕毛凤娃被杀,令他多日苦思的心机白费了,只急得面色惨白,冷汗直流,不由一指自己的老脸,急声道:“你看我焦急得都快疯了,哪里还有心情骗你们?”
“七妖”“八怪”一看“九头枭”的忧急神色,断定说的可能不是谎话。
但是,就这几句话的工夫,上房门前已在怒叱暴喝声中传来了声声厉嗥惨叫!
只因毛凤娃仰面倒窜,身法较慢,待她窜出房门以外时,房上已一连纵下数道人影。
她这时无暇细看是谁,身形就地一滚,手中小匕首顺势向上一挑,迳向就近一人的小腿上挑去。
一声惊叫,血喷如泉,那人的小腿已被毛凤娃的小匕首挑开了八寸多长的一道刀口。
而毛凤娃手中虽然匕首上挑,双腿却没闲着,右腿一个旋飞,蓬的一声,正踢中刚刚落地一人的小腹上,哇的一声大叫,蹬蹬退后了数步。
毛凤娃哪敢怠慢,挺身跃起,一声怒喝声,一道寒光已刺向了她方才卧地滚身的地方了。
对方一剑刺空,而毛凤娃却刚刚腾身跃起,一声娇叱,趁势起腿“蓬”的一声小剑靴正踢在持剑刺空那人的下颚上。
那人一声惊叫,仰身后倒,手中剑也脱手而飞。
另两人一见,哪敢怠慢,趁着毛凤娃身形下落之势,同时飞扑向前,刀剑同举,准备将毛凤娃一刀挥斩为三断。
但是,毛凤娃早已料到了这一点,就趁—脚踢中那人下颚的反弹力,身形一个“云里翻身”,反而落向了飞扑两人的身后面。
说也凑巧,就在毛凤娃翻身落地的同—剎那,半空中一道寒光直泻下来。
毛凤娃心中一惊,踏步旋肩,左手一抄,正是被她刚刚踢倒那人的脱手飞剑。
也就在她接剑在手,准备转身逃走的同时,由后窗追进屋内的数名精壮青年,也相继由门内—飞身纵了出来。
当前三人,大喝一声,刀剑鞭同时而下。
毛凤娃飞身倒纵,趁机将匕首长剑交换,脑海中灵智一闪,顿时想起了李凤娇在渡口树林中纠正指点过的“救命三绝剑”、一声娇叱,嗔目剔眉,不退反进,飞身向前,剑式一经施展,寒光如同翻滚匹练,惨叫连声,血光激溅,兵器落地,手臂离肩,立时现出—副惨烈画面。
三招剑式施完,先攻的三人惨嗥晕倒,血流一片,准备继续进攻支援的几名精壮青年俱都吓呆了,个个停身不前。
毛凤娃一看眼前情形,也不由愣了。
她确没想到细过李凤娇略指指点的“救命三绝剑”竟然有如此惊心动魄,令人颤粟亡魂的霸道厉害。
也就在惨嗥的余音中,六七个精壮青年个个吓得呆若木鸡的同一刹那,屋后已传来“七妖”的大喝道:“不要杀她,捉活的……”
这声大喝,立时将毛凤娃惊醒,侦然转身,一个箭步又窜出了就近的院门外,身形不停,直向店外奔去。
但是,虽然听到“七妖”大喝命令的几个精壮青年,看了眼前晕厥倒地、断臂惨嗥,有的师兄弟翻滚哀号在血泊中的情形,没有哪一个人还敢向逃出院外的毛凤娃追去。
依然挟持着“九头枭”的“七妖”“八怪”,只听屋前惨叫哀号,却听不到金铁交鸣和暴喝娇叱,心知有异,两人一道眼神,向着“九头枭”,沉喝道:“走,我们也到前院看看去。”
“九头枭”自然也觉得奇怪,身形一转,当先纵进了后窗内。
“七妖”“八怪”一听前面院中的情形,就知情形不妙了。
是以,心中格外的焦急,对当先纵进屋内的“九头枭”更是格外提高了警觉。
当三个老贼同时到达门前一看,几乎是同时脱口惊“啊”,惧都张大了嘴巴,被吓得愣了。
紧跟在“七妖”“。八怪”身后的几个中年人,一看院中惨烈情景,也都吓傻了。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十几个三代弟子,竟没有截住“九头枭”手下的一个丫头——毛毛丫头。
“九头枭”老脸惨白,冷汗直流,他竟震骇得首先颤声问:“就……就……就毛毛—个人?”
几个呆立院中的精壮青年,一看两位师祖到了,纷纷急定心神,惶急的叩剑背刀躬身。
“七妖”“八怪”更是瞪大了四只怪眼,震骇的老脸灰白,断定必是前来了高人能手,将毛凤娃救走寸。
因而厉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精壮青年俱都垂头丧气的同时恭声道:“那丫头的武功剑术太厉害了……”
“八怪”几乎是厉吼问:“你们是说,仅那个黄毛丫头一人?”
几个精壮青年几时隍恐恭声道:“是的!”
“七妖”“八怪”—听当真愣了。
“九头枭”却不自觉地道:“老夫一直没把她看在眼内,没想到他的‘奇幻剑法’竟是如此的霸道厉害……”
‘七妖’,“八怪”一听,不由同时瞪着“九头枭”,怒声问:“你说什么?”
“九头枭”自知失言,但是,看了院中的惨烈景象,想到小船上李凤娇夸赞毛凤娃剑术高超的话,以及李凤娇对他的卑视不敬,他突然警觉到他的这条老命随时都可能送在这两个黄毛丫头手中。
心念及此,只得黯然一叹道:“实话对佟们两位老哥哥说,她不是李凤娇的丫头毛毛,她是‘奇幻剑’的女弟子毛娃儿。”
“九头枭”是在香吉县大牢内偷听到毛凤娃对“奇幻剑”自称的“娃儿”,后又听说她姓毛,—直认为毛凤娃的名字叫毛娃儿。
“七妖”,“八怪”听得大吃一惊,不由同时震惊地问:“真的?”
“九头枭”的老脸上完全没有了倔傲之色,几乎是以颓丧绝望的口吻道:“两位老哥哥,这件事非咱们三人合作不能成功了……”
“八怪”却毫不客地道:“回头再谈这些,你先说,你确定那丫头的确是“奇幻剑”的女徒毛娃儿?”
“九头枭”立即正色道:“这还错得了?她曾经几次夜入大牢,探望她的师父“奇幻剑”
每次我都亲眼看到。
“七妖”见“九头枭”—口—个“老哥哥”,又说要“合作”,脸色也跟着缓和了不少。
但是“七妖”仍不解地问:“她是“奇幻剑”的女弟子,怎的又会和你们搞在—起?”
“九头枭”黯然一叹道:“此地非淡话之所,我们到郊外找个地方谈。”
“八怪”神情迟疑,“七妖”也没有搭腔。
“九头枭”却焦急地道:“两位老哥哥,你们还怕我“九头枭”跑了不成?我还可以透露一项机密给你们,真正厉害的人物还不是毛娃ㄦ……”
“七妖”对铁牛的神奇功力已早有所闻,因而立即道:“你说的是叫铁牛的那……”
话刚开口,“九头枭”已懊恼的道:“那是个傻小子,武功可能不错,但头脑却不太灵活……”
“八怪”立即会意的道:“你说的是你的女弟子李凤娇……”
“九头枭”急忙自我解嘲的道:“俺的老哥哥,我哪里有什么弟子徒弟?她的剑术神奇,掌法诡异,除了内力也许比我差一些,每项武艺都比我高。”
“七妖”“八怪”也是出了名的奸诈阴毒人物,一看“九头,枭”的表情眼神,断定不是胡编说谎,这时又听说李凤娇的武功比“九头枭”还要高,当真的愣了。
“九头枭”则继续道:“还有一点告诉两位老哥哥,前天在船上李凤娇就曾对我说,由她和毛凤娃对付两位老哥哥足够了,叫我一个人收拾你们两位的门人和弟子。”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院中的凄惨景象,继续道:“喏,当时小弟听了还十分生气,现在两位老哥哥瞧。应该相信小弟不是瞎编胡扯了吧!”
“七妖”“八怪”这时的傲气早已全消,方才听“九头枭”谈到毛凤娃一个人足可对付他们两人中的一个时尚有些怒气不服,而这时听了,却身不由己的吓得浑身一哆嗦,说不出话来。
两个老贼原以为对付“九头枭”和两个黄毛丫头,那还不是轻而易举、有如探囊取物的事。
这时才知道,对方两个黄毛丫头,根本就没把他们两个老怪物放在眼里。
“七妖”猴眼一转,问:“老九,你方才提的合作……”
“九头枭”一听“七妖”喊他“老九”,知道今天老命是保住了,心中一喜,立即压低声音问:“两位老哥哥可有商议善策之所?”
“七妖”只得道:“任何场所均可能隔墙有耳,只有先到郊外再觅场所了。”
“九头枭”最希望的商议场所就是郊外,因为那样以来,成可以与两个老贼合作,败也可以伺机逃走,是以立即额首赞好。
“八怪”。向来是以“七妖”的主意为主意,“七妖”说向东,他从不说往西。
所以这时见“七妖”称呼“九头枭”为“老九”,知道已有和他合作之意,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七妖”留下两名中年弟子和所有精壮青年处理现场,即和“八怪”“九头枭”及另四名中年弟子,仍由店后侧门进入后街,迳向北部走去。
“九头枭”一面前进,心中也—面盘算着主意。
他想着:毛凤姑的惊人武功,不但给了他当头一棒,也在他夺宝的计划上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他又想:这丫头现在跑到那里去了呢?他认为一定跑到街上去找李凤娇和铁牛去了。
不,“九头枭”完全想左了。
毛凤娃直到此刻仍旧躲在客栈中,由此也可以证明“九头枭”的智慧又逊了毛凤娃一筹。
毛凤娃一连窜过两座独院门外,发现身后并无一人追来,身形一闪,飞身纵进了一排相连客房后的一片花树中,立即将身形蹲下来。
就在毛凤娃蹲下身形的同时,已有数名神情慌张地店伙在前面通上轻巧的走过去,显然是听到了厉叱暴喝和惨叫,前去察看。
酒楼客栈遇到江湖打斗仇杀是常事,有时一连闹出几条人命也不稀奇,只要对方悄悄移走,也没有谁前去县衙报案自找麻烦。
店伙虽有六七名之多,但走到毛凤娃纵进来的通道拐角处,突然都紧张的停下身来,翘首张望,交头接耳,焦急地指指点点。
因为,他们距离毛凤娃等人选住的独院已经不远了。不敢再接近向前。
毛凤娃一见六七名店伙就停身在通道口边,对她来说十分不利。
因为,万一“七妖”“八怪”的弟子们追出院外察看,势必过来向店伙盘问,曾否看到她毛凤娃逃出店外。
心中正感焦急,恰巧—个店伙正转首向花树这面望来,而这个店伙也正是第一次引导他们进入“吉祥雅院”的那个店伙。
毛凤娃焉肯放过这个机会,立即翘起头来,向着那个店伙焦急的连连招手!那店伙看得先是一呆,待看清了是毛凤娃后,立即蹑手蹑足的走了过来。
其他店伙由于个个聚精会神地望着“吉祥雅院”的院门前,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店伙离开。
毛凤娃—等店伙来到花树前,立即压低声音,焦急地道:“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怎敢前来察看,对方都是见人就杀的山上大盗……”
店伙听得“啊”了一声,悄声问:“他们怎会找上了姑娘您……”
毛凤娃立即道:“不是找我,是找我们家的老爷子。”说此一顿,接着挥手急道:
“你赶叫叫那些小二哥们离开,你们站在那儿实在是太危险了……”
话未说完,店伙已紧张的连声应是,转身就待离去。
毛凤娃一见,急忙将店伙叫住,继续道:“你到前面将这—面的后窗打开,我要先躲—
躲,等我们姑娘和铁大侠回来……”
话未说完,店伙已紧张的唯唯喏喏地奔向了通道拐角。
毛凤娃的这一招果然有效,只见店伙奔到通道拐角,向着其他几人—挥手,一溜烟的都跑了。
不—会儿,靠近深处的一道后窗门果然拉开了一扇了,接着又探出了那店伙的人头来。
毛风娃一见,先看了一眼通道拐角,一个箭步已到了后窗前。
里面的店伙相当机警,急忙将两扇窗门拉开。
毛凤娃足尖一点,飞身已纵进了后窗内,游目一看,发现是一问两明一暗的上房,前面的房门已经关上,足证这个办事的店伙机警老练。
就在她打量间,店伙已将后窗门关上。
毛风娃急忙怀中掏出—块碎银,面向店伙赞声道:“小二哥,你办事实在经验老练,这点小意思……”
店伙虽见毛凤娃的手中握着—把尖刀和一柄长剑,但他一点也不骇怕,因为他看到毛凤娃在怀中已掏出了银子。
是以,未待毛凤娃话完,立即谦恭地说:“姑娘您太夸奖,您是小店的客人,小的们应该伺候您、毛凤娃无心听这些客套话,立即郑重的道:“现在请你设法尽快将我们姑娘和铁大侠找回来。我就在这间上房里等他们。”
说着,将手中碎银交给了店伙,继续道:“这是小意思,给你买碗茶喝,等我家姑娘回来了,必定还有重赏……”
话未说完,接过银子的店伙照例哈腰感激,谦逊道:“姑娘是小店的客人,小的怎好意思拿……”
话刚开口,毛凤娃已正色警告道:“我们老爷子现在还被歹徒们困在院子里,万—我们姑娘回来迟了,我们老爷子被歹徒们杀了,不但我的性命不保,只怕你的脑袋也会保不住的呢。”
店伙听得浑身一颤,面色大变,脸上的笑容一丝也没有了。
忙恭声道:“是是是,小的马上……这就去找铁大侠。”
说罢转身,拉闰开门,连奔带跑的走了。
毛凤娃急忙关上房门,提着剑不停的住房中踱步。
她不是为“九头枭”的生命安危而焦急,老贼就是被“七妖”“八怪”千刀万剐、她还要谢天谢地呢。
她高兴的是方才突然施展的“救命三绝剑”
一想到“救命三绝剑”,立时才想到了李凤娇的高超剑术。
李凤娇的高超剑术当然是由那本薄薄的“无名剑法”上学来的。
毛凤娃一想到“无名剑法”立即收起匕首,将那本薄薄的黄皮秘笈取出来,拿起桌上的宝剑,按照秘笈上面的剑式,循序渐进的演练起来。
到于被“七妖”“八怪”挟持的“九头枭”,如今是死是活,抑或是绑架走了,她根本就懒得去费这种心思。
但是,聪明的毛凤娃却万万没有料到,就因为她施展了李凤娇指点过的“救命三绝招”
一连杀伤斩首了“七妖”“八怪”的六七名三代弟子,已经吓破了“九头枭”的胆,而迫使他改变主意,协议与“七妖”“八怪”联手合作,共同来对付她和铁牛以及李凤娇。
“七妖”“八怪”“九头枭”率领着四个中年二代弟子,出了北关大街,已经走到了郊外。
“七妖”举目一看,发现东北二三里外正有一座不算太广的松林,也未征询“九头枭”
是否同意,迳向那座松林前当先驰去。
七人一进松林,“八怪”光向着四个中年人甩头脑了个眼神。
四个中年人立时会意,立即在松林内飞驰奔走,仰首察看树页枝头,看看林中是否隐着有人。
“七妖”则捡了—块较干净的林空草地上,肃手一指道:“就坐在这儿谈吧。”
说话之间,当先坐下。
“八怪”和“九头枭”则分别坐在他的左前和右前,三人形成一个品字。
“七妖”并没有说任何一句话,直到了四个中年人搜遍了松林,各自站在十丈以外担任警戒,他才望着.“九头枭”沉声问道:“老九、你现在可以谈一谈咱们合作的步骤和计划了吧。”
“九头枭”素性奸诈,若非性命悠关,已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绝不会说出他真正夺宝的计划来。
这时见闷,先自一笑,不答反问道:“小弟还不知道两位老哥哥跟踪小弟的目的,希望知道些什么?”
“八怪”一听“九头枭”的口气,立即沉声道:“当然是“奇幻剑”和你伪装犯人,潜伏在香吉县大牢中的目的和原因啰。”
“九头枭”故意正色道:“奇幻剑用银子买通捕头狱座进入香吉县大牢的事,是在事情发生的—年后,才在丐帮中的一位朋友口得得知这项消息……。”
“七妖”听得面色一沉,冷冷—笑道:“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奇幻剑”为什么伪装囚犯,进入香吉县衙的大牢了?”
“九头枭”—看“七妖”的神色,赶紧正色道:“最初的确不知道……”
“八怪”立即冷冷地接口道:“现在已经知道了?”
“九头枭”急忙额首道:“不错,那也是我进人大牢两个月以后的一个深夜里,我突然发现“奇幻剑”用一块中间夹了牛肉的烧饼,向着墙角的—个极小的洞口不停的幌动……”
“八怪”突然问:“他可是要捉老鼠?”
“九头枭”一听,本来准备将计就计,就说是捉老鼠。
但是,又怕“七妖”“八怪”早巳知道了“奇幻剑”伪装囚犯的目的,而故意探听他‘九头枭’的口气是否有合作的诚意。
是以,急忙正色道:“不,老鼠到处皆是,而他要捉的却是一条通体如银,长约三寸的细小银蛇……”
“九头枭”一看“七妖”“八怪”的意外神色,内心非常懊恼,早知他们根本不知道底细,就胡编一个故事蒙骗过去算了。
如今既然说了,只得硬着头皮,满心不愿意地继续说下去:“但是,这种小银蛇,两眼血红,舌信如火,不但通灵机警,而且行动迅速,实在不易捉到……”
“八怪”不由关切地问:“你是说,直到现在“奇幻剑”还没有捉到那条小银蛇,是吗?”
“九头枭”立即无可奈何的道:“如果捉到了,“奇幻剑”还会待在又脏又臭,霉气薰人的大牢里活受罪吗?”
“七妖”则失意地道:“我们听到的机密消息和接获的报告,说是“奇幻剑”在香吉县大牢内伪装犯人,在里面掘宝……”
“九头枭”立即正色道:“没有错呀!而且是千载难逢的活宝。”
“七妖”关切地问:“这种小银蛇是价值极高的世俗活宝呢,还是武林中万雄相争的活宝?”
“九头枭”立即道:“这种小银蛇既是价值连城的世俗活宝,也是武林中万雄相争的活宝。”
“七妖”和“八怪”听得眉头一皱,同时有些不耐的“噢”
了一声道:“这话怎么说?”
“九头枭”有些得意的道:“两位老哥哥可知道种小银蛇的生长过程和它的神奇效力?”
“八怪”立即不耐烦的说:“俺要知道还问你?”
“九头枭”为了炫耀自己见多识广,博学多寸,对“八怪”
的抢白毫不介意,继续得意的道:“这种小银蛇是由千万代锦蛇中才产生的一条白蛇,而又在深山大泽中巧食了参王、灵芝或朱仙果等奇妙药,经过近千年的冬眠蜕皮后才形成了现在的小银蛇……”
“七妖”“八怪”早已听得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九头枭”不停。
“八怪”听到由一条大白蛇,要经过近千年的冬眠蜕皮演变才形成现在的三寸小银蛇,不由失声道:“那它的价值之高,即使千年灵芝何首乌也难与比拟了?”
“九头枭”立即正色道:“那是当然。”
“七妖”虽较沉着,但仍忍不住急切地问:“那你快说说看。”
“九头枭”见问,特的身向前倾,故意压低声音道:“对俗人说,饮了这种小银蛇的血不但延年益寿,返老还童,虽年过百岁还能娶老婆,而久年不孕的妇女,即使八十岁的老婆婆,照样能生个胖娃娃……”
“八怪”听得既紧张又激动,不由向前移动了一下胖大身躯,关切地问:“若是咱们练武人饮了小银蛇的血呢?”
“九头枭”突然一直上身,瞪大了小眼正色道:“那还用说,好处太多了,除了延年益寿,返老还童,还可以增加数十的修为功力……”
话未说完,“八怪”已激动的两手一拍膝头,兴奋的大声道:“那我老八一个人吃了,岂不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了吗?”
“九头枭”听得心中一惊,暗呼“糟糕”,断定他把小银蛇的事情说完,很可能老命也跟着就要结束了。
但他生性狡猾、机诈善变,立即正色淡然道:“若是你一个人吃,俺的老哥哥,你的老命就完了。”
“八怪”听得一愣,面色大变,不由震惊的问:“那?那是为什么?”
“九头枭”正色道:“小银蛇的血肉虽然有那么多的神奇功效,但每人只能服一滴血,而且……”
“八怪”不由紧张的问:“要是服两滴?”
“九头枭”毫不迟疑地说:“马上七孔流血而死。”
如此一说,“七妖”和“八怪”几乎紧张的同时脱口“啊!”
子一声。
“九头枭”深怕两个阴狠老贼怀疑,赶紧补充说:“在宰杀小银蛇之前,必须先用玉钵注满了香醇美酒,将小银蛇放进玉钵中杀之,然后每隔数个时辰品饮少许。立即调息,立即会有……”
“八怪”不由忧急的问:“万一半杯酒中就有了两滴小银蛇的血量呢……”
“九头枭”急忙道:“绝对不会,因为一只小银蛇,最多只有六滴血……”
“八怪”一听,立即惋惜懊恼的道:“就是我们三个人,每人饮一滴,那还剩下三滴,那……”
“九头枭”机智敏捷,且善挑拨离间,他早巳注意到四角警戒的四个中年二代弟子,虽然个个面向外,但他看得出,四个人俱都竖起耳朵在偷听。
老贼为了讨好四人,故意正色道:“当然把剩下的三滴血分给你们的二代弟子们饮,让他们也跟着咱们增长十数年的功夫……”
话未说完,“八怪”已有不悦之色,因而沉声道:“那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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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形影不离姐妹花
“可以”两字尚未出口。精灵的“七妖”已向着“八怪”急遁眼神,脱口急声道:“老九的这个办法,倒不失为上上之策。”
“八怪”虽然反应较迟钝,但看了“七妖”的眼神,顿时警觉坐在四角担任警戒的四个中年弟子,急忙改口道:“即使饮少许,对他们的功力进境也有极大助益呀!”
话声甫落,“七妖”已不耐烦的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小银蛇还不知能不能捉到,现在谈这些事不觉得太早太无聊了吗?”
“九头枭”看出“七妖”已揣出一些他的奸计,赶紧抢先欠身道:“老哥哥说的一点也没错。
“七妖”见“九头枭”对他十分尊敬,颇感受用,立即放缓声音问:“老九、你说咱们三人合作才能成功,你以为应该如何着手?”
“九头枭”早巳想好了腹案,立即正色道:“首先我们要探出铁牛那小子前去何处?去作什么?”
“七妖”一听,立即将老脸沉下来,冷冷地道:“你不是早在大牢里听了个清楚明白,才一路跟踪下来的吗?”
“九头枭”听得,心头一震,但故意懊恼的道:“小弟的确听到说是前去福寿山,但小弟认为这其中有诈。”
“七妖”冷冷的“噢”了一声问:“何以见得?”
“九头枭”解释道:“小弟方才回去时确定李凤娇和铁牛那小子上街去了。曾经询问过毛娃儿铁牛的动向,她仅说明天可能要改道……”“七妖”冷冷一笑道:“毛娃儿是“奇幻剑”的女弟子,她会肯将真情实话告诉你?”
“九头枭”立即有些得意的正色道:“两位老哥哥有所不知,李凤娇那丫头虽把毛娃儿的毒伤治好了,但她脸上的腐皮是小弟我亲自配的汤药洗去的,因而才恢复了她的娇美俏丽,加之我又给了她一本女孩子专门练习的小巧拳谱,她对我十分感激。”
话未说完,“七妖”已沉声道:“那小子是不是真的改道,明天一起程咱们就一定会知道。”
说此一顿,突然又望着“九头枭”,以迷惑的口吻继续道:“不过,你一直不敢和铁牛那小子照面,确令我和老八怀疑,断定这其中你一定另有诡谋。”
“九头枭”听得心头一震,赶紧学着“八怪”的方式,两手一拍膝头,懊恼的道:“俺的两位老哥哥,你们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你们两位都知道,我是和铁牛那小子关在同一间牢房里的,每天出来放风或是罚工作,为了向他拉拢关系,经常和他混在一起,两人的感情可说非常不错……”
“八怪”立即道;“感情不错那更好呀,正好也可以和那傻小子套套交情,一块儿前去目的地……。
“九头枭”当真的懊恼道:“小弟若是真和铁牛那小子照了面,那全部的夺宝计划就泡汤了。”
“七妖”“八怪”听得一愣,不由同时惊异地问:“那是为了什么?”
“九头枭”继续懊恼的道:“铁牛逃出香吉县大牢后,到处传说狱卒是他杀的。后来又听说我也跟着他越狱逃了出来,因而他认定狱卒是我杀的,如果不杀狱卒,他认为官府就不会到处绘图悬影捉拿他了。”
说此一顿,特地又望着“七妖”“八怪”,郑重的问:“两位老哥哥想一想,那小子如果见到了我,不和我拼命才怪呢。”
“七妖”觉得“九头枭”说的倒也有道理,但“八怪”却不解地问:“狱卒是毛凤娃杀的,难道铁牛那小子他不知道?”
“九头枭”立即懊恼的“哎呀”了一声,道:“那傻小子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毛娃儿是他小子的师妹呢,你们两位直到现在还没看出来吗?”
“七妖”首先额首道:“是呀!我们也正为此事举奇怪,看他们两人的神情,那傻小子对那丫头虽然颇有好感,但绝不是师兄妹之情……”
“九头枭”急忙道:“所以呀,小弟绝对不能与铁牛那小子见面,一见面,连毛娃儿也知道我的来历底细了,岂不前功尽弃全部泡汤了吗?”
“七妖”连连会意地点着头,自语似的道:“那傻小子前去福寿山,到底去做什么呢?”
“九头枭”赶紧道:“小弟也一直在揣摸这个问题。”
“八怪”揣测道:“我看毛娃儿那丫头一定知道这个问题。”
“九头枭”听得心中一惊,知道要糟!因为,毛凤娃是他手中的一张王牌,将来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如果两个老怪物想先摸清铁牛前去福寿山的真正原因,必先集中力量捉拿毛凤娃,万一毛凤娃坚不吐实,小命必然断送在两个老怪物的手里。
他虽然心中焦急,但却故意沉吟缓慢的摇头道:“以小弟看,未必。”
“七妖”“八怪”同时问:“何以见得?”
“九头枭”神情故作凝重的道:“像这等重大机密的事情,“奇幻剑”不可能告诉一个黄毛丫头。”
“七妖”抢先问:“那你认为谁知道?”
“九头枭”话未开口,心头先已怦怦乱跳,只得硬着头皮道:“只有“奇幻剑”的师弟“穿云雕”知道……”
话末说完,“七妖”和“八怪”已同时惊“啊”了一声,两人对望一眼,恍然大悟道:
“对呀!“穿云雕”原已到了‘陆山关’了,怎的这些天,盯他梢的弟兄们竟然断了线,没见到……”
“九头枭”听了,心中不但暗暗念佛,掌心中也早渗出了冷汗。
他心中念佛的原因,正是庆幸“七妖”“八怪”派出的眼线没看到“穿云雕”被他掌毙在树林里的一幕。
否则,这两个者怪物必然要他说出“穿云雕”到底说了些什么?事实上,“穿云雕”什么也没说,但也如此告诉“七妖”“八怪”两个老怪物绝对不会相信,那时的后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时一看两个老怪物的语气种态,急忙道:“小弟以为“穿云雕”已经先去了目的地“福寿山”,也许是其他地方,先行布署,伺机协助铁牛那小子……”
活未说完,“八怪”赞同的右手一拍膝头道:“对对,那家伙一定是先去了目的地了,早在部署了。”
“七妖”也认为“九头枭”说得有些道理,因而又拉回正题问:“老九,现在咱们继续谈合作的问题.你认为咱们应该……”
“九头枭”恨不得马上脱离这两个老怪物,这时见问立即道:“第一,现在我马上赶回客栈去……”
话刚开门,“七妖”“八怪”已同时冷冷一笑道:“放走了你,再想把你请回来,只怕就没有这次容易了。”
“九头枭”心中一惊,当真焦急地说。“如果我不赶快回去,不但李凤娇心起戒心,暗加警惕,就是在毛娃儿的心口中也失去了对我这位‘老爷子’的尊重敬畏之心。”
“七妖”却冷冷—笑道:“我们两个如果将你老小子放回去,你又和铁牛那小子的感情不错、万一联起手来对付我们两个。
“九头枭”见两个老怪物不放他回去,内心又急又气,不由愤愤地道:“你们又想和我合作,却又不放心我,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两位老哥哥,就是我回到店中,还要先看铁牛那小子走了没有……”
“七妖”“八怪”同时问:“为什么?”
“九头枭”急忙道:“因为铁牛那小子对他师父的话唯命是队,离开大牢时,曾经一再叮嘱,要他单独一人前去,途中不可与任何人同行。”
“八怪”沉声道:“可是现在那小子不但跟着李凤娇和毛娃儿回店饮酒吃饭,还跟着李凤娇上街购物游玩。”
“九头枭”急忙解释道:“那是铁牛那小子浑身没有一文钱,直到中午还没吃早饭,所以才跟着两个丫头来店吃饭,希望再多讨一些盘缠。”
“七妖”冷冷问:“若是铁牛那小子不一个人单独上路呢?”
“九头枭”马上正色道:“我立即来找两位老哥哥共商良策……”
说话间,发现“八怪”向着“七妖”缓缓摇头,不由焦急的道:“两位老哥哥,铁牛那小子生性倔强,心地善良,虽然头脑有些不太灵活,但他豪气干云,侠肝义胆,只要他回店听说我被两位老哥哥挟持前来,他一定前来营救支援……”
话未说完,“七妖”“八怪”同时轻蔑地冷冷笑了。
“八怪”最自恃武功天下无敌,是以,他首先冷冷道:“听你的口气,铁牛那小子一来就能把你老小子在我们手里救走似的。”
“九头枭”既无奈又焦急地解释道:“小弟不是这个意思,小弟是说那样一来就坏了我们的合作计划了。
了字方自出口,面向北关大街坐着的两个中年二代弟子脱口急道:“师父师叔,他们三人找来了。”
“七妖”“八怪”“九头枭”闻声一惊,举目由树林间向外—看!
只见身材魁伟的铁牛已换了一身铁灰色的新劲装,发髻上束了一条同一质料的束髻带,腰束巴掌宽的英雄锦,佩着李凤娇为毛凤娃买的那柄重剑,正满面怒容,目光炯炯地向着林前奔来。
毛凤娃的背后又紧了一柄崭新的紫穗宝剑,而她的手中却仍提着一柄寒光闪闪的无鞘剑,直奔靠近官道一林右边。
显然,意在截住由林内逃向官道上的人,进而形成包围之势。
因为一身淡紫劲衣背插宝剑的李凤娇身法快如电掣,疾如脱弦之箭,正驰向林的左侧,很可能绕到林后面。
一看了这形势,“七妖”“八怪”和“九头枭”三人,不知何时都已经惊得早已站起身来。
“九头枭”首先焦急的跺脚懊恼的道:“小弟诚心和你们两位合作,你们偏偏多疑不信任我……”
说话之间,灵智一闪,突然想起了自救之道,他立即改口焦急的说道:“两位老哥哥,快把小弟捆在树上,先以小弟作为人质,要挟他们,只要渡过了这一关,咱们仍有合作的机会。”
“七妖”“八怪”自恃功力,根本没将铁牛放在心上。
这时看了李凤娇的神奇身法,再想到毛凤娃在几个照面之间,一连杀伤斩首了六七名三代弟子也不禁有些心惊胆寒了。
这时一听,也未细察,立即望着就近的一个中年弟子沉喝道:“你们快把他捆在树上,快!”一声吆喝,一连奔过来两个。
由于“九头枭”的合作,很快地捆了个结实。
“九头枭”知道李凤娇机警多智,—看他完好无损,绝对不会相信他曾经过激烈打斗和严刑逼供。
是以,立即望着“八怪”要求道:“老哥哥,快把我的发髻弄散,长衫划破数道快,快!”
“八怪”看“七妖”的神色紧张,自己的心也慌了。
这时又经“九头枭”的要求,就用套有铁指甲的两手一抓“九头枭”的发髻,接着向下一拉。
也就在“八怪”两手向下一拉的同时,“九头枭”脱口发出了一声惨叫,鲜血顺着两颊流下来。
“八怪”根本不管那些,接着两手的铁指甲“沙沙沙”,又在“九头枭”的长衫上划了几下。
“九头枭”并不痛惜他的新长衫,而痛恨的是“八怪”不小心他铁指甲,在他的老脸上划开了花,滴滴鲜血立时滴满了他的前襟和下摆。
但是,继而一想,如果能因此保住老命,最后抢得小银蛇,武功骤增,无敌天下,老脸上就是留下几道伤疤也是值得的。
也就在他心念间,“八怪”尚未离开他的身前,林外突然传来了铁牛的震耳大喝道:
“住手!”
“八怪”闻声一闪,“九头枭”急忙抬头,只见身形飞快的铁牛已经扑至了林空的边缘了。
“七妖”一见是铁牛,傲然沉喝道:“何方小子滚回去!”
铁牛一心前来救人,目光一直盯视着捆在树上蓬头散发满身是血的老人,对斜横里劈来的一掌,看也不看,仅用左臂奋力一格,同时怒喝道:“滚开!”
只听“蓬”的一响,接着闷哼一声,一阵蹬蹬蹬退步声中,身材瘦小、功力雄厚的“七妖”竟被铁牛挥臂一格震退了七八步之多。
铁牛身形不停,直奔“九头枭”的身前。
“八怪”见铁牛左臂随意一挥,竟把“七妖”震退了七八步,着实吃了一惊,几乎把他吓呆了。
这时一见铁牛扑到近前,大喝一声,十指箕张,一抓铁牛的面门,一抓铁牛的前胸。
也就在“八怪”大喝出掌的同时,“九头枭”身后七八丈处已传来李凤娇的脱口急呼:
“小心他手上的铁指甲!”
铁牛本待双掌齐出,分别绕腕擒拿,这时一听李风娇的警告,变招不及了,只得飞身疾退。
已经围过来捆绑“九头枭”的两个中年二代弟子,一见铁牛飞身疾退,各自大喝一声,同时举刀,分劈铁牛的肩背。
铁牛足尖一点地面,身形一旋“呛”的一声撤出了悬在腰刚的崭新重剑,一式‘丹风展翅’,叮当两声脆响,溅起一片淡淡火花,就在两声惊呼降叫声中,两柄单刀已变成了四段,同时飞上了半天。
两个中年壮汉,嗥叫声中,仰面后倒,蹬蹬退后了数步,虎口震裂,血流如注,拿桩站稳后,俱都震惊地呆立在那儿。
另外两名少年壮汉却一面慌张惊呼着,一面飞身奔了过来。
因为,毛凤娃正提着剑奔进了松林内。
“七妖”“八怪”一看铁牛神威猛勇,加之想到李凤娇和毛凤娃的厉害,“七妖”飞身纵到“九头枭”的身侧,战指抵在“九头枭”的命门穴上,同时厉声道:“李凤娇,你再不制止住铁牛那小子,老夫马上杀了你师父。”
“八怪”一看这情形,急上一步,也将十个套有铁指甲的十指作势抓向“九头泉:”的面门和右肩。
“八怪”接着厉声道:“李凤娇,你如果再敢前进一步,老夫就马上在你师父的身上戳他十个血窟窿。”
铁牛一见,急忙摇着左手,急声道:“好好好,我们都不动,但你们绝对不能动老爷子身上的一根汗毛。”
“九头枭”蓬发垂头,不敢开口,深怕铁牛听出他的嗓音来,任由脸上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衣上和地上。
“七妖”却望着铁牛,颔首道:“好,老夫绝不动你们老爷子身上的一根汗毛,但你们必须先退出松林去。”
铁牛一听,颔首应好!“呛”一声脆响,先将重剑收入鞘内。
但是,慢条斯理走到“七妖”身侧不足一丈的李凤娇,却举起了玉手一挥,道:“慢着。”
“九头枭”一听,心知要糟,整个身子似乎都凉了。
因为,他知道李凤娇这丫头机智敏锐,手辣心狠,她不会顾到他“九头枭”的死活的。
“七妖”一看狐媚艳丽的李凤娇神色自若,鲜红的唇角上哂着一丝微笑,一双极富魅力的桃花眼,直盯着垂头不语的“九头枭”瞧,看样子,根本没把他赫赫有名的“七妖”看在眼内。
更可恨的是,李凤娇并没有在一丈以外的地方停止,依然继续绕身前进向着“九头枭”
瞧。
铁牛只知道李凤娇会打老家李爷爷的‘虎爪拳’,其他的武功还会些什么,他一些也不知道。
不过,根据她的丫头毛毛方才的报告,她当时和老爷子在店中被困时,她曾连杀带伤了七八个人,很顺利地脱出了重围,由此可见,李凤娇的武功当然是要比她的丫头毛毛高超得多了。
尤其,李凤娇徒手并未撤剑,神情又是那么悠闲。
而且自然地举步绕走到“九头枭”的正面,距离“七妖”
“八怪”已到了七八尺距离,如果两个老怪物猝然出手,不知她如何应付。这使得憨实肥厚的铁牛的确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七妖”“八怪”一见,真是又羞又恼,又有些胆寒。
但是,两人仍旧不相信李凤娇仗恃着什么绝世武功,竟然如此的目中无人、如此胆大包天。
须知他们“七妖”“八怪”虽不是当今当世最厉害的魔头人物,但—般门派的掌门长老们大多已非他们两人的敌手。
“八怪”较粗暴,哪里容忍得住,一双死猪眼一瞪,同时厉喝一声,装着铁指甲的双掌转身一旋,猛抓李凤娇的玉肩和娇庞。
毛凤娃虽然知道“八怪”十指上都装了铁指甲,但她依然了无惧色。
这时一见“八怪”旋身出掌抓来,只见她一双玉掌上下一分,接着“叭”的一声脆响,“八怪”身形一幌,顿时愣了。
铁牛本待飞身前去支援,没想到两眼一花,李凤娇不但双掌格开了“八怪”的双腕,并以闪电般的手法“叭”的一声打了“八怪”一个嘴巴。
毛凤娃深觉大敌当前,李凤娇深具利用价值,在铁牛哥未达到师父交付的任务前,李凤娇绝对不能有任何意外或闪失的。
是以,一见“八怪”旋身猛抓李凤娇的香肩粉面,不由惊得险些脱口惊呼,提剑就待飞身向前。
岂知,她和铁牛一样,只觉两眼一花,“叭”的一声脆响,“八怪”竟被打得身形幌了一幌。
“七妖”看得大吃一惊,慌得急忙将手指在“九头枭”的命门穴上动了一动,厉声道:
“李凤娇,你如果再不退后,老夫就要把你的师父点死了……”
忠厚憨实的铁牛一见,立即焦急地招呼道:“凤姑娘,快退回来,快退回来,老爷子的性命重要。”
李凤娇却望着“七妖”“八怪”“九头枭”三人,冷冷道:“我是听了我铁牛哥的话才后退的,可绝不是中了你们三个老怪物的圈套才后退的哟!”
说话之间,迳自转身走向铁牛面前,照说,李凤娇转身走去,正是“七妖”“八怪”飞身偷袭的大好机会。
但是,方才李凤娇的神奇掌法,“叭”的一声打了“八怪”一个大嘴巴,不但“八怪”
吓呆了,就“七妖”也傻了。
尤其,李凤娇转身走去之际,竟点破三人是设了圈套,这更令“七妖”“八怪”两个不敢贸然偷袭。
铁牛—见李凤娇走过来,不由焦急的低声问:“为什么不让他们赶快放老爷子?”
李凤娇眼神含情,但却无可奈何的看了铁牛一眼,回身望着“七妖”,命令道:“把我们老爷子的绳索解开放过来。”
“七妖”一听,立即瞪起猴眼,厉声道:“不可以,除非你们先退出林外,并答应老夫提出来的条件。”
铁牛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九头枭”的真正身份,以及与李凤娇的关系,是以,一听“七妖”要他们先退出林去,立即颔首应好。
但是,李凤娇依然一挥玉手,示意铁牛慢着。
但一双威梭的目光却望着“七妖”“八怪”,冷冷一笑道:“你们丧命即在顷刻,哪里还容得你们要挟提条件!”
把话说完,立即转首望着数丈外的毛凤娃,沉声命令道:“毛毛,先把你左边那个提刀的歹徒给我杀了。”
毛凤娃一听,一声娇叱,挺剑就待向左边那个提刀中年人飞身刺去。
铁牛—见,脱口大喝道:“毛毛住手!”
毛凤娃一听,赶紧刹住了身势,依然做着举剑挺刺之势,转首望着李凤娇的第一道命令,并看看铁牛有何表示。
只见铁牛振振有词的沉声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岂能随便杀人?须知人命关天,杀人是要偿命的。”
李凤娇已经和铁牛相处了半日多,对于他从小由说书唱戏的那儿学来的记住的书辞和喝句,每每应用在现实上,实在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旁的毛凤娃也不由忍笑与李凤娇对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李凤娇则望着铁牛,正色道:“铁牛哥,你可知道,他们平素为非作歹,到处为恶,奸杀掠奈,可说无恶不作,这种人今天焉能将他们放过?”
岂知,铁牛竟沉声问道:“他们奸杀掠夺、无恶不作,凤姑娘可是都亲眼看见?”
李凤娇这时早已摸清了铁牛的个性,立即正色道:“小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可是,人人都这么说……”
铁牛一听,立即摇头道:“不行,俗语说得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光凭传说不成。”
“七妖”“八怪”“九头枭”三人一听,浑身—颤,俱都面色大变。
两个老怪物这时才真正的相信了“九头枭”没有撒谎夸大,李凤娇是个最难对付的泼辣丫头。
“九头枭”知道‘要挟’已经失效,再不吐露身份底细,瞬,即便有丧失生命之处,因而急忙抬头,哀声道:“铁牛,我是‘臭老九’,你一定要救我—救!”
铁牛听得一震,一听“九头枭”的声音,不由急忙向前数步,急声问:“你真的是‘臭老九’?”
“九头枭”急忙哀声解释道:“你忘了咱们在香吉县大牢里放风工作时,咱们两人都在一起,每逢有好东西,都是咱们两人分着吃的……”
话未说完,铁牛已认出头发蓬散、满面血迹的“九头枭”,的确是在香吉县大牢中对他最好的‘臭老九’。
一看“九头枭”那副惨相,顿时大怒,不由怒吼问:“是谁把‘臭老九’搞成这副样子的?快说,是谁?”
谁字出口,横肘撤剑,“呛”的一声将重剑再度撤出来,同时怒目瞪视着“七妖”和“八怪”。
“九头枭”到了这时候,只得坦诚的道:“铁牛,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不怪他们两个啊!”
李凤娇立即冷笑一声道:“现在你们三个老怪物已经不打自招了吧?,结果自个ㄦ陷进自个儿的圈套里了。”
“九头枭”到了这般时候,为了先把住老命,只得望着李凤娇,半生气半哀求的道:
“凤娇,不管怎么说,我总当了你几天师父……”
话未说完,李凤娇已“呸”了一口,讥声道:“你为什么要我称呼你师父,可要说出来给铁牛哥听?”“九头枭”立即驳斥道:“至少找救了你一条命总是事实吧?”
铁牛听得一愣道:“你怎样救了凤姑娘一命?”
“九头枭”急忙道:“我离开香吉县大牢后,经过一道崎险隘口,当时我和凤娇与她的丫头三人同时经过,不知为何,半空崖上突然落下无数岩石,是我顺势推了凤娇一把,滚进了山隙中,但她的丫头小翠却不幸被乱石砸中而丧命……”
话未说完,铁牛已望着李凤娇;沉声埋怨道:“凤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俗话说得好:‘知思图报是君子,忘思负义是小人’,‘臭老九’既然救了你一命,你就该有所报答才是……”
李凤娇的娇靥青一阵白一阵,杀气直透眉心,贝齿般的玉牙咬了一下鲜红樱唇,任由铁牛数落她错,硬是没有开口反驳。
爱情的魅力,完全征服了她。
早巳吓得花容大变,娇躯微额的毛凤娃,深怕李凤娇恼羞之下,香舌一吐,铁牛的性命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了。
是以,未待铁牛说完,立即沉声道:“铁牛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铁牛正觉得自己的全是为人处世的大道理,这时突然被毛凤娃隆斥为不对,立时刹住了话头愣了。
毛凤娃却继续道:“你方才既然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那你又怎知‘臭老九’说的都是实话呢?”
铁牛一听,心说:是呀!不由又望着李凤娇,郑重地间:“凤姑娘,‘臭老九’方才说的可是事实?他没有骗我吧?”
李凤娇的神色已恢复了正常,狐媚的面庞又恢复了艳丽。
这时见问,立即正色道:“如果我要说他是藉推我之势,借力纵进山隙里逃过了一死,也未尝不可以。”
铁牛知道自己可能错怪了李凤娇,同时也想起了那天在钟鼓镇外树林中,那位于伯伯的警告,今后如果再碰到了‘臭老九’,绝对不要和他在一起。
心念及此,立即憨直坦诚的道:“可能你们两人都是对的,也可能咱们三人都是错的,不管谁对谁错,从此咱们大家都拉平了,也就是说,从今以后,谁也不欠谁的思情,谁也不必再……”
说此一顿,也未征求李凤娇的同意立即望着两个单刀被他击飞的二代弟子,吩咐道:
“你两人快把‘臭老九’的绳索解开。”
两个中年二代弟子哪敢怠慢,赶紧奔过去解开“九头枭”的绳索。
一旁提剑观看的毛凤娃,虽知“九头枭”是掌毙师叔“穿云雕”的元凶仇人,但此时此刻绝不能杀也。
因为,牵涉的问题太多太复杂了。
首先,铁牛就不容许她杀“九头枭”。
因为,他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毛凤娃就是他的师妹,而更不知道他还有个师叔“穿云雕”
已经被杀了。
毛凤娃已洞炽了“九头枭”的阴谋和企图,此刻就算放了他,即使不准他再和她们在—
起,老贼乃会想尽了办法来偷偷找她毛凤娃。
换句话说,她要杀“九头枭”为师叔报仇的机会太多了。
因此,毛凤娃想了想,为了制衡李凤娇,老贼仍有利用的价值,至于“七妖”“八怪”,今天一定要将他们除掉。
毛凤娃心念间,两个二代弟子已将“九头枭”的绳索解开了。
铁牛—看,立即挥手道:“好了,‘臭老九’,你们可以走了。
了字方白山口,李凤娇和毛凤娃几乎是同时娇吨道:“慢着。”
如此—叱喝,正待转身驰去的“七妖”“八怪”“九头枭”同时—惊,急忙刹住了身势,俱都惊急怨毒的望着李凤娇和毛凤娃。
显然,“九头枭”松了绑后,三个老贼又有了合力,—拼的念头。
李凤娇却沉声道:“‘九头枭’可以走,“七妖”“八怪”你们必须留下肩上的人头,哼!”
“七妖”“八怪”一听,突然哈哈一阵怒极厉笑,道:“李凤娇,你不要自以为武功高超,无人可敌,告诉你,老夫两人可没将你看在眼里。”
李凤娇—听,冷冷一笑,连声赞好,转首望着毛凤娃,沉声道:“毛毛,把你的剑掷给我。”
毛凤娃应了一声,玉腕一抖,手中剑顺势一翻.剑柄在前,直奔李凤娇的身前,但是,毛凤娃再一次的迷惑不解,李凤娇何以不用她自己的剑?
李凤娇接剑在手,顺势一抖不但寒芒暴涨,梨花万点,同时发出—阵隐隐摄人的风雷声!
“七妖”“八怪”—看这等声势,大吃—惊,这才深信李凤娇武功超凡,确是怀绝学之人。
李凤娇却哂然一笑道:“七妖八怪”,你两人可以联手夹攻姑娘,只要能在姑娘的剑下走过三个照面,姑娘自会把我的首级割下来,用不你们两人动手。
“七妖”“八怪”听得面色大变。
自他们两人闯荡江湖数十年,都是他们杀人,从来没想到自己今天也有被杀的时候,因而顿时愣了。
深深摸清铁中正直义气的个性的“九头枭”,故意在旁自语通:“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放就放,岂能出尔反尔,中途反悔?”
铁牛虽学会了武功和剑术,却从来没有杀过人,加之他和“七妖”“八怪”既无嫌隙,又无仇恨,何况对方还是两位老人!
这时一听“九头枭”的自语,立即沉声道:“大丈夫一诺千金,咱们既然答应他们可以走了,怎好意思食言背信,再杀他们?”
李凤娇听得柳眉一蹙,立即回头望着铁牛,自然的问:“你也要放走他们两人?”
铁牛立即颔首应了声是!
李凤娇又郑重地问:“你不后悔?”
铁牛正色道:“放生救人,乃功德无量之事,俺怎会后悔?”
李凤娇有些无奈的继续问:“如果下次他们三人联起手来要杀你呢?”
铁牛毫不迟疑地正色道:“他们要杀俺,俺当然也要杀他们。”
李凤娇一听,毅然颔首赞好,转首望着“七妖”“八怪”“九头枭”,沉声道:“你们可以走了,但请你们三人记住,下次再遇到姑娘的那一天,明年的那一天也就是你们三人的忌日周年。”
把话说完,“七妖”“八怪”“九头枭”吭也没吭,展开身法直驰松林外。
也就在“七妖”等人的身影消失在林外的同时,铁牛竟也向着李凤娇和毛风娃抱拳感激的道:“谢谢凤姑娘和毛毛,打扰了你们大半天,又给俺买新衣服又赠给俺剑,俺现在也就此告辞,咱们以后有缘再会了。”
李凤娇听得娇躯一颤,花容大变,顿时呆了!她确没想到铁牛也跟着说要走。
她在心里想,她李凤娇身材如此健美,容貌如此艳丽,不知多少英俊飘逸的少侠少主们对她痴恋着迷,难道他铁牛对她一点儿也不动心?
就以这半天之来说,她李凤娇对他温柔体贴,百依百顺,他依然说走就走,看不出丝毫对她李凤娇有神情难舍、依依留恋之意!难道他真的是一条牛?一条不折不扣的铁牛?
想到伤心、难堪、气愤处,她几乎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
但是,她杀的人太多了,她的泪腺早已随着她手起剑落人头飞,疯狂的一口气连杀数十人时所流的香汗流干了。
人都有一种倔强不屈服的野性,那就是越得不到的东西越希望得到它,而且非得到它不可。
而且即使自己得不到它,别人也休想得到它。
李凤娇,她就有这种倔强不屈服的野蛮个性。
但是,早巳吓慌了的毛凤娃她可没有这么想!她只知道如何达成师命,如何诱导铁牛前去福寿山,如何保护铁牛哥的生命安全,一路平安。
最初,只知道有“九头枭”一人暗中跟随,有所图谋,而铁牛却有她和师叔“穿云雕”
两人暗中引导保护。
现在,半路里又发现了“七妖”“八怪”和他们的门人弟子。
方才本来可以先杀了“七妖”“八怪”和他们的四个弟子,先除去最大的阻力和最大的危险。
但是,偏偏满腔正义侠情的铁牛哥硬逼着李凤娇放走了“七妖”“八怪”。
如今,三个老怪物必然联合在一起,不啻如虎添翼,以他们的狡猾奸诈,以及数十年害人的经验阅历,莫说憨实忠厚的铁牛哥,只怕机智敏锐,反应神速的李凤娇一个人也难以应付。
毛凤娃当然不希望李凤娇终日和铁牛缠在一起,那样很可能在铁牛的心目中夺走了她毛凤娃应得的爱情和地位。
但是,大势所趋,她也顾不了那许多了。
是以,这时一见铁牛抱拳告辞,而李凤娇的花容惨淡,心念电转,脱口娇叱道:“等一等!”
铁牛看得一愣,不由放下双拳,同时惊异地问道:“毛毛,有话好说,你干啥发脾气了呢?”
毛凤娃故意娇靥一沉问:“凤姊姊待你好不好?”
铁牛立即正色道:“好啊!好得很呢!俺刚才不是说了嘛,又给俺买……”
毛凤娃一挥玉手阻止道:“所以说,你不够义气……”
铁牛一断,脸色倏然一沉,道:“谁说俺不够义气?只要凤姑娘和你毛毛有什么事需要俺去办……”
毛凤娃立即刁钻的接着道:“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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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报深仇气冲云霄
铁牛见毛凤娃替他说出了他要说的话,先是一愣,接着正色道:“是呀,还有比替朋友上刀山,下油锅更够义气地吗?”
毛凤娃纠正道:“为朋友从容赴死,当然够义气,如果能和好朋友朝夕相聚在一起,岂不更好吗?”
铁牛急忙摇手道:“不行不行,俺不能和你们朝夕相聚在一起。”
李凤娇不由柳眉一蹙问:“为什么?”
铁牛见问,面现难色,有些迟疑地道:“俺有俺的心事,俺不能告诉你们……”
李凤娇立即道:“说出来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我和毛毛还可以替你拿个主意。”
铁牛却坚定的道:“不行,俗话说得好‘见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尽吐一片心’,俺的心事怎么能告诉你们?”
李凤娇一听,立有被拒千里之感,娇靥顿时被斥得通红。
毛凤娃一看李凤娇的难堪相,赶紧正色道:“你以前在戏圈子说书馆学的那些话,不可以随便乱说,说错了不但会得罪好朋友,很可能还惹来杀身之祸……”
话未说完,耳畔已响起李凤娇的传音道:“毛毛,让他走好了,我们只好暗中保护他。”
毛凤娃一听,立即改变话题道:“铁牛哥,你当真要一个人上路,我和凤姊姊也不便坚持己见,非跟着你一块儿走不可。看你那么坚决要一个人走,想必这一路饮茶、住店、吃饭,都有人免费招待你,既不要银子也不要钱……”
一提到银子和钱,铁牛脱口轻啊,神色一变!但他旋即一挺胸脯,豪气地道:“没钱不要紧,俺会找个大城重镇人多的地方卖艺打拳讨个饭……
话未说完,毛凤娃已不客气地道:“今天你卖艺打拳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呀?由早晨打到吃午饭,不但没有打到一文钱,还险些闹出人命来。”
铁牛却不服气地道:“那是因为有此地的恶霸“催命阎王”在场……”
毛凤娃未待铁中说完已愤声道:“告诉你,任何大城重镇都有恶霸地头蛇,除非你先低三下四的前去投拜望他,看尽了他的傲慢嘴脸,否则,你别想打到一文钱。”
铁牛听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李凤娇已爽快催促的道:“太阳都快下出了,咱们先回北关大街上吃晚饭,然后分给铁牛哥一部份盘缠,明天一早他一个人就上路了,我们俩也该走……”
话未说完,铁牛已不好意思的道:“不不,俺不能再打扰你们了,更不能拿你们的银子做盘缠。”
毛凤娃一听,当真有些生气地嗔声道:“你听说过一文钱能逼死英雄汉的故事吗?”
铁牛立即正色道:“谁说俺没听说过?当年俺山东就有一条英雄好汉,姓秦名琼字叔宝,他就是因为病因在招商客栈,拿不出店饭钱,逼得他卖掉了骡马,当掉了瓦面金刚锏,最后……”
李凤娇早巳蹙起了柳眉,插起了腰,这时见铁牛哥越说越起劲,不由一挥玉手,催促着道:“我的肚子早已饿了,咱们先去吃饭,等吃完了饭再听你的秦叔宝卖马当锏!”
说罢转身,当先向林外走去。
毛凤娃趁机向着铁牛一肃手,忍笑风趣的正色道:“快走吧!吃完了饭,凤姊姊还要听你继续说‘瓦岗寨程咬金当皇帝,群雄夺帅’呢!”
铁牛听得精神一振,颔首赞好,即和毛凤娃跟在李凤娇身后,同时认真的道:“俺最敬重的是忠臣孝子、烈女侠男……”
毛凤娃却刁钻的接口跟着道:“俺最痛恨的是贪官污吏、恶霸淫娃……”
铁牛一听,立即正色道:“最呀,俺也是呢!”但是,他却没注意,说了“淫娃”两字后的毛凤娃,娇靥通红,直达耳后,不自觉地别过了头去看向别处。
就在三人走出松林,将要接近官道的同时,由北关大街口外行人中,挟杂着两个十八九岁一身土布衣的年青人。
—个瘦高,穿土黄衣裤,两只眼睛滴溜溜,一望而知是个精灵小伙子。
另一个身材矮小,穿黑衣灰裤,塌鼻扁嘴,两只眼眨个不停,是个天生受人支配的小人物。
这两个年青人,一高一低,腰带上既没有干粮袋,肩背上也没背有行李。两个人步履轻快,说说笑笑,神情显得十分愉快,无忧无虑,很有几分惬意。
也就在这两个年青人有说有笑、步履轻快前进着的同时,跟在李凤娇身后和凤娃并肩前进的铁牛,突然目光一亮,脱口欢呼道:“小狗子!二柱子!小狗子!二柱子!”
只见两个年青人先是—愣,同时止步停身,,转首一看身躯魁伟、腰悬重剑的铁牛正向着他们两人飞步奔去,神情都有些迷惑。
但是,身材较高的瘦削青年,先是目光—亮,接着欢声跳起来,大声呼叫道:“铁牛!
铁牛啊!”
说话之间,双方已到了近前。
身材矮小的名叫小狗子,瘦高的名叫二柱子。
三人一到近前,立即兴奋的拥抱在一起,彼此兴奋的欢呼着彼此的名字。
从后面跟上来的李凤娇和毛凤娃,只得站在七八步外含笑望着这三个由孩童即在一起长大的大孩子。
三人一阵拥抱欢呼之后,身材瘦高的二柱子首先离开了铁牛,并以兴奋惊异地目光上下打量着铁牛。
接着他欢呼道:“哇,铁牛,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已长得如此高大魁伟,还穿着这么气派的新衣服……”
另一个身材矮小的小狗子却接口道:“不但换了新衣服,身后还跟着两个花不溜丢的姑娘呢!”
铁牛一听,顿时想起了李凤娇和毛凤娃,神色一惊,脱口怒斥道:“小狗子,你再胡说俺就踢你的屁股!”
踢字出口,右脚已起,“蓬”的一声踢在小狗子的屁股上。
铁牛这时何等功力,只小狗子“哎呀”一声,一个矮小身躯就像被踢的皮球,一连几个跟斗,只向一丈以外滚去。
二柱子一见,非但没有去拉去救他,反而拍着手,哈哈笑个不停,觉得小狗子被踢非常有趣。
但是,铁牛看得神色—变,大吃—惊,飞身纵了过去,俯身伸臂将小狗子的翻滚身体挡住,顺手像老鹰抓小鸡般将小狗子提起来放在地上。
只见小狗子被踢得浑身满脸都是枯草尘土,拼命的摇头眨眼揉屁股,看来似是十分的痛苦。
李凤娇和毛凤娃不便说什么,也不便呵斥铁牛粗鲁,只是俏生生的站在原处含着微笑看着。
铁牛却—面为小狗子身上拍打着枯草尘土,—面埋怨道:“俺以前就告诉过你,‘处事戒多言,言多必失’,你看看,结果被俺踢了个人屁股……”
话未说完,小狗子已笑着道:“没想到你坐了几年牢,竟坐出了这么大的劲头,一脚就把俺踢了十几个跟斗。”
—提起坐牢,铁牛的面色顿时大变,立时机警的左右察看看,想看看是否有人在注意他们。
所幸距离官通尚远,商旅行人都急着赶进街内宿店,似乎没有人注意他们。
铁牛却—拉小狗子和二柱子,神情紧张的急步说法待向松林前走回去。
一回头,立时发现了李凤娇和毛凤娃,急忙又恍然止步介绍道:“小狗子,二柱子,这位是俺的大恩人凤姑娘这位是先给俺银子的毛毛……”
小狗子和二柱子一收嘻笑之态,赶紧向着李凤轿和毛凤娃,躬身哈腰,含笑说道:“凤姑娘好,毛毛姑娘好,俺是小狗子二柱子,小的时候施和挟铁牛玩的时候,都足光着屁股不穿裤子……”
话未说完,二柱子已用肘“蓬”的一声撞在小狗子的胸脯上小狗子被撞得哼了一声,身形踉跄,一连向后退了两三步。
二柱子却望着小狗子,自觉懂事的呵斥道:“你这小子真正混蛋,难怪铁牛一见面就踢了你一屁股,守着娘儿们怎么可以说咱们男人不穿裤子的事?”
说罢,尚向着娇靥通红强忍笑容的李凤娇和毛凤娃一哈腰,抱歉的道:“这小子就是这么不懂事,说话不经过脑子。”
李凤娇和毛凤娃一听,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心中说着:你小子也不见得好到那里去。
但是,李凤娇依然微红着娇靥,含笑道:“不碍事,都是自家兄弟姊妹,说错了话也不会介意。”
小狗子和二柱子见李凤娇自称兄弟姊妹,神情同时—呆,正待说什么,内心忧急如焚的铁牛已拉着他两人急急向林前走去。
李凤娇和毛凤娃相视一笑,同时感慨地摇摇头,似乎在说:“一条铁牛已经够头痛的了,现在又来了两个活宝。
只见铁牛将小狗子二柱子两人机警的拉至一片荒草处,才紧张的压低声问:“你们两个离开老家,跑到这里来干啥?”
小狗子和二校子同时正色道:“是李爷爷叫俺两个去香吉县接你回去呀!”
铁牛一听,不由生气地道:“不是叫你们买棺材把俺的尸首拉回老家掩埋呀?”
小狗子和二杖子一听,俱都愣了。
缓步跟过来的毛凤娃最焦急,知道师父的计划要被揭破了!
正待说什么,李凤娇已在旁道:“铁牛哥,你应该先听他们两位说完了,再说你这边的变化!”
铁牛立即催促道:“好,你们先说。”
二柱子抢先道:“咱们县的赃官被革职罢官,押到府里去了,换来的新县太爷是个青天县衙了。”
铁牛听罢,既感激李爷爷的为他伸冤.又懊恼自己的越狱脱逃,不由颓丧地道:“本来俺应该无罪释放的,可是,俺偏偏在大牢里逃出来了。”
小狗子和二梭子一听,俱都大吃一惊,脱口“啊”了一声,同时吓呆了。
毛凤娃虽然知道内情,要不是她情急杀死了狱卒,根本就没有绘图悬影捉拿铁牛的事情发生。
可是,她此时苦于无法开口安慰铁牛,更不敢说出根本没有五更问斩的事情。
由“九头枭”口中知道全盘经过的李风娇,立即含意颇深的道:“铁牛哥,就算这位青天大老爷断案州种,明镜高悬,为你铁牛哥洗刷了清白,伸了冤,等到无罪开释的公文到了香吉县时,人早在一个月前五更问斩了……”。
话未说完,铁牛业已恍然悟出其中的道理来,不由大手猛拍一下自己的后脑袋,脱口而出道:“对呀!等他奶奶的公文到了,俺的人头也早巳掉了一个月了。”
原就有些吓呆了的小狗子和二柱子,这时听说旱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要将铁牛问斩了,不由吓得浑身一哆嗦,脱口惊啊,再度吓呆了。
毛凤娃真没想到李凤娇会替她援场,这时也趁机宽慰的道:“只要铁牛哥的无罪公文到,也就没有事了,到是这两位兄弟前来,有什么重要事情,应该先问问明白。”
铁牛一听,立即宽心了不少,因而也望着小狗子二柱子两人问:“李爷爷干啥要你们去接俺?”
二技子一向是抢功劳、好表现的能手,这时见问,立即精神一振,道:“李爷爷知道你坐在牢里没啥东西吃,没啥东西喝,这几年来来,恐怕早已经变得皮包骨头了,连路都不能走了……”
话未说完,小狗子已有些委屈地道:“不但能走路,还能一脚把俺踢了十几个大跟斗”。
李凤娇和毛凤娃一听,又想到了方才有趣的一幕,都忍不住失声笑了。
铁牛的脸上毫无歉意,反而面有得色,看了两人浑身上下一眼,不解地问:“你们由咱们老家辛庄跑到此地,既不带干粮带,也不背行李,你们吃啥喝啥,睡在那里……”
小狗子抢先道:“这有啥稀奇,遇上桃树吃桃,碰上梨树吃梨,晚上草窝里一躺,上有天被,下有地皮……”
李凤娇和毛凤娃见小狗子身材矮小,扇嘴塌鼻,说起话来摇头晃脑,眼睛眨闭得更急,再听了他说的一套歪理,两人再也忍不住“格格”笑了。
铁牛知道了小狗子和二柱子两人前来接他,—路上全靠偷吃偷喝睡野地,对他们这份义气非常感激。
铁牛因而道:“小狗子,二柱子,俺铁牛非常感激你们二位……”
二柱子方才被小狗子抢了风头,这时电急忙抢着道:“这是咱们起小长大的义气,俺和小狗子都在李爷爷面前拍着胸脯保证的,你铁牛哥如果真的走不动,俺和小狗子一定把你背回老家去。”
李凤娇和毛凤娃听了也非常感动,这也足证铁牛在老家时是多么受到他儿时玩伴们的尊敬和欢喜。
铁牛更是感激不已,不自觉地伸手拍着小狗子的肩头,歉声道:“小狗子,真对不起,俺不该一见面就踢你,请你千万不要生气。”
想是小狗子的屁股仍在痛,因而才愁眉苦脸的道:“俺错了,你踢俺没关系,可别再用那大的力气……”
李凤娇和毛凤娃一听,再度“格格”的笑了。
铁牛的脸上一红,赶紧问:“李爷爷这几年可好?”
小狗子和二柱子一见铁牛提到了李爷爷,脸上立时露出了肃敬孺慕之色,同时颔首道:
“李爷爷的身子骨还是那么地硬朗,平常没事时还是给大家讲讲故事,教大家打打拳,还是老样子。”
铁牛听了非常高兴,接着愉快的问:“俺娘呢?”
毛凤娃和李凤娇一听铁牛问到他娘,俱都大吃一惊,因为她两人当时在钟鼓镇外树林中虽然—明—暗,但都曾亲自亲到“穿云雕”对“九头枭”说:金凤已经悬梁自尽,而铁牛他娘也不久跟着忧郁而死了。
由于两人的震惊,俱都不自觉地向着小狗子和二柱子焦急的缓缓摇头,示意两人不要说出来。
但是,他们两人哪里知道小狗子和二柱子自小就把铁牛的母亲当亲娘看待,是以,一见铁牛问起他娘,两人立时热泪夺眶而出。
铁牛看了大吃一惊,因为前些天遇到了李爷爷家的“于伯伯”时候,他还说他娘一切很好呀!这时一看小狗子和二柱子热泪夺眶而出,心细不妙,不由大声问道:“俺娘到底是怎样了?”
小狗子和二柱子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铁牛一见。又急又怒,焕然上前一步,一双巨掌猛的将小狗子和二柱子提起来,嗔目厉声问:“快说,俺娘到底怎样了?”
李凤娇和毛凤娃见铁中如此暴怒,惊得也不由急忙纵了过去。
但是,“哇哇”只是小狗子已哭声道:“大娘一年前听说金凤在陈家上吊死了,跟着也就归西走了……”
了字出口,铁牛一呆,脸色煞白,两手一松,小狗子“咚”
的一声跌在地—上,二柱子也退了好几步才拿桩站好身形。李凤娇和毛凤娃—见,同时呼了声“铁牛哥”,双双伸手去扶铁牛的宽阔肩膀。
因为,铁牛急怒攻心,身形后倒,业已晕了过去。
跟跑后退,跌倒爬起的二柱子和小狗子一看铁牛身形后倒,也吓得哭喊—声“铁牛哥”,双双奔到铁牛的身后,一个推肩背,一个推屁股。
但是,深觉机会难得的李风娇却樱唇一呶,香舌轻吐,分别吹向铁牛坚实宽厚的左右肩头。
毛凤娃已具备了“透心神针”的心法口诀和发射的技巧,这时一看李风娇的口形,不由大吃—惊,脱口急呼道:“凤姊姊妳……”
李凤娇急忙用“传音”解释道:“不要急,愚姊只是先制住他的穴道,暂时不让他醒过来:如果让他醒过来,他必然会暴怒如狂,又哭又叫,嚷着要星夜兼程赶回家去,这不但会害他的身心,更会损及他的功力,闹不好,走火人魔,变成了残废。”
毛凤娃不由焦急地问:“这,我们该怎么办?”
李凤娇不答,立即望着小狗子二柱子两人吩咐道:“快把铁牛哥的腿坐缠起来。”
二柱子和小狗子一听,急忙将铁牛的两腿盘好让他坐下来。
李凤娇却急忙在怀中取出—片金叶子,望着小狗子和二柱子吩咐道:“你们两人快到街上雇辆车来,并购置今晚四人份的食物干粮……”
话未说完,发现小狗子和二柱子都瞪大了眼珠子盯着那片金叶子,因而刹住了话头。
小狗子首先抬起头,惊异地问:“这是啥玩艺儿?”
二柱子自觉聪明的道:“黄澄澄的当然是金子。”
毛凤娃一看,不由望着李凤娇提议道:“风姊姊,我看还是小妹去好了……”
话未说完,二柱子已有些生气地道:“毛毛姑娘,你也太把俺和小狗子看扁了,这点小事还不简单,先拿着金子到银楼里去换成银子,再拿着银子去雇车买菜买干粮……。”
李凤娇未待二柱子话完,已将金叶子向前一送道:“好,就照你说的去办,越快越好,天都快黑了。”
如此一说,毛凤娃这才警觉到暮色浓重,北关大街上已是灯火点点了。
就在毛凤娃打量间,二梭子和小狗子已拿了金叶子,一溜烟似的向北关街口奔去。
李凤娇这才解释道:“我怕你去了遇是“七妖”,“八怪”,“九尖枭”,一个人应付不了的。”
毛凤娃却也忧虑的道:“小妹担心他们两人到了银楼里,人家把他们当成了小偷。”
李凤娇一笑道:“看二柱子的精灵相,应该办错不了事。”
毛凤娃一听,自是不便再说什么,但却关切地问:“铁牛哥他……”
话刚开口,李凤娇已解释道:“我现在是用金针钉住他的左右肩井穴道,半个时辰后即可将金针吸出来,苏醒后,使他在两天之内四肢乏力,待他功力恢复,经过我们两人的劝说大半已能稳住了他的脾气。
毛凤娃非常担心铁牛能否再去福寿山,但又不便说明,只得道:“只怕铁牛哥醒来又要单独一个人去办他的事……”
李凤娇立即有把握的道:“现在他不会再坚持了,他一定要先赶回老家为他的母亲和金凤报仇。”
毛凤娃自然也料到了,因而忧心如焚,看来师父交代铁牛要办的事,绝对无法如期完成了。
一想到师父交办的事,心中多少有些埋怨师父和师叔,不该一直瞒着她,不让她得知全盘详情。
假设她知道铁牛要去办的是什么事,她现在就可以把铁牛哥交代给李凤娇,而她一个人立即可以启程上路。
当然,以她一个人的力量和智慧是绝对斗不过“七妖”“八怪”“九头枭”三个老怪物的。
但是,如果铁牛改变了主意,专程赶回老家去报仇,那也很可能将那三个老怪物们引走。
如今,唯一的难题是她毛凤娃根本不清楚师父和师叔的全盘计划,即使她现在向铁牛哥表明她的身份,他即使相信她就是经常前去大牢探望师父的师妹,他也不会说出师父交付给他的任务。
何况,还有李凤娇是师门以外的人。
现在只有拿出李凤娇交给她暂时保管的半个铜钱。来和铁牛身上的半个铜钱相对。由于两人两半铜钱的吻合,铁牛可能说出前去福寿山的秘密,怕的是李凤娇另有什么其他的图谋。
果真李凤娇另有图谋,她必定会愤然阻止的。
虽然两人双方都具有了‘透心神针’,也可能互相射发,同归于尽,但依然不能完成师父交付的任务。
最可怕而又最可恨的是,李凤娇曾说‘透心神针’一旦进入人体内,只有等死一途,而即使她李凤娇中了针也救不了她自己。
现在,已经证明了她的虚伪不实了。
她一连向铁牛哥向上吹了两针,而且精确的射中了‘肩井穴’,半个时辰之后她就可以将针取出来。
如果,她现在就用‘透心金针’杀李风娇,而李凤娇一旦发觉中针,即使也以金针射杀她毛凤娃,但李凤娇可将金针取出来,而她毛凤娃却死定了。
毛凤娃目光滞呆的望着远处的天际,心里反复考虑算计着心事。她并不觉得夜幕已经低垂,更无视逐渐增多的闪闪小星。
但她却本能的看到李凤娇一双玉手,每隔一会儿就在铁牛的身上拍打两下,或者点上两指。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脆鞭梢声响,接着是车轮滚动的声音!
毛凤娃急定心神,转首循声一看!
只见一辆两马带棚马车正由北关街口外的官道上驰进了田间,越野向着这边驰来。
一看有了马车,毛凤娃的精神顿时—振,因而也宽心的道:“看他们两人土里土气,居然有如此高的办事能力。
话未说完,这才发现李凤娇神色苍白,鬃角鼻尖上已渗出了油油香汗干。
毛凤娃看得心中一惊,不由关切焦急的问:“凤姊姊,怎么回事?”
李凤娇竟有些娇喘的急声道:“他的功力十分得雄厚,因而金针移动得也较强劲快速,所以……”
毛凤娃听得大吃一惊,问道:“那该怎么办?”
李凤娇又在铁牛的肩背上连拍数掌,点了两指,才又喘息着道:“现在车子来了,马上就要将针取出来,如果他们再晚来片刻工夫,不但我的真力耗尽,只怕铁牛的性命也就不保了……”
话未说完,马车已到了近前。
只听车夫“哟”了—声,轿车立时停住了,而小狗子和二柱子也急忙由车上跳下来。
毛凤娃一见,立即催促道:“快把铁牛哥抬上车去!”
小狗子和二柱子—听,应了—声,立即将铁牛抬起来。
车夫也勤快的将车前帘高高的掀起来。
毛凤娃本待去帮着照顾铁牛,但发现李凤娇面色惨白,冷汗直流,而且娇躯不停的颤抖着,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奔了过去,并呼了声“风姊姊”,立即将李凤娇的娇躯给扶住了。
李凤娇却急忙催促道:“快把我扶上马车,否则铁牛便没命了!”
毛凤娃一听,更加惶恐,赶紧连扶带推的把李凤娇带到车前,一等小狗子和二柱子跳下车来,立即将李凤娇搀上车辕,爬进车内。
由于李凤娇要用口将铁牛左右肩井穴内的金毫针吸出来,不便再让车夫高掀着车帘,毛凤娃立即伸手将车帘接过来,并且望着车夫,吩咐道:“请你先到一边儿休息着,开车时再招呼你!”
说话之间,已将车帘放下。
车夫也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向小狗子和二柱子。
但是,就在车夫转身走去的同一刹那,毛凤娃突然觉得车夫有些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只是乍然间想不起来。
当然,由于铁牛的危急,以及李凤侨的过分耗损了真力,这时她根本无心情去想她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车夫。
毛凤娃既担心铁牛的牛毫金针移动得太快,又怕李凤娇由于大量消耗了真力而无法将金针吸出来。
是以,她虽然放下了车帘,依然掀开一半观看。
只见李凤娇已半伏在铁牛的坚实胸脯上,正用她的樱口在铁牛的‘肩井穴’上吸着。
第一支金毫针很快的吸出来了,李凤娇抬头一吐,就钉射在车蓬布上,接着再吸吮第二支。
第二支金毫针似乎已移离了铁牛的‘肩井穴’,随着李凤娇的娇躯剧烈颤抖和汗下如雨可见,第二支金针吸吮出来是多么的困难。
足足一盏茶的工夫,李凤娇的头一偏,眼一闭,立时将娇躯完全伏在了铁牛的前胸上。
毛凤娃看得大吃一惊,误以为李凤娇真力用竭,业已晕厥了过去。
毛凤娃急忙探身车内,定睛一看,发现一支闪着金丝毫光的牛毫金针就贴在李凤娇的樱唇上。
一见第二支金针被吸出来了,毛凤娃的紧张心情才稍放轻松。
但她怕金毫针再进入李凤娇的唇内或口内,立即以纤纤手指将金地由李凤娇的樱唇上取下来。
但是,李凤娇并没有丝毫反应,只见她鼻息均匀,显然已伏在铁牛的胸脯上睡着了。
毛凤娃见李凤娇如此不顾自身的安危和真力的严重亏损来救铁牛,完全是为了爱,绝不是凯觑师父派铁牛前去觅取的珍宝或秘笈。
就在这时,蓦闻和小狗子站在一起的车夫有些不耐烦的低声问:“两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雇了车来又不走……”
话未说完,二柱子已不高兴的道:“要你管啥时候走?车是俺用银子雇你为的,俺叫你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
车夫一听,立即不高兴的道:“那不行,人上了车就得上路,难不成你们在野地里待一宿,我也得跟着你们站—夜?”
毛凤娃这时的心情已经放松,只等李凤娇一醒,马上就启程。
这时一听车夫发话,立时想起了车夫看来有些面熟的问题,掩好车帘,跳下车辕,逞向两三丈外的车夫和小狗子三人身前走去。
车夫一见毛凤娃走去,神色立显不安,而正待驳斥车夫的二柱子也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毛凤娃前进中,威棱的目光一直盯在神情不安的车夫脸上,正因为车夫的神情紧张,使得毛凤娃立时提高了警觉。
由于警沉的提高,使她突然想起了车夫曾在什么地方照过面。
是以,一到近前,立即望着二柱子沉声问:“二柱子……”
二柱子见问,赶紧欠身道:“毛毛姑娘!”
毛凤娃看也不看车夫,继续问:“你把小狗子前去雇车的经过说一遍!”
二柱子急忙道:“俺和小狗子先去银楼换银子,顺便问一问掌柜的什么地方可以雇到马车……”
毛凤娃接着道:“—出银楼门口,便有人上前问你们可要雇车?”
二柱子和小狗子听得同时一愣,又几乎是同时惊异地问道:“毛毛姑娘,你也跟着去了吗?”
毛凤娃不答,继续问:“你们怎么说?”
小狗子抢着道:“俺说淹还要去买吃的东西……”
毛凤娃又接着道:“那人就说:好好好,你们先去买,我就在这儿等你们……”
二柱子却摇着脑袋道:“不是,他说他愿领着俺和小狗子去买,然后再领着俺和小狗子前去马栈……”
栈字方自出口,神色数变、目闪惊色的车夫,突然大喝一声,双掌一挥,飞身扑向了毛凤娃。
毛凤娃虽然看来要比车夫年轻了好儿岁,但聪明智慧、江湖阅历似乎要高出车夫多多。
尤其,她一听到车夫与二柱子争论更加对他注了意。
她看来似乎只向小狗子和二柱子问话,实则她的双目余光,一直观察着车夫的目光神色和举止,并且在走过来停步时,她已站好了有利位置。
是以,这时一见车夫大喝扑来,娇躯猛的一个斜窜,右手疾探腰间,只见寒光一闪,精致匕首已由车夫的左下齐刺进了对方胸腔内。
车夫一声轻哼,身形一个跟跪,一头栽在地上。
小狗子和二柱子在老家也一直跟着李爷爷学拳脚刀棍,只是限于天质秉赋,内功不修,也就变成了花拳绣腿。
两人这时一见车夫一头栽倒,哪敢怠慢,同时一声大喝,飞身扑至地上,每人扣住一只手腕,立时将车夫的两臂反扭到背上来。
二柱子自觉得意,立即望着小狗子,急声道:“快把你的腰带解下来。”话声甫落,已将匕首插回腰间的毛凤娃已谈然道:“不用捆了,他跑不了!”
小狗子和二柱子听得一愣,低头一看,蓦然发现车夫左肋下的衣服上热热的黑湿了—片,而且正逐渐扩大,血腥扑鼻。
两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啊”的一声跳起来,俱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车夫,当真吓傻了。
张大的嘴巴,久久不知道闭下。
小狗子和二柱子也在家乡看到过有人打架打死了人,像这样亲眼目睹,刀光一闪,甚至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死了,这还是第一次。
尤其,两人还骑在死人的身上,更令他两人毛发竖立,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在他两人认为,人命关天,杀人偿命,这要是被官府里捉了云,是要砍头的呀!
也就在这时,车蓬内突然传来铁牛的嚷叫声:“啊呀!
这是啥玩艺儿压在俺身上?
哎呀,一个人头!这是什么地方?”
毛凤娃一听,知道铁牛先醒过来了,心中一阵惊喜,飞身纵了过去。
一到车前,点足纵上车辕,急忙掀开车帘,发现铁牛正在惊恐紧张的望着伏在他胸上的李凤娇。
铁牛—见,脱口急问:“这是啥地方?”
毛凤娃急忙道:“这是马车,你在马车上……”
铁牛不由惊异地问:“俺干啥躺在马车上?俺身上还有一个人……”
毛凤娃急忙解释道:“那是凤姊姊……”
凤姊姊三字方自出口,消耗真力过钮的李凤娇也睁开了眼睛,并乏力的撑着铁牛的宽实胸脯坐直了上身。
毛凤娃凝目一看,发现李凤娇面色依旧惨白,大量的汗水使她发角和前额的秀发湿透,虽然醒来,依然没有完全恢复体力。
铁牛的功力尤为雄厚,自然看得更加清楚,一看李凤娇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不由吃惊的问:“凤姑娘,你?你是怎么了?”
毛风娃立即没好气地道:“还不是都为了你!”
铁牛听得一愣,不由惊问:“你说啥?都为了俺铁牛?”
毛凤娃正色的道:“是呀!
你方才大发脾气,怒火攻心,一下子晕厥了过去,害得凤姊姊为你拍穴活血,消耗了大量的真力,凤姊姊把你救活了,可是却把凤姊姊又累得晕了过去了……”
话未说完,铁牛已惊问:“真的?”
已经跟着奔过来的小狗子和二柱子,立即同声道:“当然是真的,俺两个还帮着凤姑娘和毛毛姑娘,一个推你的屁股,一个弯你的腿呢!”
铁牛一听,顿时想起了他晕原的原因,不由突然怒声嚷叫道:“俺要回老家为俺娘报仇,俺要回老家……”
毛凤娃立即宽慰地道:“好好好,我们马上就走,你如果再生气暴怒,再晕死了过去,我可没有凤姊姊那么深厚的功力,没有人……”
话未说完,想转头看看小狗子和二柱子的铁牛,突然发现他的头已不能左右转动了,同时也惊觉到不但不能翻身,连左右两条手臂也不听他的指挥了。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连眼泪也吓得停止了再流,不由惶声道:“俺的手,俺的头……”
毛凤娃趁机警告道:“就是呀,你要是再发脾气,再怒火攻心,你的命都没救了,你还报什么仇?”
铁牛想到母亲的死完全是陈家逼出来的,心中既悲且怒,恨不得插翅飞回老家找陈三少报仇。
但是,毛毛说得话也很有道理,如果自己不能忍耐,急得半身不遂,甚至死在此地,哪里还能回老家报仇?
心念及此,立即强忍内心的悲痛和愤怒,望着毛毛,颔首道:“好,俺听你的,俺不再发脾气,不过,咱们得马上赶路……”
话未说完,小狗子已忧急的憨声道:“车夫都被毛毛姑娘杀了,还怎么上路?”
铁牛一听车夫被毛毛杀了,不能上路,不由惊得“啊”了一声!
正待要说什么,李凤娇已经望着毛凤娃,惊异地问道:“我方才在恍惚中听到了有人吆喝,可是车夫对你有什么不规矩?”
毛凤娃知道李凤娇误会了,立即把方才的经过和二饺子两人到街上雇车的情形又说了一遍。
李凤娇听罢,立即催促道:“那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如果‘七妖’“八怪”掩护的弟子们听到方才的吆喝过来察看,只怕你—个人应付不了。”
铁牛不由紧张的问:“那车夫原来是“七妖”“八怪”的门人弟子呀!”
毛凤娃颜首道:“所幸当时在客栈后院中,趁老狐狸和“七妖”“八怪”对峙争论时,我仔细的看了一遍所有的人的衣着面貌。”
李凤娇道:“多亏你的记性好。”
毛凤娃立即解释道:“最初只是觉得他有些面熟,要不是他日己心虚紧张,小妹还想不起来他是“七妖”“八怪”的三代弟子之一……”
话未说完,李凤娇已催促道:“这三个老怪物虽然不在附近,但听到喝声的掩护弟子们必定跑回去报告了,我们必须立即离开这ㄦ。”
说罢,立即望着车辕左右的小狗子和二柱子,忧急的问:你们两人谁会赶车?
二柱子抢先道:“俺会赶牛车,可没赶过马车……”
李凤娇道:“牛车马车差不多,最多半天就习惯了,现在不能挥鞭哟喝,小狗子在前头拉着马前走,二柱子控僵驾车……”
话未说完,小狗子早已跑到前面首马前拉住马龙头,二柱子则坐到辕上拿起了缰绳和长鞭。
李风娇则继续道:“拉着马慢慢向北走,绕过松林再向东……”
疾未说完,小狗子已拉马前进,车轮已开始移动。
李凤娇突然似有所悟的望着毛风娃,问道:“我又给了你一粒白色药丸,你吃了没有?”
毛凤娃摇头道:“小妹还没有吃……”
李凤娇急忙道:“快服下去,一面运功,一面想想‘无名剑法’上的招式,万一“七妖”
“八怪”和“九头枭”三人追上来,你还勉强可以抵挡他们片刻工夫。”
毛凤娃一面探囊怀中,一面也似有所悟的恍然道:“噢,还有一件事小妹忘了告诉你,老狐狸在你和铁牛哥上街时偷偷给丢我一本‘莲花手’秘谱……”
话未说完,李凤娇已不屑的道:“莲花手早在十几年前已老掉牙了,稍时三个老怪物追上来,你倒不如右手用剑,左手持匕首……”
铁牛焦急的问:“他们真的会追来吗?”
李凤娇俏迟疑而且极肯定的道:“三个老怪物一直在暗中派人监视着我们,所以他们才知道我们派二柱子两人去雇车。
三个老怪物很可能正等候在北关大街上,一旦我的马车过去,立即跟在我们的车后,然后再找机会向我们下手……”
铁牛不解地问:“他们干啥要跟咱们为难呢?咱们和他们既没冤,也没仇,可说彼此根本不认识嘛!”
说话之间,毛凤娃已服下那粒白色药丸,接着倚在车门柱旁闭上了眼睛,显然藉以避免回答铁牛的问题。
李风娇热爱铁牛,不忍不答,只得故意含糊的道:“说不定他们是为了你,也说不定是为了毛毛和我。”
铁牛听得神色了掠,同时惊异地问:“你说啥?为了俺?”
李凤娇颔首道:“是呀!就以你在香吉县大牢里来说吧。‘臭老九’对你很好,也许你对他说过了什么……”
铁牛立即道:“俺什么也没说,俺说的都是俺的冤枉事!”
李凤娇趁机暗示道:“你虽然没对他说过什么,说不定他早已经对你的一举一动注了意啦!”
铁牛听得大吃一惊,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道:“哎呀!该不会是为了俺师父……”
师父两字方自出口,闭上眼睛的毛凤娃倏然睁开了眼睛,并以惊急的目光表情注视着铁牛。
铁牛说出了“师父”两字,顿时惊觉失口,加之看到毛凤姓倏然睁开了眼睛,急忙闭口不说了。
早知内情的李凤娇,急忙含笑埋怨道:“铁牛哥,你说话的声音太大了,都把毛妹妹吵醒了。”
铁牛想是想起了师父严厉的叮嘱,或是看了毛凤娃惶急警告的目光和表情,抱歉的看了毛凤娃一眼,额头上立时渗出一片豆大的汗珠来。
李凤娇一看,深悔不该用‘牛毫金针’制住铁牛的穴道。
这时一见,只得望着毛凤娃,和声道:“毛妹妹,情势越来越紧急,越来越对我们不利了,我看还是先由你为铁牛哥推拿,希望能在三个老怪物追来前将他的脉络活开。”
毛凤娃当然也惊觉自己的失态,这时一听李凤娇暗示,也知道应该把铁牛的穴道先解开来。
因而立即望着李风,关切地问:“我该怎么推拿?”
李凤娇道:“你先将功力集中在中食拇指上,然后由他的‘云门穴’开始捏拿,经‘肩并’至‘玉枕’,然后再回至‘云门’……”
话未说完,毛凤娃红了,立即羞羞不安的道:“他这个样子躺着,我……我怎么……”
第二个“我怎么”方字出口,她的耳畔已传来李凤娇的传音道:“毛妹妹,我们姊妹也不要再彼此相瞒了,他原是你的人,我不该硬在你的身上分抢一份爱,我虽然救了你一命,可也是我害你的,有时候,实在迫不得已……”
毛凤娃没想到李凤娇会这么快就坦白的揭开了彼此的身份,这时一听,再不迟疑,立即伸臂把铁牛的肩头揽抱起来。
李凤娇一见,也急忙将铁牛扶正,她让毛凤娃在铁牛的身后坐好,以便双手推拿。
铁牛知道毛凤娃也要为他拍穴活血了,内心充满了感激,只是他不能回头说句感激的话,却望着李凤娇,坚定的道:“从现在起,俺发誓不再大发脾气,俺要再暴怒大吼,就对不起你们两位!”
李凤娇急忙道:“你知道就好,从今后,也要喊毛毛‘毛妹妹’……”
铁牛一听,赶紧应了声是!已经开始为铁牛推拿的毛凤娃,突然双目中涌满了泪水。
李凤娇不由惊异地‘传音’问:“毛妹妹,你为什么难过?”
毛凤娃一面依序推拿,一面道:“你也赶快闭目调息一下吧……”
说至最后两三个字,声音不禁有些哽咽沙哑。
铁牛不知毛凤娃是对李凤娇说话,尤其听出来她的声音中有哭韵,不由惊得惶声道:
“毛妹妹,请你不要难过,俺知道俺错了,今后俺一定听你和凤姑娘的话,你俩叫俺做啥俺就做啥!”
说此一顿,特的一点头道:“好,俺现在就闭上眼睛调息一下。”
说着,当真的闭上眼睛暗自运功起来。
李凤娇虽然看到铁牛已经能点头了,但她并不惊异他的穴道畅通得快,因为她一直想着铁牛方才马上对毛凤娃改称毛妹妹,对她却依然称呼凤姑娘。
而毛凤娃见铁牛能够点头了,心中又惊又喜,因而推拿的更快了,两眼的热泪也流得更急。
李凤娇早已知道铁牛和毛凤娃是师兄妹关系,师妹看到师兄穴道畅通得快,当然高兴得流泪。
实在说,李凤娇和铁牛都没有真的明白毛凤娃的伤心原意,她的流泪完全是因为师父和师叔一直没有告诉她铁牛前去福寿山的什么地方,去做什么?
假设师父事先也将这何秘密告诉她,甚至先让她和铁牛认识,师兄妹两人双双一同前去那该多好,不但可以共御强敌,遇有难题两人还可以彼此商议。
就在这时,车外突然传来小狗子压低声音道:“糟糕,是个十字道!”
李凤娇一听,急忙吩咐道:“二柱子,快把车帘子掀开。”
话声甫落,车帘已被二柱子掀开了。
毛凤娃一面加紧捏拿,一面和李凤娇同时看向车外。
只见前面果然是斜叉式的十字路口,一条由东南通向西北,另一条则是由西南方的瑞湘城方向,斜通向正北。
李凤娇一看,毫不迟疑地吩咐道:“小狗子,不要拉马了,上来,咱们向正北……”
北字方自出口,闭目运功的铁牛,突然睁眼翻身,同时望着一片昏暗的车外,急声道:
“俺要回老家应该向南,怎么反而向北?”
李凤娇却解释道:“我们的车向北,正是甩脱三个老怪物的大好机会。”
铁牛却继续道:“可是北边是山区啊!”
毛凤娃和李凤娇听得同时一惊,几乎脱口轻啊!她们两人不是因为前面是山区而脱口惊啊,而是惊于铁牛的神奇视力,虽然说夜空湛蓝,繁星万千,但数百丈外依然是漆黑一片。
但是,李凤娇却继续道:“山区最好,我们就在前面山区里找个山洞住一两天,让三个老怪物拚命向前追,而我们却走在他们的后面。”
如此一说,毛凤娃首先赞好,已坐上车辕的小狗子也说好玩。
铁牛虽然心急赶回老家为娘报仇,但他也知道,报仇也不急于耽误这一两天时间,因而也未坚持己见。
五人坐在马车上,任由两马默默的拉向山区前。
坐在车辕上的小狗子和二柱子,想到半个多时辰前,只见毛凤娃的娇躯一闪,车夫立时倒在地上,登时气绝,连声惨嗥都没叫出来就死了,想来心中仍有余悸,不由得毛发耸然。
尤其此刻夜色茫茫,远处山前尚不时掠过一两点磷光鬼火,更使得两人总觉得被杀死的车夫就跟在车后面。
由于毛凤娃眨眼间杀了车夫,因而今两人一想到这位有一双明亮大眼睛的漂亮姑娘,就从心底里冒凉气,觉得这位容貌如仙、杀人不眨眼的大姑娘,千万得罪不得。
但是,二柱子想到方才掀开车帘看到的一幕,只铁牛的上身几乎倒进毛凤娃的怀里,铁牛的双肩完全倚压在毛凤娃的一双玉乳上,而且,纤纤十指尚不停的在铁牛的肩上和颈后捏捏。
二柱子看了当时的情形,心里一直对因痴爱铁牛而上吊的金风叫冤叫屈。
当初在老家时,人人都说他们两人会恩爱长久至死不渝,金凤非铁牛不嫁,铁牛也非金凤不娶。
如今,金凤死了还不到一年,尤其刚刚听到金凤的死讯才个把时辰,便马上就倒入在别的女人怀里.因而越想越气,越替金凤叫委屈。
二柱子虽然心里有气,也很想数说几句铁牛的不是,但想到毛凤娃的厉害,万一被她听了去,小命马上归西,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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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破城门直捣虎穴
车内的铁中和李凤娇,俱都盘膝运功,希望尽快恢复体力。
铁牛的功力深厚,很快的已运转了几个周天。他睁开了眼睛看一看李凤娇,又转头看看毛凤娃。
他觉得李凤娇抚媚艳丽,实在令他看了着迷。但是,她对铁牛有恩,一个人怎么可以爱自己的恩人?
李凤娇方才曾为他推宫,接着又为他活穴,因而大量消耗了真力,竟累得晕厥了过去。
正因为这样,李凤娇又成了他铁牛的救命恩人了。
他虽然看到李凤娇曾累得伏在他的身上睡着了,算是已有了肌肤之亲,但是,他铁牛怎么能娶自己的救命恩人做老婆呢?
再看看毛凤娃,一般的美貌一般的娇,方才也会让他铁牛倚在她的酥胸前为他推拿活穴过,使他的内心有说不出的丝丝暖意和甜蜜蜜的感觉。
他觉得毛凤娃是丫头,说来正好配他铁牛,也不知怎的,他一直愿意亲近“毛毛”,却不敢接近李凤娇。
也许“毛毛”有令人喜欢的地方,电许李凤娇是小姐,高不可攀。
总之,他铁牛愿意娶“毛毛”,而永远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李凤娇。
心念至此,突然听到帘外二柱子的,叹气声!一听到二柱子的叹气,顿时想起了痴心爱他,为情而死的金凤妹妹,一想到金凤,铁牛内心立时一阵绞痛,不由“呸呸呸”,暗自“啐”了自己两三声!
他在心里痛骂自己道:“牛二铁呀牛二铁,你妄自称为男子汉大丈夫,你心爱的金凤刚刚为你而死,如今你又去喜欢别的女孩子,想想你和金凤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怎的这时候却都忘得—干二净?”
铁牛骂过了自己,这时下定了决心,从此时此刻起,即不再迷恋小姐李凤娇,也不再有娶丫头“毛毛”为妻的念头。
心念方定,正待想想回到老家后,如何找陈三少报仇,如何为老娘和金凤建一座大坟墓时,轿车逐渐开始颠簸,同时轮下有轧过石块的声音。
车身一颠簸,李凤娇和毛凤娃也立时睁开了眼睛。
接着车外来小狗子的惊异声音道:“两位姑娘,咱们现在已经到了山前了,前面好像是山口……”
李凤娇一听,未待小狗子说完,立即果断的扬声说道:“沿着山道前进,直到不能前进为止。”
外面的二柱子一听,立即吆喝了一声,“叭”的一声响处,手上的长鞭已抽在前马的马股上。
前马一声怒嘶,放蹄向前狂奔。
二柱子再一抖近缰,辕马也开始前驰,车速骤然加快。
李凤娇和毛凤娃虽然不知二柱子为何吆喝打马,但由于已远离瑞湘县城,早已甩脱了三个老怪物,因为也未加以阻止。
毛凤娃蓦然看到车角的干粮袋,这才想起直到现在晚饭还没吃。
于是急忙打开干粮袋,先拿了—个牛肉烧饼送给铁牛。
但是,铁牛却伸手一推,谦声说:“先给凤姑娘吃,俺还不太饿。”
毛凤娃立即嗔声道:“我不是已对你说过了吗?今后要称呼凤妹妹,你是铁牛哥,当然你先吃!”
铁牛却倔强的道:“不,凤姑娘是俺的救命恩人,当然应该凤姑娘先吃!”
毛凤娃一听,不由生气地道:“凤姑娘凤姑娘,难道你要喊凤姐姐一辈子凤姑娘?”
铁牛立即正色道:“那是当然啦!她是俺的救命恩人嘛!俺到死都不能忘,当然要喊一辈子凤姑娘……”
话未说完,毛凤娃已望着铁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李凤娇花容惨淡,神情黯然,强自一笑道:“好!那我先吃了!”
说着,竟伸出有些颤抖的纤纤玉手,接过了毛凤娃手中的烧饼!
毛凤娃只得又拿了一个给铁牛,并无可奈何地摇头。
她接着又拿起两个,掀开一角车帘,道:“二柱子,小狗子,你们的烧饼……”
话未说完,二柱子和小狗子几乎是同时道:“俺早在城街上就吃过了,不吃饱了哪里有力气赶车?”
毛凤娃—听,只得将两个烧饼拿进来,一个再给铁牛,一个自己咬了一口。
就在三人刚刚吃完了烧饼,车身突然震动的厉害,铁轮轧在石块上的声音,震耳嗡嗡,同时,车轮摇晃,车身剧烈摆动。
李凤娇刚说了一声“不好”,帘外的二柱子和小狗子已同叫急声道:“两位姑娘,铁牛,山道都是石头……”话未说完,说了声“不好”的李凤矫,已急声催促道:“大家快下车,我们可能是中计了!”
“了”字刚刚出口,“轰”然一声大响,左车轴已折断,车引猛的向左倾斜,翻滚在地上。
也就在车身翻倾的同时,铁牛猛的—声大喝,双掌同时向车蓬折出。
又是“轰”的—声大响,车顶应声被震得粉碎,竹片四溅,布片飞扬,车顶的右侧应声全毁。
李凤娇、毛凤娃,以及铁牛三人,趁势也身纵出车外,再看先跃下车来的小狗子和二饺子,正由车后惶急的追上来。
两人一见铁牛三人安全地纵出来,同时煌声道:“车辙里都是大石头……”
话未说完,李凤娇已恨恨地沉声道:“这是三个老怪物的预谋诡计,你们两个就趴在车底下不要出来!”
话声甫落,左测斜坡上突然响起一声苍劲有力的哈哈尖笑,笑声异常刺耳,有如鬼枭神号!
李凤娇正为铁牛不呼她“凤妹妹”而神丧气愤,这时一听左斜坡上有人尖笑,不由冷冷—笑道:“三位老怪物,你们不要得意,不管你们今晚来了多少人,如果有一个活着离开此地,姑娘从今以后不姓李……”
话未说完,发出尖笑的“七妖”已讥讽的赞声道:“蛇蝎美人,震慑中原,人人闻名丧胆,哈哈!可惜,今夜进入了老夫亲设的牢笼里,就是你们五人的死期!”
毛凤娃一听“七妖”呼出‘蛇蝎美人’,娇躯不由一颤,因为她早巳听师父和师叔说过,中原近两年出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女罗刹,那就是方才“七妖”直呼的‘蛇蝎美人’。
据说,‘蛇蝎美人’长得非常艳美,只要拔剑出鞘,绝不留—个活口,两年多以来,杀人不汁其数,虽未过千,至少已逾八九百人。
毛凤娃回想到在钟鼓镇南丘陵地前遇到的布衣老人,当李凤娇杀了他的女儿女婿和那个汕头粉面的外甥孙子后,布衣老人一见李凤娇手中的宝剑,立即提出他自己愿举掌自毙,以换取所有庄丁武师性命的要求。
当时她毛凤娃曾经愤然下马,挺身而出,力斥李凤娇的不是。
没想到李凤娇竟然对她毛凤娃处处迁就让步,而放走了布衣老人和近三十名的庄丁和武师。
现在听了“七妖”直呼的‘蛇蝎美人’,当然指的是李凤娇。
回想当时在丘陵坡前挺身而出,实在是不知死活,而对李凤娇的为她破例没有杀尽灭口,内心实在感激!
心念电转间,已听李凤娇冷冷一笑道:“既然姑娘已经进入了你早巳设好的牢笼内,那你们就赶快现身出来,一个个地把我们五人收拾了吧!”
话声甫落,右边斜坡上突然传出“八怪”的震耳大喝道:“燃火把!”
喝声甫落,左右前三面,同时一声暴喏,嗤嗤喳喳,立时闪起无数火花。
接着火苗微现,瞬间已燃起了熊熊火焰,现场顿时大亮。
只见现场是一座狭道浅谷,左右两边地势较高,距离道边也不过七八丈距离,形成较陡的斜坡。
“七妖”“八怪”各自率领着十一二名门人弟子,分别站立在左右两边的陡坡上,冷冷向他们注视着。
正前方恰是山道的瓶颈出口,也有七八名“七妖”“八怪”
的二三代弟子把守着,唯独不见“九头枭”这个老狐狸。
由于三代弟子的十多支松油火把燃起来,加之每人都撤出了刀剑兵器,血红的火焰,映照着刀剑上空红光闪闪,有如沾满了血渍,益增慑人气势。
李凤娇一面打量全场形势,一面以传音向毛凤娃道:“稍时动手,你直扑“七妖”,我去杀“八怪”,千万记住,绝对不能留一个活口。”
传音完毕,突然望着全场傲然一笑道:“就你们两个糟老头子和二三十名饭桶,也想阻止我‘蛇蝎美人’的去路吗?”
毛凤娃见李风娇已经自己报出了她的显赫绰号,更加证实了她方才的判断不错。
她的确没有想到,震赫中原,杀人如麻的‘蛇蝎美人’,不但就在她的面前,而且还和她称姐呼妹了好几天。
心念间,发现“七妖”和“八怪”听了“就你们两个糟老头子”,不由同时转首看向七八名手提刀剑,举着火把,守在进口的二三代弟子处。
李凤娇一看,再度轻蔑地一笑道:“上当了是不是,告诉你们,老狐狸早巳跑了!”
“八怪”立即回过头来,厉声问:“你说的‘老狐狸’是谁?”
李凤娇淡然冷笑说:“还有谁?当然是设好了陷阱让你们跳的“九头枭”!”
话声甫落,“七妖”和“八怪”已同时转首望着山区深处,厉声大喝道:“九头枭!九头枭!”
两人同时大喝,声震山野,群峰回应,余音历久不绝。
李凤娃冷冷一笑道:“告诉你们,没有用,他早巳逃远了!就是他隐身在附近,也必会直看到本姑娘将你们个个杀光,他才会走得安心些!”
“七妖”尖叫问:“为什么?”
李凤娃毫不迟疑地说:“因为他耍借我之手,除掉你们师徒所有之人!”
“八怪”也厉声问:“为什么?”
李风娃立即斥声道:“这话问得好没头脑,你们是他的心腹大患,争夺宝物的最大劲敌,他不设法先除掉你们,他怎能安心前去?”
“八怪”却怒声道:“‘蛇蝎美人’李凤娇,你少来这一套,“九头枭”说你的身上有宝。”
李凤娃为了明白“七妖”和“八怪”到底知道了多少机密,因而沉声问道:“姑娘我身上有什么宝?”
“七妖”和“八怪”都同时道:“只要将你李凤娃杀了,自然能够在你身上找到宝!”
李凤娇立时冷冷一笑道:“你们两人真笨得像两头猪,连姑娘我身上有什么宝都不知道就前来送死了,不是太糊涂,太愚蠢了吗?”
说此一顿,转而又解释道:“如果我身上真的有宝,“九头枭”和我一路行走了许多天,同桌吃饭,同宿在一个客栈,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杀我夺宝,为什么直等到今天,反而把姑娘我身上有宝的消息告诉给你们呢!”
说未说完,“七妖”沉声道:“九头枭说你武功厉害,机警多智,万一下手失败,老命难保。”
李凤娇立即淡然一笑道:“于是,有了你们这两条老笨猪,三人联手就可以把姑娘我收拾了……”
“七妖”“八怪”同时道:“不错!”
李凤娇冷哼一声道:“结果,圈套设好了,也把姑娘们引进了圈套,可是他却跑掉了。
到了这般时候,你们还不承认被人愚弄受了骗,你们简直连猪都不如了。”
话未说完,“八怪”已恼羞并怒的大喝道:“闭上你的嘴巴!”
一直未讲话的毛凤娃,虽然随时注意着李凤娇的手势信号冲上坡去杀“七妖”,但她也想到“七妖”的身后左右尚立着十一二个门人弟子。
如果她杀“七妖”一个人,她自信还有几分把握,如果要她杀了“七妖”之后,再继续挥剑连杀十—二名“七妖”的门人弟子,她实在没有那个狠劲儿。
最大的顾忌之一,就是“七妖”的十一二名二三代弟子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木头,等在那里任由她毛风娃随心随意的宰杀,他们同样的有血有肉,会用刀剑迎击,砍杀她毛凤娃。
最令她担心的还是,万一她毛凤娃被杀死了怎么办?
她毛凤娃并不是怕死,而是师叔“穿云雕”死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万一她也死了,谁能诱导铁牛哥前去完成师父所交付的任务?
有鉴于此,她认为最好能避过这场厮杀,而让“七妖”“八怪”等人去追杀“九头枭”,让他们双方对立结仇。
这么一来,对目前的情势岂不更为有利?心念方罢,恰好“八怪”大喝要李凤娇闭上嘴巴,因而急急道:“不是你们要我们凤姑娘闭上嘴巴,而是你们应该闭上嘴巴,先听听我们凤姑娘如何设计前来此地,引诱你们三个老怪物前来送死的高超妙计!”
“七妖”和“八怪”听得神色一惊,似是有所感触,不由“噢”了一声,当真的全场寂静无声,俱都竖起了耳朵静听。
毛凤娃继续说:“你们虽然离开了北关大街外的松林前,但你们并没有真的全部离开,仍派了门人弟子在暗中监视着。”
话末说完,头脑较单纯的“八怪”,已不自觉地颔首道:“不错!”
毛凤娃继续说:“当我们铁牛哥碰到了由他老家赶来的小狗子后,先说无罪开释的好消息,接着又报母丧,在急怒攻心下晕了过去,想必你们也看到了……”
话未说完,“八怪”又贪首道:“不错!”
立在斜坡上的“七妖”则望着对面的“八怪”,沉声阻止说:“老大,听她说!”
毛凤娃继续道:“在那等情形下,我们只要稍微推拿,我们铁牛哥便可以马上醒过来,何须派小狗子和二柱子前去雇车……”
“八怪”虽经“七妖”阻止,依然不自觉地说道:“是呀,七爷和八爷也觉得这其中必有诈。”
毛凤娃冷冷一笑道:“既然知道这其中有诈,倔偏再跟踪前来,你们不是笨猪,又是什么?”
“七妖”自从发现“九头枭”溜走后,心中既恼且怒,当然也明白了,“九头枭”明着是联手除去李凤娇和毛凤娃,实际上是希望藉李凤娇之手,除去他“七妖”和“八怪”两个劲敌,以利他“九头枭”一个人夺宝。
这时见毛凤娃一个小小的丫头也居然敢骂他和“八怪”是猪,顿时大怒道:“好个臭丫头片子,居然大胆骂起老夫来了!”
毛凤娃立即道:“姑娘我不但敢骂你,我马上还要杀了你。”
“七妖”怒极厉笑道:“今天老夫既然再一次和你们碰上了,不管姓李的丫头身上有宝,无宝,也不管咱们双方淮死谁活,老夫决定今天和你们拼了!”
毛凤娃冷玲一笑道:“只要姑娘我们俩一动上手,你们这两个老怪物的老命马上就要不保。”
“七妖”突然厉声道:“人生百岁也是死,不如死得壮烈早投胎!杀!”
杀字出口,疾挥右臂,所有三面手持火把,横剑提刀的三代弟子,也同样挥动兵器火把高声喊杀!铁牛这时才“呛”地一声撤出重负来,同时震耳大喝道:“住手!”
这声大喝出自铁牛之口,有如平地暴起的春雷,不但“七妖”“八怪”停住了身形,所有准备飞扑上来的三代弟子也纷纷刹住了脚步。
铁牛则继续宏声道:“连俺铁牛这没有读过多少书的人,都知道‘臭老九’施的是‘一石二鸟’之计,取的是‘坐山观虎斗’的策略,难道你们两个白胡子老头ㄦ白活了一大把年纪,当真要跳他的陷阱,中他的圈套?”
“八怪”却双目暴睁,厉声道:“姓铁的小子,傍晚在松林前是被你小子唬住了,现在看看你们的狼狈相,轮断车翻,困在谷中,倒不知谁中了谁的陷阱圈套!”
毛凤娃心中暗暗焦急,忙说道:“至少我们在此地厮杀拼命,而“九头枭”却乐得在暗处看热闹……”
话未说完,她的耳畔已传来李凤娇的传音,郑重警告道:“你千万不要打全身而退的主意,今天你一定要杀了“七妖”,绝对不能放走一个活口……”
李凤娇的传音末完,“八怪”已厉声大吼着道:“先杀了你们之后,再去找‘臭老九’,杀!”
杀字出口,疾挥右臂,随着一片声震山野的杀声,“七妖”
和“八怪”已分别率领着身后弟子,举着熊熊火把杀下来。
李凤娇一声不吭,飞身前迎,玉腕一翻,寒光如电,直奔手中已多了一支文昌笔的“八怪”。
毛凤娃听了李凤娇的传音,知道这场惨烈厮杀已不可避免。
这时—见“七妖”手持一根竹竿率众奔下坡来,立即娇叱一声,急忙翻腕撤剑,飞身前扑,寒光打闪,直迎当先纵下坡来的两名中年壮汉。
铁牛虽然只说了几句话,但由于轮断车翻,早已满腹怒火。
这时一见“七妖”“八怪”竟不听他的劝告,依然率众杀下坡来,顿时大怒,不由大骂道:“奶奶的,你道俺铁牛当真不敢杀人吗?”喝骂声中,直向当前道口奔来的七八个壮汉,仗剑迎去。
当前的七八名二三代弟子,—见身躯魁伟的铁牛,手持重剑,虎步走来,想到傍晚在北关街外松林前,他重剑—挥,挣然击飞了两名同门师兄弟的刀剑,这时看来,不由得心颤胆寒,犹豫不前。
铁牛一见,立即大喝了—声道:“想保命的就快跑,当心俺的宝剑一挥,你们的脑袋就掉了。”
大喝声中,倏的将剑高高的举起来,同时加快了步子,直向当前的两个壮汉奔去。
当前两人中有一人高举着火把,一见铁牛举剑奔来,不由吓得尖声大叫;呼的一声将火把向铁牛掷来。
铁牛一见熊熊火把迎面掷来,毫未思索,挥剑就向火把扑去。
“蓬”的一声,火星飞溅,立即有数点火星射中了铁牛的手和脸。
也就在这时,另一人已大喝一声,挺剑向他刺来。
铁牛被火星烧得刺痛如螫,更加光火,再度用剑一拨挺腕刺来的一剑,挣的一声,那人的剑身竟应声而断,吓得那人一声大。
叫,飞身疾退,转身就跑。
也就在那人飞身疾退的同时,铁牛一个虎扑已到了向他投掷火把的青年身前,立即大喝道:“奶奶的,砸死你个龟孙子!”
大喝声中,双手举剑,照准了那人猛斩下去。
其余三个手持火把的三代弟子一见,同时大喝一声,三支火把,同时出手,齐向铁牛的面门掷来。
铁牛吃一次亏,学一次乖,一见火把掷来,急忙低头躬身,但他的重剑下斩之势依然未变。
第一次掷出火把的青年一见中年壮汉的宝剑已被斩断,哪敢再战,几乎是和中年壮汉同时转身飞窜。
但是,已经迟了。
只见寒光一闪,臂长剑重的铁牛下斩的剑尖,正好划过那青年的右肩。
随着鲜血的激溅,那青年一声喝叫,身形猛的腾身飞跃,随在其他六七人之后,亡命的奔向山道口。
就在这时,随着一连串刺耳惊心的惨叫声,一道耀跟翻滚匹练,迳由右面斜坡上,翻腾而来。
“飕”的—声,正巧落在山道口前。
铁牛定睛一看,正是娇靥铁青,手一横一柄寒芒暴涨盈尺宝剑的李凤娇。
亡命狂逃的六七人,一见李凤娇横剑纵落在山道口前,只得同声大喝一声,各举兵器,齐向李凤娇攻去。
李凤娇惨白的唇角哂着一丝不屑冷笑,—候六七人攻至她的面前七八尺外,手中剑突然一旋,只见一片翻滚匹练,接着暴起数声凄厉刺耳惨叫。
铁牛功力深厚,目光尖锐,只见李凤娇手中剑,光芒暴射盈尺,一阵如天空雷电打闪,同时攻向她的六七个人,有的拦腰被斩,有的头颅离肩而飞,有的则被由胁至肩斩为两段,死状至惨!
几乎是眨眼之间的功夫,眼前刺目寒光一暗,六七个活生生的人,竟悉数倒卧在血泊之中,有的尸体四肢,仍在不停的颤抖抽搐。
也就在寒光一暗的同时,娇靥铁青,一脸杀气的李风娇,已仗剑奔向毛凤娃激战的左斜坡前。
铁牛见李凤娇眨眼之间,一口气连杀了六七人,下手如此狠辣,实在不像个女人。因而不自觉地愤声道:“凤姑娘……”
刚刚飞身起步的李凤娇一听,急忙刹住了身势,威棱的望着铁牛,沉声问道:“什么事?”
铁牛愤声道:“凤姑娘,妳的心肠也太狠了点吧?须知上天尚有好生之德.你怎可如此任性嗜杀?俗语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家宜解不宜结……”
结字方自出口,李凤娇已冷冷的问:“你的大道理讲完了没有?”
铁牛立即愤声说:“没有,俺要说的太多了。咱们学武艺练功大,一方面是为了强身自卫,—方面是为了扶弱除强,就算他们不对,也得给他们一个改过向善的机会……而你这样赶尽杀绝……”
话声未完,李凤娇已强忍怒火,急急说道:“傍晚在松林前不是已经给了他们一个改过向善的机会了吗?”
铁牛立即正色道:“再给他们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李凤娇生气地,不由沉声说道:“照你这么说,应该给他们几次自新的机会之后,才可以杀他们?”
铁牛正色道:“俺的意思是不能杀,直到他们心服口服为止。
想当年,诸葛武侯诸葛亮,自为丞相,亲征南蛮,曾经七擒七纵盂获……”
获字方自出口,纤影一闪,风声飒然,毛凤娃已仗剑纵了过来。
李凤娇一见毛风娃纵了过来,神色—惊,一声不吭,飞身逐向左斜坡前纵去。
正待说什么的毛凤娃一见,看了铁牛一眼,急忙又飞身纵了回去。
铁牛不知原因,急忙跟在身后,只见提着宝剑的李凤娇,正在察看地上的五六具无头缺臂的尸体。
就在他紧跟着凤娇纵落在坡前的同时,李凤娇已威棱的望着毛凤娃,急切地问道:“七妖呢?”
毛凤娃只得道:“小妹一直奋力厮杀,根本没看到“七妖”
……”
李凤娇立即无奈的一叹道:“今天你放走了这个老怪物,终有一天你会后悔!”
毛凤娃只得解释的道:“不是小妹放走了他,而是他的徒弟们奋力抢攻,使小妹无法分身!……”
话未说完,李凤娇已沉声道;“那妳就该飞身斜走,绕至他徒弟们的背后……”
铁牛一听,立即念颔首赞声说道:“对对对,所谓‘擒贼擒王’……”
由于心里早就对铁牛有气,因而铁牛—开口,立即没好气地说:“好啦!别再背诵你那些大道理啦!俺承认俺没你的武功高,学问好,好了吧!”
铁牛被斥得一愣道:“嗨?俺说毛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你总该知道吧?凤姑娘骂了你,你不高兴,你骂俺,俺也会生气的。”
毛凤娃立即嗔声道:“俺骂了你,你会生气,你方才冲着凤姐姐发脾气,难道凤姐姐就不生气吗?”
铁牛一听,不由无可奈何地“哎呀”一声,无奈的笑笑道:“俺方才不是发脾气,是在讲道理。”
毛凤娃立即嗔声道:“你自己说的话你都不能做到,你还讲什么道理?”
铁牛听得一愣问:“俺说的什么话?”
毛风娃突然提高嗓音嗔声道:“在北关街外松林前,你不是说‘他们来杀俺,俺当然也要杀他们。’现在他们来杀你了,你为什么不杀他们?”
铁牛一听,立即不服气地说:“他们何曾说要杀俺?从头到尾,他们就没提一句俺牛二铁三个字,要不是凤……”
他本来要说,“要不是凤姑娘身上有宝,他们怎会跟着咱们来这里?”
继而想到李凤娇于他铁牛有恩,他自觉不便说恩人的不是,因而倏然住口不说了。
毛凤娃不由催问道:“为什么不说了?”
铁牛立即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口气道:“好男不跟女斗,算你们赢了!”
了字出口,低头横肘,“沙”的一声,将重剑收入鞘内。
毛凤娃因为铁牛是师哥,深怕李凤娃不悦,看了铁牛的无可奈何之样子,只得向着李凤娇暗自笑了。
李凤娇痴爱铁牛,觉得他实在忠厚憨实的可爱,满腹的善良道德,满口的忠孝节烈,虽说这些事故都是他由说画唱戏讲故事中听到学来的,但后世的伟人奇侠,又有哪—位不是效法古人先烈呢!
因而,她李凤娇从第一眼看到铁牛的起,并和“九头枭”一路跟踪他下来,愈观察他的举止行为,愈觉得他可爱,她从不觉,得他有哪一点儿傻?
是以,这时见毛凤娃笑了,也当真的—面收剑人鞘,一面跟着摇头笑了。
就在这时,破车蓬内,突然探出神情煌急,面色苍白的二柱子来,同时惊急的游目看了一眼左右前后,望着铁牛低声道:“嗨!铁牛哥,小狗子吓死了!”
铁牛听得大吃一惊,李凤娃和毛风娃脱口惊啊!三个人几乎是同时飞身纵了过去。
二柱子见四外已没有了动静,先由破车蓬内爬出来。
铁牛和李凤娇、毛凤娃低头向破车蓬内一看,只见小狗子斜卧在翻卷的车垫上,裤当下湿了一大片,显然是惊骇过度,吓晕了过去。
李凤娇首先望着铁牛道:“在他‘命门’上先拍—掌,再在他‘人中’上捏一下……”
话未说完,铁牛已俯身弯腰,照着李凤娇的说法做了。
只见小狗子哼一声,接着睁开了眼睛,神色一惊,急忙爬起,抬头看向车外。
二柱子立即讥声道:“用不着怕了,强盗早已跑光了……”
铁牛为了让小狗子更安心些,立即纠正道:“不是跑光了,是让两位姑娘杀光了!”
二柱子一听“杀光了”,浑身一哆嗦,脱口惊啊,一面紧张的左右察看,身体也逐渐向下萎缩。
毛凤娃手中仍提着宝剑,一见二柱子吓得正要萎缩到地上,急忙用剑柄轻撞了他的‘腰眼’一下。
二柱子精神一振,立即挺直了身体,才没有吓得瘫痪在地。
再看小狗子,刚抬起的脑袋又栽在了车垫上,又吓晕了过去。
铁牛一看,抓住小狗子的衣领将他由车蓬内提了出来,顺手在他的‘命门’上再拍了一下,一见小狗子张开了眼睛,立即将他放在地上。
小狗子一见二柱子就站在他的面前不远,胆气一壮,急定心神,虽然身体仍在摇晃,却始终没有倒下去。
铁牛立即呵斥道:“咱们小时候在家里听故事,不是也有‘杀人遍野,血流成河’的事情吗?”
二柱子为了遮丑,只得汕汕的道:“听故事只是紧张,现在是真的骇害……”
小狗子也不认输的说:“俺看到刚才挥刀舞剑的打起来,越看越热闹,只看到凤姑娘上去一剑一个人头掉下来。俺才睡着了!”
李凤娇和毛凤娃一听,不由“噗哧”一声掩口笑了。
铁牛立即纠正道:“你哪叫睡觉哇?你那是吓晕了!”
小狗子立即一挺胸脯,正色道:“不,第一次是睡着了,第二次才是吓晕了……”
李凤娇接着爽快的说:“你睡着了也好,吓晕了也罢,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
话未说完,突然看了一眼已经挣脱车辕和前缰的两匹马,立即似有所悟的望着小狗子和二柱子,问:“你们两人会不会骑小狗子和二柱子几乎是同时道:“俺不会骑马,俺会骑驴!”
李凤娇玉手一挥道:“骑驴骑马都一样,骑一会儿就习惯了!”
说话之间,毛凤娃已用剑将两马的辕缰长缰斩断了。
小狗子和二柱子的身上也都带着锋利小刀,立即上前割了两截长缰系在马拢头上,两人一窜身,立即爬坐在马背上。
拉车的马岂肯让人骑,两马一声怒嘶。后蹄同时扬起,“咚咚”两声,两人相继由马背上被掀下地来。
小狗子和二柱子虽然跌了个四脚朝天,却极熟练的一滚身又爬起来,准备再要上马,但马已跑进了山道口。
铁牛立即沉声说:“你们天生骑驴的命,没有那份福气骑马,咱们走啦!”
李凤娇和毛凤娃相视一笑,五人迳向山外走去。
毛凤娃自从知道了李凤娇就是人人闻名丧胆的‘蛇蝎美人’旨,不但心中有些畏意,同时也更感激李凤娇对她的多次迁就,以及协助和铁牛杀退了一直有所图谋的“七妖”“八怪”
和“九头枭”。
她断定“九头枭”很可能仍会冒险前来找她,但由于方才在谷中的厮杀,要想向他下手以报师叔之仇,恐怕便没有以前那么容易!
现在已经证实李凤娇一心痴爱着铁牛哥,她已不再是心腹劲敌,下次再遇到了“九头枭”,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他。
如今,情势所迫,已不可能再诱导铁牛:前去福寿山。
所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没有理由阻止他不回去老家为母报仇。
心念至此,五人已出了山口。
毛凤娃游目一看山麓,左右并无可以隐人的地形地物,立即凑近李凤娇,压低声音问:
“凤姑娘,你看我们今后……”
话刚开口,李凤娇已低声道:“今夜,咱们先住进客栈里,明天再虚张声势,让店伙代购马匹,当晚就悄悄离开,乘船南下,四更时分在河东岸下船,天明前找好宿处,大家好好歇一天。”
毛凤娃立即接口道:“然后夜行昼伏,一连赶路几个夜晚!”
李凤娇见毛凤娃料中了她的计划,不由望着毛凤娃笑笑道:“这样才有可能甩脱“七妖”
和“九头枭”的纠缠,不过……”
毛风娃心中一惊,不由脱口问道:“姐姐是说,将来到了福寿山……”
大步前进的铁牛,根本没去注意听李凤娇和毛凤娃说些什么。他认为,不管乘马、徒步或坐船,皆和他铁牛无关。
因为,“七妖”“八怪”“九头枭”,都认为李凤娇身上有宝,所以才到处设陷阱,布圈套。
而毛凤娃和李风娇的身上就是有宝,他铁牛也不稀罕,也不要。
但是,现在蓦然听到毛凤娃说出福寿山,不由大吃一惊,浑身一颤,惊得瞪大了眼睛望着毛凤娃,低声问:“什么?你们要去福寿山?”
毛凤娃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说溜了嘴。
正待说什么,耳畔已响起李凤娇的传音说道:“毛妹,干脆将你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你觉得如何?”
但是,毛凤娃却望着铁中,也兼而答覆李凤娇,摇头道:“不,不是我们要去福寿山的,而是“九头枭”对凤姐姐说,你要去福寿山。”
说话之间,双方都本能地停止了前进。
铁牛一听“九头枭”已知道了他的秘密,不由震惊的“啊”
了一声道:“俺又没有告诉他,他怎的会知道呢?”
李凤娇急忙压低声音说:“我不是对你说了吗?在香吉县大牢里,你虽然没注意他,他可能早巳注意你了。”
铁牛一听,不由咬牙根声说道:“好个‘臭老九’,下次再让俺碰上了他,非狠狠的砍他一剑不可。”
毛凤娃想到他随时可能杀了“九头枭”,因而故意道:““七妖”“八怪”中了“九头枭”一石二鸟之计,因而“八怪”被凤姐姐杀了,“七妖”恨她入骨,绝对不会放过他,只怕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铁牛立即恨声道:“见不到他最好,见到他俺绝对饶不了他!”
说此一顿,突又似有所悟的问:“噢!方才你们说的计划是要去哪里?”
毛凤娃急忙道:“随你回老家呀!”
铁牛一听,顿时呆了,他原以为明后天就要和李凤娇、毛凤娃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没想到,她们两人还要陪他回老家。
李凤娇却别有用心的试探问:“你可是不希望我和毛毛陪你去?”
铁牛心中一喜,立即正色摇手道:“不不,俺当然希望你们去,凭良心说,俺还真担心明后天,你们走你们的,俺走俺的呢!”
李凤娃和毛凤娃一听,都忍不住“噗哧”一声掩口笑了。
她们看了铁牛的羞瑟不安相,听了铁牛说出来的真心话,实在太可爱太高兴了。
同时,两人也证实了她们两人在铁牛的内心中,都已具有了极重要的份量,毛凤娃听了固然高兴,而李凤娇却又恢复了视见铁牛时的勇气和信心。
小狗子和二柱子由于刚刚碰见铁牛还没有几个时辰,乍然间还闹不清铁牛和毛凤娃李凤娇究竟是什么、时候碰在一起的,三人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听到这两位杀人如切莱般的美丽大姑娘,也要跟着铁牛前去老家辛庄,心里又有些害怕,又有些欢喜,而又有些替死去的‘金凤’叫冤。
不管怎么说,怕归怕,替‘金凤’叫冤归叫冤,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李姑娘,身上有的是金叶子,喜就喜在这次回老家,再也不用担心没吃没喝,睡在野地里。
辛庄,在鲁西北来说,算是一座很有名气的大镇,因为八大富豪中,就有三户居住在辛庄上陈家就是其中一户。
由于有三大富豪世家居住在辛庄上,因而庄的四周不但建有寨子,而寨墙外尚有又深又宽的壕沟。
普通身手的盗匪,休想纵得过去,何况寨墙上尚有护庄的庄丁和武师把守着。
这天中午过后,通向辛庄:比寨门的大道上,一连出现了五匹快马,有青骢、骅骝,还有一匹四蹄雪白,浑身漆黑的‘乌云盖雪’宝驹。
最后两匹,似是黄骠和白马,但由于走在最后,风尘罩头,业已分不清哪一匹是黄骠,哪一匹是白马了。
当中“乌云盖雪”宝驹上乘坐着一个身躯魁伟,着铁灰劲衣,腰佩重剑的威武青年,看来神情凝重,眉宇间又有掩不住的激动心情。
落在青年半马之后,迳分左右的青马和红马上,分别坐着一式淡紫劲衣,背插同一紫穗宝剑的两位姑娘。
这两位紫衣姑娘,一个狐媚艳丽,身材健美,—个清丽美秀,娇躯婀娜,各有各的丰姿,各有各的风韵。
走在最后的那两匹马,马背上是两个青少年,一个瘦高,一个矮小,两人均着布衣裤褂徒手未携兵器。
这五匹快马上的五位男女,正是设计甩脱了“七妖”和“八怪”的追踪偷袭的铁牛等五人。
李凤娇骑青骢,毛凤娃乘骅骝,小狗子和二柱子,一个骑黄骠,一个骑白驹。
所谓久出远门的游子,大都近乡情怯,铁牛自然也不例外。
这时他高坐在“乌云盖雪”宝马上,望着数里外阔别已三年的辛庄寨墙,回想当初离开家乡时,是以私通汪洋大盗的罪名,被装进囚笼里被车推走的。
当时全庄父老,在李爷爷的发动下,联名保他铁牛冤枉,但敌不过陈家一马车一马车的银子往县衙里拉。
自小在一起长大相爱的金凤,哭得死去活来,但她的家已被陈家的护院武师把守,使他俩不能见诀别时的最后一面。
七十多岁的老娘,呼天抢地,没能阻止县衙的捕快们,将她唯一的爱儿带走,一直过着思念爱儿,悲痛无依的孤苦伶仃生活。
如今,他铁牛回来了,再看不到慈祥疼爱他的老母,也不知道自小相爱着的金凤,埋葬在何处。
铁牛想到伤心处,双目湿润,但他被复仇的怒火在胸腔中燃烧得已没有泪水滴出。
他心中暗暗发誓,他耍先杀了老狗陈八,为忧郁而死的老娘雪恨,再杀陈八的狗子陈三少为金凤报仇。
就在他心绪紊乱,充满了复仇怒火之际,不觉距离北寨门仅剩了一箭之地,同时寨门墙上也传来喝问:“喂!你们是干啥的?由哪儿来的?”
铁牛急定心神,这才发现寨门已经关闭。
寨墙上站立了庄丁武师数十人之多。
就在铁牛定神收绍,减低马速的同时,后面的小狗子和二柱子已一抖皮疆,纵马如飞,迳由他和李凤娇、毛凤娃三人的马侧驰过去,直奔北寨门下。
小狗子和二柱子,一面纵马前驰,—面挥动着手中的马鞭,同时欢声高呼道:“俺是小狗子二柱子,请快开寨门,俺把铁牛哥接回来了!”
话声甫落,寨墙上立时响起一片欢呼声,其中二三十名庄丁和武师,纷纷向驰至寨下的铁牛挥手欢呼。
当然,全庄的人都知道铁牛无罪获释的事,但令寨墙上所有庄丁大感意外的事,是铁牛不但没有穿着破衣烂裤,骨瘦如柴,反而身着劲衣,腰佩重剑,胯下还骑着一匹万中选一的“乌云盖雪”宝马回来。
尤其令大家谅异地是,铁牛的马后尚跟着两位美艳秀丽,背插宝剑的大姑娘。
就在这时,寨墙上突然有人怒声大喝道:“不准开寨门,没有我家三少爷的许可,谁也不准开寨门……”
铁牛高坐马上,举目一看,只见发话的那人,浓眉大眼,一脸的横肉,正是陈家的护院武师。
他仍记得这位武师姓高,三年前县衙的捕快来捉他铁牛的时候,由于他的不服挣扎,这位姓高的武师还曾踢了他一脚。
是以,这时一见姓高的武师,阻止其他两户富豪家的庄丁武师开寨门,顿时大怒,就在马上举手一指,怒声道:“姓高的鼠辈,你等着瞧,待俺进得寨去,先杀了陈八,再杀你们陈三少,至于你三年前曾踢了俺一脚,俺也要加倍讨还……”
话未说完,寨墙上又有一人,喝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喝问之问,一个身穿蓝布劲衣的健壮青年,已由人群后挤了出来。
仍勒马立在寨门下的小狗子和二柱子,一见蓝衣健壮青年,立即欢声道:“阿仔哥,是俺接铁牛哥回来了,叫他们快开寨门……”
话未说完,铁牛也在马上抱拳朗声道:“阿仔哥,是小弟铁牛回来了!”
被称为阿仔哥的蓝衣健壮青年,一看铁牛高骑骏马,身后马上还坐着两位美貌如花的背剑大姑娘,也不由神情一呆。
陈家的高姓武师却怒声大喝道:“没有我家三少爷的许可,谁也不准打开寨门放他们进来!”
被称为阿仔哥的蓝衣健壮青年,立即望着高姓武师,剔眉怒声道:“你们三少爷是什么东西?今天该俺朱阿仔领班总巡逻,一切得听俺的。”
说罢回头,向着数名身穿蓝布劲衣的庄丁一挥手,沉声命令道:“去开寨门!”
数名蓝衣庄丁,同时欢喏一声,即由墙内左右墙阶,飞奔下去。
但是,陈家的高姓武师却望着数名身穿黄衣的庄丁,也挥臂命令道:“你们快去阻止他们开寨门,快!”
由于朱阿仔是八大富豪之首的孙家武师,在气势上已先占了优势。
是以,高姓武师虽然是已下了命令,并连连的挥手催促,却没有哪一个陈家的庄丁敢采取行动。
朱阿仔原就不喜欢陈家的人,这时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骂道:“奶奶的,俺看你是欠挨揍了!”
了字出口,急上两步,呼的一拳,迳向高姓武师的面门捣去。
高姓武师也早受够了孙冀两家武师的气,这时—见朱阿仔一拳打来,哪里还能忍耐,也大喝一声,上身一仰,出掌格对。
朱阿仔在李爷爷的悉心教导下,拳脚功夫是最出色的一个,所以才被推荐到孙富豪家去任武师。
这时一见对方出掌对格,左拳一统,右手五指箕张,猛的抓向了对方的前胸。
高姓武师年逾三十,乃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哪会将朱阿仔放在眼里。
是以,一见未阿仔五指抓到,身形一矮,一式‘李王托搭’,“叭”的一声,举手已将未阿仔的右腕握住。
高坐寨门外黑马上的铁牛一见朱阿仔与陈家的高姓武师动上了手,哪里还等孙家的庄丁来开门,就在马上大喝一声,腾身而起,直向寨门墙上飞身纵去。
寨墙上还有冀家的武师庄丁,正待向前拉开未阿仔和高姓武师,这时蓦闻铁牛挟怒而发的震耳大喝,俱都掠得浑身一哆嗦。
转首一看,只见一道魁伟身形,已呼的一声飞了上来。
铁牛一飞至寨门墙上,即见高姓武师“叭”的一声抓住了朱阿仔的手腕,他哪还敢怠慢,再度一声震耳大喝,横臂一挥,迳向高姓武师前胸击去。
高姓武师一听铁牛的震耳喝声,便知道铁牛已非昔日阿蒙,而是个内力极为雄厚的内家高手。
是以,一见铁牛横臂扫来,赶紧松开了朱阿仔。
由于他是老江湖,知道铁牛横扫的一臂非他的动力可以抗拒,但后退已经不及,只得大喝一声,一式‘闭关拒佛’,双掌同时推出。
只听“蓬”的一响,同时一声闷哼,高姓武师面孔通红,“蹬蹬”连退两大步,“咚”
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由于铁牛功力深厚,力逾千斤,高姓武师虽然张口喷血,一屁股坐在地上,但因冲劲不减,接着又一连向前几个滚翻。
立在寨门墙上的庄丁武师们,看到铁牛纵身飞上了寨墙,先是一呆,接着又见铁牛横臂一挥的威势,俱都惊得脱口轻呼。
这时一见翻滚向前的高姓武师,虽然已到了上下寨墙的梯阶口,翻滚的力道似乎未减,不由惊得纷纷惶声呐喊。
尤其陈家的七八名庄丁一看,更是惊得一面惶声大喊,一面向前抢救。
但是,他们依然迟了一步,高姓武帅的身体,在梯阶上滚了两滚后,竟呼的一声跌进了墙内。
所有的庄丁武师一见,大吃一惊,再度发出一声惊啊声。
只听墙内“咚”的一声,高姓武师的身体,着实跌在地上,再没有动一动,就像死去了一般。
陈家的几名庄丁一见,一面惊急的惶叫着,一面沿着墙阶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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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描fuchenwOCR独家连载
第十二章柔情女人多情郎
铁牛痛恨高姓武师三年前踢了他—脚,因而忘了自己具有神奇功力,待等高姓武师“哇”
的喷出一口鲜血,接着又翻滚到墙下去,也不由得愣了。
朱阿仔大吃一惊,急忙奔至墙阶口向下—看,发现高姓武师再没有动一动,显然晕死了过去。
他惶急的回头去看发愣的铁牛,很想斥他一句“你一回来就闯了祸”,继而想到方才高姓武师已擒住了他的手腕,半边身子顿时麻了,完全失去了抵抗力,要不是铁牛及时赶到,他非当众出丑不可。
心念及此,只得走到铁牛面前,见他身躯魁伟,比他朱阿仔高壮多了,不由一拍铁牛的肩头,强自一笑道:“走!咱们去见李爷爷去!”
说罢,拉着铁牛,迳由一边的墙阶梯走了下去。
铁牛心中多少有些悔意,但想到三年前高姓武师踢他一脚时的嘴脸,不由沉声道:“俺只是用臂一格,他就倒了,真是没用!”
朱阿仔只得概然道:“不是他没有,而是你的功力太高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有些忧虑的说:“稍时见了李爷爷,这件事最好不要说……”
铁牛立即有恃无恐的说:“纸包不住火,李爷爷迟早会知道的,再说,俺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报仇……”
朱阿仔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望着铁牛,急声问:“你要报什么仇?”
铁牛立即目光炯炯的根声道:“俺要先杀了陈八为俺娘报仇,然后再……”
话未说完,朱阿仔已沉声道:“陈八爷去年冬天已病死了!”
铁牛听得十分懊恼,久久才恨声道:“那俺更要杀了陈三少为淹娘和金风报仇!”
朱阿仔本待再说什么,一阵马嘶人喊,大开寨门的庄丁们,已将李凤娇、毛凤娃,以及小狗子和二柱子四人迎进寨内来。
李凤娇和毛凤娃因为到了铁牛的老家,为了表示礼貌,两人双双下马,将马交给了小狗子和二柱子后,才并肩走进寨门内。
一进寨门,即见铁牛随着那位下令开寨门的蓝衣武师朱阿仔由墙阶上走下来。
但是,另一边的阶梯下,却见七八个黄衣庄丁,一面吆喝着,一面将姓高的武师由地上抬起来。
毛凤娃看得柳眉一蹙,不由望着就近的一名蓝衣庄丁,关切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中两名庄丁有些得意的说:“他们都是陈家的人,因高武师阻止阿仔哥开寨门,而两个人动手,铁牛哥纵上墙来这么用臂一挥,“蓬”的一声翻滚,“哇”的一声吐血,高武师一连几个翻身,“咚”的一声就由墙上掉了下来!”
两个庄丁随说随比划,配合着他们口中的“蓬”“咚”“哇”,说来口齿清晰,比划的也干净例落,倒是说书的好料子。
李凤娇和毛凤娃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娇娃,对杀一两个江湖歹徒,根本就不当一回事情,但她们却不愿铁牛一回到家门就闹出人命。
拉着三匹马的小狗子,却望着匆匆走向庄内的陈家庄丁,冷冷的讥声说道:“准是他娘的装死!”
话声甫落,铁牛和朱阿仔已到了近前。
铁牛先肃手一指李凤娇和毛凤娃,向朱阿仔介绍道:“阿仔哥,这位是李姑娘,这位是毛毛。”
说罢,又望着李凤娇和毛凤娃,笑笑说道:“这位就是俺时常向你们说起的阿仔哥!”
朱阿仔赶紧抱拳说声“久仰!”
而李凤娇和毛凤娃竟同时说了声“阿仔哥好”!这声“阿仔哥好”,使得朱阿仔受宠若惊,神情一呆。
被这么明媚艳丽的姑娘喊“阿仔哥”,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遭。因而,他断定这两位美丽的背剑姑娘,和铁牛和情感已经很好了,是以,不自觉地转首去看铁牛。
铁牛当然明白朱阿仔的意思,他立即沉声说道:“你看俺干啥?李姑娘和毛毛对俺都有救命的恩情,一路上还传授俺剑法和拳掌的功夫。你放心!俺绝对不会对不起金凤的,她为了我……”
朱阿仔原本被说得面孔一红,这时一听铁中谈到了金凤,立即沉下脸来道:“你还提她干啥?”
说罢,当先不高兴的向前走去。
铁牛一面跟进,一面有些生气地说道:“她为俺而死,俺为什么不能提她?”
朱阿仔也不客气地沉声说道:“她既然是为你而死了,那你就在她的坟上去烧香磕头好了!铁牛立即理直气壮的道:“俺当然要到俺娘和她坟上烧香磕头!”
说话之间,发现朱阿仔故意转首看向别处,显然有些不愿理他之意,因而又问道:“俺娘和金凤都埋在什么地方?”
朱阿仔见铁牛问到了他娘,不得不答道:“她就埋在你娘的坟墓旁!”
铁牛听得心中一阵绞痛,眼内的热泪几乎汹涌而出,由于喉间哽咽,使他无法把话说下去。
幽怨黯然跟在铁牛和朱阿仔身后的李凤娇和毛凤娃,发现辛庄内房屋栉比,树木茂盛,深处中央的十字路口,似乎有几家商店,看来并不繁华。
就在铁牛和朱阿仔争论停止的同时,蓦闻拉着两匹马的二柱子,脱口急声道:“囝!李爷爷来了!”
李凤娇和毛凤娃心中一惊,循着二柱子的转头方向一看。
只见一个方面大耳,苍发银髯的布衣老人,正由左边数座宅院后的菜园中,匆匆走了过来。
这位身躯魁伟,目光炯炯的老人,想必就是铁牛自小就向他学习拳脚的李爷爷了。
李爷爷跨越菜园而不走大街,李凤娇便心知不妙,看了他久经风霜的老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忧急神情,更断定他的前来,可能是阻止铁牛前去他家,并阻止铁牛前去陈家报仇的行动。
打量间,朱阿仔已和铁牛转身急步迎去。而李凤娇和毛凤娃,以及拉马的小狗子二柱子等,立即跟住两人身后。
前进中的朱阿仔,不由焦急的低声说道:“看样子,方才已经有人去向李爷爷报告一切经过了!”
铁牛有些激动胆怯的说:“俺就知道纸包不住火,一定有人去报告的!”
由于双方都足匆匆前进,很快的到达了近前。
铁牛急上数步,激动的喊了声“李爷爷”,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快步走来的李爷爷,一见铁牛跪在地上,脸上忧急神情,立变激动,一双炯炯虎目,也有些湿润泛红。
只见他伸手扶住铁牛坚实的左臂,颤声道:“快起来!快起来!”
说着,并将铁牛扶站起来。
李凤娇和毛凤娃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一俟铁牛站起来,自动向前行礼,并恭声道:
“晚辈李凤娇、毛毛,参见李老英雄!”
李老英雄一见。赶紧抱拳谦声道:“不敢,老朽李定春。铁牛这孩子能跟着你侠名满天下的李姑娘跑,老朽也就放心了!”
李凤娇知道李老英雄已知道了她的身份底细,只得再度欠身行礼,谦声道:“浪得一点虚名,老英雄谬赞了!”
李老英雄连连说了两声“客气了”,又望着铁牛,含意颇深的道:“铁牛,你出门能遇到凤娇姑娘,不但你自己有福气,就是李爷爷我,也感到荣幸骄傲!”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又急忙望着朱阿仔,吩咐道:快去派人通知东西南北寨门,天黑以前,任何人不准出去!”
说罢,又举手一指拉着五匹快马的小狗子和二柱子,吩咐道:“你们二人先把马拴到寨外去,铁牛他们马上还要上路!”
铁牛听得面色大变,不由激动的惶声问:“李爷爷,为什么?”
话刚开口,数十丈外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骤的快马疾声。
李老英雄听得神色一惊,举目—看,只见一个身穿黄劲衣的庄丁和武师,骑着—匹青花马,正纵鞭打马,如飞驰向了北寨门。
刚刚走了几步的朱阿仔一见。脱口惊呼道:“是陈家的柳武师……”
李凤娇心知有异,立即向着焦急发愣的李老英雄,抱拳急声:“老英雄,让晚辈将他退回来!”
李老英雄急定心神.赶忙挥手阻止道:“不用了,由此地到衙,往返至少半日工夫。待等他们报案回来,你们早已离开了!”
毛凤娃不由关切地问:“老英雄,方才那个高姓武师,可是由寨墙上跌下来死了?”
李老英雄神情凝重地摇摇手道:“不是!不是!我们找个地方再详谈!”
说罢转首,举手一指就近的一座土墙大院,恍然道:“我们到练武馆里去谈吧!”
说罢,当先向前走去。
铁牛知道无法在老家多住一天,但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报了仇再走。
这时一见李爷爷走去,即和李凤娇、毛凤娃默默的跟在身后。
穿过两座院墙的夹道,绕到前面的大门前,四人迳向门内走去。
铁牛一见练武馆,不由一阵凄然心酸,回忆往昔,每到傍晚,他和阿仔哥、二柱子以及小狗子和其他庄上的青少年,都一起前来此地打拳。
那时候李爷爷发须灰花,而如今,转瞬十年,他铁牛不但已不是顽童少年,而李爷爷也须发如银,满脸的皱纹了。
最可悲的是,今天踏进武馆的大门,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因为,他既然决定杀了陈三少为老娘和金凤报仇,便不可能再在老家待下去。
好在他还有师父交代的事情急待他去办,等办好了师父的事情,将东西交给那个持有半块铜钱的连络人后,再看情形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心念未完,已听前面的李爷爷,道:“请两位姑娘先到敞厅上坐,老朽有点儿私事和铁牛谈谈!”
铁牛闻声抬头,李凤娇和毛凤娃已恭声应是,走向了摆有桌椅,却无门窗的观武敞厅之前。
李老英雄却望着他招手道:“铁牛,你跟我来!”
说罢,迳又向东边的厢房走去。
铁牛恭声应是,继续跟着前进。
他虽对李爷爷心存畏敬,但他们下定决心,一定要求李爷爷准他前去杀了陈三少,为他娘和金凤报仇。
心念问,已走进了东厢房。
在前走的李老英雄先肃手指了指上首椅前的侧椅,迳自坐在上首椅上。
铁牛从来没有在李爷爷面前坐着过,这时虽见李爷爷肃手示坐,依然站在椅前不敢坐下去。
坐在椅上的李老英雄,仔细地望着铁牛,再度肃手道:“坐下,坐下,坐下来好谈话。”
铁牛这时才恭声应是,坐在椅上。
李老英雄却感慨地道:“铁牛,你现在的功力剑术,必然已达上乘,又能和时下武林鼎鼎大名的李姑娘在一起行动,李爷爷不但感到欣慰骄傲,也感到自叹弗如……”
铁牛一听,惶恐的急忙由骑于上站起来,同时急急道:“俺铁牛有今天的本事,都是您李爷爷一手所赐……”
话末说完,李老英雄已肃手示意他坐下,并郑重地说道:“听说你在寨门外马上,能够纵身飞上寨墙,挥臂一格,并震得陈家武师吐血滚到墙下……”
铁牛急忙解释道:“那是因为陈家的武师不准阿仔哥开寨门,丙人因而动了手,俺纵上寨墙又见他已将阿仔哥的手腕擒住,掩看了,一时情急,挥臂一格,谁知道他就张口吐了口血……”
李老英雄却神情凝重地正色道:“你可知道陈家的高姓武师是何来路?”
铁牛急忙摇头道:“俺不知道。”
李老英雄立即凝重地道:“好,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他就是势力遍及天下,恶名昭着的崆峒派的俗家弟子!”
铁牛立即不安的茫然道:“俺只记得武林中有少林派、武当派,还有华山、峨嵋……”
李老英雄会意的颔首“唔”了一声继续凝重地道:“不过,现在有那位李姑娘和你在—起,我就放心了。”
铁牛—听,立即想起报仇后就要单虫前去福寿山,为师父办事的事,因而有些迟疑地道:
“可是淹……。”
李老英雄听得—愣,不由迷惑的问“你怎样?”
铁牛虽知师父—再叮嘱,绝对不可对任何人谈到前去福寿山的事,但他觉得李爷爷不同于别人,因而道:“是俺师父要俺单独……”
话未说完,李老英雄已正色道:“不管你师父怎么说,你一定要请李姑娘和你一道前去才行。”
铁牛听得,一愣道:“为了啥?李爷爷!”
李老英雄立即正色道:“我不管你师父叫你去做什么,你只记得李爷爷—句话,不论在任何情形下,都不要离开那位李姑娘!”
说此—顿,特地又—整颜色问:“你说你师父,可是在香吉县大牢里拜认的?”
铁牛见问,只得颔首应了声是。
李老英雄继续关切地问:“你师父姓什么?叫什么?是哪一个门派的传人?”
铁牛立即摇头道:“俺不知道他姓啥叫啥,也不知道他是哪个门派的传人!”
李老英雄不禁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就磕头叫人家帅父?”
铁牛急忙解释说:“俺没有磕头,他也没有叫俺喊他师父,因为他知道李爷爷教俺拳脚,他还说,他多年前曾有几天和你相聚;还说您老人家的大名叫李定春。”
李老英雄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噢”了—声。
他本待斥铁牛几句,说那人可能为了利用你,另有其他目的。
但是,他—听说那人识得他李定春,因而断定了那人正是因为认识他,所以才没有告诉铁牛真实姓名。
是以把要说的话而改口问:“那人的面貌怎样?看来有多大年纪?”
铁牛略微蹙眉沉吟道:“他的头发蓬散,已有些灰花,脸上油泥斑斑,似乎是圆脸,身材中等,人狱时是穿着破衣……”
李老英雄一听油泥斑斑和破衣,不由直觉地道:“莫非他是丐帮的弟子?”
铣中只得摇头道:“他没说,俺也没敢问。”
李老英雄关切地问:“他都教了你些什么武功?”
铁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很多种武功,只是俺读的书太少,听不懂。他说,等俺的功力到了,自然就懂了,自然就会应用了。”
李老英雄看了—眼铁牛腰上的重剑,本待要他施展几招看看那人教的剑路。
但由于知道铁牛的时间有限,只得道:“根据他让你用这么重的剑,足证你的功力已极深厚了。”
铁牛—听,忙道:“不不,剑是李姑娘买给俺的。”
李老英雄虽然意外的“噢”了一声,但他是老江湖,早已了然是怎么回事、因而正色的道:“是呀!既然李蛄娘待你么好,你千万不要亏待人家。—旦你师父的事情办完,就和她找个地方定居下来!”
铁牛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急的说道:“不,李爷爷,她和毛毛对俺都有急难救命的恩情……”
李老英雄却正色道:“哪有什么关系,你可以连毛毛一块儿娶!”
铁牛却黯然神伤的说:“可是,金风她为俺……”
李老英雄一听,竟“叭”的一拍桌子,呼的一声站起来。
铁牛一看,吓得“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同时惶声道:“李爷爷,您别生气,您叫俺怎么的都可以,就是别逼俺娶李姑娘为妻。”
李老英雄虽知自己失态,但他有苦难言,他先吁出了胸口的怒气,才放缓声调,郑重地道:“人死不能复生,金凤死了,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娶……”
铁牛倔强的说:“金凤为俺而死,俺当然也要为她牺牲一切……”
李老英雄一听,再度气得瞪大了眼睛,直盯着铁牛的脸,愤然低声说:“亏你牛二铁还读了几年书,也听了我们为你讲了许多忠孝节义的故事,难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明训你都忘了吗?”
铁牛只得道:“俺当然没有忘……”
李老英雄立即道:“好,没有忘记最好,你起来,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铁牛恭声应是,但他仍想着金凤为他而死,他不能忘义娶李凤娇的事,是以,一面站起,—面怯怯地道:“李爷爷,那位李姑娘可能与您有什么关系!”
李老英雄听得一愣,立即正色道:“胡说,姓李的天下何止千万户,她与我会有什么关系?”
铁牛只得道:“可是,她也会李爷爷您的‘虎爪拳’呢!”
李老英雄听得一愣,不由“噢”了—声问:“你怎的知道?”
铁牛见问,立即把在瑞湘城打拳卖艺与李凤娇毛凤娃相遇的事说了一遍。
李老英雄听罢,方即一笑道:“那是人家李姑娘天生聪明,悟力奇高之放,你虽然只打了一两趟,人家却都记在心中。”
说此一顿,又凝重地说道:“你连翻闯祸,事态愈来愈严重,你更少不了李姑娘和毛毛的协助。”
铁牛听得一愣道:“俺并没有闯祸呀?李爷爷!”
李老英雄不由沉声道:“你在越狱之时杀了狱座褚标,又在途中连翻闹事,如今又重创了崆峒派的弟子高姓武师……”
铁牛忙解释道:“褚标不是俺杀的,是“九头枭”杀的……”
李老英雄突然不解地问:“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跑出来?”
铁牛道:“因为俺要五更问斩了……”
李老英雄一听,不由沉声道:“胡说,你的案子悬而未决,乡亲父老仍在保释中,怎会突然问斩?”
铁牛却正色道:“可是,俺师父亲自对俺说的呀!而且还告斥俺去汤家集找汪丐头联络……”
李老英雄阅历渊博,知道铁牛已受了他那位“师父”的利用,但由于那人可能是他李定春相识的人,因而不便点破。
不过,他已断定那人叫铁半办的,一定是一件极重要而又极机密的事。
对一个武林中人来说,听到了过多的机密,非但不是福,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是以,他未持铁牛说完,已挥手沉声道:“好了,根据你述说的情形,你今后途中必然危机重重,更加艰险……”
铁牛立即道:“途中连番遇事都不是冲着俺……”
李老英雄立即道:“虽不是冲着你来,却是因你而起,所以你今后更少不了那位李姑娘和毛毛的相助。”
说此一顿,看了铁牛一眼,特地又正色说道:“实话告诉你说,前两天县衙的捕头带着捕快又来捉你了,你方才已经看到,陈家已派人进城报案去了,你必须在他们赶来之前离开辛庄。”
铁牛早已气得浑身颤抖,未待李老英雄话完,已抱拳恭声说:“李爷爷,您保重,俺这就去了!”
说罢转身,举步就待走出房去。
李老英雄一见,立即沉声道:“慢着!”
铁牛闻声止步,同时呼了声:“李爷爷!”
李老英雄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迎你出来,而不让你到我家去?”
铁牛本待说:“你怕俺连累了你”,但他终于不敢直说,只得摇摇头改口说道:“俺不知道!”
李老英雄正色道:“我听说你回来了,便断定陈家一定会派人到城里去报案,为了及时通知你阿仔哥禁止任何人出寨子,特地亲自赶来;结果还是迟了—步……”
铁牛听得一阵惭愧,赶紧应了声是。
李老英雄继续说:“我知道你无法再在庄上久住下去,万一与陈家发生冲突,由于陈家人多势众,你们势必被迫且战且走……”
顿了一下,又道:“那时四方寨门关闭,你们无法兼顾马匹所以我迎来的另一目的,就是要你们先把马匹拉到寨外去。”
铁牛这时才知道李爷爷办事周密,处处为他铁牛设想,想到刚才的想法,心中更加惭愧不已。
李老英雄却收住话头,郑重地问:“你—定要去陈家为你娘复仇?”
铁牛毫不迟疑地断然道:“俺—定要去。”
李老英雄却继续说道:“我以前也曾对你们说过,冤家宜解不宜结,人死是不能复生的话……”
铁牛沉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不为母报仇,就是不孝!”
李老英雄点点头道:“陈八爷去年冬天已因病死了,但死前深觉愧对你母亲和你,曾派人动工,重修你母亲的墓地……”
铁牛毫不感激,反恨声道:“他死得早算他有福气,也是他应得的报应,如果他今天没有死,俺也要叫他身首异处。”
李老英雄却含意颇深的道:“自从县里改判你无罪获释后,陈家最近明暗之中来了不少远方亲友……”
铁牛立即有恃无恐的愤声说道:“就是他请来了顶尖高手和魔头,俺铁牛也毫不畏惧的!”
李老英雄一听,毅然颔首道:“好,时间无多,要去你们也该去了!”
说罢,肃手指门外,即和铁牛大步走出房外,迳向敞厅前走去。
坐在敞厅上低声交谈的李凤娇和毛凤娃,一见李老英雄和铁牛走了出来,急忙起身迎下阶去。
一到近前,李老英雄立即望着李凤娇,凝重地说:“母仇大如天,我没有理由不让铁牛前去报仇,不过,此地是民风朴实的村庄,绝不同于江湖,李姑娘两位陪同前去,旨在为他掠阵把风,能不插手,尽量别插手……”
李凤娇何等聪明,当然知道这番话是冲着她说的,是以忙应了声是。
李老英雄又望着铁牛,语意深长地说:“铁牛,记住李爷爷的话,‘一家女,百家问’,也就是说,人人都有权向她家说媒提亲,你喜欢金凤,陈三也有权喜欢金凤,只是他喜欢的方式不对,强娶金凤的手段错误而已。”
铁牛根声道:“仅此一点,俺就不能放过他。”
李老英雄却正色道:“金凤嫁给陈三少,未必真的不幸福哟!就以她娘家父母来说,以前住的是土房,现在已改建瓦屋……”
铁牛依然恨声道:“陈家虽然有财有势,也只能讨得金凤她爹娘的欢心,绝买不到金凤的感情!”
李老英雄无可奈何地拍着铁牛的屑头说:“铁牛,你现在年岁渐增,武功已超过了李爷爷我,今后应凡事多用点头脑。”
李凤娇觉得话中有因,不由关切地问:“李老英雄,那位金凤姑娘,上吊自尽有多久时间了?”
李老英雄毫不迟疑地说:“一年多了,据说就是铁牛他娘出殡的那一天。”李凤娇又问道:“当时的情形是……”
李老英雄哂然一笑道:“消息传出后,全庄父老亲邻都为金凤惋惜,她的父母更是哭得呼天抢地……”
铁牛末待李老英雄话完,已悲愤的道:“李爷爷,求求您,别说了!”
李老英雄立即颔首道:“好,好,李爷爷不说了,但愿你经过这件事后,学得聪明些。
你们可以去了!”
铁牛听罢,当先抱拳行礼。
李凤娇和毛凤娃也同时向李老英雄告辞。
铁牛和李凤娇毛凤娃,三人同时出了练武馆,又穿过数间民房和一排店铺,即到了西街上。
街上的店铺每逢赶集才开张,平素只开一扇门,但这时却家家关门闭户,街上看不到一个人踪,显得格外冷清。
铁牛一看这情形,断定庄上的人都知道他铁牛回来报仇了,为了避免连累,又怕得罪了陈家,因而躲在家里,避免和他铁牛照面。
李凤娇和毛凤娃,虽然是经年行走江湖,但是这等冷清肃煞的景象,她们也还是第一次遇到。
尤其令她们两人注意的是,方才十字街口的几家商店客栈尚都开着门,如今也都关上了门窗不见人影。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个小铺内,突然传出一个老妇人的低声呼叫:“铁牛……铁牛你回来了……”
铁牛闻声一惊,循声一看,只见小铺的门已开了一道缝,一个头发灰花,白净面皮的老妇人,正向他铁牛焦急的连连招手。
一见老妇人,铁牛先是一愣,接着呼了声“杜大娘”,折身迎了过去。
李凤娇和毛凤娃见这位老妇人,白净面皮,肤色红润,和她身上穿的半旧布衣非常不相衬。
因为,要照她的面色和光亮的发型来看,应属富贵人家的人。
就在两人跟着前进,前面的铁牛已惊异地问:“杜大娘,你不是在陈家内宅帮佣吗?现在为啥在小铺里?”
被称为杜大娘的老妇人立即黯然一叹道:“自从金凤姑娘上吊后,我也辞掉了陈家的差事回来了!”
铁牛听得心中一阵绞痛,不由双目湿润,同时悲切地差别道:“金凤在陈家可是受了不少的苦?”
杜大娘急忙摇头道:“那倒没有……”
铁牛插口道:“我不信”
杜大娘苦笑了笑道:“三少爷待她那么好,又有丫头和老妈子侍候着她,怎么会让她吃苦呢?”
铁牛恨声道:“那一定是陈三那小子暗中虐待她,所以才寻死上吊!”
杜大娘却鬼祟的看了一眼街上和身后,才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铁牛,我告诉你,金凤是听到你娘去世的消息,又想到你在大牢里受苦,才上吊自尽的……”
铁牛心中再度一阵剧烈绞痛,不由怒吼道:“不要说!我这就去找陈三那小子报仇去……”
说罢转身,举步就待离去。
但是,杜大娘却煌急地连声低呼道:“铁牛站住!铁牛站住!”
铁牛闻声止步,仅回过头来,并未再走回去。
杜大娘先看了一眼李凤娇和毛凤娃:急急劝慰道:“铁牛你已有了这么两位美丽大方的武林女侠,你何必……”
话未说完,铁牛已怒吼道:“你不要再说!
杜大娘并没有被铁中的怒吼吓唬住,反而摇头一叹说道:“难怪金凤临死的时候还对我说……”
铁牛听得目光一亮,不由怒声急问:“她怎么说?”
杜大娘黯然继续道:“她说你倔强任性,脾气暴躁,你前去陈家报仇,一定会把小命给丢了!”
铁牛再度愤怒的吼道:“你胡说,金凤从来不数落俺的不是的。”
说罢转身,大步走去。
杜大娘一见,大吃一惊;面色大变,急得脱口惶呼道:“铁牛!铁牛!”
杜大娘见铁牛不理,顿时吓得浑身颤抖,只得望着正待转身。
走去的李凤娇和毛凤娃,焦急的低声道:“注意前面街口有埋伏。
俺说了这句话虽知老命可能不保,但总算付得起他死去的娘了!”
把话说完,热泪已夺眶而出,双手掩面,转身奔进屋内深处。
久经阵仗的李凤娇,一听“前面有埋伏”,立即望着大步走去的铁牛,传音急呼道:
“小心前面街口。”
铁牛虽然听到了,却没有停止,继续向前走去,但他炯炯如电的目光,却直盯着四个街角的店门和窗户。
李凤娇和毛凤娃深怕铁牛有失,急步跟了上去。
由于两个人阅历铰丰富,断定危机应庄屋顶上,是以,两人分别跟在铁中的左右,直盯着十字街口的房面上。
也就在李凤娇和毛凤娃抬头看向东南角和东北角房面上的同时,蓦见东南角的房面上悄悄的升起半个人头,并露出一只眼睛。
李凤娇脱口急呼道:“注意房上有人。”
如此一吆喝,伏在房面上的那人,索性站直了上身,挥臂大喝道:“起立!发箭!”
大喝声中,东南角和东北角的房画上。一阵长弓碰触瓦面的声响,同时站起近三十名身穿黄布劲衣的庄丁和武帅,纷纷举弓搭箭,箭尖一致指向西街上。
但是,方才发号施令的黄衣中年人,却又高声疾呼道:“停!停停!”
而这时的铁牛和李凤娇、毛凤娃,却在房面上露出半个人头时,业已飞身纵进了通向南街的—条小巷内。
铁牛身形不停,急步直向正南奔去。
李凤骄则根据她以往的经验,急声道:“铁牛:这些弓箭手不先解决掉,我们随时会遭到他们的暗算!”
铁牛却头也不回的愤声道:“不要管他们,由此地同样可以到达陈家的大门口,咱们走吧!”
李凤娇急步跟上铁牛道:“我是说,这些弓箭对我们的威胁太大了。”
铁牛依然毫不为意地说道:“不要紧,稍时咱们捉住陈三少,就拿他当挡箭牌!”
话声甫落。左手随时准备撤剑的毛凤娃,一长身形,飞身纵上了就近院边的一座小楼顶上。
毛凤娃的小剑靴一踏.上小楼的楼檐,立即发现前面小巷拐角的房上,赫然也卧着十多名黄衣庄丁,而正准备举起弓搭箭。
是以,心中—惊,脱口急呼道:“小心.前面拐角有弓箭手!”
呼声甫落,李凤娇已飞身纵落在巷子对面的院墙上。
铁牛则神色一惊,急忙贴立在东墙下,人气得咬牙切齿,目射寒芒。
李凤娇知道陈家早已有了准备,旨在拖延时间,以待县衙的大批捕快到来。
由于铁牛的顾忌太多,他深怕伤了庄上陈家当庄丁的亲友子弟,因而满脑子的如意算盘。
这时一见前面仅有十多人,玉腕一翻,“呛”的一声撤出了背后的紫穗剑,顿时寒芒四射,光华耀眼,在偏西的阳光映照下,光芒大为强烈。
毛凤娃早在三年前,便听说‘蛇蝎美人’通敌向不出剑,出剑绝不留活口。
这时一见李凤娇撤出了背后长剑,不由花容大变,脱口惊呼道:“凤姐姐,你可不能都杀了他们呀?”
李凤娇却柳眉飞剔,沉而有力的道:“虽不尽杀他们,但至少也要他们躺几天!”
天字方自出口,弓弦声响。
“飕飕”连声,已有十数支羽箭,分别向她和毛凤娃射来。
李凤娇宝剑疾挥,立时无成一道剑幕,叮当声响中,羽箭分别落入巷中和院内。
毛凤娃由于站在楼脊后,微一躬身,羽箭纷纷射在前檐瓦面上或掠空而过。
再抬头,李凤娇已身形如飞,舞着寒芒四射的宝剑早到了十数丈外。
她再探首一看巷内,已经撤到在手的铁牛,业已趁机飞奔到前面的巷口拐角之处等着她了。
一看这情形,毛凤娃哪敢怠慢,“呛”的一声撤出了背后宝剑,一个箭步到了楼前檐,身形不停,凌空纵落在楼前的房面。
由于没有羽箭射来,正感奇怪。
前面已传来一片惶急惊呼与呐喊。
毛凤娃大吃了一惊,举目一看,仅这眨跟之间的工夫,李凤娇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那些庄丁的近前。
只见李凤娇宝剑打闪,幻起片片翻滚匹练。
在一片惊呼惨叫声中,李凤娇有如虎人羊群般,只杀得十多名庄丁,肩背胸腿渗血,纷纷丢弓弃箭逃窜,有的在惊叫声中跌下房面。
毛凤娃看得暗暗心惊,对李凤娇的武功剑术,更加由衷的佩服。尤其她破例只伤了那些庄丁的手腿和胸背,更令她暗暗感激。
就在她神情一呆的一瞬间,只见李凤娇的身影一闪,顿时不见,显然已纵下了拐角处的巷内。
毛凤娃不敢怠慢,飞身纵下房面。
仅一个起落间,已到了拐角巷口。
转首一看,只见提着重剑的铁牛,正大步向着巷口外的南街走去。
但是,刚刚尚挥剑杀人的李凤娇,这时又将她的宝剑收入鞘内,紧跟着铁牛身侧前进。
并正回过头来向她连连招手,示意她快跟上去。
毛凤娃一见,飞身腾纵,仅一个起落,已到了铁牛身边。
李凤娇首先一指巷口外的南街说道:“毛妹,看到了没有,前面这条巷子的大宅院,就是陈家。”
毛凤娃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噢”了一声,举目一看,果真正对巷口的街对面,坐东朝西,横豆着一座堂皇的大宅院。
堂皇宅院呈凹字形,门楼高大,巨幅大门,门上钉满了鹅卵大的铁锚钉,两扇大门,乌黑泛亮,显然是两扇铁皮大门。
大门左右,各有—座青石大狮子,门阶高三级,门槛也有两尺余。大门虽然敞开着,却没有任何武师庄丁把守。
毛凤娃见门楼下没人把守,不由迷惑的问:“大门口为何没人?”
李凤娇抢先道:“铁牛说是陈三摆的‘穴城计’!”
话声甫落,铁牛已哼声接口道:“他这个‘空城计’,却骗不了我这个‘司马懿’!”
毛凤娃不由忧急的提醒道:“不,我认为陈家的门楼下,一定设有机关。”
铁牛却断然道:“绝对不会。”
毛凤娃道:“你怎么知道?”
铁牛冷笑道:“俺从小在辛庄长大,有没有机关俺会不知道?”
毛凤娃却解释说:“可是,你三年没有在家,装了机关你也不知道。”
铁牛依然信心十足的说:“俺虽然不在家,李爷爷他们可在家呀!”
李凤娇忙道:“李老英雄又不是在陈家作事,装了机关他怎么会知道?”
铁牛却正色道:“李爷爷虽不在陈家作事,但他老人家教授拳脚功夫的村中弟子,却有人在陈家办事打杂呀!”
说此一顿,特地又加强语气说:“如果陈家大门口装有机关,李爷爷知道咱们前来,他一定会告诉咱们.进入陈家要格外小心应付!”
毛凤娃李凤娇觉得铁牛的话也不无道理,因而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这时三人已到了南街上,街上依然看不到人影,而对面陈家的大门楼下,更是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李凤娇和毛凤娃,对方才埋伏在街口的近三十名弓箭手,仍存有戒心,是以,对陈家凹形家场的左右两边房面上,更加特别注意。
看看将到陈家大门口前,李凤娇突然沉声道:“铁牛!慢着!”
铁牛闻声止步,不解地望着李凤娇。
毛风娃也以询问的目光向李凤娇望去。
李凤娇再度看了一眼左右房面上,才凝重地说:“根据常理推断,陈家不可能大开着宅门让我们长驱直人,加之左右房门上又没有埋伏着弓箭手,更令人可疑……”
铁牛立即道:“陈三那小子就是要咱们疑神疑鬼不敢进去嘛!”
毛凤娃急忙道:“不,我赞成凤姐姐的意见,这实在不合情理,不但门下没有人把守,还任由我们在他的家门谈论如伺进去……”
铁牛见毛凤娃和李凤娇都畏首畏尾的,有所顾忌,不由沉声说道:“难道施就不进去报仇了吗?”
李凤娇道:“当然要进去,而且要速战速决,绝不能拖太久!”
铁牛也不由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偏西的太阳,忙说道:“俺也正是这个意思,那咱们就快进去吧!”
说罢转身,举步就待前进。
李风娇却急声阻止道:“慢着,你虽晓陈家没有装设机关,但我们仍要以他们装有机关的步骤前进……”
闻声止步的铁牛忙催促道:“好,那你就快告诉俺,俺要怎么进去!”
李凤娇正色道:“不是你先进去!”
铁牛—愣道:“那要谁先进去?”
李凤娇正色沉声道:“我。”
铁牛立即沉声道:“那怎么可以,俺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让你们女人打头阵先进去呢?”
李凤娇面色一沉,不出有些生气地说道:“什么男人女人?”
你根本不知道门楼机关的利害可怕,万一不慎触动机关,不但有当场被生擒活捉之虑,甚至立时血溅当场,变成浑身刀箭的刺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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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描fuchenwOCR独家连载
第十三章破怪招倾情倾恋
铁牛见救命恩人生气了,自不敢再说什么。
毛凤娃则提醒道:“你想想看,他们在十字街口和巷口房面上都埋伏着弓箭手要射死你,为什么到了他的家门口,反无人把守,任由你进人呢?”
铁牛无奈,只得道:“好吧!你们谁愿意打头阵谁就先进去,不过,进了大门后,可一定要听俺的。”
毛凤娃仍记得李老英雄说,陈家最近不断有远道亲友前来的事,因而正色道:“如果他家请了高手前来助阵,那就不能光听你的了!”
说话之间,李凤娇已仔细的看了一眼门楼和里面的高大迎壁墙,她对迎壁中央的五幅拱寿图特别注意。
打量完毕,立即望着铁牛,道:“你一定要按照我落脚的地点进入,才不致误触了机关知道吗?”
铁中立即颔首应了声是。
也就在铁牛颔首应是的同时,李凤娇已飞身纵起,身形越过门阶,仅右足尖在门槛右端靠近门框的边缘处,轻轻一点,身形再度纵起,直飞门楼之内。
由于门楼深远,加之台阶三级,李凤娇一纵进门楼内,身形立时不见。
毛凤娃深怕里面有变化,急忙伸手将铁牛一拦,直到确定李凤娇安全进入后,才举手一指门内,示意铁牛跟进。
铁牛再不迟疑.—长身形,飞纵而起,也依样画葫芦,飞身跃过台阶,直落门槛的朽端上。
当他足尖点向门槛的同时,已发现李凤娇正立在门楼深处的两级台阶下,双臂微向上提,游目察看着迎壁两边的院内,显然预防有人偷袭。
铁牛右腿踏实门槛,也看清了门楼内的地面,完全和他三年前在家时—样,石板铺地,接缝处深陷,中央常走的地方已磨损得光滑发亮,根本不像设有机关翻板的样子。
看了这情形,铁牛宽心大放,为了向李凤娇毛凤娃证实他的判断正确,纵下门攒,大步向内走去。
也就在他提剑走至门搂中央的同时,头上蓦然传来—声“哗,啦”声响。
前面的李凤娇惊得焕然回头,门阶外的毛凤娃脱口!惊呼!也就在李凤娇使然回头,毛凤娃脱口惊呼的同时,“轰隆”
一声如雷大响,—个和门楼同样大小的铁笼,迳由门楼顶上落下来。
由于响声震耳,带下无数灰尘,铁笼砸在石板地面上,溅起无数石屑火星,声势着实是惊人。
被罩在笼内的铁牛当然大吃—惊。
但是,他内心的愤怒尤超过吃惊。他抬头上看,在尘烟弥漫中,只见上层的楼顶已被拆掉,楼门亮处正有几个黄衣庄丁仓皇逃走。
也就在他抬头上看,发现几个庄丁逃走的同时,房顶上蓦然传来毛风娃的愤怒叱道:
“快回去将铁笼升起来。姑娘免你们—死!”
娇叱甫落,接着是数声反扑迎战的怒吼。
门楼内的李凤娇却急声催促道:“看什么?还不赶快出来!”
娇叱声中,寒光电闪、接着“叮叮”响声。
铁牛转首—看,只见李凤娇巳撤剑在铁笼一挥,应声将前面的三根铁条斩断。
也就在李凤娇挥剑斩断三根铁条的同时,院中深处已有人急声怒喝道:“快发箭!快发箭!”
李凤娇一听“快发箭”,顾不得再斩第二剑,使然转过身去察看。
只见就在这转瞬之间的功夫,左右两厢房而上已站起了近二十名身穿黄衣的庄丁,个个举弓搭箭,嗡嗡弓弦声中,羽箭纷纷射来。
李凤娇一见,这才明白,对方早已有了活捉铁牛的周详计划,这些弓箭手,正是在前面十字街口埋伏的那些人,由于两边房面上的弓箭手,均能射进铁笼山射伤铁牛,李凤娇立即将宝剑舞了一个银光剑幕。
“叮当”声中,羽箭悉数被击落。
笼内的铁牛则恨恨的怒骂道:“奶奶的,这种铁笼能困得住俺铁牛?比起香吉县大牢内的铁栏细多了!”
说话之间,右手一拉已将三根斩断的铁条拉弯,身形一闪已走出笼外。
也就在铁牛闪身出笼的同时,门楼上早巳响起—阵惊呼和惨叫。
接着一声娇叱,只见手挥宝剑的毛凤娃,紧随数名浑身带血,亡命狂逃的黄衣庄丁之后,直向东厢房面上追去。
东厢房面上的十数名弓箭手—见、顿时大乱,想到前面巷口被李凤娇杀伤的庄丁惨烈情形,一声吆喝?纷纷转身跳下房面。
由于东厢房上的羽箭停止,李凤娇的压力骤减,一声娇叱,—面舞着宝剑,—面飞身纵向西厢房面。
西厢房上的十数弓箭手,—见东厢房上的庄丁们纷纷逃窜,哪敢再发箭,—声吆喝,也纷纷纵下了房面。
西厢房上的羽箭—停,满腹怒火的铁牛,立即提着重剑绕过了高大迎壁,他觉得这正是冲进内宅,手刃陈三少的大好机会。
但是,绕过迎壁一看,不但看得神情一呆,也着实吓了一大跳。
因为,就在高达五阶的堂皇大厅阶下,竟站了四五十人之多。
不单单有一身黄衣的庄丁和武师,还有道人尼姑和身穿俗衣的老少人物,最令铁牛可恨的是,其中唯独没有他急切要找的陈三少。
当前两个老道人,一高一矮,年岁均在六旬开外,两人均背插银丝剑穗剑,各持一柄青丝拂尘。
高身材的老道瘦削,矮身材的老道独眼,两人颚下都蓄了几根狗缨胡须,一望而知都为狡黠阴狠之辈。
在两个老道人之后,尚立着四名中年道人,一式背剑,徒手未持拂尘,根据他们穿着与两个老道人同一颜色的深灰道袍,显然他们同是一个道观中的道人,或是同一个门派的门人弟子。
站在两个老道人左侧的是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尼姑,薄唇削腮,面色红润,两只小眼,寒光炯炯,显然已有极深的内功造诣,她手中持的是一柄银丝拂尘。
在侧的是一个布衣老者,霜眉豹眼,横飞的胡须,手提一柄镔铁拐,也正以炯炯的目光注视着铁牛。
在老者的身后,尚立着六七个衣着颜色不一的中年和青年人,有的背刀,有的背锏,有的持锤提鞭,很可能是持拐老人的门人徒弟。
也就在铁牛游目看了一眼的同时,风声飒然,纤影闪动,李凤娇和毛凤娃已双双由左右房面上飞纵下来,分别立在铁牛两边。
但是,挥剑驱散了西厢房上弓箭手的李凤娇,却在房面上已将她的宝剑收入鞘内,没事人般的俏立着。
铁牛从来没留意这些,但是毛凤娃却特别注了意,虽然知道其中必定大有原因,却一直没有机会察看李凤娇宝剑上的秘密。
铁牛一看当前这么多高手前来保护陈三少,心中既震惊又愤怒,知道今天要想杀了陈三少为母亲和金凤报仇,是绝对没希望了。
是以,强抑内心的悲愤,沉声道:“想俺牛二铁,也不过是辛庄上耕田放牛的穷小子,没想到今日回来报仇,竟然碰见了这么多鼎鼎大名的高手……”
话未说完,身材瘦高的老道人已冷冷一笑道:“姓牛的小辈,还算你聪明,如果你还想多活几年,赶快弃剑赔罪,陈三少或可念在同乡的情谊上,饶你不死……”
李凤娇知道铁牛被当前的气势慑住了,现在必须让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不堪一击的饭桶才行。
因而未得老道人说完,已冷冷一笑道:“老牛鼻子臭尼姑,还有这个持铁拐的糟老头子,你们死在眼前,尚切不知,还敢让别人弃剑赔罪……”
话未说完,两个老道,一个尼姑,以及那个持铁拐的老人,四人几乎是同时怒目厉喝着道:“贱婢闭嘴,你是什么东西要你多嘴!”
李凤娇冷冷一笑道:“姑娘我不是什么东西,而是前来送你们命赴黄泉,去见五殿阎君的人!”
身材矮小的老道人,怒目喝道:“听说你们姐妹中的一人,曾在巷口连伤十数名三少爷家中的庄丁武师,实在称得上手辣心狠!”
李凤娇淡然道:“那是因为铁牛一再拜托,怕伤了庄上的亲友子弟,所以才仅仅给他们一点儿薄惩而已。”
矮小道人不由瞪目厉声问:“若没有牛二铁那小子的一再拜托呢?”
李凤娇娇毫不迟疑地说:“剑剑杀绝,不留一个活口!”
矮小道人一听,立即发出一声怒极大笑道:“好个狂妄丫头,道爷今天不给你一点儿教训,你当真以为人人如呆头羔羊,任由你砍,任由你杀了!”
说话之间,闪身而出,就用手中拂尘,举臂一指李凤娇和铁牛毛凤娃三人,继续沉声说道:“我看你们三人就一起上吧!免得道爷我浪费时间,多费力气!”
毛凤娃立即哼声道:“对付你这种三脚的猫的老杂毛,仅姑娘我一个人就足够应付了,何需我们三人了”
说话之间,正待纵入场内,李凤娇已淡然说道:“毛妹,这种仅学了几天武功皮毛的人,何须你亲自动手,仅铁牛一人足够了。”
矮小老道人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气得哇哇怪叫道:“好两个狂妄贱婢,贫道自下山行道以来,数十年尚无人敢对贫道如此无礼过……”
李凤娇立即道:“那是因为你遇到的邢是些名不见经传的三四流角色,所以都怕了你,自然对你恭而敬之,而你们在我的眼睛里,也都是三四流的角色,所以本姑娘也用不着对你们客气!”
身材瘦高的老道人,不由气得怒声问:“你可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李风娇淡然冷笑道:“姑娘我杀人向来不问对方的来历底细或师门派系,所以我也从不说出我的来历底细!”
手持铁拐的飞须老人,虎目一瞪,切齿恨声道:“你这丫头,实是老夫有生以来以遇到最狂妄、最自大的一人……”
李凤娇立即道:“只怕从今天起,你再也遇不到任何一个比姑娘我更狂妄更自负的任何一人了!”
持拐老人听得一愣,不由沉声问:“妳这丫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凤娇淡然道:“因为片刻之后,你就要在我的剑下做鬼,你哪里还能见到其他的人呢?”
持拐老人一听,顿时大怒,暴喝一声“贱婢找死”,飞身上前猛抡手中镔铁拐,呼的一声,迳向李凤娇当头砸去。
满腹怒火,也已蓄势已待的铁牛,一见持拐老人举拐向李凤娇,更加怒火高炽,大喝了一声“去你奶奶的”,猛的斜身跨步,手中重剑,反臂上挥,硬向老人全力砸下的铁拐格去。
持拐老人一见,冷冷一笑道:“你小子是自己找死!”
说话之间,拐身上再加两成劲力。
李凤娇深知铁牛的神勇膂力,但他也怕铁牛吃了持拐老人的暗亏,因而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道:“小心他拐中的铁弹子!”
也就在他娇呼警告的同时,当的—声金铁交鸣,应声溅起无数火星,铁牛双肩一晃,持拐老人应声被震得哼了一声,只震得面孔通红,蹬蹬退了两步。
其余高矮老道和尼姑等人一看,个个惊得面色一变,他们做梦都没想到,陈三那小子说的乡下小子牛二铁,居然有如此惊人的功力。
持拐老人被震得右臂酸麻,虎口剧痛。
大惊之余,故意趁机后退,瞪大了双眼,注定李凤娇,惊异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怎知老夫拐中藏有飞弹子?”
李凤娇淡然道:“我方才已说过,我不问别人的师门来历,我也不说出我的来历底细,如果你自觉不是我们的对手,现在带着你们的门人弟子逃命还来得及……”
话未说完,持拐老人已怒喝道:“闭嘴,老夫既然答应了陈三少爷来助拳,岂能贪生怕死,中途逃命!”
李凤娇立即道:“好,有骨气,有意气,那你就先站一边儿调息调息,等调匀了翻腾的气血,再为保命力拚吧!”
话末说完,方才已经走出行列的矮小老道已沉声道:“好,看来这小子倒有几分牛力气呢!‘静虚’,你先去和姓牛的小子走几招!”
只见立在他身后,一个身材魁伟的灰袍中年道人,一翻引腕,“呛”的一声已将剑撤了出来。
寒光如电一闪,冷焰四射,显然是一柄上等百炼精钢宝剑。
毛凤娃一看,深怕铁牛的重剑被对方的精钢剑斩断,因而故意望着矮小道人,讥声道:
“你既然已经出场,何必再让你的徒子徒孙来献丑?”
矮小道人已没有了方才傲态,冷冷一笑道:“姓牛的小子只不过仗着几分蛮力而已,贫道即使胜了他,也胜之不武,反而落个以大欺小,徒留笑柄。”
李凤娇不耐烦的说:“毛妹,不要管他们,就让他们一个个的轮流上阵吧!直到他们期待的县衙捕快们到来,他们也好趁机撒腿交差。”
瘦高老道人被说得满面一红,不由瞪目怒斥着道:“贱婢给我闭嘴,我们身为佛门弟子,只是上体天德,不愿妄造杀孽,所以才未放手杀人,没想到你这贱婢反而误解了道爷们的仁心德意……”
李凤娇冷冷一笑道:“你们是佛门有道之士,我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你们虽有仁人之心,我却无饶人之意,一生最恨别人骂我贱婢……”
高矮两道人和尼姑持拐老人,四人几乎是同声沉声问:“我们骂了你贱婢,你又待怎么样?”
李凤娇冷冷一笑道:“骂我一句的人挨我一剑,骂我十句挨十剑……”
话未说完,高矮老道和尼姑老人已同时仰面哈哈笑了起来。
接着,同声笑道:“我们骂你贱婢贱婢,一直骂你千句百句,难道你还要把我们千刀万剐,剁成烂泥巴不成?”
李凤娇淡淡摇头道:“你们真的骂我千百句,我倒不杀你们!”
手持铁拐的老者被铁牛反臂一格,直到现在仍有些酸麻,内心实已有了怯意。是以,未待李凤娇话完,已沉声问:“那你待怎样?”
李凤娇淡然道:“因为我没有那么多力气把你们千剑万剑的剁成烂稀泥!”
老尼姑则冷冷一笑道:“看你这丫头说话之时,不急不缓的,倒是一号人物,不过,你最好打消插手此间琐事的主意。”
李凤娇淡笑道:“是吗?为什么?”
老尼姑仍冷冷的笑道:“现在我不妨告诉你,陈三少今天请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告诉你也不打紧,内宅还有更厉害的前辈和有独特武功的高手在等着你们,不信你们就试试看吧!”
李凤娇立即沉声道:“就是内宅请来了五皇大帝,姑娘我照样叫他在凡间做鬼,回不到天庭去。”
如此一说,高矮道人和持拐老者,以及身后险前静立的所有人,无不面色一变,脱口发出“啊”声。
手持拂尘发话的老尼姑,当然也不例外,惊得顿时一愣。
李凤娇继续沉声道:“姑娘奉劝你们,还是趁早离开此地,姑娘格外开恩,留你们一条狗命,否则,就是拖到县衙的大批捕快到来,你们依然难逃一死!”
瘦高老人冷冷一笑道:“既然你教我们赶快离开此地,我们当然也不愿多管此间闲事,但因陈三少爷与本派掌门至尊有深厚的亲戚关系……”
李凤娇立即淡然的说道;“那就该叫‘穹青’亲自前来送死,不该派你们白白前来送命……”
对方人众一听李凤娇竟然直呼崆峒掌门‘穹青’上人的道号,而且毫不客气地要他前来送死,无不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
已经撤出精钢剑的中年道人‘青虚’一听,顿时大怒,本待与铁牛交手的,这时大喝—
声,挥剑刺向李凤娇。同时,口中怒喝道:“贱婢胆敢污辱贫道的师祖!”
怒喝声中,振腕挺剑,直刺李凤娇巾咽喉。
铁牛一见,立即怒喝道:“你先打败了俺,再和李姑娘交手不迟!”
大喝声中,依然是方才的那招‘大鹏展翅’,重剑一挥,猛向对方中年道人的剑身反格去。
中年道人看得冷冷—笑,身形略微—闪,剑势健的变刺为劈,依然向着李凤娇斩去。
铁牛一剑格空,大吼一声,猛的进步欺身,手中重剑疾抡个弧形,立变‘泰山压顶’,夹着—阵刚猛劲风,呼的—声劈向了对方天灵。
中年道人见铁牛的剑势刚猛,运剑奇速,那么沉重地巨剑在铁牛的手中竟像挥舞着麻扦棒糙一般,不由大吃—惊。
他顾不得再伤李凤娃,惊呼一声,横剑疾封。
持拐老人深知铁牛的神力惊人,不由惊得脱口急呼道:“不要——”
但是,已经迟了。
只听得“铮”的—声,溅起数点火花,“当”的一声,中年道人的百炼精钢剑,竟应声被折为两段。
所幸持拐老人及时发出警告,中年道人就在铁牛重剑击中他的剑身,铮然声响的同时,双腿—蹬,猛的仰身后倒,企图飞身倒纵至圈外。
铁牛本无杀人之心,只是他用劲过猛,重剑依然疾斩而下一一他看得心中一惊,本能的右臂向外一扭。
“沙”的—声轻响,中年道人的道袍下摆,应声飘飞起来,剑尖过处,鲜血立时把中年道人的小腹大腿染红了一片。
矮小道人一见,大吃一惊,手中拂尘一抖,猛袭铁牛的后背胁肩。
毛凤娃看得心中一惊,脱口急呼道:“小心身后!”
铁牛一心想冲进内宅去杀陈三少,对这些道人尼姑横加阻止,早已恨入骨髓,这时一听见毛凤娃轻呼,看也不看,重剑呼的一声扫向身后。
矮小道人没想到铁牛变招如此神速,如果点出去的拂尘不急回自保,虽然也可以点中铁牛的胁肩;但他也势必被铁牛闪电扫来的一剑,拦腰斩为两段。
于是,惊呼一声,手中拂尘疾演‘定海神针’,企图以他数十年的内力修为,硬格铁牛扫来的一剑。
但是,“咔”的一声轻响,矮小道人的钢丝拂尘,应声又被斩为两段,吓得他惊叫一声,飞身暴退两丈。
持拐老人深怕铁牛回身上步,一剑送了矮小道人的性命,大喝一声,抡拐高举,呼的一声砸向铁牛的天灵。
而瘦高道人也担心铁牛向矮小道人击出,一声不吭,飞身前纵,手中铁丝拂尘直点铁牛的命门。
毛凤娃早已蓄势戒备,一声娇叱,挺剑直刺,口中同时斥声“无耻”。
一剑扫断矮小道人铁悍挪尘的铁牛,一见持拐老人再度向他袭来,更加怒不可抑,不由怒骂道:“奶奶的,手下败将,还敢再来逞能!”
大喝声中,猛的将重剑向上格封,企图一剑将对方的铁拐崩开。
岂知,对方待拐老人是久经阵仗的老手,他的铁拐下砸之势,只是一招诱敌虚势,这时一见铁牛横剑向他崩来,哂然一笑,冷哼一声,铁拐呼的划了一个弧形,夹着风雷之势,直打铁牛的右股。
铁牛虽然手持数十斤重的巨剑,但在他的手中挥舞起来,的确有如麻杆棒槌,看来毫不吃力。
这时一见持拐老人变招打来,霍的—声呼哨,重剑幻起一道如银匹练,当的一声又将老人的铁拐格开了。
铁拐老人被震得闷哼一声,右臂酸痛,虎口有如刀割,老脸立时涨得通红,蹬蹬蹬,一连退了三步。
铁牛气他连番出手,几近偷袭,一招得势,接着进步欺身,再度大喝一声道:“你再接俺一剑!”
大喝声中,手中巨剑,迳向持拐老人当头劈去。
持拐老人本待顺过拐势,一按机簧,便可发射暗藏拐内的铁弹子。
但是,他的身形尚未立稳,铁牛的重剑已经斩下。
这时一见铁牛的重剑闪电斩下,纵跃已经不及,只得硬起头皮,咬牙切齿,凄叫一声,猛的举拐向上硬封。
只听“铮”的一声大响,同时闷哼—声,火星飞溅中,持拐老人“哇”的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身形—个倒翻,直向一丈外滚去。
原先站在持拐老人身后的数名中年及青年人一见,大吃一惊,纷纷撤出兵器,齐声大喝,同时向铁牛杀去。
铁牛并无追杀持拐老人之意,这时数名中年人同时向他杀来,疾演‘奇幻剑法’中的‘万幻屏风’。
大喝声中,重剑飞舞,幻起层层翻滚匹练,立即响起一阵“叮叮当当”之声,中年人等的刀剑鞭锏;纷纷飞上了半空。
数名俗装中年人,个个虎口震裂,纷纷惊恐尖叫,随着他们的师父持拐老人,迳向数丈以外纵去。
铁牛杀得兴起,大吼一声,再向阶前的十数中年道人挥剑杀去。
但是,就在他转身挥剑,准备杀向十数中年道人的同时,蓦见十数道人和庄丁大汉们,东逃西敬,顿时大乱,而且在两声凄厉惨叫声中,两个中年道人的人头,已被毛凤娃应剑斩了下来。
铁牛一看,顿时惊得刹住了身势,满腹怒火也化为乌有了。
因为,他非常不希望在自己老家,自小长大的地方上,看到挥剑杀人的事情发生。
但是,他也知道,不把这些老道尼姑和持拐老人打发走,他根本无法进入内宅去杀陈三少为母亲和金凤报仇。
一旁的老尼姑,也厉叱一声,挥动拂尘杀向毛凤娃。
但是,傲然立在原地的李凤娇,仅淡淡的望着场中,根本没有要拔剑支持毛凤娃和铁牛的意思。
就在这时,大厅内突然传来两声苍劲大喝道:“住手!住手!”
虽在苍劲大喝“住手”声中,柳眉飞剔,杏眼圆睁的毛凤娃,依然宝剑一送,刺进一名中年道人的胸膛中。
只见那名道人,仰面惨叫,双手张开。
“当”的一声,宝剑坠地,“咚”的一声栽倒地上。
随着那两声苍劲大喝而纵出厅外的,竟是三个同着深灰色道袍,背插宝剑,手持拂尘的老道人。
一直傲立原地,神色自若的李风波,这时才淡淡的道:“铁牛,毛妹!你们可以回来了,他们说的顶尖高手终于出来了!”
铁牛一见又出来了三个老道,内心更加忧急,知道硬闯是不行了,只得退回了李凤娇的身右。
而毛凤娃却故意将剑身上的血渍,在一个头颅被斩掉的中年道人身上擦了一擦,才转身走了回来。
由厅内奔出的三个老道人,—见阶前竟死了三名中年道人,而瘦高道人的道髻也被斩掉了,矮小道人的拂尘悍也被斩断了,不由望着毛凤娃,厉声道:“你站住!”
毛凤娃横剑回身,不屑的冷哼一声道:“姑奶奶我偏偏不站住!”
说罢转身,通向李凤娇的左侧走去。
三个老道人左边的一人一见,顿时大怒,不由瞪目厉声道:“好个大胆的贱婢,居然敢不听道爷的阻止!”
厉喝声中,凌空而起,身形由高阶上直飞下来,手中拂尘,“飕”的一声,直卷毛凤娃的玉颈。
毛凤娃闻声知警,倏然回头,正待挥剑上封,蓦见纤影一闪,寒光如电,李凤娇已向前一步,长剑如电打闪,迳斩飞扑而下的老道脚腕!
尘阶上的两个老道,以及惊魂丧胆的高矮两个道人一见,俱都惊得魂飞天外,不由同时惺声大喝道:“住手!住手!”
但是,已经迟了。
只见寒光过处,血雨飞溅,飞扑而下的老道人的双脚已应剑坠落在地上,一声厉叫,老道人直滚数丈以外。
再看李凤娇,随着寒光一暗,她的宝剑业已收回了剑鞘内,依然退回了她原先位置。
正待飞身扑下的另外两个老道人一看,急忙刹住了身势,瞪大两眼注视着李凤娇,顿时愣了。
李凤娇却望着准备扑下厅阶发愣的两个老道人,淡然道:“方才姑娘我说过,喊我一声贱婢的,我斩他一剑,喊我十声贱婢的我斩他十剑,方才的“虚灵子”喊了我的一声,所以我仅斩他一剑,削断了他一双腿腕。”
刚刚由内宅奔出来的两个老道人,—听李凤娇呼出了他们三师弟的道号,不由惊得脱口惊啊!瞪着—双震惊小眼睛,直盯在李凤娇的狐媚娇靥上。
痰高老道人急定心神,回头望着年岁最长的老道人,颤声道:“启禀师兄,她似乎认得咱们掌门师尊!”
年岁最长的老道人听得“噢”了一声,不由惊异地问:“女侠既然与家师相识,想必都是自己人,何以出手便重伤了贫道的三师弟?”
李凤娇淡然一笑道:“我不是什么女侠,你也用不着向我奉承,我也不认识你们的师父‘穹青’是几个眼睛几个鼻子,但我却认得你们五人是名声不太好的‘崆峒五子’。”
除了卷卧在数丈外,双手紧握着两只脚腕的“虚灵子”在那里忍痛呻吟外,其余四名老道人,俱都瞪目喝道:“既然你明知贫道等人的来历底细,你尚胆敢与本派为敌,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李凤娇立即淡然道:“你们‘崆峒五子’算是什么东西,在姑娘我的眼睛里只不过是五个为非作歹的鼠辈。
莫说是你们五人,就是你们的师父‘穹青’老牛鼻子喊我一声贱婢,我照样削掉他两腿!”
年岁最长的老道人,听得又惊又怒,只气得浑身直抖,不由得的翻腕撇出了背后宝剑,切齿恨声道:“好个无知狂妄贱婢,今天不给你一些教洲,当场要你血溅此地,你永远不知‘崆峒五子’的厉害!”
李凤娇淡淡一笑道:“现在应该称为‘崆峒四子’了,因为虚灵子”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年岁最长的老道人切齿恨声道:“对付你这狂妄贱婢,还用不着贫道四人同时布阵,仅贫道一人,足可取你小命!”
说话之间,神色凄厉,咬牙切齿的由厅上走下来。
早已吓得面色如土的—群庄丁和武师,以及中年道人等人,—见年岁最长的老道人横剑走下厅来,紧张的急忙向左右分开。
年岁最长的老道人,—到阶下,立即望着李凤娇,瞪目厉叱道:“贱婢还不出剑,难道要引颈就死吗?”
李凤娇冷冷一笑道:“姑娘我正值双十年华,天天憧憬着未来的美好日子,我怎会就这样的死……”
年岁最长的老道人立即瞪日厉吼道:“那你为伺还不出剑?”
李风娇淡然道:“因为姑娘我自下山以来,宝剑出鞘,从不留一个活口,即使是婴儿也不例外。”
年岁最长的道人—听,不由怒极一笑道:“一派唬人狂言,你方才不是曾经出剑,为何只削掉了‘久灵’的两只脚腕?”
李凤娇淡淡的说道:“那是因为受了我一位要好姐妹的劝告,不得不顺着她的心意而暂时破戒。
再者,此地是铁牛土生土长的故乡,他也不叫我随便杀人,唯恐伤了小儿时的玩伴好友……”,话未说完,已经退向—边的庄丁武师等人,纷纷脱口惶声道:“铁牛,我是张三婶的儿子,铁牛哥,我是黑疤九的孙子……”
你呼他叫的,顿时乱成一片。
铁牛手提重剑,转首循声一看,果见里面有不少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儿时玩伴,心中即难过,又为难。
毛凤娃却宝剑一挥,剔眉怒斥道:“既是铁牛哥的好友,统统站到东厢房里去!”
所有的庄丁和武师—听,纷纷向东厢房前奔去。
其中两个身穿黄色劲衣的中年人,想必是陈家武功最高的两个武师,他们两个非但没有奔向东厢房去,反而大声喝道:“你们如此贪生怕死,也不怕三少爷事后将你们绑起来送往官府吗?”
毛凤娃立即怒声道:“姓陈的小子自己都保不住他的狗命了,哪里还管得了你们?”
话未说完,李凤娇已沉声道:“毛娃,这两位忠心耿耿的大武师,既然拿了陈三少的银子,忠于他的主子,那就让他们死得其所,流方千古好了!”
了字出口,右手纤指—弹,只见两道金光,有如电光一闪而过,业已到了两个黄衣武师的喉问。
两个黄衣武师,同时一声惨叫,仰面后倒,咚的一声栽倒在厅阶前,两眼蹬了—蹬,顿时双双气绝。
刚刚奔向东厢房的一群庄丁武师,本来其中有几个人想走回来,这时一见,俱都吓得加速奔向了东厢房前。
已经撤剑在手的老道人,以及仍立在厅阶上的老道人一见,顿时大怒,不由同声厉喝—
声:“好个心狠手辣的贱婢,道爷等万万留你不得!”
厉喝声中,各举宝剑,同时奔下阶来,一个提剑刺向李凤娇的面门,一个挥剑扫向李凤娇的小腹。
李凤娇—声冷笑,闪电旋身,突然寒光如电一闪,接着暴起两声惊心惨呼。
“叭叭”数声轻响,鲜血顿时溅满了防前,两个年岁最长的老道人,—个拦腰被斩为两段,—个由头颈斜劈至胁肩,两人的五脏心肝,悉数流出体外,顿时气绝。
再看李凤娇,早已飞身纵上了厅阶,只见她娇靥煞白,眉透煞气,手中横着一柄寒芒四射,耀眼生花的宝剑。
所有在场的人俱都吓呆了!个个噤若寒蝉,当然也包括铁牛:和毛凤娃在内。
震惊发呆的持拐老人,惶急的转首向厅阶上一看,立即发现了李凤娇横在身前,寒光暴涨的宝剑,不由惊得浑身一颤,面色大变,怕急的道:“你……你是蛇蝎……”
李凤娇淡然的道:“蛇蝎什么?”
持拐老人赶紧惶声道:“女……女侠……”
李凤娇娇冷冷—笑道:“我说过,我不是女侠,我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刹手,心狠手辣的女罗刹!”
持拐老人早巳惊得面色如土,冷汗直流,听了李凤娇的话,连个大气也不敢喘,遑论再说凡句奉承的话了。
因为他知道,今天碰见了这个狐媚艳丽,杀人无数的女煞星,即使双臂插翅,也难逃得活命了!
只听李凤娇继续沉声说:“丁尚吉,你除了在铁拐中暗藏飞弹子,算不得光明磊落外,但也只是在危急救命之时才使用,尚不构成罪大恶极……”
持拐老人丁尚吉—听,觉得今天可能有破例活命的希望了,赶紧垂首恭声道:“姑娘宽容!”
其余跟着他前来的门人徒众,一见师父的惶恐神色和卑恭的姿态,也不由得向李凤娇躬身肃立。
李凤娇继续说道:“点苍派硕果仅存的高手,仅你掌门师兄和你‘拐弹双绝’两人了,如果我今天悉数将你们师徒人众斩尽杀绝,你们点苍派的元气必然大受损伤……”
‘拐弹双绝’丁尚吉,汗流夹背,赶紧躬身恭声道:“姑娘明鉴!”
他虽然内心极度惶恐,但当着自己的徒弟们之面,仍不愿说“姑娘饶命。”
李凤娇微微颔首道:“好了!你带着你的徒弟门人离开吧!”
‘拐弹双绝’丁尚吉,虽然知道活命可能有些希望了,但他做梦也没想到能够全身而退。
这时一听,哪敢怠慢,赶紧率领着门人弟子,同时抱拳躬身道:“多谢姑娘宽恕之恩,丁尚吉率领同门弟子先走一步了。”
说罢转身,领着十数名俗装中年人,匆匆奔门而去。
李凤娇看也不看匆匆离去的丁尚吉等人,也不去理会冷汗细雨,呆若木鸡的高矮两个道人,竟望着浑身颤抖的老尼姑,淡然道:“老晦因!”
老尼姑“晦因”见喊到她,突然一挺腰身,怒声道:“有什么话你尽量的问,贫尼乃是皈依佛门的人,早巳看破了红尘,要杀人剐,任凭于你,贫尼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丁尚吉,任由你奚落讥讽!”
李凤娇哂然—笑道:“好,既然你早巳看破了红尘,活在世上除了害人就是糟塌粮食,倒不如早—天送你去南海参见观世音……”
铁牛自小信佛,从记事时起,就跟着母亲跪在观音大士神像前烧香磕头。
这时一听李凤娇要送“晦因”老尼去见观世音,当然知道是要杀她,因而惊得脱口急声道:“不要杀她!”
毛凤娃立即向着铁牛沉声警告道:“她虽是佛门弟子,却是专门勾结良家妇女的贼尼……”
尼字方自出口,“晦因”突然厉叱一声,手中拂尘猛向毛凤娃的面门扫出。
铁牛听说她是贼尼,恰巧目光向她望去,这时蓦见她暗施偷袭,顿时大怒,手中重剑猛的向她格去。
“晦因”贼尼深知铁牛的神力惊人,拂尘不敢让重剑格中,—声低叱,飞身疾退。
但是,她忘了厅阶上尚立着李凤娇,待等发现身后寒光耀眼,已经收势不及,只得厉喝一声,猛的反臂旋身,手中铁丝拂尘,扫向李凤娇面门。
李凤娇冷冷一笑道:“我本不愿杀你,是你自己找死,也怨不得我心狠手辣!”
说话之间,宝剑打闪,一声凄厉惨叫,“晦因”老尼的身体立被斩为数段。
瑟缩在东厢房前的一群庄丁武师们,何曾见过这等惨烈场面,个个惊得呆若木鸡,俱都吓得两腿打颤,没有—个人敢到内宅去报告陈三。
李凤娇斩了恶尼“晦因”后,这才望着阶下噤若寒蝉的高矮道人及数名中年道人,沉声道:“灵震子……”
话刚开口,瘦高道人已急忙恭声道:“贫道在。”
李凤娇继续沉声道:“你和“灵玄子”两人,一共喊了我几声‘贱婢’?”
道髻蓬散的瘦高道人“灵震子”,以及拂尘铁悍被削断的矮小道人“灵玄子”见闻,惊得连连惶声道:“女侠乃宽宏大量之人,既然放走了丁尚吉,不究他的罪过,自然也应饶过贫道等人不知之罪!”
李凤娇淡然道:“不行!你们‘崆峒五子’和丁尚吉不同!”
瘦小道人“灵玄子”突然沉声问:“有什么不同?”
李凤娇道:“丁尚吉虽然性情钟僻,但无大恶,而你们‘崆峒五子’,恃技凌人,到处为恶,仗着你门的‘五行剑阵’,不知害死了多少武林豪杰,所以今天姑娘我也绝对饶你们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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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艳心起独占傻蛋
瘦高道人“灵震子”听得浑身—颤,顿时汗下如雨,不由惶声道:“姑娘平素所听传言,绝非事实,贫道等全是受了本派仇家之陷害,姑娘如果破例放我等回山,贫道愿向姑娘保证。
今日立即星夜赶回崆峒总坛,跪在祖师爷的灵位前,歃血重誓。面壁五年……”
李凤娇早有除去‘崆峒五子’之心,只缘无机碰别他们,这时正巧在此撞见,焉肯放过这个机会。
是以,未待瘦高道人说完,便冷冷一笑道:“待等面壁五年,学成了更多歹毒的武艺功夫之后,再下山为恶,再找姑娘我报仇不迟。”
早已看出李凤娇绝不会放过他们的矮小道人“灵玄子”,就趁“灵震子”面向李凤娇苦声哀求的同时,以他们平素特定的记号眼神看了—眼所有的中年道人。
这时一侯李凤娇的话声甫落,目光仍望着瘦高道人的同时,突然厉叱—声:“贱婢,道爷们和你拼了!”
厉叱声中,双手抱剑,飞身向前,连人带剑同时向阶上的李凤娇疯狂扑去。
铁牛和毛凤娃看得大吃—惊,同时脱口急呼“小心”,而东厢房下的庄丁武师电惊得齐声吆喝。
但是,瘦高道人和十数中年道人,却同时吶喊—声,除了有两人飞身过去托抱起双脚已断的“虚灵子”,亡命逃向宅门外,其余人等竟有的飞身纵上东厢房,有的纵上西厢房,而瘦高道人竟飞身纵上大厅前檐。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但准备挥剑向前支援的铁牛和毛凤娃看愣了,就是那些齐声吆喝的庄丁和武师也都忘了呐喊。
但是,李凤娇却冷冷一笑道:“如果让你们逃走了—个,我李凤娇就当场自刎在你们的面前。”
说话之间,左手漫空一撤,无数如电金星,分别射向逃走的道人,右手剑光有如匹练一旋,同时响起—声闷哼,扑向她的矮,小道“灵玄子”,连惨叫声都没有出口,人头已离肩而飞。
随着逃向东西厢房及院门方向的连续惨叫声中,大厅前檐上,一道黑影,呼的一声栽了下来。
“咚”的一声,跌在厅阶上,滚了两滚,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再也没有再动一动便气绝了。
这人,正是飞上厅檐,企图由房面上逃走的瘦高道人“灵震子”。
再看纵上东西厢房及奔向院门前,以及两脚已断的“虚灵子”,有的栽下房面气绝.有的惨叫声中而死,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个鲜血直流的血窟窿。
群集在东厢房下的庄丁和武师们,何曾见过这等惊心动魄,杀人如杀小鸡般的惨烈场面,早巳吓得两腿发软,浑身打颤,不少庄丁已吓得昏了过去。
李凤娇却望着面色铁青,握着重剑发愣的铁牛,沉声道:“你不必为这件事忧急烦恼,他们‘崆峒派’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只是他们当初没有摸清我的真正底细罢了。你不是要找陈三少报仇吗?还不快去?”
铁牛见问,不由突然怒声说道:“你一口气就杀了这么多的人,叫做如何向李爷爷交代才好?”
话声甫落,身后迎壁墙处,突然传来一声苍劲叹息。
铁牛听得心中—惊,急忙回头,只见李爷爷正满面愧色,神色黯然,老眼中满含泪水,颓丧的站在迎壁墙下。
铁牛一见李老英雄,心情激动,脱口呼了声“李爷爷”。
李老英雄却黯然道:“傻孩子,李爷爷真的不中用了,我竟不知道他们暗中邀来了这么多高手,否则,五个李爷爷也救不了你的命!”
说此一顿,突然垂下头去,并挥动着有些颤抖的右手,黯然催促道:“你快去找陈三,再迟了,恐怕连到你娘坟上烧香磕头的时间都没有了……”
铁牛一听,双目中热泪夺眶而出,不由哭喊了声“李爷爷”。
李老英雄却再度挥手,黯然催促道:“快去吧!我在寨子东南你娘坟前等你!”
说罢,黯然转身,迳自绕过迎壁走了!
铁牛一见李爷爷走了,立即想起了逼死他娘的陈八,强娶了电心上人金凤姑娘的陈三少,不由横剑望着畏缩在东厢房下的庄丁和武师们,厉声问,陈三那小子在哪里?
其中一个黄衣中年武师,急忙惶声道:“五位道爷师太和丁老英雄,都曾夸下海口,一定能活捉你牛大侠,他正在少奶奶的房里等候好消息呢!”
铁牛一听,立即切齿恨声说道:“哼!他想活捉俺!俺还想活捉了他去活祭俺娘和金凤呢!”
把话说完,飞身纵上厅阶,迳向大厅内奔去。
毛凤娃一见,飞身跟在身后,即和已经将剑收入鞘内的李凤娇,并肩向铁牛追去。
三人一进人大厅,即见后厅中央仍摆着三桌尚未用完的丰盛啼,但伺候的小厮们,却早巳跑得不见了踪影。
铁牛只想到杀了陈三与母亲报仇,再也想不到什么机关险阻,提着重剑,大步向厅后走去。
李凤娇和毛风娃已了解了大宅楼内放下的铁笼,完全是陈三少受了,‘崆峒五子’献计,临时拆了门楼上的楼板而换装上的铁笼,旨在将铁牛扣在笼内,交给县衙前来的大批衙役捕快带走。
后来听说跟来的尚有她李风娇毛凤娃,所以才临时聚集了数十名庄丁武师弓箭手,企图先将他们两人射死,以便将铁牛活捉的。
铁牛曾经来过陈家,对于陈家内宅的路径依然清楚记得,出了后厅门,即是屏门中院,建有四厢房—穿厅。
进人中院后,依然未见人影,想是听说他铁牛带了人前来报仇,吓得都躲起来了。
铁牛怒气冲冲的提着重剑奔进穿厅内一看,蓦见后门锦屏。
前,赫然站着两个身材彪形的黄衣大汉,分别把守锦屏的左右两边。
两个彪形黄衣大汉,一个手提厚背大砍刀,一个手提月牙开山斧,原本面表煌急的脸上,这时一见铁牛三人奔进来,面色顿时大变。
不由惶急大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铁牛立即大喝道:“老子来送你们见阎罗的。”
大喝声中,手中重剑候的抡起,“飕”的一声,迳向两个彪形大汉斩去。
手持大砍刀的大汉一见铁牛三人杀进内宅来,知道前面的‘崆峒五子’和“晦因”师太都已凶多吉少了,想想他们的身手,更不堪一击了。
是以,一见铁牛抡剑斩来,身形一跃,旋身闪开,手中厚背大砍刀,顺势一拖,逗砍铁牛的右腕。
能守在内宅保护陈三的武师,武功自然要高出其他武师—筹,但比起铁牛的功力剑术,自然仍相差甚远、铁牛一见对方拖刀砍来,冷哼一声,重剑猛的向上一崩,当的一声金战交鸣,立即将对方的大砍刀崩了回去。
一招得手,铁牛迅即进步欺身,手中重剑一式‘顺水推舟’,直向对方咽喉刺去。
持刀大汉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厉喝一声,仰面后倒,猛的向身后倒纵飞去。
咚的一声,当的一响,持刀大汉忘了身后是厅墙了,一头撞在墙壁上,撒手丢刀,顿时晕死了过去。
也就在持刀大汉自己撞上墙壁的同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惶急的叫声:“三少爷快来救命呀!三少爷快来救命……”
铁牛转首一看,只见毛凤娃抢先迎战的持斧大汉,大斧已被迫弃在地上,而他的肩背双股正鲜血激溅,亡命狂喊着奔向内宅。
也就在持刀大汉连声惶呼的同时,内宅门内已传来一个青年人的迷惑愤怒大喝:“什么事胡乱喊叫?什么事……”
第二句话未完,已发现浑身血渍的持斧大汉正踉跄奔进内宅门内。。
只听持斧大汉急急煌声道:“三少斧不好了,牛二铁他们已杀进来了!”
了字方自出口,接着传来青年人的脱口惊啊声。
铁牛提着重剑和李凤娇毛凤娃进入内宅楼一看,只见一个手提齐眉亮银棍的黄缎劲衣青年,正惊骇的望着已躺在门阶下晕死过去的持斧大汉,愣了。
黄缎劲衣青年,年约二十五六岁,生得白净面皮,一对三角眼,两道扫把眉,薄薄的一张无血斜歪的嘴,这人正是铁牛恨之入骨的陈三少。
陈三少一见铁牛和李凤娇毛凤娃三人已到了内宅门楼下,反而望着铁牛冷冷笑了,同时恨声道:“牛二铁,庄上得到了消息说,你在香吉县大牢里,杀了狱卒,越狱潜逃,非但没有远走高飞,反而跑回庄上来了,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铁牛面色铁青,手提重剑缓步向陈三面前走去,同时切齿恨声道:“无耻的小子陈三,牛二爷我有没有杀狱卒,没有向你小子解释的必要,你稍时见了五殿阎王一问,便可以真象大白了!”
话未说完,陈三已仰面轻蔑的哈哈笑了,同时笑道:“牛二铁,你别忘了,你以前在家乡的时候;三少爷我仅仅一只手就要将你小子连打十几个跟头,今天你居然敢说要我去见阎王……”
铁牛冷哼一声道:“你小子那点三脚猫的本事,只能欺负小狗子和二柱子他们,对付你现在牛二铁,只有死路一条!”
说此一顿,再度切齿哼一声,继续说:“你小子花了那么多的银子,请来了那么多的高手,依然没能阻止得了你牛二爷前来杀你……”
陈三少淡然一笑,同时摇头道:“你完全弄错了,前厅来的所有高手,没有一人是你陈三爷请来的……”
铁牛已走至陈三身前七八步处,闻言突然止步问:“不是你小子请来的,难道是他们甘心前来为你送死?”
陈三听得面色一变,不由惊得急声问:“你说什么?他们甘心前来送死?”
铁牛毫不迟疑地额首道:“不错,除了‘拐弹双绝’丁尚吉和他的门人弟子外,其余人等,悉数被歼,无一幸免,还包括你的两名武师在内!”
陈三听得浑身一战,面色登时大变,颤抖着声音,急声问:“你……你……你知道他们都是谁?”
铁牛立即道:“谁管他们是谁,谁阻挠俺来杀你,俺就杀谁!”
陈三面色如纸,又惶急的看了一眼李凤娃和毛凤娃,突然冷哼一声,极轻蔑的道:“就凭你牛二铁那点肤浅本事,也敢说杀了崆峒派的五位道长,只有鬼才相信!”
铁牛冷冷一笑道:“俺没有要你相信,但俺今天却能轻而易举的杀了你!”
陈三突然仰天打了个哈哈,同时故意道:“当然,你们三人轮番上阵,总有把少爷我累死的时候!”
铁牛立即怒骂道:“放你娘的屁,俺铁牛起小在辛庄长大,你何曾听说俺铁牛说了话不算数的?”
陈三听得暗自心喜,急忙正色道:“这么说,你发誓要一个人和三爷我比武较量了?”
铁牛突然怒吼道:“哪个跟你比武较量,俺是前来杀你为俺娘和金凤报仇的!”
陈三故意蹙眉道:“三爷我与你何怨何仇?”
铁牛—听,更加怒不可抑,不由瞪目怒吼道:“你爹逼死了俺娘。你又强娶走了我的金凤……”
“金凤”两字出口,陈三突然得意地笑了,同时轻蔑的笑道:“你娘痨病成疾,一病不起,死时连口薄棺都买不起,还是先父心地仁慈,不念往恶,不但为你娘买了口上等棺木,还特地请名匠为你娘修坟……”
铁牛突然一指陈三少,同时怒斥道:“你爹是出了名的小气鬼,辛庄周围百里以内的乡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为什么拿出银子来为俺娘修坟?”
陈三少被说得面色—红,但却怒声说道:“那是因为念在乡里情谊,不忍看你娘身裹一条草席……”
铁牛立即“呸”的一声怒骂道:“放你娘的屁,那是因为你爹用银子陷俺入狱,你又仗势强娶了金凤……”
陈三故意迷惑的问:“你口口声声说三爷我强娶了金凤为妻,我问你,我娶金凤,与你有啥关系?”
铁牛先是一愣,接着沉声道:“俺和金凤自小一起长大的,人人都知道她爹她娘早已答应了的……”
陈三问:“那你为什么不赶快将金凤娶到你家去?”
铁牛怒道:“俺正准备去娶她,你爹却叫衙里的捕头将俺捉进牢去。”
陈三又道:“既然金凤已决心嫁给你,为什么三爷我用八抬大花轿,吹吹打打的去娶她时,她为什么没有碰死在花轿前,或者头一天洞房夜里就上吊自尽?”
铁牛一听到“上吊”,顿时心痛如绞,不由瞪目厉吼道:“你们派了十数名仆妇侍女强行把她挟持了来,任何人都知道,她连天地都没同你交拜……”
陈三未待铁牛说完,突然哈哈一笑道:“你在香吉县大牢里,完全与外界隔绝了,你又怎知三爷我和金凤拜堂喝交杯酒的经过呢?”
铁牛一想到陈三强迫金凤拜堂喝交杯酒的情形,体内如割,痛苦万分,恨不得立即飞身向前,猛的一剑将陈三劈为两段。
但是,他这时的心里却是矛盾的,又希望一剑将陈三劈死为忧郁而死的母亲报仇,为含恨自尽的金凤雪恨,但是,又急切地想多知道一些陈三是怎样和最痴心爱他铁牛的金凤结婚的经过。
是以,冷哼一声,切齿恨声道:“俺虽然在香吉县的大牢里,但家乡的情形动静,却仍有人不时的告诉俺,你说金凤和你拜花堂,喝交杯酒,都是胡说八道,因为金凤曾经对俺说过……”
陈三故意轻蔑的问:“她说什么?”
铁牛—挺胸脯,傲然的沉声说道:“她曾对俺说:‘海可枯,石可烂,俺金凤对你铁牛的心,永远永远不变’……”
变字方自出口,上房内突然传出—个女子被人捂住嘴巴而强自挣扎的“唔晤”声,李凤娇挺然听到了,仅蹙了蹙眉头没有动。
但是,陈三却突然发出一阵哈哈厉笑道:“儿时的玩笑岂能当真?只有你这呆头呆脑的傻小子才会相信!”
信字方白出口,李凤娇又脱口怒晚道:“冷嘲热讽,满口阴损,本应取你性命,只囚碍于铁牛的诺言,暂先打断你的牙齿,给你一个警惕!”
惕字出口,右手纤指一弹,只见一道乌光亮影,疾如奔电般,—闪已到了陈三的左颊之上。
陈三—直和铁牛胡乱争沦,旨在拖延时间,但他那两只色迷迷的眼睛,却不时看—眼李凤娇和毛凤娃,心里还在想,凭牛二铁这傻小子,居然能搞到这么两个美若春花的江湖女子,实在令人羡煞,也实在令人费解!
这时一听李凤娇要打掉他的牙。立时提高警觉。
陈三正待提棍准备,同时说两句轻桃的话占点儿便宜,蓦见乌光—闪,一点黑影已到了他的嘴巴前。
陈三没想到李凤娇的手法如此奇快,—见黑影已到了嘴前,大吃一惊,脱口一声惊啊!
他的惊啊,也正是李凤娇对人的心理拿捏得巧妙颠峰的绝佳手法。
是以陈三的傻急惊啊,正好张口露出了两排黄牙,带有无数狼牙刺的铁蒺藜,挟着一阵“咔咔”轻响,飞快的划过于陈三的面颊。
只见鲜血激溅中,七八颗牙齿应声掉落下来,划破的右颊伤口,直达耳根下。
陈三家财万贯,一向颐指气使,就是‘崆峒五子’和“晦因”,以及‘拐弹双绝’等人,为了向他多弄些银子,见了他表面上也礼让三分。
这时被李凤娇一颗铁蒺藜打落了十几颗牙齿,只痛得他半边脸好像被打掉了般,顿时‘大怒,早已忘了多拖延一刻就多—刻活命机会。
是以,双目一瞪,厉喝—声,举起手中亮银棍,疯狂的向李凤娇扑去。
铁牛提剑立在他的身前不远处,岂能让他就在身边飞过去攻击李凤娇?是以,一见陈三少举棍飞身,立即大喝—声“滚回去”,手中重剑一挥,向陈三的小腹斩去。
陈三早巳得到消息,听说跟着铁牛前来的两个美丽少女,武功最为厉害,至于铁牛;他根本没放在眼里,所以才敢—面出言讥讽,一面等候县衙的大批捕快赶来,谅他们这些江湖人也不敢和官府作对。
这时一见铁牛抡剑斩来,口中尚轻蔑的冷哼一声,手中亮银幌,棍势一沉,猛的一式‘划地分界’,呼的一声崩断了铁牛的剑身。
铁牛虽现功力雄厚,武功剑术大有进境,一个崆峒挂名的弟子陈三,焉是他铁牛的对手。
怎奈铁牛自小在辛庄长大,一方面小时候畏于陈家的财势,另一方面又见当时庄上的所有武师都不是陈三的敌手,因而在基本心理上多少对陈三存有几分怯意。
这时一见陈三的亮银棍呼的一声向他的剑身崩来,不敢硬,接,心中一惊,急忙跨步旋身,极巧妙的闪开崩来的一棍。
但是,由于铁牛的跨步旋身,正是他‘奇幻剑法’中第六式‘惊虹幻影’的起始式,是以,再度大喝—声,手中重剑,猛地划了一个弧形,“飕”的一声,逞向陈三的背后斩向陈三的后头。
陈三用剑崩磕了铁牛的重剑,也只是、—式虚招,希望逼退了陕牛,再使暗招用棍捣向傲然卓立门楼阶下,根本没有要撤剑意思的李凤娇。
岂知,他万万没有想到铁牛身法玄妙运剑奇速,就在他收招换式,准备再攻向李凤娇的同时,只见寒光一闪,冷焰已至脑后。
陈三这—惊非同小可,只吓得他惊叫—声,猛的躬身低头,右脚—点地面,急忙向斜横里纵去。
但是,依然慢了。
只听“沙”的—声轻响,他头上束的黄缎髻带,连同发髻,应声被斩了子来,一蓬短发立时遮住了他的前额和双眼。
陈三身形尚未—立稳,已惊得急忙用左手摸了一下头顶,低头—看,并没见血,心情稍梢安定了些。
但他仍故意冷冷一笑,强自镇定的道:“外传你小子在狱中拜了—个江洋人盗为师,又学了些邪魔外道的武功,看来所传不虚,果非昔日吴下阿蒙了!”
铁牛—招得手,服气大壮,这时又听陈三辱骂师父是狱中的江洋大盗,而他铁牛正是被陈三的父亲陈八以私通江洋大盗的罪名送进了大牢去的。
这时一听,前嫌旧帐,一并升上了心头,双目一瞪,大吼一声:“陈三,纳你的狗命来吧!”
大吼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重剑,—式‘泰山压顶’,迳向陈三当头砍去。
陈三暗中计算了—下时刻,县衙的大批捕快捕头也快到了,只要再拖延片刻或半个时辰后,即可保住性命。
这时见铁牛以‘泰山压顶’之势将重剑劈了下来,心中不由暗喜,因为,他的齐眉亮银棍,粗如鸡卵,重逾六十斤,只要他一式‘闭关拒佛’,必将铁牛的重剑击断,至少也可将剑崩回,伤了铁牛自己。
岂知,就在他双手举棍上迎的同时,蓦见寒光一闪,铁牛的重剑“飕”—声,划了一个弧形,夹着—道寒光冷焰,已斩到了他腰间。
陈三这—惊非同小可,顿时惊出—身冷汗,厉叫了—声,举起的亮银棍,赶紧侧举硬对硬架。
只听得当的一声大响,陈三再度一声惊呼,身形猛的一个摇晃,一连横跨三步,咚的—
声跌倒在地上。
铁牛决心将陈三劈死,为死去的亲娘和金凤报仇,杀机早已充满了心头,这时—见陈三仰跌在地上,大喝—声,候上—步,重剑高举,猛劈下去。
陈三背部刚刚着地,翻滚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使出浑身力气,双手举棍,猛向铁牛的重剑推去。
又是“铮”的一声震耳大响,溅起无数激射火花,陈三惨叫—声,鸡卵粗的亮银,应声被铁牛的重剑砸了—个弓形,就在陈三双手溅血声中,弹向了半空。
陈三亡魂丧胆之下,尖叫—声,右脚疾出,猛蹬铁牛的小腹。
铁牛手中的重剑也正被震力弹开,无法及时斩下,只得左手一扭,立即握住了陈三的脚踝骨,接着一声大喝,振臂一甩,陈刚三挟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厉尖叫,身形翻翻滚滚的直向上房门前飞去。
“咚”—声闷响,陈三着实跌在门阶下,“哇”一声,张口喷出—口鲜血。
铁牛焉肯错过这个杀了陈三为老娘和金凤报仇的机会,正待提剑飞身纵过去,蓦见上房门帘—掀,同时一声娇声痛哭,二个身穿华服的少妇,急步扑了出来。
只见华服少妇,秀发高挽,上插金又,双鬓分别插着珍珠翠花,—袭宽大紫罗衫,下着水湖绿色的百褶长裙,七彩丝腰带上,—并系着红、粉、绿三色三块大玉佩,由于她痛哭失声,低头扑向陈三,看不清她的面目,铁牛当然也不知道她是陈三的第几房如夫人。
铁牛绝不会闪为陈三的妻子或侍妾出来哭泣保护,就放过陈三而不杀他,是以,依然飞身上前,大喝一声“滚开”,举剑就要劈下。
但是,低头急步奔下石阶的华服少妇,竟不顾陈三满头满脸劝血渍,扑跪在陈三身边,抱起了陈三的头,大哭起“三郎”来。
铁牛一听华服少妇哭喊“三郎”的声音,浑身一战,一连几个踉跄,好似骤然被一个霹雳击在了他的身上,他只觉得天地一阵旋转;手中的重剑,“当”的—声坠在了地上。
毛凤娃心知有异,飞身向前,急忙将铁牛拉住。
铁牛却春雷似的大吼—声“闪开”,身形猛的—挣,毛凤娃一声娇呼,踉跄后退,竟被推得直退到七八步外才刹位了身势。
原本就有所怀疑地李凤娇,这时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于是缓步自然的走过去,俯身将地上的重剑捡起来,并拉长了声音,望着低头哭泣的华服少妇,漫声问:“我说这位三少奶奶,当初你有没有对铁牛:说过“海可枯,石可烂,你喜欢铁牛的心永远不变呀?”
伏跪在陈三身测,抱着陈三头颅的华服少妇,只是低头悲伤的痛哭,似乎根本没听见李凤娇说什么。
李凤娇瞟了一眼身边的铁牛,只见他面色苍白如纸,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满眶的热泪在眼,和旋转着。硬是不让它掉下来。
毛凤娃见传说—年前因铁牛的母亲郁闷死后,也跟着上吊而死的金凤,非但没有死,反而当着铁牛的面抱着陈三的头痛哭“三爷”,顿时大怒,不由厉叱道:“这种无耻的女人还留她作什么?”
历叱声中,手中剑振腕—挺,直向伏跪在陈三身侧的金凤刺去。
铁牛一见,大喝—声,一掌劈向了毛凤娃的剑身。
李凤娇知道毛凤娃已经收剑不及。如果让铁牛劈在剑身上,铁牛的右掌,必然五指齐断,惊急间无暇多想,左肩猛的一撞铁牛,右手就用铁牛的重剑,叮的一声将毛凤娃的剑拨开了。
同时,望着地上的金凤,厉叱道:“铁牛为了救你一命,险些断了一只右手,你就不抬头看一眼你以前海誓山盟喜欢过的铁牛哥吗?”
铁牛并没有呵斥李凤娃多此一举,他反瞪大了眼睛盯着地上的金凤。
他是多么的希望金凤能够抬起头来再看他一眼,而他也多么希望能再看一眼他日夜思念的金凤。
但是,他失望了。
当然,也有心要看看金凤到底长得如何天仙美貌的李凤娇和毛凤娃也失望了,因为,金凤根本没有要抬头看一眼铁牛的意思。
也就在这时,前面宅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吆喝呐喊之声。
道:“不要放走了越狱的逃犯呀……”
铁牛一听,伸手在李凤娇手里夺了宝剑,同时愤然喝了一声“走!”当先向外奔去。
但是,低头抱着陈三的金凤,竟突然悲痛的哭喊了声“铁牛”!
铁牛闻声止步,愤怒的急忙回头,只见双颊深陷,面黄肌瘦的金凤,泪脸像水洗一样,望着他哭声道:“你放心,没有任何人能在我心中占去你的位置!”
闻声也回头的李凤娇和毛凤娃,一看满脸泪水的金凤,哪里是什么天仙模样的美女?连个天天洗衣打扫的黄毛丫头都不如。
也许当年是薄有几分姿色的。
但是,听了金凤哭述的铁牛,心痛如割,再也忍不住戚喊一声“金凤”,转身就待奔回去。
毛凤娃一听前宅的群声呐喊,伸手硬将铁牛拉住,同时怒叱道:“你还要不要到你娘坟上去磕头?”
说话之间,李凤娇突然发现躺在地上的陈三少,怨毒的睁开—只眼睛,恨恨的看了一眼金凤。
李凤娇看得心中一惊,知道铁牛走后,金凤有的苦头吃,是以,故意向金凤“呸”了一声,怒斥道:“这种话亏你还说得出口!”
毛凤娃早已学会了‘无声无影透心神针’绝技,这时见李凤姣向金凤“呸”了一口,一丝金线,随声而出,不由惊声叫了声“风姐姐”。
李凤娇在斥过了金凤后,已拉着铁牛转身急走。
这时听了毛凤娃的惊呼,又不便出声解释,只得传音说道:“铁牛走了,陈三绝不会放过金凤的。”
毛凤娃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李凤娇吐出的‘透心针’是射杀陈三而不是金凤。
被李凤娇和毛凤娃拉着向外疾走的铁牛,尚强自回头,大声呼道:“金凤,我这一辈子也不能再回来了,请你保重,也请你别忘了逢年过节到俺娘坟上磕个头。”
但,身后只觉得金凤悲痛欲绝的大哭声。
这时,前面传来的吆喝呐喊声音更高大更急剧了,听声音至少有四五十人之多。
三人刚刚奔入穿厅后门口,迎面碰见满头大汗的朱阿仔。
朱阿仔一见提着重剑,脸有泪痕的铁牛,不由懊恼焦急的急切地说道:“俺的活祖宗,你明明知道他们在前厅虚张声势不敢进来,你偏偏还往前头冲!你由侧门出去会变成狗呀?
是不是?”
把话说完,突然想起还有李凤娇和毛凤娃,只得放缓声音催促道:“两位姑娘快跟小的来,这小子是天生的牛,不能给他好脸色看!”
说话之间,沿着穿厅前檐,直奔正西跨院。
李凤娇对杀死十几个狐假虎威的捕头捕快们,向来不当一回事,这时跟着朱阿仔向西逃走,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由沉声问:“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朱阿仔不知李凤娇是震惊江湖,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蛇蝎美人’,这时见问,尚有些夸大的急声道:“一下子来了四十多个,连总捕头也来了!”
李凤娇淡然的道:“总捕头的武功想必高得惊人了!”
毛凤娃一听,心细不妙,正待出声阻止朱阿仔,他已有些紧张的说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李凤娇哼了一声道:“那你们先由西侧门走,待我杀了他们后再在前门等你们!”
说话之间,松开铁牛的手臂就待向外去。
铁牛当然清楚朱阿仔冒险进来报信的原因,因而急忙阻止道:“凤姑娘,你这可去不得呀!”
李凤娇止步冷冷的问:“为什么去不得?”
铁牛焦急的说道:“陈家的人都知道李爷爷曾经进来过,而今天又是阿仔哥守寨于总巡……”
李凤娇无奈,只得冷哼了一声道:“那就算他们祖上有德,在衙门里作恶不多!”
说罢,即和铁牛、毛凤娃跟着朱阿仔,沿着西跨院外的通道,直达一座车马进出的侧门前去。
侧门的门早已开了,又经过一片驴马棚槽,才由一道木板小门进入一条巷道内。
由于全辛庄村的人都知道铁牛回来报仇了,庄上的气氛特别紧张,所有的人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走动。
所以,街上一片冷清,尤其是陈家数十名捕快衙役在那里高声呐喊,人人都怕牵连,更没有人敢探头察看。
铁牛和朱阿仔都是白小在一起长大的玩伴,什么地方有小巷,什么地方有夹道,三拐两拐就到了寨子的东南角。
朱阿仔首先止住脚步,紧握着铁牛的坚实臂膀,黯然道:“铁牛,你这—走,说不定再见面又得要三年五载,甚至十年二十年后了……”
话末说完,铁牛已目含泪水,要求道:“阿仔哥,希望你念在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情谊上,想着每年到俺娘坟上烧烧香,拔拔草,俺铁牛在这儿先给你磕头了!”
说话之间,双膝早已跪在地上。
朱阿仔—见,慌得也急忙跪在地上,同时含泪急声道:“铁牛,你怎的说这种傻话,俺也是牛伯母看着长大的呀,这还用得着你拜托?”
说话之间,又将铁牛由地上扶起来,同时看了—眼泪流满面的毛凤娃和连眼圈都没红的李凤娇。
朱阿仔本想劝铁中趁早忘了金凤,就跟这两位美丽的姑娘结婚算了。
但当他的目光接触到李凤娇威棱犀利的眼神时,心头猛的一震,吓得赶紧拍着铁牛的肩膀,改口急急催促着说道:“李爷爷还在你娘的坟上等着你,你就快去吧!
铁牛,你要多多保重呀!”说到最后“多多保重”时,嗓音沙哑得已有些不清楚了。
铁牛更是流着泪哭声说:“阿仔哥,你也要多多保重,俺会时时想着你们。”
一面说着—面回头,并一步—步向寨墙走去。
毛凤娃看着他们这对难兄难弟,难舍难分的情景,竟忍不住不停的举起袖抹泪。
但是,狐媚艳丽的李凤娇,不但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如果铁牛再不走,她很可能会呵斥铁牛他们婆婆妈妈的太噜嗦了。
李凤娇虽然满心的无奈,心里终究对铁牛存着太多的喜爱,是以,依然等到铁牛飞身纵上寨墙,才和毛凤娃飞身跟在铁牛身后。
出了寨墙,越过壕沟,三人展开身法直奔东南。
只见六七里外有十几株散植的小松树,在夕阳的映照下,中间似有两座石碑和坟墓,由于田野间已升起一层蒙雾,看不见那儿是否有人影和马匹。
铁牛已知道了他娘埋葬的位置,是以再不迟疑,即和李凤娇毛凤娃,展开身法,直向那片小松林前飞身驰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渐渐看清了中间较大的坟墓两边,果然站着三个人影。
铁牛一想到那座较大的坟墓中安葬的就是因思念他而郁闷死去的老娘时,双目中的热泪立时夺眶而出,身形因而也加快,更看不清那三道人影,哪一位是李爷爷,哪一位是小狗子和二柱子。
由于铁牛的功力雄厚,这一施展开轻身功夫,当真是星飞丸射,捷逾飘风。
李凤娇自幼得自异人传授武功,加之屡逢奇缘,已是当今武林中的顶尖人物,不管铁牛如何疾行狂驰,她依然从容相随。
毛凤娃虽然功力较差,但李凤娇已在沿途暗中传授了她不少绝技心法,这时虽见铁牛飞身疾驰,但由于距离不太远,展开轻功,也没有落后多少。
铁牛身形狂驰中,为了急切看清老娘的坟墓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不时的举起袖拭一下夺眶而出的热泪!
他看到李爷爷站在坟墓石碑的右前方,小狗子和二柱子则站在左边,没看到他们五人来时乘坐的马匹。
墓碑不算高大,上面刻了一行字,由于他泪眼模糊,看不清那行字的意思。
墓碑前尚设了一个三块石板组成的小小供桌,上面似乎已摆好了两三样供菜。
至于李爷爷侧后方的那个较小坟墓,由于金凤根本没死,完全是拿来骗人的,他不但没细看,心里反而有气。
铁牛一驰至近前,急忙刹住了身势,先望着神情黯然的李老英雄,哭着喊了一声:“李爷爷!”
虎目中也闪动着泪光的李老英雄,立即肃手一指身侧碑后的圹墓,黯然道:“铁牛,这座坟墓里,就是你娘!”
铁牛就在李老英雄肃手说话间,早已哭喊了声“娘”,也未看墓碑上刻了什么字,小供桌上摆了些什么供菜,立即“咚”一声,伏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毛凤娃因为铁牛是她唯一的师哥,坟墓里安葬的不但是她的伯母,将来也很可能是她的婆婆,虽然她这位傻呼呼的师哥,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她这个丫头身份的“毛毛”,究竟是谁,但是她却礼不敢废。
是以,她—见铁牛伏跪在地上大哭,也跟着双膝跪地,躬身哭泣起来。
一旁的小狗子和二柱子,也跟着放声大哭“牛大娘”。
二柱子跪在一旁燃烧冥钱冥纸,小狗子则燃起三柱香代铁牛插在一个装满了泥土的瓦钵上。
这时,李凤娇才望着刻有“牛母许氏夫人”之墓的石碑,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拱揖站起,依然靥无戚色,眼圈不红。
她虽然看来无动于衷,但对铁牛母亲青砖砌成的坟墓和小供桌的一碗豆腐菜和一碗面条倒十分注意。
她知道,供桌虽然简单,但在如此仓促紧凑的时间内筹备妥当,已经很难为李老英雄了。
冷眼旁观的李老英雄,原就由县城的丐头处知道了一些有关李凤娇的来历底细,再经过方才向小狗子和二柱子两人的询问,觉得李凤娇能在铁牛他娘的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三个头,已是极为难得,也算是极大的荣幸了。
但是,李老英雄对自称“毛毛”,而小狗子和二柱子却说是李凤娇的“丫头”的毛凤娃,的确觉得有些不解和迷惑。
他虽是久历风尘的老江湖,也只能断定毛毛是丫头,或已和铁牛有了较亲密的感情,因而也跟着铁牛跪在地上哭泣起来。
他再根据李凤娇准许毛凤娃和她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而彼此也以姐妹相称呼,因而断定两人的感情已到了情如骨肉的地步,早已没有主仆之分了。
但是,他李定春敢肯定的说,李凤娇是因为喜欢铁牛才跟着铁牛前来,绝对不是小狗子和二柱子两人所说的,李凤娇是铁牛的救命恩人,特地前来保护铁牛的。
如今,李凤娇任由她的丫头毛毛,跟着铁牛跪在地上一块儿哭,而艳丽的她,面尘上却毫无怒色,显然在她心里早已默许了毛毛和她共事铁牛一个人。
李老英雄自认揣测的不错,其实,他哪里知道,毛凤娃乃是铁牛的师妹,而真正内心悲痛、气愤、妒忌的是毛凤娃,而不是李凤娇呢!所以,有句俗语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也正是这个道理。
但是,有一点看法是李老英雄认为最正确的,那就是铁牛和李凤娇主仆在一起,绝对是福。
因为,李凤娇杀的人实在太多了!在以往,‘蛇蝎美人’杀人无数,从无活口,没有人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
如今,她不但露了相,而且已经有人知道了她的芳名叫李凤娇,如果铁牛想和她们过居家安定的生活,实在太难了。
李老英雄当然想把这点利害关系告诉铁牛,因为铁牛的根基是他花了不少心血而奠定下来的,他当然不希望铁牛在李凤娇无以计数的仇家追杀之下而丧失了宝贵性命。
但是,他也知道,只要他这句话一出口,而心地憨实的铁牛只要在李凤娇面前露出一丝丝口风,不单单是他李定春的老命不保,就是铁牛自己,小狗子,以及小柱子,都将因此而丧命!
李老英雄对这件事,犹豫再三,权衡半日,依然寄望上苍,多多保佑铁牛,因为他已下定决心,只字不提了。
这时见铁牛哭了一阵,跪在一旁的小狗子和二柱子也把冥纸冥钱焚化完了,想到仍在庄内搜找铁牛的衙役捕快,他们为了便于回衙交差,必然虚应故事一番,再由庄内追到墓地上来。
是以,立即望着仍伏地痛哭的铁牛,黯然劝慰道:“铁牛,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是哭得再久,也不能把你娘哭活过来,你不但要节哀,还得尽快离开才好!”
说罢,又望着小狗子和二柱子道:“还不快把你铁牛哥扶起来!”
小狗子和二柱子一听,急忙起身,并一面哭着一面来扶铁牛。
铁牛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因而起身顿足,依然痛哭着道:“俺恨老天爷让陈八早死了一年,不然俺今天一定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将他剁成烂泥!”
李老英雄却黯然摇头道:“这应该说是造化弄人,你铁牛也自该认命,陈三少爷也是自小喜欢金凤……”
铁牛一听谈到金凤,脑海里立时浮上金凤抱着陈三的头痛哭“三郎”的情景,不由倏然转头,怒目瞪着左侧较小的—座砖坟。
只见坟前墓碑上,刻着‘柳金凤之墓’。
铁牛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吼一声,飞身纵了过去,双掌奋力扳住墓碑头,同时凄厉的恨声道:“人既然没死,为什么还要立碑骗人?”
和铁牛—同起身的毛凤娃,深怕铁牛暴怒损伤了身体,因而惊得脱口急急呼叫道:“不要一一”
但是,就在毛凤娃掠呼出口的同时,铁牛的双掌已抚在金凤墓碑的碑头上,只听“咔咔”
声响,“哗啦啦”一声,一座光滑如镜,高达三尺,厚约三寸的青石墓碑,竟应声碎成了数十块。
墓碑虽然在铁牛的脚前碎了一堆,唯独刻有“金凤”的一方石块,完整刻有“金凤”的一方石块,完整的落在最上面,而且正对铁牛。
铁牛见他双掌一按碑头,竟然将墓碑扳成一雄碎块,也不由愣了。
他却不知道,当他的心念意思中,恨不得将墓碑扳下来摔个粉碎时,他体内蕴藏的奇特神力已经发动。
但是,当他听了毛凤娃的惊呼时,而心中又忽然不忍,而他按在碑头上的双掌,功力已贯穿了碑石,即使他想收回功力已来不及了,何况他尚未悟透收发由心的境地。
他虽然被自己的奇特功力惊呆了,但当他目注在最上面刻有金凤两字的石块时,他离开陈家内宅的最后刹那,金凤虽然抱着陈三的头,但她仍然毫不避嫌的仰起泪痕斑斑的黄瘦面庞,哭着对他说:“铁牛,没有任何人能在我心中占去你的位置!”的话,再度在他心灵深处响起。
他心中一阵绞痛,不自觉地蹲下身去,伸出了有些颤抖的双手,缓缓伸过去,就要去捧那块碎石。
但是,也被铁牛神奇功力惊呆的李老英雄,一见铁牛要去捧刻有“金凤”两字的块石,不由大吃一惊。
因为,他知道,铁牛这个举动,不但严重的伤害了李凤娇和毛凤娃的少女自尊,并刺痛了她们的心。
很可能将杀人不眨眼的李凤娇,惹得妒恨交集,愤然一剑杀了铁牛。
是以,他一见铁牛双手要去捧那块石头,不由惊得脱口大喝道:“放下!
铁中自小就对李爷爷视若神明,尊如至亲,对他的话或吩咐,从来不敢有丝毫不遵和违背。
这时一听李老英雄的惊急大喝,吓得他刚刚捧起的石块“咚”一声又掉落地上。
李老英雄先偷眼看了一下狐媚艳丽的李凤娇,又看了一眼以乞怜目光望着他的毛凤娃,似乎要求他不要太过苛责铁牛。
他虽然见李凤娇并没有妒色怒容,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大放宽心。
因为他知道,像李凤娇这种恰如其名的‘蛇蝎美人’,向来很少喜怒形之于色,即使她在容光照人,艳丽狐媚的迷人情境下,她照样会含着迷人的微笑而杀人。
是以,他一面望着站在那儿惶恐发愣的铁牛,一面故意沉声道:“你去陈家前,我在武馆就对你说过,‘一家女,百家问’,任何人都有权到金凤家去提亲,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金凤她爹娘满口的答应,谁又有权说个‘不’字?”
说此一顿,又看了一眼肃立一旁的小狗子和二柱子,又道:当初我也曾对你们说过,‘千里姻缘一线牵,一切婚姻天注定’,什么事都勉强不得,‘命’,必须由‘天定’。”
说着,又神情黯然的深注了铁牛一眼,放缓了一些声音道:此番你离开辛庄,要想再回庄来也并不难,只要你跟两位姑娘,做出一番大事业来,那时再回到庄上,谅陈三少也不敢对你怎样……。
冰雪聪明的李凤娇,当然明白老英雄的话意,他是暗示铁牛和她与毛凤娃早日结为夫妻,另创一番天地。
但她心里有数,根据她方才喷射‘透心针’时所施展的功力,陈三很难活过明天午,加之他又被铁牛震伤内腑,能活到明早,已算是幸运了!
实在说,当时痛哭的金凤,如果不向铁牛表白她内心的痴情,而陈三也没有怨毒的看金凤,她或许不会射杀他。
假设当时金凤不抬起头来,让她李凤娇看到她面黄肌瘦,双颊深陷的憔悴相,她李凤娇也许不会心头突然升起一股怒火而射杀陈三。
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陈三自己不该怨毒的睁开一只眼去看金凤,因而令她担心铁牛走后,陈三会更加虐待金凤,所以才骤起杀机,结果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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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识师妹窥视隐私
\她这时听了李老英雄的话,断定李老英雄曾经警告过铁牛,不可取陈三少的性命,深恐祸事闯大,铁牛便永无返回辛庄的可能了。
因而,未待李老英雄的说完,立即淡然道:“陈三恐怕即将不久人世,他怎还能将来奈何铁牛?”
此话一出口,铁牛大吃一惊,而李老英雄却并未大感意外。
铁牛的大吃一惊,是他原本下定决心杀了陈三为他死去的老娘和金凤报仇。
但是,当他发现金凤并没有死,而且她还抱着受了震伤吐血的陈三痛哭“三郎”时,他便立即改了主意,那就是他不愿他一心爱过的金凤,年轻轻的便当了寡妇。
如今听说陈三即将不久人世,怎的不大吃一惊!
李老英雄原就断定铁牛,很可能会杀了陈三为他娘报仇,同时一开始也就没有警告铁牛不可以杀死陈三而为将来重返老家留个后步。
这时一听李凤娇的话,不由蹙眉一愣,立即望着惶急吃惊的铁牛,和声问:“你把陈三少杀了?”
铁牛惊得忙摇头,正色分辩说:“俺没有杀他,俺只是用力砍他一剑,他也用棍向上一封,当的一声就倒地滚了两滚,吐了口鲜血……”
李凤娇接着淡然道:“这与铁牛劈他那一剑,他吐了口鲜血都无关……”
李老英雄心知有异,不由“噢”了—声,望着李凤娇,惊异地问:“李姑娘的意思是说那……。”
李凤娇继续道:“小女子的恩师乃世外奇人,并精通歧黄之术,方才在陈家内宅,一见提棍冲出的陈三少爷,小女子便知他已虚痨疾深,不久于世。”
李老英雄却迷惑的说:“陈三也曾在老朽馆中学过几年拳脚,身体十分健壮……”
李凤娇立即淡然问:“老英雄说的,这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
李老英雄略微沉吟通:“唔!说来差不多四个年头了,自他挂名在崆峒派门下后,便没有再到武馆去了!”
李凤娇赶紧趁机说:“四个年头比铁牛坐牢的时间还要长……”
李老英雄急忙道:“可是,他虽未再去武馆,但仍隔不多久时间,总会在街上碰上一次面……。”
李凤娇本来想把责任拉在自己身上,但他也知道,如果她实话实说了,铁牛很可能恨她一辈子。
这时见李老英雄仍认为陈三的身体十分健康,不由一双媚眼中,冷芒闪射,同时淡然问道:“每次碰面的时候,老英雄都见他满面红光,是不是?”
李老英雄看得心头一震,同时也断定李凤娇一定在暗中动了手脚,知道陈三是绝难活命了。
但他已经说过陈三的健康不错,只得佯装不解地颔首正色通:“是呀!”
李风娇立即淡然道:“那正是酒色过度,肾痨两亏的症状,也就是俗语说的外强中干之象。”
李老英雄听罢,也只得见风转舵,恍然似有所悟的说:“难怪杜大娘对我说……。”
李凤娇知道李老英雄已完全洞烛了她的心意,因而也趁机问:“她对老英雄怎么说?”
李老英雄是一种圆转之词,实在因为另有一件极重要而又不愿让铁牛知道的事,不知该不该说,如今为势所迫,不得不让铁牛知道了。
这时见李凤娇追问,只得恍然“噢”了一声道:“你们三位离开武馆之后不久,杜大娘也匆匆赶到了……”
铁牛立即道:“方才在西街小铺门口,俺正好也碰见她……”
李老英雄立即—叹道:“她不是奉了陈三少的命令等在那儿的,准备劝说你们不要前去的,可是,你没有听她把话说完,就转头走了!”
一旁的毛凤娃则感动的说:“虽然如此,她还是不顾自身的危险,偷偷告诉我们前面街口有埋伏。”
李老英雄也有些感动的说:“所以她才匆匆的跑到武馆去找我,要我马上赶去救铁牛。”
李凤娇觉得李老英雄赶到陈家时,她已放走了‘拐弹双绝’,杀死了‘崆峒五子’,这中间已过了不少时候,因而不解地问:“她只单单要求老英雄去救铁牛?”
李老英雄正色道:“不,在我告诉她,铁牛有你们两位姑娘陪同前去,绝对出不了差错之后,她才又和我谈了些外间鲜少知道的事……”
李风娇立即问:“可是有关陈宅大门楼内装设了一个大铁笼的事?”
李老英雄知道李凤娇对这件事可能对他有所不满,因而正色道:“不,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据老朽揣测,可能是‘崆峒五子’到达后,暗中夜间进行的,姑娘久历江湖,当知以‘崆峒五子’的身手,进出像辛庄这样的土寨子,可以说‘来去自如,无人能知’,遑论老朽埋在陈家的几个早巳被陈三派人监视的暗桩了。”
李凤娇当然理会得这番道理,因而关切地问:“那她都向老英雄说了些什么呢?”
李老英雄见问,面现难色看了一眼聚精会神望着他静听的铁牛,才毅然道:“是有关金凤悬梁自尽的事……”
李凤娇立即淡然道:“结果被发现的早,又救活了是不是?”
李老英雄毫不迟疑而有力的颔首道:“不错。但当时全庄上的人都并不知道。
尤其在出殡的那一天,金凤的爹老泪纵横,金凤的娘更是哭得死去活来……。”
说至此处,静听的铁牛,不由看了一眼身前较小的砖坟和脚前地下刻有‘金凤’的墓碑石块。
李凤娇则淡淡的说:“只有老英雄知道金凤并没有死?”
李老英雄立即正色摇头道:“不,老朽最初也不知道……”
李凤娇却接口道:“但小女子—进寨”便断定那位金凤姑娘仍活着了!
李老英雄听得种色一惊,不由望着李凤娇“噢!”了一声!
李凤娇继续道:“因为当铁牛谈到金凤姑娘时,那位朱阿仔武师曾极不耐烦的说:‘你还谈她干啥?’……。”
李老英雄立即道:“不错,只怕他到现在还在卑视气愤金凤丫头,实在说,包括老朽在内,大家都错怪她了。”
毛凤娃突然绯红着双颊说:“可是因为她快要做母亲了!”
话一出口,铁牛和小狗子:二柱子都惊得一瞪眼,愣了!李老英雄却惊异地问:“你可是听杜大娘说的?”
如此一问,毛凤娃的娇靥更红了,但她却摇头道:“不,是晚辈当时见她由房内奔出来时,衣服的腰身较为宽大而联想到的!”
李老英雄黯然颔首道:“不错,那是地第三次企图自杀未成,之后,经过大夫诊治而发现有了身孕的。
李凤娇和毛凤娃,听说金风曾经三次企图自杀,除了大感意外,也都为她的命运遭遇深感同情。
小狗子和二柱子原本就同情金凤,这时听说她自杀三次都未成功,心里更加的难过!
铁牛是受害人,听了当然格外痛心,双目中再度含满了泪水,同时戚声道:“她现在有了孩子,陈三反而死了,她年纪轻轻的就做了寡妇,今后岂不是更可怜了吗?”
话声甫落,李老英雄竟倏的面色一寒,沉声道:“这用不着你来担心,陈家偌大的财产自有金凤的父母兄长代她照管,金凤只要好好的扶养她的孩子,她就可以舒舒坦坦的过了一辈子陈家的主母奶奶了!”
说此—顿,将又肃容正色说:“我也曾对你们说过,‘好马不配双鞍,烈女不配二夫’金凤虽然有情于你,但她更爱她的骨肉双亲,今后她有她的生活,你有你的天地,如果金凤为你而死,你有义务为她报仇,如今她将好好的活下去,也就用不着你再为她悬心了……”
了字方自出口,辛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隐约呐喊声!铁中和毛凤娃,以及小狗子,二柱子,神色同时一惊,纷纷转头察看。
李老英雄却神色一变,立刻刹住了话头,转身望着鲜红的唇角掠上一丝冷笑的李凤娇,抱拳正色道:“凤姑娘,老朽在此,郑重地向你请求,今后铁牛就拜托你了。”
李凤娇听罢,鲜红唇角上的那丝冷笑,突然变成了凄笑道:“他的心中纵然肯容纳我,只怕有人也会担心我们不能在一起过安定的生活。”
虽然此处紧张时刻,李老英雄的老脸仍不由得红了。但他却正色道:“天下四海,不令名山仙岛,西南东此,更多世外桃源,何须在攘攘俗世,芸芸众生中度日子?”
李凤娇听罢,这才柳眉舒展,含笑抱拳道:“老英雄所见,正与晚辈心意相同,一俟铁牛的办之事完毕,即随晚辈前去先师修真圣地,只怕再历中原,已是十年二十年后的事情了呢!”
李老英雄一听,宽心大放,不由也展颜含笑道:“凤姑娘尽请放心,老朽的身子骨还相当硬朗,一定能等到你们回来。”
说罢,立即转身望着铁牛,正色道:“铁牛,你今后要唯凤姑娘马首是瞻,一定要听凤姑娘的话……。”
铁牛急忙诚恳的憨声道:“她是俺的救命大恩人,俺当然要听她的话。”
说话之间,庄头方向的呐喊声更响亮了,显然正向这面追来!
小狗子却惶急的说:“李爷爷,他们马上追来了。”
李老英雄见李凤娇早有自知之明,业已有了周全的计划,而,铁牛更是满口的答应,心中甚是高兴。
这时经小狗子一提醒,举目一看,只见四五里外已有微尘扬起,那些衙役捕快显然已追出庄外。
一看这情形,知道该走了,立即向李凤娇和铁牛等人一挥手,同时急声道:“凤姑娘,铁牛,咱们走!”
说话之间,急忙转身,当先向正南奔去。
铁中和李风娇毛凤娃以及小狗子与二柱子五人,急步跟在李老英雄身后。
这时西天一片耀眼红霞,头大的太阳已有一半隐下地平线,远处的小村上已升起了缕缕炊烟。
铁牛一转身奔向正南,立时想起数十丈外有一道由西北直奔东南的干涸洪沟,因而断定他们五人的马匹必是隐藏在洪沟内。
果然,到达沟崖前,只见他们乘来的五匹快马,正连结在宽近五丈,深约九尺的干涸沟内。
五匹快马一见它们的主人到了,纷纷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