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第一章狼毒
第二章夜叉
第三章强婚
第四章痴情
第五章儒士疗毒
第六章初试绝指
第七章玄钟真教
第八章绝代淫娼
第九章艳舞剑阵
第十章异者石棺
第十一章少林心法
第十二章峡谷血影
第十三章冰魄剑阵
第十四章怒海仙侣
第一章狼毒
秋风轻啸,如泣如诉,更陡增秋月的冷静,凄凉。
城东荒郊一所荒废的古刹里,一盏油灯,照着六七丈宽阔的大殿中第一个角落,这时殿中一张檀木神桌上,血淋淋排着二列狰狞骇人的头颅。
那十二个头颅,有的肌肉抽搐,有的双目含怒圆睁,像似死得不瞑目,这时殿外突然走入九个身着黑衣人,面戴腥红面罩的人来。
九位红巾蒙面的黑衣人,步履轻若鸿毛,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显然一个个皆是武林一流高手,九人进入大殿之中,分着三列站在神桌前。
他们目不旁视,就像僵尸般地凝立在当地,一丝声音也没有。
大殿里那十二个血肉模糊的头颅,已令人感受到无比阴森与恐怖了,再加上这九位阴森诡异的黑衣红巾蒙面人,更使这大殿又多了一层神秘。
阴气森森,冷风惨惨。
蓦然,自远处传来一声呼啸。
这啸声细若游丝,其声尖锐刺耳,震人心魂。
那啸声初听似在数里之外,但转眼间,啸声已到古刹外,天下除非是最快的飞鸟,方能在片刻间飞行这么长的一段路程,否则,即令是千里神驹,也不能这般瞬息即至,然而这啸声明明是人声,并非飞鸟。
那啸声一歇,只见大殿中金光一闪,一位恍似鬼魅幽灵般的锦袍人,已经出现在神檀之前,只见这锦袍人面目上蒙着一条青巾,他身上所穿的那件锦袍,用金丝绣满了狮虎花草,华美之极。
锦袍人露出青巾外那双骇人的锐眸,冷然一扫檀桌上的头颅,口中发出一声阴寒幽冷的诡笑。
那笑声,音调虽低,但却震入那九位红巾黑衣人的耳膜、心弦。
他那笑声未停,站在第二列第一位红巾黑衣人突然举手一掌,打碎了自己天灵盖,半声闷哼,倒毙于地。
这莫名的事情,真是太令人费解了。
笑声的余音一停,四下里一片静寂,似乎人人在突然之间僵化,变成了石头。
在万籁无声的气氛中,忽听得“波”的一声。
第一列第三位红巾黑衣人,又举掌击碎了自己的天灵盖毙命。
那锦袍青巾蒙面人的笑声,竟令两位红巾黑衣人,吓得自杀身死,这实是令人不敢相信的一件怪事,他竟然有如此威严,有如此的可怖。
忽听锦衣青巾人,那双骇人的眸光,凝注在第三列第二位红巾黑衣人的身上。
这位红巾黑衣颤声道:“我……我只不过少杀了一人……”
一声冷若寒冰的哼声。
这位红巾黑衣人,竟然也举手自碎了天灵盖。
眨眼之间,又有两位红巾黑衣人举掌自毙。
大殿中只剩下第一列第一位,和第三列第三位红巾黑衣人了,他们状似木头人一般的凝立当地。
锦袍青巾人,发出一声极为冷峻的语音,道:“一号杀手,你怎么不死?”
这第一位红巾黑衣人,答道:“凡是殿主吩咐的任务,一号杀手都已办妥,为何要死?”
锦袍青巾人,微然点点头,轻声道:“‘杀人指’你已经得到了?很好很好!”
第一位红巾黑衣人,突然走上两步,呈上一只腥红的右大姆指。
锦袍青巾人接过那只手指,仔细端详了一会,说道:“不错,的确是真正的‘杀人指’。”
他的语音刚落,突然右手一指,点在红巾黑衣人的“灵盖”死穴上。
第一位红巾黑衣人,没哼半声,已经软瘫地上。
剩下的是最后那位红巾黑衣人。
锦袍青巾人,又发出那慈和亲切,决不致令人起惧怖之感的语音,道:“九号杀手,你真能干,又狠又毒,玉箫杨琦一家十七口,杀尽斩绝,但你仍是一位武林极负盛名的铁蹄掌,一旦你这种惨绝人性的事实,传出江湖武林,那么你也难逃武林公道,死得比现在更惨。我要在你完成任务,不敢有违抗时候,特赠你这瓶点滴断肠的“千滴红。”
第九位红巾黑衣人,一声不响,接过那一小瓶,“千滴红”,仰着头喝了下去。
只见那“千红滴”,只滴出三四滴,这位红巾黑衣人便倒卧在地面上。
这种神秘诡异,残酷,恐怖,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到此告一段落。
锦袍青巾人,双目掠扫了一下地面上九具尸体,和神檀上十二颗人头,一声得意的冷笑,伸手揭开了那条青巾。
只见这位阴毒,狠辣天下无二的锦袍人,却是一位面如满月,发娩宫髻,柳眉杏目,年约三十六七的美妇。
谁会想到这位风韵犹存,蚌珠未黄的美妇,会是一位杀人不见血的女魔头呢?
突然古刹外一声微风轻响。
锦袍美妇慈详的声音,问道:“是兰儿吗?”
但听一声银铃般的声音,道:“师父,是兰儿!”
丽影一闪,大殿中已多了一位身穿银色衣裳,脸若皓月,眉如翠黛,樱唇瑶鼻,肤如凝脂白玉,弹指可破,绝世容颜,刚健婀娜,兼而有之的美丽少女。
锦袍美妇一笑,道:“兰儿,我们走吧!”
语音中,两人联袂出了古刹。
此时古刹大殿中,又陷入一片沉寂,虽然没有先前那样恐怖阴森,但凄惨之气氛却充满大殿之中。
过了片刻,忽然一声厉啸之声传来。
这啸声来得比那锦袍美妇所发出的啸声更快,一闪即到古刹大殿中,如幽灵般又出现了一位锦袍青巾人,他的装束模样竟和先前那锦袍美妇一模一样。
只是这锦袍青巾人,来到大殿中,看到地面上的尸体,像似怔了一怔。
一声冷哼!
这锦袍青巾人,又电也似的飞奔出去。
夜深沉,秋风更烈,殿外松林一阵阵呼啸刮过树梢,声音起自天际。
那大殿中躺着的九具尸体,突然一挺身站起两个人来。
这两位红巾黑衣蒙面人,正是那吃下“千滴红”的第九号杀手,和送上“杀人指”的第一号杀手。
他们两人同时站立起来,口内各自发出一声惊讶的“咦”声。
四道骇人的电眸,互相对射着。
良久良久。
谁也没发出一声语音,也没移动半点身子。但他们心内同是一个想法,他怎么没死?
那第一号杀手,忍耐不住这种沉默的恐惧,冷笑了一声,问道:“你是谁?”
第九号杀手,亲眼看见他被锦袍青巾人一指戳中“灵盖”死穴,怎么他会复活过来?心忖:“这人的武功,着实不能轻视了。”
要知一个死穴被点,那是绝对无生还之望的,除非对方预先凝真运气闭住穴道,不过以锦袍青巾人的那种厉害的手法,他以气闭死穴道,怎么不会被察觉,因此他的功力,确实已到炉火纯青之境。
第一号杀手见对方不答,陡然扬手揭开面巾,露出一张俊秀的面目,双眉斜飞,丰神如玉的少年,只是他脸色惨白,像似一指之伤尚未痊愈。
这位少年陡然跃进一步,又冷冷问道:“你是伪装杀手,或是真的武林红巾杀手?”
那第九号杀手冷然道:“那么你呢?”
显然他们两人都是深恐被对方识破自己的来历身份,他们相互戒备,彼此猜疑。
那位脸色苍白的少年,乃是一位江湖经验极深的人,由这一句话,他已知对方和自己同是一个伪冒货。
只是他想不到武林中,竟然也有人和自己一样,这么大胆的拿自己性命和‘杀人殿主’开玩笑。
但听他冷笑一声,道:“阁下何不露出庐山真面目?”
他说着话,身子一晃。左手倏出,五根手指往九号杀手脸上的红巾抓去。
九号杀手,侧身避过,一掌猛拍而出。
呼的一声,一股狂风,猛撞过来。
脸色苍白少年,见他一掌之力,雄浑已极,心下暗惊,退了三步,微微—笑道:“阁下武功不凡,难怪能逃过‘杀人殿主’的杀手。”
说着,他又跃身而进,呼呼!双掌凌厉至极的连攻了四掌。
九号杀手冷哼一声,曼妙的解开四掌快击,反踢出一腿,逼得那少年又是后退五步。
脸色苍白少年,乃是一位年幼成名江湖的一流高手,他两次校对方逼迫退后,不禁激起怒意,冷冷一笑。
第三次抢身欺进,身形如行云流水般,交叉错步而进,蓦然一式“六丁开山”,竟是降龙掌法中最毒辣的一招,用足大摔碑手掌力,猛然开膛裂腹地劈击过去。
掌力压体,重如山狱,九号杀手禁不住吃了一惊,脚步斜探两尺,右手倏然似下还上地敲击少年“斤池穴”,眼看快要够上部位之时,忽地一翻腕,制拿那少年手肘间的“曲尺穴”。
这两下变化,又快速又奇特,简直使人摸不着头脑。
脸色苍白少年,估计不到对方有这种精妙难测的招术,一惊之下,暴退三四步。
脸色苍白少年,此刻脸上突泛起一层杀机,冷笑道:“高明高明,兄弟真遇高人矣。”
说着,他又要纵身扑上。
突然那九号杀手,横跃出六尺,淡淡说道:“我们既然都不是红巾杀手,又无深仇大恨,何必要拚个你死我活呢?”
脸色苍白少年已燃起杀机,听了对方的一番的话,微微一怔,暗道:“是啊!我现在伤势尚未恢复,一旦继续交手,这伤可能要较长时日才能治好。”
当下他呵呵一声朗笑,道:“阁下所说不错,不过我们同是虎口余生之人,你若藏头露尾未免太过小气。”
那人本欲转身走去,闻音转过头来,将脸上红巾揭去。
只见这人也是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少年,只是他不修边幅,上唇下额长着短短的胡须,那双虎目凌然有神,而蕴着一股男子汉的魅力,虽不如脸色少年的俊俏,但却有着一个男子粗线条型的美态。
脸色苍白少年,一看他面目怔了一怔,暗道:“江湖武林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位年轻高手,怎么自己一点不知道。”
他暗想着微微—笑,道:“敢问这位兄台尊姓大名?兄弟郎千如,刚才甚是鲁莽,望兄台见谅。”
那位刚健少年道:“久仰久仰,阁下就是武林尊称‘闪电金箭’郎千如兄了。”
“区区姓黄,名叫古陵。”
“闪电金箭”郎千如,一听此人之名甚感陌生,暗道:“他可能是位刚出道江湖的人。”想着,呵呵轻笑道:“黄兄见笑了,那外号乃是武林朋友叫着玩的。”
黄古陵,突然双手抱拳说道:“兄弟尚有紧身琐事,后会有期,就此告别了。”
说着,转身便走。
“闪电金箭”郎千如急忙走上几步,朗声说道:“黄兄,咱们虽是萍水相逢,但却一见如故,黄兄要去何处,兄弟一道行程如何?倘若遇上事故也有个帮助。”
黄古陵似是甚受感动,目光凝注在郎千如的脸上,慨然说道:“郎兄义薄云天,兄弟有幸能得相交,盛谊隆情,当永铭于兄弟肺腑之中”。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只是兄弟有一句话,郎兄和我在一起,陡增杀身之祸,因为在下此时是要去寻找杀人殿主。”
郎千如一听,不由心头一惊,忖道:“不知他和‘杀人殿主’有何深仇大恨,竟然敢去寻找他算帐?”
郎千如呵呵一阵慷慨激昂的大笑道:“人生如朝露,生命有若白驹一隙,兄弟若是惧怕那‘杀人殿主’,今夜我也不会杀了一号杀手,伪装前来古刹冒险了。”
黄古陵一听他这番慷慨之言,虎目蕴满泪水,他一伸手,紧握着郎千如的手腕,声音带着激动道:“郎兄,兄弟刚才失言了,我自行道江湖以来,从没遇上像兄台这样血性的朋友。”
“闪电金箭”郎千如,微微一笑道:“黄兄,你说现在要去寻找‘杀人殿主’,但这魔头在江湖武林,经闻其名,却没见过他的真面目,黄兄是否知道他的本来面貌?”
黄古陵突然张目射出一股极为痛根的仇光,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已看清了她那丑恶的真相,若不是我亲目所睹,也不敢相信她是阴狠,毒辣天下无二的‘杀人殿主’。”
郎千如一皱眉头,道:“黄兄,‘杀人殿主’是谁?”他想道:“自己被他一指戳中“灵盖”死穴,虽然我事先已运内劲戒备,但也被她点得晕死过去,所以‘杀人殿主’如何处置黄古陵等以后的事情,自己无从知道,难道他真看清了‘杀人殿主’的面目。”
黄古陵恨恨说道:“她就是武林中人人所称赞,最慈善仁心的‘红十字’帮主。”
郎千如惊声道:“是‘仁慈圣母’陆暖尘?”
黄古陵切齿道:“就是这假仁伪善的毒妇,我黄古陵有生之日,定要揭开她那丑恶的真面目,让武林千百万同道,给她一个制裁。”
蓦然,一声冷森的声音,骂道:“好小子,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公然指骂人人称赞的‘仁慈圣母’。”
语声中,一个身材枯瘦矮小的灰衣老头,缓缓走了过来。
闪电金箭郎千如,一见这老叟,便呵呵轻笑道:“敢问这便是‘红十字帮’西方旗徐坛主?”
这位矮小老头,双目射出一道冷刃电光,凝视在黄古陵的身上,冷冷道:“刚才大言不惭,就是你吗?”
黄古陵这时脸上泛出一股极为痛恨厌恶的色彩,他不答老叟的问话。
原来这相貌不扬的干枯老叟,乃是名震武林‘红十字’帮下四方旗,西方旗坛主‘千臂叟’徐岩平。
‘千臂叟’徐岩平,见黄古陵不作答,不觉激起一股怒火,冷笑一声,一抓如电扣向黄古陵左腕脉门。
‘闪电金箭’郎千如,知道‘千臂叟’一抓无法扣住黄古陵,他身躯直纵过来,一掌猛向徐岩平右臂弯斩去,说道:“徐坛主,晚辈郎千如有话跟你老说!”
‘千臂叟’徐岩平,冷喝一声,抓向黄古陵的右腕一翻,由拿变掌击向郎千如。
郎千如一声轻笑,挥掌硬接一掌。
两股掌力一撞,彼此欺进之势,都为之缓了一缓,郎千如趁势跃退了三步,微微一笑道:“徐坛主掌力雄浑,晚辈钦佩之极。”
“千臂叟”徐岩平,眉头一皱,刚才他这一掌已出了五成功力,而这年轻小子竟能接得住,他那双精眸一瞪郎千如,说道:“你便是少林掌门元空神僧高足,“闪电金箭”郎千如。”
郎千如呵呵轻笑,道:“不敢不敢,后学末进,敬请鼎鼎大名的徐坛主多多指教。”
“千臂叟”徐岩平本来满腔怒火,但—听对方是中原九大盟主元空神僧爱徒,一股火气只得暂时压制下来,要知郎千如的靠山来头是如何之大了,但徐岩平一腔怒火却发泄在黄古陵的身上,冷冷道:“郎千如,你要知道就是你师父,也不敢这样辱骂‘仁慈圣母’,我问你这狂妄小子是谁的弟子?”
黄古陵淡淡答道:“你不要问我来历身世,接掌!”
他身躯一闪,直踏中宫而进,左掌当胸劈下。
“千臂叟”徐岩平,在江湖中也是武林宗师身份,加之他投身“红十字”帮下,江湖武林中人都对他敬重几分,他从没遇上有人这么轻视他。
黄古陵掌势凌厉劈下,他一吸小腹,倏忽退后三尺,避过这一掌。
黄古陵借势欺进,双掌连环劈出。
但见掌影飘飘,眨眼之间,一连拍出了七掌。徐岩平是一位武林高手,对敌经历丰富,但黄古陵劈出的掌势,招招诡异,力道强劲,有如开山巨斧,锐厉非常,他竟然被黄古陵迅若电火的七掌快攻,逼得倒退三四步。
郎千如看了黄古陵这七招掌法,眉头不禁紧紧皱了起来,他所施出的七掌,竟完全是中原武林诡异穷工变化之妙。
要知最近中原武林九大派同盟,特地选出一位后辈子弟,让各派掌门分别传授本派绝技,以便将来成为一位正大无私,公然排解武林纠纷的人物,“闪电金箭”郎千如便是这一个幸运儿,他接受了中原武林各派绝学,当然他认得黄古陵的武技有些竟是九大派的奇特招式。
“千臂叟”徐岩平生平会过无数敌人,但却从未见过像黄古陵这样刚柔兼之的诡异掌势,他深知这年轻人武功高强,不敢有丝毫轻敌之心,赶忙功运右臂,一招“大鹏展翅”,横扫过去。
黄古陵左臂封架开徐岩平横击过来的掌势,右掌疾向徐岩平前胸按去。
这一招,变化奇奥,令人大出意外,而就势发掌,快速绝伦。
“千臂叟”徐岩平骇了一身冷汗,猛一吸丹田的真气,身子疾向后退了三步。
“千臂叟”徐岩平厉声一笑,道:“好好好!老夫纵横江湖三四十年,没想至今日遇到平生劲敌,老夫再领教几招试试!”
呼的一掌,‘神龙出水’直击过去。
徐岩平这出手一击,已用出了七成以上的功力。
黄古陵横向一侧让开,反手一招,‘冰河开冻’,横里击去。
徐岩平像似已动了真怒,左手一招‘穿云掌’硬接了黄古陵反手一击,厉啸一声欺身而上。
他双掌轮施,一掌紧似一掌,加强功力,啸声如雷,周围砂石皆被两人掌风带得到处飞扬。
这一次交手,黄古陵完全处在被动地位,但他在这种宛若千层波涛骇浪的掌风里,却仍然章法不乱,一招一式的封解化开来。
眨眼间,两人已经拆了四十余招,徐岩平内心惊讶已极,自己攻出数十掌,但对方却不见还招攻击,而他出手化解自己招式的手法,却是前所罕见的诡异招式,而且他每出一招,手法却奇慢,像似漫不经心一样。
每当他心神微分之际,突见黄古陵双目神光湛然,一欺近身,两手齐出,左掌右指,交相逼攻。
倏然之间,劈了五掌点出四指。
这五掌四指不但迅快绝伦,而且毒辣无比,指袭大穴,掌取要害,每一招都足制人于死地的绝招。
徐岩平被那一气呵成的快攻,逼得连连后退,躲过九招,人也刚好退了九步,他这时脸上无光,一声凄凉轻叹,道:“阁下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深奥武功,老夫无比敬服,可是老夫要警告你一句:年轻血气方刚,最是好勇斗胜,这种血溅五步的凶杀,最是无聊,看你并非不诮之辈,愿你好自为之,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千臂叟”徐岩平的身影已经没入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黄古陵默默地忖思,徐岩平刚才所说的这番话,觉得意味深长。
突然一双手掌搭在他的左肩,耳际传出郎千如的轻笑声,道:“黄兄武功超人,兄弟真自叹弗如,敢问黄兄刚劈出的五掌四指,是否暗含了拂穴截脉手法?”
黄古陵摇一摇头道:“兄弟不知道。”
朗千如听得心中有些不乐,一个人所学的武功,怎会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功呢?分明他是不愿透露,郎千如暗暗忖道:“你不愿说,但我郎千如并不是一个寡闻浅见的人,你出一招一式,我都看得很清楚。”
黄古陵突然问道:“郎兄,你怎么有那只‘杀人指’?”
“闪电金箭”郎千如微微一笑,道:“那是兄弟师父给我的,为着混入武林红巾杀手中,丧失那双疯狂武林人心的‘杀人指’,也在所不惜。”
黄古陵在这一瞬间,脑海里掠起一幕血淋淋的往事……
一个慈爱的老人,老泪纵横,发出一种极悲痛的语音,断断续续道:“陵儿!师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死有余辜……因为那‘杀人指’,令我陷身罪恶的深渊,我帮‘杀人殿主’指使许多成名武林的人去做杀人勾当,无所不至,你要记住,凡拥有‘杀人指’的人,都是极残狠阴毒的人……。”话尚未说完,他已气绝身死。
黄古陵默默无语的走着,而他脑海里却不断回思着那凄凉的语音。
突然,黄古陵惊啊了一声,脸上神色骤变,他的双目突然闪出一道红光,一闪即逝。
黄古陵突然一抱拳说道:“郎兄,兄弟此刻有着难言之隐,只得暂别了。”
郎千如也觉得黄古陵目光有异,忙叫道:“黄兄,你要去哪里?”
黄古陵道:‘咱们后会有期,善自珍重。”
他展开身形疾速奔去,他不管郎千如的叫声,此刻他内心极为哀伤,凄凉,他又要接受一次极为痛苦惨酷折磨。
他恨,恨自己为何染上这种怪异的恶疾?
这时黄古陵只感丹田处,一股热流已经缓缓上升。
他的虎目神光,已缓缓变成赤红的色彩。
黄古陵知道自己的恶疾已经快要发作了,他尽力飞驰着,一口气奔出了十几里路,这里是一片阴气森森的墓地。
黄古陵突然口中发出一声野狼般的怪叫。
双眸发出一股腥红的闪光,脸上罩着一层凶恶骇人的青气。
他身形突然停止下来。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这顷刻间,一种令他难以抗拒的痛苦使黄古陵已由人变为禽兽,他口中不断发出兽类的吼声,在这荒冢累累,残碑断碣的阴森森的墓地上,听来更令人心寒胆战。
是猿啼,是狼嚎,是鬼叫。
黄古陵忽而手舞足蹈,忽而在地上打滚,因为这样他会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痛快,他心情是羞惭?是愤怒?还是自伤?
天上星月渐没,苍穹星火明灭,他的心情也就像天空中的星火一样闪烁无定,一忽儿暴怒如雷,一忽儿心伤欲绝,忽然间胸腔里好像空空洞洞,脑子里不能思想,像似整个世界遗弃了他!
他在地上打滚,挣扎呼号,荆棘刺伤了他的手足,刺伤了他的头面,他没有痛楚的感觉。
一股火热的气流,流遍全身每一处毛孔,他的血脉像似要暴裂,一股热流冲上他的头顶脑际,使他成这种骇人的疯狂举动。
星隐月沉,黑夜将尽,而黄古陵这种疯狂怪态也慢慢的停止了。
他虎目中的泪水迷糊了视线,他倚依在一坐青冢上,望着荒草蔓廷,残碑林立的坟墓,他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也会变成一堆白骨。
黄古陵的这怪病,本来是六个月发作一次,但这次发作却提前了三个月,因而他想,自己的生命将会渐渐缩短了。
黄古陵记得这怪病的发生是在三年以前,也就是他师父死前的第六个月,师父在傅授自己内功之时,点了自己三处穴道,师父说:要他练习一种邪派的内功,辅以逆流气血运转血气之理来增强自己的功力。
可是师父在没有解开自己三处穴道之前,他便惨然被害了。
黄古陵凄身轻叹道:“师父呀……你知道陵儿已遭受到十三次这种残酷折磨吗?不知在何时,我便会猝然暴毙……那么你老人家的血仇,陵儿就无法报了。”
秋天的晨风,虽有无限的凉意,但复仇的怒火,骤然间在胸中燃烧起来,黄古陵仰天长啸,啸声犹如龙吟,直冲云霄,回音荡漾不绝。
这一声长啸,似是发出了他胸中郁塞的闷气,人也由沉痛哀伤的回忆中清醒过来,看天色已晨曦微露时分。
黄古陵稍为整理一下散乱的头发,晨风吹来,拂面清爽,但却给这墓地陡增不少凄凉意味。
此刻他耳目似较昔日更为灵敏,突然他的耳中似乎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黄古陵心头一震,暗道:“难道这墓地上,还会有人?”
黄古陵双目凝注在十余丈外的墓地上,只见一层茫茫的晨雾,丝毫不见有人影,他站起身来,缓缓向那个地方移去。
猛然他看见一座青冢残碑前,像似倚依着一个人影,一动也不动,黄古陵眉头一皱,出声叫道:“什么人?”
但对方却似没有听见一般,黄古陵又走近四五丈,惊啊一声。只见这人是位身着黑衣,面蒙头巾的武林红巾杀手,他身上鲜血滴滴,只见胸部一处创口,还微微渗出鲜红的血来。
黄古陵脑际急速的忖道:“这次‘杀人殿主’命令九位红巾杀手去杀人,在那古刹中已自毙了七人,而自己也杀掉那位铁掌,郎千如大概也毙了—人,那么这位又是谁?”
这位红巾杀手,突然微微睁开双眼,望着黄古陵一声轻哼,他的头又倒了下去。
显然他是不支了,黄古陵虽然深恶痛绝这种杀手,但他看到那目光中凄凉哀怨的光芒,心中不由起了一丝怜惜的同情,要知这些杀手,何处不是为人所逼,再忖自己的师父何尝又不是这种杀人凶手的同道呢?
他不知道为什么‘杀人殿主’能够驱使他们去杀人,而这些凶手一个个都是成名江湖武林的人物。
黄古陵走近两步,右手轻轻揭开他那面上的红巾,只见他脸色惨白,形容清瘦,面颊深陷的中年人。
这位红巾杀手突然又睁开眼睛,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嘴唇微动道:“我……身上有‘杀人指’……”
他就只说了这一句话,下面的声音已经没有了,黄古陵右掌赶忙抵住他的“气海穴”
上,一股真气透过他的丹田,只听一丝孱弱的声音,又道:“……万人争夺,不惜身败名裂,我虽然罪有应得,但我之死却无法救了,终南剑客姬清罗……心中难安,死不瞑目……
世多阴险,人皆是欺世盗名之辈,你将我身上—封信呈给终南剑客姬清罗,‘杀人指’酬谢你。”
语至此处,他已断了气,黄古陵苍凉的悲叹一声。他由死者怀中取出一封信,另外一张油皮纸包着一件东西,打了开来赫然是一只鲜红如血,触及奇冷的一只大姆指。
黄古陵心头一惊,忖道:“怎么又是一只右大拇指,郎千如献给‘杀人殿主’的‘杀人指’,不就是右大拇指?据说这‘杀人指’,共有两只,乃是左右的手指,难道郎千如那只手指乃是假的‘杀人指’不成?
黄古陵不禁仔细端详这只疯狂武林人心的‘杀人指’,艳丽的阳光照在这只腥红的手指上,闪出极为美丽的色彩。
突然黄古陵看到这只手指,在阳光中的照耀下,透出一幅笔墨难以形容的美丽图纹,他不知道是幅什么图?
黄古陵在秋阳照耀下,渐觉手中的‘杀人指”,一股奇寒冷气,直上手臂,透入肺腑,感到一阵极其舒适的清凉。
他轻轻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难怪天下武林人物,不惜流血争抢这‘杀人指’,虽然它的真正价值秘密不得而知,但就这美丽的颜色看来,定是价值连城的古玩,而那驱暑消热之功,更是一件世所罕见的宝物。”
黄古陵将这只‘杀人指’,重新包好放入怀中,他看了那封信,只见是张牛皮纸做的封套上面写着:“终南剑客清罗大展”,字迹苍劲有力,铁笔银钩,端得是一手极好的书法。
黄古陵不禁望了死者一眼,凄凉低声一叹。
他就在这墓地,给他掘了一个坟墓,将他埋葬了。
一阵忙碌过后,已是午牌时分,他默默的向死者祈祷了一阵,凄然的离开这片墓地。
碧空秋阳,使即偏坠西山,一抹晚霞染红荒野。
夕阳黄昏,好景不常,转瞬便又夜幕四合。
旷野风啸,荒草虫声,这时一阵铁蹄声和那虫声交响着,一匹骏骑扬着铁蹄在荒野道上奔驰,马上骑一位身着黄色衣衫,虎目剑眉,不修边幅,粗旷豪爽的少年。
只见黄衣少年放慢了坐骑,原来七丈以外的荒道上,横挡着三匹坐骑,鞍上坐着三个人,居中是位胡须俱白身材伟岸的老头子。
左边是位身着白绸衣衫,面色惨白,毫无半丝血色的高个子,右边是位身穿黑绸长衫,面孔黝黑如漆的大汉,这两个人都是瘦瘦高高,像两枝幡秆竖立。
黄古陵见了这两人,心头大大的震了一下,他知道武林黑道上有两位神出鬼没的“黑白无常”,莫非就是这两人。
突然间,居中那位身材伟岸的老头,下马抱拳笑道:“这位老弟敢是要上终南山的么?”
黄古陵心头又是一震,忖道:“他怎么知道我要上终南山?”原来黄古陵离开那座墓地以后,立即购买一匹坐骑,直奔终南,本来他是打算去“红十字帮”总坛寻找“仁慈圣母”,揭开‘杀人殿主’的面目,只是他想自己受人所托,如果死在杀人殿主之手,那么那一封信便无法送给终南剑客姬清罗了。
那位极伟岸高大的老头,又笑道:“你可是要将一封信送交终南剑客姬清罗?”
黄古陵下得马来点头道:“不错!你是谁…”
那位雄伟老头微一笑道:“老朽便是姬清罗,真是苦了老弟你赶了这一程。”
黄古陵“噢”了一声,道:“原来阁下便是姬大侠,晚辈失敬了,那么这一封信就交大侠好了,恕晚辈不再上终南去了。”说着,黄古陵将怀中那封信拿了出来。
雄伟老头笑道:“老弟尊姓大名?”
说着话,他走向前一步伸出右手接信,说时迟,伟岸老头接信的右手一变,右肘如雷也似的往黄古陵软胁“期门”要穴一撞。接着左手在“将台”穴一戳!
黄古陵“啊呀!”一声,人已倒卧地上。
呵呵……一陈洪亮的长笑,雄伟老头已和那两个“黑白无常”纵骑扬长而去。
大约过了片刻工夫,黄古陵突自地上缓缓爬了起来,他虎目中露出一股愤恨的寒光,口中狠狠的哼了一声,道:“终南剑客,你这糟老头未免太过欺人。”
黄古陵此时还感到“将台”、“期门”,两处穴道还隐隐作痛,突然黄古陵厉叱一声,他跳上坐骑如电追去。
那雄伟老头做梦也不会想到,黄古陵被点了穴道,会这么快醒了过来,何况这二下子是已暗下了重手,其实他哪里知道黄古陵体内的气血,是逆着流转,被人点了穴道就是不解,片刻后也会被体内逆流血气冲开穴道。
所以,黄古陵暗暗跟踪着他们,连他们那种老江湖人物也不会察觉。
黄古陵只见前面三骑奔驰到一处叉路,那“黑白无常”二人往右道驰去,那伟岸老头放开坐骑,向左道电掣而去。
黄古陵纵马跟踪那老头,大约奔驰了二个多时辰,来到一处山下小镇,那身材伟岸老头下马走进一所依山而建高大围墙的院落。
黄古陵将坐骑驰进小镇一家客栈,待到二更时分,展开轻功,来到这所大院左侧,越墙而入。
这时已是二更天,院内漆黑一片,只有后院中那座楼阁烛光闪亮,黄古陵的身形如一缕轻烟,飘落在楼阁暗影处,抬头观望。
只见那雄伟老头正背着手来回的走着,突然他一抬头微笑道:“老弟,你既然来了,何必这样偷偷摸摸,岂不有失名门正派风度。”
黄古陵心中震惊已极,没想到这老头耳目如此灵敏,他冷哼一声,飞身直入。
伟岸老头目睹来者正是黄古陵,像似微微一呆,但他乃是老奸巨滑的人,一怔之下立刻拱手笑道:“这位老弟轻功真是惊人,呵呵!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黄古陵一声冷哼截断了他的话音,冷冷道:“我今夜前来无别事,要问你究竟是谁,以及报一肘一戳之辱。”伟岸老头呵呵轻笑,道:“老朽‘九尾龙’西门武啸,终南剑客,咐老朽替他接一封信件……呵呵……年轻人被老年人得了一点便宜,何必那么小气的要报复呢?来来来!咱们不打不相识,老朽以酒陪罪。”
黄方陵一腔怒火正燃烧胸之际,但听了他这番话,却一时发作不出来,但他仍然冷道:
“你将那封信还我,我要亲自交给终南剑客。”
“九尾龙”西门武啸,道:“终南剑客已经不在终南山上,你去也是枉走一趟,我想还是由老夫交给他好了。”
黄古陵一听此言,自然心中起疑,暗暗道:“他事先怎么知道我要送信给终南剑客,而那一封信为何他曾出手搁截,难道信中有什么重要的机密?”
黄古陵面孔一板,冷冷道:“终南剑客既然不在,那等我寻到姬大侠方再由你转交好了。”
“九尼龙”西门武啸,微笑道:“老弟既然不信任老朽,也好,那封信在桌案上你自己去拿罢。”
黄古陵转头望去,果然那封信摆在案上,他暗中戒备着,缓缓走了过去。
当他手指刚伸出之际,陡然一声哈哈大笑,黄古陵心中一惊,暗叫一声:“不好!”但已经太晚了,只觉脚下一浮,身躯直往下落。
“咚”的一声,水花四溅,黄古陵已掉进水牢之中了。
“九尾龙”西门武啸呵呵大笑,道:“好小子,你就在水牢呆上几日吧!”
说着,他将书桌前面那块活动地板,重新移了上去,突然一声朗朗轻笑由后传来,西门武啸疾速转过身子,只见一位蓝衣少年已经缓缓走了进来。
西门武啸轻声笑道:“郎老弟,你怎么来得这样迟,请坐请坐。”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少林神僧元空的爱徒,“闪电金箭”郎千如。
郎千如脸带微笑,道:“西门老前辈,那封信究竟是藏着什么秘密,令人这么操心,是否能给晚辈一观?”
西门武啸笑道:“别人要看当然不行,但你郎老弟却不同了,信在桌上,你自己拿去看罢!”
郎千如呵呵朗笑道:“别人不认得你西门诡计多端,晚辈却忌惮得很,望老前辈不要来这一套。”
西门武啸嘿嘿冷笑几声,道:“郎老弟,我不问你和那小子有什么仇恨,或是他身上有什么宝物,但是七日后你下水牢捞他的尸体好了。”
郎千如笑道:“好说好说,那么晚辈七日后再来。”
郎千如转身走出屋外,西门武啸道:“恕老朽不远送了。”
蓦然轰的一声大响。
西门武啸机警已极的反手一掌向书桌前拍去。
喀喇一声,那股凌厉暗劲,击得四只儿臂粗细的桌子脚齐断,哗啦哗啦,桌子上的东西洒落满地。
西门武啸一掌劈出,人已顺势移出五尺,转身过来,只见黄古陵满身湿淋的站在面前,手中拿着那封信。
西门武啸呵呵一笑,道:“佩服佩服,掉下水牢能够独自上来的算你是第一人了。”
他口里虽然如此说着,但内心却震惊已极,他不知黄古陵为何能从十二丈深的水牢里飞身上来。
其实他哪里知道黄古陵身上带有夜行人的飞索,他以飞索钉入地板,然后攀升上来,当然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脱险了。
黄古陵痛恨这人的阴险奸诈,冷哼一声,右掌当胸劈去!
一股犹如山狱,沉重凌厉的劲力击压过去!
西门武啸禁不住吃了一惊,电光火石般忖道:“这掌力的沉重凌厉,看来比我苦修数十年的内家真力,不相上下……”
心中想着,错步闪开,双掌半起,正持用“手挥琵琶”之式反击。
谁知黄古陵眼光未移,人已欺身攻来,左掌直击。
西门武啸只觉他一击之势暗藏了甚多诡奇变化,一时间想不出破他之法,不敢硬接,纵身向旁侧闪去。
黄古陵深怨这老儿又要暗施诡计,冷笑一声,拿势一摇,手掌陡然一沉,五指一张,猛向西门武啸臂肘“委中穴”拂去!
“九尾龙”西门武啸见式大惊,幸他闯荡江湖已久,历经大敌,应变迅捷过人,当下努力往侧一倾,身形摇摆不定,化为“迎风闪避”之式,沉臂内穿,封住面前门户。
饶他撤臂很快,虽然避开“委中穴”一击之危,但小臂仍为黄古陵指尖拂着,登时,疼痛入骨,袖子已被拂裂了一道口子。
这时黄古陵哪肯让西门武啸缓手招架,右手原式一拂,抡起一股掌风,诈作攻敌,左手已急探如电,迳点“锁腰穴”。
只见西门武啸蓦然举手封住上路,脚下不动,猛然吸气,肚腹内缩,足足腾出一尺有多,内功之精纯,于此可见。
谁知黄古陵左手尚未放尽,却已往上一抡,手背朝天,迳拂敌人乳根,但掌风飒然,却是冲压咽喉。
这瞬息之间,黄古陵右手已吞吐如蛇信,平推直打,掌力雄浑惊人。
“九尾龙”西门武啸,急退如风,但黄古陵就像影随形,招式毫未变化,身形却随着移动。
西门武啸顾得咽候和乳根的致命点穴煞手,却又挡不了平击如雷崩电掣的掌力,突然他滴溜溜一转,一式“左右圈拦”,电光火石般封住敌人点穴手,右脚一起猛踢黄古陵右腕脉门。
他这一招实在诡奇精奥,端得是救命—绝招。
黄古陵冷哼一声,被逼退二步。
这时,两人已由室内打到院子内,确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凶搏。
西门武啸已知这少年负有绝顶武功,交手几招他已数次死里逃生,他见黄古陵被逼退,哪敢稍待,怒吼一声。
身形蓦然腾空而起,拳脚交施,向黄古陵扑来。
这时他已缓过手,能够施展出独门绝技,只见他身形如鹰隼横空,猝然扑抓,拳打脚踢,如风雨骤至,凌厉歹毒无比。
黄古陵不由得身形连退,一时只能招架,无力反击。
片刻之间,两人已换拆了三四十招。
西门武啸一股锐气,已到了再而衰,衰而竭的地步。
只听黄古陵怒叱一声,身掌合一,如山狱静立,其实却是捷逾鬼魂,忽地抢入西门武啸拳脚影中。
但听“劈啪”一响。
西门武啸又蓦地一叫,其中一个已倒在尘埃,却是“九尾龙”西门武啸,原来黄古陵激起了狂怒,功运右掌和西门武啸对换一掌,却一指点在西门武啸的“气隔穴上。
虽是轻轻一点,“九尾龙”西门武啸已摔落尘埃,动弹不得。
西门武啸长叹一声,面色变紫,闭目不语。
黄古陵也呆呆怔在那里,他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功力较当日增进许多,西门武啸刚才那一掌,若以自己昔日功力是万万接不下的。
他脑际里不禁又泛起他师父慈详的一段话……
“陵儿!师父虽然不是天下第一的武林高手,但我所学得的武功,却包罗了天下各派名门的绝技,就是名门正派中原九大门派我也都学过,邪派的白骨、冥阴……等派的武技我也都学过……唉……师父便学得了这样浩深的武技,但在功力方面稍逊于‘杀人殿主’,所以,你在招式方面已尽得了我所得,只是功力不足……不过,我要想尽方法,来增长你的功力,如果成功的话,不到三十岁,你将是天下功力最强,武技最深的一位天下无敌,唯我独尊的高手。”
黄古陵想至此处,但觉一股冲动的热流,直涌上心头,热泪点点,夺眶而出。
他知道自己功力会一日千里的升华进境,乃是师父想尽方法,令自己能够得到这种特异的情形。
突然他想到可能是师父点住自己三处穴道,使体内气血逆流,促使阴生阳,阳生阴,二气互相辅滋的结果。
但是,一丝凄凉的意味,又掠上他的心头,他想师父已死,而那怪病—次紧接一次缩短时间发作,什么人可解开我那穴道?
忽听西门武啸怒哼一声,道:“你怎不快点杀了我?”
黄古陵双目斜轩,蓦然骈指如戟,指尖已要点到之时,忽然他又收回手指。
却见西门武啸,骤然间汗如雨下,脸上肌肉也抽搐起来。
西门武啸虽闭着眼睛,但仍感到黄古陵点下来的手指,那指尖锐刚劲的指风,要是黄古陵—下结果了他,倒也罢了。
但黄古陵临时变卦,忽然中止,这种徘徊于生死关头之间的意味,最是难受,人哪有不怕死的,他是英雄豪杰,面临到死的刹那,总是感到凄凉的。
西门武啸本非情愿死掉,可是以他的名望,既然一败涂地,便不得不求快点死去,哪知黄古陵忽然中止住猛戳的手指。
忽然他忿忿的破口大骂起来。
黄古陵眉宇上扬,杀机一起,恨声道:“你害我两次不死,我难道怕杀了你吗?”
他的指已急速点下。
蓦然,一声凄厉已极的叫声,道:“不要杀我父亲,你不要……我求求你……”
那声音有若巫峡猿啼,杜鹃泣血。
黄古陵点出的手指,陡然又一收。
但是一柄森森的长剑,已由他背后狠狠刺下。
黄古陵赶快移身一闪,嗤的一声,一股鲜血已由黄古陵左肩洒了出来。
黄古陵想不到自己会躲不过一剑。
他转过身来,只见后面是位丰神如玉,倜傥潇洒,年约二十七八的浊世佳公子,身着青衣头戴儒巾,手横一柄青光闪闪的长剑。
另一个是身穿银色衣裳,脸如新月,眉似翠黛,樱唇瑶鼻,赛似天阁仙女,美艳绝丽的少女,她由七八丈外恍似燕子剪水,跃了过来,娇声叫道:“杨哥,你不要伤他。”
黄古陵见了这位女子,心里一震,她像似在那里见过一面,但却一时记不起,这时鲜血染红了他左肩,冷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西门武啸突然叫道:“杨环不要放他走掉!”
杨环这名字,在黄古陵心里震荡了一下,他万想不到这个俊美书生,竟是自夸天下第一剑的江湖武林盟主“一剑震天下”杨环。
杨环年轻得志,生性狂傲,他见黄古陵要走,将手中剑一横,冷声道:“你就这样一走吗?”
黄古陵淡淡道:“你自称天下第一剑,在我背后偷袭一剑还嫌不够吗?”
黑道盟主杨环闻言,脸上神色骤变,冷然道:“那是为了救人,方由背后出剑,哼!你若不服气就接我三剑试试!”
那银衣少女目睹黄古陵鲜血满衣,不忍道:“杨哥,你放他走吧!喂……这是金创药,你赶快涂上创口,血流立止。”
她玉手一扬,一包药粉向黄古陵飞去。
黄古陵伸手一接,轻哼一声,将那包药扮弃在地上,冷然道:“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接受别人的药物。”
他这一下使杨环和那少女,脸色微变,银衣少女那双美目不禁打量了黄古陵几眼,她突然感觉心中一荡,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产生这种奇妙的感觉,她只觉得这少年身上似有一股不屈不饶的英雄男子气魄。
突然一声轻叹,响自她的脑后,说道:“兰儿,你怎么这样心慈?”
黄古陵听到“兰儿”两字,他身如电触,暗道:“是她是她!‘杀人殿主’在古刹中,不是叫兰儿吗?”
黄古陵双目陡然喷射出一股痛恨的怨光,狠狠瞪了银衣少女几眼,转身疾走!
人影一闪,冷峻声音喝道:“如今你跪下磕头也不成,赶快亮剑!”
黄古陵以右手在自己创口处点了几下,血流立止,怒哼一声,冷冷道:“杨环,你以为我黄某怕你这贼首不成?”
说着,他右手已由怀中拿出一柄银光闪闪的短剑,一出手举剑便刺。
这出手一划,精奥诡异,看得西门武啸父女惊讶万分。
杨环自夸天下第一剑,果然不同凡响,只见他挫腰沉腕,剑影起处,化开削来之势,同时改攻敌腕,他拿捏得恰到好处,在黄古陵招式欲变未变之间,蓦地里已跨步挥手,手中青光剑,点、挑、刺、扎,一连换了狠厉几招。
黄古陵心头大惊,连退几步,手中短剑扬起一片银光,堪堪避开这几式毒手,却吓出一身冷汗来。
他蓦地又欺身上击,剑光一掠,短剑忽交左手,以反式刺击,右手却不闲着,捏剑直找敌人穴道。
杨环惊咦了一声,长剑斜吐而出,剑锋直削黄古陵脉门。
黄古陵左剑化起—道银光,猛截过来。
杨环端得是一位年青剑术名家,倏然他也将剑交左手,一式“潮平岸高”身随剑走,直破剑光而入。
黄古陵失声叫道:“不好!”退已不及,眼见自己的左剑让敌人逼开,对方左剑疾向自己上盘点来,百忙中他右手一伸,指向剑光弹去。
“铮!”的一声龙吟轻啸,杨环的左剑被黄古陵右手指弹个正着。
杨环又是惊咦一声,身形已如狂风急电似的退开丈许,他内心震惊,讶异已极,扬环乃是黑道盟主,对于武林各种人物甚是清楚,江湖武林有几位值得跟自己交手的人,他心里有数,而这黄古陵乃是位默默无闻之人,怎会有如此绝奥的武功,武林中是哪一位前辈,能够教出这样一个出色的弟子?
原来刚才杨环抢入敌人剑圈中,无论是什么绝顶高手,处在此形势之下,也将难逃毒手。
当他将剑尖移指中盘之时,已运绝内功,将一支剑化成数支,分指黄古陵胸腹各部,但这是他成名武林的七大毒剑之一,万没料到却被黄古陵轻而破解开来。
他想:“我今日若不杀了他,斩草除根,否则再过几年,我这黑道武林盟主,与天下第一剑的名头,定要让此人夺去,同时自己在西门玉兰面前,面子也放不下。”想着,他内心已燃起杀机。
心念一动,杨环一剑急劈而出,乃是施的左剑。
黄古陵双目怒睁,短剑虚虚悬空一划,筑起一道剑墙。
说时迟,那时快,杨环的长剑一抡“铮!”的一声,两剑交触,就在这刹那,杨环右手已在这瞬息之间,猛向敌喉戳去。
黄古陵猛觉右手一震,似被万斤力量一击,虎口立刻发热,左剑松落,呛啷啷掉落地上。
风声袭来,眼角瞥见敌人臂伸如剑,刺向喉咙要害。
黄古陵冷哼一声,左掌起处,封住杨环这勾魂杀手,右掌“拍!”“铮!”的二声。
杨环手中剑被震荡开去。
但黄古陵右手已涌出鲜血。
一声悲怆凄凉的厉笑。
黄古陵身形如电驰去,他也无暇拣拾落地的短剑,因他知道自己若再呆片刻,便要遭殃,自忖万万不是此人敌手。
西门武啸大声叫道:“杨老弟,快……快截住他……”
这时黄古陵已经隐没夜幕中。
西门玉兰轻声叫道:“杨哥!你怎么这样狠,他已身受二剑……”
杨环冷冷一笑,道:“谅他也逃不出三日。”
西门武啸轻叹一声道:“罢了罢了!那封信若被终南剑客接去……。”
西门玉兰娇声说道:“爸!那是什么信,如此重要?”
西门武啸怔了一怔,暗道:“那信的秘密,我怎么可以给他们知道,唉!此信落在终南剑客之手,那么蓝星弟死得太不值得了……可恨的我没告诉他那‘杀人殿主’的真面目,唉!可恨那奸贼,如果孙先矶还活着,那恶贼大概不敢如此大胆行事。”
杨环眉头皱了起来,问道:“西门伯伯,那小子带着什么信?”
“九尾龙”西门武啸,轻声一叹道:“杨老弟,你们不要问,总之那信我非截到不可。”
杨环剑眉一轩,道:“那么晚辈去追了!”说着他身形一起,电掣也似的飞射出去。
西门玉兰急声叫道:“杨哥,你……”
西门武啸陡然脸色一沉道:“兰儿!你要知道那封信如不抢来,定会害了万千武林同道的生命,我为着挽救这场浩劫,不惜杀了那人,兰儿,你说为父这样是狠毒吗?”
西门玉兰惊讶道:“什么?那封信有这样重大关系?”
西门武啸凄凉一叹,道:“兰儿,这许多年来,你一定觉得为父是个诡计多端,阴狠毒辣的人,是的,这几年我所作所为,完全是令人不齿的事情,但你要知道,为父正在进行一件江湖武林中,所无法对敌的计谋,若是成功的话,你就知道为父多年的苦心。兰儿,你要知道那封信的重要,纵然杀了数十人性命,也有价值。”
西门玉兰娇声道:“爸,那么兰儿就去捕捉那人!”
西门武啸满面慈祥微然笑道:“兰儿,那个少年武功极为奇异,你要小心为是。”
西门玉兰突然将地上那柄短剑拾起,娇躯恍似飞燕的掠过三四重院落,丽影刹那间,己消逝茫茫夜色中。
且说黄古陵长身飞出这家大院,突然福至心灵,想到自己如果这样逃走,对方定然紧追不舍,自己双掌受伤极重,已经无法再和他们火拼,定是遭人所擒,不如反潜至他们院内空房躲避一时。他暂时在暗影处蹲了一会,目见杨环如鹰隼般追出后,他方才站起来顺着围墙,绕到后院,一掠数丈,跃上一座小楼,楼上的窗门全都是关住,他用指甲蘸点口涎,戳破那窗纸凑眼内观。
房间内,杳无人迹,一切家具陈设十分整齐,床上连被褥也没有,他绕楼走了一圈,把楼上三个房间都窥视过,似是无人居住的景状,他暗暗想道:“这楼上定是他们陈放东西物品之处,我在这边躲上—两日大概不会有人发觉。
想着,他由窗门进人西门的房室,只见地板灰极厚,似是极久无人整理打扫过,黄古陵进入室内心下已安,低头察视伤口,他的眉头不禁痛得皱了起来。
只见自己右掌,由掌缘至掌心,皮开肉绽,鲜血涔涔滴下,他由怀中取出金创药小心的散在创口,厮开一片衣袖包扎起来。他又解下紧身上衣,只见左肩处一大片黄色衣衫,已经转为红色,肩头一动,一阵剧痛,令他哼出声来。
他隐约觉得已经渐渐凝固口又破裂了,渗出血来,黄古陵咬紧牙关拾起右手,慢慢散好了药末。
突然一般轻微细响传来,黄古陵抬头一望,不禁凄声一叹,只见房室门口已经悄悄凝立着一条丽影,此人正是西门武啸之女玉兰,她冷冷一笑,娇声道:“你逃得真妙!”
黄古陵轻哼一声,道:“你追得很绝!”
“铮!”的一声,西门玉兰已经拔出一柄寒气森森的长剑,原来西门玉兰追至院外之时,无意中发觉后院楼阁一条人影,她心头一震,重又绕到后院,她没惊动别人,只是只身来至小楼下。
黄古陵见她撤出长剑,一步步地迫来,他双目喷出一股怨忿凌光凝注着她。
西门玉兰极为胆大,一直走到黄古陵面前三尺,冷声道:“你将那一封信给我,我绝对不伤害你性命。”
黄古陵冷涩涩的语音,道:“就是死也不会将信交给你。”
说着,黄古陵由怀中取出那封信,直往口内塞进。西门玉兰知他要将这信毁去,冷叱一声,一剑戳刺过去。
黄古陵右肘猛往剑背撞去。
西门玉兰长剑微撤,一声冷笑,一剑刺进了黄古陵右胸,鲜血已如涌泉喷出。
—声闷哼!黄古陵已无法将信咬碎,那封信落在地板上,黄古陵的身躯也伏弯下去,他抬起头来,虎目射出一股骇人凶光,恨恨道:“你杀得好!你快将我杀死,否则我要报这血仇!”
西门玉兰不知怎样,刺了他一剑之后,娇躯一阵颤抖,她又扬起宝剑,那只颤抖的手又缓缓推了出去。
她突然看到黄古陵虎目中泪水晶晶,那是多么凄凉悲怆。
呛啷,一声宝剑落地之声!
接着,一声惨哼,黄古陵已经软瘫在地板上,鲜血一片!
东升的旭阳,冲破云层,放射出七彩的霞光,光怪陆离,金光斜照在一所精致的小跨院,透过窗门,映照着一张雕花木榻。
雕花木榻锦帐低垂,隐约可见一人拥被而卧,他脸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突然他蠕动一下,口中发出一声轻哼。
他睁开眼睛看清这所闺房,心头大惊,此时一阵轻碎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恍似银铃般的声音,娇柔道:“你伤势奇重,切勿乱动使伤口又破裂。”
黄古陵只见眼前这个柔声关切的人,竟是他所痛恨的西门玉兰,只见她脸似芙蓉,色凝桃花,美艳动人。
黄古陵双眉一轩,冷哼一声,挣扎着坐了起来。
西门玉兰脸泛微笑,娇声道:“你要什么?我给你拿去,快躺下来罢。”
黄古陵嘿嘿二声轻蔑的冷笑,道:“你伤了我,又要细心照料我,这是为着什么?”
西门玉兰听得脸泛红晕,幽幽一叹道:“一时冲动,几乎铸成千古大恨,我内心真是惭疚万分。”
黄古陵淡谈道:“你已将我那封信拿走了吗?”
西门玉兰摇摇头,道:“你在这里,家父他们并不晓得,那封信以及你身上之物,我都原封未动。”
黄古陵一摸身上之物,果然都在身上,连那柄短剑也在,他不知此女要对自己怎样,难道她真的后悔伤害自己?哼!我不相信,女人乃是最狡猾的,若不是我在古刹中看到她,任我也不会相信,这种娇弱美艳的女子,会是“杀人殿主”的徒弟。
西门玉兰微然轻叹,道:“我父亲说,那封信关系着万千武林同道的生命,如你交给‘终南剑客’,便会引起一场弥天惨劫,所以……”
黄古陵冷冷道:“这一封信是一位死者,临终重托,交给终南剑客姬大侠的,武林中人首重信义,一诺九鼎,你难道叫我背信离义吗?我黄古陵倘有一息存在,万万不能将这封信落在别人的手中。”
他这一番言语,说的斩钉截铁,无论怎样他也不能将这封信送给别人。
西门玉兰脸上微微泛出一丝笑靥,轻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相强,三日来你伤势已脱离险境,若再经过七日调养,便可复原了,这里只有我和一个老妈住在这里,家父等极少到这所跨院来,你就静心在这边疗养罢。”
原来这所跨院是建在山上,空气新鲜,风景秀丽,的确是静心疗养的好地方。
黄古陵淡淡一笑,道:“姑娘对在下盛情,我黄古陵有生之日,定当补报隆情,只是黄某另有要事不能久留,我现在就走,你请罢。”
其实是黄古陵不愿接受她的恩惠,西门玉兰见他当真要走,脸色一变叹声道:“你难道不能谅解我的过错,你……”
她那双清澈秋水,射出万缕情丝,注视着黄古陵的脸上,那似悲似凄似怨。
黄古陵见了她那无法形容的眼光,微然叹道:“你乃是一位美好的女子,为何竟……”
他本想说:“为何竟是一位‘杀人殿主’的帮凶。”但他一想此时此景不便坦城的说了出来。
黄古陵当下起身转头便走,西门玉兰叫道:“黄相公,你要走也待吃过早餐后……”
黄古陵道:“不必了!姑娘你自己珍重……”
黄古陵别了西门玉兰,转到镇中客栈闭户休养了十余日,在这段时间里他已决定先到“红十字帮”寻找“杀人殿主”报杀师之仇,因为他想自己身患怪疾不如何时便要暴毙,纵然自己技不敌“杀人殿主”而死,但总算是以一死报答师父教诲抚养的恩德,至于那一封信,自从他听了西门玉兰的话后,暂时不送去终南山,他想西门武啸既然知道那一封信,那么“终南剑客”一定也会知道,迳会来寻自己要的,那时自己再看终南剑客到底是怎样人物,方决定交他与否?
这日黄昏,黄古陵已到洛阳城。
洛阳古都,气派果是不凡,城墙甚是高大皇丽,这时花灯初上,街道热闹非常,红蓝绿黄各种彩色华灯,映照得全城耀如白天,笙歌轻乐,送出娓娓动听的音曲。
黄古陵讨厌这种热闹的城镇,轻放坐骑,走过极长的楼阁屋宇,来到城西一处较为恬静的客栈。
这客栈名为“四海一家”,乃是洛阳城数一数二的客店子,房屋是一座一座独立的围墙跨院,甚是高贵花丽。
黄古陵下了马,里面急速纵出一个顽童似的店小二来,大声叫道:“啊!黄少爷你来了,我已经等你好久了。”
黄古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叫,心头一惊,怔了一怔,只见这店小二年约十三四岁,长得还算眉清目秀,脸带微笑,一副顽皮的样子。
店小二见黄古陵久久不答话,赶忙将伸出抓马缰的手了回来,嘻嘻笑道:“这位少爷,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少爷你可是要住宿的吗?敝店院落清幽恬静,布置华丽全城第一,你要姑娘我去给你叫城里的西施,嘻嘻……”
黄古陵见这店小二叽叽咕咕说个不停,一皱眉头道:“好了好了!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找姓黄的人?”店小二突地睁大眼睛,笑道:“你爷敢是姓黄啊!是啦!你跟那郎少爷一样年纪,又穿着黄色衣衫,那么你就是郎少爷嘱咐我等的那位黄古陵公子了。”
黄古陵一听他话,已知是郎千如交待他的,当下说道:“那位姓郎的少年,可是住在你们店里?”
店小二哈哈笑道:“一锭银子有了,来,黄少爷,我带你去他的房间。”
黄古陵心里暗自想着:“郎千如怎么知道我会经过洛阳?又会落宿这四海一家客栈?”
他跟在店小二后面,轻声问道:“店小二,我那朋友住在这里多久了?”
店小二笑答道:“已经六七天了,嘻嘻……那位郎少爷可风流得很哩,自从我给他叫一个西施楼的姑娘来以后,整天都是前去西施楼寻乐,嘻嘻,黄少爷你可要姑娘?不是向你胡扯的,西施楼的姑娘个个千娇百媚,有如天上仙女,还有那个浪劲儿……”
黄古陵又气又好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也知道什么浪劲儿,不禁骂道:“小鬼!你当心长不大……”
店小二扮了一个鬼脸,道:“孔子公说:食色性也,这是人类延继生命的本能。”
黄古陵不愿和他多罗嗦,走过六七落院子,来到一所精雅别致的小跨院圆门,店小二回头笑道:“郎少爷便住在这里,黄少爷你迳自进去罢。”
说着,店小二又去店外招呼另外的客人去了。黄古陵推圆门双目看去,只见门阶上摆着十余盆盛放的秋菊,花香阵阵,跨院中三间房室,此刻灯光雪亮,黄古陵缓缓走进客厅,轻声叫道:“郎兄别来无恙?兄弟黄古陵造访。”
突听内室一声莺声呖呖,那令人勾魂的声音,道:“是谁?郎千如已经出去了。”
语音刚落,一阵香风送入鼻来,空室中走出一位杏目柳眉,花香鬓影,娇媚动人的绿衣丽人。
黄古陵见了这绿衣丽人,心灵不禁一荡,他暗想:“西施楼当真有这种风情万千的丽人?”
这绿衣丽人见了黄古陵面貌,杏面生春的说道:“噢!你是黄相公嘛!请里面坐呀!”
那声音,已是听得令人骨软心酥,再加以她那股风流神态,眉稍眼角,确是春色撩人已极。
黄古陵皱了皱眉,朗声道:“郎千如兄,既然不在,等会再过来。”
绿衣丽人见他要走,娇躯微幌,如风也似的欺了过来,娇滴滴的说道:“黄相公,郎千如叫我好好招待你,怎么就要走了呢?”
说着,她那双软如柔笺,白如美玉的手臂,已经向黄古陵左颈侧缠来。
黄古陵心头一惊,他想不到达女人竟像似有着极高武功,那一飘,端的是曼妙奇快,只闻吐气如兰,香风扑鼻,她的娇躯已离自己三寸,黄古陵赶忙一侧身,右手一抓已握住她的手。
绿衣丽人手臂一缩,黄古陵只觉她平滑如蛇,一下便被挣脱,这一下他心中大惊,要知自己这一抓,纵是一个内功高手也难挣脱出手,怎么这女人微微一缩便挣开,显明这是一种奇高的“蛇形手”绝技。
绿衣丽人一面风情冶荡地吃吃笑着,那成熟丰满的胸脯,不知怎样已经紧贴在黄古陵身上,放荡地道:“黄相公啊,你怎么不解风情呀……”
黄古陵这一骇真个非同小可,右手骈指如戟,疾向她的“期门”穴点去。
哪知这个女人,真不是普通常人,她目不旁视,但黄古陵手指刚动,她已经如电闪开出。
黄古陵冷哼一声,道:“你是什么人?”
绿衣丽人那双勾摄魂魄的眸子,仍然闪出万缕风情,嗲声道:“黄相公呀,你怎么这样凶嘛,我是妓女啊,西施楼的艳妓,专是侍奉你们男人的呀。”
她的声音是多么淫荡挑逗,听得令人全身血脉膨张。
黄古陵不敢相信一个艳妓,会有这等绝世武功,他冷哼一声,道:“你不要过来,再逼近一步,我可要对不起了。”
原来绿衣丽人臀波颤动,搔首弄姿,又缓缓向黄古陵走来,她见了黄古陵那种举动,当下止步骂道:“真是一个柳下惠。”
黄古陵双目露出一股骇人的眸光,喝道:“你骂谁?”
喝声中,一掌疾劈而去。
绿衣丽人娇声一笑,轻撩裙角,举步一跨之间,已避开这一掌。
她行动轻灵美妙,恍似仙女举步一般,绿衣丽人格格一声娇笑,道:“你也接我二指试试!”
语声中,绿衣丽人不知如何作势,已经欺近黄古陵身前,一双晶莹如玉的手指,已经如电点来。
她这—指含蕴了三式变化,端得奇异精奥至极。
黄古陵只觉她这一指,凌厉无匹,冷哼一声,左掌以拍变击,击扣绿衣丽人左腕脉门。
绿衣丽人格格一笑,点出的手指倏然缩回,叫道:“第二指,让你睡上几个时辰。”
语音未落,她缩回的食指,已经一姆指弹出。
黄古陵欲要举手封架,一股浓厚的幽香,已经扑鼻而入,顿时头晕目眩,四肢瘫软,模糊中,只听一声极为得意的格格娇笑。
一双纤纤玉手,已如蛇般滑入怀中,取去一件东西。
当他醒来的时候,耳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黄兄,你怎么中了人家暗算?”
黄古陵一挺身坐了起来,眼见郎千如已经站在面前,他赶忙伸手向中一摸,自己身上那只“杀人指”已经不见了。黄古陵轻声一叹,道:“郎兄,你所叫来的西施楼妓女,盗去我一只‘杀人指。”
郎千如惊讶道:“什么?我今日可没叫西施楼的妓女来啊!那个女子是什么模样?”
黄古陵将那绿衣丽人的举动形态说了出来,郎千如脸色沉凝,摇了摇头道:“七日来阳城西施楼每一位妓女,我都见过,没有这样的一个女子……”
突然郎千如拍了一下手,道:“黄兄,你可听到江湖武林中有一位魔女,号称‘弹指勾魂’李媚虹的,这魔女擅于用一种迷药,暗藏于指甲之中,用时只需指甲一弹,百发百中,无人能够躲过。”
黄古陵轻哼一声,道:“原来是这贱人!”
郎千如突然叹声,道:“黄兄,兄弟自从别后,突然听到一个消息,我本已答应人家不告诉黄兄,但这事关系着黄兄生死,黄兄待人忠厚,磊落胸怀,实使兄弟感动,所以这些日来我在多方面探听黄兄行踪,要将这件事告知你。
黄古陵一皱眉头,道:“是什么重大事情?“郎千如沉声道:“听说黄兄身上带了一只‘杀人指,以及一封关系着武林命运的信件,眼下江湖武林已经高手四出,要对你下手,江湖之上,勾心斗角,处处暗藏机诈,就如你身负绝世武功,但刚才还着了人家的暗算。”
郎千如顿了一顿,突然一叹道:“黄兄,兄弟七日来又在西施楼中,探听到一件震惊武林人心的大秘密……”
突然,郎千如反臂射出三道金光,喝道:“是谁?”
但听一阵银铃也似的格格娇笑,道:“好厉害的闪电金箭。”
黄古陵身形已经如鹰隼般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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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兆OCR
第二章夜叉
黄古陵听到那放荡的格格娇笑声,心里就知道是那绿衣丽人在作怪,他疾速的飞出室外,左掌一按,右掌一扬,竟看不出他是如何的作势,已上了屋面。
这一手端得是诡奇已极,郎千如刚出屋外,黄古陵已上了屋面,他看了黄古陵这身法,心中很是震惊,暗忖道:“江湖武林中,向来没有这样迅快奇奥的轻功。”
黄古陵上了屋面,双目迅快的掠扫四周,但见七八丈外有一条人影,燕子剪水般的,疾速向西方驰去!
黄古陵冷哼—声,不及向郎千如打招呼,迳自随后追去!
前面那绿衣丽人轻功真是超绝,黄古陵虽然尽力追赶,但仍然相距七八丈远,眨眼间,已追逐过四五条街道,此刻已是时近三更,街道行人绝迹,只见那绿衣丽人直向西面僻静的地方奔去,疾驰过一条长街的尽头,那绿衣丽人突向一家大院圈墙跃了进去。
黄古陵猛一提丹田真气,两个起落已至墙脚,他右手微按墙头翻了过去!
当黄古陵落地站稳双目望去,绿衣女子人影已杳,只见这是一座后园,园内杂草蔓延,残碑断碣,有几座孤坟,白杨古松,枯叶满地,原来是一所荒废的院落。
黄古陵虎目如电的掠了一下四周,见无丝毫动静,他顺着一条落叶满地的石子小路,缓缓向前面院落走去!
黄古陵走到第一重院房,只见这座大院子,门窗均已经破坏,似无人居住,地面上乃是落叶一片。
秋夜的微风,吹拂着树上的黄叶,更增加了这庄院的荒凉与阴森气氛。
黄古陵静静呆立了盏茶工夫,仍然不见动静,只见繁星闪烁,夜静如水,哪有绿衣丽人的影儿。
他恨恨地轻哼一声,骂道:“李媚虹,你这女贼,我黄古陵若是再遇上你,不将你杀死岂能消我心中之恨。”
他低声骂道,又缓缓向第二重院房走去,只见这庭院乃是一个花园,虽然久已无人整理,但周围皆是四季兰花,阵阵清香扑鼻,令人心神气爽。
黄古陵眉头微皱,忖道:“怎么这样大的院子,在这繁华的洛阳城里,却是无人居住……”
他方念未完,突听一声怪啸!
蓦然四条小牛般大的怪兽发出吼声,从院房的走廊中直向着黄古陵扑来。
扑向黄古陵的怪物竟是康藏特有的一种狼犬,这种狼犬是野狼和狗,杂交而生,凶恶异常,比狼还要厉害,似这般大的狼犬更是少见。
四条狼狗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分成四路向黄古陵攻来,居然和懂得武功的人一样,分进合击。
黄古陵一个闪身,反手一掌,刚将一条狗打开,两侧“汪汪”吠声,猩风扑面,一条狗从正面咬向他的咽喉,另一条从侧面窜进,前爪搭上他的肩膀,黄古陵沉着一甩,左手一抓,将两条恶犬摔出一丈开外。突听得半空中起了一声霹雷,押阵的那条恶犬,似乎是群之犬之头,碧油油的双瞳,好像放射怒火一般,巨尾一展,腾空窜起,向着黄古陵一剪一扑,临敌之势,竟如猛虎。
黄古陵身形一转,待猛犬双爪搭来之时,突的飞起一脚,不料这条恶犬却是久经训练,知道躲避。
黄古陵这一脚竟然没有踢中,不由得怔了一怔,想道:“这条狗闪避之快,竟胜似练过十年的轻功!
本来了这一踢,乃是鸳鸯连环腿法,踢了左脚,右脚随之而发,两脚踢出,非中不可。
只因为心存怜惜,左腿一抬,并不踢出,那条猛犬,何等快疾,随着黄古陵的身形,张牙舞爪,又再扑到。
适才被打开的三条猛犬,虽然跌得不轻,但是这狗皮粗肉厚,并没受到重伤,它吃了大亏,更加愤怒,狺狺狂吠,又再回转,这一次,四条猛犬都像似知道敌人的厉害,竟如高手对敌一般,有攻有守。
黄古陵手脚一动,它们就立刻窜开,冷不防就是一口。一缕怪涎的啸声,有节奏的在旁隐隐指挥,那四条狗随着啸声,忽分忽合,忽进忽退,和黄古陵纠缠不休。
黄古陵心头大怒,斜目看去,只见走廊上蹲着一位形容丑怪的老人,口中横着一支小笛,呜呜吹奏着。
黄古陵双掌劈出一股内家真力,将四条猛犬逼出离身八尺之外,朗声说道:“在下此来,乃是追赶—个女贼,敬请尊驾将狼犬唤回,若再纠缠,休怪在下打狗不看主人面了。”
啸声自然停止,那四条狼狗果然都退离丈外,蹲伏地面不动,但仍采取包围之势。
走廊那人陡然站了起来,缓缓走近黄古陵,只见此人驼背独目,面孔奇丑,歪嘴塌鼻,他那只独目,射出一股若似霜刃的冷电,注视黄古陵一会,他以低沉的声音,说道:“小娃儿,你来此院做什么?难道你不怕鬼。”
黄古陵见这怪老人并无恶意,答道:“在下乃是追赶—个女贼无意到此,怎么,这院子有什么鬼?”
独目驼背怪人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遇上一位身穿绿衣的女人吗?嘿嘿!这女娃儿生性浪荡,搞得人家头昏脑胀,老朽天不怕地不怕,但却对她有点头疼,你吃了她亏,不足为奇。”
黄古陵看他说得轻轻松松,似是自己吃亏是十分应该的事,心中甚是气愤,冷哼一声,道:“这么说来,老前辈定是认识她了。”
独目驼背怪人,突然叫道:“小娃儿,鬼要出现了,我要走了!”
蓦然,一座阁楼中灯光一亮,黄古陵不禁转身望去——
突然他看到一个女子,走过窗前,但黄古陵已看到这女子的模样,只见那女子有着沉鱼落雁之容,而且举止之间,楚楚动人,令人观之有腾动之怜,阁楼中灯光一闪又逝。
黄古陵看得奇怪,转头过来,他不禁呆呆的愕在那儿。
原来身后的独目驼背怪老人,和那四条狼狗,不知在何时已经无影无踪了。
黄古陵暗暗心惊,那怪老人的轻功如此捷快,他竟在几尺以内走开,自己毫不知觉,倘若此人要暗算于我,自己定然无法逃过,那阁楼的女人,怎么显得那等诡异?
黄古陵想着,缓缓向阁楼走去。突然他看到一个白影,无声无息,缓缓向阁楼走廊走来。
乃是一个披头散发,发长几乎拖及地面,阴气森森的白衣女鬼!
黄古陵猛然退了三步,他耳际响起怪老人的语音:“小娃儿,鬼要出现了。”
鬼!鬼!人不可和鬼争!
黄古随想到此处,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转身就走。
这一下他心里更是惊骇,放开脚步,奔出这重院落,他觉得这庄院有着一种令人胆怯的阴森、恐怖的气氛令人发指!
就在这个时候,黄古陵突闻一声轻咳,从前面院子飘传过来,紧接着响起一阵步履之声。黄古陵眉头微皱,一提真气,身子凌空而起,跃起在房院的屋脊上。
他刚藏好身子,前落院子里,出现了两个大汉,一人劲装佩剑,一人身穿长衫。
只听那身穿长衫的人说道:“今日无论如何,需要对方提出一个肯定的答复,否则不惜生死一战!”
那劲装佩剑之人,躬身答道:“是!盟主,杨环那小子未免太猖狂了。”
黄古陵听得心头大惊,黑道的盟主是一剑震天下杨环,那么面前这位长衫人,不用说便是白道盟主“铁指玉扇”谭湘青了。
听他所言,今夜那杨环也将来此地,但不知他们为着何事,天下江湖武林黑白两道两大贼首似乎约会在这座荒凉院落中。
那劲装佩剑大汉,顿了顿又说道:“盟主,我想杨环这小子心怀不轨,若是他今日反脸……咱们寡不敌众,我看还是我去将“冷面魔僧”、“火判官”等兄弟叫来。”
那身着长衫之人,冷哼一声,道:“秦昆,你哪来的这多废话,杨环他们顶多也是带一个人来。”
蓦然,一声呵呵大笑扬起——
一条人影,三四个起落出现在院中,黄古陵心头微震,来者正是一位蓝衣儒巾,风流倜傥,英挺俊美的书生,一剑震天下杨环。
杨环呵呵一声朗笑,道:“抱歉抱歉,让谭兄久等了。”
身着长衫人冷哼一声,道:“杨盟主,就你一个人前来吗?”
扬环一阵狂傲的长笑,道:“谭兄,难道你已带来了人准备对付我?”
身着长衫人冷哼一声,道:“杨盟主,我谭湘青还不至于劳师动众。”
他这话的含意,是说对付杨环一个人,已经就够了。
杨环脸上神色微变,说道:“谭兄,我今日不和你反面争斗,但我杨环一生浪迹江湖,水里火里,刀山剑林闯过不知多少,没有什么值得我怕的人。”
他这一番话,也说明了他并非惧怕“铁指玉扇”谭湘青。
“铁指玉扇”谭湘青,冷冷一笑道:“好说好说!咱们黑白二道恐怕迟早总要见个高低。”
杨环淡淡道:“谭兄,我今日约你来此,并不是要和你争斗湘西那一段案子。”
“铁指玉扇”谭湘青,哼声道:“但湘西那段案子,我们白道的兄弟总要你一个答复。”
杨环呵呵一声大笑,道:“谭兄,我问你,你是否乐意我们黑白道中人,遭受毁灭?但我要告诉你,咱们黑道的组织一毁,那么你们白道也休想独存,当今天下武林局势,已面临极危险的状态,清廷早已计划了一件消灭武林的歹毒阴谋,若是咱们黑白二道,再现存有私见,我想最迟不要二个月,一场惨绝人寰的血腥浩劫,立刻来临……”
“铁指玉扇”谭湘青,乃是一位大有抱负之人,他听了杨环这番言语,心头大震动了一下,问道:“杨盟主,你这话从何说起?”
杨环顿一顿又说道:“早在七年以前,清廷便已策划这个阴谋,要除去江湖中任何组织,扼杀明朝忠义之士,“杀人殿主”和武林叛徒孙先矶,便是这阴谋的主持人,在三年前孙先矶被“杀人殿主”斗争死去以后,这阴谋便停顿了一个时期,但当今‘杀人殿主’,却又重新布置,据说“杀人殿主”已经构筑了一个草图,送呈清廷……”
黄古陵听到此处,他心中凄伤已极,他脑海里如电也似的掠起许多往事,他内心不断叫着:“师父不是武林叛徒,他不是叛徒,我定要替他洗清这耻辱,我定要替他洗清……”
陡然一声大喝,道:“是谁在偷听。”
嘶!嘶!只见两道白光,如电也似的疾向黄古陵射来。
原来黄古陵心神一分,无意间踏破了一片屋瓦,立刻被下面的杨环察觉。
那两枚暗器一闪之间,已经射到黄古陵面前!
黄古陵心头微惊,左袖疾拂出去,人已迅快的纵落地上。
一剑震天下杨环,一见偷听的人是黄古陵,脸上立刻泛起一丝得意的冷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寻,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日我看你还能长翅膀飞上天去?”
杨环说着转头又向“铁指玉扇”说道:“谭兄,当今江湖武林,中原九大派已有了联盟,势必意气分争,“杀人殿主”第一对象也许是指向我们,你和我,同是黑白二道实力最弱,而又利害相关,你要三思,兄台今夜便是要力求二道联盟,共抗邪魔……面前这人身上拥有“杀人殿主”的草图,千万不可叫他脱逃。”
黄古陵此刻脸色一片冷淡,他没有丝毫表情的说道:“杨环,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事实?”
杨环没想到黄古陵会问这话,他冷笑一声道:“嘿嘿,你向这话做什么?如今你就是跪下磕头呈上那封信,也难逃活命。”
黄古陵听得脸上肌肉一抽搐,他虎目喷出仇恨的火花。他想起在西门武啸家中一剑之仇。
“铁指玉扇”潭湘青,和杨环见黄古陵虎目中射出来的凌光,两人心头不禁各自一惊,他们觉得黄古陵的虎目,有一股令人不敢侵犯的威严,像似一头猛虎发怒的眸光。
谭湘青擅长奇门异术,星象易理之学,他一见黄古陵,已知此人气宇不凡,不禁皱一皱眉头,问道:“杨老弟,这人是谁?”
杨环摇一摇头,笑道:“等一下逼问他你便知道。”
“铁指玉扇”潭湘青走上二步,抱拳说道:“请问尊驾姓甚名谁?”
黄古陵淡淡答道:“在下姓黄,名古陵。”
黄古陵见这白道盟主,长得清瘦,一脸正气,所以他才答他所问。
谭湘青微微—笑,道:“黄老弟,不知出何师门?”
黄古陵冷冷道:“这个难以奉告。”
谭湘青并不发怒,又问道:“阁下所带的信,是不是为杀人殿主所托?”黄古陵身躯颤抖了一下,道:“我和‘杀人殿主’有杀师之血仇,这封信乃是一位死者,托在下交给终南剑客姬清罗,信中内容是否跟杨环所说,我不知道,不过在下既是受人所托,必当忠人之事,不论此信内容如何,我非将信亲交指定人不可。”
他这一番话,分明说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此信交给别人。
杨环冷森森一笑,道:“你交不交出来,总是难逃一死!”
黄古陵剑眉一扬,怒声道:“杨环,黄某并不怕你,只是听你刚才一番话,还有一点点江湖正气,不愿跟你计较,如今事情既然挤到这儿,我也不必多言分说,哼!你有办法就将我身上的信抢去吧,接掌!”
呼的一招“起凤腾蛟”直劈过去!
杨环冷声一笑,道:“当今天下年青一辈的人物中,也只有你配和我过几招,来的好。”
一闪避开,反臂贴出五指,把黄古陵逼退了两步。
突然一声呵呵轻笑扬起,说道:“杨兄,未免太过自夸了,等会兄弟倒要见识见识,后辈之中,是不是你独尊江湖武林。”
话落,院中缓缓走出一位肩背长剑的青衣少年,他正是“闪电金箭”郎千如。
杨环一看来人是郎千如,冷哼一声道:“姓郎的,你若不嫌身份,不妨就一起上来。”
他说话中,黄古陵已经一提真气,击出五掌。
这五掌,招招暗藏凌厉内劲,也将杨环逼的退后两步。
郎千如呵呵轻笑道:“黄兄,那狂妄的小子,叫兄弟也一起上去,黄兄意下如何?”
杨环被黄古陵逼退,又经郎千如一阵冷嘲热讽,心头大怒,冷喝一声,人也欺身攻来,左掌横扫,右掌直击。
一刚一柔,恍似排海怒涛,直向黄古陵涌去。
黄古陵知道此人武功,较自己为深,不敢硬接,纵身向一侧闪去。
杨环冷笑一声,身形如同行云流水的朝郎千如欺去,右手骈指中剑,疾点郎千如胸膛,左肘已冲向郎干如软肋。
他趁郎千如一闪之时,伸臂骈指去划欺来的黄古陵,带起利刃劈风之声。
他一出手,连取二位高手,两臂动处,就像两把宝剑似的,果是剑术大家气度。
突听一阵放荡的格格娇笑声传来,道:“我前来做一个公证人,看这一场凶搏,到底是二人胜还是一人胜,胜者我便领教几招。”
一位美艳照人的绿衣丽人缓缓地走了过来,她那种妖媚,那股风流神态,的确难以笔墨形容。
黄古陵听到娇笑声,本已扑向杨环的身子,陡然一旋,恍似平空踏步一般,电擎也似的疾扑绿衣丽人。
一掌带起凌厉破空风声,击向绿衣丽人。
绿衣丽人娇躯一晃,曼妙至极的闪过黄古陵,娇声笑道:“喂!姓黄的,你怎么这样心急呀!”
黄古陵冷哼一声,左掌虚空一扬,右手五指松松握拳,平胸击去!
绿衣丽人呆了一呆,只觉他这一招,乃生平未见之学,隐隐觉到松握的五指,暗藏着极厉害的杀手变化。
绿衣丽人芳心微惊,竟然也不敢硬接,双脚微一用力,疾向后飘退五尺,笑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识时务,你想跟我打,我会独约你一个地方,快接后面‘风雷并起’的来招罢!”
只见杨环击退郎千如,纵身一跃直冲过来,掌势平胸斜斜劈向黄古陵。
黄古陵只感后背劲风凌厉,大喝一声,右掌反劈,左掌直击,硬向杨环推来的掌势迎了上去!
杨环冷笑一声,平掌去势陡然一沉,五指一张,由直拍变斜拿。
黄古陵掌势一摇,食中二指,突然圈了起来,但又迅快弹出。
两人由出掌相接,到变掌接实,其中竟各有三次变化,每一变化之中,都暗藏着极犀利的杀手武功。
但听黄古陵,杨环同时一声冷哼,两人齐齐向后倒退开去。在两人无声无息的一接掌势之中,似乎是都受了伤。
杨环脸色苍白,闭目调息,而黄古陵却跌坐在地上,胸头微微起伏。
只听郎千如大笑三声,道:“扬环!还有兄弟呢!你接掌。”
声音甫落,人已到了杨环的身前,举手一掌,拍了过去。
突见“铁指玉扇”谭湘青,迈步过来,挥手一招,“铁骑突出”,横向郎千如拍向杨环的掌势封去,冷冷道:“郎老弟,你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未免太失少林元空老前辈的面子。”
郎千如呵呵轻笑,道:“谭盟主,你此言差矣,刚才杨兄不是言明以一敌二吗?武林中相互切磋武学,乃是常事,怎可说是趁火打劫?”
要知郎千如和杨环本同是后起之秀,两人并无深切仇恨,而郎千如却是心狠手辣,欲向杨环下毒手,这其中大有原因,原来这两人同时爱恋着着西门玉兰,无形之中两人是水火不相容的情敌。
铁指玉扇谭湘青,冷然道:“江湖中的比武,点到为止。”
郎千如呵呵一声得意的轻笑,道:“哈哈!这样一剑震天下就承认败了,哈哈……”
他的笑声,含着一股无比的轻蔑、卑视。
杨环生性狂傲,怎忍得下这种侮辱,大喝一声,突然跃身而上,一掌“推山填海”迳向郎千如劈了过去。
郎千如微微一笑,右腕一翻,竟然硬接杨环的掌力。
杨环想不到郎千如竟然硬接自己的掌力,再想增加劲力,但为时已晚,双方掌力接实,蓬然一声。
郎千如借势向外飘出五尺,杨环大声喝道:“‘闪电金箭’不过尔尔,竟敢大言不惭。”
扬手一拳,虚空击去。
这正是驰名武林的百步神拳,一股拳风,疾如风轮般直逼过来。
郎千如这人极工心计,他见杨环功力如斯强厚,不愿真功实力和他火拼,横向一侧跨了两步,遥空还击一掌。
要知二人的武功,都到了收发随心之境,已把修为的内力随手劈打成风,击向敌人。
杨环冷喝道:“姓郎的,你怎么不接我掌力!”又是一记百步神拳击出。
这次郎千如竟也默运功力,挥掌把拳风挡开。
这一掌力道甚是强猛,杨环忽觉手腕一震,当下大喝一声又是一记百步神拳打出。
他以为郎千如会硬接他拳势,所以这一击用了九成力道,哪知郎千如又向一侧闪开。
但郎千如这一次闪开后,突又如电的欺去,掌指急攻,一轮齐出,一轮急攻,倏忽之间,攻出了五掌四指。
这九招不但招招辛辣,而且着着含蕴内劲,凌厉无比。但见杨环身形闪动,一连向后退了八九步后,才算把这九招让过。
郎千如嘿嘿二声轻蔑的冷笑,道:“杨环,你再接我一掌!”
郎千如一掌劈出,似点似指,二股风声,分袭杨环的咽喉正中的“金健”和小腹下的“开元”,两处大穴,而郎千如左手也打出一枚金箭,急削耳后“洪堂穴”,都是认穴准确,手法狠辣迅疾。
好个杨环,这生死呼吸之间,蓦然矮身斜跨,如螺旋一转,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已避开郎千如两下煞手。
他右臂旋转之时猛然伸缩,宛如毒蛇口中的七寸子,向那只小金箭弹去,哪知郎千如号称“闪电金箭”,射出的箭法却是诡异至极,那金箭在杨环一弹之际,竟然偏了方向,嘶一声嗤响,杨环右上臂中了一箭。
杨环纵身后退三步,左手嵌起那枚小箭,一股鲜血立刻染满了衣衫,他恨声道:“郎千如,改日遇到你,我定取你项上头颅。
“谭兄,我们黑白二道,合则存,不合则亡,你善自深思。”
说罢,他身形一长如电射出。
郎千如哈哈—笑,道:“扬环,你要走了吗?兄弟再送你三箭。”
突然一支白扇直向郎千如举起的腕脉点去,说道:“郎老弟,你未免太狠毒了!”
郎千如急忙缩腕后退,但杨环已经消逝院落中,他冷笑一声道:“谭盟主,你这种举动敢是要替他撑腰。”
“铁指玉扇”谭湘青脸容一沉,说道:“郎老弟如此盛气凌人,谭某愿犯令师也要领教一下。”
突然一声嘘嘘的怪笑声传来。
这笑声就如鬼哭一般,场中五位高手齐齐转头看去。
黄古陵坐在地上一眼瞥去,不觉打了一个寒噤,冷意直透心头。
原来刚才黄古陵所见的女鬼又出现了。
只见七八文外凝立着一个白衣女鬼,披着一头乱发,如棘如针,一张面孔,苍白得毫无半点人色,双手交叉胸前,十指有如鸡爪,乍眼望去,就如在幽坟之中走出来的僵尸,令人不寒而粟。
场中五位高手,皆是身以百战的江湖一等人物,但他们见了这鬼样的女人,心内也直打寒战!
黄古陵赶忙站了起来,“闪电金箭”郎千如冷笑一声,道:“时近五更,你这种装神扮鬼,未免太迟了。”
那鬼样的女人一听,身子突然飘飘的飞起,双脚真的离地三寸,向郎千如逼了过来。
这鬼似的女人飞来的势子,看去像似极为缓慢,其实却快逾闪电,一闪即至,郎千如心头大惊,一掌猛拍而出!
郎千如那力道足可击毙一条大牛,但击在那鬼也似的人身上,却无伤大雅,竟连阻挡住她逼进的身子也不能够。
郎千如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身形赶忙向黄古陵与绿衣丽人处飘去。
他飘得快,但女鬼却追得疾,郎千如只觉白影一闪,女鬼那如同鸡爪的右手,已向郎千如面上抓去!
黄古陵大喝一声,呼的劈出一掌。掌风劈出,平空划起了阵轻啸,他这劈落的掌势,并不迅快,但却强猛绝伦,威力笼罩了数尺方圆。
“铁指玉扇”谭湘青目睹黄古陵这等强猛掌势,不禁暗暗惊心,忖道:“此人身负这等武功,江湖上竟然没有传闻。”
那鬼样似的女人,也被黄古陵的掌劲威势镇住,诡异无伦的飘了出去!但这股摧山劲力,却如电击向郎千如,掌风压体重如山狱,郎千如赶忙侧身跃了出去。而这轮排天掌劲笼罩范围极广,郎千如虽避开中心劲力,却被尾劲扫过,身躯给一股潜力带得飞出丈外。
郎千如这一骇非同小可,他想不到黄古陵这等奇高的武功,在二十余日前他觉得黄古陵没有这等沉雄内力,难道他深藏不露。
那鬼女突然发出一阵冷森森的寒笑,道:“深更半夜,扰人清梦,而又胆敢逞凶,你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郎千如呵呵一声轻笑,道:“我以为真是鬼,原来是人扮鬼,呵呵……”
那鬼女冷喝一声,道:“你笑什么?”
扬手一掌,向郎千如劈了过去!
她劈出的掌势,既无破空之风,亦无激荡的潜力,随手推来,轻描淡写。
郎千如知她武功极高,又躲不过她这迅快的一掌,暗运内力,蓄劲掌心,硬接对方的掌势。
那鬼女手腕一挫,不知如何,掌势突又收了回去。
郎千如正想借势欺身攻上,突觉一股暗劲,直逼过来。
他心中大骇,暗道:“完了,这女人的武功,当真绝顶,竟能把沉猛的内力,蓄蕴在掌心之中不发,掌势收回,内力方才排涌而出。”
郎千如已将毕生功力,运凝掌心,但感一股暗劲,撞击在掌心之上,势道强猛无比,一声闷哼。
郎千如双掌按着胸口,向后暴退出三四步,哇的一声,一口鲜血由他口中喷了出来。
黄古陵见郎千如受伤她掌下,暴喝一声,身形猛欺过来,左拳右掌,交相击出,分指击那鬼女身上七处要害。
那鬼女冷森森的嘘笑一声,身形陡然诡异一转,不知她怎样出手,只见手一扬,已经抓住了黄古陵左腕脉门。
黄古陵冷哼一声,右掌如电的向鬼女胸部击去!
通常人手腕脉被扣顿失劲力,但黄古陵这一掌却仍是凌厉至极,这鬼女也惊咦一声,左手陡然又加了几成劲力,右手封闭他击来的右掌,其实她哪里知道黄古陵本身体内血气就是逆流,她这种以气逼血逆流之法,对黄古陵却无伤分毫。
但这鬼女右手抡动,黄古陵电光石火般的十二招快攻,全部为她右手所封闭开去,只听这鬼女冷森森一笑,道:“你真是与别人不同。”
话音中,她左手一带,将黄古陵带得旋了一转,突然鬼女的右手疾探向黄古陵怀中,取出那封信,顺手一掌将他的身躯震出三四步!
鬼女这几个动作快逾闪电,如同一个动作,连那旁侧立的绿衣丽人也援救不及。
绿衣丽人娇躯一晃,人已直欺过去,拂袖挥动,掌指齐出,倏忽之间,拂出九招掌指。
绿衣丽人出手几招,皆是极为辛辣的绝学,但那鬼女身形诡异的连闪,绿衣丽人掌也没拂着。
这鬼女冷嘘一声,左手也连戮出三指。
这三指俱是极上乘的拂脉震穴之学,而且招式奇奥异常,逼得绿衣丽人后退一步,鬼女冷笑一声,道:“你不要多管闲事。”
绿衣丽人娇笑道:“那信件我也要它!”
说着,绿衣丽人食指猛弹出去!
几缕淡然黄烟,猛向鬼女射去!
鬼女真是识货,绿衣丽人手指刚动,她的身形已经凌空而起,恍似鬼魅般一闪间飞出了屋脊。
黄古陵暴喝一声,道:“鬼女,你不要走!”
那鬼女嘘嘘一阵幽灵也似的寒笑,人已如同怪鸟向另外一重院落屋面飞去!
绿衣丽人的身子较黄古陵尤快一步,疾向鬼女身影后追出!
那鬼女却向这大院外面奔出,身形之快如同鬼魅,恍眼间,已远离黄古陵十余丈,也离绿衣丽人六七丈。
这时黑夜将尽,星月沉稳,大地灰黯,洛阳城的街道上电掣也似的三人互相追逐,黄古陵心中气极,面前这二人都是偷东西的人,但她们却都奔在自己前头,一急之下,黄古陵的身形陡然增快许多。
他虽然加快速度,但也只能保持这个距离,无法再接近面前二人。
恍眼问,三人如同怒奔快马,驰出城外,那鬼女落荒疾驰而去!
东面的峰头已露出晨曦微光,只见前面二女已然消逝在迷茫的晨雾中,黄古陵追到山坡之上,但两女已不知去了何方!
黄古陵心中不甘,绕着山坡上又搜寻了一阵,突然一个低沉的语音传来,道:“小娃儿,你不要找了,我叫你不要惹她们,你却不相信我的话。”
黄古陵一震,转头望去,只见那个在荒凉院落所见的驼背独目怪老人,斜倚头而坐,他的两边各蹲伏着两头狼狗,碧绿的眼珠瞪视着黄古陵。
黄古陵心中一动,抱拳说道:“这位老前辈,请问你老人家那两女子是谁?”
独目驼背怪老人,道:“这两个女娃儿最是难惹,不过,你还是别惹她们的好。”
黄古陵道:“是他们偷我的东西,并非在下存心惹他们。”
独目驼背老人淡淡道:“她们要你的东西,你就给她们算了。”
黄古陵看他说得轻松已极,轻哼一声,说道:“晚辈若再遇上她们,定不与她们甘休。”
独目驼背怪老人,那只独目突然暴出一股精光,注视了黄古陵几眼,问道:“她们偷了你什么东西?”
黄古陵道:“是一双‘杀人指’与一封信。”
怪老人猛然站了起来,道:“怎么?杀人指?是否像这样的一根血指头?”
独目怪人由怀中取出一双鲜红如血的右大姆指,“老前辈,你怎么也有这样一只杀人指呢?”
独目驼背怪人哈哈给声大笑,道:“真杀人指已经出现了,老朽这只是由“仁慈圣母”
处偷来假的。”
黄古陵点头道:“是这样一根右大姆指……”
他语音未完,山坡下如电也似的飞上二人,一缕极为慈祥的声音,道:“‘野狼神偷’,你偷了我杀人指,又胆敢将我出丑。”
黄古陵听了声音,身如电触,浑身一阵颤抖,双眸射出一股仇恨的火焰。
此时坡上凝立二个女人,一个是脸如满月,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她正是红十字帮主,“仁慈圣母”陆暖尘。
另外一个螓首蛾眉,娇红欲滴,仪态万方的少女,却是陆暖尘之徒西门玉兰,她目见黄古陵在这里,怔了一怔,随即编贝牙齿微微一笑,道:“黄相公,别来无恙吧!”
“仁慈圣母”陆暖尘见西门玉兰跟他打招呼,双眸不禁扫视黄古陵一下,但见黄古陵眸射凶光,她不禁怔了一怔。
那独目驼背怪老人,原来是名震天下江湖,已经十余年未再出道武林的一代侠盗“野狼神偷”易中物。此人武功极高,生性怪僻,嫉恶如仇,一生专以偷取别人之物为乐,昔年同道的人都被他戏弄得啼笑皆非。
“野狼神偷”易中物,桀桀一声怪笑,道:“圣母娘娘,你好呀!杀人指即时原壁归赵,桀桀!但请你不要追究,老朽一生最怕跟女人交手。”
“仁慈圣母”陆暖尘,一声悦耳的声音,道:“老偷,你替我鉴定一下那杀人指是真是假的?”
黄古陵怒哼了一声,突由怀中拿出那柄短剑,冷冷道:“那只杀人指是假的,你不需要鉴定了。”
西门玉兰目见黄古陵脸上神色有异,娇躯一晃拦在黄古陵面前,笑道:“黄相公,她是恩师红十字帮主……”
黄古陵左掌向西门玉兰推去,喝道:“你闪开!我早已经认识她的真面目了。”
西门玉兰见黄古陵如此凶横,闪过一掌不禁呆呆怔在那儿!
“仁慈圣母”陆暖尘,缓步过来轻声道:“看你样子,是不是有话跟我话?“黄古陵陡然仰面长啸一声,多少悲恨忧虑,都从啸声中暴发出来。
他手中短剑微微一震,力透剑尖,只见银光闪闪,灼烁夺目。
“野狼神愉”看得大是迷糊,他暗暗心惊,黄古陵年纪轻轻竟有那么深厚的内功,那啸声简直要穿山裂石。
“仁慈圣母”陆暖尘心中是也微讶,西门玉兰也觉得惊诧,奇怪黄古陵怎的忽然功力大有精进?
啸声一歇,黄古陵厉声喝道:“你这假仁伪善的毒妇,黄某和你有不共戴天的杀师之仇,我今日要替师父报仇,你接招吧!”
红十字帮主,“仁慈圣母”在江湖武林中,是何等的名尊望隆,万人赞仰,纵是跟他有仇的武林中人,也不敢如此辱骂她,黄古陵这样大胆的骂她,西门玉兰和“野狼神偷”不禁呆愣当地!
陆暖尘被骂得柳眉微竖,脸色一沉道:“你这种含血喷人的辱骂,不怕有什么后果?”
黄古陵此刻胸际仇恨怒火,已经沸腾了起来,冷嗤一声轻蔑的寒笑,道:“什么后果?
顶多一死,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师父呀!我要和仇人动手了。”凄厉的叫声中,黄古陵手中短剑挽个剑花,虚虚向“仁慈圣母”眉心指去!
陆暖尘乃是当代武林领袖,她见黄古陵这一式“仰观天象”,暗藏无穷变化,但她存心要教训他一下,左手衣袖微拂,一股暗劲,猛然掩向黄古陵。
哪知黄古陵移形换位,剑光冲破这股暗劲,电光石火般直指“仁慈圣母”腕脉。
“仁慈圣母”只感自己凝聚的内劲骤然消卸,心中一凛,暗忖道:“方今天下间,怕没谁敢用这种剑法来破解我内劲,这厮端的视死如归。”
她的念头一掠而过,左手腕一翻,一股极巨潜力猛向黄古陵剑尖压下。
黄古陵俊目一闪,剑光倏然跳弹,短剑改指“仁慈圣母”下部要害!
哪知陆暖尘当是一代奇女子,她左手一沉猛截黄古陵短剑。
黄古陵一式,“星临八角”短剑一划,堪堪又破解了她这一截,只见他身形转外“大衍如环”、“六龙驰驭”、“剑破三清”、“少阳再引”、“炎荒日永”、“五灵氤氲”,一连六招,凌厉狠辣,诡奥至极的快攻。
这六剑令“仁慈圣母”脸上罩上一层寒霜,左手连指,猛弹,令她化出很多内力,方破解封开这六招快攻。
交手七八招,强弱悬殊,形势分明。虽然黄古陵的剑式,精奇奥妙之极,但“仁慈圣母”在这几招之中,她却只以一手拆招,而且双脚都不离原地半寸,若是陆暖尘发出攻势,恐在几招之内,黄古陵便要败在她的手下。
黄古陵虽然怒火攻心,但也知道这种形势,他攻出八招之后,撤招后退三步,剑尖斜斜上指,缓缓逼来。
他这一剑式,一似老僧入定,稳定如万古磐石,又如金刚伏魔,神威深奥莫测,看似迂缓,实则极快地变招换式。
陆暖尘在这时候已认出黄古陵的剑法来历,心神大震。后退三步喝道:“你的师父是谁?快快说了出来。”
陆暖尘在此刻那付慈祥威严的脸容,已变为一片寒霜冷冰。
黄古陵轻哼了一声,龙目饮蕴了泪水,叫道:“毒妇,我已经在古刹中认出了你的真面目,你这“杀人殿主”受了清廷老儿支使,杀害了多少武林同道,哼哼,你这万恶的毒妇,你还记得三年前,被你刺杀十七剑伤的孙先矶吗?我便是他的传人,我今日要替师雪仇!”
他这一番言语,听得“野狼神偷”,和西门玉兰、陆暖尘等三人内心震惊已极,西门玉兰知道那夜在古刹中,自己恩师伪装“杀人殿主”的面目,去杀九位武林红巾杀手,原来黄古陵却乔装红巾杀手,误会了自己师父乃是“杀人殿主”。
西门玉兰突然扑了过来,叫道:“黄相公,我师父不是“杀人殿主”,你误会了,赶快收剑,一切原因慢慢跟你解释。”
陆暖尘沉声喝道:“兰儿退下!”
她这时脸容上露一片凛然的杀机,问道:“你当真是武林罪人孙先矶之徒?”
黄古陵怒喝一声,道:“我师父是罪人,但也不比你这等淫恶。”
突然一挫腰,闪电般直冲过去,短剑左刺右扫,刹那间攻出三招。
剑势怪异,似点似劈,但见寒光荒流动,分袭陆暖尘十几处穴道。
她突的纵身跃起,直向黄古陵扑去。
陆暖尘这一跃避过黄古陵诡异三剑,身子带着衣袂飘风之声,右掌凌空落下,势子有如雷霆万钧。
黄古陵右脚向前迈出一步,反肘振腕一剑,迎刺上去。
陆暖尘皓腕疾吐,一拂剑脊,立时有一股潜力把剑逼开。左手一探,扣击黄古陵握剑右腕,但她人已落地。
黄古陵心头一惊,疾退三步,剑势突变,但闻剑上铮铮急响,寒光闪动,势如狂风卷去。
陆暖尘衣袂飘处,投身黄古陵凌厉剑风之中,左手封剑,右手攻敌,焕然之间,两人又已交拆五招。
西门玉兰此刻芳心一片混乱,她无法阻住师父杀他,只见两人的身手,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竟看不出师父和黄古陵身法、剑招。
只听“野狼神偷”易中物,一声轻叹道:“可惜可惜!这种大好英才,却投身在邪派。”
陡然间,听得一声闷哼,黄古陵手提短剑,跃退了一丈多远,他脸上肌肉上一阵阵痛苦的抽搐,虎目射出一股怨恨的寒芒。
陆暖尘一纵身,如影随形般追上。
黄古陵反手挥剑一扫,左手伸缩间,已搭上陆暖尘右臂之上。
陆暖尘一错步,左掌划袭黄古陵左臂。
黄古陵力道远未及用出,左肩已被“仁慈圣母”指风扫中,他踉踉跄跄退后几步,一声厉笑道:“我黄古陵若是不死,定要毁灭了你们‘红十字帮’。”
黄古陵的声音是那么凄凉、悲怆,他转身几个纵跃逸去。
陆暖尘也没有再追赶,望着黄古陵背影,脸上神色十分惊奇。
两人几招交接,快如电光石火,“野狼神偷”与西门玉兰都看的目瞪口呆。
“野狼神偷”易中物,转头见陆暖尘右臂斜垂,似是受伤,桀桀一笑,道:“我纵横江湖武林数十载,这个少年可说是我所仅见的厉害一人。”
陆暖尘没有言语,脸上仍是一片冰冷,西门玉兰纵了过来,问道:“师父,受了伤么?”
陆暖尘陡然轻叹一声,道:“不要紧,他只拂伤我右肘间‘曲池穴’……”
说着话,潜运真气,自行活了穴道。
西门玉兰轻声问道:“师父,你已重伤了他?”
陆暖尘轻嗯了一声,道:“他大概活不过三日了。”
西门玉兰一听,脑中恍似一声晴天霹雳,她娇躯微微的晃动了一下。
陆暖尘慈祥的语音,问道:“兰儿,你在哪里,什么时间认识他的?”
西门玉兰身躯抖动了一下,道:“兰儿,在二十日前和他认识,那时他和我父亲火拚,我父不敌,而他却放了我父一命。”
“仁慈圣母”低声道:“兰儿,你定说师父太过手辣吧?”
西门玉兰默默不语,陆暖尘突然一叹,道:“兰儿,你若知道昔年他师父,残害过多少武林同道,你便不会感到师父我对他心狠手辣了,那人确实得了他师父真传,若再经过十年岁月,那么定要威胁整个江湖武林,所以为师狠心除他。”
西门玉兰此刻芳心伤痛,她虽然和黄古陵没有极深交情,但她对黄古陵却是比通常人有着好感,虽然西门玉兰并非倾心爱他,但她见他惨然身死,未免心中有种莫名的伤感、悲哀。
她耳际听到师父的语音,说道:“兰儿,我知道你和他不会这样快就有着深厚的情谊,纵然是有,你也要忘记他,你父亲曾经向我问及杨环的为人,可能你父会将你许配杨环,杨环品貌双全,我看还不错,不久的将来你们二人并骑江湖武林,真是一对壁人,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哩。”
西门玉兰听得芳心一震,杨环在她心目中,虽然不坏,但她对他并没有爱情的存在,这点她自己也无从知道是什么原因?
西门玉兰乍闻师父谈起终身大事,不禁默默沉思,她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
且说黄古陵连吃“仁慈圣母”指风扫中二次,已知自己万不是她的敌手,再打下去,势必溅血当场,他想何不再等待一些时候再去寻她,而且他听了西门玉兰的话,内心也起了一阵矛盾,难道她真不是“杀人殿主”?
所以黄古陵在陆暖尘第二次指风扫中他右肋之时,立刻而退,他落荒疾驰,穿过这片荒野,直向层山峻岭奔去!
奔了有十余里后,突然觉着左肩,右肋,被陆暖尘指风扫中之处,微微作痛起来,心中吃了一惊,暗道:“难道对方已下了毒手?”
黄古陵赶忙停下身子,试行运气,伤处突然一阵麻木,瞬息之间,扩及半身,一阵阵巨痛刺心,连举步也觉得十分艰难,这才知道陆暖尘当真下了毒手。
这时他缓缓的盘膝坐下,左肩右肋的伤势,剧痛极烈,赶忙闭目调息,足足过了有一顿饭工夫,伤疼才逐渐平复。
黄古陵睁眼望着天际几片白云,突然他脸若死灰,身躯一阵颤抖,喃喃道:“只不过十七天,怪病又要发作,我已经离死不远了……”
原来此刻黄古陵感到丹田处,又缓缓升起一股暖流,他双目中又缓缓泛出一片红光,这乃是他怪病发作的前奏现象。
黄古陵放开腿就跑,因为他知道怪病发作,只有尽力气的狂驰,便会使这发作的时间缩短,哪知黄古陵一跑,肩部,右肋伤处,又隐隐刺痛,他愈跑伤处愈痛,令他轻声哼哼起来。
但他又不愿停下身子,因为他知道怪病的痛苦,比较这种伤痛更加痛苦,断断续续的哼声,由黄古陵的口中发出,他就像疯子般的满山乱跑,片刻工夫,黄古陵的怪病已经发作了!
丹田内的热流布满了他全身百骸,那热流渐渐增加上冲的痛苦,已令他捶胸万吼,呻吟翻滚。
无穷的惨酷折磨,又在折磨着黄古陵。
这一次的痛苦,比已往的痛苦更烈,更剧。
他几乎没有勇气再活在这个尘世,他该爬到一处断崖,面临千丈绝谷,深不见底,若是一失神落下去,必然摔个粉身碎骨。
黄古陵怪吼一声,他挺身站了起来。
但是一声惨哼,黄古陵又已经摔在地上。
黄古陵杂念此起彼伏心说:我忍受了多少次的痛苦,这种苦楚我难道无法忍受?我不要死,我不向死魔之神示弱,我不屈服任何的痛苦折磨。
坚毅,倔强的天性,令他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他哼着,吼着,厉嘶着。
足足二个时辰的痛苦折磨,黄古陵呆呆望着那绵连雄伟的山势,心中突生凄凉之感,暗自想道:“不知我还能活多久,三个月缩短为二十七天,那么我下次怪病发作的时日,大概是明日后天?”
想至此处,他狠狠的把牙齿咬的格格作响。
他痛恨自己命运为何如此多桀,难道我黄古陵就这样惨然身死吗?
这时一幕幕的往事,浮现脑际。
他想到自己迷离身世,自幼便为师父抚养,在这二十余年之中,他觉得师父对自己是多么慈爱,他老人家教自己武功,读书识字,教自己做人处世的道理,他曾经说:一个人要有磅礴的凛然正气,不可屈服任何恶势力。
想到此处,黄古陵厉声长啸一声,叫道:“我师父不是武林叛徒,他绝不会做叛徒,他定有着难言的恨事……”
黄古陵一面走,一面胡思乱想,他就像似被鬼魅摄去魂魄一般的呆呆的走着。
这时他已走进一条山谷,两边峭壁夹峙,形势险恶至极,走过这一道峡谷,前面是一座高峰拦路,山峰环立,乃是一处绝地。
突然肚中一阵饥肠辘辘,黄古陵陡然清醒过来,原来自昨夜到现在,还没有半粒米饭下肚,这时他身上又没带干粮,一抬头,猛见前面依着山壁有一所茅屋,里面若有人家,不妨去找些充饥食物。
黄古陵想着缓缓走向茅屋,走进去一看,他不禁轻叹一声,原来这所茅屋极为简单,竟是猎人暂避风雨之处,并没有半个人居住。
黄古陵望一望群山,也不知这里距离城内有多远,他想大概有三四十里路,此刻经一夜奔驰也感到疲倦得很,不妨先睡上一会,也可渐歇肌肠。
想罢,他走进这所茅屋,突然一声怪笑震耳欲聋,却使他惊骇已极。
那诡怪的笑声一歇后,却又是一片沉寂。
黄击陵知道那笑声是由茅屋内一口壁洞传出来的,那笑声内力之雄沛,其令人胆战心寒!
黄古陵怔了一怔神,又向屋内走了进去,靠岩石壁尽头露出一个石洞,黄古陵张眼探了一下,里面一片漆黑,想着洞内极为深远。
他暗中聚气运功,一面缓步前进,转了两个弯,洞内形势逐渐开朗,两壁相距越来越宽,但仍甚黑暗不能视物。
黄古陵运足目力,向前看去,只见五六丈外隐隐现出一团灰影,见似一人盘膝而坐。
黄古陵又向前走了四五步,陡觉一股劲道,迎面袭来。
他双掌平胸推出,硬接一记掌风,攻来潜力虽被黄古陵挡住,但却感到心神震荡,马步不稳。
略一注神,对方第二道掌力又是攻到,这次力道较第一次攻来潜力加重许多,黄古陵又硬接一掌。
但他整个身子,却被震退了四五步远,气浮血涌,赶忙运气凝神,刚刚稳住摇摆的身子,对方第三道潜力又攻了过来。
第三次力道更是奇大,黄古陵那哪还敢硬接,双掌连继劈出四掌,假借对方透过自己掌劲的潜力,退出六七步。
哪知后面是坚硬的石壁,黄古陵被撞得头昏目弦,心中大骇,暗忖:这人的掌力自己是万无法敌得,我跟他素昧平生,无怨无仇,何必扰他清修,想罢转身欲退出洞外。
突闻一阵嘻嘻的笑声,道:“小娃儿慢走,前来和老朽谈谈天,嘻嘻……”
突见洞中火光一闪,接着亮起了一盏油灯,莹莹发光,照明石洞,黄古陵凝神向内看去!
只见一个须发虬结,连在一起的怪人,端坐在一个用草编成的垫子上面,一袭灰色长袍直拖地面,耳鼻都已被那连接的须发掩住,恍似一个无脸无目只有毛的狮头,眼中精中炯炯,像似两盏油灯。
在这不见天日的石洞中,又陡然看了这样一个怪人,黄古陵虽很胆大,也不觉心中一惊,迟疑了一下,才缓步前进。
怪人突然又放声一阵大笑,道:“小娃儿放心,我不会伤你,久处洞中寂寞的很,你既然来了就和老朽畅叙一番。”
黄古陵一听,登时胆气一壮,走近怪人跟前,抱拳长揖,道:“请恕晚辈打扰老前辈清修。”
怪人抬起那双神光逼人的怪眼,凝视黄古陵一阵,笑道:“小娃儿,脸上胡须若再经过廿年不刮,真要和老朽一样了,呵呵。”
黄古陵觉得这怪人说话甚是有趣,躬身道:“老前辈大概已在此地潜修廿余年了,必然已是参得人生奥秘,晚辈打扰清修,尚望恕罪。”
怪人呵呵一笑,道:“多少时间,老朽也忘记了,大概已有二十七年了罢。
说完话,伸出那瘦如鸟爪的右手,指着旁边一块青石,示意黄古陵坐下。
黄古陵心知这须发虬结的怪人,过去必是一位武林高人,潜修深山,如非是参悟了人生真谛,定有着难言隐衷。心念及此,敬仰之心,油然而生,深深一揖,才如示坐下。
要知一个人在这种不见天日的石洞中,清修二十七八年,这种漫长的岁月已经占去了人生一半生命,若无参得人生神奥,如何能够呆得住这么长岁月。
怪人突又呵呵笑道:“小娃儿,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是不是一个女娃儿指示你来偷学武功的?”
黄古陵摇摇头道:“我是无意到此,并无旁人指示。”
怪人嘻嘻笑道:“你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纵然再学得如何精奥的武技也是无用。”
怪人说完后,像似极为欣喜,又笑道:“很好很好!这样女娃儿可以出嫁了。”
黄古陵真不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怪人真是人间第一乐人,无拘无束,没有凡尘俗嚣干扰。
黄古陵问道:“老前辈,你说得很好,却好什么?”
怪人笑道:“好在你身有残疾。”
黄古陵听得一呆,怎么自己有残疾,他却很高兴。
怪人微顿了一顿,又笑道:“本来有位女娃儿,替我送食物来,我每七日便教她一招普通式武功,若是要学较精奥的武功,便一百日才教她一招,如要更精奥的武功,便三年教她一招,那女娃儿已经给我送了四年食物了,最近她大概是想出嫁罢,十余日没有来过了。你不学武功,当然我没办法叫你替我送食物,但你说你身上有残疾,那么我若将你病治好,你不是可以答应替我送食物吗?”
黄古陵一生中从没看到过有这种怪异的事情,但这怪人的方法,却是很怪,而且使得很有趣,故意叹道:“可是我要死,不愿活在这讨厌的尘世间。”
怪人也是呵呵一笑道:“这样一来,我真设法叫你送食物了。”
怪人突然问道:“小娃儿,你为什么乐意死呢?岂不太辜负了你父母生你之恩吗?”
只见怪人右手揭开他左肩须发,左臂果然是齐肩而断,他又提起垂在地上的长袍,只见他双腿自膝盖上三寸,已全被截去。
黄古陵心头一震,问道:“老前辈,你的手和腿……”
怪人放声一阵大笑,道:”左臂、双腿是给我师弟,不,他的武功是我传授,应该说是我徒弟砍断的,因为我那徒弟给我下了麻药,方制住了我,不然他无法伤害我的。”
这种极为残酷恨事,在怪人口中说来,却无丝毫痛恨的表情,黄古陵问道:“老前辈,你徒弟那么残酷,怎么不将这种禽兽碎尸万段呢?”
怪人笑道:“我四肢只剩下一条右臂了,如何能够去杀了。”
黄古陵此刻觉得这怪人的可怜,孤独,虽然他自己并不觉得自己凄惨,但相反的却同情怜悯这个怪人了,他胸中热血沸腾的说道:“老前辈,你若是疗好我伤疾,教我精奥的武功,我一定帮你老人家将那恶徒杀掉。”
怪人真是怪诞至极,但听他呵呵笑道:“不行不行!我向来不接受别人半点恩惠,但也不能平白施恩于人,你要学我武功需要公平交易,呵呵……我武功有普通、绝招、残招、毒招四种,你若要学普通的送饭七日教你一招,要学绝招百日教一招,要学毒招三年一招,要学残招需要有一件实物给我方能教你一招,哈哈哈……小娃儿,现在你替我送饭三年,我将你伤疾治好,要学武功得三年以后算起,学那一种武功,照那一种武功年日计算。”
黄古陵真想不到他如此怪,他既然如此可怜,自己替他送食物又有何妨?难道怪人真能疗治我的怪病吗?
想罢,轻叹一声道:“你过来让我诊断一下。”
黄古陵缓步走了过来,盘膝跌坐怪人跟前,怪人伸出枯瘦的右手,轻把黄古陵脉门一阵,轻咳了一声,他又伸掌按在,“气海穴”上,一会按到“藏血”、“腹结”两穴。
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怪人才笑道:“可惜!可惜我若治好你病,你却要丧失三四十年的功力。”
黄古陵茫然道:“老前辈,这话怎么说?”
怪人笑道:“小娃儿,你师父真是一个绝世聪明的人,他居然知道这种“逆气反正”,增长功力的道理,你师父是以透骨点穴法,点了你“藏血”、“腹结”、“气海”,三穴,这三处穴道,一属肝脉,一属气血相交要害,一属人之三寸气的总枢经,让这三处穴道阻挡体内气血,生逆流现象,每当气海穴汇聚满逆血之气时,便透过丹田流走体内百骸,这种独门点穴法,除了老朽能解之外,天下武林同道,能解透骨点穴法的人,恐怕很难找得出来了!
如果我现在就将穴道解开,你的血流气血便恢复通常人之流走法,这样一来你还有四十年功力增长之效便丧失了。
黄古陵听完话,内心无比佩服怪人诊断如神。唉!果然师父费尽苦心,想出这种方法来增长自己功力,三年来的苦楚自已是有价值的。
突听怪人呵呵笑道:“小娃儿,你真是有骨气,能够忍受逆气上冲所产生那种极端痛苦的折磨,若老朽推想不错,你已经受了十年功力之效,无怪刚才你能接我三掌。”
黄古陵笑道:“老前辈,那么我此病不冶了,但我仍然送食物。”
怪人笑道:“不行!我没给你疗病,我不接你这恩惠,而且你在短短几月中,增长一甲子的功力便要到期,那时若不解了穴道,你就会抵受不住血脉暴涨,惨烈身死!这样吧,我想出一个方法将你逆气上冲之痛苦消除,然后到你限期届满,老朽便解开你的穴道。”
黄古陵心中大喜,问道:“老前辈,你真能够消除我怪病发作的痛苦吗?”
怪人突然闭上眼,不再答黄古陵的问话,他像似在思索着用什么方法来减除黄古陵怪病发作的痛苦。
大约过了一顿饭工夫,怪人张开双目一阵哈哈大笑,道:“有了!我以冰鱼魄指点你‘气海穴’。”
怪人那只右手食指,已如同雷奔电闪般向黄古陵“气海穴”上戮去!
他这一指端得奇快已极,耳际听到一个娇婉的声音说道:“残人愚,我无论如何不愿让他接替这一份差事,我还要偷学你的武功。”
突听怪人呵呵笑道:“女娃儿,你也不能说一辈子都服侍老朽呀,若以你当今的武功,放眼天下江湖武林能够胜你的人,大概已没有几个了。”
黄古陵微微睁开一线眼光看去,在青灯之下,看的甚是清晰,只见一个身着蓝衣的少女,坐在那块青石上,这少女容貌美艳尘寰,翠眉如黛,瑶鼻樱口,肌肤赛雪欺霜,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简直是天上仙子,人间尤物,黄古陵只看得不禁一呆。
他想不到人间会有如此美丽的女人,本来他觉得西门玉兰和绿衣丽人,已是人间罕见的红粉佳丽了,但如今见了这蓝衣少女,她的美艳却胜过她们几分。
黄古陵只觉此女似曾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却又无法确定在哪里见过,黄古陵怕给那少女发觉不禁又闭了双目。
只听耳际又传出那蓝衣少女娇脆的声音,道:“残人愚,我要服侍你到死为止,我要学会你全部的武功。”
怪人哈哈笑道:“普通、绝招、毒招的武功,你可以学到,但残招武功,你却永远学不到,除非你将杀人指全都拿来给我,我才会教你残招的十七式武功。”
黄古陵听得心头大震,“杀人指!杀人指!”他四指残废,纵是得了那杀人指又有何用?另一个念头又在他脑际泛起,他想这怪人定是一位天下无敌的奇人异士,他所说的残招武功,一定是极为玄奥之学,若是自己将杀人指夺到手,拿来给他那么自己学了他武功,定能杀了“杀人殿主”。
那蓝衣少女娇声道:“一只杀人指可以学残招几式武功?”
怪人笑道:“左右大姆指和右无名指,每双可以学三招,右无名指可以学二招,其余的杀人指每双一招。女娃儿!你人长得极美,若学了残招武功,人变得极为残酷那可不大好,老朽想你只学普通,绝招的武功就够了。”
黄古陵心中微惊,暗道:“怪人武功中分普通、绝招、残招,那么毒与残两种武功,定是极毒、极残的招式了。”
蓝衣少女一缕清韵说道:“残人愚,我今天送来七日的食物,又是一次的百日到期,你可要教我一招普通与绝招的武功了。”
怪人笑道:“好好好!我就教你。”
蓝衣少女突然站了起来,姗姗向黄古陵走来,蓦地她运足功力向黄古陵“幽门”穴踢去,一声闷哼由黄古陵口中传出!
怪人呵呵一笑道:“女娃儿,你学了我二招毒招武功,竟然也变很心狠手毒了。”
蓝衣少女娇声笑道:“我辛辛苦苦才能得你传授二招武功,岂能给他平白的偷学了去。”
怪人呵呵笑道:“有理有理!女娃儿,你看清楚了这普通一招式,“白云飘飞”。”
说着,怪人右手斜斜拍了出去,突然手腕一阵颤抖,一双手掌倏化为十余双手,攻袭蓝衣少女身上三十六处穴道,蓝衣少女急忙挪移出七尺,说道:“白云飘飞我已经懂得,你再教一招武功。”
怪人笑道:“女娃儿,你真是聪明,若我将全部武学传授你,不需要一年你定都学了过去,来,这一绝招称“人骨残灰”,需要以左手为辅,你看清楚了。”
语声中,怪人的左手衣袖,飘飘扬起,只见怪人右手向黄古陵屁股上一招,笑道:“小娃儿,你平白偷学两招武功。”
黄古陵一咕碌了翻起来,躬身道:“老前辈真是天下武林第一奇人,晚辈今日蒙受大恩,镂骨铭心,永为难忘,她既然不愿放弃替你老人家送饭之事,晚辈也不能强人所难,不过我每十日会来探望一次老前辈。”
怪人笑道:“女娃儿武功有相当造诣,但她却贪心的很,这样一来我又无法给你疗伤了。”
黄古陵惨然一笑,道:“我死并无足惜,只恨我命运多桀。”
怪人突然笑道:“小娃儿,你不要伤心,如果能够将那‘杀人指’取来,老朽不但教你武功,也会疗治你的伤疾。”
黄古陵叹声道:“我本来已得到一只右姆指‘杀人指’,可恨被人偷去了。但我一定要想尽方法将它讨来献给老前辈。”
怪人突然伸手抓起了条大火腿,大吃大嚼着,香气四溢,黄古陵不禁倒咽了一口涎水,因为他已经几餐没吃东西了,可是又不敢问怪人要,因为他知道那食物是蓝衣少女送来给他七日所食的。
黄古陵站了身,躬身一揖说道:“老前辈,半日来扰你老人家清修,晚辈现在就告辞了。”
怪人呵呵一笑道:“好好……小娃儿你赶紧去抢杀人指吧!”
黄古陵转身出了石洞,此刻已是落日时分,群山蒙上了一层灿烂彩霞,黄古陵展开轻功疚向洛城驰去!
半个时辰工夫,黄古陵已奔出层层叠叠的峰峦,蓦然一声急促的声音,叫道:“黄相公,你……你援我一手。“
一个绿衣丽人如电般的由一道峰谷疾奔过来,只见她血迹斑斑,稍为有点狼狈,臂上衣袖也破了一块,头发和身上也沾了好些草屑。
她恍似一头失群的羔羊,直向黄古陵的怀中扑了过来。
黄古陵看清她的脸容,冷哼一声,闪了开去!
绿衣丽人脚下一阵踉跄,跌倒草地上,她抬头来惨然一笑,道:“黄相公,你怎么这样狠心,啊!来了,黄相公……”
突然她站了起来,躲到黄古陵身后,显似极为惶恐,惧怕!
蓦地四面一阵步履之声,纷至沓来,传入耳际。
黄古陵转目四顾,只见四面八方,涌现出十几个人来。
首先是七位面目奇丑,身着彩色绸衣,五十上下的怪老人,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柄绿光闪闪的长剑。
七位丑怪老人后面,接着涌出十三个全身白衣,连头带脸,也蒙着白布的怪人,他们立刻向黄古陵二人,采取包围之势,分站东、西、南、北四方,睁着两双眼睛,闪闪发光注视着黄古陵和绿衣丽人。
这些怪异装束的人,立时把这荒凉的山野,托衬得恐怖、紧张起来。
黄古陵一见了这些来人,心头也感到一阵寒意,他冷声向绿衣丽人问道:“这些鬼不像鬼,人不像人的东西是什么地方来的。”
绿衣丽人娇声笑道:“那彩色衣衫的老头极为淫恶……不知如何他们要捉我,我击毙了二个丑恶老人,杀了四个白衣僵尸人。”
黄古陵轻哼一声,道:“我也要寻你晦气,你为何要我援手?”
绿衣丽人娇脆的声音,说道:“黄相公,嫂溺援之以手,你乃是男子汉大丈夫,见危逃避岂不觉羞见天下英雄么?”
黄古陵怔了一怔,暗道:“是啊!我纵是和她有仇,但嫂溺援之以手……”
绿衣丽人格格一声娇笑,道:“黄相公,我只求你替我壮壮胆就好了,动手搏斗,不敢相劳。”
蓦然,三个白衣怪人并排向二人逼来。
黄古陵一皱眉头,举手遥发一掌。
一股猛劲的潜力,直逼过去!
哪知三个白衣怪人,骤然分散开来,让开黄古陵掌力,疾向前欺了过去,他们身法僵直但却迅快异常。
黄古陵微微一怔,一个欺身,反臂劈出一掌。他这一掌劈出后,风声劲荡,突见黄古陵右臂一阵颤动,一只手掌陡化出十余条手来,攻向三个黑衣人身上要害。原来黄古陵这一掌乃是石洞中怪老人传授蓝衣女少普通招式的“白云飘飞”,要知黄古陵体内气血乃是逆流而行,蓝衣少女虽然踢中晕穴,但黄古陵却没晕去,怪老人传授蓝衣少女两招,他也暗中偷偷学会了。
但听三声惨厉的连续嗥吼。
三位白衣怪人腹部要害,同时各中了黄古陵一掌,三人的身躯被震出一丈开外,一动也不动。
这种骇人听闻的掌式,看得使场外的那些怪人,心寒胆战,绿衣丽人眉头也皱了一下,她想不到黄古陵轻拍出的一掌,却连毙了三位白衣怪人。
于是黄古陵不禁也呆怔那儿,他本想是试一试怪老人所传的招式,到底有什么威力,万没想到却是这么犀利。
黄古陵轻然一叹,呐呐自语道:“他果然是一代奇人,这种普通招式已有这般威力,何况那绝招,毒招,残招……”
绿衣丽人见他喃喃轻语,也不知他在说什么,突见一个丑恶彩衣的怪人,已如雷奔电闪般跃来。
绿衣丽人急叫道:“黄相公,注意敌人……”
黄古陵陡然警觉,但觉一道疾急的剑光已经迎面刺来,剑气森森,寒光惨惨,扑面生凉。
黄古陵大喝一声,挥手拍出一掌。
那彩衣丑怪老人,手挽一剑圈,但见一阵剑光缭绕,绿光闪闪的长剑,已急指黄古陵左肩。
这一下剑式奇快,黄古陵脑际陡然闪过怪老人所传授的那招“人骨残灰”,用来封拍这一剑是最恰当不过了。
想着,黄古陵身躯微偏左掌疾拂而出,右掌已如电般弹震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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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兆OCR
第三章强婚
彩衣丑怪老人,只觉黄古陵所拂来的左掌,将自己的长剑震开一尺,右掌恍如蛇般滑了进来。
掌心尚未按到,一股强猛绝伦的掌力,已直压上来。
彩衣丑怪老人心头大惊,已然纵身而起,但他再想闪避黄古陵那诡奥的一按,哪里还来得及。
忽觉胸前一震,吃了那撞击过来的劈空劲气,震得飞起,跌落到七八尺以外。
这一掌震惊了所有在场彩衣怪人和十位白衣蒙面人,他们立时迅快的散开,各自站定一个方位,复又缓缓逼近,准备合围而上。
只见那一招“人骨残灰”,击中的彩衣怪老人,喷出一口鲜血,挣扎而起,仅走动一步又倒地死去。
黄古陵出手两招残人愚所传授的武功,连毙了四人,心中惊异万分,他对于偷学残人愚武技,不禁有着一股向往的心里,暗想:“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将杀人指拿到手,不惜任何手段。”
绿衣丽人神态镇静,面泛微笑,莲步轻移的直向黄古陵走去。
蓦然,黄古陵一个翻身,一手扣住了绿衣丽人的右腕脉门。
绿衣丽人没想到黄古陵骤然向她下手,她没有闪避,反而将整个娇躯投进了黄古陵怀中。
黄古陵冷森森一笑,右掌微微抬起!
荒野的秋风,吹飘着绿衣丽人散披的长发,束束的树叶声响,调和着她均匀的呼吸,一阵阵少女的幽香,扑入黄古陵鼻息之中。
绿衣丽人脸色镇静,微笑如花,她毫无一点死亡的恐惧。
黄古陵怔了一怔,落下的右掌陡然停在半空,冷冷问道:“你不知道我要将你杀死?”
绿衣丽人嫣然一笑,娇声道:“我知道!你很恨我。”
黄古陵冷哼一声,将她娇躯推出数尺,淡淡道:“你如不将杀人指归还我,你就休想活命。”
绿衣丽人娇滴滴一笑,道:“你要杀人指,但需要杀了那群厉鬼之后。”
这时,彩衣怪老人和白衣蒙面人,已渐渐逼近过来,黄古陵大声喝道:“站住,再向前逼进,在下就要出手了!”
那向前逼进的白衣人,头脑上都被白布密密包起,除了两只眼睛,连手上也戴了白色手套,无法看清楚他们脸上神色,但见他们仍然缓步向前逼来,对黄古陵喝叫之言,竟如不闻。
荒凉的山野,十九位装束诡异的怪人,毫无言语缓缓逼来,单是这一种恐怖的气氛,就足以使人为之心惊胆寒。
只听绿衣丽人娇声说道:“黄相公,这群妖魅淫恶异常,身上满是歹毒暗器,我们今夜死无葬身之地了。”
黄古陵全神贯注那些怪人身上,心念电转,构思拒敌之策,忽觉一阵脂粉香气扑面袭来,转脸喝道:“你走得这样近干什么?”
绿衣丽人嫣然一笑,道:“你有一种大英雄大豪杰的气魄,离你愈近,我的胆子就愈大!”
黄古陵听得怔了一怔,忽然冷哼一声,道:“你武功不见得比我差,你怎么不拒敌?”
绿衣丽人微微一笑,道:“我已经为他们毒剑所伤,大概离死不远了。”
黄古陵陡然大喝一声,左掌疾挥而出,一股猛厉的暗劲直撞过去。
黄古陵右手疾速摸出那柄短剑,猛撞过去,剑影幻成一片寒芒,直取一个彩衣怪老人。
彩衣怪老人手中绿剑一挽,划起一片绿光,封闭黄古陵一剑猛点。
绿影骤闪,另外五柄长剑由四面八方,向黄古陵身上刺来。
黄古陵得知他们所施的是毒剑,哪敢大意,手中短剑幻出一片绵密的银波,将五剑封架开,左掌劈出一股狂风,身子疾速飘出围攻因外。
蓦然间,一阵金风啸空,十几点闪闪寒芒,电射而到,原来另外白衣蒙面人,发出一串淬毒银丸,突袭黄古陵。
黄古陵突然一提丹田真气,右手短剑环扫而出,划起一片蒙蒙剑气。
只听一阵叮叮咚咚之声,那飞来银丸,尽数被那环绕全身的剑光击落。
黄古陵一剑击落那打来的银丸之后,立时一沉丹田真气稳落地面,一声娇叱,绿衣丽人拍出一股柔软暗劲,击向一个逼向她的白衣蒙面人,那个怪人吃她那强猛的潜力,击中前胸,口中连喷几口鲜血,仰面倒在地上。
另外三个白衣蒙面人,六双怪手齐扬,数十缕绿丝毒针,如电般射向绿衣丽人,她双袖飞舞拍出一股绵密掌风,将袭来的绿丝毒针,带得四面散落。
哪知两粒淬毒银丸,却无声无息地向她后面射到。
绿衣丽人突然伏身向前一倾,两粒银丸掠着她秀发而过。另一枚却打在她左腕之上。只觉一阵火灼般的剧痛,左腕上登时肿起了一个龙眼般大小的紫印,她尖叫一声,跌倒地上。
三个白衣蒙面人,幽灵般同时扑了过去!绿衣丽人那双玉腿,突然连环踢去,一声惨叫,一个白衣蒙面人已中了她一腿,可是另外二个一闪间双双扑上。
黄古陵看得真切,暴喝一声,剑光如电击,二声惨叫,只见二个白衣蒙面人已然横尸在他的剑下。
黄古陵这一剑劈出奇诡已极,而那两位白衣蒙面人只顾扑抓绿衣丽人,所以一下便各中了黄古陵一剑。
一阵金风啸空之声,数十缕绿丝毒针和四串银丸,已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疾向黄古陵和绿衣丽人飞射过来。
黄古陵陡然一伸臂,将绿衣丽人带起,右剑劈出一圈银光剑气,一阵叮叮当当之声,他的身形已经冲过二排怪人的拦截。嘶嘶一阵疾响,数十缕绿丝毒针由后射到。
黄古陵抱着绿衣丽人,伏地一滚,让过细如发丝的一排毒针,突然挺身而起,直向荒山野岭奔去!
他在情急之下,全身功力一齐迸发,虽然挟着绿衣丽人,仍然疾如流星。
狂奔出数十丈,转头后顾余下的丑怪老人和白衣蒙面人,却并不追赶,竟然呆呆望着自己。
突然一声惨哼,余下的六位彩衣丑怪老人和五位白衣蒙面人,竟然各自杀身死,身躯一个一个倒了下去!
这一下真看得呆愕住了,他行走江湖以来,从没遇上今夜这么奇诡怪异地事情,要知不敌的是自己,怎么他们却全部自杀身死呢。
绿衣丽人缓缓睁开星目:“怎么?咱们还活着?”
黄古陵听得猛然惊醒,自己还抱着她,轻哼一声,将她身躯往地上摔去!
哎哟!一声娇叫,绿衣丽人被摔得目蕴泪光,濡濡欲滴。
黄古陵心里虽然恨她,但此时见她这种楚楚可怜之态,不禁不忍心的暗自后悔,双目呆呆望着她。
绿衣丽人—闭星目,两颗晶莹的泪珠,顺腮而下,凄声道:“我快要死啦,你还这般痛恨我么?”
黄古陵一种强烈的自我责备,叹声道:“你为何要盗我的杀人指,唉……”他想不出用什么适当之言说下去,只好轻轻又叹息了一声。
绿衣丽人发出娓娓婉婉的声音,道:“我若不盗你的杀人指,你早已为人杀害了……”
黄古陵冷冷嗯了一声,绿衣丽人急道:“你不相信么?我要是故意骗你,叫我不得好死!”
她两行泪珠,已夺眶而出。哀怨的继续道:“杀人指,在我怀中,你拿去吧!只是我警告你,江湖上险恶已极,无孔不入,就像你被我盗去杀人指一般,虽然你自以为拥有杀人指,天下人都不知道,但你却为我知道你有杀人指。”
黄古陵心头一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杀人指?”
绿衣丽人轻轻的叹息一声,脸上横溢出无比的温柔缠绵,缓缓伸出一只右手,抓住黄古陵,说道:“江湖上都说我李媚虹,心狠手辣,如蛇似蝎,而且又浪荡成性,是一位正人所不齿的下流女人……但我自问二十年来,冰身玉洁,毫无……”
说至此处,她那娇嫩的脸容泛出一片红晕,娇艳欲滴,嘴角间樱唇微绽,露出一丝羞答答的微笑。
黄古陵看得一震,他觉得她很美,那种美乃是一种处女所特有的美。
李媚虹缓缓的站起来,把娇躯偎了过来。
黄古陵轻轻移开身子,李媚虹泪水突又滚落下来,泣声道:“你还痛恨我吗?我乃是快要死的人啦,希望你能听我几句话好么?”
黄古陵看她那一付楚楚可怜,娇弱无力的样子,不忍让她过份难过,只好轻轻张开双臂,抱住她偎来的娇躯。
李媚虹被他这一轻抱,两行泪珠,泉涌似的滚了下来。
黄古陵有生以来,从未遇到这样的事,只觉一股热流,在胸中浮动,有着无比的受用。
李媚虹挣扎着移动一下身躯,把颈项靠在他的右肩上面,使自己更为舒服些。脸上绽开出平和的笑容,像一株暴风雨中海棠花,她心中舒畅,眉梢泛春。
黄古陵仰脸望着天上的一片悠悠白云,心中暗暗的忖道:“师仇未雪,我怎能够儿女情长,对她生出情素?”
只听李媚虹轻柔的声音,起自耳际,道:“抱紧我,抱紧我!让我死的安心一点。”
黄古陵暗暗道:“她就要死了,我岂能伤她的心……”
当下双臂加力,抱紧李媚虹娇躯。
李媚虹身躯颤抖了一下,喘声道:“那毒猛烈已极,我快……快要死了,你再把我抱紧点……”
黄古陵低头一看,不禁皱了一皱眉头,轻声道:“你身上所中的毒,难道无法治吗?”
李媚虹嫣然一笑,低声道:“你不愿意我死?”
她这一笑,含蕴着万千缕情丝,语音也带着一股幽伤,凄怨。
黄古陵怔了一怔,道:“我为什么愿意你死?”
李媚虹露齿一笑,娇声道:“黄相公,你推击我‘锁心穴’和‘归阴穴’。”
黄古陵听得面孔泛红,呐呐道:“这……这……这怎么可以。”
李媚虹幽幽凄叹一声,道:“这样我只有等待死神的降临了,只恨我……”
她的泪珠儿,又滚滚掉下来。
原来那“锁心穴”,乃是在左乳内侧,“归阴穴”,在右乳下侧,这乃是少女最秘密的地方,试想黄古陵怎能答应她呢?可是当他见到李媚虹那种凄楚可怜之状,他又是不忍。
其实一个娇艳如花的少女,当她正散发着容光时,却突然要离开人间,这是一件多令人伤心残忍的事啊!
突然黄古陵轻叹一声,道:“你……你不觉得委曲?”
这时李媚虹娇躯微微颤抖,面容显得十分痛苦,凄声道:“黄相公,如果有缘希望咱们来世相逢吧!那毒已快攻入我奇经八脉了,我离死不远……”
黄古陵不再迟疑,咬着牙抱起她的娇躯,抬头见山间一片稀疏的树林,他几个纵跃进入林内,将李媚虹平放在草地上,耳际听到李媚虹的声音,道:“黄相公,我现在很痛苦,你……”
只见李媚虹双手握拳,微微颤抖,黄古陵一咬牙伸手去解开李媚虹的衣服。解到贴身亵衣时,手指不觉微微发抖,鼻端嗅到一股兰麝香气,一时间竟解不开她的亵衣。
当他看到李媚虹痛苦的表情,使他勇气陡增,指上暗中用劲,嘶地一声,那亵衣分作两边。
一个凝脂雪白的胴体,尽入眼底,两团新剥的鸡头肉,兀自摇颤。李媚虹线条极美,有一般美女特有的丰满,那种绝世美艳的体材,见了令人神魂荡漾。
若说李媚虹的面貌,真是举世的第一美人,而李媚虹的胴体,却美于她面貌的很多。
这一瞧,不由令黄古陵呆了一呆,但一种君子之念,令他不禁闭上了眼睛,双手分按在左乳内侧的,“锁心穴”,和右乳下侧的“归阴穴”。触手处,但觉温馨柔软,滑不留手。
任他怎样镇静,但他的血液也在迸腾急流,几乎使他无法控制!
这时他定下神心无旁鹜,深吸一口气,聚起一点纯阳真火,运向掌上,由两手心传出,轻轻在穴道间推揉。
其实他不用运纯阳真火,那手掌早已跟他全身一般,炙热无比了。
耳际突传出李媚虹的声音,道:“黄相公,你手掌再移到,“血仓”、“气海”两穴,帮助我将体内真气聚汇丹田,好将毒气逼出体外。”
黄古陵忙问道:“你现在觉得好些吗?”
他仍然闭着眼睛,他却不知道在推击之时,李媚虹曾经睁开过几次星目,她现在羞红的脸容,更加撩人。
李媚虹娇声答道:“方才差点透不过气来,现在好很多了。”
突然黄古陵睁开虎目,一闪间又瞧到那一对肉峰,李媚虹的脸上更是飞红,星目赶忙闭着。
李媚虹虽然性格浪荡,但她的确是此生破题儿第一道裸裎娇躯,呈现人前,这幕艳事,虽然也是她导演的,但当她看黄古陵虎目看她之时,少女原有的害羞,此刻也令抬不起眼皮来。
黄古陵也面红耳赤地嗫嚅道:“我……闭上眼睛……”
果然黄古陵又紧闭了双目,跟着将手掌移到小腹处的“血仓”和“气海“两穴。
突然黄古陵的手掌微低了一下,滑腻暖软至极的东西,似乎给他触碰了一下,使他骤然一震,如触电般,赶忙将手缩了起来,要知,“气海穴”的下边四寸,便是那最重要的部位了,稍为一低便会碰到。
李媚虹玉面飞红,又惊又羞,一股难言的滋味,使她说不出来。
陡然她觉得由黄古陵掌中,传过来一股极巨的热流,她也不敢怠慢,运起一口丹田真气,会合黄古陵的真气,一下将毒气逼出体外。
以李媚虹的功力而言,这种疗毒她是有能力做到的,但她却导演了这一幕,黄古陵哪里知道,这是她情海的天罗地网,因为她深深的爱上他,但她明知道若以言语的表现,自己是无法达到目的,因为她知道自己在江湖武林中,浪荡的名声,早已传扬,诡计多端的她,所以导演这一幕闹剧。
现在她已经满足了,娇羞的声音道:“黄相公,这种再造大恩,我不知何时才能报答?”
黄古陵啊了一声,缩回双手,道:“你好了吗?”
他站了起来,转过身子,方才睁开双目。当黄古陵睁开虎目的一刹那,不出发出一声惊叫!”
只见七丈外一棵松树下,八道惨绿的眼珠瞪着自己,中间依着树头的是一个独目驼背丑老人,这不是“野狼神偷”易中物和那四条狼狗是谁?
李媚虹听到黄古陵的惊叫声,赶忙将自己衣衫穿好,缓缓站了起来,看到野狼神偷,她芳心中也是一震。
黄古陵这时真不知如何是好,他处境十分尴尬,只有呆在当场。
但听一声冷笑,响起李媚虹娇脆的声音:“哼!身为武林长辈,竟然背地里偷窥人家隐密,真是老不正经。”
“野狼神偷”易中物,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
李媚虹缓缓的向前走去,慢悠悠的,仿佛是自言自语“长了这把年纪,又做此偷偷摸摸勾当,说来真是令人好笑。”
李媚虹的这番话,说来似是轻描淡写,但是听在黄古陵的耳中,却显得十分刺耳。
只见“野狼神偷”眼望着别处,竟似充耳不闻一般。
李媚虹脸上泛起一股似笑非笑的笑意,又说道:“我看你这老不羞的要作何打算?”
突听“野狼神偷”桀桀一声怪笑,道:“虹儿,老朽就收你当干女儿罢,同时替你做红娘好吗?”
黄古陵听得心头大惊,展开身形疾奔出树林以外。但见面前人影一闪,“野狼神偷”已经挡在前面,桀桀二声怪笑,道:“小娃儿,你就要这样一走吗?”
黄古陵呐呐道:“老前辈,我……我是在替她疗伤……”
“野狼神偷”笑道:“替她疗伤?但一个黄花闺女的私处都给你看到了,你叫她如何再嫁别人,小娃儿,还是让老朽替你俩娃儿成其好事吧!”
“野狼神偷”又笑说道:“小娃儿,这个女孩子真是可怜,她三岁便死了爸爸妈妈,惨痛的身世,养成她浪荡的行为,老朽知道,其实她并没有和别人做过越轨的之事,二十余年仍是冰洁身,如果你们并骑江湖,谁不羡慕是一对壁人,小娃儿,你还是赶快答应吧!”
突然一声呵呵的朗笑声传来,道:“黄兄,艳福不浅,竟然有人摆出脂粉陷阵来计算你。”
只见山间那边缓缓走来“闪电金箭”郎千如。“野狼神偷”易中物,独目怒瞪着郎千如,冷哼一声道:“你这小子休来破坏大好姻缘。”
郎千如见了“野狼神偷”心头一震,随即微微一笑道:“易老前辈厚爱,晚辈记下了。”
又转身向前走去。
一声冷涩涩的寒笑声,李媚虹已经挡在郎千如的前面,她脸上罩着一层寒霜,冷冷说道:‘我三番两次的对你忍让,你却不知好歹,得寸进尺,如今竟然管起我的私事来了,我看你是自以为靠山硬,有恃无恐,全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是么?”
郎千如朗朗笑道:“不敢不敢!在下做事,从不仗什么势力,只知当为不当为。”
李媚虹冷冷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郎千如深知她武功奇高,默运真力,打出一股暗劲迎接她劈来的掌力。
二股内力中途相撞,激起一股旋风,郎千如已被击的向后退了二步。
李媚虹轻喝一声,身子已绝快欺进!
郎千如右脚如电飞起,直踢李媚虹前胸,右掌斜拍击出一股潜力。
两人含怒出手,势如迅雷疾电,猛快至极。
李媚虹左掌半屈,迎着他右腿拂去,右手食、中二指,突然一齐弹出。
郎千如心头大骇,以为她要施展“弹指勾魂”绝技,疾速撤招后跃,哪知右肩一阵刺痛,一阵麻木,郎千如已被李媚虹奇高武功,“弹指神通”指劲弹中。
黄古陵看得不禁一呆,他觉得李媚虹的武功远胜自己,怎么她刚才会连中那些怪人的暗器,而且以她功力根本不必要假借自己之力,便能将毒气逼出体外。突然黄古陵又想到,李媚虹刚才剧毒发作之时,奇怪的是死亡没有为她带来一点悲怆和幽伤。
黄古陵愈想愈觉是她的诡计,冷哼一声,他身形直飘过去。
李媚红足不跨步,膝不弯曲,一晃身又欺到郎千如身边,右掌一招“挥尘清淡”,疾劈郎千如胸部。
郎千如已经遭受重创,左肩麻木已经无法转动,见此怪异难测的一掌,轻哼一声,右掌运劲切去!
李媚虹右手一缩,让开郎千如切来的一掌,左手却探臂向郎千如前胸拂去。
郎千如想不到她避掌,还击,能一齐出手,这一拂逼的他向后疾退五步。
李媚虹双眉已露出一层杀机,她的娇躯如影随形的跟进,冷笑一声,右脚飞踢小腹,左手如电闪伸出,抓住了郎千如运转不灵活的伤臂,用力一带。她这一着用的恰当,诡奇至极,郎千如左臂被她一带,身子向前—栽,正好向李媚虹踢出的右脚迎来。
郎千如心头大惊,侧身一让,右手吞吐如电,击出三掌。
但李媚虹右掌“迎风断草”,扫袭脉门。
一声闷哼,郎千如右胯部中了一腿,右手腕又被李媚虹扫着,他只感双手都无法再搏斗了。
但他的左臂仍然被李媚虹抓着,他一咬牙右手一运劲,强忍腕部疼痛,呼呼呼,抢攻三招。
右掌翻飞,仍然以单掌迎敌。近身相搏,手臂伸缩之间,即可遍及对方要害、穴道,略一失神,非死即伤,这种别开生面的打法,包括了机智,和对敌经验的全面技艺。
倏忽间,两人已拆了二十四掌。
惨烈紧张,触目惊心。
李媚虹也暗惊郎千如武功的绝高,他已遭自己伤了三处地方,竟然还能接我二十余掌。
黄古陵见两人近身相搏,那种奇诡的手法,使他看得惊诧万分,他暗暗叹道:“今日一见,自己才知道武功一道,无际无边,浩瀚似海,自己当今所学只不过是沧海一栗,太微不足道了。”
一声闷哼,郎千如身躯一阵摇晃,后退四五步,脸色苍白如纸,他的嘴角间还挂着血丝。
李媚虹杏目怒睁,她胸前衣衫破碎了一片,露出雪白的肌肤,突然她举起右掌,缓缓向郎千如拍去。
陡然一声娇叱,从旁侧击来一股暗劲,直向李媚虹那道掌力撞去。
呼!的一阵劲啸风响,满地尘土飞扬,场中已多了一个银衣美丽少女,接着一个祥慈的声音传来道:“兰儿,他是不是郎千如?”
语音未歇,一个中年美妇已经飘飘而到。
黄古陵见她们脸色骤变,虎目射出一股怨愤的棱光,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两人乃是红十字帮主陆暖尘和西门玉兰,“仁慈圣母”一眼看见了黄古陵,不禁谅讶已极,但西门玉兰也看得芳心一荡。
郎千如轻咳一声,道:“陆伯母,西门姑娘你们好,请恕晚辈身上有伤,不能远迎。”
“仁慈圣母”陆暖尘望了一下郎千如,缓缓说道:“千如,是谁伤了你。”
突听桀桀一声怪笑,“野狼神偷”易中物走了过来说道:“陆帮主,你好啊!一个男娃儿和女娃儿打架,打得两败俱伤。”
陆暖尘转头望了李媚虹一眼,不屑的语音道:“和那个无耻的淫娃?”
黄古陵见她如此侮辱李媚虹,怒哼一声,喝道:“她会比你淫恶?真是不知自爱的淫妇。”
李媚虹见黄古陵竟然为自己说话,芳心中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喜悦,她缓步走到他身边,无比深情的眼光,凝注着黄古陵,凄凉一笑道:“我李媚虹一生中,就只有黄相公和易老前辈看得起我,似这等隆情厚爱,小女子无以报答。”
西门玉兰目睹黄古陵和李媚虹如此亲热,她芳心中一阵哀伤,但也为黄古陵抱屈不值,她的泪水暗暗流入心底,突然明眸中露出一股怒光,逼视着黄古陵不屑道:“我本来认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所以没有杀了你,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无耻的人,你如此辱骂我师父,大概自以为学了几招武功了不起,哼哼,我今日倒要领教你藉什么这等狂妄?”
黄古陵被她骂得胸中突然燃起昔日剑伤自己的仇恨,本来这个仇恨他已经克制在心底,不愿多作计较,哪知西门玉兰这—番轻蔑之言,又由他胸底燃烧了起来。
但听李媚虹柔声道:“黄相公,我去替你接她几招。”
黄古陵冷哼一声,道:“不必,我与她有着前怨。”
西门玉兰冷涩涩一笑,道:“我今夜若不杀了你,我便自绝于此。”
她这一句话听得郎千如、陆暖尘各自一惊,郎千如叫道:“西门姑娘,你怎么出此誓言,武林中人切磋武功,乃是常事,你万万不可当真。”
其实郎千如哪里知道西门玉兰芳心所恋的乃是黄古陵,而她今日见黄古陵和李媚虹一搭一挡的亲热样子,不禁芳心尽碎。
陆暖尘也沉声喝道:“兰儿,你和那卑鄙无耻的小子动手,何苦立下这等重誓。”
黄古陵听得胸上怒火更炽,铮!的一声,他已由怀中取出那柄短剑,冷冷一声的说道:
“此剑是你交还我的,我便以此剑杀你。”
西门玉兰被他提起自己偷偷还剑的秘密,她直气得柳眉倒竖,娇躯颤抖,振腕一剑刺去。
黄古陵轻轻一闪,让开西门玉兰的剑势,一剑由斜侧刺去,速度奇快。
西门玉兰一招“倒转阴阳”,逼开黄古陵短剑,玉腕摇动,长剑挟带一片锐风攻到,出手之快,无与伦比。黄古陵闪避不及,只得挥剑硬接一招。
但闻一声金铁大震,西门玉兰长剑几乎脱手,她娇叱一声,长剑挥摇之间,一轮瑞光四面八方攻向黄古陵。
黄古陵被她三剑快攻,逼退三步,他想自己连她也胜不了,如何能跟她师父一争长短。
想至此处,他心头大怒,冷笑一声,忽的振腕一剑,当胸点击过去。
这一剑,看似平淡无奇,实则那一剑攻击之中,暗藏着三招变化,不管西门玉兰用剑封架,或是纵向躲避,都难逃出那三招变化之内。
西门玉兰知道他那一剑的厉害,长剑当胸划出一圈银虹,护住身子。
但闻金铁交鸣,双剑连续相震数次,西门玉兰那护身剑幕已经被黄古陵短剑弹力震开。”
忽闻黄古陵大喝一声,短剑化出一道疾虹,疾向西门玉兰腹部直刺了过去。
这一剑威力势猛,剑风似轮,当腹直刺若点若劈。逼的西门玉兰向后退出六尺,但见人影飘忽,黄古陵如影随形欺上,冷芒飞绕,倏忽间刺击六剑。漫天剑气,配合着他奇快难测的身法,不仅使西门玉兰惊惶失措,舞化出一片护身剑幕,勉强把黄古陵迅快的六剑封闭。
哪知黄古陵刺出第六剑时,身躯绝快的旋进她剑幕中,左手一探如电也似向西门玉兰握剑右腕扣去,右剑也削了过去。
如果西门玉兰的长剑不弃,那么她非断掉一臂不可,势被所迫,西门玉兰只得抛剑缩腕。
但她右腕一缩间,突然一翻也抓向黄古陵的右腕。
黄古陵冷笑一声,扣击西门玉兰的左手,改为劈切,一声冷哼,黄古陵的左掌后发先至,西门玉兰被切得腕部垂了下去。
这几招变化迅快如电光石火,只听一声慈祥的声音,叫道:“兰儿,快退去!”
一股柔软冷风,人已闪出七八尺。
蓦听一声凄厉哀叫,西门玉兰突向地面上的落剑扑去,人影一闪陆暖尘已抓住了西门玉兰,柔声道:“兰儿,你怎么这样,这种无耻的淫徒,值得你以命相搏?”
“千如,你来照顾她。”
黄古陵听得胸中怒火由眼睛冒了出来,厉声喝道:“泼妇,妖妇,淫妇,恶妇,你骂我登徒子,是不是登过你这妖妇。”
黄古陵因为心中气极,他才会骂出如此难听的话。
陆暖尘一生之中,何人曾经这样辱骂过她?只见她的脸容变得骇人已极,浑身也气得发抖,竟然气得呆在那边。
李媚虹、“野狼神偷”,也觉得黄古陵骂太过火,天下间有谁这样大胆辱骂过“仁慈圣母”陆暖尘。不过他们也觉得陆暖尘太瞧不起黄古陵了。
一声厉喝,陆暖尘的身躯如离弦流矢,奔到黄古陵跟前,扬手一掌劈下。
黄古陵早已提足真气准备,她一掌劈下,黄古陵身躯一转,右剑左掌,一齐还击,快如电击。
轰的一声,陆暖尘那一道掌力,击在一丈外的地面上,一大片草丛砂石,被击得射出七八丈远。
力道之强猛,令场中高手,都自叹惊服。
陆暖尘本以为黄古陵会硬接她一掌,哪知他会闪避开去,倏然反击。
她气得厉笑一声,右掌疾收,回拂剑背,暗运真力,施展“天罡指”纤纤玉指在黄古陵短剑相触未触之际,食中二指猛向剑上弹去,左掌一招“云封雾锁”,把黄古陵左手攻来一掌封到门外。
她这“天罡指”已练到炉火纯青,黄古陵如何禁受得起,只觉手中短剑离手飞出,同时左掌掌力击出,被陆暖尘巧妙的手法封引落空,击在数尺外一株矮松之上,只震得枝叶纷飞,树身中断。
黄古陵的掌力也令众人惊异万分,暗暗惊骇他内之雄厚。
黄古陵这一掌一剑,真是全力施为,剑飞掌空,他心中大骇,略一怔神,陆暖尘右手已顺势一掌拍到。
黄古陵急忙身躯忽的一个轮转,施出残人愚传授的那招“白云飘飞”,幻出一片掌影,一闪间,他的右手已经搭上陆暖尘的右手腕脉。
陆暖尘内心暗惊,她乃是一代高手,冷笑一声,右臂疾收,反点黄古陵脉门,她这一变式精奥异常。
同时陆暖尘左掌虚飘飘反臂而出,击在黄古陵左肋。
只听黄古陵一声闷哼,后退二步!
陆暖尘一吸真气,施展天罡指,隔空向黄古陵“天池”、“中府”、两处要穴点去,指风劲急绝伦。
两人这交手几招,无一不是武林中见未所见的手法,看上去眨眼而过,其实刹那问指戳掌劈,无一不是武林奇技。
生死须臾,惊险万分。
黄古陵被陆暖尘蓄劲掌心,虚飘飘拍出一掌,已被震伤内腑,如非他早运真气护身,这一掌准会把他当场震死。
但黄古陵有股别人所没有的坚毅倔强天性,虽然他已经伤疼欲死,但仍然强忍伤疼飘出三尺。
突见陆暖尘凌空而起,疾如电光一闪般追来,道:“你还走得了么?”
黄古陵冷哼一声,举手一掌劈去!
纤指轻弹,一缕指风,急袭黄古陵脉门。
黄古陵脸上肌肉一弹抽搐,不退反进,左手错掌疾速按去!
一声惊骇的轻叫,陆暖尘左乳峰被黄古陵按中一掌,后退了三四步,陆暖尘呆望着黄古陵一会。
要知黄古陵刚才那一招,正是残人愚所传授的绝招中武功“人骨残灰”,若不是黄古陵内腑已受伤,内力提聚不起,那么陆暖尘也要受伤他掌下,不过,她的左玉峰被按一下,已令她太惊骇了。
场中诸人虽然都知陆暖尘被黄古陵击中一掌,但谁也没看出黄古陵是如何击中“仁慈圣母”的。
哇的一声,黄古陵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原来他内腑受创伤极重,又强运真气施出那招“人骨残灰”,更加引动伤势,只见他一摇晃摔跌地上。
一声厉笑,陆暖尘又劈出一般极巨狂风,击向地上的黄古陵。
李媚虹厉声叫道:“你不要再伤他!”
她身躯急速扑了过来。
轰的一声,黄古陵的身躯着着实实被那股排山掌力击中,整个身躯被震得飞了起来。
李媚虹惊呼声中,左手一伸,把黄古陵抱入怀中。
她低头看了怀抱中的黄古陵一眼,只见他嘴角鲜血涔涔滴出,双目紧闭,她心中一阵哀伤,涌现出来两眶泪水。
突然李媚虹尖声大笑起来,声音异常凄厉刺耳。
笑声中,他纵身一掠,抱着黄古陵扑向陆暖尘,迅如雷光石火般劈出三掌。
陆暖尘闪开三掌快攻,喝道:“贱人!你是找死?”
一掌劈出,但她不打李媚虹,掌势却打向怀中的黄古陵。
这一下,大出李媚虹意外,来不及退避,口中惊叫一声,疾转娇躯,左肩硬接了陆暖尘一掌。
这一掌,只打得李媚虹娇躯乱晃,后退五步,右肩骨痛如裂,怀中的黄古陵叭哒一声落在地上。
突听“野狼神偷”桀桀一笑,跃到黄古陵身侧。
李媚虹双肩一晃,欺身而进,错掌展开快攻,疾如轮转般,倏忽间,她向陆暖尘连攻了二十多掌。
在这一阵急攻中,陆暖尘被逼得连连后退,险险被李媚虹掌势击中。
陆暖尘一声冷喝,道:“你不知自爱,恕我要施辣手了。”
李妮虹此刻哪还听得进她是说的什么,只见双掌翻飞,凌厉捷快,绵绵攻向她全身要害。
“仁慈圣母”双眉一剔,柳腰一挫,身躯飘空而起,探手向李媚虹抓去。
李媚虹食中二指一弹,一缕劲风,疾奔陆暖尘要害。
陆暖尘心头微惊,暗道:“贱人武功竟然胜过玉兰!”想着,她杀机又起,左袖一拂,立时有一股潜力,把李媚虹指劲化开,右掌如电般扫去!
突听一声怪笑,道:“仁慈圣母娘娘”,你已经击毙了一人,难道又要大开杀戒。”
说着,“野狼神偷”跃了过来,一掌劈去,一股强猛狂风,撞散拂扫向李媚虹的那股暗劲。
李媚虹听了语音,脑际有如雷击,轰的一声,她扑到黄古陵身侧,抱入她的怀中,不言不语,静静的坐着。
这时周遭已恢复了一片平静。
大家的眼光都望着李媚虹和怀中的黄古陵,西门玉兰美目中已滴出两行泪水,心灵底处,已经哀伤的哭泣着!
她自责、自悲!
她恨!恨自己害死了他。
这时她感到自己所爱的,不是杨环、郎千如,而是黄古陵,她不能欺骗自己的良心说没爱他。
突然西门玉兰哭叫一声。纵身向李媚虹扑去!
她已经顾不了得被人耻笑,由李媚虹手中抢过黄古陵的躯体,泪水如雨滴在那张苍白无色的脸上。
这是多么奇怪,多么矛盾?
陆暖尘和郎千如,脸上神色骤变,但都没有喝止。
李媚虹睁着一双失神的眼睛,望着西门玉兰和黄古陵,她脸上很平静。
没有嫉忌产生。只是在那平静中,潜存着一种感人的力量,使目睹这情景的人,都不觉油生情伤。
西门玉兰突然闭上了双目,口中喃喃语着。
那是祈祷、忏悔?
一会儿,她睁开双目,低头轻吻了他一下,缓缓站起,将黄古陵的躯体又放在李媚如的怀中。
然后,她转头就走,并没向陆暖尘、郎千如打招呼,她像似失去了灵魂一般。
陆暖尘和郎千如,也尾随跟去——
“野狼神偷”易中物,缓缓的走到李媚虹身边,长长的叹口气,道:“虹儿,我们走吧?”
李媚虹转过脸儿,望了“野狼神偷”一眼,摇摇头,笑道:“我不走啦!我要寻找一个地方埋葬他的尸体,然后我厮守他坟墓旁边,研练武功,十年后替他报仇。”她笑的十分自然,看不出一点激动,分明她已经早作了决定,所以心中非常镇静。
说罢,李媚虹缓缓站了起来,抱着黄古陵向山坡那边走去!
秋风吹过树梢,啸音起自天籁,如泣如诉,凄凉动人。
风声就像似一曲送葬的歌声,绵绵不绝的哀奏着。
倍增这种凄凉画面。
李媚虹此刻没有泪水,也没有悲伤的神情,只是缓缓向前走着,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去何处?
一轮残月,已经渐渐西沉。
突然李媚虹怀抱中的黄古陵微微蠕动了一下,但过份悲伤的李媚虹,仍然没有察觉,仍然继续向前走着。
过了片刻,一声呻吟!
李媚虹低头一看,只见那双神光炯炯的虎目,射出一股凌寒的奇光正望着自己。
李媚虹又惊又喜,竟然说不出半句话,她做梦也想不到黄古陵会没死,因为那种惨重的内伤,是经过“野狼神偷”诊断无救的,李媚虹深知易中物精通医理,所以当“野狼神偷”
说黄古陵死了,她相信无疑,故而柔肠寸断。
黄古陵虎目放射出那股奇光,但他脸上肌肉却一阵阵痛苦的抽搐着。
李媚虹温婉娇柔的声音,道:“你很痛苦?”
黄古陵呻吟了一声,道:“我的怪病又发作了,你将我放在地上,我热得很。”
李媚虹立刻将黄古陵放在草地上,运起一股纯阴元气按在他的丹田,哪知她手掌一接触黄古陵丹田,一股极巨的弹震气流,将李媚虹气血震得一阵波动,哎哟一声惊叫,她赶忙收回手掌,呆呆望着黄古陵出神。
黄古陵轻哼了数声,道:“李姑娘,我这怪病等会就好了,我现在又渴又饿,李姑娘是否能够替我购买一些食物来。”
其实黄古陵是怕自己怪病发作,那种骇人的举动,不愿让李媚虹看见,而且他真的也饿极了。
李媚虹微微一笑,道:“好!我去准备食物,但你却不可乱跑。”
她的话音,充满着无比关怀之情,像似一个照顾自己弟弟一般。
黄古陵只感丹田气流上升,浑身发热,点点头道:“我等你回来。”
李媚虹芳心无比的欣喜,突然她蹲下身去,轻轻在黄古陵脸颊吻了一下,低声一笑,如电驰去!
这一吻,令黄古陵陡增多怅惘情愁。
难道她是真的爱我,而我是不是能够爱她?
他觉得这一次怪病发作,已减轻了许多痛苦,他知道这是残人愚人以魄冰指解开自己气海穴使然,但是他那种强大逆流气血上冲全身穴道,所产生如麻,似痒、似酸、是痛……各种感觉都是难受的。
但黄古陵已知道这是自己增强内功的原因,于是他以无比坚毅的性格强自忍受着。
渐渐的黄古陵感到胸中气血充塞的令人难受,他不禁翻身站了起来。
突然一声冷森森有如寒森地狱中吹出阴风的笑声,起自后头。
他转过身来,不禁后退了三四步——
只见十余丈一个幽灵也似的怪人,缓缓向他走来,这怪人身材枯瘦如竹,他的面目竟涂满五光十色的颜色,身着一件黑衣长衫,几乎拖在地上,头发也是一片散乱,端得是奇形怪状。
黄古陵此刻加上充塞的气血,正无从发泄,见此怪人逼来,不禁大喝一声,一掌劈去!
呼的一声锐厉劲啸,那股出乎黄古陵意料之外的狂风,直撞向三丈外的怪人。
那怪人身躯突然飘飘摇摇飞起二丈,恍似流星殒地,竟然向黄古陵俯冲而下。
黄古陵心头微惊,大喝一声,举手一掌,又疾劈过去!
他那股雷霆万钧的掌力,也使怪人心寒,不敢硬接翻身落地!
怪人落地后静静站在一边,黄古陵也没有再劈出第三掌,突听怪人森森一笑,道:“黄小子,你若能接我七招冥阴指爪,那杀我二十六位弟子之仇,立刻一笔勾销。”
黄古陵听得大惊,这怪人竟然知我之名,而自己何时杀了他二十六位弟子?
怪人似知他茫然之色,森森一笑道:“十七位白衣蒙面人,九位彩衣老人。”
黄古陵惊噢了一声,喝问道:“你是什么?”
怪人幽森森道:“我便是露出本来面目,你也不认识我,哼哼!你还是小心接我七招冥阴指爪。”
突然怪人左手一扬,五指半屈半伸,疾向黄古陵前胸抓去。
黄古陵只觉他抓来的五指上,隐含一种阴寒之气,不禁心头一震,纵身向一侧让开。
怪人冷笑一声,右手紧随抓出。
这一招来势凶恶尤甚上招,掌势刚出,黄古陵己觉出一股阴寒之气,直涌上身。
黄古陵这时全身热流滚动,真气溢满,轻喝一声,右手一挥,幻起一片掌影,封住了怪人的攻势。
怪人幽冷轻笑一声,双爪一招一招的抓出!
但见满天指影,挟着缕缕冷风,罩了上来。
黄古陵意识到,这是一种罕见的绝毒武功,别说那四面八方重重涌上的指影,防不胜防,单是那近身生寒的阴冷之气,已使人有一种难以抵受的感觉。
一声大喝,黄古陵扬手劈出一掌。
一股疾猛的暗劲,撞破了那环绕满身的指影。
而那怪人也在黄古陵一掌劈出之时,身子直冲而起,拔升四丈多高,一躬身已飞跃落六七丈外,再一个纵身,他的影儿已杳。
突然一声冷哼,黄古陵一摔跌坐地上,他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青,似是刚从冰窖之中出来的人一样。
黄古陵盘膝跌坐地上,暗暗运气调息,片刻间,他脸上已泛起红润之色。
刚才若不是黄古陵正当逆流气血上冲玄关,经过气海转变阳气,吸归经脉,和本身真气相合,他绝对无法抵挡住那冥阴指爪,要知那怪人的指爪,乃是挟带着绝毒的寒阴气劲,因为那逆流气血上冲,自然间含蕴了极强的反震之力,所以黄古陵被侵入体内的寒毒之气并不太深,否则黄古陵早已丧命在那怪人阴毒劲气之下。
黄古陵渐渐将那逆流真气引归入丹田,不禁黯然叹道:“残人愚的武功真是天下第一,但他的性格可说是怪极奇极,唉!自己若是能得他传授一些武功,不怕师仇报不了,可恨的陆暖尘,她连续伤我两次,纵然她不是杀师仇人,但此仇也非报不可……”
突然,黄古陵感觉到一双手掌轻轻按在自己的后背的“命门穴”上,一个冷寒的语音缓缓说道:“你一动,我含蕴掌心的劲力一送,你立刻要五腑六脏碎裂惨死!”
黄古陵冷哼了一声,道:“你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他一听出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得很耳熟,但却不知来人是谁。
那人冷冷一笑,道:“我要你的杀人指,你赶快将杀人指以左手,从右肩递给我。”
她想得真是周到,这样一来纵是黄古陵要淬然攻击,也无法办到。黄古陵暗道一声:
“侥幸!”原来那双杀人指还在李媚虹身上,他冷然道:“我没有杀人指,你若不信,可以搜身。”
那人冷嗤一声道:“难道你还没将她杀人指取回?”
黄古陵听得怔了一怔,暗忖道:“怎么这人也知道杀人指,在李媚虹身上。”
蓦然,黄古陵左右肩麻穴,各是一痛,那人已点了自己穴道,一怔之间,黄古陵转头望去,但一条人影已在十余丈外,一晃而逝,真是好快的身法,隐约中黄古陵可看清是个身穿白衣的女子。
黄古陵心头一震,暗道:“是那鬼女!”他知道自己追赶不上,只得缓缓站身来,呆呆望着云空出神。
他觉得江湖武林真是太凶险,波诡云异,无论你怎样防护,都是难以防住那种诡异莫测的武林中人。
月暗星隐,此刻夜又将尽,突然一声娇脆的声音,叫道:“黄相公,我已经来片刻了,你怎么都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呀?”
黄古陵转头一看,不知何时李媚虹已站在自己身后一丈开外,她手提着一个竹篮,里面盛满食物,香气四溢,黄古陵已经两日没吃饭了,一闻到香气,更觉肚饿得难受,他无法再装出绅土风度,倒咽一口涎水,笑道:“李姑娘,多谢你了,我饿得很哩。”
李媚虹噗嗤一笑,道:“看你那种神态,犹如十日没吃饭似的!”
黄古陵尴尬一笑,道:“两天没吃已够难受,若是十日没吃饭可要真饿死了。”
李媚虹目送秋波,嫣然一笑,由竹篮中取出一条大手巾铺在草地上,将一双烤鸡、火腿、杂粮等拿出来,笑道:“饿了,赶紧来吃啊!”
黄古陵哪里会客气,双腿一盘,五爪龙一伸,立刻狼吞虎咽起来,片刻工夫将一篮食物吃了一半。
李媚虹将娇躯依偎过来,轻声道:“黄相公,你要是真的死了,我也不愿独活,你知道刚才我为你肝肠寸断,哀伤欲绝。”
黄古陵听得一震,默默不语,继续咬着一根鸡腿,李媚虹伸出手来,在他面上抚摸着,柔婉的道:“啊!你真的这么饿?”
黄古陵点点头道:“很饿很饿!”说着,他抹一抹嘴站了起来。
李媚虹看他这种粗犷的举态,噗嗤!又是一笑道:“你这人怎么搞的,以衣袖擦嘴,真像个小孩。”
她玉手微伸,拿着一条绢帕,轻轻擦着脸嘴,黄古陵突然咦了一声叫道:“李姑娘,你看那是什么?”
红日升起,圆如火轮,眼所及处,山水如画。
李媚虹放眼望去,只见面前无数奇峰,好像平地涌起一片石林,如笋如笔,峰峰相连,每一个石峰部是小巧玲珑,有如盆景,最高的也不过二三十丈,但各具姿态,如虎如熊如豹。
端的是万笋朝天,千严兢秀。
李媚虹游历过不少名山大川,乍见面前这一片石林,不觉啧啧称异。
黄古陵笑道:“李姑娘,咱们去看一看。”
两人联袂驰去,但一走近那片石林,恍如一面屏风,遮着天光,只见两峰相连之处中间开了一个大洞,刚刚可以容得一人通过,日光透过这个洞口,照射下来,里面隐约有潺潺流水声。
黄古陵与李媚红好奇心起,爬入洞口一看,只见里面一片空地,杂花盛开,空地四周,仍是无数石荀,其间又各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岩洞,好像石林之中,又有好多门户一般。
两人拣了一口较大的洞口,爬进去看,越入越深,又穿过一个洞口,这洞口在后峰上端,虽不算高,也有二十来丈,两人施展轻功依附在峭壁之上,向下一望!
不禁大为惊诧,但见下面一片空阔,满谷幽兰,谷中又长出无数小石荀,最高的不过七八丈,怪石嶙峋,如剑如戟,而且隐隐排成阵势,阵内的另一边,却隐隐现出屋脊笋角,显然是一所庄院。
这时石阵中有两个人东穿西插,看来似是被困在其中,迷了出路,待看清楚时,黄古陵心头不禁一震!
那两个为谁?一个是武林白道盟主“铁指玉扇”谭湘青和西门玉兰。他们两人相距甚近,但却总是走不到一处。
黄古陵看了这阵式,嘴角露出一丝冷森森的微笑,李媚虹突然问道:“黄相公,你懂得此阵变化?”
黄古陵微微一笑,道:“哼!西门玉兰自持所学渊博,今番我要看看她出丑了,李!”
娘,我下去引潭湘青出来。”
原来黄古陵白幼跟随孙先矶,而他师父乃是当代一位武林奇才,所学极广,就是奇门异术之学也皆深博,所以黄古陵略懂一些奇门八卦之阵,达时他在高处下望,时间稍长,已给他看出这阵式的所以然来。
他知道面前那石笋虽是天生,但却暗合诸葛武侯的八阵图形势。
此阵分成休、生、惊、杜、死、景、开八门,若非找到了“生门”门户,任你如何瞎摸瞎撞,也走不出去,真是奥妙无匹。
李媚红听了黄古陵的话,芳心中有着无比喜悦,本来在她心里西门玉兰乃是她的情敌,但此刻听黄古陵之言,对她并无好感,却有恨意,她心中怎不一乐?要知一个人对于爱情总是自私的,不希望别人分得。
黄古陵说着出石笋上缓缓滑了下去,李媚虹也紧随而下。
两人已经在石阵外,距离谭湘青,西门玉兰不过三四丈远,但他们两人仍然没有察觉有人前来。
黄古陵朗声叫道:“谭兄,我来引你出阵。”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令阵式中的谭湘青、西门玉兰心中各是一震,尤其是西门玉兰觉得这声音耳熟已极。
谭湘青四下望了一会,见无人影,禁不住问道:“是哪位兄台,要引我们出阵?”
黄古陵轻声一笑,道:“在下黄古陵来迎谭兄出阵。”说着,黄古陵已缓步向阵内走去,李媚虹知道这阵式的奇诡奥妙,玉手微伸拉着黄古陵的衣袖跟进。
只见黄古陵左转三步,右转二步,前进一步,后退三步,三次回环已经来到“铁指玉扇”谭湘青身边。
“铁指玉扇”谭湘青,呵呵一声轻笑,道:“噢!原来是黄兄,哈哈!此阵的确是玄奥至极,兄弟可敬可贺。”
要知这谭湘青不但武功造诣极深,但也学过奇门易理之学,他见黄古陵识得此阵奥妙,心中惊异万分。
黄古陵微微一笑,道:“谭兄,这是正反颠倒八卦,乃诸葛武侯八阵图阵式。”
一语惊醒了谭湘青,他叹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难怪兄弟摸索如此之久,愈走却愈搞得头昏脑涨,我将它看做是八卦奇门阵配合两仪变化的阵图,今日若非黄兄驾临,我真要永远被困阵中了。
李媚虹娇声一笑,道:“谭盟主,咱们出去吧!”
“铁指玉扇”谭湘青呵呵一笑,道:“让兄弟献丑一下,看看是否已领悟此阵奥妙。”
说着,他一人当先向东南角一处生门走去。
黄古陵暗暗惊佩,知他已懂了这阵中奥妙,哪知谭湘青快走近生门,却忽地有一颗石子打来,石阵之中门户狭窄,那石子又打得非常巧妙,谭湘青竟然没法招架,终于给逼了回去。
黄古陵心中一凛,看情形这石林中的幽谷,竟似有高人在内,暗中摆布。
黄古陵沉声道:“是哪位高人,咱们只是要出去,绝不侵犯清修处,望请放路。”
忽听得谷中有人“啊呀”叫了一声,尖锐清脆,似是一个刚刚发育的少年,嘻嘻哈哈的笑道:“我是店小二啊,你敢情是黄少爷嘛?”
黄古陵听这声音,像似极为熟悉,但却不知是谁?他眉头一皱,左边一兜,右边一绕,由那个生门走出阵式,放眼一看惊啊了一声,道:“是你!”
只见面前是个眉清目秀,十五六岁的大孩子,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洛阳城内四海一家客栈中的那位刁蛮顽皮的店小二。
随后,“铁指玉扇”和李媚虹已随后走出,阵中只有西门玉兰呆立当地,她美目中晶莹的泪水一颗颗滚落下来。
这位顽皮的店小二,嘻嘻哈哈笑道:“黄少爷啊,这位姑娘是谁啊?嘻嘻,黄少爷,你大喜呀!我店小二可叨扰你一杯。”
他—开口就像连珠炮似的响个不停,李媚虹被说得脸上泛出红晕,但阵中的西门玉兰却是更加神伤。
黄古陵被他说得又气又好笑,骂声道:“好啊!你这小鬼头,我竟然走了眼,原来你竟是一个会武功的人,你叫什么名字,给我道来。”
他说着话,心中震惊不已,万没想到一个店小二,却是一位武学能手,江湖武林当真是诡奇莫测。
店小二突然哭丧着说道:“黄少爷,你不要冤枉我,我何时是个会武功的。”
黄古陵听得一怔,道:“你不会武功,刚才以暗器打穴的功夫是谁教你的?你为何会跑到这个地方。”
店小二叫道:“咦!这就是暗器打穴的功夫吗?我还只道他是教我丢丢石子玩儿。”
黄古陵见这店小二,不知怎的却是一见投缘。当下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石子打穴功夫是谁教你的?”
店小二突然张目四望,像似无比恐怖,哭丧着脸说道:“黄少爷,我知道你武绝高,我请你救救我,不然那老怪物回来,我准死无疑。”
李媚虹娇声道:“小兄弟,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咱们定会救你。”
店小二闻言嘻嘻一笑,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哈哈,我叫金不屈,自幼无父无母,流浪街头,行乞过日,在三年前被人介绍到四海一家做小二,方结束乞丐生活……”
场中诸人闻言,不禁暗自怜悯他那种惨然身世,黄古陵暗自叹道:“自己虽然身世如谜,但自幼却得到师父之恩爱,若以自己和他比起来,这金不屈可说是极为可怜的人了,唉!他有那种凄惨的往事,可是他的性格,却是如此乐观,真是一个极为难得之人。”
金不屈顿了一顿,又说道:“有一日我们店里放了二天假,就是三月前,也许是我霉运当头,凶星高照,独自个儿来山里玩,胡撞乱闯跑到这个地方,目睹这片石林,心中好奇,所以跑进来瞧瞧,哪知呀,一跑进来,就像你们一样,被困在石中……”
突然谭湘青噢了一声,道:“黄兄,我倒忘记了,里面西门姑娘还没出来。”
黄古陵当作没听到谭湘青的话,问道:“金不屈,你以后怎样出来了呢?”
金不屈道:“我被困在石阵之中,走不出来,肚子又饿,我就乱骂一通,哈哈,想不到达一骂却把人引出来了。”
李媚虹娇声接道:“不错,一个老不死的家伙!”
“当时,我骂呀骂的,眼睛一花,一个穿着紫黄道袍的老家伙就到了我的面前了,也不知他是从那儿钻出来的。”当时这老家伙说道:“你若肯做我的徒弟,我就带你出来。”
黄古陵道:“于是你就答应了?”
金不屈道:“不愿意也没办法呀。我困在石阵整整一天,我不要吃饭吗?我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愿意,口头也说肯了,那老家伙眉开眼笑,牵着我的手东一绕西一绕,不知怎的就突然走出来了。”
我说:“对不住,你要收徒弟就另收一个吧。”
那老家伙道:“你这孩子真是不知好歹,别人给我磕头,求我三天三夜我也不会收呢,如今我因为立下了誓,要在未死之前收一个衣钵传人,但我又不肯走出此谷,只好等着看谁走进来,只要他未满十八岁我就收谁,这岂不是你的造化?”我说找不要这个造化,转身便走。
那老家伙道:“你本事再强百倍,也走不掉,你走走看。”我一走不知怎的腿弯一麻就跌倒了,不由自己的倒翻了三个筋斗,直翻到那老家伙眼前,这才戛然停止,腿弯也不麻不痛了。
那老家伙道:“你第二次逃跑,就没这么好过了,我要你全身麻痒疼痛三天,第三次再跑,我就把我打死。
他说得很平淡,好像打死个人,根本不算一回事,那眼光可是严厉得很,我害怕啦,我说我还要回去四海一家当差,但那个老家伙说,谁管你是谁的孩子,做什么差事,我没办法,只好给他当徒弟。”
黄古陵微然一笑,道:“那你怎么前几天又在四海一家做店小二?”
金不屈哭丧着脸说道:“那老家伙教了我几天丢石子的功夫,突然又叫我回去四海一家调查一个人,以及什么杀人指,他限期每隔一月要前来这里向他报告所察的结果,稍迟一日我的伤便会发作……”说到此处,金不屈脸上立刻罩着一丝愁苦之色。
黄古陵听了他话,不由得心中一震,只七天功夫,就居然能教人用石子打穴,那么这谷中异人的功夫当真是深不可测了。
李媚虹微笑问道:“金小弟,你有什么伤势?”
金不屈轻轻叹了一声,骂道:那老老家伙真是可恨,因他怕我逃跑,在我身上做了手脚,每个月要来这里服一次药,不然我会肚痛如绞,黄少爷,你武功很高,我想你会解救我此灾难。”
黄古陵道:“好,烦你带引我们,向你师父辞行。”
金不屈道:“什么?向那个老家伙辞行,他可不许我跟你走呀!”
黄古陵微微一笑,说道:“我不知道你师父向你弄什么手脚,如不当面请他替你解去,我怎么能够替你解消这个灾难?”
忽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哪位高人,看上了我这个不成材的弟子?”
声音并不很大,但千峰回响,撞得石林内嗡嗡作响。
金不屈立刻躲到黄古陵背后,只见黄古陵朗声说道:“后学黄古陵,误入仙境尚望恕罪。”
话犹未了,倏的眼前一亮,石阵外湖边已多了一人,身穿着紫黄色的道袍,相貌奇丑。
金不屈直吓得手脚颤抖,躲在黄古陵背后,不敢露出头来。
李媚虹挽着他的手,柔声道:“金小弟,不要怕,一切有咱们替你解决。”
那道袍道士却不理他,适向黄古陵、“铁指玉扇”说道:“十数年来,能走出我的石阵的,只有阁下等人,能者称强,这有什么恕罪不恕罪的,你们既能走出这石阵,想必也有能为带我这个不成材的弟子出去,好吧,你们就带他去吧!”场中四位高手不由心中一凛,刚才听这道士说话的声音,虽因群峰回响,测不出他的实际所在,但最少也当在百数丈之外,但他竟然声到人到,这石林中另有洞天,那是不消说了,而这道士身法之快,也委实是不可思议。
西门玉兰也已经出阵,静立一旁,此刻她心下也是惊异不已,她觉得这位道人轻功之快,竟然不逊自己师父。
黄古陵听他现在的口气,那当然是暗中含着要以武技强留他们几人的意思了。
黄古陵抱拳一揖道:“老前辈,他乃是一个无知的小孩,老前辈何苦以歹毒的药物来拘束他自由,晚辈斗胆请老前辈手下施恩,黄古陵镂骨铭心,不敢有忘。”
紫黄道袍道士,脸色一沉冷然说道:“你们既然能够出入此阵,为何不能解他身上之疾?”
李媚虹突然说道:“黄相公,咱们走吧!他能够下手暗算金不屈,难道咱们便无法疗治他?”
说着,她携着金不屈,缓缓步出石林。
那道士手中拿着一柄拂尘,但见他身形不动,仍是站立原处,拂尘只是轻轻一拂,冷冷说道:“这顽童还没长翅就想飞啦!”那拂尘虽只是轻轻一拂,她已听出风声,而且不用回头,就知那拂尘已飞出几条玄丝,潜刺她和金不屈的穴道。
想那拂尘丝是极细微之物,那老道竟能轻轻一拂,就射出几条,当作刺穴的飞针使用,这真是防不胜防。
李媚虹带着金不屈,身形一闪,飘出数尺!
嘶嘶……一阵轻响,十几缕玄丝竟然刺人一颗花树之中,若非李媚虹早有防备,几乎着了他暗算。
但这道士露出这手工夫,令场中诸人大惊不已,他这玄丝伤人功夫,虽然还及不上飞花摘叶,伤人立死的功夫,但他的非凡功力,却是场中四位高手望尘莫及的。
李媚虹娇声道:“金小弟,快谢师父放行!”她知道像这等异人,一击不中,那就再也不能与一个未学后进,是自己徒弟身份的一个顽童为难。
金不屈真也机灵,虽然不明用意,却仍是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说道:“多谢师父放行!”
那黄袍道士面色铁青,冷冷说道:“从今之后,你我再无师徒名份,你好自去吧!”
那声音直刺入金不屈的耳鼓,金不屈心头一震,险险跌倒地上,突然他觉得身上微微发热。
金不屈哭丧着脸道:“黄少爷,我又快要肚痛了。”
李媚虹转过身,只见那黄袍道土,正眼瞪瞪的盯着自己,发出一声极难听的声音,道:
“好本事,好本事,你师父是谁?出来让老夫好去请教!”
李媚虹娇声一笑,道:“我师父早已作古了,目前四人只有她还有师父,乃是红十字帮主“仁慈圣母”陆暖尘。”说着,李媚虹手指着西门玉兰。
谭湘青目睹李媚虹要将这事推在西门玉兰身上,心中有些不平,轻声一笑道:“李!”
娘,你怎么说出这话。”
李媚虹冷哼一声道:“谭盟主,你问她自己好了。”
西门玉兰突然掩面轻泣,转头而奔。
哪知紫黄道袍士,冷声一笑道:“既然如此,她就给我留下!”
他手中拂尘轻拂,西门玉兰只觉双腿上十几处处穴道,同时发麻,好像给许多蚂蚁叮了一口似的,立刻软瘫地上。
“铁指玉扇”谭湘青,一时真不知他们内情,他想不到黄古陵为何会这等不近人情,任随一个弱女子被人欺负。
黄古陵虽然心内极为痛恨西门玉兰,但此刻见她受创道人拂尘之下,心内真有点过意不去,因为这是失去侠义行为,他此刻内心自语自问,不知作何措施,突然他抬眼向西门玉兰望去!
只见西门玉兰缓缓翻个身坐了起来,两行热泪,夺眶而垂,在嫩红的玉颊上,她那双美眸注视着黄古陵,樱口微启,但却欲言又止,代替的是无尽的泪水。
“铁指玉扇”谭湘青,缓步向西门玉兰走来,突然一阵微风轻响,紫黄长袍道人从三丈外飘了过来,冷冷道:“你再逼近她一步,连你也得留在此地。”
谭湘青听得心头大怒,不禁仰天一阵呵呵长笑。声音高吭而清,好像一把剑刺入石林之中,碰着石壁,发出金属之声。紫黄长袍道人脸色忽地一沉,拂尘一举,冷声说道:“原来你还有一点修为,老朽几乎走了眼。”
谭湘青乃是白道江湖武林的盟主,他一生从没被人这样轻蔑过,潭湘青为人涵养极深,向来不轻易动怒,他这一怒极而笑,功力深厚已极,黄古陵深觉他的功力,并不弱于杨环。
谭湘青笑罢,仍是气定神闲,微笑说道:“阁下这等气势凌人,几乎不将整个江湖武林中人看在眼内,谅你定是一位空前绝后的成名人物,敬请道出名号让我这井底之蛙见识见识。”
潭湘青的话,深含着讥讽、不耻之意。
紫黄长袍道人,怒哼了一声道:“凭你这一番话,老朽非留下你不可了,你还不把兵刃亮出,等待何时?”
“铁指玉扇”谭湘青,微微笑道:“我站在这里,不会逃跑,你要留我,不进招还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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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兆OCR
第四章痴情
黄古陵短剑被卷脱手,心头大惊,拂尘玄丝已经如电般戳刺胸部。
百忙中黄古陵左掌急拍而出,猛抓紫黄袍道人拂柄。
紫黄袍道人“咦”的一声,拂尘一转,反手又拂向黄古陵胸前各部要害,但这次尘丝却是轻飘飘,犹如春风拂柳。
黄古陵大喝一声,左掌猛向拂丝劈去,右手已诡奥至极的按了出去!
衣袂飘闪,紫黄袍道人已经跃迟数尺,冷冷道:“这两招武功,是谁教你的?”
两人这几下交手,快如电光石火,旁观的人都不知他们是如何出招变式。
原来黄古陵连接他两招拂尘,仍是施出残人愚那两招武功,竟然逼得那紫黄袍道人攻招失灵,半途撤招退回。
黄古陵冷然道:“你要问可以,但要疗好她们二人伤势?”
紫黄袍道人,蓦然哈哈怪笑两声,脸色一沉,冷冷道:“天下的武功,就只有那一脉武技堪称诡异,远胜过老朽的武技,你好好说出是谁教你的,我便让你活着离开此地。”
突然李媚虹不屑的说道:“身为一个武林前辈,言若泰山,怎么还出尔反尔,如果这样传出江湖武林,我看你还有何脸面行踪江湖?”
紫黄袍道人被李媚虹一阵冷嘲热讽,心中气极,冷哼一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我无耻。”
说话中,紫黄袍道人拂尘一拂,数十缕冷劲猛袭向李媚虹要害。
黄古陵冷喝一声,身子猛欺过来,一掌如电拍出!
一股排天狂风,威猛无比地卷向紫黄袍道人。
他这种惊人的掌功,也令紫黄袍道人内心微惊,拂向李媚虹的拂尘逼得只好撤招,反腕一转,迎拂黄古陵掌劲。
“波波”的一声劲响,紫黄袍道人的拂尘,被黄古陵内劲震得往后飞扬,显然这一招硬接,他是落了下风。
紫黄抱道人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己一尘已经用出了六成劲力,但仍然抵不住他一掌劲力,此人年纪轻轻竟有这等功力,若再十年,自己定然敌不过他,此人不除,后患无穷……”想至此处,杀心陡起!
紫黄袍道人一声大喝,整个身子飞了起来,倒转拂尘,凌空下击。
他这一下猝然施出的毒手,势道极是骇人,拂尘与铁掌一齐施用,柳尘拂穴,铁掌击胸,竟都是用了十成力道。
紫黄袍道人的拂尘铁掌,凌空击下,速度极快,周围三丈之内,全被他的威力所笼罩,黄古陵要想脱身,已无法施为了!
黄古陵见势不好,要躲拂尘却逃不过铁掌,想逃去铁掌,就无法躲过拂尘,于是他拼死着挨他一掌,急转身躯闪过拂尘,将背心迎了上去。
就在黄古陵性命悬于俄顷之际,突然四五丈开外,卷来一轮砂石,势子凌厉劲急,发出锐啸声响,绝不是平常风砂,只见那轮砂石,却是凝聚着向半空中的紫黄袍道人击去,有如长了眼睛一般。
紫黄袍道人打了一个寒颤,掌势稍偏,黄古陵何等快捷,立刻飞身掠开。
紫黄袍道人也飞出三丈以外,叫道:“何方小子,敢施暗算?”
他语音未毕,一轮风砂,突又向他卷去!
黄古陵掠开后,凝神看去,只见救助自己的人,是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满脸红光,笑容可掬,到底是多大年纪却令人不易推测,不知何时,这白发老人坐在五丈开外的石阵旁边。
白发老人听了紫黄袍道人喝叫声,一伸袖子站了起来,但见地上一些尘土却在他一挥之间,又向紫黄袍道人打去!
黄古陵、李媚虹、谭湘青、西门玉兰,他们看得大惊不已,这白发老人武功竟然如此绝高,居然一挥袖间,竟然能带动地上的尘砂打人!
白发老人第二道尘砂挥出后,哈哈一阵大笑,道:“一尘牛鼻子,咱们已经近三十年没有见面了,没想到你这牛鼻子专是欺负这些后辈浑小子,哈哈……”
“铁指玉扇”谭湘青,行踪江湖武林较久,见多识广,他明白发老人叫紫黄袍道人为一尘牛鼻子,猛然他想起一位武林奇人来,他心中大惊不已,没想到这道人竟是二十九年前,名震天下江湖武林七圣,掌圣、佛圣、童圣、医圣、邪圣、毒圣。”中的“邪圣”—尘道人。
江湖武林盛传七圣曾经在二十九年前,会聚九宫山为争一部武林奇书“残阴十七式”中了毒圣的诡谋,七圣全部相继身死,万没想到在二十九年后的今天,七圣的“邪圣”会隐居在此谷中。
“邪圣”一尘道人左手拂落击来的一轮砂尘,待看清了白发老人,不由脸色骤变,随即冷森森一笑,骂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骂声中,人已如鬼魅般蓦欺过去!
那知白发老人双袖拂动,一轮尘砂又卷向“邪圣”一尘道人。
一尘道人纵去的式子劲急,此刻他想要转身闪避,已是不及了,他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白发老人大乐,衣袖挥得更加起劲,只捣得一尘道人周围三丈尘土飞扬,迷迷茫茫,令他眼睛迷了视线。
突听白发老人哈哈笑道:“一尘牛鼻子,我去也!”
身形一闪,白发老人手足并用,恍似猿猴般的揉升上那笔直如笋的石峰,逃出外面。
“邪圣”一尘道人,纵身飞出尘砂,但白发老人已经逃出石峰,直气得一尘道人哈哈大声狂笑!
笑声刺耳惊心,黄古陵等人听得气血波动,赶忙施展轻功,迅快退出石阵。
出了阵外不敢稍作停留,谭湘青轻扶着西门玉兰,李媚虹也挽着金不屈,快步疾奔。
正行间,忽听金不屈叫了一声,“哎哟!”
李媚虹回过头来,问道:“作什么?”
金不屈蹲在地上,捧着肚皮,道:“肚子痛!”
黄古陵替他把脉,却丝毫不见病象,金不屈这时抱着肚子轻声呻吟,状似痛苦万分。
谭湘青轻轻扶着西门玉兰席地而坐,过来替金不屈把脉,他略通医理,过了好一会,面上越来越现惊讶的神色。
黄古陵问道:“谭盟主,他是什么病症?”
谭湘青不答话,忽然骈起双指,倏的向他胸口的“玄机穴”,点去,这是人身死穴之一,李媚虹大骇!
她将要出手阻止,只听得金不屈嘻嘻一笑,叫道:“好痒,好痒!我就是怕痒,谭相公,我不和你闹。”
谭湘青沉声道:“肚子还痛不痛?”
金不屈道:“咦,奇怪,一痒就不痛了。”
谭湘青微微一笑,伸出双指,轻轻在他肩上一弹,李媚虹站在旁边,看得真切,这正是“通海穴”的所在,按摩这个地方,可以舒筋活血,纵不能解,亦可廷长时刻,所以点通这穴道是有益无害。
不料谭湘青只是那么轻轻的一弹,金不屈又捧腹叫道:“哟,好痛,好痛!”
谭湘青急忙伸指,又在他小腹上的“志堂穴”一戳。
这“志堂穴”,也是人体身上九处死穴之一。
那知谭湘青一指戮下,金不屈杀猪也似的尖叫一声,呼道“痛死我也,哎哟!痛死我了!”
谭湘青双眉紧皱,说道:“‘邪圣’不知向他弄了什么手脚,通常肚痛只要戮“通海”、“志堂”两穴,便是肚痛没好,也会稍减。”
李媚虹惊声道:“怎么,那道人是七圣中的‘邪圣’?”
谭湘青点点头,黄古陵与李媚虹不禁面面相觑,要知武林“七圣”,昔年在江湖中名头是如何的响亮,纵然“七圣”是四十年以前的老一辈,但当今武林各派传授弟子时,免不了都会提起这上代武林奇人异士。
但听金不屈哼声道:“黄少爷,我还是回去当老家伙的徒弟罢,不然我这条小命保不住了。”
黄古陵轻声叹道:“你回去,他若打死你呢?”
金不屈道:“这样疼痛的折磨而死,不如给他杀死的好,哎哟……我想不会,只要我答应当他徒弟……”
黄古陵道:“好,那么我送你回去!”
金不屈道:“不要不要!你若是去了,可能又会惹恼了他,我自己去就好了,黄少爷、李姑娘,多谢你们……”
说着,金不屈转头又向山谷中奔去!
黄古陵双眼呆呆望着金不屈的影子,他内心有种说不出的伤感,他感到这个可怜的孩子,此番回去,可能命丧黄泉,“邪圣”乃是极为阴残的人,如果他不谅解金不屈,当然金不屈不会有命在。
蓦地里一个声音,叫道:“兰妹,原来你在这里……”
黄古陵闻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青衣书生,由二十余丈以外的山谷中,急奔而来,此人正是杨环。
杨环奔至西门玉兰身畔,惊声道:“兰妹,你……是谁伤了你?”
西门玉兰惨然一笑,道:“伤我之人,你武功不如他。”
杨环听得胸头一阵血气翻涌,他梦想不到她会当众说这种话刺伤自己,突然仰脸一声长啸!
啸如龙吟,划破长空,悠长清越,如金击玉,那啸声并不尖锐刺耳,但当场几位高人,都听得心头一震。
他啸声甫落,远方突传来一声厉啸,一条人影,如电掣般疾驰过来,西门玉兰见了此人,呼声道:“莫坛主,你好!”
只见来人是位身材雄伟高大,威风凛凛,环眉巨目的中年人,这人是谁?乃是红十字帮座下坛主“摘天星”莫元台。说道:”玉兰,是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
蓦然,杨环一声大喝:“你慢走!”
原来黄古陵这时转身欲去,他不管杨环的喝声,仍然缓步向前走去!
杨环突然撤出长剑,纵身一跃,剑如雷奔,一招“笑指天南”,直向黄古陵背后攻去!
他出手如闪光一瞥,突闻李媚虹冷笑一声,双肩微一晃动,人已拦到黄古陵背后,左掌一迎,硬向长剑迎去,右掌呼的平推而出。
杨环喝道:“你要找死么?”
语音甫落,接着响起黄古陵冷冷的声音说道:“只怕未必见得?”
此时,陡然一个旋身,不见他移步跨足,倏忽间已到了李媚虹左面,左手腕下沉,食中两指疾袭到杨环右腕脉门要穴。
三个人发招都够快,快得使人看不清楚谁先谁后。
杨环只觉黄古陵点来两指,带着一股尖风,心知他一点之势,已贯注了内家真力,力能贯穿金石,已经射到胸前。这一下奇快,杨环闪避不开,只得连晃肩运气硬接。
李媚虹急落的右掌,却拍在他左肩上,他觉如击在冰硬铁块上面一般,而且一股弹力震得手腕往外抛滑出去。
一声闷哼,杨环脸色一阵苍白,后退三四步。
但闻“摘天星”莫元台,一声低吼,右掌呼的劈出一股凌厉掌风,遥遥向李媚虹撞击,随着身子一闪,已欺到黄古陵跟前,左掌一沉一送,逼击黄古陵前胸。
黄古陵早已有准备,莫元台刚一发动攻势,他人却借势欺进半步,右掌“铁骑突出”五指半屈半伸,疾向莫元合逼击过来的左掌,则他左掌却向斜侧拨出,莫元台击向李媚虹的狂风,忽被黄古陵拨出的力道滑在一边。
那股威猛无伦的狂风,被拔滑一侧,向李媚虹和杨环中间击过,震飘起两人衣袂。
黄古陵左手拔开击向李媚虹的劈空掌风的同时,右手也逼退了莫元台击向自己的掌势。
黄古陵右脚紧随飞起一招“魁星踢斗”,击向莫元台小腹,右拳左掌,随后攻出。
三着并进,迅如电火,而且又都是指攻“摘天星”莫元台的要害,逼的他只得向后一跃退出七尺。
“摘天星”莫元台,冷笑一声,一退又进,掌指齐施,瞬息间,攻出三指,劈出五掌。
他这一抡急攻,抢尽先机,而且掌势凌厉惊人,逼的黄古陵无法还手,莫元台的掌力逼的他步步后退。
西门玉兰深知“摘天星”莫元台武功奇高,尤其掌力雄浑,纵然黄古陵武学渊博,恐怕接不了他二十招。
当下出声叫道:“莫坛主,你且住手,他曾救过我一命。”
“摘天星”莫元台,虽然是占在上风抢攻,但他见黄古陵拆解招式,气定神闲,而且暗蕴惊人潜力,心中已是暗惊,闻得西门玉兰叫声,只得收招后退五步,回头问道:“玉兰,这人是谁?”
西门玉兰被问得怔了一怔,道:“他是……是黄古陵,江湖武林后起之秀。”
杨环听得妒火中烧,冷哼一声,道:“莫坛主,此人是武林叛徒孙先矶之徒,且莫放过他,陆帮主曾经三番四次要杀他,总被他逃过。”
西门玉兰凄声道:“杨哥,你……你且不要惹他……”
杨环被她叫得心头一震,回头道:“他当真救过你?”
突然“铁指玉扇”谭湘青走了过来,道:“杨兄,西门姑娘乃是被“邪圣”一尘道人所伤……”
摘天星莫元台道:“怎么?你说武林七圣的“邪圣”一尘道人?”
谭湘青点点头道:“没想到“邪圣”还活在江湖武林,他就在那石峰谷中。”
在他们说话中,黄古陵和李媚虹已经走出二十余丈,李媚虹恨声道:“他们都将我们视做妖魔邪派的人,哼哼!什么是正?是邪?其实号称正派之士,却全是一些盗世欺名,假仁伪善之辈。”
黄古陵突然星目含泪,问道:“李姑娘,你能够告诉我,关于我师父在江湖武林所作所为的事?”
善和恶,只是我们把一件东西,和另一件东西相比较时的思维感触,音乐对于忧郁的人是善的,对于悲伤的人便是恶的,而对于一个聋子便无所谓善,和恶,黄古陵不是聋子,但他却不知自己思师是善,抑或是恶。
所以,他要向李媚虹求问恩师昔日的作为,然后自己加以判断是恶?是善?
李媚虹怔了一怔,轻然叹道:“令师昔日事迹我不太清楚,唉!但一个流着泪忏悔的罪人,在天上所得到的快乐,比一百个穿白衣的善人,还更加能够蒙上天的喜爱。”
李媚虹这一番话,具有深刻的含意,她分明说出:令师纵然昔日行恶,但他临死却知道忏侮,在天仍是快乐的,较之一些行恶者,在美德的阴影伪装下欺骗,不知要好上几十倍。
黄古陵听得呆了一呆,李媚虹转头向他嫣然一笑,又说道:“黄相公,其实善的区别,不在于身份的贵贱,一切品行在其本身,不在地位的高低。
如有人要宣判一个不忠诚的妻子,让他也拿天秤来秤一秤她丈夫的心,拿尺来量一量她的灵魂。如有要以正义之名,砍伐一棵恶树,让他先察看树根,他一定能看出那好的与坏的,能结实与不能结实的树根,都在大树的沉默的心中,纠结在一起。
当你与自己合一的时候便是善。当你努力地要牺牲自己的时候便是善,当你在言谈中完全清醒的时候,你是善的。当你勇敢地走向目标的时候,你是善的。”
黄古陵轻然一叹,道:“李姑娘,今日听你这番话,令我茅塞顿开。我曾经受苦过,曾经失望过,曾经体会到死亡,于是我以为我生在这伟大的世界里为苦。”
李媚虹轻轻嗯了一声,道:“但我觉得世上的欢乐是欺诈的,它们许诺多于付出。在找寻它时使我们烦恼!当拥有时不能使我们满足,在失去它时使我们绝望。”
黄古陵叹道:“其实快乐就是人们从较不圆满的境地走向较圆满的境地的过程。悲伤就是人们从较圆满的境地走向不圆满的境地的过程。快乐并不是圆满境地本身,假如一个人生来就具有他自己所要走向的圆满境地,那么即使他具有圆满境地也不会有快乐的感觉了。悲伤也不存在于较不圆满境地的本身,因为只要人们还具有某种圆满时,便不可能悲伤。”
李媚虹点点头,道:“黄相公见解甚是,痛苦与欢乐,像光明与黑暗,互相交替,只有知道怎样使自己适应它,并能聪敏地逢凶化吉的人,才懂得怎样生活。”
黄古陵与李媚虹二日来相处,无形中他们二人的感情无时无刻不在增长,李媚虹芳心有着说不出的欣喜。
二人走了一阵子,黄古陵突然问道:“李姑娘,你当今欲去何处。”
李媚虹心头一惊,幽幽叹道:“茫茫尘海,无亲无故,我欲去何处?敢问黄相公要去哪里?”
黄古陵叹道:“自己恩师惨然离世,天下如此之大,我也是孑然一人,此刻境遇跟李姑娘极为相似,但愿我尘事一了,归隐深山……”
李媚虹突然停了脚步,双目射出万缕柔情,凝注在黄古陵脸上,娇声道:“黄相公,我们到最遥远的天边去,我愿意和你厮守终身。”
黄古陵看到她眼睛里,一片柔情,流露出梦幻般的光芒。
黄古陵摇摇头,轻然一叹道:“现在还不行,我身负恩师重任。”
李媚虹轻移娇躯偎入黄古陵怀中,低声道:“陵哥,我等你,永远的等你……”
黄古陵伸出手围拥着她,李媚虹轻掠云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这时丽日中天,深山幽谷,四下没有半点人声,也没有人影,这寂静广大的地面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好像这宇宙间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他们的心里,并没那种被世界摒弃的感觉,却像是这个广大不变的宇宙,只为了他们而存在。
他们都欣幸此刻不致被别的事物所打扰,两人心头隐隐跳动着幸福之感。
李媚虹那双黑白分明的丽眼,慢慢地移动着,终于落在他的面上,两个人的眼光彼此接触着。
他们在探索对方心底的秘密,并且流露出各自满溢的情绪!
李媚虹低声道:“陵哥!到那个时候,我们到山明水秀的南方去,用那七彩灿烂的风瘴,织成最美丽的渔网!或者我们到北方大漠去,每天骑着巨大的骆驼,万里奔驰,倦了我们住在圆圆的蒙古包里……”
黄古陵的嘴唇,缓慢地温柔地落在她柔软的嘴唇上,把她的话掩住了!
他们都深深沉没在河流中,虽则也许仅是短暂的时间,但美妙的一刻,却可以凭着记忆而永远存在,直到生命结束之时!
黄古陵抬起头,李媚虹却把面庞埋在他的胸膛里。
过了许久,黄古陵问道:“虹妹,你怎么偷我杀人指?”
李媚虹娇滴滴道:“是爱情的媒介……”
突然李媚虹啊了一声,挣脱黄古陵的怀抱,急道:“那枚杀人指丢了!”
黄古陵脸色骤变道:“怎么?杀人指丢了?”
李媚虹看到他的脸容,芳心上一股寒意,她觉得这枚杀人指丢了,可能导致两人感情的破裂。
她脑海里如电般的转着,她要想出那枚杀人指在何时何地失落的。
突然李媚虹脸上泛出一股惊异之色,叫道:“是他!金不屈。”叫声中,李媚虹如电也似的直奔而去。
黄古陵怔了一怔,急叫道:“虹妹,你要去哪里?”只见李媚虹的身形,快逾闪电,眨眼间已隐入前面峰谷,她哪里听到黄古陵的叫声。
黄古陵急速展开身形赶去,忽然听到前面谷内,有人大声叫道:“我说过不去就是不去,你们软请硬邀,都是无用。”
黄古陵只这声音好不耳熟,但却想不起是谁。当下绕过峰谷向前一看。
只见一个白发老人远远站在西首谷内的旷地中间,四个人分站南,西,北和西北四个方位,成一个弧形将白发老人围住,却空出了东方。黄古陵认得白发老人正是在石阵中戏弄“邪圣”一尘道人的顽皮老者。
但听白发老人伸臂攘拳,大声说话,说的总是:“不去,不去!”几个字。
黄古陵心中奇怪,忖道:“他若不去,又有谁勉强得了?何必如此争吵?”白发老人连“邪圣”一尘道人那种天下第一高手也奈何不了他,何况那四人?
看那四人,都是一式的绿袍,服色奇古,实非当时装束,三个男人各戴高冠,站在西北方的却是个少女,腰间一根绿色的绸带随风飘舞。
只听站在北方的一个壮年男子说道:“咱们决非有意留难,只是尊驾踢翻丹炉,折断灵芝,撕毁道书,焚烧青炉,尊驾若不亲自向家师说明,家师责怪起来,我们四人是万万担当不起。”
只见白发老人嘻皮笑脸的说道:“你就说是一个野人路过,无意中闯的祸,不就完了吗?”
那壮男道:“尊驾一定是不肯去的了?”白发老人摇摇头。
那壮男突然伸手指着东方,道:“好啊,好啊,是他来了。”白发老人回头一看,不见有人。
那壮汉做个手势,四人手中突然拉开一张绿色的渔网,兜头将白发老人一罩。
这四个人手法既熟练,又古怪,饶是白发老人的武功出神入化,给那渔网一罩,登时手足无措,给四人东一绕,西一绕,绑了个结结实实。
两个男人将他背在肩头,那少女和另一个男子在旁守护,飞奔而去。
这一变化怪异已极,但见那四人行走如飞,轻功的路子乃是从未见过。
黄古陵提气追去,叫道:“喂!喂!你们捉他到哪里去?”追出数里,到了一条溪边,只见那四人扛着白发老人上船划去。
黄古陵在溪畔紧紧跟随,极目四下眺望,原来那四个绿衫人所乘的小舟,已划入西首一条极窄溪流之中,那溪水入口处有一大丛林遮住,若非登高俯视,真不知这深谷之中居然别有洞天。
人是好奇好胜的动物。你愈是在他面前弄得扑朔迷离,愈能引起他追逐的兴趣,黄古陵目睹这件怪异奇诡的事情,不禁急欲明察,他没有小舟只得沿着溪流在壁立山峰间追去!行约六七里路小溪已尽,有一条小径向深谷中伸去。
黄古陵沿径而行,只是山径越行越高,也越是崎岖,到得后来,竟已路径难辨认,黄古陵武功高强,自不将这险峻的山路放在心上。又走了一阵,眼见天色渐黑,但不见那四个绿衫人的影踪。
他心中正感焦燥,忽见远处有几堆火光,心内大喜暗道:“这荒山穷谷之中,有火光自有人家,除了那几个绿衣之外,平常人也决不会住在如此险峻之处。”当下展开轻功,如飞一般的向前奔去!
行不多时,到了山峰顶端一处平旷之地,只见四个极大的火堆熊熊烧着,再走近数十丈才看得明白,原来人堆的中心,各有一座小小的石屋,石屋堆了柴火,不知在烧烤屋中什么东西。
黄古陵当下走近东首的第一间石屋,伸手在石门上一推,那门应手而开,只见屋内空空荡荡,地下却坐着一个绿衫男子,双手合什,全身打着冷战,脸上神色显得极是痛楚。
黄古陵大奇,暗道:“这人在这时干什么?难道是又练内功么?看来却又不像。”
仔细一看,见他手脚上都套以铁链,拴在身后的铁石之上。
他又去瞧第二、三间石屋,内中情景与第一间屋里一般无异,而第四间屋中拴着的却是个绿衫少女。
原来这四人正是用渔网捉拿白发老人的人,但白发老人此刻却已不知去向。
黄古陵惊异己极,眼见那火势越烧越猛,以已度人,这种炙热定是难以抵挡,于是折了一根树干,用力扑打少女所居石屋旁边的柴火,片刻之间已将火头熄灭,当黄古陵要去扑打第三间石屋的柴火时,那绿衫少女忽然说道:“贵客住手,免增我等罪戾。”
黄古陵一愕,不明她话中之意,正要出言相询,忽然山石后面转出一个人来,朗声笑道:“幽仙公主向谷主请罪,刑法暂且寄下,韩姑娘招待那客人,不得怠慢。”
那绿衫少女道:“多谢幽仙公主。”
只见说话的那人纵进石屋,纵身取出一枚极大的钥匙,开了铁链上的锁,放开一个绿衫人,随即倒退跃出。
他身法极快,进屋出屋用不了多大的工夫,已将四人身上的铁链尽数解开,却始终不曾转过身来,身形一晃,已在山石后隐没。
但见到他的背影,穿的也是绿衫,只是绿色极深,近于黑绿,从他的身法看来,似乎尤胜石屋中的四个男女。
石屋中的四人一齐出来,作揖为礼,绿衣少女玉手微挥,另外三个壮汉迅快的向峰谷内奔去!
绿衣少女望了黄古陵一眼,冷然道:“咱们这绝情谷,从无武林中人来访,今日贵客降临,幸之幸之,不知阁下到此有何贵干?”
黄古陵笑道:“韩姑娘,在下见四位将那白发老人捉拿来此,故而好奇心起,是以过来瞧瞧,不科冒犯贵地。”
姓韩的绿衣少女,淡淡道:“你和他是一路么?”
黄古陵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他,但他却救过我的性命。”
绿衣少女道:“那老头顽皮闯进谷来,蛮不讲理的大肆捣乱……”
黄古陵接口道:“他捣乱什么,当真是如你们所说,又是撕书,又是焚屋的么?”
绿衣少女道:“可不是吗?我奉父之命,看守丹炉,不知那老头儿怎的闯进丹房,跟我胡说八道个没完没了,又说要讲故事啦,又要我跟他打赌翻斤斗啦,疯不像疯,癫不像癫,那丹炉正烧到最紧要的当口,我和三位师兄都无法离身逐他,只好当作没听见,哪知他突然飞起一腿,将一炉丹药踢翻了。”
黄古陵笑道:“他还怪你们不理他,说你们不对,是不是?”
绿衣少女道:“一点儿不错,那老头儿又将一株四百年的灵芝折成两截。”
黄古陵摇头笑道:“这老人当真胡闹得紧,一株灵芝长到了四百多年,那自是珍异之物了。”
绿衣衣女道:“那老头一不做,二不休,又冲进书房,抢到一本书便看,我追去拦阻,他却说道:‘这种骗小孩子的玩意儿,有什么大不了。竟一口气毁了三本道书,他武功奇高,我们四人仍然拦他不住。”
黄古陵微微一笑,道:“这老人性格古怪,武功却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当然你们拦他不住。”
绿衣少女又道:“他闹了丹房、芝房、书房,仍是放不过剑房,他一闯进室内,只见房内均是兵刃,倒是不易捣乱,于是放了一把火,将剑壁上的画尽数焚毁,咱们忙着救火,终于给他乘虚逃脱。”
黄古陵听得心内暗自好笑,觉得那老人如此顽皮,真是闹得令人啼笑皆非。
黄古陵见那绿衣少女,眉目清雅绝伦,肤色白里泛红,甚是娇美,只是她说话时脸上始终冷冰冰的。
他暗想这少女若有着笑脸,大概尤美几分,当下笑道:“韩姑娘,古时候周幽王烽火戏诸侯,送掉大好江山,为的便是求一位绝代佳人的一笑,可见一笑之难得,原是古今相同的。”
绿衣少女年轻天真,给黄古陵这么一逗,再也忍不住,格格一声,终于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果然美艳已极,她不但有李媚虹,西门玉兰之美艳,至有一般清灵之气,这是别的女子所没有的。
黄古陵见她这一笑,二人之间的隔阂登时去了大半,不觉心中一喜道:“唉!世人皆知美人一笑的难得,说什么一笑倾城,百笑倾国,其实美人另有一样,比笑更难得。”
绿衣少女睁大了眼睛,问道:“那是什么?”
黄古陵道:“那便是美人的名字了,见上美人一面已是极大的缘份,要见她嫣然一笑,那便是祖宗积德,自己还得修行三世。”
黄古陵话未说完,绿衣少女又已格格笑了起来,黄古陵仍是一本正经的续道:“至于要美人亲口吐露芳名,那真须祖宗十八代广积阴功了。”
绿衣少女道:“我不是什么美人,你又何必取笑,我们幽仙公主才是人间第一美人哩”
黄古陵笑道:“既然我心中当作美的,纵然有我不看在心内的美人,那么我也当她是丑的。”
他这几句话还是在赞她之美,绿衣少女突然脸上又罩上了一层冷冰的忧郁之色,淡淡的说道:“我姓韩,名芝香,是绝情谷主之独生女儿,你现在赶快离去吧,我不愿害了你的性命。”
黄古陵听得吃了一惊,道:“韩芝香姑娘,刚才那人传令来,不是因你不得怠慢招待我吗?难道他们要杀害我?”
韩芝香冷冷道:“绝情谷,此名并不是白取的,刚才叫我招待你,就是叫我不要放过你,唉!可能幽仙公主早已认识你,不然她不会一下便要你的命,从前爹爹是很疼爱我的,当我十岁那妈妈死了以后,爹爹就对我越来越严厉了,今日我又坦白告诉你这阴谋,不知我又要受如何残酷制裁了,但我虽受制裁也不愿看你死去,你赶快走吧!”
说完话,韩芝香眼中流下两滴泪水,转身如电般的驰去!
黄古陵听得呆怔在那儿,待他要向她问明情由时,韩芝香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黄古陵怔了一会,突然放开脚步向谷内驰去,走了十余丈,他停下身子,暗道:“韩芝香初次见面竟然不惜自身遭受刑罚警示自己,自己若再去绝情谷岂不辜负她一片好意,听她所说,那幽仙公主与她父亲很残忍无情,纵然我跟他们无怨无仇,但江湖中,人心险诈,欲杀便杀,哪管什么江湖道义,韩芝香说会受到刑罚,她乃是谷主之独生女儿,谅不会太怎么责罚她。”
黄古陵想到此处,轻然一叹,展开轻功,往来路奔出,片刻工夫,他已驰过那道溪流。
轰轰——隆隆——
苍穹中陡然一阵雷电交作!
黄古陵抬头看天空,只见南边疾飞过一大片乌云,迅疾的遮盖了半个天空,大地顿时一片灰暗。
黄古陵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倾盆大雨,瞬间就到,这时身处深山如何去找一处避雨之处。
他极目四望,只见前面峰壁插天,暗想:去那一边找一口石洞避避雨。当下放开脚步疾奔过去。
转过山路,忽见两株大松树之间,隐约现出一座土地小庙,这时如豆般的雨点,已经倾盆而下。
黄古陵如电般掠进破墙,上了石阶,放眼一看,只见这小庙门板破碎,供桌上满灰尘,显然是久已断绝香火的破庙。突然之间,东边三四十丈的蜂谷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响,起落快捷,料是身怀武功之人的轻身飞行。
黄古陵一惊赶忙隐入庙内,只见并肩走来的是两位老者,一胖一瘦,浑身黑衫,脸上各蒙着一条红巾。
黄古陵看得心底惊叫一声:“武林红巾杀手!”胖瘦两老者,一进庙内,即刻将脸上的红巾除掉,此刻乃是无星无月,周遭漆黑的不见五指,黄古陵纵然内功深厚,也无法看清他们的脸容。
但听那瘦老者,哑声道:“彭兄,这次你真的夺到了杀人指,‘杀人殿主’不知要保你当清廷什么官?”
黄古陵听得心头一震,想不到“杀人殿主”当真是清廷鹰爪,这时他脑中想起了许多事……
那胖的老者笑道:“殿主许的是当请廷的皇帝老爷的二品侍卫官,可是咱们草莽武夫,还想做什么官?”
他话是这么说,但黄古陵虽然隔了那么远,仍旧听得出他言语充满了热中和得意之情。
那瘦老者道:“我先恭喜你了。”
胖老者笑道:“甘兄,你追随“杀人殿主”已经七年,其实是你不愿当官,不然你早已是尊贵之人了。”
突然那瘦老者低声叫道:“彭兄注意,有人来了。”
黄古陵暗自骂道:“这两个奸徒要自相残杀,倒省了我一番手脚……”
一念未完,果然一声闷哼,由胖老者口中传出!
原来胖老者张头向外张望的当儿,瘦老者已经如迅雷闪电一般,一指戳中胖老者胁下晕穴。
而胖老者内功深厚,晕穴被戳中,仍然欲出手反击,瘦老者突然一膝撞上他的“气海穴”,一声闷哼,弯腰蹲了下去。
黄古陵看得暗惊,瘦胖两老者的武功手脚,竟然奇高已极,皆是武林—流高手。
瘦老者嘿嘿二声得意的奸笑,道:“彭兄,这是你霉星高照,偏偏让你得了那枚左无名指杀人指,嘿嘿,若是这双杀人指由我所得,那么你也是要想尽方法暗算于我……”
说话中,黄古陵眼见红光一闪,瘦老者已探手由胖老者怀中取出杀人指。
只见杀人指果是天下至宝,在此漆黑的地方,竟然发射出一道晶莹美艳的粉红光芒,迷迷蒙蒙照耀四周。
胖老者一处穴道遭受重创,动弹不得,他双目射出一股凶狠怨愤的棱芒,瞪着瘦老者。
瘦老者嘿嘿—声冷笑,将杀人指收入怀内,突然撤出一柄精光闪闪雪亮的匕首,笑道:
“彭兄,我会给你好好死去,你且莫害怕。”
黄古陵见那双杀人指,心中一动,眉际已燃起杀机,就在此时,黄古陵听到雨水声中,突然杂着一阵脚步之声。
瘦老者也已听到了,脸上筋肉一动,缩以殿后一角,就这一刹那间,只听一声,“阿弥陀佛!”
庙门口已站着两个年老僧人。
一个白眉垂目,神色慈祥,另一个留着一部苍须,身披黑色僧衣,两僧虽然雨中而行,但他们身上僧衣却只沾上一点雨水而已,黄古陵心头大骇,不想而知二僧的武功,且已到极上乘的境界。
黄古陵看那黑衣僧相貌凶恶,眼发异光,心中寻思道:“看来那枚杀人指,自己无法取得了。”
两僧四道锐利神光,向殿内扫视一下,缓步入殿,轻拂一下地上灰尘,即盘膝对面而坐。
黄古陵凝视两个老僧的动静,只见白眉僧从背囊中取出四团炒面,交给黑衣僧两团,自己缓缓吃了两团。
黄古陵心想:“这白眉老和尚,神采莹和,举止安祥,当真似个高僧,可是世上面善心恶之人极多,何况那黑衣僧的眼神却如何这般凶法。”
正寻思间,忽听得呛啷呛啷两响,黑衣僧从怀中取出两件黑黝黝的铁铸之物来。
那瘦老者突然手握匕首,一跃而出。
但那二僧却对他毫不理睬。喀喀两响,黑衣僧却将那黑物扣在自己脚上,原来是一付铁拷,另一付铁拷则扣上了自己的双手。
黄古陵与瘦老者,都是诧异万分,猜不透他自拷手足是何用意,但这么一来,对他的戒备之心不免减了几分。
那白眉僧脸上却有关怀疑虑之色,低声问道:“是今天么?”
黑衣僧道:“弟子一路走,一路觉得不对,只怕是今天。”
突然间,他双膝跪地,双手合什,说道:“求佛祖慈悲。”
黑衣僧说了那句话后,低首缩身,一动不动的跪着,过了一阵,上身轻轻颤抖,口中喘气,越喘越响,到后来竟如牛吼一般,连殿内梁上灰尘也被吼声震动,簌簌地掉落下来。
站立旁边的瘦老者,见这黑衣僧内功如此高,惊得心中砰砰而跳,黄古陵也是内心骇然!
他觉得黑衣僧的内功,竟然不弱于白发老人,或是“邪圣”一尘道人,以及陆暖尘等自己所见过的高人,黄古陵惊叹不已,想不到当今江湖武林有如此多高人,堪叹以自己武功在江湖上真似若尘砂。
黄古陵他不知这黑衣僧在干些什么,从那吼声听来,似乎他身上有莫大的苦楚,似正在强忍着。
黄古陵本来对这些人胸怀敌意,这时却不自禁的起了怜悯之心,暗想:“不知他得了什么怪病,何以那白眉僧毫不理会,竟对他的喘气不闻不问?”
再过片刻,黑衣僧的吼声更加急促,直似上气难接下气,那白眉僧缓缓的道:“不应作而作,应作而不作,悔恼火所烧,后世坠恶道!”
这几句偈语,轻轻由白眉僧口中念了出来,虽然在黑衣僧牛吼一般的喘息之中,仍听得清清楚楚。
黄古陵吃了一惊,暗道:“这位老和尚武功,竟然和黑衣僧相若,如以他如此深厚内功,当世之际,除了残人愚之外,不知还有谁能及上这两位僧人,可是这黑衣僧人却是白眉僧之徒,看年龄与修为,两人都相同,不知他们在闹什么玄虚?
但听那黑衣僧道:“你还说什么偈语佛理,弟子恶根难除,十年之前,其时弟子皈依吾佛已久,仍是出手杀了三十人,今日身内血煎如沸,难以自制只又要犯下大罪,求吾师慈悲,将弟子双手割去,从今之后,永不会再杀人。”
白眉僧道:“善哉善哉!我能替你割去双手,但你心中的恶念,却须你自行除去,若是恶念不去,手足虽断,于事何补?若要补过,唯有行善,与其痛悔过去不应作之事,不如今后多作应作之事。”
但见黑衣僧抬起头来,双目射出一股怨毒骇人的光芒,凝视到那被瘦老者点中穴道的胖老者身上。
突然黑衣僧的骨骼格格作响,大喝一声,一掌击去。
砰的一声,胖老者身上中了掌劲,震松穴道:“啊!的一声大叫。
这一声惨厉之极,远远传了出来!
那胖老者纵然也是武林一流高手,但他被瘦老者点住穴道,中了黑衣僧这一下功力震铄古今的掌力,早已毙命。
瘦老者见黑衣僧击毙胖老者之煞势,心下一骇,撤开脚步往庙外奔去。
黑衣僧蓦地里一转身,呼呼两响,双掌连同手拷扫出,砰的一声,瘦老者的身躯,如电般飞出庙七八丈外!
他在这黑衣僧挥击之下,自是筋折骨断,便有十条性命,也是活不成了。
黄古陵心头骇极,黑衣僧的掌力,竟是举世无匹,他见了黑衣僧连杀二人,突然转过身来。
格喇,喀喇两声,黑衣僧手上和足上的铁拷同时崩裂。
黑衣僧自杀了二人到挥断手拷,只不过一眨眼的刹那,白眉僧欲待救援,二人已经毙命。
这时黑衣僧双目狠狠瞪着黄古陵存身之处,眼中如要喷出烈火。
黄古陵心头一骇,已将体内的真气提到极限,他缓缓的移步而出。
他想黑衣僧若发掌袭击,自己最好闪迟到白眉僧之背后,万不得已之时,只得以全力接他掌力。
白眉僧轻声道:“冤孽!冤孽!你不停手等待何时……”
呼的一声,黑衣僧突然一掌向黄古陵击下去!黄古陵早有准备,他掌风刚出,黄古陵人已闪到白眉僧之后。
劈拍!喇喇……一阵乱响!
庙里旧壁被击得到塌下来,灰尘满空飞舞。
黄古陵不敢怠慢,身形一晃,假借灰尘迷漫飞出庙外。
哪知黑衣僧眼光锐利,黄古陵一掠出,他反臂一掌,猛向黄古陵背后拍去!
黄古陵蓦觉背后一股极巨潜力暗劲,猛压上来,心头大惊,平空一翻落地,双掌疾出。
接着,身子又向后跃出二丈开外!
轰的一声大响,两股劲气相接,黄古陵猛感身子一震,又向后退了三四步,他这一惊非同小可。
陡然人影一闪,白眉僧已经挡在他面前,背向着黄古陵,这时黑衣僧也追了出来。
此刻,大雨已停,三人顿时掀起雨后沉默的紧张与恐怖气氛。
黄古陵暗暗想草泽之中,尽多英雄豪杰,这黑衣僧不知是谁,竟有如此高强的武功,其掌力之雄浑,几乎胜过残人愚。
但听黑衣僧的喘气声,又是渐促渐响,大声说道:“师父,我生来是个恶人,上天不容我悔过,只容我杀人,我不做和尚啦!你站开让我杀人。”
白眉僧道:“罪过,罪过!我说段佛经你听。”
黑衣僧粗声道:“听什么佛经?你骗了我二十几年,我再也不信啦。”
白眉僧盘膝跌坐地上,口宣佛号,脸色甚是庄严,说道:“迷迷未远,犹可知返,难道你当真要沉沦于万劫不复之境吗?”
黑衣僧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心中混乱已极,善恶之念,在心头交战。
如此僵立片刻,突然“呼”的一声,黑衣僧出掌向白眉僧击去。
白眉僧举手在胸口斜立,身子微晃,挡了这一掌。
黑衣僧怒道:“好,你定要和我过不去。”左手跟着又是一掌,白眉僧又伸手招架,仍不回招。
黑衣僧骂道:“你假惺惺作甚?回手啊,干么不回手,“佛圣”冷孤一灯有什么了不起?你武功能够胜我吗?”
黄古陵听得大惊,白眉僧竟然是武林七圣的佛圣冷孤—灯。那么这黑衣僧又是谁?看他掌力之雄,冷孤一灯像似胜不了他。
“佛圣”冷孤—灯道:“你深知我武功不如你,你为何定要以武力来取我命呢?”
黑衣僧大声喝道:“你冷孤一灯武功深高,天下谁人不知?你还手啊,你不还手,自己枉送性命,可别怪我?”
说着,黑衣僧又急出六七掌。其实冷孤一灯的武功,在昔年乃是稍弱于他,纵然近数十年,冷孤一灯进境较快,但也只不过在伯仲之间,他这般只接打而不还手,时候稍久,纵不送命,也必重伤!
然“佛圣”冷孤一灯抱着舍身度人的大愿大勇,宁可惨受他掌力撞击之祸,也是决不还手,盼他终于悔悟。因此这时已并非武功和内力的比拼,却是善念和恶念斗争。
黄古陵眼见黑衣僧的双掌,有如开山大斧一般,一掌一掌向佛圣劈去,到了第十七掌时——
冷孤—灯“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黑衣僧怔了一怔,喝道:“你尚不还手么?”
“佛圣”冷孤一灯笑咪咪的望着他,柔声道:“我何必还手?我打胜你有什么用?你打胜我有什么用?要胜过自己,克制自己,那才难啊。”
黑衣僧一悟,喃喃的道:“要胜过自己,克制自己……”
黄古陵听了冷孤一灯的话,暗道:“要胜过自己的任性,要克制自己的妄念,那确比胜过强敌还难得多,“佛圣”的话真是至理名言。”
这时,“佛圣”冷孤一灯,轻轻念道:“阿弥陀佛!”一直念到七八十声,黑衣僧的双目已缓缓敛收了凶光。这佛号声,有如暮钟晨鼓,敲醒了黑衣僧的灵魂。
突然黑衣僧一声悲痛哭叫,如电驰去。
“佛圣”冷孤一灯,身子一起如电追去。
黄古陵大声叫道:“老前辈,暂留步,晚辈有话请教。”遥遥传来冷孤一灯的声音,道:“施主,你年少有为,切勿误入歧途,咱们后会有期。”
黄古陵知道以自己脚程,无法追上他们,只得呆呆站立原地,他想起自己这几个月来的际遇,以及那各种各形色的人物,竟然是那么离奇诡怪。
黄古陵转头望到地面上瘦老者的尸体,他缓缓的走了过去,只见瘦老头七窍,都渗出血来,显然是心脉被黑衣僧掌力震断。
想到黑衣僧的武功,黄古陵不禁又泛起急求武功的念头,几个月来,他所遇到的人,个个是武功绝高均胜过自己。
杨环、郎千如、西门玉兰、李媚虹这几个年龄跟自己相若的人,他们所学的武技,也都在自己以上。何况,陆暖尘,一道尘人,野狼神偷,白发老人,以及那断膝怪人,他们的武功更是自己望尘莫及。
他觉得武功之浩深,确是浩翰似海,无边无际,他想自己若要傲啸江湖,纵横武林,非学到残人愚的武功不可。
杀人指,乃是他学得残人愚武功的交换物,想着黄古陵突然腑身探手向瘦老者怀中摸去。
蓦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后传来。
黄古陵急忙将拿起的杀人指,迅速藏入怀中,疾快的一转身,双目望去,他惊得猛退三四步。
原来他转身后顾,竟然三尺之处,凝立着一个灰衣长衫儒士,脸上露出一丝慈祥和蔼的微笑,黄古陵所惊骇的是这人竟然逼到自己这么近的距离方始察觉。
黄古陵退了三步后,仔细打量了儒士一眼,只见他约摸四十七八岁年纪,面目英俊,料想此人在二十年以前,他定是一位丰采动人的美少年。
黄古陵怔了一怔,他感到这儒士皮肤白皙,卓傥不群,实非平常之辈,但他那种文弱之态,则令人看不出他身怀绝顶武功。
灰衣长衫儒士,左手轻拂长须,微微一笑道:“这位兄台,你由他身上拿取之物是什么东西?能否相告?”
黄古陵沉吟了一会,道:“是一杀人指。”
灰衣长衫心头微震,他想不到黄古陵会这样坦白的说了出来,其实他哪知道黄古陵的心意?
黄古陵深知这位儒士是一位身负绝功的人,居然他已逼近到自己身侧,难道他没有看清那只杀人指,显见这儒士是明知故问的,既然如此,又何必隐瞒,照实相告,尚可显出自己的气魄胆识。
儒士呵呵一声轻笑,道:“真坦白真坦白,倒不知那只杀人指是哪一只?”
黄古陵冷然道:“是左手无名指。”
儒士突然由怀中摸出一只杀人指,微笑道:“老朽身上也有一只杀人指,是左大拇指。”
黄古陵看得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儒士所拿的杀人指,赫然是真正的杀人指,他不知道儒土抖露出这根人见人爱,痴狂武林人口的杀人指是何用意?
要知一个拥有杀人指的人,终日唯恐被人得知,招来杀身之祸,而这儒士竟然平白抖露出来,敢是他自负武功绝高,天下间没有任何人能够由他手中夺去杀人指。
儒士像似看出黄古陵的心思,拂须呵呵轻笑,道:“这位兄台,敢是怀疑我为何这样豪爽轻然露出杀人指?呵呵……你居然毫无隐瞒的向我说出你身上的东西是杀人指,难道我就能不让你知道我身上有杀人指?”
黄古陵听得内心甚是激动,他显然说出自己不怕他出手抢夺杀人指,那和他也相信自己不会谋夺他杀人指,所以他向自己说他也有杀人指。
黄古陵心中一动,问道:“请问尊驾,贵姓大名?”
儒士微微一笑道:“老朽是“终南剑客”姬清罗。”
黄古陵惊道:“你是“终南剑客”姬清罗,我……我有一封信给你。”
“终南剑客”姬清罗道:“那你是黄古陵了。”
黄古陵轻然一叹,道:“原来你是在找寻我了?唉,真对不起,那一封信因我也不能保护它,已经被人抢去了。”
“终南剑客”姬清罗闻言,脸上却没有半点怂动之容,神定气闲,微微一笑,道:“一封信不值得什么,黄兄弟不必要太过自责。”
黄古陵听他这样一说,心内更加惭愧,朗声道:“姬大侠,我黄古陵无论如何也要抢回那封信,不然我难对九泉之下的交托人,更是对不住姬大侠。”
“终南剑客”姬清罗,道:“抢去那一封信的人是谁?”
黄古陵恨声道:“是位装神扮鬼的女人。”
“终南剑客”姬清罗道:“若那女人露出其面目,你也是不认识她了。”
黄古陵听得尴尬已极,他这句话,显然是说自己永远也无法夺回那一封信,其实他的话的确如此。
姬清罗清声一笑,道:“是哪一位?何必偷偷摸模的。”
格格格……一声清越的银铃娇笑声传出。
破庙的一边缓缓走出一位美若天仙的蓝衣少女,只见她姗姗而来,弱不禁风之态,令人觉得她有不胜衣寒之感。
姬清罗纵是已上年纪的人,但见到蓝衣少女那种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的容貌,不禁也微微一震。
黄古陵一见来人不由心头一震,此人正是他残人愚隐居之处所见到的女子,当时因怕被她察觉,没有仔细的看她,今日再见她容貌,不觉一呆,果然是天上仙子,人间尤物,秀绝尘寰,世界之上,再没有比她更美丽的女人了。
只见蓝衣少女缓缓走至二人面前几尺处停了下来,樱唇启动,一缕清音,婉转而出,说道:“姬大侠,耳朵可真灵敏得很呀,我刚来便被察觉了。”
黄古陵心下暗惊,刚才她前来,自己的确是—点也不知道,看来姬清罗的武功之高,令人难以揣测。
姬清罗呵呵一声轻笑,道:“这位姑娘太客气了,你若不是想离开,老朽当真也不会察觉。”
他的话,说出蓝衣少女已经来得很久了。
黄古陵知道她跟从残人愚极久,当然武功极高。
蓝衣少女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姬大侠,你为人豪爽,虚怀若谷,慧兰灵质,确是江湖武林数百年来,不可多得的奇才,只是……”
说到此处,她顿了一顿,停口不语,抬头仰望着天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终南剑客姬清罗听得心头一震,双目突然闪出一道奇光,凝注着蓝衣少女。
黄古陵抬头又望了蓝衣少女一眼,不禁瞧得心头砰砰乱跳,只觉得她仰首观星之势,美丽动人至极。
脸上微浮笑意,真个是倾城倾国,百媚丛生。
突然蓝衣少女转过头来,对着黄古陵嫣然一笑,道:“喂!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独自谈谈。”
说着,她转脸望了姬清罗一眼。
姬清罗呵呵一声轻笑,道:“姑娘和他有私事相商,老朽在此不便,告别了。”
黄古陵朗声道:“姬大侠,我们相会有期?”
终南剑客姬清罗,转身笑道:“咱们如何相会有期?哈哈……”
蓝衣少女转身向东方迳自走着,她昂首而行,似乎未把黄古陵放在眼里,旁若无人似的。
黄古陵缓缓跟着她身后而行,但始终保持着一丈多距离。走过一道峻岭,黄古陵有些不耐了,发声问道:“你有什么事?说吧!”言词之间,极其冷漠。
蓝衣少女突然转过身来,两道眼神盯在黄古陵脸上,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你干吗对我这么凶?”
黄古陵怔了一怔,暗道:“是啊!她这样美丽,对自己又是毫无仇怨,我为什么步步提防她呢?”
想着,黄古陵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姑娘不知有什么事?黄某洗耳恭听。”
那知蓝衣少女脸色突然一整,柳眉花娇般的笑容,忽然消失不见,淡淡道:“我有一件事要跟你交换意见,不知你答不答应?”
黄古陵见她脸容变得如此快,怔了一怔,道:“姑娘先请说出,让我斟酌斟酌。”
蓝衣少女冷漠—笑,道:“你不答应也就算了,其实这事情关系到你的性命。”
黄古陵听得一震,惊道:“你是‘杀人殿主’?”
黄古陵听得呆了一呆,道:“什么?”
蓝衣少女忽的娇然一笑,道:“怎么?你答应了吗?”
黄古陵轻轻摇一摇头,双目望着苍穹繁星出神。
蓝衣少女轻哼了一声,道:“不要听我也不勉强。”她说罢,已经迳自离去。
黄古陵凝望苍穹出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蓝衣少女离去他也不阻止,怔立片刻,黄古陵转过身,突然向来路走去。
突然一声阴森森的寒笑起自身后。
黄古陵缓缓转过身来,只见一个枯瘦如竹,面涂油漆的怪人,已如僵尸般站在三丈开外。
黄古陵心中一惊,他知道这怪人乃是前夜施展冥阴鬼爪的怪人。但听黑衣怪人幽森森的说道:“姓黄的,你偷了我两位手下的杀人指,你若识相的话,赶快奉还给我,不然,定要取你性命。”
黄古陵听得震惊道:“你是杀人殿主?”
“嘿嘿……告诉你无妨,我乃是殿主左右两位使者之一‘玄阴断命使’。”
黄古陵内心无比震惊,这玄阴断命使的武功,已是那么绝高,而‘杀人殿主’自然更是令人心惊了。
黄古陵这时已知性命难保,难道自己甘愿将这只杀人指给他?
玄阴断命使,冰冷的声音又道:“黄古陵,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痛恨‘杀人殿主’,当年你师父不是帮着‘杀人主殿’,殿主对你极为赏爱,想叫你……”
黄古陵本是心寒自己性命,此刻听他提起师父,仇恨之火,立刻燃起胸际,他双目放出奇光,怒喝道:“好啊!我师父为殿主所杀,你竟然叫我忘记师仇,去为‘杀人殿主’效命么?哈哈哈……”
黄古陵说至处,一阵仰天狂笑,声震群峰,嗡嗡之响,远传云霄。
“玄阴断命使”冷冷道:“你师孙先矶,并非殿主所杀,殿主人间豪杰,武功绝世,而且虚怀若谷,爱才如命,他怎会失掉尊师一个好助臂,一切原由,只要你答应加盟我们,殿主自会向你说出元凶是谁。
黄古陵冷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这几句话,我便相信你吗?”
“玄阴断命使”道:“我也不是逼迫你加盟我们,你还是考虑一段时期再作决定,目前你将那枚杀人指交给我,因为此物在你身上,只有招来杀身之祸,别无用处。”
黄古陵眉燃杀机,冷冷道:“杀人指在我身上,你要杀了我?”
“玄阴断命使”蓦地欺身三步,反手转身打出几点金芒,向着四丈外一株虬枝似铁的矮松射去!
暗器如电似的划过松树,但却无声无息,“玄阴断命使”幽灵似的冷笑一声,道:“好手法,好手法,本使者佩服得紧。”
哼哼,二声冷若冰窖阴风的哼声传出,矮松枝干上陡然出现出一个长发厉鬼,她的身子突然缓缓飘起,有如平步行云,冉冉飞落地上。
黄古陵见此鬼女,怒喝一声,一掌划起一片尖啸风声击去!
他出手一击,势道凌厉绝伦,武功之高,不在名列一流武林高手之下。
那鬼女身躯微微飘起,凌空猛向黄古陵抓落。她这避掌,反击动作看去极为缓慢,但去是快逾闪电。
黄古陵身子微蹲,左手一拳向上扬出,右手却劈出一掌“西天雷音”。这两招,一个是变化诡奥中挟着无比刚猛的章法,一个却是缓缓的掌势,含蕴着强大潜力暗劲。
鬼女身在空中左手长袖划出一道柔劲,封住了黄古陵一拳,右手食中二指一并点了出去,反向黄古陵右腕脉门上袭到。要知高手过招,一发觉对方攻势猛恶时,立时以制敌机先的方法,逼使敌人自行收回,让他无法把威劲发挥出来。
鬼女乃非闲人物,当然看出黄古陵右掌缓缓劈来一招“西天雷音”,暗藏内劲,只怕掌势之中,还蕴藏着极厉害的变化,突出一招“画龙点睛”,奔袭黄古陵右腕脉门,想以抢得三分机先的优势,逼得黄古陵自行收回。
她想的不错,但黄古陵这一掌变化是何等奇奥。
黄古陵眼看着鬼女指劲点袭过来,立时微微一沉腕势,右掌倏然收了回来。
就借那腕势微微一沉之间,已把含蕴在势内的暗劲发了出去。一股无声无息的潜力,猛逼向鬼女。
鬼女想不到黄古陵在这数日间已有了巨大精进,忽觉一股暗劲袭上身来,不禁大骇,左手一拂,右掌猛迎出去!
“波”的一声,鬼女的身躯向上弹高六七尺,而黄古陵在地上旋了三转,脸上一片惊愕之色,讶异道:“你是她!”
要知鬼女解危的这一招,乃是残人愚那招“人骨残灰“的毒招。
蓦在此时,突然一声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道:“嘻嘻……小娃儿,你不会捉鬼,老儿一生最爱捉鬼,你将这两个鬼让给我。”
黄古陵转头望去,不知何时七丈外一块岩石上已盘膝跌坐着那个疯疯癫癫的顽皮白发老人。
黄古陵面对二位武功莫测高深的敌手,心下暗感无法应付,此刻目睹白发老人前来,内心下禁暗喜。
白发老人说罢,嘻皮笑脸的站了起来,轻轻跃下岩石,直对场中走来。
黄古陵抱拳向白发老人一揖,朗声说道:“老前辈,昔日救命之思,晚辈于此拜谢。”
白发老人突然双目一瞪,怒道:“你这小子,生性无情,该打!”
只见白发老人左掌一扬,直向黄古陵胸口捣去!
拳未到一股刚猛无比的拳风,已经直逼过来,黄古陵心头大惊,侧身疾跃出七八尺,但拳风余劲却撞得他双肩摇晃了几下。
黄古陵被他这一拳打得脑袋里一片迷糊,他不知白发老人为何说自己无情,正当发话问他。
但听白发老人嘻嘻一笑,道:“来来来,老儿一生不信尘世间有鬼,一个长发,一个僵尸,你们这两个鬼魂幽魅,来将老儿的命摄去吧!”他一面说着话,一面直向“玄阴断命使”走去!
“玄阴断命使”,阴森森一阵冷笑,一爪疾向白发老人抓去!他一出手,立刻带起一股阴风寒气,显然他已施展出冥阴鬼爪,想在几招之下伤了白发老人。
哪知白发老人哈哈笑道:“女鬼,你不要跑!”说着,走向“玄阴断命使”的身躯,陡然转身向鬼女追去。这一下他恰好避开“玄阴断命使”凝聚十成功力的一记冥阴鬼爪。
鬼女本已射出丈外,突闻后面衣袂飘风之声,她疾快一个转身,反手一把,抓住了白发老人的手腕。她这一招不但变势奇快,而且奇奥异常,虽然是这样,但鬼女本身也不会想到白发老人竟然轻易的被自己一招抓住。
黄古陵看的一皱眉头,暗暗忖道:“怎的这老前辈会给她轻易抓着……”
但心念末完,只听白发老人嘻嘻一笑,另一双已经疾向鬼女脸上抓去!
鬼女冷哼—声,拧腰转头,闪避开去。她这绝快诡奥的身法,看的白发老人怔了一怔,方哈哈一笑又追了上,仍然是伸手抓鬼女的脸。
白发老人出手的动作,看似平常老头和孩童相戏一般,可是他的手却快逾闪电,令人无从闪避。
鬼女突然身躯—阵晃闪,掌指齐出,倏忽之间,拍出七掌,戳出八指。这十三招不但招招辛辣,而且含蕴着内劲,攻势凌厉无比。白发老人竟被她这十三招,攻得退了三四步!
鬼女一轮疾攻后,突然转身收掌,恍似惊鸿般一掠而起!
白发老人嘻嘻笑道:“你不要跑,不要跑,老头儿跟你愈打愈有趣。”说着话,他不缓不疾向鬼女身后追去。
黄古陵转头见“玄阴断命使”的眼光,正阴森森的看着自己,心内一寒,放开脚步向白发老人追去,大声叫道:“老前辈,你等等我,后面陡然又出现一群幽魅。”
果然白发老人停下脚步,回头道:“在那里?怎么没有。”
黄古陵这时已纵到到他身边,微笑道:“大概那群鬼魅怕老前辈又隐藏了起来,快!我们追那鬼女去。”
原来黄古陵怕自己追赶不上白发老人,故胡乱说慌,想引他转身停止。
白发老人嘻嘻一笑道:“快!咱们追她去,不要给她跑了。”
这一阵工夫,鬼女已经隐没夜幕中,哪里去寻她,黄古陵跟着白发老人乱奔一阵子,仍然寻不到她的影儿。
突然白发老人大叫道:“女鬼,你藏到哪里去了?”
他这一声叫喊中气充沛,在群峰万岭间远远传了出去,黄古陵暗自好笑,他这样喊话,纵是鬼女听到了也不会露出行踪来。
哪知他话音一歇,猛听西首峰谷有人杀猪似地大叫道:“啊鬼鬼!在洞里,洞里……”
那叫声中,像似紧张恐怖过度,断断续续,尖锐刺耳,但到后来却若游丝,终于止歇。
白发老人闻声已经如电也似的奔去,黄古陵眉头微皱,随后跟去。
但见白发老人直向峭壁间一口石洞奔进,嘻嘻笑道:“鬼女,你这番跑不掉了……”
语音未毕,猛听白发老人一声大叫,声音极是惨厉,接着他叫道:“毒蛇!毒蛇!”
黄古陵本是要随后跟进洞内,赶忙停步,闻言大声问道:“老前辈,有毒蛇么?”
只听白发老人道:“不是蛇……不是蛇……”就在这瞬间,只听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极是微弱起来。
这—着大出黄古陵意料之外,赶忙走了过去,只见白发老人躺在洞口,左手袍袖不住挥舞,似是挡架什么怪物。
黄古陵惊问道:“老前辈,怎么啦?”
白发老人道:“我给毒物……毒物……咬了几口……”说到这里,左手渐渐垂下,已是无力挥动衣袖。
黄古陵见他受伤,不过是倾刻之间,心想以白发老人的武功,当世只怕已是罕有其匹,便是伤中要害,也不致立时不支,那是什么毒物,竟有如此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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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兆OCR
第五章儒士疗毒
黄古陵忙在地下拾了一根枯柴,取火折点燃了,向白发老人身上一照,只见他脸上隐隐现出一层绿气。
黄古陵右臂一伸,拿起白发老人的右臂一看,不禁心中突的一跳,只见一只酒杯口大小的蜘蛛,正叮在白发老人右手的手指之上。
这一只蜘蛛模样甚是怪异,全身均是红绿相间的条纹,鲜艳到了极处,令人一看便觉惊心触目。
黄古陵将火向洞内一照,只见洞口结了一个蜘蛛网,网上还有三只蜘蛛,红红绿绿的在网上爬来爬去。
黄古陵知道任何毒物颜色越是鲜艳,毒性便越厉害。
这种蜘蛛从未见过,他不敢伸手去捉,忙拾起一根断枝,想将蜘蛛挑开,哪知这双绿蜘蛛牢牢咬住白发老人手指,连挑几下均没挑脱。
这时白发老人已经僵卧不动,黄古陵急中生智,以火把向蜘蛛烧去,果然蜘蛛被火一烧,茸茸的毛立刻燃了起来,昂首爬上白发老人的衣袖,黄古陵一棍挑出,方才将这双蜘蛛挑落地上。
黄古陵由地上拾起一块石头,震碎蜘蛛,放掉火把正待去扶白发老人,突然一个声音冷冷道:“他身上已被毒丝缠上几条,你若一碰立刻中毒。”
黄古陵闻言缩手转身,只见蓝衣少女已站在身后二丈开外。
黄古陵冷哼一声,道:“你变装得好快啊?一时美艳照人,一时丑怪如鬼,哼哼,他跟你毫无什么仇根,你竟用诡计暗算他。
原来刚才鬼女施出那招“人骨残灰”黄古陵立刻察觉,鬼女乃是蓝衣少女化装的,因为残人愚的武功,除了自己和蓝衣少女之外,又有谁学得。
蓝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你怎么说我以这毒蜘蛛陷害他?”
黄古陵怔了一怔,暗道:“不是她以计诱我们来此?那么又会有谁?”
蓝衣少女冷冰冰的语音,道:“此蜘蛛叫作“彩雪蛛”,产于西藏雪山之顶,乃天下三绝毒,不可……”
她语音未完,忽见白发老人右手舞了几下,低声道:“什么东西咬我,这么厉害?”
想要撑持起身,但上身只仰起尺许,复又跌倒。
黄古陵见他没死,这才放心,问道:“老前辈,你没死么?”
白发老人笑道:“好像还没有死透,死了一大半,活了一小半……哈哈……”他想纵声大笑,但立刻手脚抽搐,笑不下去。
蓝衣少女见白发老人被“彩雪蛛”咬了仍然没死,心头大惊,暗道:“彩雪蛛,毒经中说,中此毒者,无药可治,怎么他还活着?”
要知这彩雪蛛剧毒无比,因其本身有一种抗毒素质存在,才不致为自身的剧毒害死,而它身上的抗毒素才能解彩蛛之毒。黄古陵刚才以火烧蛛,因其本身剧痛,竟然喷出抗毒体液,因而才解救了这天下无药可解的剧毒。
白发老人突然看到蓝衣少女,不禁微微一怔,道:“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蓝衣少女不待黄古陵说话,笑道:“我是捉你来的。”
白发老人忽然叫道:“哎哟!好痛……什么怪物又咬我的脚……”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骤然变为紫绿之色,晕了过去!
黄古陵心头大惊,赶忙举来火把向他脚下一照,只见一只蜘蛛又咬住他的小腿,另外二只蛛子缓缓爬来。
黄古陵急忙又拿火把烧去,哪知这一下却燃着了白发老人的裤管。
他伸手拍灭火烟,随手也将那双蛛子拍落地下,一把抱起白发老人疾速奔出七八步。
哪知黄古陵头脑一阵昏眩,晃身跌倒地上。
蓝衣少女也微啊了半声,轻飘过来,只见黄古陵脸上立刻泛出一丝绿气,他的左手背正沾着一条蛛丝,所缠之处,已经浮肿起来。瞬间感到脑际一片迷糊。
黄古陵挣扎的站了起来,但双手双脚已经渐渐麻木起来,瞬间感到脑际一片迷糊。
隐约中他仍然知道蓝衣少女一手伸入他怀中,黄古陵怒哼一声,一掌拍出,似乎一堆软绵绵的东西和他的手掌微触一下。
哎哟!一声惊叫,黄古陵觉得脸颊被她重重括了一下,本已昏眩的脑际更是一片空洞,晕了过去。
只见蓝衣少女脸泛杀机,呆呆的望着黄古陵,片刻后那骇人的杀机渐退,代替的是一股怜悯之情。但是她那真挚的脸容,一现即逝,转身疾速离去。
她奔出十余丈,一阵呵呵轻笑声传来,道:“姑娘,没想到很快我们又在今夜相见了。”
蓝衣少女迅快的停下身子,双眸疾速望去,只见终南剑客姬清罗缓缓由暗影处走了过来。
蓝衣少女怔了—怔后,格格一声娇笑,道:“原来是你嘛,我还以为是谁呢?害我赫了一跳。”她说着话,娇躯移动,弱不禁风似的向姬清罗走近。
姬清罗呵呵一笑退了一步,说道:“姑娘,像你这种如花似玉,倾城倾国,秀绝尘世的美人儿,而又具有那种阴狠毒辣的手段,真是亘古罕寻出第一位,姬某真是佩服得紧,呵呵……敢向姑娘贵姓?芳名?”
蓝衣少女闻言娇媚动人的笑容,倏然一逝,淡淡道:“你的行动端的是波诡云异,令人莫测,谅你是自负武功过人……”
她话尚未说完,峰谷的那边已经疾奔来二个黑衣劲装大汉,后面一位老道一闪而至。
这位手持拂尘的道土,赫然是七圣中的“邪圣”一尘道人,他一现身竟然收敛起冷傲之气,微微举手向蓝衣少女示礼,向后面两个劲装大汉,说道:“你们二人护着公主回去!”
那两个肩背长剑的黑衣劲装大汉,像似极怕一尘道人,恭恭敬敬的道声:“是!”退至一侧等侯蓝衣少女。
姬清罗目睹一尘道人现身,他心中微惊,没想到“邪圣”竟然是她的人,他拂须微微一笑,道:“老朽并非想和姑娘动武,为何叫来这一位打手,呵呵……咱们后会有期,你们善自保重。”说着,他转身就走。
一尘道人手中拂尘微然一拂,冷笑道:“就这样一走吗?”
“邪圣”的拂尘刚动,姬清罗已经斜跨出半步,嘶嘶几缕玄丝由他身侧飞过,姬清罗轻声一笑,道:“姑娘真的也不放过老朽吗?”说话间,终南剑客姬清罗已经走出七八步。
“邪圣”一尘道人见他轻然一跨步,避过自己一招袭击,脸色骤然而变,要知高手见面,微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姬清罗这一跨步,乃是极上乘武功的极虚是实,缓中似快的“凌波步”。
一尘道人冷涩的声音,喝道:“你给我停下来。”
姬清罗仍然缓缓向前走去,忽听衣袂带风之声,一尘道人已经疾跃过来,拂尘指向姬清罗背部要害。
姬清罗眉头一皱,右手反臂一招“朝法南海”,带起一股强烈劈空劲气,直向一尘道人打去,左手却弹出一指,一缕指风破空疾袭一尘手中拂尘。
一尘道人大喝一声,左手挥掌硬接掌劲,同时陡然一提真气,飞起身子忽的上升两尺,避开一指劲风。
这一掌硬碰,一尘道人脸色骤变,他脚落实地,突然振腕一招“杏花春雨”,满天尘影,直罩过去。
这一招奇奥绝伦,含蕴了数招凌厉杀手,姬清罗心头一震,暗中一提真气,腿不曲膝,肩不晃动,人却倏然疾退五尺,脱离开那满天笼罩而下的尘丝。
一尘道人看对方让开拂尘的身法,奇奥无伦,见所未见,心中亦不禁暗自赞佩,但也激起他好胜之心。
人尘突然合而为一,一齐向姬清罗追飞过去。
姬清罗这次不再退让,他呵呵轻笑一声,右手当胸划出一道掌影,潜运内力,微微推出!
但听一阵劲气相触波震之声,一尘道人和姬清罗各退出七八尺。呵呵一声轻笑,由姬清罗口中传出,说道:“名满天下七圣,果是名不虚传,姬某三生有幸,改日定当拜领教益。”
说着,姬清罗转身轻步走去,一尘道人冷哼一声,欲要身拦截,突听蓝衣少女娇声说道:“今夜暂且放过他,此人武功深藏不露,行踪诡异,以后咱们要加以注意,咱们走吧!”
一尘道人躬身道:“公主,你所要捉的人,谷主已经都将他们困在绝情谷中。”蓝衣少女微微一笑,道:“好!咱们就去绝情谷。”
说罢,他们四人疾向南面绝情谷驰去!
昏昏沌沌之中,黄古陵隐约觉得自己的躯体躺在人家怀抱中,一缕淡淡幽香扑鼻而入。
他觉得抱着自己的定是李媚虹,所以他仍然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种幸福快乐,蓦然脸上一冷,她的眼泪簌簌落下,黄古陵不忍伤她的心,蓦然睁开眼来。
但是映入眼帘的这张脸,并不是李媚虹,而是西门玉兰,黄古陵—惊挣脱了她的怀抱。
而黄古陵双脚一落,竟然站不住脚,又扑倒地上,西门玉兰见他清醒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极度喜悦之色。
她微俯下身子,黄古陵轻哼一声,孱弱的移动一下身子。
西门玉兰幽声一叹,道:“黄相公,你曾经援救过他,难道我不能帮助你吗?”
黄古陵眼望四周,原来此地也是一片山谷,显然她已抱着自己走了一段路,黄古陵淡淡道:“你已经帮助过我了,谢谢你,还有一位白发老人,他怎么样了。”
西门玉兰讶异道:“是哪一位白发老人?”
黄古陵轻哼了一声道:“是在石林阵中的白发老人,你是见过的怎么不认识。”
西门玉兰凄声一叹,道:“我在半个时辰前,无意间见你中毒倒卧荒谷山野,并没有另外的人那里啊!”
黄古陵闻言呆怔了一下,他不知道白发老人为何先醒了却不顾自己,这时他觉得人间真是炎凉得很,自己不惜生命的助他,但他却不救自己。
西门玉兰幽幽又说道:“黄相公,你中的是什么毒,我已经给你服下半瓶,‘千毒散’,但仍然解不了那毒。”
黄古陵闻言低头望着自己手背,只见手掌仍然紫绿色的,此刻自己四肢无力,混身软绵绵的。
他不禁凄凉叹息一声,道:“万没想到那蜘蛛之毒,如此猛烈,照她说来我中了此毒是永无解药了。”
西门玉兰听他喃喃自语,不知他说她是指哪一个人,难道是李媚虹?西门玉兰樱口微启正要问他。
突然一个朗朗的声音,说道:“彩雪蛛之毒,固然是天下三绝毒之一,但并非完全没有解毒之药,黄老弟,你若信得过我,老朽便替你诊断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话音,令西门玉兰一惊,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英挺的中年儒士不知何时站离自己丈外,她芳心震惊不已,这儒士的轻功,真是到了神不知鬼不觉之境,不禁又举头仔细打量了他几眼。
黄古陵见了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姬大侠,你真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今日姬大侠若能大伸援手,黄某今生今世,永难忘此恩德。”
终南剑客姬清罗,呵呵轻笑道:“老朽知道黄老弟,向来不平白得人恩惠,这样吧,我治好你伤毒后,老朽请你去代我救几位江湖武林高手……”
黄古陵听得眉头一皱,问道:“要救哪几位高手,他们怎么样了?”
姬清罗拂须微笑道:“待我疗好你的彩雪蛛毒再说不迟。”
西门玉兰目睹此人英挺俊秀,倜傥不群,而又身负诡奇武技,大概似非浮夸自大之人,也许他能疗好黄古陵之毒,本来西门玉兰,是要将他送去红十字帮的东方旗坛主摘天星莫元台疗治。摘天星莫元台不但是武功列居红十字帮第二高手,尤其他疗伤治毒之术,放眼当今江湖武林无人能望其项背。西门玉兰被“邪圣”一尘道人以玄丝射中双腿十余处穴道,便是莫元台动手疗冶,才能在数时辰内恢复。
西门玉兰想着,娇声道:“这位老前辈,他中毒时久,若不即时疗治,恐怕……”
终南剑客姬清罗,望着她微微一笑,道:“姑娘敢是名闻武林九尾龙西门武啸的千金,号称“白兰花”的西门玉兰姑娘?”
西门玉兰听得芳心一震,自己此刻仍然不认识他,而他竟像似极为熟知自己,她怔了一怔娇声道:“贱女正是西门玉兰,不知前辈是谁?”
姬清罗不答她的话,双目望站着黄古陵手背,及察视他的脸色,微微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彩雪蛛之毒,实在厉害无比……”
西门玉兰听得怔了一怔,芳心神伤,只听姬清罗接道:“可幸他并非直接被彩雪蛛咬中,毒素传散的较慢,不然纵是号称“医圣”的韩涛浪也无法疗治。”
黄古陵听得一惊,这样说来白发老人是死定了,那么他的尸体呢?
姬清罗说着话,微屈下腰,抓起黄古陵未中毒的手腕,轻按在脉门上,片刻工夫,松开黄古陵手腕,笑道:“蛛毒尤未攻入经脉要害,就能完全复元了。”
说完话,他缓缓从怀中取出十二根雪亮的银针,道:“为使他毒素尽除,请姑娘帮助老朽一手。”
西门玉兰道:“不知如何帮助?”
姬清罗道:“你取三针扎他“玄机”、“气海”、“归元”三穴。”
西门玉兰知道这种用针救命之术,不得有毫厘之差,万一用针偏错,害了黄古陵性命,岂不成终身憾事。
她暗想了一会,道:“前辈,我对于针灸之术,一无所知……”
姬清罗微笑道:“你只要精熟穴道所在就行了。”
说罢,他递过三针给西门玉兰,自己拿着九根银针,又接道:“黄老弟,你还是仰卧地上。”
黄古陵如言仰卧地面上,他轻闭着双目,脑海里不断思索着一些令他难解的问题,他不知道天下间有的人帮着自己,有的人却时刻存着残害自己,如那蓝衣少女,她为何携带那种毒蛛伤人?
西门玉兰接过银针,聚精会神的看着黄古陵暗认那三处穴道,她虽然平时点人穴道百发百中,但此刻因一针有错,黄古陵将即送命,或重伤在银针之下,生死一针分别,令她凝重无比。
突听姬清罗轻声道:“第一针先扎‘气海’,接着‘玄机,,再扎‘归元’……”
西门玉兰待他说完,三针已经连续扎入黄古陵三处穴道。
姬清罗赞道:“你手法极熟悉,针入脉穴主道,正好全闭住毒气循环之势,现在三针要在同一刹那取出!”
西门玉兰点点头道:“你下令吧!”
姬清罗道:“好!你取!”
“取”字出口,西门玉兰双手疾伸,三针已拔出!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只见姬清罗双手齐扬,如闪电般的同时扎入黄古陵奇经八脉九处穴道,手指微动,九针又出,又同时扎入另外九处穴道!
银光颤动,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姬清罗九针已扎中了黄古陵身上三十六处主要脉穴,一声轻笑,姬清罗收下十二根银针说道:“大功已经告成,姑娘点他灵台穴便可清醒了。”
西门玉兰伸手在黄古陵“灵台穴”一点,黄古陵一咕噜翻了起来,姬清罗看得眉头一皱,但瞬息即逝,笑道:“黄老弟,真是不凡,你身上连被扎住三十六处穴道,却一下便以气解开来。”
原来西门玉兰一指还没接触黄古陵“灵台”穴时,黄古陵已经翻身坐起,姬清罗眼光锐利无匹,一下使看出来了。
黄古陵陡然一叹,道:“姬大侠,再造之恩,黄古陵定当永铭五中……。”
姬清罗微微一笑,道:“还两颗药丸,你即刻吞下,黑色的是解除上身残余之毒,红的一颗是提神助元补气的神丹,因你中毒刚愈,功力尚未复原,所以这要服这丹丸速复功力,二丸配制都不易,不然老朽就多送你几粒。”
黄古陵心中无比感激,轻声道:“姬大侠疗治之恩,晚辈还没报答,怎能再接受这种神丹妙药,此刻晚辈自信可以用真元逼出余毒,二丸既然配制不易,还是姬大侠留着,多救些人吧。”
黄古陵这一席话,乃是极为诚恳之言。
姬清罗笑道:“老朽即时要请你去替我救人,如果你不在片刻光景恢复武功,怎能去办好事情,你还是赶紧将二丸吃下。”
黄古陵闻言,只得接过黑、红二粒药丸吞下,药丸一入口立刻随着涎滑入肚中,只觉一股清香上冲入脑际,精神陡然一振,黄古陵暗暗赞“真是起生回生,实贵至极的神丹妙药……”
姬清罗突然转向西门玉兰问道:“你知道令师当今何处?”
西门玉兰不知他突然问及师父作什么?答道:“她老人家大概宿于洛阳城。”
黄古陵听他们谈起陆暖尘,胸中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怨气。
姬清罗微微一笑,道:“陆帮主,和几位名满江湖的一流高手,当今都被人捉去,困在绝情谷中……”
他这一句话,令西门玉兰与黄古陵大吃一惊,要知以陆暖尘的武功造诣,又有谁能够捉她?
姬清罗望着黄古陵笑道:“黄老弟,你们大概不相信老朽的话吧!你想像“童圣”“古一风这种名满武林的老前辈,居然遭人之害,难道陆帮主等不会中计为人所擒。”
黄古陵惊道:“怎么?那白发老人是名列武林七圣的童圣?”
姬清罗微然一笑,道:“武林中除了他,又有谁比他更老天真呢?”
黄古陵暗道:“无怪老人的武功那么高,原来他是“童圣”古一风……”
想着,黄古陵触起“童圣”古一风被毒蜘蛛咬伤之情形,不禁凄凉一叹,他无比惋惜这样一位武林前辈,却中了奸徒暗算。
黄古陵突然间道:“姬大侠,“童圣”古一风是不是那蓝衣少女所害的。”
姬清罗点点头道:“当今天下武林,除了她又会有谁有这等能力?”
黄古陵闻言,脑里想起自己和古一风追她那一幕,本来他被蓝衣少女淡淡几句骗过了,此刻他恨恨暗骂道:“好个狡猾的毒女!”
西门玉兰突然急声问道:“绝情谷在哪里,那蓝衣少女是……”
姬清罗笑道:“那鬼女是什么?我也不大清楚,绝情谷处在极隐蔽的深谷中,黄老弟大概已经去过,所以老朽要请他去解救那些被困中的高手。”
西门玉兰美眸露出一丝乞求的眼光望着黄古陵,因为她知道恩师跟黄古陵有着前仇。
黄古陵恨声道:“我黄某定要替古一风老前辈报仇!”
姬清罗缓缓站起身,说道:“黄老弟,你现在就去绝情谷,老朽会约聚人手暗中助你,现在老朽就告辞了。”
突然黄古陵“哎哟”一声惊叫,双手抱着小腹。
姬清罗微微一笑,道:“那粒解毒丹,药效已到,你现在腹痛如纹,大解过后,就会复原,老朽走了。”
说罢,终南剑客姬清罗,轻步逸入残尽夜幕中。
黄古陵望了西门玉兰一眼,双手捧腹,疾速奔进树林,西门玉兰知他要去大解,只得站在原地等待。
哪知她等了片刻工夫,仍然不见黄古陵出来,此刻已经是晨曦微露,西门玉兰等的不耐烦了,但又不敢去找他,只得娇声叫道:“黄相公,黄相公……你好了没有?”
她叫了数声,但仍不见答应。
西门玉兰不禁疑心顿起,缓缓向那片树林走去!
她怕黄古陵痛得晕死过去,或是……
突然西门玉兰闻到一股奇臭已极的气味,她双目向前望去!
晨光中,前面哪有黄古陵的影子。
西门玉兰芳心中一阵神伤,眸中已滚下泪水。
突然,她看到一棵大松树皮上,刻划着几个字,“多谢你帮助,我已去绝情谷。”
西门玉兰怀着满腔怨恨、神伤,缓缓低头走着。
她此刻是多么落寞,孤独、幽怨——
原来黄古陵将肚内余毒消解之后,留字迳自奔向绝情谷,因为他不愿跟西门玉兰一道去绝情谷,他不是恨她,而是怜爱她,虽然黄古陵那夜被陆暖尘击得重伤,心内有些痛恨西门玉兰,但是今日她帮助了他,黄古陵早已将昔日之恨消解了。
黄古陵不愿带她到绝情谷,因他知道此去定会有一场极惨烈凶猛的恶斗,西门玉兰此去,万一送掉性命,岂不是平生一大恨事。
黄古陵趁黑夜欲尽未尽的当儿,展开轻功疾速向绝情谷奔去!
他昨日黄昏曾经上过一次绝情谷,所以轻车熟路,不过是片刻工夫,他已经驰过那条溪流,瞬间来到跟韩芝香清谈之处,停下身子眼望四周。
其实黄古陵仍然不大清楚绝情谷的路子,因为到达此地只不过是此谷的外界。他脑里思索辨认韩芝香离去的路子方向,轻步奔去!
约走了顿饭工夫,旭日已由东面峰头放射出金彩色的霞光,只见前面绿油油的好大一片竹林,轻风微拂,绿竹摇晃,令人觉得清鲜绝幽,走过这大片竹林,突闻到一阵阵淡淡花香,顿觉烦俗尽消。
穿过竹林,眼前无边际,全是水仙。
原来地下是浅浅的一片水塘,深不逾尺,种满了水仙。
那水塘中隔七八尺便是一个木桩,黄古陵立刻展开八步赶蝉轻功,踏着木桩如飞而过。
水仙塘一过,遥遥望见山阴处有一座极大的庄院,黄古陵停下身子,暗暗忖道:“自己前去干脆便直名叫阵蓝衣少女。”
想着,黄古陵已经疾速走到这庄院,放眼一看,哪知庄院中却毫无人影,黄古陵皱了一皱眉头,怔立当地。
他暗想也许他们就在住在庄落的深院,于是,只得由院落之间的小巷中走进,那知走过七八重院子,仍然不见半个人影。
黄古陵呆了一呆,真不知他们在弄什么玄虚,但这种情形却令人觉得不安。
黄古陵又晃了一阵工夫,但仍然不见人影,黄古陵到此刻心内不禁感到一丝寒意,陡然间他感到这片院落,是多么
阴森,恐怖,虽然在大白天,但如此浩大的空室,难免令人生出阴森之感。
黄古陵正感胸中气闷的难受当儿,一声划空长啸,三条人影,急奔而来,像似互相追逐。
猛然后面那个人一个急跃,凌空劈出一道劲气,打得前面那人脚步一阵踉跄,摇摇欲坠。
黄古陵已看清前面那人,啊了一声,疾跃过去!
一声阴森冷笑,道:“你还能跑得吗?我看你还有什么本领!”
一股凌厉劲猛的掌风,又向前面那人涌去。
黄古陵大喝一声,一掌劈去,两股掌力一接,黄古陵陡感一股潜力震得自己后退了二步。
前面那人看清黄古陵,叫道:“噢!黄兄是你……”
原来这人正是“闪电金箭”郎千如,他此刻脸色苍白,像似受了重创,只听他说道:
“黄兄,你来得正好,兄弟中了他们毒药……逃跑出来,目前李媚虹,陆暖尘,易中物……
等人都被困谷……”
黄古陵惊道:“怎么?李姑娘也被捉到谷中?”
郎千如点一点头,黄古陵这一下心急如焚,要知李媚虹在他心底里,占了一个极重要的地位,她是他平生中第一位爱人。他转头望了来人,只见是个身着蓝绿袍的老者,肩背长剑,双眸正怒视着郎千如。
突然黄古陵拉着郎千如右手,道:“郎兄,李姑娘被困哪里,请你带着我去!”
那蓝绿袍老者,突然向右横跨两步拦住去路,冷笑道:“就想走么,嘿嘿!只所没有这样轻松容易之事。”
黄古陵剑眉轩动,怒道:“你要怎么样?”蓝绿袍老者冷声道:“进入绝情谷者,除非公主或谷主网开
一面,否则便是处死!”
黄古陵冷哼一声道:“我便是要找你们公主,现在就去通告她,说黄古陵要替“童圣”
古一风报仇!”
郎千如在旁听到“童圣”之名,心中一惊,他暗道:“这几日不见他,大概他遇到许多出奇人物了。”
蓝绿袍老者,听他如此颐指气使,心头怒火燃炽,森笑一声道:“你若胜过我手中剑,老夫便替你传令。”
蓝绿袍老者在说话间,已经撤出长剑,话刚落口,陡然欺身而上,长剑疾点出手,猛向黄古陵刺去。
这一招他是蓄势而发,威势非同小可,迅如雷奔,剑风似轮。
黄古陵一带郎千如,向旁侧闪开五步,右手疾劈出一股极巨刚猛的掌风撞向蓝绿袍老者。
蓝绿袍老者,刚才接了黄古陵一掌,已知他的掌力雄厚,不敢硬接只得闪移出六七尺。
一声冷哼,他的长剑又划出一片精光,内力贯注剑身,振腕直刺,黄古陵大喝一声身躯欺进,左掌直劈,右掌横击,两股骇人的潜力逼开对方剑招。
听郎千如轻声,道:“黄兄!这老者剑术精湛,仍是谷中八奇士之一……”
他话未完,蓝绿袍老者,振腕一剑“横断巫山”,拦腰平扫过来。
黄古陵左手一拨,立时有股强烈的潜力,逼住剑势,右手一扬,一股暗劲,疾奔向老者胸前“玄机”穴。
这招奇奥精诡至极,蓝绿袍老者赶忙撤剑后跃,但听一声冷笑,黄古陵一脚猛踢出去。
突如其来的一脚,正好踹中蓝绿袍老者的膝盖,将他踢得在地上翻了一个身,站起来没说一句话,已经如电驰去。
郎千如轻然笑道:“数日不见,黄兄武功又增进了,兄弟真替黄兄欣喜。”
他口虽然笑道,但内心却无比惊异,那夜他被陆暖尘打得重伤,奄奄待毙,万没想到还会复活,而且功力像似又增进许多,郎千如百思不解,他不知道黄古陵会有这种超越武林常规的变化。
黄古陵此刻心悬李媚虹生死安危,紧问道:“郎兄,李姑娘被禁何地,尚请指示。”
郎千如轻叹道:“黄兄,兄弟伤重无法引你去,现在我指示你,这座大院落乃无人居住,向西南通过这院落后,另有一道狭谷,谷中的院落房屋才是谷中人居住之所,十余位武林高手分被囚在狭谷院落内。”
黄古陵心急如焚,闻言抱拳道:“郎兄失陪了。”展开身形,恍似一缕轻烟向西南疾奔而去。
这座无人居住的院,建筑的确极大,黄古陵连续奔过十余间院落,眼前陡现两道插天峭壁。
突然听到一个嘻哈哈的笑声,道:“喂!高个子,你这根死赤练蛇,花花绿绿的倒也有趣……”
黄古陵听得心头一震,这微带嘻笑的声音,不是白发老人“童圣”古一风还有谁?放眼看去,只见入谷的出口,四五丈宽阔的地面上,七八位绿衣长衫汉子,和二位蓝绿袍人正围攻着白发老人。
那八位绿衣长衫大汉,皆是愁眉苦脸,手臂带伤的围立四周,场中就只有那二位蓝绿袍人和“童圣”古一风周旋。
黄古陵大喜,原来“童圣”古一风未死,但见二位蓝绿袍人,一个形容如僵尸,阴惨的高个子,手持一条金丝银丝混合打成,上面镶满红绿倒钩的软鞭。另一位容貌更是奇特,身材极矮,不过五尺,最奇的是他胡子垂到地下。
这时那形若僵尸的高个子,软鞭划出一片光影扫向“童圣”下部要害,而那手无寸铁的长胡矮子,却将头一摆,垂地的长须,像似一层马尾,疾袭卷古一风上部头脸。
黄古陵看得心头暗惊,这两位蓝绿袍人武功极高,路子却都怪诡异常,他想这两人大概就是谷中八奇士了。
“童圣”古一风在二人凌厉攻击下,仍然嘻嘻笑道:“原来这大胡子还有这等用处?”
说着,古一风竟然学着矮老人模样,也将颔下长须甩了过来。
但他胡子长度既不及矮老人的一半,又没在胡子上练过功夫,这一甩全不管用,刷的一下却给对方的胡子打中了脸颊,脸上登时起了一丝丝红痕,热辣辣的好不疼痛,若非他内力深厚,这一下立时就会晕去。
“童圣”古一风嘻笑道:“长胡子,我的胡子不及你,咱们可不必比了。”
说着转头要走,一声冷笑,那高个子一条软鞭,倏然抖得笔直,疾点向古一风肋下要穴。
这—招势子劲疾,点击若似锐剑,古一风像似还没觉察。
黄古陵大惊,暴喝一声,长身凌空飞去,右掌带起一股劲风罩向那僵尸般的蓝绿袍人。
那僵尸般的高个子,蓦觉掌劲潜力,沉雄惊人,只得撤招后退,黄古陵一个筋斗飘下地来。
“童圣”古一风见了黄古陵,哈哈笑道:“各位请了,老朽失陪,现在有这小娃儿帮我跟你们玩。”
“童圣”古一风说罢,转头就走,突然一声冷笑道:“你能走得了吗?”
抬头望去,只见谷道入口,两张渔网,由八名绿衫人提着围了过来,后面七八丈远,又有两张渔网共是二重。
在此时场中的八位绿衣大汉已经都闪出场外,古一风见前面有网,欲转头纵出,眼前绿影晃动,谷道出口又是四张渔网分为二重围了过来。
谷道前后出口被堵塞,就任你插翅,也难飞过左右两道光滑的干丈峭壁,突听古一风大叫道:“不好不好!小娃儿快走!”
“童圣”古一风叫着,身形一晃,两张渔网四里兜了上去,将他裹在网中。那渔网乃是极坚韧,柔软的金丝铸成,即是宝刀宝剑,也无法切割得破,四人兜网的手法又是十分奇特迅捷,交叉走位,遮天蔽地的撤将过来,纵是极强的高手,也难应付。
前面那张网一兜成功,欣喜之下,也没看网中是谁!
突然一声嘻嘻哈哈大笑,道:“老夫去也!”
一条极快人影,恍似惊鸿也似掠出第二重两张渔网,那人不是古一风是谁?四位绿衫人急忙低头,四人都是赫得出了一身冷汗,七手八脚解开金丝网,放出两个人来,却是那矮老人和高个子。
原来古一风身法奇快的疾奔出口,出手抓着两个人丢进了网中,乘着四人急收渔网,他早已一晃而出。
要知古一风的身法,是如何的绝快,这一下虚虚实实,声东击西,端的是神出鬼没。
黄古陵在他们微显混乱之时,疾展身形向谷中奔去!
只听绿衫人中有人撮唇吹哨,四张渔网相互交叉,或横或竖,或平或斜的挡住黄古陵去路。
黄古陵只得停下身子,这时场中只有他一人在,见四张渔网慢慢逼近,一时却也彷徨无着。
这时后面的四张渔网,也逐步缩小核心范围。
黄古陵正待忖思破解之法,突然后面一张渔网已兜进身边,从右肩斜罩下来。
黄古陵身形一挫,待要从东南面逸出,那知东南的渔网同时凑拢。
黄古陵冷哼一声,脚跟一屈,突然蹲着旋到东南角一个绿衫人脚下,一指点中对方的“阴谷穴”。
回过头来一掌拍中后方西南角一绿衫人的“曲泽穴”。
那阴谷穴正当膝弯里侧,那人立足不牢,屈膝跪下,曲泽穴却是位处臂弯,被拍中的绿衫人手臂酸麻,渔网脱手。
这时前后两张渔网有一丝空隙,黄古陵身法快极,如一枝箭般激射而出!
可是第二重的两张渔网已经竖面前,侧面一张电疾般的罩了过来,黄古陵突然右手往手一抄,抓住了张渔网。
他武功大进,临敌时举手投足,宛似行云流水,身随意到,绝无窒滞,此时抓着渔网一抖,那网儿斗然向名绿衫四人反罩过去。
侧面四人万没想到这网竟地反噬,同声惊呼,四人一齐被网罩着。
蓦然间,两张渔网突然飞了过来,黄古陵大惊,身子猛然射出!
陡然一声厉啸划空而到,黄古陵抬眼望去,一个蓝袍人快逾闪电奔至,右手一扬,一缕淡淡幽香扑鼻而入。
黄古陵惊啊半声,立刻手脚无力,霍觉头顶重重罩下一张渔网,他人已经晕迷过去。
当黄古陵醒来之时,只觉自己被一张渔网罩住,全身软绵绵的无半丝力量。
他张开眼来只见自己被囚在一室中,突听一声冷哼响自身后,黄古陵转头回顾丈外的室角,竟然也被渔网网着一人。
黄古陵看清那人怒哼一声,转过头去——
原来和他同困一室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红十字帮主,“仁慈圣母”陆暖尘。两个仇家同禁一室,两人心中皆极不舒服。
黄古陵此刻心中暗暗忖道:“那异香不知是什么毒药,竟然连这女魔也软绵绵被困当地。”
他想着,盘膝坐起,虽在渔网之中,不能坐正姿式,还是气沉丹田,用起功来,那知吸了三口气,却无法提聚上来,黄古陵呆了一呆,暗中叹道:“难道就此我功力会完全消失?”
突然室外人影一闪,走进一个蓝绿袍人来,黄古随抬眼看清这人,只觉眼熟的很,但见此人面貌魁梧,短须满面,根根上扬,漆黑似铁,突然黄古陵想起他便是在谷道袭击自己的人,因他来得太快,所以面貌没有看得清楚。
这短须如铁的大汉,一进来即说道:“陆帮主,你好!”
陆暖尘缓缓睁开眼来,道:“在这里便是不好,有什么好?哼!是谁命你把他与我同禁此室。”
短须似铁的大汉,道:“当然是咱们公主之命!”
陆暖尘恨声道:“你们公主日后遇上我,我定要她遭受十倍此苦。”
短须似铁的大汉,冷笑一声,道:“你已中了咱们“千香软骨散”若无咱们特制解药,纵是放你出去,也如软骨头一般。哼哼!你若识时务,还是说出克制你武功的致命之招,咱们公主立刻送上解药,恢复你自由之身。”
黄古陵听得眉头微皱,这样说出来蓝衣少女捉他们前来,目的是在偷学他们各人本身绝技。
只听陆暖尘冷哼一声,道:“你们不用多说了,士可杀不可辱,我陆暖尘堂堂一帮之主,岂可屈辱于人。”短须似铁的大汉,道:“你如此倔强有什么用处,当今你生命在咱们掌握之中,还请三思而行。”
说着,他转身就走,黄古陵大喝道:“我要见你们公主,赶快叫她前来。”
短须似铁的大汉,回头望了他一眼,说道:“没想到你内功如此深厚,比我计算的时间早醒六个时辰……哈哈……你安心待此罢,咱们公主要见你,她自会前来。”
说完,已经走出室外,进来的是位绿衣汉子。
黄古陵心中愤恨异常,但也无比惊异,他想不到蓝衣少女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竟能统率如许多的武林豪杰,以自己所见的四位蓝绿袍人,武功皆是江湖中霸据一方的巨礕身份,为何竟都巨伏在她膝下?
只见进来的绿衫人,手中端一双盘子,盘中装了个馒头,及一堆干肉走到黄古陵身边,说道:“你大概是饿了,好好吃一顿饱罢。”
黄古陵经他一提,肚中着实饿极,伸手由渔网孔中,一个个接过,吃了个饱。他心想:
“自己要跟蓝衣少女厮拼到底,便不能作践自己身子。”
那绿衫人笑道:“瞧不出你胃口却好,嘿嘿!像她啊,却绝食了三餐。”
他说得当然是指陆暖尘,黄古陵冷哼一声,道:“她要死我可不想死!”
突然门口绿影一晃,又有一名绿衫人进来,一声响的走到身后,伸掌在他背心上一掌。
先前这绿衫人没瞧见来人是谁,已经口喷鲜血死去!
黄古陵看清来人,惊道:“你……你……”
原来这绿衫人,乃是绝情谷主的女儿,那位清灵幽美的韩芝香,她转身先将室门关上,低声道:“禁声,我来救你,哼,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竟然迳自闯来这里。”
说着,她由绿衫人怀中模出锁钥,打开渔网结子的大锁放出黄古陵。
黄古陵心中激动已极,没想韩芝香会背叛她父亲放了自己,他激动的语音道:“韩姑娘,令尊若知此事……”
韩芝香道:“我拼着身受刑责便是。”
黄古陵激动的声音,道:“姑娘,我……我……”内心激动,竟然说不下去了,他好生感激,自己与她相识
不过一面,她竟冒着奇险来救自己。
韩芝香道:“你身中‘千香软骨散’这是解药,你赶快吃下。”
她递过一包药末,黄古陵吃下一半,说道:“韩姑娘,你知道一个姓李的女子被囚哪里?”
韩芝香看了他脸色,及留下半份解药,聪明的她已知其心意,幽声道:“她是你心爱的人?我就去救她,你暂时躲在门后。”
黄古陵感激的泪眼模糊,颤声道:“韩姑娘,我不知如何感谢你……”
这时出自肺腑的感谢,韩芝香对他微微一笑,心想你对我如此感谢,我便是死了也是心甘,当下道:“你稍待片刻,我即时便回。”
说着,翩然出房。
黄古陵此时心想:“我虽遭不幸,自幼无父无母,但世上真心待我之人却也不少,师父那不必说了,如李媚虹、韩芝香、以及姬清罗……还有西门玉兰……他们对我可说是极心至诚,大概出生时辰八字极是古怪,否到何以善我者如此之善,恶我者又如此之恶?”
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凡是有人施恩于他,他便深深的感谢他们。
黄古陵在门背后等了良久,时间一刻刻的过去,韩芝香却始终不见现身,越等越是忧急,看来她已为人察觉。
她为我甘冒大险,我如何不设法救她?于是,将门开了缝,向外一张望,幸喜门外静悄悄的并无人影,于是轻轻的溜了出去,却不知韩芝香陷身何处。
走过几栋院房正自彷徨,忽听转角处传来脚步声响,黄古陵忙在廓角一缩,只见两名绿衫汉子并肩而来,手中和执一条荆杖,那是行刑之具。
黄古陵心中一动,忖道:“难道韩芝香被她父亲所擒,故而要处她刑罚么。”
当下放轻脚步,跟随在两名绿衫汉子之后。
那二人并不知觉,曲曲折折从石子小路中转来转去,来到一间院室之前,朗声说道:
“启禀刑罚坛主,荆杖取到。”
于是,推门而入。黄古陵掩到窗下,探首向内一望,只见一个女子双手被缚在那个短须似铁的蓝绿袍人之前。
黄古陵看清那女子,心头一震,那白衣女人正是“白兰花”西门玉兰。
黄古陵不知道她竟也被捉来这里,但听那蓝绿袍大汉说道:“你何时擅闯丹房,偷取‘千香软骨散’的解药?”
黄古陵闻言一震,原来韩芝香偷了解药,她不知闯入为人所擒竟代替了韩芝香,黄古陵暗喜,这样一来韩芝香背叛之事,并无人知晓了。
西门玉兰被捉,仍然神色自如,淡淡道:“什么‘千香软骨散’我不知道。我倒要问你,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黄衣少年,及一位美艳的少女被禁何处?”
黄古陵知所问的便是陆暖尘,李媚虹和自己,没想到她身处险境,仍然不忘掉自己等人。
短须蓝绿袍人,冷喝道:“你的胆子可真大,我问你,你竟然问起我来,哼,拿来!”
两名绿衫人突然将荆杖取了过来,便要抓西门玉兰肩头,她冷哼一声,一脚疾飞而起,将那绿衫人踢得退了三四步,跌坐地上。
短须蓝绿袍人站了起来,冷笑一声道:“你这样硬嘴,自讨苦吃。”
说罢,一掌急向西门玉兰左肩搭去!
西门玉兰右脚又起,但这蓝绿袍人哪会被她踢着,左脚一起架住西门玉兰莲足,轻轻一弹,西门玉兰娇躯一晃,跌出丈外。
短须蓝绿袍人突然喝道:“将她衣衫脱掉搜索。”
这时西门玉兰肩上麻穴已被点,动弹不得,一个绿衫人扑来,眼看她冰洁玉身,使要呈露人前。
黄古陵不知怎样,胸中热血沸腾大喝一声,从窗口飞身跃入,一掌劈去,将绿衫人震得吐血而死。
突听短须绿袍人,哈哈一笑道:“韩谷主,你女儿确是背叛了你。”
蓦听一个语音,道:“将这男子处死!”
黄古陵在这刹那间,已知韩芝香背叛之事已露,他大声喝道:“韩谷主,此事与她无干,是我逼你女儿去拿解药的。”
他右足在地下一点,伸手抱起西门玉兰,突觉足底一软,却似踏了个空。
黄古陵暗叫不妙,一提丹田气,身子斗然向上拔起,这无所借力,半空高拔之技,乃是绝顶的轻功。
那知短须蓝绿袍人,如电般抓起西门玉兰的娇躯,往黄古陵身上撞来。
黄古陵见她被蓝绿袍人一推势道甚劲,若是两人撞上了,西门玉兰非受内伤不可,忙伸掌在她背脊上轻轻一托,潜以内劲消解来势,就这么一来,自己却已无法向旁移动地位,身子笔直落下。
但觉足底空虚,直坠了三十余丈尚未着地,眼前一片黑暗,不知自己将落于何处,足底下是刀山剑林?抑或是火山油锅?
思念未定,扑通一声,他的身子摔入了水中,一直往下急沉——
黄古陵但觉落入水中,奇寒砭骨,水气寒森侵人,可幸他是纯阳之体,熬得住这种寒冰,但是愈深水的压力,却令他十分难受,那味道就像跟整个宇宙对抗似的,是非败不可味道。
此时他心灵上有如四面涛激荡,有天崩地裂之势。
黄古陵两臂同时运力,奋力往上冒。
但觉连珠大震,上面有如无限潜力压下,就像天已坍下来似的,在寒冰震动激荡中,脚下和四周都有无数股力量,向他冲击迫压。
那水压巨大的压力,逼迫得他真气已散,血涌天灵,眼前一黑,人便晕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黄古陵微微呻吟一声,醒转过来。
他觉得疲惫无力,头脑中却是十分清醒,自家也诧异为何不葬身水底,竟然躺在此处?
四周十分潮湿寒冷,继续地从地下传来水波激荡之声,空空洞洞地回响着,令人泛起凄凉阴森的感觉。
黄古陵慢慢挣扎起身,身上每一根骨都发痛,而且头晕胸恶,他想那水压却是足可令人身躯碎断肢离,但自己却不知怎能逃得一命。
黄古陵心中暗自微笑一下,自嘲地想到:“英雄无奈是多情,我为救西门玉兰,竟然葬身于斯,也因英雄情重之姑,死亦可瞑目了!”
虽然此刻他张大眼睛,但周遭却是漆黑一片,他懒得动弹,因为他全身骨头疼痛已极,而且他知道这地方定是个绝地,自己身处此地只有待死的份儿,何必强忍疼痛去摸索呢!
即使张开眼睛,也嫌费神,他索性闭上眼睛,享受这种宁静的安闲。
这时他脑中空空洞洞,没有希望,没有畏惧,甚至连回忆也没有,这事好像来临得极为自然。
不知过了多久,潮湿的气息中,忽然掺杂着一丝香味袭入鼻中。
奇怪的是,黄古陵觉得这股奇异香味,有提气凝神之效,因为他呼吸了一阵,渐觉胸口通畅舒服起来。
黄古陵极小心的吸嗅着,活像怕这股香味,会被他鼻风吹散似的。
良久——
黄古陵缓缓徐徐的盘拢起双腿,运起上乘的内功吐纳法,呼吸着,渐渐地将呼吸由微弱变为粗壮。
这是奥妙生命的维系,生与死,不过是在三寸气息之间,他既已抓住,自然不肯再放松半步。
杳冥中的时间,越发难以计算。
当他从入定中回醒,微微睁目,清楚地看出四周的地形。
原来这是一个地窟,方圆不知有多少,遥遥尽是漆黑的一片,自己倒卧处乃是一片沙滩,离身六尺外竟然是水,想来这不知有多少地窟,乃是积满了水。
黄古陵抬头望着顶上,只见岩壁不过离头二丈,壁间隐约显出不少裂缝,活像千百条长蛇爬攀盘踞在壁上。
黄古陵微微领悟,自己摔下的地方,绝对不是此处,而是在别的地方摔下,被水排流到这里。
石窟中飘散着那股那异香,十分浓烈刺鼻,他深深地吸一口气,自个儿诧异地屹立着。
他心中一动,想着:“这石窟水中再没别的可疑地方,这块屏石后怕有蹊跷!”于数缓缓地走了过去!
黄古陵攀上这块大石,这股香味更加浓厚,放眼看去,岩石之上壁间,竟裂有一道洞口,那股奇异香气,便是由裂口中散出来的。
他这时极欲知道香味的来源是什么?于是由裂缝爬了进去,这裂缝不住的倾侧向下,洞中却逐渐干燥。
黄古陵爬了三四十丈,裂缝竟愈深入愈大,这时已可站起来行走,香味也更加浓冽,黄古陵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不知道洞有多深,若是通道中伏有什么毒物,那定是很危险的。
想到此处,黄古陵不禁哑然一笑,他想自己被困这里,总是要饿死,纵然有毒物,被一口咬毙了倒也干脆。
于是,他又缓缓走去!
大约走过百余丈,黄古陵已到一座六七丈方圆的石窟,这个石窟也是通道的尽头。
黄古陵用鼻嗅了一下,他觉得奇异香气,便在这石窟之中,可是石窟中却一片黑漆漆的,以黄古陵的眼力,一丈之内,略微模糊的看清,他绕着六七丈方圆的石窟走着,突然他觉得这石窟干净异常,地面铺以平坦的大石,显然是一处曾经有人居住的洞天。
陡然黄古陵脚下轻轻碰落一件东西,当下移眼看时,不禁吃了一惊。
原来脚下横着一具尸首,那颗头颅已变成一个骷髅头,黄古陵怔了一怔,探手去揭开衣服看时,下面尽是磷磷白骨,衣服也霉烂已极,略为使力,随手分裂成片片散落成灰尘,显然年月久矣。
那尸首侧身扑地,右手上举点壁,左手轻握一柄连鞘长剑,形状十分可怖。
黄古陵眼光随着地上举右手看时,却见手指细骨中,还捏着一个黑黝黝的小铁盒,细看时原来这铁盒的铁皮,已有一边破裂了。
令黄古陵惊异至极的是那股浓冽的香气,便是由铁盒的破裂处散发出来的,黄古陵呆呆怔立一会——
他暗想:“铁盒中的东西,大概就是散出香气的宝物,是千年何首乌,抑是灵丹妙药?”
黄古陵怔立了一会,伸手向铁盒摸去,突然又缩手回来,他想这是死者的东西,我岂可掠夺?
他又低头望了骷髅一眼,突见那颗头颅双睛黑孔,似乎示意着这铁盒,黄古陵暗道:
“是了!他留着此物,定是要赠有缘的人……”
黄古陵自行解释着,不禁伸手取下铁盒,其实他也急欲知道盒中是何物,那知手触铁盒表面,铁屑纷纷脱落,黄古陵只是轻轻一捏,已将铁盒裂了开来,里面落出一包纸包的东西。
这时由那纸包里,泛出阵阵清香之气,令人神情气爽,黄古陵深深吸了两口气,但觉灵台空明,百脉皆舒。
无可否认的小纸包中东西,却是一件旷世罕见的奇珍异宝。
黄古陵轻轻的张开包纸,一股浓烈香气扑入鼻孔,差点把他薰晕,眼睛看到的,却是一枚小卵。
这枚小卵,颜色透红,鲜艳可爱。
黄古陵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只觉触手温暖柔软,香味奇浓,他呆呆望着这颗小卵,突然往口中便送。
因为一个念头由他脑中泛起,他想这定是一枚奇珍灵药,吃下后定能使功力陡增,一种贪念心理令他吞吃了下去,而且他想若是一颗毒药,自己也可以早死一点,免得陡增痛苦。
黄古陵吞下那枚小卵,肚中也没感异样,他微俯下身子取拾那柄古剑。
但见剑鞘是一种软皮制造的,并不是铜制成的剑鞘,黄古陵心想:“可能这是一柄普通刀剑。
他缓缓解开紧缚剑把的带子,剑未出鞘,黄古陵猛感一股森寒之气,直透手指,扑袭脸面。
黄古陵心头微惊,不看则知,这是一柄好剑。
铮的一声,龙吟虎啸之声!
蓝光—闪,黄古陵已经抽出长剑,他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寒战。
只见此剑,蔚蓝的光芒,照耀整个石窟,一弘秋水,冷森奇寒,端的是—柄锋利无匹的宝剑。
突然哎哟一声,黄古陵惊骇的跳动了一下。
他脸色大变,静立当地。
原来此刻他觉得肚中火热已极,渐渐地像似一堆火球在肚中燃烧起来,五腑六脏,竟似要被烧焦了一般。
黄古陵这时已将剑插在地上,双手捧腹,脸上肌肉痛苦一阵阵抽搐着,汗水已经满头脸,涔涔而下。
一声痛苦的叫声,黄古陵滚伏地上,抚胸腹打摔着。
那小卵在他肚中,产生奇热火焰,竟然周身乱窜,令他觉得有如处身在烈火焚烧。
极端的炙热痛苦,令他无法忍受得住,他觉得今日之痛苦,尤倍于昔日他怪病发作时遭受的痛苦。
黄古陵四周乱滚,他痛恨自己吃了这样一颗毒药,是一颗令人遭受折磨而死的毒药。
他感到火焰之势,并不稍止竭,而是愈来愈热,这一下令黄古陵感到失望,他看见插在地上的宝剑,猛然翻滚了过来。
他右手抓着宝剑,向前一送,倒翻剑锋就要向自己心口刺入。
猛地,他一眼看到宝剑发出的蓝光,映在前面壁上,现出许多字迹。
他双眉一轩,忖道:”自己要死,首先也要看清这奇人,到底是什么人物,自己吃下的是什么毒药……”
黄古陵摇晃的跌走到壁下,抬头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字迹,写道:“旷古罕逢的‘毒龙丹’,留赠有缘人,呵呵!这是前定,你若未看清服吃‘毒龙丹’之方法,迳自吃下‘毒龙丹”,定难逃焚身之劫,如你没死,那么‘残阳十七式’武功,你就可以练成,若你先看清服吃‘毒龙丹’之法,虽然此丹灵效,能增你一甲子功力,但你并非残阳烈火之身,当然是无法练这种千古无人练成的武功……”
黄古陵看到这里,体内火热的痛苦,已经使他无法再继续看下去,一声怒吼,黄古陵已经晕倒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的烈火炼魂,黄古陵肚中烈火方才渐渐平静下来,他人已慢慢醒了过来。
只感丹田一股暖温的气流,沿循周身百脉流着,体内自有一种舒服之感产生,他静静的躺在地上,享受这种平生未有过的爽快。
因为此刻黄古陵躺在地上,那种身上的温气,有如躺卧在一张软暖床上。
黄古陵可说是先天独厚,那副内脏十分坚强,若换了普通人,他早就烧心烂肠而死了。
他这样吃下“毒龙丹”虽然练就了残阳烈火之身,但这种罕世难逢的毒龙丹灵效却无端糟塌掉了。
可幸的他就是这种烈火焚身之热流,竟然冲解了他师父点住的三处穴道。在这段时间内,他平增了六十年的功力,当然这种奇缘遇合,黄古陵自己是不知道的。
黄古陵躺了半个时辰工夫,那丹田上升的暖流方停止下来,他翻身坐起,又假借宝剑之光,继续看着壁上字迹:
……余闯荡江湖二十余年,杀人越货,任性而行,无所不为,但平生所嗜,唯以武术与奇珍异宝,行踪天下江湖武林,专是探索武林奇书异宝,若是有人拥有这二者,必然千方百计得而后已,因而在那时放眼芸芸武林,极少是我敌手。
最后在衡山盗得天下武林奇书“残阳十七式”秘笈,但我也遭七十余位天下高手截击,终因身受重创,因而我在三日间记忆这十七式武学,将秘笈毁去后,逃到此地,想以自己获得的奇珍灵药毒龙丹,疗治我伤势,无奈我受伤之重,纵然服下毒龙丹也难有痊愈之望……
再之,我深知毒龙丹若无“残阳十七式”配合研练,便须具有残阳真火之身,否则练了也要走火入魔,死于非命……”
黄古陵看到此处,不觉叹了一口气,忖道:“想不到他昔日这种千辛万苦,以性命盗来的东西,却全为我到所得。”
他继续又看着壁间字迹,写道:“……经过七日静思,顿时大澈大悟,默思平生,获此孽报,殊未为过,于是我将“残阳十七式”,刻留石壁,连毒龙丹,冀后来有缘者得之……
朱洪书绝笔。”
黄古陵看完全部记事,感慨万端,他想朱洪书年代离现在悠久,不然江湖上怎么不见传闻其名。
隔了片刻,黄古陵再借宝剑之光,端详壁上的人像,各像画得栩栩如生,十分传神,黄古陵暗暗佩服这位前辈奇人文武渊博。
细一数时,壁上共有十七个像,有几个是坐像,但也是拽拳、伸指、神态威严已极,每一个像旁均有小字说明。
虽然有另外详细的说明,但黄古陵看了几个坐像后,均未能领会,他觉得这些武功,变化奥妙精微,实非通常武功可比。
其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黄古陵是个嗜武如狂的人,这种旷世奇缘,令他忘去一切事务,一心一意地照着壁间所刻的图式,练习起来。
这石窟中,没有早晚之分,而他服了毒龙丹,也不觉腹饿。
黄古陵不分昼地练习着,经过数日的揣摸体会,原来十七个人像武功,竟然罗集了天下各种深奥上武功,它不但是掌招,而是包括了剑招,腿招。
黄古陵知道这残阳十七式武功精奥无伦,自己若要将这十七式武技全部领会,绝非是在这般短暂时间以办得到的,因而他熟记了十七式基本的手法,以及各式精奥变化的文字注解。
他暗自估计在这石窟的时间,却无法准确地计算,只记得一共睡了七次觉,想来是七八天之间,他也感到自己在这段时间为何不感到饥饿,聪明的他意识到那是“毒龙丹”神奇功效所致。
其实黄古陵做梦也没想到,他自从摔下石窟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九昼夜了,他在此石窟练功,则有十七昼夜。
黄古陵,竟然微感肚中有点饥饿,他脸色微变,自己若不找寻出路,就是神仙也要活活饿死。
黄古陵乃是极端聪明的人,他想这边定有门户,前辈奇人朱洪书因怕宝物随便为人所得,因而封住了门户。
想到此处,黄古陵兴奋地站起来,沿着石窟慢慢走,对那些裂缝十分注意,一面握住拳头,不住地向石壁敲去,发出坚实的声响。
但那些裂缝都是十分浅窄,一目了然,根本没半点可希望的地方。他逐处敲打和查视,甚至沿着裂缝上爬。
可是,他的心情随着逐条裂缝的光滑希望而下沉。到最后一条裂缝,那是在洞顶,而且裂缝极小,只不过两三尺。黄古陵心想:“洞口怎会在上面,而且这么小,如何做进出的门户……”
想念未完,他已攀沿到洞顶,握拳敲去。
要知他此刻的拳头,就跟铁锤一般坚硬有力。
当他猛运真力,尽力一拳捣去,只听“波”的一声,许多石屑掉下来,沾满他头上和肩背衣服上。
在这一拳击出的当儿,黄古陵微感上面石壁轻轻摇动一下,黄古陵心中暗喜,探手勾住隔壁的裂缝,横着身躯,猛运真力在右掌,由拳头改为推按之力。
“砰砰”大响,洞顶一块大岩石微向上移动半寸又跌倒下来。
黄古陵心中一冷,虽然门户就是这里,但这般大岩石自己如何推得动……忽然一道亮光闪过脑际!
他右手撤出那柄长剑,一剑轻轻刺去!
“嗤”的一声轻响,剑锋竟然刺入铁般的岩石六寸,黄古陵惊喜至极,这柄剑竟然是一柄吹毛断发,砍钉截玉一流的神兵利器。
他连连运剑削石、果然剑锋到处,砂石乱溅,烟雾迷漫。
不过片刻功夫,果然这块大岩石渐渐上移一尺,黄古陵赶忙吸了一口真气,手臂一弯,猛又往上送——
“砰匐”,一声大响!
这块足有三四千斤重的岩石,竟被他托得抛了上去!
等那些砂屑烟尘飞散落尽之后,探头一望,冷风扑面,外面景物历历可辨。
他收下那柄宝剑,像只轻燕般飞攒出来。
眼光到处,只见立足处正是一块绝大岩石的顶点,下面江水滔滔,上面一块悬岩覆盖住,原来是峭壁内凹之地。
黄古陵不禁一呆,他想自己掉下之处,乃是绝情谷的机关,怎么会到了这里,难道自己是被旋流流到此处?
黄古陵哪里知道,他已被旋流逝流三四里之地。
这时晓雾迷蒙,曙色初开,却是凌晨拂晓光景。
黄古陵听到新鲜的空气,不禁精神大振,忍不住长啸一声,啸声像似冲破晓云迷雾,远震峰谷,回音久久方绝。
黄古陵将那块岩石,又将洞口封住,丝毫不露出痕迹,方展开轻功,身形一溜烟般的上腾。
转出峭壁间,发觉这峭壁约摸是二十余丈高,越上越向外斜倾,成了内峭陷入之势。
幸亏这峭壁十分粗糙,可以攀抓之处甚多,不然这种壁虎游墙功,也不能爬上这么高的内峭壁。
一口气爬上去之后,只见前面青山拔天,老树遮道,他展开身形,星抛丸掷地飞纵上山岭,游目四顾,判别绝情谷的方向。
因为他深虑李媚虹,西门玉兰等陷身谷中,还有那韩芝香背叛她父亲,不知如何处置,想到此处,他心急如焚地飞扑而下。
身形之迅疾,比之烈马奔驰,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黄古陵暗暗心喜,没想到自己的轻功,增长到如斯。
不过是半个时辰工夫,黄古陵重又来到绝情谷中,他这一次直闯入峡谷,来到谷中庄院中。
突然前面院落闪出十余位绿衫劲装大汉,肩上各背长剑挡住黄古陵,一个脸色惨白的汉子冷冷问道:“阁下横闯谷中,敢问是寻谁来的?”
黄古陵冷声一笑,道:“我是找你们公主来的,你们如果识相的话,赶快去叫她出来。”
黄古陵放眼望去,认识那位绿衫人正是那日在刑坛中两位绿衫人之—。
骤然间,绿影晃闪,十余柄长剑各自撤了出来。
黄古陵今日重到绝情谷,怀着满腔怒火,他冷笑一声,闪身飘入人群,手指挥动,哎哟!连声惨号!
已有三个绿衫人各中了他一掌,顿时死于非命。
某余绿衫人怒声喝叫声中,长剑排成一道剑幕,齐向黄古陵劈刺过来。
黄古陵身若鬼魅幽灵,手腕随着身形转动,一声声惨叫响起,绿衫人手折剑落,一个个倒伤在黄古陵掌指之下。
瞬间,场中只剩下三四个绿衫人,他们惊骇得收剑后退不迭。
黄古陵哈哈一声震惊苍穹的长笑,喝道:“韩谷主、贱女、鬼女,你们出来啊!黄古陵只身向你们挑战……”
喝声中,黄古陵一直闯入内院深处,来到昔日被囚的院落,奇怪的是黄古陵再没有遇到一个绿衫人。
他不禁纵身直入那间囚禁陆暖尘的屋中,那知陆暖尘身影已杳,他感到奇怪,又到了那间刑房,只见里面衣物依旧,但却无半个人影。
黄古陵暗骂一声:“你们闹什么玄虚,我放一把火烧尽你们全谷房屋,看你们出来不出来。”
想着,黄古陵划起一根火折子,点燃里面衣物,顿时间这栋院子熊熊起火,黄古陵呵呵一声长笑,退出院外。
哪知这时院外四周,已经围二十余张渔网,七八十位绿衫人怒目而视。
黄古陵放眼飘视了四周群敌,令他感到惊讶的,就是这样多敌人,却无半个武功较高的蓝绿袍人,因为他深知谷内有八奇士身着蓝绿长袍,这些身着绿衫的人,便是普通弟子。
难道谷中重要人物都已经不在?
这时二十余面渔网,已经缓缓围了过来,黄古陵眉头一皱,他深知此网的厉害,赶忙撤出那柄长剑。
日光下长剑发射出一片刺人眼目的蓝光,黄古陵持剑猛向南面纵去!
一声呐喊,两张渔网直罩下来,黄古陵长剑舞起一片蓝光。
蓝电到处,人声惨叫,血影飞洒,那普通刀剑不入的金丝渔网,也无法抑制这柄锐利无匹的神兵利器。
瞬间,黄古陵已纵出重重包围,他展开绝快的身法,一重重院落的探视,他搜了整个谷中每一间院落,竟然没有李媚虹、西门玉兰、韩芝香等被囚谷中的人影。
黄古陵暗想:“难道他们都已经被人救出?”
念头一起,黄古陵展开身形,疾奔出绝情谷。
那些绿衫人虽然各处布下渔网捉拿,但却都无法挡住他那柄犀利宝剑,反而被他杀伤四十余位绿衫人,毁了十余面金丝渔网,烧了三四栋院落,闹得绝情谷天翻地覆。
黄古陵奔出谷外,望着遥遥的谷内,熊熊火光,昔日所受的怨气,方为消灭。
他收了长剑,展开轻功直向洛阳电擎而去!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在前面峰谷响起,叫道:“你不要伤害她,她已经是个面临垂死的人了……”
语音凄厉刺耳,充满哀怨悲凄之气,每个字韵都拖的十分悠长,像寂静的深夜里,哀统弹出的音符,字字血泪,句句动人肺腑,是那样凄苦、幽绝。
黄古陵听了厉叫声,心头一震,人若似殒星流矢般射了过去!因为他已听出那是西门玉兰的声音。
但听冷冷的笑声道:“兰妹,你若不说出杀人指是在谁的身上,我就杀了她!”
只听西门玉兰凄声道:“郎千如,我没想到你这么卑鄙无耻,好!你放了她,我就告诉你。”
原来这个峰谷中站定了三个人,一个是西门玉兰,另一位是身带残伤,奄奄待毙的绿衣少女,这人不是韩芝香是谁?
但她此刻美目紧闭,娇容惨白,混身血迹,但郎千如的左手却抓住她手腕,右掌横放她头上,西门玉兰站立在二丈开外。
郎千如呵呵一声得意的奸笑,道:“此事若落在扬环、或黄古陵的身上,大概也跟我差不多要施展辣手,逼你说出杀人指在什么人身上。”
西门玉兰冷涩的声音,道:“黄相公绝不像你这种劣根性恶之人。”
郎千如冷声一笑,道:“废话少说,你赶快说出来,不然我立刻毙了她。”
他微动右掌,忽觉右手关节,被人托住,一缕指风,疾射向胸前“玄机”要穴。
郎千如只觉右手一麻,一条右臂软软了垂了下去,同时间感到指风迎身,逼的不得不向后跃退。
但他究竟是智计百出之人,知道一放韩芝香,那么就失去威力凭藉,是以在右手关节被人托拿之后,仍然不忘韩芝香左手用力向后一带。
西门玉兰看清来人时,惊得呆愕那儿,片刻方叫道:“黄相公,你……你没死!”那惊喜的眼泪,已经由她双眸中渗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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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兆OCR
第六章初试绝指
由她的话音中,可显示出她的心底是多么惊奇、欣喜,她几乎误以为是在梦中。
黄古陵自从跌入机关之后,韩芝香曾经向她说,机关下面是地道底旋流,水寒如冰,他们谷内的高人,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奇寒的水中呆上一个时辰,包括她的父亲在内,何况那深处的漩流,天下间无一人能够抵抗得住,所以说凡是掉下那个机关的人,注定十死无一生的。
西门玉兰听了这些话后,曾经哭了七日七夜,哪知黄古陵恰在此时出现了,这么怎不令她惊喜若狂呢。
黄古陵冷寒的声音,喝道:“你这种卑鄙的行为,真是令人痛恨……”
郎千如只感扣制韩芝香脉门的手腕一麻,人已被夺了过去,同时感到石臂的关节,奇痛至极。
郎千如亦非等闲人物,韩芝香被黄古陵夺走,反而使他松活了手脚,大喝一声,在膝抬动,直撞过去。同时右手一抬“迅雷下击”,斜拍而下,手脚并用,两招齐出。
黄古陵志在救人,紧指尖将要点中他“玄机”要穴之时,突然易点为拿,擒住郎千如左腕脉门,把人夺了过去,要不然郎千如势非重伤在当场不可。
待郎千如两招攻之时,黄古陵已自行松了他右肘关节,飘身疾退。
抬头望去,只见黄古陵双手抱着韩芝香身躯,站在丈余外处,他来的无声无息,退去又是那么迅快无比。
郎千如左膝右掌一齐落空,身子不由自主向前一倾,直向黄古陵撞去,黄古陵剑眉一轩,左掌微微拍出!
郎千如本是阻止不住身子,并非要袭击黄古陵,但他见黄古陵拍出左掌,那里还敢大意,左掌环划半个圆圈,带起强烈的潜力护住身子,右手平胸推出一招“移山填海”,运发全身劲道,直向黄古陵掌势逼去。
这一击是毕生功力之聚,威势非同小可,激荡的排空劲气,排山倒海般直逼过来。
无声无息的掌劲击中黄古陵拍出的潜力,但闻一声闷哼,郎千如脸色苍白如纸,双手抱着胸口,连续喷出三口鲜血,直退出一丈开外,跌坐地上,汗落如雨。
这是平生败得最惨的一次,但不知道黄古陵为何功力会超出自己这么多,在破古刹中,他曾经和他交手过一次,那时自己为保持一点潜力,并没露出真功夫,纵然是和李媚虹搏斗那一夜,自己也深藏不露,但今天黄古陵这一掌,以及那诡奥得令人不思义的招式,可说是自己永无法抵敌得住他。
他任是怎样也猜不出,黄古陵为何会在这短短几月中,武功增进到这般地步,尤其是他那一掌,不知是什么功力,击出时暖风拂面,但击中自己的身上,却是热如烈火,令自已有如处身烈火焚身一般,痛苦万端。
要知黄古陵已经练就残阳真火之身,他刚才拂出那一掌,乃是残阳十七式中,一招极端玄奥的内家绝技,逼出本身真火,所以郎千如方受伤如此惨重。
只见郎千如汗水如雨,脸上肌肉一阵阵痛苦抽搐着,西门玉兰也不知道黄古陵是以什么功力打伤了他,使他如此痛苦。
这时郎千如再也承受不起体内燃烧的火焰,口中发出呻吟之声。
黄古陵见他那般苦楚,也不禁呆了一呆,但是当他看到怀抱中的韩芝香,他对郎千如痛苦之形状,并无丝毫怜悯。
突然,黄古陵转头向西门玉兰说道:“西门姑娘,咱们走吧!”
郎千如颤抖的声音,道:“黄兄,你是以什么武功伤我的?”
西门玉兰轻轻幽声一叹,道:“黄相公,你能够原谅他一次?”
黄古陵眉头一皱,道:“郎千如,你要怎么样?”
其实,黄古陵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使他减去痛苦,更是不知自已是以什么武功击伤他的。
郎千如惨然一笑,道:“我不敢要你给我疗伤,但我却要知道我是死在什么武功之下?”
他说这话,是多么凄凉、哀伤,真有如英雄末日之概。
黄古陵突然低声问道:“你现在身上觉得怎样?”
郎千如闻言恨得双目喷火,他击伤了我还故意问我感觉怎么样?郎千如凄然一笑,道:
“烈火焚心,痛苦万端,哼,你得意了吧!”
黄古陵听得双眉紧皱,暗道:“自己一掌真的这么厉害的潜力?”
黄古陵摇一摇头,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功夫,也不知道你会受伤这样重。”
他这两句话听得郎千如万念俱灰,这样说来,自己只有等待死亡了。他脸上肌肉一阵抽搐说道:“好好,我认命就是,但你要让我遭受如此痛苦折磨,不如一剑将我杀死。”
这时黄古陵怀抱中的韩芝香突然蠕动了一下,黄古陵低声叫道:“韩姑娘,韩姑娘……”
西门玉兰微笑道:“咱们都还活着,是在阳间。”
韩芝香“啊”了一声,心中一宽,登时便又晕了过去。
黄古陵见她胸口中了一道剑伤,伤得极重,于是伸手点了她神封、灵墟、步廓、通谷诸穴道,护住她心脉。
西门玉兰凄声说道:“她伤得很重?”
黄古陵问道:“她是被谁伤的?敢是他们绝情谷的人?”
西门玉兰凄声一叹,道:“她背叛她父亲,偷了解药和自行放了十余位武林高手后,得知你遭难,便以长剑自伤自己,可能是她觉得活在这世上已无意味,所以自己要结束生命。”
黄古陵听得眉头紧皱,他不知道韩芝香自己为何要自杀?
黄古陵怔立一道:“咱们走吧!”
西门玉兰道:“韩姑娘受伤这样重,若不是赶快疗治,恐怕……”
黄古陵道:“我们去找姬清罗大侠疗治。”
西门玉兰惊声道:“那夜替你疗毒的人是终南剑客姬清罗?”
黄古陵见她问得奇怪,不禁问道:“你不认识他?”
西门玉兰在此时脑里泛起父亲告诉过她的话,急道:“黄相公,你吃下姬清罗两颗药丸后,身体有没有感觉异状?”
黄古陵摇摇头,道:“没有!你问这干什么?”
这时郎千如已经挣扎的站起来,摇摇晃晃向西而去。
西门玉兰怔了一怔后,方叹道:“没有!我有些放不下心,咱们走吧!”
突然一声慈祥的语音,道:“兰儿,你要去哪里?师父找得你好苦啊!”
不知何时,“仁慈圣母”陆暖尘已经向峰顶上飘飘而来。
西门玉兰急迎几步,叫道:“师父,你老人家这二十几天可好?”
陆暖尘慈祥的声音,道:“好啊,好啊!我陆暖尘还有这样一位孝顺的徒儿。”
西门玉兰陡然间双目流泪,道:“师父,你十余年教养之恩,兰儿永生难忘……”
陆暖尘面色一整,双目望到黄古陵怀中的韩芝香,向道:“那一位敢是绝情谷主的女儿?”
西门玉兰道:“她正是韩姑娘,她不惜生命救了徒儿与各位武林高手。”
突然间,陆暖尘双掌齐出,一掌按在西门玉兰后心,一掌按在她前胸,将她身子平平的按在双掌之间。
双掌着手之处,正是西门玉兰的致命大穴。
她这一招怪异之极,西门玉兰虽然已得陆暖尘三分真传,不料却是莫名其妙的被她师父制住了前胸后心的要穴,她不知她师父为何会骤然向她下手,只吓得花容失色也说不出来。
黄古陵一怔,要出手抢救已经不及,他暗自寻思:“她这时手上只须内劲一吐,西门玉兰心脉立时便被震断,死于当场。”
陆暖尘缓缓说道:“姓黄的,你已经看清了吧!”
黄古陵冷然问道:“你忍心自毁了多年教养的徒儿?”
陆暖尘淡淡道:“我现在问你,你是爱兰儿性命,或是你手中的韩姑娘。”
黄古陵冷涩涩的语音,道:“没想到你乃是一帮之主,竟然也用这种卑劣手法……”
陆暖尘喝声道:“废话少说,你赶快决定说出!”
黄古陵沉吟一会,道:“目前两人对我均皆有恩,何况人的生命本是可贵,当然我都爱惜她们的生命。”
陆暖尘冷笑一声,道:“无耻之徒,当然是心不专一,你要兰儿之命,绝不可再要韩姑娘之命!”
说着,陆暖尘陡然松了按在西门玉兰胸前后心的双掌,身躯恍似电闪,疾速向黄古陵扑了过来。
黄古陵目见陆暖尘扑来之势,精诡奇奥之极,只得飘身后退,陆暖尘一掌陡然落空。
西门玉兰见师父疾攻黄古陵,心头大惊,因为他怀抱着韩芝香,当然危险万分,她厉声叫道:“师父,你老人家请放他们二人,我愿意一死代替……”
陆瞪尘一掌没击中黄古陵,心中不禁大惊,因为她看到他后退的身法和昔日有些异样。
但她一惊之下,又展开凌厉的攻击,点出三指,拂出四掌,每招皆是含蕴了内家劲力。
突然一阵呵呵轻笑声传来,说道:“黄老弟,我替你抱着她,好让你跟陆帮主动手。”
语音未毕,“终南剑客”姬清罗不知何时已站立旁边一株矮松下,陆暖尘怔了一怔,陡然收住攻出的招式。
只见姬清罗伸掌拍了几下,刹那间,一片松林里闪出二位妙龄女郎来,她们身法捷快,一闪间已到黄古陵身边。
黄古陵目睹这两位青衣女郎,面容姣美,年纪都在十五六之间,他怔了一怔,抬头望了姬清罗一眼。
姬清罗微微一笑,道:“她们是老朽的女子,你就将韩姑娘让她们抱着吧!她之伤势,老朽会尽力救助她,黄老弟尽请放心。”
黄古陵心想自己一个年轻男子,这样抱着一个少女,真是十分尴尬,有她们来抱她真是最好不过了。”
当下他将韩芝香轻送过去。
一声冷喝,陆暖尘猛欺过来。
蓦然!人影晃动,姬清罗之后闪出几位青衣劲装大汉,猛向陆暖尘截来,手中短剑同时刺向陆暖尘身上要害。
陆暖尘冷笑一声,身形晃处,食中两指,已挖向一位青衣劲装大汉的双眼。
这位青衣劲装大汉,武功竟是不弱,急忙回剑削她双臂。
只听得“嘿”的一声闷哼……
旁侧另外一位青衣劲装大汉,却已倒了下去。
原来陆暖尘的手法神异莫测,明攻那位青衣大汉,左足却突然飞出,踢中了另外一位青衣大汉腰间的穴道。
但见她身形在六七位青衣大汉之间,滴溜溜的转动,衣衫飞舞,这些青衣大汉长剑击刺,竟没一剑能刺中她的衣衫。
这些青衣大汉剑法皆凌厉又无匹,陆暖尘转了几圈,竟然没法再伤到一人,不禁令她惊讶不已。
黄古陵素知陆暖尘的武功,这时见这些青衣大汉能够逼住她攻势,也颇感惊奇,他于是站在旁边观战。
只听陆暖尘一声怒吼,双手连续拍扫!
七个青衣大汉,陆续被打中穴道倒地。
陆暖尘的打穴手法极是毒辣,被打中的都是大声呼叫,一时之中,凌厉的叫声此起彼落,闻之心惊。
黄古陵纵身过去,用力替一个大汉推拿活血,但却丝毫不见功效。
陆暖尘冷声一笑,道:“凭你也能解开我所点的穴道?”但听七位大汉的呼号声,啊啊不绝。
黄古陵又出手推拿了二人,仍然无效,突听姬清罗呵呵一声轻笑,道:“陆帮主武功手法自成一法,真是佩服,呵呵,黄老弟,你注意陆帮主偷袭韩姑娘,这些伤者由老朽来治。”
他话音刚毕,黄古陵抬头一望。
只见陆暖尘急似流星,直向两位青衣少女欺去!”
其中一位青衣少女,轻叱一声,斜刺里一缕指风,劲射而来的陆暖尘。
陆暖尘是何等人物,她身形晃处,如行云流水,由这位青衣少女身旁滑过,右手疾拂,左脚同时一勾。
那位抱着韩芝香的青衣女郎,像似没想到陆暖尘会勾来这一脚,竟然被勾倒在地上,韩芝香的娇躯也被抛了出去!
黄古陵暴喝一声,疾然撤出背后的蓝剑。
身形一晃,抢上数丈,蓝剑尖已指到陆暖尘身后。
黄古陵这一纵竟达五丈,这一招身随剑去,大具威势。
陆暖尘听得背后金刃破风之声有异,赶忙松了抓向韩芝香的手,急转身躯,退出六丈开外。
黄古陵手腕一抖,又是一招“金顶佛光”,化出一片蓝星。
陆暖尘转身目见黄古陵手中蓝剑,心头大惊,一看之下,她立知那是一柄吹毛断发的宝剑。
她不敢轻视,手掌一拂,身随式转,已到黄古陵身前,当她手指正要搭上黄古陵执剑的手腕时——
不料黄古陵长剑急转,在极端不易变式的情况下,剑锋猛削陆暖尘左肋。
这一招变得极为诡奥奇妙,式子又快逾电闪。
任是陆暖尘武功再高,也无法封剑,或是后退,因为她根本无法想出破解这一剑的招式。
百忙中,陆暖尘再也顾不得身份,急忙就地一滚,方始闪开。
但陆暖尘左手衣袖已被剑锋轻轻带到,登时削下一大片来。
姬清罗左手衣袖已将那八位青衣大汉的穴道拍活,他目睹黄古陵出手奇奥一剑,也是微微动容。
陆暖尘惊怒已极,再欺身而上!
她身若平云跨步,左右双手迅快的点出六指,拍出七掌,踢出四腿。
十七招出手快逾电闪,而且皆是上乘精奥之掌,内含拂穴震脉之劲,竟将黄古陵逼得缓步后退。
突然一声大喝,黄古陵一剑虚虚点出,剑尖竟然微微摇动,指袭陆暖尘身上六处要穴。
陆暖尘娇叱一声,右手剑突然改换左手,右手腕一翻,一掌拂了出去!
这一下令人出乎意料之外,大背武林常规的招式,纵是黄古陵也无法躲闪,除非以内劲硬接陆暖尘一拂。
陆暖尘心中暗忖:“他像似功力又增进许多,但谅不会胜过我!”
于是,陆暖尘在刹那间,提凝取了十成功力,手掌一弹便要震出去!
但是,她突然感到一股暖和春风的气息,缓缓吹来!
心头大惊,凝聚的劲力,猛然震出!
二声闷哼传出!
人影晃动,黄古陵只觉胸口一热,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后退出三步!
而陆暖尘却满脸惊骇之容,飘出丈外,转头喝道:“兰儿,咱们快走!”
西门玉兰目见黄古陵口中吐血,心中一阵凄伤,眼角已挂了两串泪水。
陆暖尘见西门兰玉双目望着黄古陵,冷哼一声,道:“兰儿,你还走不走?”
这时陆暖尘已经去了七八丈远,西门兰玉突然转头追去!
黄古陵见到她那离去的眼光,是多么幽恨,凄婉……
他本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当他见到她种眼光,黄古陵不禁有些自责,自己太任性了,为何会如此仇视她师父,陡增她心内的哀伤。
蓦然,黄古陵觉报姬清罗缓缓向自己走来。
他猛然回头,只见姬清罗已经到了身边三尺!
姬清罗像似怔了一怔,但脸上始终含笑的面容,立刻掩过他一楞的神色,但听他轻声一笑,道:“黄老弟,没想到别了二十日,你的内力竟然增进许多,老朽真是替你高兴,若是老朽估计不错,你定然有了际遇?”
黄古陵将长剑收入鞘中,轻声一叹,道:“姬大侠,敢问这位陆帮主在当今江湖武林声誉望隆,唉!如她不向我发招,我也不会仇视如此。”
终南大侠姬清罗左手轻拂长须,呵呵轻笑道:“江湖武林之中享清誉的人,若说善恶、正邪之分,又有谁能够决定谁是谁非呢?”
他的话,隐含深刻之意,黄古陵却无法领梧,只是轻轻叹了一声作罢。因为他也只有这样,才能推岔开姬清罗的问话。
姬清罗当然知道黄古陵源不愿说出他几日来的际遇,不过,姬清罗乃是一位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他自见了黄古陵那柄剑,脑海里已经隐约泛起一个人来,但是有些不相信,那一位上代奇人还会活在人世。
在他心中想,目前天下武林只有那位奇人,方能在一个短短十余日里,造就出一位武林高手。
姬清罗微微—笑,又道:“黄老弟,你肩上那柄剑,是否能够借老朽一看?”
黄古陵在这短短的时日里,他所遇人群之中,姬清罗可说是他所敬仰之人,黄古陵听他要借剑一观,于是解下剑鞘递了过去。
姬清罗右手平举蓝剑,在丽日下凝目端视一会,连声赞道:“真是一柄干将、莫邪之流的神兵利器,黄老弟武功已是当今江湖武林不可多得之人,再得此神剑,真是如虎添翼,不过老朽要提醒你一下,宝剑耀目,嫉人眼红,你要好自珍藏。”
黄古陵突然心中一动,道:“姬大侠,黄某屡次蒙你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愿想以此剑致谢你替韩姑娘救命之恩。”
姬清罗呵呵轻笑道:“黄老弟,不是老朽自鸣清高,纵观当今武林中人,莫不视宝刃如瑰宝古玩若生命,但老夫却与人不同,如果非我之物,老夫无论如何也不苟取。呵呵,何况这种神兵利器,并非常人所能得到它的,老朽既然无缘得它,就是黄老弟送我也是枉然,神物择主,黄老弟还是不要轻易抛离它才是。至于韩姑娘之残伤,老夫绝对尽力疗治,不过我想若非假以时日,她玉体恐难恢复正常。时光珍贵,老朽等就此告辞。”
他话刚毕,八位青衣劲装大汉,突然齐向黄古陵恭恭敬敬的行礼,转头纵跃而去。
姬清罗和两位青衣女郎,带着韩芝香缓缓消逝峰谷。
黄古陵这时也不知欲去何地?蓦然他想起别后的李媚虹,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她的芳踪。
范茫尘海,黄古陵一时也不知她在何处?
于是,黄古陵首先只行解决肚子问题,因为他已经十九日没有半粒饭下肚了,此刻饥饿得难受。
黄古陵展开轻功奔至洛阳城外,在就近一座村镇小客栈中住下,他想这边人较少,自己可以安心休养几日,他中了陆暖尘一掌,伤得极重,亏他近来功力大进,不然便要倒卧数日。
他吃过饭后,开了一座小院子间便呼呼睡去,一觉醒不过是落日时分,因为他内功深厚,经过几个时辰的休息,已经精神充沛,伤势竟然痊愈,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恢复得这么快。
黄古陵哪里知道他的生死玄关已通,当然恢复这般快,其实他感觉疲乏乃是久没进食之故。
黄古陵正想在床上运功一次,突然外面走进店小二来,脸泛微笑道:“黄少爷,外面有人找你。”
黄古陵听说有人来访,心中甚是奇怪,没想到自己躲到这里不过半日,已经为人跟踪寻到。
他眉头微皱,问道:“是什么样的人?”
店小二笑道:“黄少爷,你真福气,有那么美丽的妞儿找你,不是店小二的多嘴,你那位姑娘真是美若天仙,赛过西施,自我出生到现在为止,还没看到过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子。”
黄古陵心中一动,暗叫:“不好,定是蓝衣少女……”
当下分走到客堂,只见一个艳丽动人的少女背着他望向窗口,此人不是蓝衣少女是谁?
蓝衣少女像似已经察觉后面脚步,轻移娇躯,对着黄古陵嫣然一笑,道:“黄相公,你好!”
黄古陵本来极是恨她,但见她脸无恶意,而且又是单独寻访自己,纵是深仇大敌,也要强按下胸中怒火,不然反显得自己不够开朗,而是小人之气,心胸狭窄。
于是,黄古陵微然颔首道:“不知你驾到,有失迎迓。”
蓝衣少女道:“此处非说话之所,咱们到那边的小酒家去酌几杯如何?”
黄古陵道:“甚好。”
蓝衣少女当先引路,离那家客栈十余间铺面,便是一家小酒楼,上了酒楼,见有数张空桌,奇怪的现在乃是华灯初上时分,理应酒客正多,但这家酒搂却无一位客人。仅靠窗一张铺着蓝色丝缎的桌面上,却已摆了两双象牙长筷及酒杯等用具,竟然都是名贵器皿。
黄古陵一震,暗道:“这不是她预先订下的吗?”
原来这家酒楼已经为蓝衣少女全部包下,所以没有一位酒客,黄古陵自闻听客人来访,一直自己不得不加以提防。
柜房里突跑出四位店小二,恭声道:“姑娘来了吗?是否要上菜了?”
蓝衣少女点头道:“客人已到,不上菜等待何时。”
语毕,那四位店小二一齐恭身而退,瞬间已摆上了八道精致昂贵的京菜,及闻名全国的茅台酒。
四位店小二将酒菜摆好之后,便立刻退去。
黄古陵双目曾经凝视过那四名店二小,但是在任他怎样看,也无法察出他们是会武功的人。
蓝衣少女亲自斟了两杯酒,拿过黄古陵的酒杯,喝了一口,笑道:“这酒里没有毒药,你尽管放心饮用就是。”
黄古陵道:“姑娘召我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蓝衣少女道:“喝酒三杯,再谈正事,我先干为敬。”
说着,她竟然举杯—饮而进。
黄古陵拿起酒杯,灯光下只见杯边留着淡淡的胭脂唇印,鼻中闻到一股清幽的香气,也不知这香气是从杯上的唇印传来,还是从她身上而来,不禁心中一荡,便把一杯酒喝了。
茅台酒是举国闻名的上等酒,味香甜美,不比通常酒类都有浓烈的酒气,令人难以入口。
蓝衣少女道:“再喝两杯!我知道你对我是不甚放心,所以每一杯我都先替你尝一口。”
黄古陵知她诡计多端,确是事事提防,难得她肯先行尝酒,免了自己多冒一层危险,于是,他接连喝了她饮过的三杯残酒。
他抬头只见她浅笑盈盈,酒气将她粉颊一蒸,更是娇艳万状,柔媚动人,心神不禁有些异样。
黄古陵那敢多看,忙将头转了开去。
蓝衣少女忽然低声道:“黄相公,你可知道我是谁?”
黄古陵摇了摇头。
蓝衣少女嫣然一笑,道:“那么你心内猜想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黄古陵道:“我怎会猜想得到。”
他顿了一顿方又说道:“不过,我见你以一个年轻姑娘,却能叫许多武林高手听命于你,身份自是非同寻常。”
蓝衣少女抚弄着酒杯,半晌不语。
之后,她提起酒壶又替两人斟满了酒,缓缓说道:“你是否愿意知道我的身份?”
停了一下后,她又道:“其实,我说了出来你也不相信?”
黄古陵听得眉头微皱,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
蓝农少女突然格格一声黄莺般的轻笑,道:“如果我说我是当今的皇妃,你相信吗?”
黄古陵听得暗骂一声“丫头”,原来你竟是说些不关痛痒的事,不知她又要向自己施展什么诡谋。
突然,她一敛娇笑之容,正色道:“黄相公,我问你一句话,请你从实告诉我。”
黄古陵怔了一怔,道:“你先说出来,让我斟酌斟酌。”
蓝衣少女道:“要是我把你喜欢的李媚虹、西门兰玉、韩芝香都杀了,你会怎样?”
黄古陵奇道:”她们又没有开罪于你,好端端的如何要杀她们?”
蓝衣少女道:“有些人我不喜欢,我便杀了,难道一定要是得罪了我,我才杀他?有些人不断得罪我,我却偏偏不杀他,比如你,你得罪我还不够多么?”
她说这些话时,脸上眼光透着全是笑意,说得轻松已极,像似说着玩笑似的,但黄古陵深知她刁滑异常,这种笑脸迎人的话,更是令人警惕。
蓝衣少女见黄古陵满脸沉凝之色,轻声一笑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若我杀了李媚虹、西门兰玉、韩芝香其中一人,你是否要杀了我替她们报仇?”
黄古陵沉吟半晌,道:“我不知道。”
蓝衣少女道:“怎么会不知道,不肯说是不是?”
黄古陵道:“你若杀了她们其中一人,我定然极为痛恨你,说不定……”
蓝衣少女接声道:“……说不定如你所说,杀了我替她们报仇是吧?”
黄古陵微然点点头。
蓝衣少女这时双眸充满怨恨的眼光,向他凝望良久——
良久后,她脸上的愤怒和惊诧,方才慢慢消退,显得又是温柔,又是失望。她缓缓的说道:“原来你竟然如此恨我,本来我是不大相信的。”
黄古陵心肠本软,见她这种哀伤情状,不禁冲口说道:“我没恨你,假如我心中恨你,也不会跟你在一块儿喝酒了。”黄古陵说罢,心底暗暗自叹了一声……
唉!他觉得自己要恨一个人真难,老实说自己是恨她的,但是自己不知怎样,见了她那种悲伤脸面,却又无法恨她。
蓝衣少女笑道:“要是我明天死了,你心里怎样想?我想你心里一定说:谢天谢地,这个刁攒凶恶的大对头死了,免了我多少烦恼。”
黄古陵急道:“不不!我不盼望你死,一点也不。”
蓝衣少女突然问道:“黄相公,你说是我美呢?还是李媚虹、西门兰玉、韩芝香她们美?”
黄古陵没料到她竟会问这一句话,灯光掩映之下,但见她娇美无限,眼神极端动人,不禁脱口而出,道:“自然是你美。”
蓝衣少女伸出右手,按在他的手背之上,眼光全是喜色,道:“黄相公,你喜不喜欢常常见我,倘若我时时请你到这儿来喝酒的话,你来不来呢?”
黄古陵的手背碰到她柔滑的手掌时,一颗心怦怦而动,他定了定神,才道:“我身有很多琐碎之事,需要我去做。”
蓝衣少女娇声微笑,道:“你有什么事情待办,我想你不会说给我听吧!”
黄古陵叹了口气,道:“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倒是你约在下到此酒楼,不知究竟为了什么事情,敬请说明。”
蓝衣少女眼望窗外的一轮皓月,说道:“我要给你讲的话已经说完了,你若不愿呆在这里,就请便吧!”
她说话时,脸容始终背着黄古陵仰望皓月,无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黄古陵听她下了逐客令,不禁怔了一怔,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既然如此,黄某便告辞了。”
蓝衣少女头也不转的答道:“走就走何必噜嗦。”
黄古陵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他出了酒楼,长长吐了一口气,但觉满腔受委曲的积忿,尽随这一口长气而出,心情为之一畅。
半夜深更,此刻已是子时分——
但见村镇行人已绝,星河耿耿,秋风瑟瑟,随增残秋萧煞之感。
黄古陵一面走着,一面想道:“这是一件极为奇怪的事,自己不知怎样却会平白跟她喝酒谈话……而也不知她为何会无缘无故的约了自己,难道这个刁攒狠毒的艳若天仙的少女,就如她所说,只单是要跟自己说那种话……?”
突然,寂静的夜里,传来几下忽哨之声。三长两短,声音极是尖锐。
黄古陵眉头一皱,忖道:“这乃是武林人,传哨的讯号。”
想着,黄古陵即刻展开轻功向哨声所在驰去!
转眼之间,黄古陵已越过几条僻静小路,来到一堵半倒塌的围墙之外,听到墙内隐隐有参杂的脚步声,黄古陵越墙而入,黑暗中落地无声,围墙内遍地的长草,原来是个废园。
只见废园北隅有个破败的凉亭,亭中有两个女子,亭外却是影影幢幢,凝立着二十余人。
黄古陵向前逼近数步,盘膝坐在长草之中。
此时皓月当空,星光闪耀,虽离十来丈,但黄古陵眼光锐敏已极,此时他已看清亭中两个女人,正是陆暖尘师徒。
那么亭外的十余人,不问可知,全是红十字帮的人了。黄古陵见亭外有四旗凝立,分立东、西、南、北。
东西两方旗下,竟然凝立着摘天星莫元台,千臂叟徐岩平,黄古陵看得心头一震,暗道:“这些人不是红十字帮的全部精华吗?不知陆暖尘聚凝一帮精华在此废园,为了何事?”
但听亭中的陆暖尘呵呵一阵轻咳,说道:“本帮兄弟都已经到齐了吗?”
只见东方旗坛主摘天星莫元台,躬身道:“目前派来洛阳附近的弟子,已然都到齐了。”
陆暖尘点点头沉声道:“本帮主今夜招来众人,乃是有紧急事情吩咐诸位……”
突然她弯腰不住的咳嗽着,西门兰玉在她身边,伸手轻轻拍着她背,低声道:“师父,你老人家还是多多休息……”
陆暖尘舒了口气,缓缓的道:“此刻在位的众兄弟,你们都是身居本帮坛主、香主地位,可以说均是本帮精华,如你们同心协力,团结一致,以当今九大门派的势力而言,我想没存哪一派能够跟本帮争一日长短……”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双日扫视了亭外众人一眼,又道:“但是当今江湖武林形势大变,我们所对抗的并非武林九大门派,安定江湖平静,以大慈大悲的精神,勇救坠落江湖的人,迷途知返。本帮二十余年来,本着这个宗旨迈进,赢得天下武林中人的称道赞美,这可说是诸位的荣誉。遗憾的是本帮为着对付‘杀人盟’那些武林恐怖分子,屡年来不但没有得到一个眉目,而且丧失了许多本帮兄弟的性命,可是一波尚未平息,另一邪魔外道却又兴起,那便是七十余年前震慑天下武林的‘玄钟教’又已经兴起。”
黄古陵知道‘杀人盟”,便是杀人殿主一派的人,但‘玄钟教’,却令黄古陵不知是怎样一个组织。
正当他凝神深思的时候,突然他听到后面长草传来一声轻响,急忙转头后瞧——
一阵香气袭鼻而来,一只柔腻的纤手已经轻轻挽着他手腕。
黄古陵心头大惊,正要运劲外震——
长草中探出一张极端美丽的脸孔,原来是那位蓝衣少女。
她轻移过身子,竟然坐在黄古陵身侧,左手掩口示意叫他不要出声。
黄古陵怔了一怔,抽回被她握住的手腕,但听亭中的陆暖尘咳嗽几声之后,又说道:
“因此本帮在当今武林,可说已面临到一项极为艰巨的任务,若以本帮势力而言,要独抗‘杀人盟、“玄钟教’,以及一些江湖败类,知已知彼,可说力不能及,我眼观这种危急局势,曾经考虑很久,决定扩大本帮势力,经过多方面的联系,当今江湖武林黑白二道盟主,一剑震天下杨环,铁指玉扇谭湘青,答应亲率二道中人加盟本帮,从此本帮也有重大改变组织,除了帮主之外,另外增设副帮主一席,护法二席,本是十八香主席位改为三十六席,四旗坛主照旧,现在我宣布,副帮主东方旗坛主莫元台升任,东方旗坛主一位由铁指玉扇谭湘青应任,本帮两大护法,是一剑震天下杨环,和白兰花西门兰玉,新增十八位香主,为黑白二道各高手荣任,眼下诸位若对此分派有异议者,尽请说出。”
黄古陵本对陆暖尘有种仇视、厌恶的心理,但听了她今夜这一番话后,他觉得她真是一位巾帼英雄,无怪她能够统率众豪杰,傲视江湖武林,二十余年来,红十字帮名声大噪。
亭外众人齐声道:“帮主有才干,众兄弟拥护这一改组。”
陆暖尘微微点一点头,道:“既然诸位无异议,九月二十七日在本帮总坛办理庆祝大会,新进的兄弟同时歃血为盟,一切准备由副帮主莫元台办理,万一我在那日没到总坛,莫元台立刻升任帮主,护法杨环代理副帮主之位,今夜聚首到此为止,你们大家此刻便赶回总坛筹备一切。”
众人齐声道:“敬遵帮主令谕。”
二十余人瞬间散去,但亭外的莫元台却留在那里,只听他朗声道:“帮主,难道你真的要脱离本帮?”
陆暖尘轻然一叹,道:“莫帮主,你的武功、机智、才能,目前只有我一人知道得很清楚,我想本帮若在你领导之下,定然会凌驾于我,唉!老婆子昔年走遍了天涯海角,寻你一人,总算不枉费我一番苦心,虽然红十字帮是我一手创成,但也可说是你手创,我想你会看在你昔年创帮艰难担任帮主,本来老婆子早就要让贤退位,因你坚持,老婆子方厚颜当这帮主二十余年,当今我身罗残伤已经指日必死,难道你还要推托?”
摘天星莫元台,道:“你那残伤我想“医圣”韩涛浪能够医治,若你能够……”
陆暖尘苦笑一声,道:“莫帮主,你是知道我脾气的,纵然韩涛浪要出手治我身上之伤,我也是不会答应的,唉!”
她凄凉的长叹一声,眼望天空缓缓说道:“没想到那小子竟学成‘焚心掌’……”
摘天星莫元台,沉吟一会才说道:“好!我就答应你当一帮之主,这样也算报答你昔年帮助我疗伤之恩。”
黄古陵心感奇怪,听陆暖尘之话,以及莫元台现在之言,莫元台的身份好像不是一介武夫。
陆暖尘闻言脸露喜悦之容,道:“这样纵死九泉,我也能够瞑目。”
莫元台突然冷声说道:“你们二人给我现出身来!”
黄古陵心头一震,难道他是说自己和蓝衣少女?蓝衣少女内心也想:莫元台叫得莫不是指自己两人?
莫元台冷声一笑,道:“正是你们两位,难道要我亲自拉你们出来?”
西门玉兰也觉惊异,难道莫元台的武功,真是盖过师父?不然他的眼力怎么如此锐利。
黄古陵心惊至极,原来他叫的正是自己两人,当下他站起来缓缓走出!
莫元台冷喝道:“鬼丫头,你怎么还躲着。”
蓝衣少女格格一声娇笑,道:“佩服佩服,新任帮主的确高明。”
陆暖尘目见是黄古陵,脸上立刻罩一层寒霜,西门玉兰却是惊恐已极,一件使她两面为难的事又要困绕着她。
摘天星莫元台,那双凝神内蕴的眼睛,突然暴射出一道骇人的神芒,恍似一道冷电霜刃,射进黄古陵与蓝衣少女的心扉,两人同时感到这位新任的红十字帮主,竟然是武功盖世的人。
黄古陵觉得他的眼神,不比自己所见过的一些高手为弱,当然包括邪圣、童圣、佛圣、黑衣僧、以及残人愚在内,他不知道这莫元台竟是一位武林罕见的高人。
莫元台那双眼睛有着一股威凛之气,黄古陵不自禁的在四丈外停下身子,蓝衣少女也停身在他身边。
莫元台冷冷的语音,道:“黄古陵,你现在准备接我七招攻击,如果七招我无法伤你性命,便算你命长不再多攻一招。”
若在二十余日前,黄古陵初次遇到莫元台,他不相信自己不能接得住他七招,但今夜他不禁有些惶恐,他感到这莫元台武功高深莫测,虽然自己二十余日来奇遇,学到旷世绝学,但也不一定能接得住他七招。
黄古陵怔了一怔说道:“晚辈黄古陵自问跟你没有深仇大恨,咱们何必动武。”
莫元台冷声道:“废话少说,你注意接招就是。”
黄古陵胸中热血一腾,剑眉一轩,道:“好!我就接你七招。”
一声冷喝,道:“第一招‘七步干戈。”
莫元台身形未动,右掌微扬,一股缓缓轻风,已由四丈外直向黄古陵身上袭来。
黄古陵知他这遥遥一招,定然含蕴了极厉害的内劲,不敢怠慢,猛运七成内劲,翻腕击出一股沉雄内劲迎去。
黄古陵掌风出手,劲气激荡,威势凌厉惊人。
哪知双方内劲一接的刹那——
黄古陵猛感胸口一震,身子被一股弹震潜力逼退二步。
这时听莫元台的声音道:“第二招‘七步击浪、‘七步残血’、‘七步伏龙’。”
随着他的语音,摘天星莫元台仍然凝立四丈开外,而双掌交替变化,遥遥向黄古陵击出三招。
他打出这三招,有如近身快搏,迅快无伦。
黄古陵只感他的掌劲,有如层层涛浪,连绵向自己身上压了过来。
黄古陵冷哼一声,左掌外拂,右掌震弹,硬接了莫元台第二招“七步击浪”劈空劲力,身子竟然不退半步。
而当黄古陵变式换气,接他第三招“七步残血”后……
黄古陵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
倔强的黄古陵仍然不移半步,右手中二指圈弹,又接了莫元台第四招“七步伏龙”。
黄古陵身躯一阵摇晃,顿时跌坐地上,他脸色已经一阵惨白。
在黄古陵跃坐地上的刹那,四丈外的莫元台不知如何作势,人已经像似鬼魅般欺到身前三尺,冷声道:“真是一代奇才,再接第五招‘一剑指日’。”
莫元台伸臂骈指,带起利刃劈风之声。
黄古陵这时感到他这一指,恍似一柄锋利至极的宝剑,射出一缕凌厉剑气,觉得自己师父教过的武技,没有一招能够抑制这一招。
刹那间,黄古陵已经徘徊在生死边缘。
黄古陵耳际听到西门玉兰传来一声凄哀的叫声……
骤然间,黄古陵脑际泛起残阳十七式中,一招盘膝跌坐时伸臂划指的一式。
只见黄古陵右腿猛向旁移了出去,右臂五指箕张作向前抓之状,而无名指却忽弹了出去。
莫元台脸色微变,要知黄古陵这一式,竟将自己一指封得无隙可入,把自己卷入的罡气指力都破解了。
莫元台易指变掌,手臂一圈,突换左掌猛按过去!
他左掌按出之势,恰是黄古陵唯一露出空隙的右肩。
黄古陵右肩猛然下搭,左手斜斜穿扬,食指猛点莫元台左腕脉门。
他这一扣有似老僧入定,稳定有如万古磐石,又如金刚伏魔,神威深奥莫测。
黄古陵变招换式,看似迟缓,实则快极。
这乃是武学最极端的上乘武功!
莫元台猛感一缕和柔轻风,吹袭自己腕脉。
惊愕之下,莫元台第七招已经施出!
黄古陵“啊”地一叫——
他本是盘膝跌坐的身躯,已经瘫痪在地。
而莫元台人影一闪,后退了三步,他的左手软垂而下,似已受伤。
两人七招交手,因为速度极快,所以看去有如交手三招而已,尤其是近身三招的搏斗,真是如迅雷闪电。
最后三招,双方的招式,可说是武学中最玄奥精诡,穷极变化,凌绝劲力的招式。
黄古陵左手支撑地上,人向后躺卧,头微微抬起!
只见他脸色惨白,肌肉阵阵抽搐着,那是极端痛苦的线条,他觉得自己无法再接得其元台一招袭击。
摘天星莫元台,脸上略微变色,他那双眸子射出一股凛然的精光,凝注着黄古陵。
他那道眸光,随着时间的长久而变换。
片刻后,他眸光竟然蕴着一股慑人的杀机!
七招的惨搏,令他意识到当今天下江湖武林,唯一能够威胁自己的人,便是面前这位已经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
现在只要自己微抬举手之力,便可除去今后无穷之患。
一阵轻轻咳嗽声,西门玉兰扶着陆暖尘缓缓离开这里,隐约可见,传出西门玉兰低声的轻泣。
这时那位蓝衣少女,也不知何时离开了这里。
场中就只有黄古陵和莫元台二人,摘天星若是杀黄古陵,可说再没有第三者看到。
莫元台曾经三次抬起右掌,但也三次又缓缓放下。
他脑里如电转着——
“杀他?杀他?……?……?”
但是,自己乃是一位成名天下的一代武林高手,难道我要违背自己的良心,受那今后残余岁月良心的责备。
终于,正义战胜邪恶。
一声凄长的浩叹,莫元台转身离开了这里。
良久!良久!
黄古陵由躺卧之姿,缓缓移身跌坐,但他脸上仍然是那么惨白。
渐渐的他脸上惨白之色,由他一长一短的调息声,慢慢的转变。
终于,他睁开了虎目,但一条人影却站在他面前三步之处!
黄古陵震惊已极,抬头上望,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微笑——那是安慰的笑意。
其实,黄古陵哪里知道在他闭目运气调息的一段工夫中,面前的人也曾经举起三次右掌。
呵呵二声轻朗的笑声,道:“黄老弟,老朽真恭喜你,竟然能够接得震铄古今的‘剑圣’莫摘星。”
黄古陵几乎没听清他的话,惊愕道:“怎么?‘剑圣’莫摘星?”
姬清罗拂须微笑道:“那位摘天星莫元台,即是‘剑圣’莫摘星,没想他这种名噪天下的一代高手,竟然会答应陆暖尘当起红十字帮主。”
黄古陵心惊不已,他真是白天做梦也没想到,名居七圣之首的‘剑圣’,竟会是一位中年人,如此说来‘剑圣’之成名,乃是在二十岁的少年时代。
姬清罗笑道:“‘剑圣’莫摘星二十七岁年前,乃是一位罕逢敌手的武林英杰,年少成名,跃居七圣之首,武功之高,令天下高手闻名色变,他平生之中只败过二次,便是二十多年前在九宫山七圣争斗那部武林奇书‘残阴十七式’时,中了‘毒圣’南残天所暗算,另一次便是黄老弟今夜伤了他左臂。”
黄古陵轻然叹道:“这乃是他大意方中了我一招,但我却被他一掌扫中腰眼,‘剑圣’莫摘星的武功,真是令人心寒,如果他以剑施出七招,我想我早已命丧黄泉了。”
姬清罗轻声一笑,道:“他的剑术的确另创武林一脉,但老朽看黄老弟昨日伤陆暖尘的剑法,谅也不会输于任何一脉剑法。”
黄古陵缓缓站了起来,问道:“姬大侠,不知韩姑娘伤势如何?”
姬清罗摇摇头,道:“老朽曾经过三次疗治,但她仍然昏迷不醒,她看来不只是剑伤,可能吃过一种毒药。老朽想当今唯一能治疗她伤势者,大概只有她父亲一人。”
黄古陵惊讶道:“是绝情谷主。”
姬清罗笑道:“她父亲乃是一代‘医圣,韩涛浪,只是她背叛她父亲,不知会不会出手疗治。”
黄古陵噢了一声,道:“原来她父亲是‘医圣’,姬大侠怎么不早说。”
姬清罗微微一笑,道:“现在还不嫌迟,老朽便去叫人将她送来。”
说罢,终南大侠姬清罗,缓步离开废园。
黄古陵在破亭中等待片刻,突然间墙外传来几声咳嗽。
黄古陵一惊急忙隐起身子,果然陵暖尘去又重返,只见西门玉兰扶着她缓缓走来。
黄古陵看到陆暖尘和西门玉兰的眸子,像似在搜索什么似的。
四只眸子向四周搜索一阵之后,陆暖尘一声凄凉的叹息,自言自语道:“他没杀了他。”
黄古陵心中一震,原来她们是来看自己的尸体。
但见陆暖尘和西门玉兰步入破亭中,呵呵呵……陆暖尘又一阵急咳嗽。
黄古陵皱了眉头,他不知陆暖尘为何染上这恶疾?
陆暖尘喘了几口后,道:“兰儿,为师知道性命已经无多了,没想到师父的性命却丧在黄古陵之手,唉,我一生纵横江湖,武林罕遇劲敌,但却败在一个无名后辈手下,真是可恨。”
黄古陵听得心惊已极,怎么她说是自己伤了她,难道自己昨日一掌却令她受到严重伤害。
蓦然,黄古陵耳际响起陆暖尘和‘剑圣’莫摘星说的话,以及昨日郎千如受到自己掌力一震后,痛苦之情状。
他惊叹道:“自己真的学成了‘焚心掌’功?”
西门玉兰听了陆暖尘的话,扑在师父怀里,哽咽出声。
陆暖尘轻轻抚摸她的头发,道:“兰儿,你不要伤心,人生没有不散的酒席,我知道你心爱黄古陵,但是你年轻识浅,不知道人心险恶,他是武林叛徒孙先矶之徒,自幼受到深刻的陶薰,师父敢断定他是位无耻的淫徒。”
黄古陵听得胸中热血沸腾,他本就要出去和她理论,表白自己清白。
忽见西门玉兰抬起泪脸,道:“师父,我瞧他不是那种人。”
陆暖尘哀声叹道:“兰儿,师父教养你十余年之恩,难道就这样付之流水?”
陆暖尘轻拂她香肩,道:“兰儿,你若不是花言巧语欺骗师父,你便跪下立个重誓,师父死后心方能安。”
西门玉兰依言跪在陆暖尘的面前,但她不知要如何发誓。
陆暖尘那慈祥的语音,缓缓说道:“你说:西门玉兰面对皓月发誓,如果我背师叛祖和黄古陵结合,那么以后和他所生的子女,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便世世为娼。”
西门玉兰大吃一惊,她天性温顺柔和,从来没有想到师父会教自己发下如此毒辣的重誓。
这个誓不但是说出自己永不能和黄古陵结合生子,而且咒骂到没出世的子女。
西门玉兰不禁呆呆望着陆暖尘,泪水流满面颊。
黄古陵心中暗骂道:“毒辣的人,西门姑娘你千万不可发下此誓。”黄古陵虽然不会想到自己会和西门玉兰结合,但他却是不愿听西门玉兰发下这等恶毒,阴狠的毒誓。
陆暖尘极尽凄凉哀怨的的光凝望着西门玉兰,叹道:“兰儿,师父并不是要存心为难你,而是为你好,因为师父将要死了,今后不再照顾你。兰儿,你快发誓吧!难道你到现在还爱着杀师的仇人,你刚才不是说过要替师父伸雪大仇……呵呵呵……”
陆暖尘说到此处,已经大声咳嗽起来。
这一次她连咳不止,脸色一阵苍白,肌肉微微抽搐着,显得极端痛苦,她此刻那种凄凉之状,不禁大使西门玉兰激动。
但听西门玉兰哭叫一会,道:“师父……我发誓。”
她心内大是遭受委曲,低声轻泣,如咽如诉,破亭中顿时笼罩上一层愁云惨雾。
陆暖尘断断续续的声音,道:“师父,刹那便要死了,你……快……发誓……呵呵……
呵呵呵……”
这时陵暖尘不知怎样,咳嗽出来的一口一口的痰,竟然是一口一口的鲜血。
西门玉兰双膝跪地,泣声道:“我西门玉兰对月立誓……”
突然一个声音大喝道:“西门玉兰,你不要发此重誓……”
西门玉兰心头一震,抬头望去。
黄古陵不知时已经站在自己身畔,陆暖尘见了黄古陵,双目露出一股极为怨毒凶光,口中孱弱的声音,道:“你……你这淫小子……你……我变成厉鬼……也要……”
“也要什么?”她竟然没有说出来,口中喷出一股血水,她人已倒卧亭里,一命含恨归天了。
这样一代的红十字帮主,“仁慈圣母”陆暖尘,就这样含恨而死,她从此结束了她豪壮的英雄岁月。
陆暖尘虽然是死了,但她一生创成的红十字会,却在“剑圣”莫摘星领导之下,放出千丈光芒。
西门玉兰转头看到师父死了的脸容,厉叫一声,扑到陆暖尘的身上,哭叫道:“师父,师父!”
黄古陵看到陆暖尘死时的眼睛,仍然怒视着自己,显然她是多么痛恨自己,黄古陵凄凉的轻叹—声。
走到陆暖尘面前,轻伸右手在她脸上一摸,使她眼睛闭上,西门玉兰突然抱起陆暖尘的尸身,后退了几步。
她双目含泪望了黄古陵一眼,不说一句话转身便走。
西门玉兰连头也不回,瞬间离开废园。
黄古陵长叹一声,眼望云空出神。
突然他大喝一声,右掌微拂,猛向一株碗口粗细的松树按去!
—缕和暖的柔风,无声无息的击中树身,枝叶一阵摇晃,洒落一大片树叶。
便在此时,忽听很远处传来叮的一声响。
这声音似乎极轻,又似极响,听在耳中似乎极是舒服,受用,却又似乎是烦恼难当,似乎蓦地里一个霹雳。
黄古陵内功深厚,已是诸邪不侵,但这异音之来,竟是震得他心旌摇动,一刹那问,身子犹如飘浮半空,六神无主。
他眉头微皱,急忙收摄心神。
只听得那声音又是一响。
这一次却近了数十丈,在这顷刻之间,这声音移动得竟是如此迅速。
可是这一下异声,和第一次却是截然不同,声音柔媚宛转,如静夜私语,如和风拂柳。
但听在耳里,同样的夺魄惊心。
黄古陵剑眉微轩,知道来了异人。
在他惊愣间,废园中突然现出一男一女。
黄古陵一瞥之下,只见那男女,都是身穿宽大的白袍。两人手中各托着一口比金铃略大的小金钟。
这白袍男女背面而立,看不清他们的面貌,但他们的白袍角上赫然绣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金钟。
黄古陵乃是极端聪明的人,一看之下,立知刚才怪声,定是由他们手中小金钟发出的,但令他惊骇的,是这样一口小钟,竟然会发出这种夺人心魂的声音。
只听左边那位男人,朗声问道:“喂,你曾经看到陆暖尘来过这里吗?”
黄古陵正自猜疑这两人的来历,一时间便没有回答他的问话,那白袍男人像似动了怒,冷笑一声道:“你是聋子呀?”
黄古陵听他开口骂人,心头有怒,鼻孔中轻哼了一声。
突听那白袍女人接声道:“他大概不认识陆暖尘……”
一语未毕,遥远的远方突然传来一缕钟声,叮叮当当,响了数下。
那白袍女人喜声道:“太阳钟找到她了!”
说话中,这两位白袍男女,突然摇动手中金钟,当当当!一阵急响。
黄古陵耳中被钟声震得嗡嗡作响,有如土崩地裂,百钟齐鸣,在这巨响声中,两人已经离开废园。
黄古陵心惊至极,脸上变色,不知那金钟是什么宝物。竟然有如此威力,他双目望着两人逝去的方向,愕立当场。
蓦然,黄古陵惊啊了一声,自语道:“他们是玄钟教的人。”
在此刻黄古陵猛然记起陆暖尘向红十字帮中人,说出“玄钟教”重现江湖武林之言。他遇见的这两位白袍男女,心中忖测是“玄钟教”的人。
只听波的一声,随着一阵哗啦声响。
黄古陵被这骤然的声音,吓得挪移出七尺,转头一看,他不禁一呆。
原来倒下的正是自己刚才以掌力击中的那棵松树,令他惊异的,便是这株翠绿的松树,在这顷刻之间,枝上的松叶,竟然枯黄了三分之一。
黄古陵恍似梦呓般,喃喃自语道:“我真的负有‘焚心掌’绝技?”
“焚心掌!焚心掌!这种独步天下的掌功,竟然被我学成。”
黄古陵在这刹那间,他的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喜悦,他几乎狂喜大叫,因为“焚心掌”这种绝技,乃是三百年前一位盖代奇人的绝学,“焚心掌”那种独一无二的威力,在当今江湖武林里已成为武林高人梦想学得的绝学。
黄古陵在这刹那发觉自己学会了失传三百年的“焚心掌”绝学,他的内心如何不会欢喜呢?
蓦地,黄古陵想到陆暖尘之死,以及郎千如那种痛苦之状,满心喜悦,代替的是一片自责。
他悔恨自己用这种毒辣至极的绝技,伤杀他们,唉,黄古陵仰天发出一声长长的浩叹!
黄古陵在这废园中,等到四更多天,仍然不见姬清罗前来,眼看片刻后,东方便要破晓!
黄古陵等得有如热锅中的蚂蚁,在废园四周踱来踱去。
突然寂静的残夜中,传来一阵哈哈大笑,道:“‘毒圣’,你能够跑得了吗?除非你再长出双脚来,你南残天,我已经等你二十余年了,哈哈哈哈……”
黄古陵听那凶狂的语音耳熟得很,七圣除了‘毒圣、‘医圣、‘掌圣’尚未见面以外,其余四圣他都已见过面。
他不知‘毒圣,南残天,是怎样一个人?
当下展开轻功疾驰过去!
猛然,三四十丈外传来二声凄厉的惨叫!
黄古陵心神一怔,人已如箭般射到,抬眼望去——
只见一位满头乱发,胡须如狮的怪人,跌坐在一张两人抬的软床上,但抬他的两人,已经被—个黑衣僧击毙,软床上的怪人也被抛出丈外,但仍然安稳跃坐地面上。
黄古陵一眼看清黑衣僧,和那胡须如狮的怪人,他几乎脱口叫出声来,因为这二人都是他所认识的。
胡须如狮的怪人,赫然是那位在石洞中囚居二十余年岁月的残人愚,而那黑衣僧正是和“佛圣”冷弧一灯在一起的凶僧。
这时黄古陵内心无比惊异,难道残人愚便是名列七圣之二的毒圣南残天吗?
但见黑衣僧骨骼一阵阵格格响声,他满面凶光,阴狠的一步一步缓缓向残人愚走去!
黄古陵素知黑衣僧功力深厚已极,纵然他知道残人愚的掌力,也是当今武林罕见,但是他觉得残愚双腿已废,左臂又断,如果黑衣僧发动猛烈攻击,残人愚要接得住大概也很困难。
一种侠义心,令他不顾危险,闪身一跃挡在残人愚的面前。
黑衣僧和残人愚,一下于都看清了黄古陵,同时嚷声叫道:“是你!小子。”
黄古陵脸露微笑,朗声道:“晚辈黄古陵拜见两位老前辈。”
黑衣僧此刻凶性像似发作,叫道:“喂!小子,你站开一点让我杀了他。”
黄古陵朗声道:“仇恨宜解不宜结,老前辈,你还是发一点慈悲吧!”
残人愚呵呵一声大笑道:“小娃儿,看来你武功大进了,呵呵,你答应十日后去看我,但当今已是一月有余仍然没见你影踪,倒是那女娃儿去见过老夫一次。”
黄古陵听得心中感到惭愧至极,但他想自己离开他大概只有十余日光景,怎么有一月了,难道自己石窟习技,不只七八日吗?
突听黑衣僧怒吼道:“小子,你是疯了吗?你知道这位缺脚断臂,如鬼般的人,乃是天下武林最残狠阴险的毒夫,‘毒圣’南残天吗?”
黄古陵转头望着残人愚,但听他呵呵笑道:“小娃儿,你面前那秃驴在江湖武林的名气也不会好上老夫,他乃是人见心寒的杀人魔王——“掌圣”关命西。”
黄古陵轻噢了一声,原来黑衣僧是‘掌圣’关命西,无怪他的掌劲,那么雄厚无情,他一夜间得知了这两位奇人的来历,惊讶不已。
“掌圣”关命西气得暴跳如雷,喝道:“老毒夫,你二十余年前在九宫山残害了‘剑圣’和我六圣,手段凶狠阴毒,莫不胜过于我,你南残天我今夜要雪此大仇。”
“毒圣”南残天,仍然不生气,呵呵大笑一阵后,说道:“关魔王,你昔年的武功胜我多少?”
“掌圣”关命西被他问得一怔,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毒圣”南残天在问话时,身子已向西南方移动了一尺,他呵呵笑道:“你关魔王昔年铁掌功力,是和我棋逢敌手,可是……可是……”
他下面的话,不说出来,暴躁的关命西急问道:“可是,什么呀!毒夫你掌上功夫,昔年虽和我不分上下,但你今日残臂缺脚,难道还能够胜我。”
南残天呵呵大笑,道:“可是呀,你的智力无法胜过我,加之二十余年前,我在你脑上动过手脚,今日还是疯疯癫癫。
“掌圣”关命西轻吼一声,喝道:“我便是要报此仇!”
“毒圣”南残天笑道:“我想此仇,你今生今世永远不能再报了。”
“掌圣”关命西突然脸色大变,道:“毒夫,你已轻施展无影无嗅的毒技了吗?”
毒圣南残天,笑道:“你怎么忘记了老夫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毒圣’,你此刻已经中了我的毒,不然你提气看看!”
掌圣关命西厉叫一声,道:“毒夫,我要跟你拼了。”
南残天笑道:“如果妄动一下真气,此毒立刻发作。你怎么能够杀我,你若是杀老夫雪恨,还是去医好此毒,再来寻找我报仇!”
“掌圣”关命西竟然哭叫,道:“好好,毒夫,咱们两人之仇更深了。”
说着,转头疾奔而去,瞬间已隐入将尽的夜幕中。
黄古陵震惊不已,因为他始终没有看到“毒圣”如何施展毒技,怎么“掌圣”已经中了他的毒?”
突然旷野暗影间,传来一阵呵呵轻笑声,道:“厉害,真不枉是位智盖万人,毒技千古罕见的南残天前辈,纵然是我也要中了毒才会发觉。”
毒圣南残夫闻言一怔,笑道:“是哪一位竟然看破老夫施毒之法。”
语音未落,暗影中已缓缓踱来终南剑客姬清罗,他同行的两位青衣女郎,正抱着一动也不动的韩芝香。
黄古陵走上几步,朗声道:“姬大侠,你已将她抱来了吗?”
“毒圣”南残天日见了姬清罗脸容,身躯突然一阵颤抖,激动的语音道:“你你……你是罗儿?”
姬清罗不顾“毒圣”南残天意外的表情,笑道:“南残天前辈,刚才假借风向,以说话的时候,散出毒粉,的确是令人莫测高深,纵是存心提防,但也难抗这种神妙之技。”
黄古陵内心佩服至极,原来南残天在刚才落入软床时他已选择了风向方位,因为黄古陵挡在面前,所以他方向西南稍移一尺,然后以说话吐出之风,将毒粉吐向“掌圣”,关命西竟在说话时,一口一口吸进毒药。
这种神妙施毒之技,真使黄古陵心惊万分。
只听南残天喝声道:“你是姬千罗?”
姬清罗微微一笑,道:“南前辈,我是姬清罗,并非千罗,乃是终南剑派第十七代掌门,尚请南前辈日后多多指教。”
“毒圣”南残天摇了一摇头,道:“这样我认错人了,哈哈哈哈……”
他不知怎样,却突然长声怪笑起来——
姬清罗在他说话中,身形竟然微微移动着,隐含玄机。但黄古陵却没察觉,也因他顾虑韩芝香的伤势。
这时他已由两位青衣女郎手中接过韩芝香娇躯,但见她脸色惨白,美目轻瞌,像似睡得正甜。
突听姬清罗轻声一笑,人已移到黄古陵身畔,笑对南残天说道:“南前辈,恕姬某不多留了,若日后有缘,定当请前辈指导一二防毒之技。”
说罢,他转头向黄古陵道:“黄老弟,韩姑娘服下的毒药,可能南前辈能知道,老朽另有事办,改日再见。”
这位行踪诡密的姬清罗,带着两位青衣女郎,消逝于茫茫的晨雾中。
“毒圣”南残天,呆呆的仰首沉思,他不知想什么难题。
黄古陵低叫一声,道:“南老前辈,你是否能够援伸贵手?”
南残天如梦惊醒,道:“你过来,我看一看。”
黄古陵怀抱韩芝香,微蹲下身子,南残天独臂把上她的腕脉,诊断一会咦声道:“她怎么中了‘千香软骨散’之毒,她吃下那么多,中毒极深,恐怕解药也无法救治,小娃儿,她是你心爱的人?”
黄古陵知他向来不顾救人,闻言怔了一怔道:“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人很好。”
南残天道:“好!我尽力救她。‘千香软骨散’之毒,我身边无药只能开一药方叫你去购药。
蓦在此时,叮的一声响!
黄古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得心旌摇动,他急忙将韩芝香抱起来,因他知道这怪声,仍是玄钟教中人手中小钟发出怪声。
“毒圣”南残天,听了这异声之时,急道:“丧魂玄钟,小娃儿,你快抱着她离开这里。”
语音略带着一丝惶恐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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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兆OCR
第七章玄钟真教
黄古陵微感奇怪,像毒圣南残天这种震惊武林的盖代高手,竟然听到那钟声,也是谈虎色变。
丧魂玄钟!难道那口小金钟便叫做丧魂玄钟?那摄人心魂,扣人心弦的异声,真是名符其实!
南残天见黄古陵仍然静立当地,忙又催促道:“小娃儿,你不赶快走,等下便要伤在钟声摄魂之下。”
黄古陵眉头一皱,道:“怎么?南老前辈呢?”
要知他乃是一个充满血性的人,虽然他已经知道南残天的来历,但见他双腿残废,只剩下一臂,若留下他一人在此,难挡巨敌,着实不忍。
毒圣南残天笑道:“我不是不想走,而是我无法移动半步,如你不走,我们一起暂避那丧魂玄钟。”
说着毒圣南残天,右臂平掌处按地面,他整个人竟然凌空飞起,全身离地三尺飞出三四丈开外。
不知右掌又如何作势,身子微沾地面,猛又凌空而起,速度奇快无伦,丝毫不弱于有着双腿的人。
黄古陵看得暗自惊叹……
但他不晓得南残天自己居然能够独自行动,为何甘愿困居石洞中十余年,难道他是说谎不成。
江湖中人皆是波诡云异,令人其测其深。
黄古陵生性忠厚,又无江湖见识,怎懂得阴险的武林,穷诡善变。
黄古陵展开轻功,随着南残天身后追去!
这时他心头大惊,原来南残天这种飞行身法,竟然捷快如电,自己已将真气提到极限,但只不过能跟在他后面而已。
南残天身子一落一起,竟是悠闲已极,丝毫不见吃力。黄古陵若不是亲眼目睹,他真不会相信一个无腿单臂的残废老人,轻功身法之快,却是武林罕见。
南残天目睹黄古陵怀中抱着一人,轻功竟然尾随追着自己,不禁暗感惊异,他觉得黄古陵武功比前增进许多。
瞬间,南残天和黄古陵驰出半里,来到一处隐僻的丘岭坡后,南残天方才停下身子,笑道:“小娃儿,你武功是由哪里学来的?”
一语刚毕,叮叮……那夺魂惊心的钟声又传了过来。
南残天像似激动已极,道:“罢了!罢了!他们已经发觉了。”
他话刚说完,三个白袍人已经像似鬼魅般现身眼前。
黄古陵抬头望去,知道这三位白袍人,其中二人便是废园所见的两人,这时旭日东升,已可看清他们的脸容。
只见那位没在废园出现的“太阳钟”白袍人,身材奇高,虬髯巨目,雄威纠纠。
那位女的看来只不过是二十岁上下年纪,瓜子脸型,肌肤雪白,美艳已极。另外那位黄须鹰鼻,貌相诡异。
只听中间那位身材高大的太阳钟,朗声道:“西域玄钟教,丧魂钟到,护教龙令,还不跪下迎接,更等何时?”
黄古陵转头看着毒圣南残天。
只听南残天哈哈大笑道:“南残天早已破门出教,‘护教龙令’四字,再也休提。阁下尊姓大名?在玄钟教中什么身份?”
那太阳钟大声喝道:“你既已破门出教,为何护教龙令没交到总坛?”
南残天笑道:“我破门出教便是因遗落护教龙令,难道你们不知道?”
那太阳钟脸色一沉,又道:“昔年教主放你生路,乃是要你去搜寻遗落的护教龙令,哪知你却一去不回,你遗落龙令能够逃避教条处治?”
南残天笑道:“你是教中何人,对我竟敢大呼小叫?昔日教主对我也礼敬三分,难道你们竟比教主更狂傲。”
突然之间,三人身影晃动,同时欺近,三双手齐往南残天身上抓去。
南残天独臂一挥,向三人拂劈过去,不料这三人脚下不知如何移动,身形早变,南残天一招拂空,已被三人的右手同时抓着后领,一抖之下,向外远远掷了出去。
以毒圣南残天武之强,便是天下最厉害的三个高手向他围攻,也不能一招之间便将他身子抓住掷出。
黄古陵心惊已极,他觉得三位白袍人步法既怪,出手又是配合得妙到毫颠,较之一个人生有三头六臂,还要法严谨。
南残天抛出四五丈外仍然跃坐地面上,哈哈笑道:“没想到你们学了日月大变手,玄钟教不传之技。”
黄古陵见南残天无恙,赶忙将怀中的韩芝香安放在一旁。
这时只见太阳钟手一挥,三人均似心意相通,同时纵身而起,两个起落,已跃到南残天身侧。
南残天独臂疾速拍出,一掌连击三人。
三位白袍人东一闪西一晃,尽数避开。
但那白袍女子直欺上前,纤手伸出,点向南残天咽喉。
南残天一掌反转攻出,那知他的身躯已经腾飞而起,后心已被那两位白袍人抓住,提了起来。
这一来,南残天后心要穴为敌人所制,已全然不能动弹。
太阳钟抢上三步,左手食指运动,点中了他胸腹的七处穴道。
这几招极是干净利落。
黄古陵心中明白,暗道:“他们三人起落身法,巧妙至极,那女的在前诱敌,其余两人已将南残天神出鬼没的擒住,但是黄古陵知道,这三人的武功未必便在南残天之上,倒不知毒圣存着什么心机?”
太阳钟冷声一笑,道:“叛教之徒,武功不过尔尔,竟然当了护教龙令要职,唉!可想昔日玄钟教不能兴起便是如此。”
南残天突然仰首一阵呵呵长笑,声动山谷。
那位提着南残天身躯的白袍人,脸色骤变,右手放了南残天,左手中那口小钟突然立向南残天头顶要害击下。
南残天独臂挥动,五指如爪,猛向那口金钟抓去!
呼呼!两声劲啸,太阳钟和那白袍少女,一齐抢了上来,连攻出四招,竟然都被南残天封退。
突然之间,三位白袍人左手的金钟皆交右手,叮的一声怪响,白袍女子一口金钟缓缓向南残天胸前击去!
南残天像似极为忌禅于此钟,赶忙飞身闪避。
便在这一瞬间,那太阳钟白袍人,已经滚闪到左边,手中金钟点击南残天后心的要穴。
蓦然,人影一闪——
太阳钟白袍人突然间手腕一紧,手中金钟已经被人夹手夺了去。
这—惊真是非同小可,他回过身来,只见黄古陵手中拿着他那口金钟摆着。
黄古陵刚才纵身夺钟,乃是残阳十七式中的一招搏龙擒拿手,巧妙无比,竟使那太阳钟白袍人也无法防备。
那女的白袍人和黄须鹰鼻白袍人,突从两侧攻上。
黄古陵身形一转,向左避开。
那知后心一阵冰凉,黄古陵已被那女的白袍人一钟击中,黄古陵只感眼前一黑,几欲晕去。
幸亏自己功力深厚,以及对方小钟乃是侧滑而过,否则任他是多么深厚的内功,也能抑制白袍女子一钟之击。
黄古陵镇摄一下心神,向前冲出三四步。
三位白袍人毫不放松,跟着又围了上来。
黄古陵右手持钟向那虬须白袍人虚晃一招,左手疾快地伸出,抓向白袍女子的金钟。
那知白袍女子的金钟一弹,啪!的一响,黄古陵的手背竟又被金钟侧面击中!
黄古陵心头震惊不已,他想不到自己一出手,便被那位年轻女子接连打中,而自己不知她是以什么方式击中自己。
第二招打中腕骨,五指一阵麻木,若非自己即刻变式御气,手腕早已折断。
黄古陵惊骇之下,不敢再与敌人对攻,凝立当场,要看清楚敌人招数来势,以定应付之策。
虬须白袍人突然以头向黄古陵撞来。
这种打法,原是武学中大忌,以自己最紧要的部位,送向敌人挨打。
黄古陵端立如山,他知道这一招似拙实巧,必定伏下厉害异常的后招,待他的头已到自己身前一尺之处,这才向后退了一步。
蓦地里——
那黄胡鹰鼻之白袍人,陡然跃身四尺,向虬须白袍人头顶坐了下来。
这一招怪异至极,竟是以臀部攻人。
天下武学之道虽繁,从未有这种笨拙、诡怪的招数。
黄古陵不动声色,向旁又是一让。但只觉胸口一痛,已被黄胡白袍人用手肘撞中。
在这刹那,黄胡鹰鼻白袍人,突然间在黄古陵跟前连翻三个空心筋斗,不知是何用意,心想还是远而避之为妙。
他刚向左侧踏开一步,不知如何,眼前金光一闪,右肩已被黄胡白袍人金钟击了一下。
这一招更是匪夷所思,事先既无半点征兆,而黄胡白袍人明明是在半空中大翻筋斗,怎么出招击在自己肩头?
黄古陵连次受击,惊骇之下,已不敢恋战,加之肩头所中的一钟劲道颇为沉重,痛入骨髓。
但他心想只要自己一退,南残天死了,那么韩芝香的性命也难保,于是他深深吸了口气,一咬牙,飞身而前,伸掌向黄胡白袍人胸口击去。
黄胡白袍人也是直跃过来,中途他右手金钟一摇,铮的一响。
黄古陵心神一荡,身从半空直坠下来,只觉腰肋中一阵疼痛,已被虬须白袍人踢中一脚。
而那黄胡白袍人却向后摔出丈外。
同时黄古陵右臂又中了白袍女子的金钟一击,腕口一紧,手中抢来的那口金钟已被夺回。
黄古陵大怒至极,暴喝一声,一腿猛踢出去!
他这一腿看去平淡已极,但却极尽玄妙。
白袍女子本已抓中的金钟,被黄古陵一膝撞得脱手飞出。
黄古陵跃起身来,欲待抢夺。
突然问,嗤的一声响!
黄古陵后心衣服被白袍女子抓了一大块下来。
她手指甲也在他背心上划破出几条指痕,隐隐生痛,这么缓得一缓,那口小金钟已被虬须白袍人抢了回去。
经此几个回合的交手,黄古陵感到他们的武功怪异已极,手中金钟兵刃神奇异常,那怪诡的摄魂声。
最厉害的是三人联手,阵法不似阵法,套子不似套子,诡秘阴毒,匪夷所思,他想要战胜他们,除非能够击伤其中一人。
但黄古陵刚才部曾经以内力震退那黄胡白袍人,对方却若无其事,似乎丝毫不受内伤。
在这忖思之间,黄古陵蓦感后面一股拳风袭来,他右足一点,向左侧跃出。
但是,砰!的一声,黄古陵前心却己中了白袍少女一拳,只打得他胸腹间五脏六腑几乎都移了位置。
这一拳来无影,去无踪,黄古陵竟然听不到风声。
黄古陵虎目怒睁,大喝一声,猛然撤出肩后的长剑,蓝光电射,一剑劈向白袍少女。
白袍少女手金钟一举,突然绞住那柄蓝剑。
黄古陵只感手中一阵激烈跳动,手中剑竟欲脱手,大骇之下,忙加运内力,一绞一震。
白袍少女看到今日对于黄古陵之战,也是震惊至极,她知道这金钟乃是玄钟教镇山之宝,全教就只有五口,此钟妙绝天下,无论是当兵器用,任何兵刃也都无法相抗,那知这一次自己以锐利的钟链绞住他的长剑,竟然无法夺了他的兵器,而且一股极巨的内力却直震过来。
白袍少女觉得他那股奇厚的内劲,是自己无法抗衡的,她一声娇叱,撤钟而退,但黄古陵内力运出,她岂能轻易而退?要知黄古陵此刻的功力,已不稍弱于天下任何一位高手,只是黄古陵自己不知道,没有善加利用而已。
突然之间——
黄古陵猛感左后背一痛,似乎被一枚极细的尖针刺了一下,这刺痛突如其来,直攒入心肺。
黄古陵手一松,手中宝剑竟被白袍少女钟吸了过去。他猝遇大变,竟是心神不乱,左手施出一招残阳十七式武功掌法“圆轻如意”,斜斜的划了个圈子,同时攻向白袍少女的小腹。
铮!的一声——
白袍少女惊啊一声,娇躯跌出丈外,她手中的金钟和黄古陵的蓝剑皆落在地上。黄古陵手一伸,已将那柄长剑夺了过来。
这几下失剑、出掌、夺剑、手法之快,直如闪电。
在旁的毒圣南残天看得“噫”的一声,大是惊奇。
突然之间,黄古陵右后背,又被尖针刺了一下。
这次黄古陵已有预备,但这两下刺痛有形,实无质,一股冷气突破体内真气,直侵内脏。
黄古陵知道那是一种极厉害的指劲袭击,但是他不知道阴冷指劲,是何人发出突袭自己的。
令他惊骇的是那指劲,却能透过自己运出的真气。
那指劲却是凝聚如丝发之细,一顿一闪,一戳一刺,令人难防难挡。
有如大象之力虽巨,妇人小儿却能以绣花针刺入其肤。
但奇怪是,那股阴劲一入黄古陵体内,却立即消失,不为那厉害的指劲所伤,但便是这么一刺,可真是疼痛入骨。
黄古陵做梦也想不到,那阴冷指劲,却是南残天出手袭击他的。
蓦然之间——
一股阴劲如刀、如剑、如匕、如凿,直插入黄古陵胸口的“玉堂穴”中,这次黄古陵已知突袭他的是南残天。
那虽是一股无形无质的阴冷之气,但刺在黄古陵的身上,实同钢刀之利。
黄古陵刹时之间,闭气窒息,全身动弹不得,心中闪电般转过无数念头:“南残天为何要突袭自己?天下间的人难道就是这么阴恶奸险?韩姑娘的病,难道南残天会真心疗治她吗?
只见那虬胡白袍人举起右手金钟,便往他天灵盖上击下来。
蓦然——
一声娇脆的声音,喝道:“玄钟教主驾到。”
虬须白袍人一怔,举着金钟的右手停在半空,一时击不下去。
只见一条蓝色人影,电射而至。
她一下子抢走了黄古陵手中的蓝剑,连人带剑,直扑向虬须人。
黄古陵身子虽然不能转动,眼睛却是瞧得清楚,这位自称玄钟教主的女子,却是蓝衣少女。
虬髯人看楚是个女子,顿知是计,眼见她的剑势厉至极,危急之中,只得举起金钟一挡,人也随之滚开。
只听得当的一声响——
金钟和蓝剑接触,虬须白袍人觉得左颊上凉嗖嗖的,不知自己是存是亡,待得站起身来,伸手一摸,着手处又湿又沾,疼痛异常。
原来他左颊上,一片虬须已被蓝剑连皮带肉的削下。
如非那口金钟是异物,挡得锋利的蓝剑,他半边脑袋早已被削去了。
蓝衣少女一击得手,长剑斜圈,身向黄胡白袍人扑去,但她手中之剑,却倒提在后。
黄胡袍人看了蓝衣少女这种奇诡招式,脸色大变,竟然暴身疾退,叫道:“你……
你……你怎么懂得这剑法……”
蓝衣少女一上来两招拼命剑法,竟赫得三大高手乱了手脚,她正持持剑追袭黄胡白袍人,突然那白袍少女拦腰将她抱住。
白袍少女自后面抱住了蓝衣少女,别瞧她这么一抱似乎平淡无奇,其实拿捏之准,不爽毫发,应变之速,疾如流星。
蓝衣少女冷笑一声,蓝剑倒转,竟然向她自己腋下刺去,这一招更是奥妙,绝毒至极。
白袍少女识得厉害,疾速向后跃开。
这时虬胡白袍人惊魂一定,沉声喝道:“阁下是谁?怎么懂得玄钟教成仁三剑。”
蓝衣少女冷冷道:“当今玄钟教主是谁?”
虬胡白袍人道:“说出来知道,我们教主从来也不会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我倒要问你是什么人?”
蓝衣少女冷哼一声,道:“我是南残天之徒。”
“你们三人是否玄钟教的丧魂五钟使?以你们在教中之地位,仍然次于护法龙令主南残天,为何见了他胆敢不听号令,此种反叛犯上之罪,在玄钟教严厉教规之下,该当何罪?”
蓝衣少女这一番话,威严肃穆已极,她就好像是一教之主,在审问罪犯似的。
虬须白袍人等听得心中气极,那黄胡白袍人哈哈一笑,道:“此罪该是断四肢,永囚绝狱。”
蓝衣少女点点头道:“竟然你们还懂得教条,免得我说出,你们三人不断四肢更待何时?”
她的语音含着无穷威严,三位白袍人怔了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位白袍少女望了一下蓝衣少女,说道:“你好像很清楚本教之规条,大概是叛教之徒南残天向你说的,单是这一项,在本教规下就该处死,咱们丧魂五钟使,乃是执法玄钟教下犯罪弟子执行人,南残天犯下本教大罪,教主下令捉他返回总坛,我念在你们乃是事外之人,特不跟你们刁难。”
白袍女子话音刚落、虬须、黄胡两位白袍人,,捷若鬼魅幽灵般,扑向南残天,不知如何出手,已将南残天的身躯抓起,如飞也似地驰去,那白袍女子也转身随后疾驰追去。
他们这一举动太突然,以及他们的动作太诡异迅快,黄古陵虽然以气冲破“玉堂”穴,但—时也来不及反应。
蓦然——
黄古陵猛见蓝衣少女直向韩芝香欺去,并一脚缓缓踹向韩芝香的后腰,黄古陵吃了一惊,飞身而上,喝道:“你怎么又要下手杀害她?”
说着,黄古陵遥遥弹出一缕指风。
蓝衣少女退出左边一步,冷笑道:“她中的毒,放眼当今天下武林,只有南残天一人能解,这时南残天被捉回西域,难道你要带着她去西域不成?”
黄古陵听得一怔,道:“有我在此,须容不得你伤害她,我去不去西域也不关你的事。”
蓝衣少女听得冷哼一声,道:“我偏偏要杀她。”
说着话,她转头走出丈外,蓦然一个转身,反手掷出三枚蓝绿的暗器,直奔韩芝香后脑要害。
黄古陵没想到蓝衣少女会如此刁钻,走出一丈后方转身发射暗器,他为着保护韩芝香性命,整个身躯疾向那三道蓝绿光芒撞去。
暗器来到本是极快,黄古陵又迎了上去,一闪即逝。
蓝衣少女啊的一声惊叫——
只见黄古陵手指一圈一弹,那三枚暗器,竟被他奇妙的一弹,转头疾射出七丈开外。
呼呼呼,破空之声,比之强弓硬弩更更加厉害。
蓝衣少女冷哼一声,突然倒转手中蓝剑,向她自己的腹部刺进。
黄古陵即大吃一惊,叫道:“你怎么了?”
一声惨哼,蓝衣少女的娇躯已经倒了下去,一股鲜血渗溢出来。
黄古陵做梦也没想到。这个刁钻的仙女竟然会真的自己伤害了自己。
只急得黄古陵手忙脚乱的检视她伤势,见她小腹上剑深及寸许,黄古陵眉头一皱,不知她为什么要自伤得这么重,如果再深入几分,就要伤及内脏要害了。
蓝衣少女见黄古陵替她敷药,她紧咬着牙,泪水盈盈。
黄古陵叹道:“姑娘,你为何不善自珍重自己的玉体?”
蓝衣少女道:“你……你……”
说到此处顿了一顿,心中迟疑下面这句话是否该说。
终于!
她忍不住哽咽,道:“……谁叫你这般情意缠绵的……保护着她。”
她说完这句话,已是泪水下如雨。
黄古陵一听之下,不禁愕然,他想不到这位美若天仙的举世美人,竟会当着自己面前吐露心事。
蓝衣少女当真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女子,她要爱便爱,要恨便恨,决无丝毫忸怩作态,她是一位任性的女子。
黄古陵深深地体会她那句话,使他心情大是激荡,他始终没有想到她对自己竟是一往情深如此。
黄古陵情不自禁,伸过手去握住了她的手,嘴唇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你以后无论如何不可以再这样了。”
蓝衣少女对他吐露心事,话儿一说出口,心中已是好生后悔,心想:女孩儿家口没遮拦,这种言语如何可以当他面说出,这样岂不让他轻贱于我?
忽听黄古陵如此深情款款的叮嘱自己,不禁芳心暗喜,但又羞又爱,心下说不出的甜蜜。
蓦地里——
突听韩芝香喝道:“黄相公!黄相公!你死得好凄凉呀!”
黄古陵闻声赶忙走到她身侧,只见她仍然睡着,但额角上却是汗水如雨,只听她又道:
“黄相公,你独个儿在阴间寂寞孤单,我因为看你孤单一人,所以我才决定陪伴你……你在那儿呀……”
黄古陵伸手一摸她的额头,竟是着手火烫,知她伤势发着高烧,昏昏沉沉地说起呓话来。
但是,她的梦话,却是那么真情。
黄古陵听得心情激动不已,此地无水,只得将她抱了起来,回头向蓝衣少女,说道:
“姑娘,今日多谢你的解危,韩姑娘受伤如此重,我若不赶紧追上西域三钟使请南残天疗治,我心难以安。”
蓝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以你一人之力,能够敌得玄钟教的人?”
黄古陵道:“我虽然自忖力薄势单,但也不能眼看韩姑娘凄凉死去。”
蓝衣少女道:“西域距此遥遥千里,可能你尚未找着南残天,她就死去。”
黄古陵抬头望天,叹道:“那只有听天由命了!”
蓝衣少女道:“你真是一位多情大义、悲天怜人的男子,既然你要去西域,我便跟你一道儿去,多少对你有点帮助。”
黄古陵心想自己一个男子,这样抱着一个少女走那么远的路,确是不便,蓝衣少女既然说要和自己一道去,那是最好不过了,只是他内心不敢相信这个美若天仙,狡猾如狐的女子。
于是,黄古陵在城内雇了一辆车,自己和车夫坐一起,车内坐着蓝衣少女和昏迷不醒的韩芝香。
经过十余日的奔驰已到四川境内,在这段时间他们没有追上玄钟三使,黄古陵只得改行山道,购了二匹骏马沿着大巴山山脉向西奔驰。
薄暮黄昏——
初冬山夜奇寒,但那位可怜的女子,却又发着高烧,二匹骏马疾驰。—条溪畔,将韩芝香安放一块平坦的岩石上。黄古陵以毛巾浸湿了溪水,贴在她的额上,蓝衣少女十余日来也都帮着黄古陵照顾韩芝香。
蓦然——
忽听韩芝香大声惊喊,道:“爹爹,你不要杀妈妈!不要杀妈妈,我愿意代替妈妈之罪,爹爹……啊!妈妈死了!……妈妈。”
“呜呜!呜!呜……”韩芝香在梦中,哭得极是伤心。
韩芝香十余日,曾经有三次发出这种梦话,但都说了几句便又昏昏沉沉,这次她说出的梦话,不禁使黄古陵微微—呆,因为他和韩芝香只不过见面二次,当然他无法知道她的身世。
黄古陵呆了一呆,只得柔声道:“韩姑娘,你醒醒,你爹爹没杀你妈。”
韩芝香大声喝道:“爹爹虽然没有亲手杀它,但妈妈总是被爹爹逼死的,我恨爹爹,他害得我妈好苦,害得我也好苦……”
黄古陵闻言内心暗惊,原来韩芝香有这种凄凉惨酷的身世。
他望着蓝衣少女问道:“姑娘,你是否知道她的身世?”
蓝衣少女脸色沉凝,摇一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以后不要叫我姑娘,我身上穿着蓝色衣衫,你就称我‘蓝星’好了”
黄古陵眉头微皱,他知蓝衣少女不愿告诉自己韩芝香的身世。只听韩芝香咕咕噜噜的说了一些呓语,忽然苦楚的哀求起来,道:“爹爹!我求求你,你不要杀害了那位黄古陵,女儿一生中就求你这一件事,爹爹……你不要杀他……”
她这番话说很凄凉已极,就像似真的一般,黄古陵心想:“也许是自己陷绝情谷时,她向她父亲恳求放自己。”
但听韩芝香轻声低泣一阵后,又道:“黄相公!没想到你真是短命,竟然落下地心潭身死,你知道我和西门姑娘、李媚虹哭得死去活来,李姊姊说你没死,一定不会死,因而我将二只杀人指交给李姊姊,她要在人间的天涯海角找寻你……”
但我认定你定然葬身无情的地心潭流中,因而我想:我要去阴间寻你……”
她说得是多么婉转,没想到自己和她在绝情谷见了一面,她居然会对自己情有所钟,如此的始终不忘。
黄古陵越听越是感动,禁不住泪水涔涔而下。
只听韩芝香轻轻说道:“黄相公,无论你是在人间,或阴世,你都不会寂寞、孤单的,人间有李姊姊等人服侍你,阴间却有我服侍你、体贴你,黄相公,我问你一句话,你要正确的告诉我,黄相公,你喜欢我吗?”
在她心目中黄古陵已在阴世为鬼。
她伤中昏迷,这般和一个鬼魅温柔软语,荒山溪水,静夜风声,听来实是十分的凄迷、幽伤。
韩芝香说过这一段话之后,接下去的话,却是东一言西一言的不成连贯,有时惊叫,有时怒骂。
这少女年轻纪轻轻,但心中却已压抑了无尽的愁苦。
这样乱叫乱喊叫一阵……
终于——
她的声音渐低,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黄古陵呆呆望着夜空沉思,夜风轻啸……
只觉清风明月,万古常存,人生优患,实是无穷。
忽然之间——
—声极温柔、极细微的歌声散在天空:
“到头这一身,难逃那一日。
百岁光阴,七十者稀。
急急流水,滔滔逝水。”
却是蓝衣少女缓缓在溪畔走着,口中低声唱着小曲。
曲声入耳,黄古陵心中一凛!
蓝衣少女——蓝星唱了几句小曲,接着又唱起歌来。
她的歌声,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给人听来,竟如闻到玄钟三使,手中金钟轻响时,震人心弦的声音。
仔细辨她的歌声,唱道:“来如流水呀——
逝如风!
不知何处来哟!
何处终!”
她翻翻覆覆地唱着这两句曲子,越唱越低。
终于,歌声随着溪流水声风声,消没无踪。
黄古陵被她那歌声所感染,想到一个人生的无常,一个人飘飘在世,实不知来自何处?
不论你如何的英雄豪杰,到头来总是免不了一死,飘飘出世,又如消风、流水,不知吹向何处,流向何方。
黄古陵觉得一双纤如莹玉的手指,微微颤动的握住自己,抬眼一望,蓝星那双美眸正自痴痴瞧着自己。
她的眸子,是那么深情,令人头昏目眩,就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见了她的眸光,也要被她柔情所化了。
黄古陵一和她的目光相对,立时转头避开。
蓝衣少女突然轻哼了一声,她抓着黄古陵的手掌,忽地紧了一紧,双目凝视着黄古陵。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又是怨毒、愤恨的神色。
猛然之间——
蓝星抓起黄古陵的手来,放在口边,在他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哎哟!黄古陵手背上登时鲜血迸流。
黄古陵眼望着蓝衣少女,不知她为何突然咬自己一口。
却见她眼中的怨恨之光,已经消逝,代表的是充满着笑意,脸上晕红流霞,丽色生春,娇美艳绝。
蓝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很痛吗?”
她说着,已从怀中取出药,在他手背的伤口上敷了一层,用自己手帕替他轻轻包扎起来。
黄古陵深知她的性格怪异,虽然他被她咬一口疼痛入骨,但见她温柔已极的替他包扎伤口,摇摇头说道:“不痛!”
蓝星微微一笑,道:“我就是知道这一口咬得不深,不会很痛,所以我又在你手背上敷了毒药——“去腐消肌膏”,使齿痕深—点。”
黄古陵闻言心头一惊,急忙撕下手帕,伸手背到鼻端一嗅,只闻到一股甜甜的香气,正是“去腐消肌膏”味道。
这去腐肉的消炎药膏,给她涂在手背之上,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毒药,但她牙齿咬出的齿痕,却烂得更深了。
他啊哟一叫,急忙奔到溪畔,以溪水擦洗个干净。
蓝衣少女跟在身后,笑吟吟的助他擦洗。
黄古陵在她肩头上一推,恼道:“你别走近我,这般恶作剧干嘛?难道人家不痛么?”
蓝衣少女被他一推,格格笑了起来。
黄古陵心中有气,喝道:“你笑什么?”
蓝星轻声笑道:“我咬你一口,叫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
黄古陵听得一呆,随即明白她的深意,心中一动,竟然说不出话来。
蓝衣少女又道:“我知道你深深忌惮我心地险恶,终有一日会远远避开我,到那时你有李媚虹、西门玉兰、当然会忘掉我。”
她顿了一顿又道:“所以呀,我想在你手背上咬一口,咬很深,你以后愈记得深,我本想重重咬你一口,却狠不下这个心,因此我先咬你一口,再涂些‘去腐消肌散’,把那些牙齿印儿烂得深些,这样一来,到你将要老去时也不会忘记我。”
黄古陵暗自摇头,这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心性真是邪得紧,但想到她此举,究竟是对自己一番深情,叹口气道:“其实,你不要如此咬我,我也决不会忘掉你。”
蓝星眼中放出狡猾之意,笑道:“天下深情的女子,当然相信你这句话,但我却不信你,所以我至今还没给你做出一件好事情来。”
黄古陵觉得这位红粉佳人,真是令人爱,又令人受气,他陡然握住她的左手,放到自己口边,笑道:“我也来狠狠的咬上一口,叫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
蓝星急忙缩回了手……
蓦然,那边溪流突传出一声娇叱,怒喝!
黄古陵怔了一怔,忽听—个呵呵笑声,道:“女娃儿,你快跑,前面大概有人,这几个鬼东西让我打好了!”
黄古陵听到那笑声,耳熟得很,心头微震。
突然一条人影,已经疾驰而来!
黄古陵惊啊一声,叫道:“虹妹,是你?”
那个人闻声,喜极叫道:“陵哥……是我!你还活着……”
叫声中,她的身子突然一阵摇晃,跌倒了下去。
黄古陵的身形已经如强弓般的射了出去,扶起她的娇躯,泪水涔涔地落了下来,颤声道:“虹妹,你……你受了多少折磨……”
只见此人正是离别数十日的李媚虹,只见她罗衫褴褛,秀发披散,脸容涂满泥污,显然她是遭受了不少折磨。
李媚虹见了黄古陵,泣声道:“陵哥,我找的你好苦,韩姑娘说你死去,但我永远不会相信,因为你答应等我的……我为着寻你,被玄钟教的人骗到西域……童圣古一风也被捉去……在七日前我们才逃了出来……”
她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寻到了母亲一般,投入黄古陵的怀中,诉出她的遭遇,她的声音虽然带着泣声,但那是多么的欣喜。
一声笑声道:“玄钟妖孽,看我宝贝。”
黄古陵抬头望去,只见古一风和三位黑袍人,打得连翻筋斗,跳起来时的笑叫着,手臂随之一扬。
那三位黑袍人,好像颇为忌惮古一风的暗器,童圣手一扬,他们人以迅速散开,身法诡绝快疾至极。
那知古一风并无打出暗器,他手一扬之时,人已转身跃后三四丈,两个起落到黄古陵身边。
童圣古一风全身衣衫也是破碎不堪,满头满脸皆是尘土,可见这位武林奇人也吃了大亏。
三位黑袍人受了古一风之骗,怪叫一声,三人同时逼了过来,黄古陵双目望去,心底不禁打了一寒栗。
只见这三位黑袍人,脸容丑怪至极,真是酷似地狱厉鬼幽魅,当中那人脸色惨白阴森森的,尤其那双眸子更令人心寒胆战。
左面那位脸似吸血鬼的黑袍人,手握一双青钢轮,嘿嘿怪笑二声,道:“咱们不伤你们的命,识相的赶紧拿出杀人指来。”
黄古陵突然撤出背后的长剑,向前走了两步,指着三位黑袍人道:“你们要杀人指便一起上吧!”
童圣古一风等众人,见了黄古陵手中宝剑,心中各自一震。
古一风突然笑道:“娃儿,这三个妖魅,乃是玄钟教的三令、五钟、七魅中的三位妖魅,你要注意了。”
黄古陵微然一笑,道:“我手的宝剑专是降妖斩鬼,你老且放心。”
蓝衣少女缓缓的走了过来,沉声道:“玄钟教三令、五钟、七魅,这十五人乃是教中最厉害的人物,你自信有能力胜过他们吗?”
黄古陵听得一震,脱口道:“那么你要我服输?”
李媚虹突然叫道:“陵哥!我……我有杀人指。”
黄古陵突然仰天一阵呵呵大笑,道:“虹妹,你放心,我不信我们四人无法胜得他们三人。”
蓝衣少女突然接口道:“我不参加你们行列。”
黄古陵道:“你不参加也可以,但愿你不要跟我作对就好了。”
蓝衣少女冷然道:“当然我不会在此刻和你作对。”
脸色惨白的黑袍人,冷笑一声,喝道:“好狂傲的小子,你以为手中那柄剑便能赫倒人?”
黄古陵怒道:“你敢出口伤人!”
长剑一招“笑指天南”,疾刺过去。
左边那手握青钢的厉七魅,欺进二步左手中青钢斜出一封,反向长剑上面迎去,他这双青钢轮,本是专门锁拿敌人的外门兵刃,一封之势,暗含真力,想一举震开,或夺下黄古陵长剑。
同时右手的青钢轮一招“毒蟒出穴”,反向黄古陵前胸击去。
黄古陵一见厉七魅但觉人影一闪,左轮压力一轻,两招全落了空。
黄古陵闪开厉七魅的一招攻势,却不还击,滑步欺身,人已到了脸色惨白的三魅之身侧,道:“你怎么不还手,当真想看热闹不成?”
要知黄古陵乃是极端聪明之人,他自从和玄钟三使搏斗以来,深自体会得知玄钟教出奇的是在身法,所以他在残阳十七式中体悟出一种身法,以自己之长处克制对方之短处。
白三魅没想到黄古陵步法之快,竟胜过自己等人,而且奇奥难测,在与人拼斗的时候,竟能分身闪到自己面前,是以他一听黄古陵之言,不由心头一凛,暗道:“看情形今日之战,倒真不可轻敌了。”
白三魅心念虽在转动,人却绝不迟疑,一怔之间,人已向后退了两步,气运双掌,蓄势待敌。
黄古陵虽然向白三魅挑逗了一句戏言,却并未出击,他一剑把白三魅惊退,运功戒备之色,向他微一冷笑,转身出招,一剑猛向右边的阴六魅劈去!
哪知黄古陵猛觉身后一凉,一股劲风已破空袭到。
变生突然,黄古陵要想停步让开,已是迟了一步。
但他乃是绝顶聪明之人,知道偷袭之人,必是白三魅,为了应付这肘腋之变,他左手一举一带,顺着袭来的劲道拂出一招残阳十七式的“荒岗白骨。”
白三魅掌力击出,猛感劲气被一股潜力撞在一边,他心头大骇,但一缕和风已经吹了过来。
一声闷哼,白三魅身躯突然倒翻三四个筋斗,落出六丈开外。但是,黄古陵的身躯也被一股潜力抛得飞出丈外。
黄古陵朗朗一笑,转身一招“穿云取月”,闪闪剑光,直向厉七魅刺去。
厉七魅待黄古陵剑势刺到,才陡然一侧身躯,双轮一齐攻出,右轮点击前胸“步廓”要穴,左轮却击左肩。
这以静制动的反击,看似乎淡无奇,实则极难闪避。
忽见黄古陵左手疾出,手腕翻转之间,五指猛向厉七魅击来的左腕脉门要穴扣去,右手长剑疾收,横胸上封。
他这擒拿,封袭的手法,都是残阳十七式变脱而出的武功,和一般常见的手法不同。
刹那间,攻守易势,厉七魅反而被逼得纵身向后跃退。
黄古陵逼退厉七魁,那阴六魅已经由左侧攻到。
武功最高的白三魅,此刻跌坐七丈外,不知受到如何严重创伤,场中二魁采取连环攻势,逼住黄古陵长剑。
李媚虹、古一风等眼看黄古陵,以一抵二,不但毫无败象,而且剑剑如龙,着着向二人猛攻,不禁暗自生敬佩。
最高兴的是李媚虹,她不知道黄古陵的功力增进到这般地步,尤其是击中白三魅的一掌,诡异无穷。
忽闻黄古陵大喝一声,欺身向阴六魁猛攻过去!
长剑摇舞,幻化出朵朵剑花。
阴六魅眼看着对方剑光耀目,攻来之势,凶诡难测,心知要糟,不敢挥笔封架,一收丹田真气,倾息之间,向后退了三步。
黄古陵冷笑一声,道:“你还走得了么?”
一侧身,迅快无比的欺身而上,避开了厉七魅双轮背后一击,剑随身进,疾向阴六魅追刺过去。
他这迅快的抢攻招术,乃是残阳十七式之学,乘敌之危,蹈隙而攻。
阴六魅只觉欺进之势来得太快,如影随形一般追到,封架闪避,均来不及,略一怔神,左臂已中了一剑。
只觉一阵剧痛,不自主又向后退了两步。
厉七魅大喝一声,纵身疾跃起,双轮下击,洒下满天轮影。
忽见黄古陵左手一拂,借力跃起,右手长剑振腕上点,反向轮影之中迎去,这招正是十七式中四剑的的一招“一树铁花”,长剑已刺入厉七魅下击轮影之中,忽然旋起一片银芒。
只听两人同时一声大喝,一齐由空中跌落下来,厉七魅双轮各被砍断一半,右肩鲜血直向下滴。
猛听七丈外的白三魅,叫道:“日月轮回,涌身以退。”
受创的厉七魅、阴六魅突然各自暴退数步,向三魅会合,六道眸子注视黄古陵,缓缓后退。
黄古陵向李媚虹说道:“虹妹,这三人若不除,后患无穷,你们等在这里,我去追击他们。”
说话中,黄古陵一声长啸,人已疾射出去!
这时三魅已经退出十余丈,黄古陵迅快追去,大喝一声,长剑劈出。
三魅他们这互相掩护之势极快,黄古陵追到他们又退出十余丈,黄古陵长剑劈来,三人招式同出,封住长剑,三人又迅快的退去!
这样追杀了一里路,黄古陵仍然无法杀了他们。
黄古陵长剑忽然斜斜刺出,封住厉七魅的退路,突然一转,剑尖猛挑三人各要害。
这一剑用的巧妙无比,抢尽先机,逼三人各自散了开来。
阴六魅大喝一声,一抖手中铁笔,一招“毒蟒吐信”,直如一支流矢向黄古陵面门击去。
黄古陵心知对方这一笔奇袭,不能以剑封挡,身躯微侧,左掌顺着袭来的笔势,轻轻—
挟,移步欺身,一抖长剑,直向阴六魅刺去。
阴六魅但觉身躯一震,攻出的笔势,竟被人轻轻一拨,便失去了准头,心头正自错愕—
—
骤然眼前银光一耀,长剑已到。
阴六魅久历江湖,身经百战,应敌经验极是丰富,这时眼见长剑刺到,猛提一口真气,一抖腕,疾收铁笔,单臂摇挥,铁笔势如龙,旋如风转,硬封攻来剑锋,同时猛一矮身,向后急退三步。
但是,他忽略黄古陵手中宝剑乃是砍钉切玉的利器,以及他奇妙的剑招。
铮的—声金铁相击声响!
接着——
一声惨厉的嗥叫!
阴六魅一颗头颅已被黄古陵长剑削飞,鲜血如泉喷射出来。
黄古陵攻势未收,蓦听一声断喝,道:“好奇奥的武功,果然了得,待我白某人再来领教几招……”
说话声中,白三魅人已跃起,金光一闪,直内黄古陵“期门”穴点来。
黄古陵见他手中握着一根金箭攻到,倒提着长剑,移步旋身,一招“十面威风”,幻化出一层层剑幕,避开一招。
猛的翻右腕,长剑疾出,势如怒龙出海,反向白三魅刺去。
那知白三魅冷笑一声,整个身躯如电般朝黄古陵手中长剑冲去,手中金箭掠起一阵破空风声,刺向黄古陵。
这种拼命的招式。可说是天下最难破的的毒招,原来白三魅存心和黄古陵同归于尽,所以不避剑锋又迎身上去。
可是,黄古陵虽然刺杀了他但无法躲过白三魅那双金箭。
黄古陵在这间不容发的当儿,脑际想起残阳十七式中一招“盘膝跌坐”出剑拂掌的式子。
动作随着念头转,黄古陵双膝一弯,出剑、拂掌、快逾电光石火,令人无法看出他怎么变式的。
一声闷哼——
白三魅腹部中了他自己射出的金箭,胸部被黄古陵劈了一剑,他后退了三四步,口一张,但没说出一句话来,人已倒地身死。
黄古陵缓缓站了起来,呆望着白三魅的尸体,他不知自己如何一拂之下,却将射来的金箭,反刺中他的腹部。
突然他仰首一声轻叹!
他感到自己所学残阳十七式,真是天下最诡奇武学,原来自己刚才一拂之下,立将射来的金箭抓住,然后以两指之劲弹出,射中白三魅的腹部,这种神奇之技,令黄古陵一时间不知自己如何伤了对方,何况别人。
黄古陵心想:“玄钟教这三魅,武功真是奇高,若非自己在地窟中学了残阳十七式,今日之战准死无疑。”
他望了一望三魁尸体,收下宝剑,转身向来路驰去!
这一阵追杀,使他追出了一里多路。
黄古陵也是疲乏不堪,来到那道峰谷溪畔,已是五更将尽。
黄古陵双眼望去,却不见蓝衣少女等人的影儿。
他心头一惊,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突然他脚下踢到一团东西,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举目一看原来是童圣古一风,黄古陵眉头一皱,摇动一下他的身子,叫道:“古前辈!古前辈!”
那知古一风却睡得正沉,黄古陵叫了几声,他仍然没醒,刹那间,黄古陵脑际掠过一个不祥的念头。
只见那块大岩石上,睡卧着两个人。
黄古陵再奔过去看时,只见韩芝香和李媚虹相对而卧,蓝衣少女——蓝星却已不在该处。
一瞥瞬间——
黄古陵惊叫一声!
只见李媚虹和韩芝香满脸是血。
黄古陵这一惊真个非同小可,见她们两人脸上被利刃划了十来条伤痕,人已昏迷不醒。
黄古陵伸手先搭韩芝香的脉膊,尚在微微跳动,但却极是微弱。
而李媚虹脉膊却正常,她犹然睡得正酣。
黄古陵看到这般情景,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泪涔涔流落下来。
他呆了一阵,当下撕了一块衣褥,浸湿了溪水,替李媚虹、韩芝香抹去脸上血渍。
只见她们美丽的脸蛋上,横七竖八,都是一条条细细伤痕,显得那么狰狞可惧!
一个美艳的少女,在这瞬间变为一个极丑八怪,那是一件多么令人伤心的事情。
黄古陵—时之间,不敢叫醒李媚虹。
他内心无比悲痛、烦怒。
切齿叫道:“蓝星啊蓝星,但教你撞在我手里,我不在你脸上也这么划上十七八道伤痕,我黄古陵枉自为人了。”。
突然一个呵呵笑声,接着:“她那样美,你忍心吗?”
黄古陵转头一望,原来童圣古一风已经醒了过来。
黄古陵恨声道:“我怎么不忍心?”
古—风笑道:“那么你为什么却和她在一起?你不是明知她阴恶、凶狠已极?”
忽然李媚虹打了个呵欠,睁开眼来,见黄古陵泪痕满面,不觉怔了一怔,道:“陵哥,你……你怎么啦……”
她坐起身来,一眼看到韩芝香脸上可怖的模样,“啊!”的一声,惊呼了出来。
黄古陵忙扶住了她,安慰道:“虹妹,你别怕。”
李媚虹颤声道:“我……我也是这样么?”
黄古陵摇摇头道:“不!你只受了些轻伤。”
李媚虹突然伸手抚摸自己的脸,呆了半晌……
她忽地扑进黄古陵的怀中,痛哭起来。
黄古陵慰道:“虹妹,你……你不要伤心……”
女人爱美是天性的。
世上有些女人,将自己的脸孔,视如比她的性命更重要,李媚虹一张艳丽的面孔,一旦陡增十几道伤痕,这怎不使她悲伤欲绝呢?
她哭……
哭得极是悲切!
她觉得自己一生都完了,纵然爱郎不会这样离我而去,但自己这张脸容如何能够跟他白头偕老呢?
突然——
李媚虹停止了哭声,无比凄凉的道:“韩姑娘,她死了吗?”
黄古陵摇一摇头,道:“离死不远了。”
李媚虹又问道:“定是玄钟教中人干的!还有蓝衣少女呢?”
黄古陵双目注视她一会,叹了口气,道:“虹妹,你还不知道是蓝衣少女干的吗?”
李媚虹凄凉一笑,道:“原来你知道是她。”
黄古陵闻言,陡然心中激动已极,恨道:“她如此狠心辣手,我……我绝不饶她。”
眼见她脸上的模样,不禁怔怔的掉下泪来。
李媚虹柔声道:“我这种伤没什么关系,可怜的韩姑娘,那么严重的伤势,又受到这种伤害,致使她无药可救。”
黄古陵心中无比的惭愧,心想这个祸根,全是由自己而来,自己明知蓝衣少女为人险恶、奸诡,但自己对她居然不加防范,当真是愚不可及了。
李媚虹对他并无一言责备,然而她越是不怪责自己,黄古陵的心中越是难过,他看到李媚虹的眼光像似隐隐的说:“你为她的美色所迷,酿成这等大祸。”
李媚虹凄然叹道:“陵哥,你能够尽量救治她吗?”
这时李媚虹诊着韩芝香的脉膊,已经极是微弱,断断续续。
黄古陵此时心有如万把尖刀剜扎,因他无法疗治她。
只听童圣古一风,沉声叹道:“可怜的孩儿,她已是灯枯油尽的时候了。”
黄古陵心中一酸,泪水一滴滴的滴在她的脸上。
忽然,韩芝香睁开了眼来。
她望了一望面前之人,嘴角微动,露出一丝细弱的声音,道:“这里是人间或阴间?”
黄古陵十余日来,始终没见韩芝香这般清醒,陡然见她醒来,心中固然是高兴万分,但面前三人都知道这是她回光反照的时刻,一瞬清醒,她便要离开这个十丈软红尘,人鬼异途。
只听李媚虹强展笑颜,道:“韩姑娘,咱们同是在阴间。”
黄古陵闻言怔了一怔,但即会意。
他知道李媚虹是安慰她,免在这临死前,令她感到自己死后,孤单一人的恐怖、哀伤。
韩芝香脸上泛出一丝喜极的笑容,道:“我真高兴,我能在阴间很快见到你们,那我就放心了……”
她的话,听之使人柔肠寸断。
黄古陵与李媚虹,紧紧各握住她一只手,叫道:“韩姑娘,韩姑娘……”
她握着他们的手渐渐松开,双目闭上,再也没气了。
这样一位纯洁、美丽的少女,便这般离开了人间。
她在幽冥中,却是那么孤单、寂寞……
突然一声嚎陶大哭,惊醒了神伤的李媚虹和黄古陵。
只见童圣古一风,将韩芝香尸体抱在怀里,痛哭流泪。
这种举动,一时间令黄古陵、李媚虹呆在那里。
童圣古一风,乃是一位游戏人间,武功绝高的奇人异士,任是多么凄伤的场面,也能克制自己。
何况死了一位和他毫无感情的少女,他怎么会这般伤心流泪,纵是他很疼爱她,他也不会这么大哭出声。
童圣古一风哭了一阵子后,老泪满面,痛声道:“可怜的孩儿呀!可怜的孩儿!你去寻找你妈吧!”
说罢,将尸体交给黄古陵抱着,向李媚虹说道:“李姑娘,老夫向黄少侠有一件无礼请求,请你不要见怪。”
李媚虹泪痕满面,问道:“古前辈,你……你是她的父亲?”
古一风不答她的问话,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孩子生前孤苦伶仃,死后又无亲人为她追悼,老夫看她深深爱着黄少侠,如果黄少侠能视在她幽魂……”
李媚虹截断他下面的话,道:“古前辈,你放心,他和我会答应你的请求,何况香妹对我和他都有救命之恩。”
古一风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笑意,道:“此恩此情,老夫永世难忘,预祝你俩夫妻百年合好,老夫告辞了。”
说着,童圣古一风如电擎也似的驰去!
黄古陵和李媚虹,心头痛楚,竟是哭不出声来。
黄古陵心中想着:“如果蓝星没损她脸颊,我尽速赶往玄钟教总坛求南残天交出药方,她的毒伤未必无救。”
想着……他恨恨的冲口而出,道:“蓝星啊蓝星!你如此心如蛇蝎,有朝一日落在我手中,黄古陵决不饶你性命。”
李媚虹霍地转过身来,道:“陵哥!你当真要杀她?”
黄古陵切齿道:“我对着香妹尸体发誓,若不亲手诛妖女,黄古陵无颜立于天地之间。”
李媚虹抢上几步,抚着韩芝香的尸体,痛哭起来。
痛哭—阵子后,李媚虹凄声道:“陵哥,我求你娶香妹为妻好吗?”
黄古陵神伤的点点头,他在山岗上掘了一个墓穴,将韩芝香葬好,以利剑削了一块花岗石墓碑,刻道:“爱妻芝香之墓。”下面刻着:“黄古陵谨立。”
一切停当,黄古陵这才拜伏在地,痛哭失声。
韩芝香之死,也是全为着黄古陵,所以当他想到这些因素时,黄古陵更是悲伤、痛恨,哭得极是凄切!
李媚虹让他哭了一阵后,劝道:“古人言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求在朝朝暮暮?她对你一往情深,你待她也是仁至义尽。只须你不负了今日之言,杀了那狠毒的女人为她报仇,芝香妹子纵在九泉之下,也是含笑的了。”
她前面那句,隐含深意,黄古陵仍没意识到。
李媚虹说罢轻轻扶起黄古陵,缓缓走到一处阴荫下。
黄古陵和李媚虹对面而坐,四目交投着,李媚虹那张娇美的脸容,已经是四纵八横的伤痕。
突然,李媚虹低下了头去——
黄古陵看到李媚虹优伤、落泪的神色,心头一震!
忖道:“她刚才的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以及她毁容时强忍悲作之神色……难道她要离我而去?”
突然李媚虹抬起头来,问道:“陵哥,你觉得西门姑娘怎样?”
黄古陵心头一惊:“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当下道:“我不大清楚她的个性。”
李媚虹娇声道:“你知道她极爱你吗?”
黄古陵道:“虹妹,你……你……不管是怎么样,我黄古陵仍然是爱你的,你现在不要胡思乱想,我……”
李媚虹闻言,内心无比的甜蜜受用,但也是无比的感伤,无比的痛恨,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愿黄古陵,为她所恨的蓝星抢去!
原来李媚虹在观察黄古陵的脸容情形,内心有着一种预测,她觉得自己若离开他后,那么寂寞的爱郎,定会为狡猾、美艳的蓝星所乘,纵然黄古陵此刻极为痛恨蓝星,但她的美色定能改变他痛恨的心理。
所以李媚虹心想:自己何不用西门玉兰来慰藉他以后寂寞的心绪。
李媚虹微然一笑,道:“陵哥,我告诉你,西门玉兰,她是一个温柔的有德的淑女……”
黄古陵截住她的话,道:“虹,你不要说下去了,我一心一意只有你一个人。”
李媚虹道:“陵哥,你可是嫌她相貌不美么?”
黄古陵道:“她虽然很美,但是爱情岂是以美来做爱情的?”
李媚虹道:“陵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和已故的芝香妹,以及玉兰妹,曾经在绝情谷中,结拜了姊妹,更有明月做证,三女同嫁一夫……”
黄古陵不愿她再说下去,那张嘴已经压住她的樱口。
李媚虹轻轻抚摸他的后颈,她暂时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突然,黄古陵抱着她的双臂紧了一紧,低声道:“虹!我今日便要娶你为妻……”
李媚虹道:“不……不可!”
这时黄古陵的身躯,已经紧紧压上她……
黄古陵道:“怎么不可?难道你……?”
李媚虹急道:“你和芝香妹虽无婚姻之事,却有夫妇之义,她尸骨未寒,你岂可……”
黄古陵道:“芝香她在九泉之下,绝不会见怪的,你放心……我无论如何今日要跟你成亲,令你不会再离开我……”
黄古陵说着话,友手已经去解她的扣子。
李媚虹觉他相触在自己脸上的肌肤,已经发散出情欲的火焰,不禁芳心鹿撞,怦怦乱跳,道:“陵哥!你不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
黄古陵轻噢了一声,将她的娇躯紧紧地抱在怀中站了起来,张眼望处,只见山岗上西北方有片绵密的松林。
他抱着她缓缀走入深处——
他在一片柔软的细草地上放下了她。
这不是粗暴的动作,而是极为温存的节奏。
李媚虹并没有挣扎反抗,反而温柔的把脸贴在他的胸前。
这时——
她全身的衣服,都已被黄古陵轻轻解去,只余下一个美丽绝伦的胴体,她羞怯的把身体卷曲着!
黄古陵轻吻着她,低声道:“虹,你很美……”
李媚虹嫣然一笑,双手抱着他后颈。
延续生命本能的狂热。
对—个冰清玉洁的少女,是一种痛苦的摧残!
李媚虹娇婉的呻吟着,黄古陵低声慰问着!
他爱她,两人心心相爱!
这种本能是爱的极点!
虽然她有点痛苦,但那种说不出的舒服感,却盖过于初次的疼痛。
良久!良久……
黄古陵望着她落红点点……
想起她曾经向自己说:她外表浪荡,但仍是冰清玉沽之身。
想至此处,他内心无比快乐,因为事实证明,她的确给了自己的贞操!
黄古陵轻轻吻着她。
两情缠绵,依依不舍!
李媚虹低声说道:“陵哥,那阴毒狡猾的小妖女,偷去了我怀中的杀人指。”
黄古陵轻噢了一声,道:“原来是你怀中杀人指才引起她毒心。”
李媚虹道:“你要原谅她?”
黄古陵急道:“我黄古陵若是忘了这仇恨,天弃之!地弃之!”
李媚虹嫣然一笑,道:“只怕到了那时候,你又手下容情呢。”
黄古陵轻移嘴唇,堵住了她的樱口。
初度云雨的狂热,使他们都感到困倦不堪。
不知不觉间,沉沉的睡熟。
快乐的逝去,往往乃是悲哀、凄伤的开始。
黄古陵一觉醒时,已是冷风凄月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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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兆OCR
第八章绝代淫娼
冷风瑟瑟。——
夜幕凄迷。——
寂静的苍穹荡起一声凄厉的叫声,呼道:“虹妹……虹妹!你在哪里呀,你不要离开我呀!”
那叫声,渗杂着呜咽之声!
每个字的音韵,都拖的十分悠长。
在寂静的深夜里,挟着冷风瑟索声传出老远,那像似哀弦弹出的音符,字字血泪,句句动人肺腑。
他是那样凄苦,幽绝。
原来李媚虹已经悄悄的离他而去!
因为她深知黄古陵为人忠厚,感情冲动,当他面临凄伤,悲切之时,那么他会发出深切的仇恨。
但当他心情平静之时,他便会原谅任何一个人的过错。
蓝衣少女乃是一位美艳绝代,狡猾无比的少女,她想:当黄古陵初次遇’:她时,他定然会激起那悲痛的血仇,可是,当他要杀她时,他定然抵受不住她那种楚楚可怜的眼光。
所以说,黄古陵定然不会杀了蓝衣少女雪仇!
而蓝衣少女是她一生所痛恨的人,无论如何自己要杀了她报仇。
何况自己的面目是那么丑恶,因而她决定离他而去!
这样一来,黄古陵若是深记着自己,那么他心底定会时时刻刻燃烧着这段惨剧的仇恨,在自己尚未和他见面之时,当然黄古陵不会为蓝衣少女美色所迷。
只听那尖锐震耳的呼喊之声,响澈群山,震的人耳际间嗡嗡作响,空谷传音,荡漾不绝,尽都足呼叫虹妹的声音。
迷茫的夜幕里飞驰来一条人影,他正是断肠的黄古陵!
他双目凝望着那冢孤坟,再也无法压制心底的痛伤!
悲伤的情绪催下他点点泪珠……
一个纯洁多情的少女,已经长眠地下。
另一个自己初恋的情人,片刻温存后,她也悄悄的离开自己。
他感到在这个尘世,他变得如此孤单,凄凉!
为何这两个少女,一死一离?
兰因絮果,完全出自蓝衣少女!
想到此处,黄古陵展开手中一片纸条,呆呆出神。
只见那张纸条写道:“终身难忘的陵哥,妾暂时离你而去,待你杀了那可恶的妖女后,我会投入你的怀抱,你切要珍重你的身体。媚虹留。”
突然,黄古陵双膝跪地,向着坟碑说道:“香妹,我黄古陵若忘了你的血仇,天地不容。”
冷风搜刮的深山里,黄古陵茫然的走着!
当今他不知耍去何方?
去西城?
韩芝香已死,他大可不必去西城,再跟玄钟教的人结仇。
寻找杀人殿主,报恩师之仇?
几月来的找寻,探索!可怜的,他还无法知道杀人殿主是何人?
去寻蓝衣少女——蓝星——
这是他内心唯一的目标,但是此女天涯何处?
蓦地——
苍穹传来一阵吆喝之声,惊醒了他昏乱的神智——
黄古陵抬头一望,前面奇峰挺拔,他突然忆起昨日玄钟教三魅的山谷。
猛听得山谷传来一声长啸,声若龙吟,悠悠不绝,雄武威壮,令人听之精神为之一振。
黄古陵蓦地听到啸声,心头一震,他感到这啸声熟悉之极!
他急步向啸声发处山谷走去——
只见四条汉子手执兵刃,正围着一个身形高大之人在舍生忘死的激斗。
地面上已经倒卧着七八具尸体,黄古陵一瞥之下,立知那地面上的尸体,定是那四条汉子的同伴。
因为那高大的黑衫人,虽然是以一敌四,赤手空拳的抵挡四件兵刃,但丝毫不落下风,但那四个汉子武功也是很了得。
陡然那啸声又起,一座峰头上已经急泻下二条人影。
人未到,只听其中一人朗声说道:“玄钟教妖孽,你伤本帮弟子,此仇已无法洗清……”
山间劲风,将他的言语一声送来,黄古陵微怔,那声音不是杨环是谁?
果然二条人影已经射至激斗场里,他们正是杨环,和一位白衣少女西门玉兰,不问可知那四条汉子是红十字帮的人了。
只听那身形高大的黑衫人,哈哈大笑,说道:“红十字帮,惨杀我教三魅使,此仇比浩海深……”
他口中说话,手脚上招数半点不缓。
“砰”的一拳,击中在一人前胸上。
那位红十帮弟子长声惨呼,身躯被震出五六丈远,拍的一声巨响,摔在一块岩石上,头盖破裂,脑浆四溢。
呼呼呼,黑衫人又连续劈出三拳。
拳风过处,惨叫声连绵。
三位汉子各被这诡奥、凌厉的三拳击中,倒地身死。
杨环援救不及,气得顿足,喝道:“玄钟孽妖,红十字帮已跟你们誓不两立。”
黑衫人冷声一笑,道:“这还用说吗?你有能力伤害本教三魅使,’武功大概不错,老夫二十余年来,已未逢过敌手,今夜倒要见识见识后辈高招了。
黄古陵见那黑衫人武功绝高,掌力之雄,不弱于南残天,掌圣黑衣僧等,谅杨环绝非对手。
他眉头暗皱,不知那黑衫人身居玄钟教何职,以他武功而论,定是三令中之一,黄古陵曾经会过五钟、七魅中人,观他
们武功都没此人这般深厚。
听他们之言,这黑衫人误以为三魅是杨环所杀,黄古陵心中暗想:自己是否该出去表白三魅是自己所杀?……
杨环气得呵呵一声长笑,肩后长剑已经撤出鞘来。
在旁的西门玉兰也同时撤出一柄长剑,黄古陵在旁看得心头满不是滋味,只见杨环转头向西门玉兰说道:“兰妹,杀此妖孽,何劳你玉手,你请退至一旁。”
黑衫人冷森森一笑,道:“生前形影不离,死时何必落得孤单,你们两人还是同上吧!”
杨环厉喝一笑,道:“接剑!”
长剑一挥,“伏地追风”疾向黑衫人劈去。
杨环自命为一剑震天下外号,剑法倒也真非同小可,一剑出手,劲风荡然!
黑衫人冷然一笑,道:“倒真有几手,但这一剑却无法伤三魅使。”
说话声中,他霍的身形暴矮,一拳击同。
杨环原地不动,身肩不晃,猛提一口真气,身子凌空而起,半空中身形疾变,剑演“满天飞花。”他击出这一剑,连变三个式子,但见银光乱抖,直向黑衫人洒罩而下。黑衫人识得那招厉害,身躯半旋,人已退出六尺,倒仰身躯,招变“观星测斗”,直迎千点剑花,劈出三拳。杨环冷叱一声,长剑抖动,霎时间,剑影滚滚,,层叠如山。寒光缭绕,胜如风雷。黑衫人在杨环奇奥剑势中,不慌不忙的出招避招。转瞬之间,双方已相搏三十余招。黄古陵见了杨环剑法,心内暗自赞佩,他攻出的剑势奇诡准测,寒锋指袭之处,都是人必救的要害大家。激斗中,突听黑衫人大喝一声!左掌劈出一招,“玄乌划沙”,逼开杨环的剑势,振腕一拳,猛击过去。他的拳劲诡异至极,一拳击出威风凛凛,宛如天神一般。杨环的身躯应手而起,在空中连翻了几个筋斗,摔在地上。西门玉兰惊叫一声,挥剑向杨环奔去。
哪知黑衫人大喝一声,道:“退去!”一拳直向西门玉兰劈去。西门玉兰厉声叫道:“你不要伤他!”杨环脸色惨白,朗声道:“护教虎令主武功盖世,佩服佩服。她请你生路,我抵他一命便是,便请阁下动手便是。”
黄古陵本来甚是瞧他不起,此刻倒是好生敬重。
原来玄钟教,教主之下有三令主,仍是护教圣令主,护教龙令主,护教虎令主,这位黑衫人乃是当今玄钟教的虎令主冷柏天。
护教虎令主冷柏天,脸色一沉,说道:“以你武功而论,大概足够跟本教的三魅相提并论,但决无法伤三魅使之命,难道你仍然深藏不露,或是另有高人杀三魅使!”
杨环呵呵一笑,道:“好笑啊好笑!一个人临到生命垂危,难道还会藏秘武技吗?”
虎令主冷柏天冷笑一声,道:“谅你不会如此愚昧,哼哼!但你若不说出杀三魅使之人,休想活命回去!”
杨环冷嗤一声,道:“杨环若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虎令主冷柏天,淡淡语道:“那么你她便是一起死吧!”
西门玉兰叱喝一声,长剑猛刺过来。虎令主柏天腕中剑微挥,叮叮——架开西门玉兰三剑猛攻。
三剑都连足真力,只被震得腕部酸麻,虎口疼痛欲裂。
突听一声猛喝道:“三魅使是我所杀,在下黄古陵来抵他们的命。”
虎令主冷柏天,哈哈一声大笑,手中剑如电般向前面的杨环戮去。
黄古陵冷哼一声,道:“你也真太残狠了I”
人已急速欺到杨环前面,左手击出一股掌劲,右掌五指箕张,猛扣击虎令主冷柏天右腕脉门。
黄古陵一招出手,冷柏天深感一惊,嘶斯,长剑抽动,改变三个招式,攻向黄古陵。
黄古陵朗声道:“杨兄,请快退开。”
原来这时杨环仍然跌坐原地,这样反而使黄古陵无法展开身手,瞬眼间,黄古陵原式不动,空手连续迎回冷柏天七八剑。
这一下冷柏天无比惊异,他想不到后辈人物中,有如此高手。
突然,他一剑若点似劈,缓缓向黄古陵前胸指去。
黄古陵脸色沉凝,静若岳峙,左手轻握拳,右掌横立,轻劈出去。
冷柏天惊咦一声,人已飞退五步,道:“阁下武功当真有过人之处,这样说来本教三魅使真是你杀了。”
黄古陵朗朗一笑,道:“是昨夜杀死的,你不是已经察过他们尸体伤口?”
冷柏天口中哦了一声,道:“那是一柄砍金断玉的宝剑。”
黄古陵点点头道:“正是这柄剑。”
他已经撤出那柄蓝剑,蔚蓝的寒芒四射。
虎令主冷柏天,突然由怀中了出一双雪白的玉令,令身雕刻着一只只雄威的猛虎,微然笑道“你杀了人,还如此傲狂,当真自以为不可一世了。”
要知冷柏天是一个何等猖狂的人物,他一生中自负得很,向来不在一位后辈人前示弱,他今日竟然取出了虎令,原来在刚才几招搏击,他已经感到这个黄衣少年,身负盖世绝技。
黄古陵忽的举手一招,“杏花春雨”疾刺过去,口中喝道:“杨兄和西门姑娘,你们趁这时候退去。”
杨环本对黄古陵有着深切仇恨,以及情仇,这时见他舍生忘死的援救自己,心中激动已极,他由地上站起,朗声道:“黄兄,你将兄弟看成贪生怕死的人了……”
黄古陵长剑挑出朵朵剑花,幻化出一蓬银雨洒下,说道:“杨兄,在下自能够脱身,你们走后我便自走之,你们赶紧去吧!”
西门玉兰深知黄古陵,近来武功大进,面前这位玄钟教令主,不一定就能胜他,于是她出声催促道:“杨哥,咱们还是走吧!他能够自己保身的。”
虎令主冷柏天大喝一声,虎令一招“排云掩月”封架开黄古陵的剑势,振腕一令,“排云取月”,挟着一股奇厉的尖风,直点过去。
黄古陵手中剑被那令梨开时,响起一缕极为诡异的叫声,像似化着一缕无形劲气,直钻人心胸。
黄古唆正感心神纷乱,只觉那点来令势,威猛惊人,虎令未到,令劲风声已自逼人。
要知冷柏天这一令,不但迅快绝伦,而也是他功力所聚,以他惊人功力,集中一点击去,力道之强,直可透铁穿石。
黄古陵在这危急中,想起残阳十七式上,一招奇奥之学,当下一提丹田真气,全身凌空而起,让开了一令点击。
杨环目睹黄古陵凌空避了这一招,心中好不惊服,因为黄古陵转身之式,诡异迅快异常。
杨环知道他已身负绝技,心中稍安,当下朗声道:“黄兄,今日之恩,兄弟不敢有忘,来日再补报隆情厚谊,咱们走了!”
虎令主冷柏天,只觉这黄衣少年武功泥异,绝高,如让他假以时日,其成就实难限量。
心念一转,杀机突起——
他正待运聚绝技施出,突见黄古陵半空中打了一个旋身,手中长剑随着旋动的身躯,化成了一片星芒,直罩下来。
这一招乃是残阳十七式的“银汉飞星”那旋转耀目的剑光,使人无法料知剑锋真正的指袭所在。
虎令主冷柏天虽然久历江湖,见多识广,对武林之中各派武功,目之甚多,但对黄古陵半空旋身,振剑一击的寄诡武学,竟然看不出用的是何种身法。
但见一蓬剑光,势如寒雨,倾盆泼洒而下,不由心中震骇。
虎令主冷柏天,纵横江湖数十年,定力是何等深厚,心中虽感震骇,神志可不慌乱。
他立时长啸一声,力贯右腕,那支一尺多长虎玉令,舞起一片白光,风声奇异,激起满地尘沙,硬封黄古陵从天而降的凌厉攻势。
哪知黄古陵半空中调护丹田真气,下落的身形,陡然又上升五尺,长剑一敛,满天剑雨,顿时不见。
只听黄古陵冷笑—声,身躯倏又疾扑而下。
他手中长剑幻成一道蓝电,与疾箔的身势,合为一体,势如流星坠地,直向虎玉令影中点去!
冷柏天一见黄古陵长剑如泻星点到,一紧虎玉令原想硬指震砸,哪知对方招术诡异,自己令势严密,依然无法挡拒。
猛觉跟前蓝电一闪——
黄古陵长剑已冲破如幕的虎玉令影,乘虚直下。
只听嗤的一声,微然声响!
但觉肌肤一寒,衣袖已被长剑刺穿。
黄古陵一挫腰,下降身势,往后一翻,双脚点落实地,手抱长剑,虎目含威,面呈寒霜,却不立时拾攻。
冷柏天脸上一片严肃,炯炯目光,注视着黄古瞳。
略一沉思,嘴角间方露出一丝铮笑,微微含首,道:“佩服佩服,冷某人纵横江湖,数十年未敌手,想不到今日败在一剑之下,你身负绝学,老朽钦佩之极。……”
他话未完,黄古陵已经抱剑缓缓后退,待至七丈后,方转身展开轻功疾驰而去!
原来黄古陵知道以自己目前功力,尚无法敌过此人,自己与他无什么仇恨,何不乘这个时候走开,免得与他斗得两败俱伤。
黄古陵一口气疾速奔出数里,来到一座林镇,此镇是边镇。
这时已是初更时分……
街道无人,冷清肃条。
黄古陵感到肚子极饿,想要找一处吃的地方,但都已经关上门,他只得慢慢徘徊街头。
他走到西面镇角竟然有一家客栈,这家客栈清幽绝佳,前面一条小河,背后是山,俯瞰河水,仰视山峦。
黄古陵想道:“还是进去叫门,免得在外吃西北风。”
他叫了一阵门,店小二睡眼惺忪的出来开门,发牢骚道:“这样晚了才来叫门,真是霉气。”
黄古陵深知这种店小二的劳苦,当下掏出一把银子,道:“这位兄台很对起,因为走错了山路,才如此晚,烦你去拿些吃的东西,其余的银于给你喝茶。”
店小二见了雪白的银子,眼睛登时一亮,忙道:“没关系!没关系,吃这碗饭的常遇到这种客人,来,我替你开一间上等房间。”
说着,店小二给黄古陵开了一间房,替他弄了一瓶绍兴酒和菜肴,便退去睡入梦乡了。
这家客栈是二层房屋,黄古陵住在下层,客栈成为环状,他可看到侧面的几个房间,其中有一个房间灯光闪烁,人影幢
幢,看来好不奇怪?
黄古陵心中犯疑,倒也并不为意,独自斟酒宵饮!
夜深人静,忽听得一声窗门响!
黄古陵抬头看时——
只见一个妖艳女人在窗口一闪,丢下一个东西。
黄古陵吃了一惊,因那被丢下去的,竟然是一个人,而那人分明是活的,但却不知怎样不哼不叫!
黄古陵这边电光火石般一想,河水哗啦一响,被丢下去的人已灭了顶。
黄古陵暗想,“等会我倒要去瞧瞧她是何路数。”
黄古陵坐了片刻,那房屋室灯也熄了!
四周寂殆,看窗外,天上无月,星星晦暗。
黄古陵是熄灯独饮,所以外边动静,他看得很清楚。
蓦然——
外面一条黑影闪过,快捷无伦,降地无声。
黄古陵见她落在院中,俏丽身材,竟是那位杀人的女子。
这女落在院中,打量了四周一下,认定了一个房门,轻轻弹扣了几下。
里面有人问道:“是谁夜半三更来敲门,好不可恶!”
那女人尖声道:“哎!别生大气,是我呀!”
里面人一听到是女人腔调,心跳肉酥,心想:是有女人送±门来,灯光一亮,有两个粗壮男人,迎门而立,肌突肉紧,身壮如牛。
灯光下照着一个女人,只见她是位风姿绰绝约二十余岁的少妇。
她满脸微笑,眉角含春,脆肤莹玉,欺霜赛雪,人比芍药娇,比牡丹艳,真是个月里嫦娥,天上仙子,人间红娃,勾人
黄古陵看得心头暗惊,他觉得这女人之美,竟然和蓝星——蓝衣少女不相上下,他真想不到在这个地方,会遇上这样一位女子。
那两个壮汉何时曾见过这样天仙似的人儿来,竟然瞠目结舌,望着那少妇出神,不知要怎样?
那女的轻移莲步,走近两人,出手如电,一指向一个男人脸上摸去!
两位壮汉正感艳福不浅,“心经穴”已经被点。
少妇的手闪到另一个男子脖于下“旋机穴”,两位体壮如牛的汉于,顿时倒下。
只见她身挫垫步,挟着两个壮汉轻若鸿毛般飞上屋顶,黄古陵看了少妇那点穴手法,以及那份轻功,心头震惊不已,若不是亲眼看到,他不会相信这女人有般功夫。
黄古陵纵身穿窗而出,猛提一口丹田真气,一抖双臂上了屋顶,他知那女人了得,加了一份小心,鹤伏蛇行,到了那少妇屋顶,倒挂金钩里面张望!
这一望,黄古陵不禁心惊肉跳。
这是一张极黄的影幕!
令人不敢相信,那样一位美艳的少妇,却做出这种丑恶的勾当。
只见房中地下有一个男人,衣服尽被剥去,穴道未解,仍然昏迷未醒。
另外那壮汉,却赤身露体,躺在那少妇怀中。
那少妇极淫,极轻薄的玩弄壮男,那根死东西挺得像双枪棍。
淫荡的少妇,也是玉体全露,玉肌冰洁,白如雪,嫩如耩,脸现微红,星睇半展,那片红唇在那壮汉身上亲个不停。
那少妇把那个男人轻薄一个够,那位壮汉被逗得欲火难熬,他想动,但被少妇夹持得紧紧的不能动弹。
少妇一松手,他呼叫一声,挥抢上马。
一时雨骤风狂,覆舟腾云。
接着——
一声尖叫——
那位壮汉直挺的被掀翻在床上,四肢僵直。
少妇一笑起来,提起那壮汉如提小鸡,丢进河中。
河水哗啦一声响——一条汉子就落下去没了纵影。
那淫妇娇媚一笑,解开另外那个壮汉的穴道。
那汉子霍然清醒,一见那美貌女人,真疑是置身在广寒宫中。
少妇一招手,低头一笑,那壮汉已是心苗神迷,饿虎扑羊,擒住少妇一顿猛亲,接着演出云雨巫山。
何消片刻,他也是面色如土,被她抓住掷入河中。
黄古陵行踪江湖,从未闻听到这样一位盗取男人真阳的淫妇,他本想进去将她杀害,但想到她那厉害的武功,自信自己难敌,若被擒住陷入肉阵,岂不枉陪掉一条命,而且死得那般可耻,倒不如见机暗算她。
本来黄古陵不愿管这丑事,只因那女人太残狠,阴辣了。
黄古陵想了很久,仍然猜不出这女人是何路数,要知江湖上若出了这样一个淫娃,怎不轰传黑白两道呢?
蓦然!一个转头,看到她那一身美肌,不禁怦然心跳,他不敢再作呆留,悄悄退走。
黄古陵回房后,愈想愈奇,足足一个时辰,他都无法入睡!
突然,他听到一声轻响!
黄古陵机伶伶打个寒战,立刻起身应变。
不知如何,他对于那位淫妇,竟然有着无比的恐怖、阴森。
接着——
有人敲门,果然是她!
黄古陵在这刹那问,想不出一条对付她的计策。
外面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客人请你开开门。
黄古陵沉声问道:“你是淮?深更夤夜敲门,有何见教。”
外面那淫妇娇声道:“你开开门便知晓。”
黄古陵冷哼一声,道:“素不相识,男女授受不亲,恕无法开门。”
外面淫妇格格一笑,道:“倒是一位正人君子,但我偏要看你能够装,几时君子。”
语声刚落,房门已经自动开了起来。
进来的女人,正是寻那位蛇蝎的淫娃,她穿着窄窜的红裤了,紧紧的绿褂,水汪汪的眼睛。
这淫妇看了黄古陵不禁一愕,因为她料不到里面的人,会是一位武功卓绝,英挺健壮的美少年。
黄古陵见她眼睛一眨,一看便知此娃内功极深。
那淫妇一愕后,随即格格的笑了起来,一双软绵绵的玉手,轻轻向黄古陵搭来,笑眯眯的道:“你这人啊!别望着奴家瞪眼,骇死人了,你是做什么的?”
黄古陵蓄势待敌,怎会让她把手搭到自己,一闪身避了开去,喝声问道:“你是何家女人,竟不避瓜田李下,半夜来敲门,是何道理?”
艳丽少妇听了又是一阵格格轻笑,黄古陵能够闪开她一手闪电手,也令她奇怪,无论他是身负武功的江湖高手,她从来出手没有不手到擒来的,这少年轻轻年纪,竟是一位绝世高手,不知他是谁?
淫荡丽妇笑了一阵后,答道:“我是我,谁也不知奴家是谁,奴家爱如何就如何,你待怎的?如果我愿意,嫁给你了可,别人管我不着。”
黄古陵听她出言如此下流,又是大出意外。
这时,艳丽少妇一摇一摆的向他走来。
黄古陵恍似遇到蛇蝎般,一步步向后退。
格格……她又是一阵浪笑,道:“你怎么如此害怕我?……你放心,我不会将你像别的男子看待。”
黄古陵见她抿嘴巧笑,笑得淫,也笑得蔼,真是令任何男子神魂颠倒,多亏黄古陵内功深厚,仍然把持住心神,不为所动。
这一下淫荡丽妇,真的有些心惊,她想不到黄古陵定力如此深厚。
黄古陵退至窗口,突然那丽妇如电般飘了过来I黄古陵见她身形这么快,心头大惊,丝丝……迅速的劈出三指,撞出一膝,人也疾速的闪了开去。
极为奇怪的艳丽少妇,在黄古陵这四招凌厉的上乘内家手法快击之下,竟然轻描淡写的化解开去。
这使黄古陵内心更加惊骇,果然这少妇身负奇高的诡秘武功。
艳丽少妇嫣然一笑,道:“好啊!你的武功这么高,也令我感到兴趣。”
说着,又向黄古陵欺去!
黄古陵见她一欺之势,竟是由左向右,奇诡已极,心中大惊,赶忙凝神静气,左掌外扬,右掌抱元。
这是残阳十七式中,一招极为玄奥的掌法。
艳丽少妇果然不是凡人,一看黄古陵摆出式子,顿时停下身子,那双眸子由头到下,又将黄古陵看了一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年纪轻轻,竟然会这种深奥武功?”
黄古陵不答她的话,仍然像似老僧入定,静立原地。
艳丽当妇突然扬起一根火折子,点燃了灯,满室顿时光明,这时各人的面目都看得真确。
黄古陵知她长得很美,迷人至极,这时灯光一亮,他更不敢张目看她。
面艳丽少妇却将黄古陵看了个够,她看了黄古陵那种男性美的魅力,不禁大感惊异。
她一生阅过男子无数,却从未见过这种英挺的美男子。
大凡男子,不是美得俏,缺少魅力,便是孱弱弱的,所以她从未看见过一个完全美的男子。
艳丽少妇突然一阵慑人心神的浪笑,道:“你不张开跟睛,我便坐在这里等,时间有的是。”
黄古陵听得心头一震,忖道:“她如此纠缠不休,如何是好?不如想办法逃开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倏然睁开那双虎目,一瞥间。
他哧了一大跳!
因为那少妇,竟然一丝不挂的俏立面前!
那玉峰……
鸿沟私处……
葺茸的细草……
黄古陵那敢再作停留,身体猝然而起,飞出庙外。
极为迅速的变式,人已扶播直上,落在屋顶上,回头一看,只见那少妇正向他点头媚笑着。
黄古陵大惊,展开轻功疾驰而去!
奔出四十余丈,黄古陵听得后面传来一声轻叫,道:“我要开始追你了。”
黄古陵哪敢再作停留,身体猝然而起,飞出窗外。
极为迅速回过头去看,将混身真气提到极限,恍似一缕轻烟,在暗淡的星影下,疾驰而去!
片刻功夫,一阵格格娇笑响在后头,道:“像你这种正人君子,天下间罕寻第二个,也就是这样,我更加爱你,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掉你。
唉——
终于,我找到归宿了……
那语音,一句一字赞人黄古陵的耳中。
黄古陵已看到前面一片树林,心想“要逃避她,除非进入树林躲避……”
想着,黄古陵加紧脚步,如电也似投入树林。
穿隙寻缝,寂然无声。
这等轻功绝技,江湖上还不见几个,黄古陵心想:这一下可以逃过她了……于是,停下身子。
突然一个声音响在耳际,道:“你这人啊!轻功真是了得,我认输了。”
这声音,有如平空一声霹雷打在黄古陵脑际——
在这时刻,他扫除了心内的惶恐,虎目射出一股骇人的眸光,缓缓转头向发声处望去!
只见俏生生的站在一丈开外,不知何时,她身上已佩了一柄长剑,手上提着一个包袱。
黄古陵看得真是胆寒心战,那长剑、包袱,正是自己的东西。
艳丽少妇抿嘴娇笑,道:“你这人嘛!只顾走,连自己的东西都忘记拿了。”
黄古陵暗道:“完了!完了!我黄古陵这番丧生在淫娃之手了……”
要知,黄古陵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知道这少妇的武功是自己无法抵敌的,他那轻功,真可说是天下第一,一泻千里。
令他猜疑的是,为何天下武林间,出了这样一位淫娃,而江湖武林却无人传闻,难道她是刚出道江湖的。
若是如此,那么当今江胡武林,定要被此妖女闹得天翻地覆。
艳丽少妇笑声道:“怎么啦!你为何不敢来拿。”
黄古陵冷哼一声,道:“你本来是一位人见人爱美女,为何自甘如此下贱,做出那种为人所不耻的事情,败子回头是岸,如你……”
艳丽少妇格格一笑,接道:“如我不再残害男人,做一位好妻子,你是否要娶我?”
黄古陵闻言心头大惊,呆呆怔在那里。
艳丽少妇满脸媚笑,她走上二步,距黄古陵有四步光景,睨他一眼说道:“你如果答应娶我,我便放弃再练那种武功。”
黄古陵一惊,暗道:“她那种淫贱行为,原来是在盗取男性真阳,采阳磁阴之术吗?”
他正在想这些,艳丽少妇已再迈进一步,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薰人欲醉,只听轻言软语道:“你娶了我之后,我定会做个贤妻良母,相夫教于……”
黄古陵像似如醉如凝,呆呆站着。
艳丽少妇乃是一位绝世淫娃,她天生异秉,除了生就媚骨之外,胴体如油,芬芳如兰,说话时香气四溢,真是天生尤物。
他身上那股香气,令任何一个人闻了都要神魂飘荡。
黄古陵心如鹿撞,他突然伸出手,扯住艳丽少妇的胳臂,就向怀中拉,艳丽少妇笑声格格,道:“我的心肝,我真恨不得将你和水吞下,你……”
一语未完,黄古陵的右手已如电般抓住剑柄,铮的一声,蓝电出鞘,快如闪电,猛袭绿衣丽妇。
这一招,令绿衣丽妇大出意料之外,她想不到自己奇异媚力,无法迷住这少年,微惊之下——
她侧身退步,快如电光骤闪,黄古陵这一剑竟然突袭未中。
绿衣丽妇如此身手,天下间真是难寻出第二人,显然她的武功,已经练到出神人化之境。
黄古陵一剑不中,返手一剑“回风拂柳”迅快无伦的劈出!
绿衣丽妇觉得他这一剑,快得令她不知黄古陵是怎样转身出招,一闪间,剑光已经刺到。
绿衣丽妇脸容变,不避不闪,玉手一扬,迎着来剑一拂。
黄古陵只感一股极巨潜力,托得自己长剑向外荡去!
黄古陵心头大骇,赶快翻腕,撤回宝剑,左手圈指弹出,左腿也如电也似的急踢绿丽少妇小腹。
这一招变式,太过玄妙,精奥。
一闪问,绿衣丽妇,轻哦一声,小腹被黄古陵踢中一脚。
而黄古陵只感绿衣丽妇的小腹上肌肉,像似棉花般一软,随即弹出,一股软绵反弹震力,竞将自己整个身躯抛起!
绿衣丽妇一道灵光掠过脑际,立时凝提一口真气,假借她弹出的力量,一纵十余丈,飞过数支树稍,逃命而去。
他立刻变做龙翻之势,又斜飘出四五丈,这一纵之间,他竟然飞出十七八丈,这种轻功在当今江湖武林,可说空前绝后。
其实黄古陵的轻功,怎会有如此绝高,他这一跃之距离,仍然是绿衣丽妇弹震力使然。
黄古陵一落地面,哪敢停留穿叶纵隙疾驰而去!
他一口气奔出四五里,果然艳丽少妇不再追来,他方稍为放心慢下身子。
这一阵缠闹,已将五更时分。
连日来的际遇,令黄古陵感到江湖武林,是多么的诡云谲,无穷变幻。
刚才险况使他仍然心有余悸,不时回头看看!
蓦然——
暗影中传来一声娇脆的声音,道:“黄相公——”
黄古陵乍闻娇滴的女人声,心头一跳,迅快的转身就跑o“黄相公,是我,你暂时止步。”
这声音在他耳中极热悉,于是,停身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娇丽的白衣人影,绷姗走了过来,她竟是白莲花西门玉兰。
黄古陵尴尬一笑,道:“哦!西门姑娘,是你!”
他望了四周一眼,这里乃是一片荒野山道,却不见杨环人影。
黄古陵怔了一怔,道:“西门姑娘,只你一个人?”
西门玉兰微然点点头,道:“杨环因发现了一件极大的秘密,赶去总坛报告帮主。”
黄古陵沉吟片刻,方道:“不知是何秘密?”
西门玉兰道:“杀人殿主的秘密。”
黄古陵听得心头一震,道:“杀人殿主是谁?”
西门玉兰道:“是何人?还不知道,但已发现杀人殿主集团的根据地。”
黄古陵噢了一声,道:“西门姑娘,是否能引在下去那地方。”
西门玉兰美眸中含着一缕柔情,娇声道:“你要去,我无论如何也会引导你,只是这种身人虎穴太险危……”
黄古陵轻然一笑,道:“西门姑娘只要引我知道那地方后,姑娘便自行回去,绝不敢让你犯险。”
西门玉兰眼中突然掉下泪珠来,道:“你不懂我的意思?”
黄古陵一愕后,叹道:“很对不住,我误会姑娘心意,不过黄某真不敢让你同去犯险。”
西门玉兰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你是不愿和我在一起吗?”
黄古陵急道:“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西门玉兰突然问道:“你是否遇到李媚虹了。”
黄古陵被她一语,触动伤情,叹道:“她离我而去了!”
西门玉兰道:“但只要你杀了蓝衣少女,她就会投入你的怀抱……”
黄古陵双目圆睁,道:“你遇见她?”
西门玉兰点点头,道:“是!我曾经费尽了口舌,但她仍然离去,嘱我照顾你……”
黄古陵忽然想起那日李媚虹向自己说,她和西门玉兰及韩芝香,结为金兰姊妹,便对月发誓同嫁一夫之事……
想到此处,黄古陵双目凝注在她的脸上,心头不知有何种感触!
西门玉兰娇容微红,道:“但我今夜要向你说明,我已经嫁给杨环……”
黄古陵听得脑里嗡然一声轻响,他心中有着一种极难说出的情恨。
他长长仰天吸了一口气,朗声道:“黄某,恭祝你们夫妇百年和好。”
虽然黄古陵对她并无深厚的情谊,但是他知道西门玉兰曾经是深爱着自己的,此刻在他孤独的时候,突闻这位曾爱过自己的少女有了归宿,他心中却有一种落寞,孤单的情绪。
黄古陵暗中想道:“如果她仍没嫁人,而还是爱着自己,那么自己便会立刻跟她结为夫妇……。”
西门玉兰双目深情无恨的注视着黄古陵,说道:“我们择定明年三月结婚。”
黄古陵闻言心内暗喜,竟然哦了一声!
西门玉兰道:“你以为如何?”
黄古陵脸孔微红,沉吟半晌不出一言。
西门玉兰见他不语,转过头说道:“你要去杀人殿主的巢穴,我便带你去!”
黄古陵随在西门玉兰的肩畔,只见她向东南方向峰峦驰去!
日出——
黄昏——
经过一日的奔驰,两人处在深山万岭之间,黄古陵眉头暗皱,忖道:“杀人殿主巢穴,,处在这种深山中,无怪江湖武林间没人知晓……”
一念未完,突然西门玉兰转脸说道:“这边已距陀头山不远,我们休息片刻,养足精神再走!”
于是,两人各自盘膝跌坐地上,运气调息。
待至夜幕低垂时分!
蓦然,一缕钟声,惊醒了两人平静的心神。
黄古陵睁开眼来,望着西门玉兰问道:“我们的行踪已经被人发现了吗?”
但听那钟鼓,每敲之下,停一下,声传万峰。
西门玉兰摇摇头,道:“大概不会。可能另外有人闯入,杀人殿主的第一道防御,乃是陀头山的大慈院,若是不明底细的人,当然不会想到那群皈依三宝的出家人,却是杀人殿主的魔爪奸徒。
黄古陵闻言惊异不已,道:“杀人殿主组织,当真是这般玄秘莫测,多谢西门姑娘指示,我即时独探陀头山,请姑娘不必再送了。”
西门玉兰道:“既然已到陀头山,你也不必再叫我单独回去,何况敌人巢穴;凶险至极,多一个帮手总比孤单一人好。”
一日来并肩奔驰,黄古陵对于西门玉兰的心性知道很多,他知她不愿让自己单独犯险,于是,也不再强逼她回去。
大慈院在陀头山十二峰的第三支高峰半腰上,形势极为险要,一条大道直通山上,两边均是悬涯绝壁,险要非凡。
两人联袂来到峰脚下,抬头一看。
大慈院已在上面矗立,巍峨壮观,在月下尤增奇丽,两人翻上半山,距大慈院还有一箭之地——
忽见一条白影,一幌而逝!
黄古陵吃了一惊,睁眼细看时,已没了踪迹。
这时那钟鼓早已停止,周遭一片平静,灯火齐灭,大慈院中黑压压一片。
西门玉兰低声对黄古陵说道:“今日另有人闯入,警戒森严,我们还是不人为妙。”
黄古陵沉吟一会,道:“不人虎穴,焉能得虎子。”
西门玉兰点头道:“好,纵然是刀山剑林,我也陪你一趟。”
黄古陵心情一阵激动,轻握住她玉腕,道:“西门姑娘,我黄古陵不知如何报答你的恩情。”
西门玉兰娇容展出一丝凄凉的微笑,道:“只要你不恨我就好了。”
说着,她已展开轻功,跃入那红墙内。
黄古陵听得一怔,他不知她为何说:自己不要恨她?……
突然,墙内传来西门玉兰一丝惊慌的叫声:
黄古陵身形如电也似地跃人墙内,只见西门玉兰脸色惨白,双目凝注着一株虬枝苍松上。
黄古陵虎目随着她眼光,瞥扫过去!
不禁也咦的一声轻叫——
只见那枝苍松干上悬空分吊着七八具尸体,飘来蔼去。
舌吐眼暴,满脸鲜血,好不吓人。
任你多么胆大,乍见这种惨酷的景象,也要被吓一大跳。
黄古陵眉头微轩,双臂一振,飞起两丈多高,仔细察看死者,方飞落地面,低声说着:
“是真的尸体,这八人是先被人点了穴道,纵然吊在树上,以掌力击部而死,看他们死法,那么凶手的武功极高。”
西门玉兰道:“黄相公所见极是,这死的人,乃是杀人殿主爪牙,死掉一个对我们更是有利无害,只是不知是谁也来到这里寻仇。”
黄古陵冷笑一声道:“杀人殿主满天下,任何一个江湖武林中人皆是与他有仇,走!我们深入内院看看!”
黄古陵和西门玉兰,暗中凝神戒备,向这所大院落踱去。
走到第一栋院落他们两人不禁惊骇的后退三步!
原来迎面凝立着几位手握单刀的和尚,后面走廊,或墙边有立,有倒,有卧,皆是一些如木头般的人群。
黄古陵怔了一怔后,缓缓伸掌按向迎面挡路的四位和尚。
叭哒!
声响,这四个和尚应手而倒。
黄古陵右脚微一用力,把这和尚翻转过来,伸手一摸,鼻息早绝,原来已死去多时。
西门玉兰看着这些和尚,全身不见伤痕,耳鼻口目中,亦无血溢现象,既非兵刃拳掌所伤,亦非被内震死?
不知被人用什么手法击毙,整群横尸院中。
黄古陵看过死者之后,回头对西门玉兰笑道:“这些死者,是被人用一种极高内家功夫所伤所以外面毫无伤痕,耳目口鼻亦无溢血现象。”
走罢,黄古陵又缓缓向深院走去!
两人走尽了这所大慈院角落,竟然没有一个活人,都是一些死状极惨的尸体,他们看了这些死者,不禁感到一阵心寒。
他们心内虽然对这些死者,毫无悲伤和同情的感觉,但到了此刻,他们心中同时觉得凶手太过残酷,阴狠了。蓦然——黄古陵耳中听到一阵极为轻细的脚步声——走!他赶忙拉着西门玉兰,长身隐人一座厅堂的屋詹下,二人藏好身子不久,北面院落中,缓缓走出五个人来。
当先一位是个凶眉恶目,身材矮胖的头陀,他后紧跟着四谁?”
黄古陂仰头望着天皇,心中感到一阵茫然,悲伤,因为他想起四年前的一夜,扶养自己的恩师,不也就是和她父亲遭遇一样?……
过了一阵子,黄古陵长吸了口气,说道:“西门姑娘,你……你不要伤心……”
西门玉兰道:“我……我惭愧得很,他……竟是杀人殿主的手下……令我耻为人子女,更是对不住九泉之下的恩师……”
黄古陵轻然叹道:“你不要太自责了,我们走吧!让我们看清杀你父的凶手是谁?”
西门玉兰点点头,两人展开轻功提纵术,一起一落,向头陀山主峰闯去!
黄古陵和西门玉兰,都捡那难走的悬崖绝壁处,其实这才是真正去地狱大殿的道路。
蓦地里,东方不远处传一缕轻微风声!
黄古陵知道形迹已露,向西门玉兰轻拉一下,人立即跃人崖下阴影处,西门玉兰身形伶俐,闻声也立即隐避。
只见来者仍是阿弥头陀和四位罗汉僧,他们东张西望一会,久久方再向前奔去!
原来西门玉兰身着白衣,被阿弥头陀发现一条人影,要知夜行人着白衣仍是大忌,纵然任你武功绝顶,也极难掩蔽身形。
黄古陵纵暗处出来,道:“西门姑娘,我们行踪已被发现,要小心一点。”
西门玉兰幽声道:“你怎样都这般称呼,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能亲近一点吗?”
闻言心头一酸,低声道:“我能够称你兰妹?”
西门玉兰点点头,道:“陵哥,我……我很怕!”
黄古陵左手轻轻搭上她香肩,道:“若我能够保护你,我愿意此生永远保护着你。”
西门玉兰低声道:“如你常年伴在我的身边,纵然面临生死一发,我也不会害怕了。”
黄古陵轻声叹道:“可惜我没有天下第的武功,强健的保护着你。”
西门玉兰道:“陵哥,我看你斗玄钟教妖孽时,招式诡奥稍微,只要你不要大意,临危不乱,那么你已经身负天下第一武功了。”
这一句话,不啻是黄古陵一大鼓励,他想道:“是了!残阳十七式,怎么不是天下第一精诡的武功?!是什么?
蓦在此时——
只听前面峰上,“哨”的一声之后,鼓声又“咚”的一响!
接着——
当当当?咚咚咚”钟鼓之声,不绝于耳。
悠扬传人天际,历久不绝。
突然一阵呵呵的轻笑声,由左侧崖影传出,道:“这样撞钟击鼓,一片‘怕!怕!’的之声,真是笑掉人家大牙,看来这头陀山之地也无什么能人,呵呵……”
黄古陵与西门玉兰,首先听到笑声,心中大惊,待他们凝目望去。
黄古陵喜声叫道:“易前辈,是你!”
“呵呵!黄老弟,你们何时摸来了。”
原来崖影里蹲坐着一位奇丑怪人,以及四头狼犬,他不是野狼神偷易中物是谁?”
西门玉兰正感到自己孤独无援,乍见野狼神偷心内暗喜,当下笑问道:“易老前辈!大慈院的秃头,是不是你老人家的杰作。”
野狼神偷易中物,听得瞪大眼睛,问道:’西门姑娘,你说什么?”
由他的话,黄古陵已知是另外有能人潜入头陀山,若以易中物的功力,谅也无法伤害那么多人?
黄古陵打量—下四周,说道:“听他们钟鼓之声传警,大概已经遇到劲敌,我们趁此刻混入是最容易不过了。”
野狼神偷易中物,轻声笑道:“黄老弟,不是老夫看轻你们,杀人殿主的组织,可说是空前绝后的武林帮派,纵然是武林联军围攻头陀山,也无法消灭他们,如果你们二人能听老夫忠告,还是赶快退出此地!”
黄古陵听得一怔,道:“怎么?易前辈不是和杀人殿主为敌来的?”
野狼神偷易中物,轻然叹道:’老夫摸索到此地已是一月时间,但仍然无法闯进地狱大殿,连杀人殿主是谁也不知道,如何说来向他寻仇。”
黄古陵朗声道:“易前辈若不去,在下便告辞了。”
说着,西门玉兰和黄古陵,并肩向前面峰上驰去。
野狼神偷易中物,望着两人的身影,冷淼森一笑,自言自语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呵呵呵……杀人殿主!天下问又有何有何人能够知道杀人殿主是谁?哼!倒底大慈院的死者,是何方小子伤害的。”说罢,野狼神偷易中物一伸腰,一摸脸!
令人不相信的,这位弯腰弓背,脸孔奇丑的老人,竟然播身一变为一位潇洒风流的中年儒士,他!他正是终南剑客姬清罗。
这个秘密,震惊天下武林的大秘密,不知何时才能为天下人所知晓?
黄古陵和西门玉兰,在片刻工夫已驰到峰顶,眼望处那峰人矗立着一座庙宇,高有十余丈极为壮观。
西门玉兰低声道:“这座庙不似庙的建筑物,大概便是地狱大殿了,根据父亲说地狱大殿一直连绵到头陀山最高主峰。”
黄古陵似没听清她的话,突然说道:“奇怪!他每次遇上自己,都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出现。”
西门玉兰问道:“陵哥,你在说什么人?”
黄古陵道:“我觉得野狼神偷易中物,行迹可疑……
西门玉兰和黄古陵,正待欺身进庙,两条人影疾扑而至。
西门玉兰长剑出鞘,亮声道:“这几位师父,我们仍是应殿主之命,前来地狱大殿,请你等放行。”
黄古陵此时已看清来人是两个道士,一般高矮,身穿道袍,腰中札紧了一条宽布带,足穿麻鞋,一个个面露凶光,他们冷笑—声,道:“居然应殿主之命而来,为何亮剑蓄备,哼!地狱大殿,死者方能进去,你们还是留下命进去!”
左边那位道士扑向黄古陵,右边道士扑向西门玉兰。
这两位道士手中戒刀有几年火侯,戒刀一起,白光闪闪,一招“迎风劈浪”,急转而至,刀到蓦化“风扫落叶”削西门玉兰左臂,出手劲疾。
西门玉兰长剑疾吐,脚换半步,剑挟一缕银光,急刺这道士右臂,这招名“金针定海”
暗藏变化。
她一见这道人变招,手中长剑一摇,剑吐花蕊,挺剑疾变,“流星赶月”,急刺咽喉要害。
哪知道士武功招式也非等闲,手中戒刀“风贯双耳”,“春云乍展”,“卷云飞雪”,一片刀光如白雪盖地。
这个秘密,震惊天下武林的大秘密,不知何时才能为天下人所知晓?
黄古陵和西门玉兰,在片刻工夫已驰到峰顶,眼望处那峰人矗立着一座庙宇,高有十余丈极为壮观。
西门玉兰低声道:“这座庙不似庙的建筑物,大概便是地狱大殿了,根据父亲说地狱大殿一直连绵到头陀山最高主峰。”
黄古陵似没听清她的话,突然说道:“奇怪!他每次遇上自己,都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出现。”
西门玉兰问道:“陵哥,你在说什么人?”
黄古陵道:“我觉得野狼神偷易中物,行迹可疑……
西门玉兰和黄古陵,正待欺身进庙,两条人影疾扑而至。
西门玉兰长剑出鞘,亮声道:“这几位师父,我们仍是应殿主之命,前来地狱大殿,请你等放行。”
黄古陵此时已看清来人是两个道士,一般高矮,身穿道袍,腰中札紧了一条宽布带,足穿麻鞋,一个个面露凶光,他们冷笑—声,道:“居然应殿主之命而来,为何亮剑蓄备,哼!地狱大殿,死者方能进去,你们还是留下命进去!”
左边那位道士扑向黄古陵,右边道士扑向西门玉兰。
这两位道士手中戒刀有几年火侯,戒刀一起,白光闪闪,一招“迎风劈浪”,急转而至,刀到蓦化“风扫落叶”削西门玉兰左臂,出手劲疾。
西门玉兰长剑疾吐,脚换半步,剑挟一缕银光,急刺这道士右臂,这招名“金针定海”
暗藏变化。
她一见这道人变招,手中长剑一摇,剑吐花蕊,挺剑疾变,“流星赶月”,急刺咽喉要害。
哪知道士武功招式也非等闲,手中戒刀“风贯双耳”,“春云乍展”,“卷云飞雪”,一片刀光如白雪盖地。
这个秘密,震惊天下武林的大秘密,不知何时才能为天下人所知晓?
黄古陵和西门玉兰,在片刻工夫已驰到峰顶,眼望处那峰人矗立着一座庙宇,高有十余丈极为壮观。
西门玉兰低声道:“这座庙不似庙的建筑物,大概便是地狱大殿了,根据父亲说地狱大殿一直连绵到头陀山最高主峰。”
黄古陵似没听清她的话,突然说道:“奇怪!他每次遇上自己,都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出现。”
西门玉兰问道:“陵哥,你在说什么人?”
黄古陵道:“我觉得野狼神偷易中物,行迹可疑……
西门玉兰和黄古陵,正待欺身进庙,两条人影疾扑而至。
西门玉兰长剑出鞘,亮声道:“这几位师父,我们仍是应殿主之命,前来地狱大殿,请你等放行。”
黄古陵此时已看清来人是两个道士,一般高矮,身穿道袍,腰中札紧了一条宽布带,足穿麻鞋,一个个面露凶光,他们冷笑—声,道:“居然应殿主之命而来,为何亮剑蓄备,哼!地狱大殿,死者方能进去,你们还是留下命进去!”
左边那位道士扑向黄古陵,右边道士扑向西门玉兰。
这两位道士手中戒刀有几年火侯,戒刀一起,白光闪闪,一招“迎风劈浪”,急转而至,刀到蓦化“风扫落叶”削西门玉兰左臂,出手劲疾。
西门玉兰长剑疾吐,脚换半步,剑挟一缕银光,急刺这道士右臂,这招名“金针定海”
暗藏变化。
她一见这道人变招,手中长剑一摇,剑吐花蕊,挺剑疾变,“流星赶月”,急刺咽喉要害。
哪知道士武功招式也非等闲,手中戒刀“风贯双耳”,“春云乍展”,“卷云飞雪”,一片刀光如白雪盖地。
那边黄古陵也是连出三招,仍然无法收拾这个道士,眉头一轩,左掌一扬,右手凝运一股内劲。
那道士仍然不识厉害,飘身欺来,戒刀划起一片光幕,只听黄古陵冷笑一声,上扬的左掌,猛然一拨,将右掌运出的劲力,带得反击过去。
这个道土怎么能够抑制黄古陵这手奇诡精奥的招式,他竟然没哼半声,身躯疾飞而起,叭哒,一声摔出四丈开外。
西门玉兰见黄古陵击毙了一人,娇叱一声,长剑翻腾,缕缕银光,恍似一张天罗地网罩向那位道土。
她一支长剑,宛如一条游龙,伸,吞,缠,削,蜿蜒如万丈匹练。
一声惨叫传出,一股鲜血在雪白的剑光中洒出,那道士身子已经倒了下去。
蓦在此时,一条灰色人影纵空而降,人未到声先到,喝道:“阴狠残辣的女贼,吃我一掌。”
只见他双足落地,扬起一掌向西门玉兰劈去!
西门玉兰刚一剑刺死那道士,猛见来人攻到,不及细看,剑使,“腕底翻云”,长剑滴溜溜一转,一道青光,已向来人劈去。
来人武功不凡,撤身让步,右手疾出劈扫西门玉兰左肩,左手变打为抓,一招两式,出手奇快,内功劲然n
西门玉兰一声,长剑疾如风发,剑演,’流云飞袖·狠劈两剑,剑刃突化,“寒夜风霜”。
她变招换式,迅快,凶狠,只见剑如匹练,翻翻滚滚,一片白光,映月生辉。
但来人乃是大慈院的主持阿弥头陀,他那双掌极为厉害,在西门玉兰剑光影幕中,双掌封攻,威力无边,一时间无法决定胜负。
黄古陵看得眉头一皱,身子猛欺过去,叫道:“兰妹,你休息片刻,这人由我来收拾。”
说着,双掌一带迎向阿弥头陀,阿弥头陀见了一怔,待见黄古陵掌风凌厉,赶忙飞跃退避,口中喝道:“何处狂徒,敢扰头陀山,还不俯首就擒,更待何时。”
黄古陵冷冷一笑,道:“阁下尽失职责,难逃杀人殿主之酷刑处治,不如干脆死在我掌下。”
“下”,字出口,黄古陵已一掌向阿弥头陀劈去!
这一掌,他用了五六成劲力,掌风起处,飒飒生风。
阿弥头陀硬拼一掌,庞大的身躯被震退六七步。
人如巨鸟般飞起,跃人那厅门,瞬间逃得无踪,这一下使黄古陵呆愣当地!
西门玉兰收了剑,道:“咱们随他身后进去!”
两人分作左右闪进这所庄严辉煌的庙门,他们不禁同时咦了一声。
原来这庙门之内,竟是个大花园似的地方,但这地方没有花,却是古树参天,幽森昏暗。
黄古陵心内暗嘀咕:“果然是地狱大殿,杀人殿主若在森林中埋伏下高手,自己两人定难逃劫数,可是,自己怎能够这样回去,师父的血仇……”
想到此处,他望着西门玉兰,想要征求她的意见。
西门玉兰向微然一笑,道:“不屈不挠,再接再厉,万难之事皆能克服。”
这一句话,给了黄古陵莫大鼓励,他暗叫一声惭愧,当下两人并肩向灰暗的森林走进,暗中各凝运了本身真气,待机应变。
两人在森林中走了很久时光,越深入越感阴冷,真有如是一道冥阴之路,其实这是越上头陀山的主峰顶所致。
蓦然,一个沙哑的语音,在昏暗中传来道:“殿主轻功盂盖绝天下,行米如飞鸟,数里之避,眨眼就到,夜晚两眼看物如同白日,如我们逃跑,定难逃得活命,最可怕是那种严厉残刑,所以,我主张还是回返地狱大殿,大慈院失职之事,谅殿主也不会要了咱们的活命。”
茧古陵听了这番话,已知那些人定是阿弥头陀等五人,在商讨逃与不逃之事。”
但听阿弥头陀道:“四位师弟,居然如此决定,们赶紧返回大殿请罪。”
说着,沙沙的脚步,缓缓远去。
这样一来给了黄古陵和西门玉兰,少走多少冤枉路,他们以灵敏的耳力,辨别阿弥头陀等五人的方向,随后跟踪着。
大约半个时辰工夫,前面一亮,森林已尽。
黄古陵、西门玉兰将脚步更加放轻一些出了森林,抬头望去!
星月映照下,只见前面现出一座如同万里长城的庞大建筑物,形状像蛇阵,蜿蜒伸入峰顶。
这时五条人影,迅速踏着石隙往上走!
西门玉兰轻声叹道:“那便是地狱大殿了,万没有想到千山万岭之中,却有这样一座雄壮宏伟的建筑物。”
黄古陵也同样感叹,尘世间万物,都是令人无法想像的,他不知自己两人进入这所建筑物后,何时方能够再出来?
只见那巨大的那蛇阵建筑物在峰展开始,从下往上有三百多级石阶,石阶都是白玉石建造的,白、滑、光、整、阶长七丈有奇。
这时周遭无声,黄古陵和西门玉兰上了石阶,两边立着石人,石马,一个个面貌狰狞。
石阶尽后,一座大殿在前面矗立,高人云霄。
进了大殿,两旁每隔三丈供着一个罗汉,共十八尊罗汉。
一盏油灯,灯光闪烁。
大殿已过,便是十殿王,供着是秦厉王、楚江王、宋帝王、忤宫王、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卡城王、转轮王、王前是判官小鬼,鼎镬油锅、奈何桥、刀山等等。
到了这里,黄古陵和西门玉兰,感觉四周阴森森的,真是人了地狱一般,奇怪的是,他们没有遇到一个守护人。
各殿中,灯火半明半暗,阴风惨惨。
如果是单独一人,黄古陵可没这种胆量走过这里,西门玉兰紧依着黄直陵身侧走着。
十殿过后,还有十八层地狱。
那十八层地狱,寒冰狱、火坑狱、抽肠狱、臼捣狱、礼都狱、血池狱、拔舌狱、阿鼻狱、吊筋狱、脱壳狱、秤杆狱、黑暗狱、磨推狱、车崩狱、剥皮狱、刀山狱、抽锅狱。
骇人听闻的是,各地狱中皆有维妙维肖的模型人,鲜血淋漓,更有那些鬼神判官,执着有罪人,往狱里推送,紧张惶恐的脸容,黄古陵和西门玉兰,越看越是心寒胆战,加之,阴阴惨惨的风声,陡增地狱大殿的恐怖!
十八层地狱,共占十八座大殿,既大又长,好不骇人,两人走完,已惊得曾地身冷汗直流。
这真有如亲身游历过十八层阿鼻地狱一般!
走完地狱大殿后又现出来一道石阶,那是头陀山最高的主峰,顶上有着一座巨大的大殿,屹立天际。
那大殿,灯火通明,远远就看到那大殿门口,站着八位手持大刀的壮汉,阿弥头陀等五人凝立门口,像似等待什么似的。
过了不久,一个提禅杖的僧人走了出来,手一挥,阿弥头陀等五人,默默不语,低着头跟了进去。
黄古陵和西门玉兰,心内都知道,那大殿之中容纳着杀人殿主组织的全都核心人物了。
黄古陵抬头望了一下四周的形势,他和西门玉兰悄悄掩到大殿西侧方一株虬枝高松下,微提真气带着西门玉兰上了松树。
两人摒息凝气,缓缓移动身子,爬到一株横在大殿窗口的枝杆,凝目向大殿一看,他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偌大的殿中,各窗壁间,悬挂一颗颗鲜血淋漓的头颅,殿内最尽头是一尊七八丈高的如来佛祖。
如来佛祖的掌心畔,跌坐之—位青巾蒙面,身穿龙袍的华服人,他正是震惊天下江湖武林人心的杀人殿主。
如来佛祖跌坐的大莲花周围,有十/\朵莲花。
每朵莲花上站着一个个身披金色、银色、铜色、铁色铠甲的大汉、僧人、道人,他们的身材都极为高大,金盔金甲,手执那巨大“杀人真君”怪兵刃,状如一尊尊巨灵神,不看可知那是十八地狱尊者。
十八地狱尊者,服装分为金、银、铜、铁四色,光芒万丈,一个个威风凛凛,双目神光如电。
这十八尊者,仍是杀人殿主的生力军,无论轻功,硬功,斗狮伏虎,将中良材,黄古陵心中惊骇万端,他想不到那位如来佛祖掌上的杀人殿主,到底有何能力,能够统率这样多生龙活虎的豪杰。
只见殿内约有一百多位的武林红巾凶手,他们脸上各蒙着红巾,后面另有一百多位材穿雪白衣服,脸蒙白巾的人。
大殿之中,二百多人,但却是鸦雀无声,连呼吸的声音也没半点,显然这些人的内功火候,都已经到纯青阶段。
黄古陵看了这种气势,他报仇的豪气,已经大受挫折,他内心无比哀伤,以自己一人之力,万万无法敌过杀人殿主这些人。
杀人殿主居然拥有这么多豪杰,那么他的功力,不看而知,已到了万人巨服之高深境界。
突然一声冷冷的声音,由杀人殿主的鼻孔中哼出!
跪在他面前的阿弥头陀等五人皆是心寒胆战。
只一缕清细,慈祥、和缓的语音,由杀人殿主口中传出,道:“阿弥头陀,你们在大慈院失职之事,本殿主一概不追究,因敌人的功力,是你等无法抵敌的……”
他停顿了一会,语音变得极威严,说道:’可是,你们如何引起敌人大开杀戒,这点你们知罪?阿弥头陀在大慈院擒了二百多位良家妇女,暗藏地窖中,终宵寻欢作乐,损伤本地狱教名义,此罪不可免。”
他的话音刚毕,阿弥头陀等五人,已经混身打战,脸如土色,他们就像似静待死罪令下一般。
这时那十八尊者的一位,不声不响,卸下身上硬弓,掏出来一支箭,搭上弦——
“铮广的一声射出——
那箭并不是射向阿弥头陀等五人的任何一位,而是觑准射向大殿窗口的黄古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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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OCR
第九章艳舞剑阵
那十八尊者真是厉害,不知他们如何发现黄古陵和西门玉兰的踪迹?
黄古陵耳力灵敏,听风辨器,缩颈藏头,避过了这一箭。
好不厉害,“嗖”的一声,那箭擦着黄古陵头皮射过,穿叶过隙,不知落到何处。
那位地狱尊者,箭法神奇,竟然搭上二箭,一弓二箭齐发,一取黄古陵,一取西门玉兰。
来势奇快,但却无声无息,射法奇准。
黄古陵心头大惊,气运右手食中二指,猛点向射到西门玉兰的一箭,左手凝聚内劲,拂向射向自己的箭。
铮铮!二声轻响!
黄古陵凝聚的内劲,虽然将两箭拨失准头,但却身射中松树后面枝杆,整个松树一阵摇晃,威力好不惊人。
令人无法想像的,就是那箭,竟然是钢铁铸成的。
更为奇怪的,这边发生事情,但殿内众人不闻,像是怕惊动杀人殿主,都不敢斜目旁视。
那地狱尊者,三箭没中,这次四箭上弦,“嗖嗖嗖嗖”四箭齐发。
这次他所射的形式,是令黄古陵和西门玉兰无法再存身松树上。
黄古陵心中发火,肩后蓝剑出鞘,一挫身形,向大殿窗口飞进,半空中滴溜溜一转,惊虹暴射,铮铮……—阵金铁轻响!四支铁箭,齐被黄古陵手中蓝剑绞得寸断。
黄古陵一落地面,人又如鹰隼般发起,半空中一翻,脚尖轻踏一位武林红巾手的头颅,借物使力,一下飞渡出十余丈。后面的西门玉兰也随后飞到黄古陵身侧。
二人一落出身子,大殿中众高手,双目中皆露出奇异的目光,但却无一个发出噪杂的声音。那位地狱尊者,也收下弓箭。
黄古陵也将蓝剑人鞘,长吸了一口气,正待说话。
但杀人殿主一缕清晰的语音,已经抢在他的前面,说道:“欢迎黄古陵少侠,和西门玉兰姑娘,驾临本教,请恕本殿主不能亲身迎接。”他缓缓将话说完,手微挥。
蓦见两位壮汉,走了过来,极为有礼貌的躬身说道:“请贵客到这里来奉茶。”
说着,他们指着紧依十八尊者莲花侧的两张石椅上。
黄古陵虎目一扫那两张石椅,只见是白玉石砌成,前面有一张石桌,他既然到达这里,也不示弱,当下缓步走到石椅上。只见西门玉兰向他微打眼色,黄古陵故意一个踉跄将一位壮汉撞了一下,他这手法极妙。
那壮汉身子微倾,竟然坐在石椅之上,他屁股一触即起,向黄古陵微微一笑,那笑意带着一股轻藐之意。原来黄古陵和西门玉兰,生怕那石椅暗藏机关,所以黄古陵先让那壮汉坐一下试试!
两人见无异状黄古陵轻咳一声,便坐在石椅之上。
这时又有两个眉目清秀的青衣童子,端了茶几,和茶壶走了过来。
这两位青衣童子,首先斟满一杯茶喝了,然后替二人倒了两杯茶。
黄古陵和西门玉兰,端起茶杯呷了二口,那知这茶,竟然是淡面无味的白开水。
但听杀人殿主轻声说道:“黄少侠和西门姑娘,请暂代片刻,让本殿主发落教下私事后,阁下有何要事再予以详谈。”他说罢,转头望着那面无血色的阿弥头陀五人,问道:
“你们知罪吗?”
黄古陵那双虎目,射出满道神光,由侧面注视着那位杀人殿主,由脚上以及各部份身影,他觉得和那破刹中所见,陆暖尘伪装的青巾龙袍人一模一样,除了这点以外,他无法看出这杀人殿主,是自己所遇到的武林中任何一位。阿弥头陀听了话,颤抖着害怕的声音,道:“咱们知罪,但请殿主手下施恩,让我等痛快一点。”黄古陵知道他们惧怕于杀人殿主,残绝无人性的死刑折磨。
只见杀人殿主微然点点头,道:“看在贵客面前,特准你们请求,一箭穿心。
“一箭穿心”,四字脱口。
嗖嗖……那位带有弓箭的地狱尊者,已经五箭齐发。
没有半声闷哼,阿弥头陀五人,那心脏要害,各穿一支铁箭身死。
那地狱尊者,箭法之准,可谓天下唯一,再无第二人,他的箭每支皆中心脏核心,因而死者才没发出半点痛苦的挣扎。整座大殿二百多位的武林豪杰,目睹阿弥头陀五人被处死的惨状,他们的眼光没有露出半点同情与怜悯的神色。众人是那么无情,冰冷。像似任何凄惨的残酷事,都无法引起他们心内的悲哀。
杀人殿主鼻孔中轻轻冷哼一声,道:“阿弥头陀等五人,死前没有遭受皮肉折磨痛苦,但他们的灵魂便无法解脱罪孽,这五人尸体将沉沦于地狱大殿,经十八层地狱的炼魂。”他这一番话,黄古陵和西门玉兰听了,俱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不知他是在说些什么?
杀人殿主说完后,如来佛后走出十二位彪形大汉,迅快的将五具尸体抬走。
这时,杀人殿主那双威严的锐眸,立变得极为柔和,慈祥,他转首对着黄古陵说道:
“黄少侠,一路遥遥到达本教地狱大殿,谅已饥肠辘辘,本殿主略尽地主之谊,咱们到地狱幽园把杯畅谈。”黄古陵嘿嘿!一声冷笑,道:“杀人殿主,你大概已知咱们此来的用意。”
杀人殿主语音仍然极为迟缓,道:“我知道你是为报师仇而来,西门玉兰乃是为父仇而来,但你们共同最主要的目的,仍是欲得知我卢山真面目。”他这番话,听得二人心头大惊,由此看来,杀人殿主对于自己的来历身世,以及—举一动都知道的很清楚。黄古陵脸色一沉,冷然喝道:“你既然已知我们心意,那是最好不过,免得再费唇舌。”
杀人殿主突然呵呵一声轻笑,道:“你的豪气,胆量,真是武林罕见,本殿主就是赏识你那种超人的性格,因而才没杀掉你,呵呵!可敬可佩,天下武林从没有一人敢如此向杀人殿主寻仇。”黄古陵冷声一笑,道:“那也不见得。”
黄古陵话虽如此说,但他内心着实有着一丝莫名的惶恐,因为这位仇人,名头太响亮,太惊人了。杀人殿主微然说道:“我不相信天下间的人,没有说见到我不怕的人。”
黄古陵轻蔑的一声冷哼,道:“你有什么可怕1”
杀人殿主淡淡道:“我有决定一个人生与死的能力,我要他死,杀人于无形,任他功力如何高强,也难逃出我的手掌。”他的语气,是这么狂傲,真有如天下第一高人之概,黄古陵乃是一位好胜的人,他听得脑头热血沸腾,冷笑一声道:“我不相信我黄古陵会死在你手下。”杀人殿主淡然道:“你能够活吗?”
黄古陵怒道:“我为什么不能活着?!”
杀人殿主迈:“你知道你们此刻的生命,始终在生死边缘,徘徊挣扎?”
黄古陵仰首一声刺耳的厉笑,道:“我黄古陵若惧怕你们人多势众.我也不会自投罗网。”杀人殿主道:“本殿主要杀一个人,难道还需出动那么多人吗,哈哈,你现在再看看你们坐的石椅是什么机关。”
他语音刚毕,黄古陵和西门玉兰,只感石椅发出一丝声响,二人的腰际,大腿,及脚上,已被三道铁环紧紧扣住。二人心头大骇,欲要挣扎,已经不可能,黄古陵赶忙伸手撤剑……
那知他的左手刚动,嗖的一声,石椅背后打出一条软索,竞将他的喉部与左手套住。
这条软索,构造极为诡异,一套三部位,令人无法稍微挣扎,刹那间,二人已变成待宰的羔羊。
杀人殿主呵呵轻笑道:“你现在还有什么作为?”
黄古陵这时气得一声冷笑,道:“好,真是阴诡至极,算我黄古陵丧命在你的鬼城技俩。”杀人殿主呵呵—笑,道:“如果你们步步提防我的暗算,不坐那石椅,这机关是无法约束你们,所以说,你不是败在我的鬼城技俩,而且自毁在粗心大意之下。”黄古陵剑眉一轩,喝道:“此刻陷你手,要杀要呙rJ随你便,黄古陵绝不皱一皱眉头,我倒要看你阴狠,辣到何种程度。”杀人殿主轻声笑道:“我要杀你,那是轻而易举之事,本殿主是要你自己知难而退。”
他话说罢,嗖嗖……一阵声响……
石椅上的钢环,软索,竟然消隐无踪,回复一张光滑无缝的椅子,那机关构造之妙,真是巧夺天工。黄古陵心头一怔,他微然察视这张石椅,但仍然无法看出那机关是怎么控制安排的。
杀人殿主突然发出一丝威严,肃穆的语音,道:“以你目前的功力,还不是我的敌手,你现在走吧!本殿主也不难为你。”黄古陵凄厉,悲怆的一声长笑,道:“我虽然自知武功不如你,但也要跟你一斗。”
语毕,铮!的一声龙吟虎啸,他肩后那柄蓝剑已经出鞘,蓝色寒芒,四下闪动,端得是一柄神兵利器。杀人殿主淡然道:“你不到黄河不死心,过来吧!”
黄古陵宝剑出鞘,一步一步踏着正中一道小莲花,缓缓逼近。
西门玉兰轻声叫道:“陵哥,你不要……’”
黄古陵双目凝注着杀人殿主,只见他仍然端坐在如来佛的掌心上,一动也不动,但他双眸却暴射了一股极为骇人的寒芒,看得黄古陵心中好不舒服。他冷哼一声,身躯突然平射而起……
手中蓝剑,化成一道蓝虹,疾向佛掌心的杀人殿主射去。
蓝天剑光,一闪即至。
一声阎哼,剑光倏敛……
黄古陵的身子,已经落在杀人殿主的跟前,左手宝剑下垂,显然他已经受到严重的伤害。
原来在那剑光要接触杀人殿主身上时,一缕锐利冷风,射中黄古陵的“曲尺”穴。
只见杀人殿主,仍然端坐在如来佛的掌心上。
黄古陵轻哼一声,身子陡又欺上,剑光滚动,掌指翻飞。
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黄古陵右剑刺出三剑,剑势似点似劈,极尽诡异绝奥,右掌拍出,猛又勾弹出二指。他这几手攻势,仍是残阳十七式中的两招奇学,掌剑交驰,任何种招式,也难以破解他这手攻击。蓦听杀人殿主—声轻喝,道:“退去!”
他的右手恍似灵蛇般一吐一拂。”
一股奇诡的掌劲,已击向黄古陵。
但见黄古陵不退反进,身予一倾,左手无名指弯曲,勾向杀人殿主的咽喉要害,这一指玄奥绝纱至极。杀人殿主轻咦一声,左手一封,如抓似击,一下扣住了他的左手脉门……
黄古陵只感一股极巨潜力,震得自己身于向上飞出。
叭哒!他整个身躯趺出七丈开外……
西门玉兰惊叫一声,身子疾速扑了过去。
黄古陵脸色惨白,缓缓站起身子,脸上肌肉一阵阵痛苦抽搐,虎目中射出一股极为悲怆,凄凉的神色。其实,黄古陵露出这二招攻击,虽然败于杀人殿主之手,但他招式之诡奥,已使大殿中二百多位豪杰所震惊I杀人殿主沉然的语音,道:“你已经不能再做第二次的攻击,你去吧,我不杀你。”
黄古陵怒哼了几声,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你不杀我,终有一日我会第二次前来地狱大殿。”杀人殿主道:“你第二次来地狱大殿,我要砍掉你一条臂膀,第三次断你一腿,第四次毁你一目,第五次收拾你的命。”他这一番话,说得平淡已极。
西门玉兰听得心中泛起一股寒意,凄声道:“陵哥,咱们走吧!”
黄古陵一股豪气,此刻已经丧失殆尽,他突然仰首凄厉狂笑着……
那听之令人悲伤的厉笑,远远离去……
杀人殿主突然冷哼三声,道:“阁下已来到本地狱大殿,为何还不现身。”
语音甫落,一声震耳欲聋的笑声扬起。
一条人影,由大殿中一支横粱上泻下。
杀人殿主冷然笑道:“放眼当今天下江湖武林,能够潜伏地狱大殿粱上者,算你剑圣莫摘星第一人。”只见来者是位威武,俊挺的大汉,他正是当今的红十字帮主,剑圣莫摘星。
莫摘星那双环目一蹬杀人殿主,笑道:“你能够出示看面目?”
杀人殿主道:“我一出示看面目,不是你亡,就是我死。”
莫摘星哈哈一声长笑,道:“此话听来,伤你六十余条人命的帐,你是不加追究了。”
杀人殿主道:“大慈院阿弥陀,辱没本教清规,这种败类死有何悲,本殿主倒要谢你代我杀了他们,为报这举手之劳,因而不怪你到本殿之罪。西门玉兰那双美眸,道:“不然你叫我怎样?你知道我的武功,何时才能胜过杀人殿主?!恩师血仇何时能报?
我所爱的人何时能投入我的怀抱?
尘世间的事情,件件令我不如意,你叫我如何有生气活下去!”
西门玉兰凄凉的叹息一声,道:“陵哥,我父亲临死前告诉我,恩仇之事,不必看得太重,他老人家嘱我不去寻杀人殿主报仇,陵哥,你答应我,你不要再去找杀人殿主报仇了。”黄古陵那双虎目,慢慢移动着,终于落在她的面上。
两个人的眼光彼此接触着,在探索对方心底的秘密,并且流露出各自心中满意的情绪!
黄古陵突然伸手握住她手一拉,西门玉兰不知道他会突然来这一手,身子一晃,便倒在他的怀里,颤声道:“陵哥,我……我已经嫁了杨环……”黄古陵低着嘴唇,缓慢地温柔地落在她柔软的嘴唇上,把她的话掩住了!
西门玉兰微微挣扎一下,便不再动了,因为他才是心底的爱人,她何必再挣扎,纵然她不能得到他,但这美妙的一刻,却是自己一生值得回忆的。黄古陵低声道:“兰妹,你答应我一件事,那么我就放弃那血仇,甚至争雄武林的雄心,只要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我们到最遥远的天边去,那里没有江湖的仇怨,杨环也不会找寻到我们,你答应我,我爱你,在这几日间,我感到你才是最爱我的人,你快说———”西门玉兰泪水滴滴滚下双颊,道:“太慢了,你为何不早说你爱我呢?”
黄古陵道:“此刻也不太晚,你还没有结婚。”
西门玉兰道:“但我俩已经订婚,而且他爱我远胜于自己性命,一旦他失去了我,他不知会变成怎样?陵哥,我是爱你的,但我不能忍受良心上的责备,何况我恩师……”黄古陵吼声道:“你没有发誓,你怕什么?”
西门玉兰混身一阵发抖道:“你……你告诉我,你有没伤害我师父?”
黄古陵大声道:“没有!没有!你是在现场的,你说我是存心伤她的吗?”
西门玉兰点头道:“好!爱情的自私,我甘愿背师叛道跟随你。”
黄古陵道:“你没有做错,你是一个善良纯洁的少女。”
黄古陵用力将她抱倒地上,西门玉兰嗔道:“我是一世受定你的欺侮啦。”
黄古陵见她轻频薄怒,楚楚动人,抱着她娇柔的身子,低声道:“玉兰,多谢你那一日救我。”西门玉兰倚在他的怀里,说道:“你是说我刺你一剑的那个晚上?你现在还恨我么?”
黄古陵道:“那时我真傻,不知你是爱极我,方以剑刺我。”
西门玉兰脸颊晕红,嗔道:“早知如此,我那夜将你杀了,倒也干净,也免得以后无穷岁月之中,给你欺侮,受你的气。”黄古陵抱着她的双臂紧了一紧,说道:“我此后只有加倍疼你,我怎会给你气受?”
西门玉兰侧过身子,望着他脸,说道:“要是我做错了什么,得罪了你,杀我么?”
黄古陵和她脸蛋相距不过数寸,只觉她吐气如兰,忍不住她左颊上轻轻一吻,说道:
“像你这等温柔斯文,,端壮贞淑贤妻,哪里会做错什么事?”西门玉兰轻轻抚摸他的后颈,说道:“你对我决不变心么?”
黄古陵在她额上又轻吻一下,柔声道:“我对你决不变心!”
西门玉兰道:“陵哥,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可要记得今晚跟我说的话。”
她指着初升的一勾新月,说道:“天上的月亮,是咱俩的证人。”
黄古陵道:“对,你说得不错,天上明月,是咱闪俩证人。”
他将西门玉兰搂在怀里,望着天边明月,说道:“玉兰,我现在觉得心中充满了幸福,有了你这个妻子,我甘愿放弃所有的武功,退隐深山。”西门玉兰转过身来,将脸伏在他的怀里,柔声道:“陵哥,我能和你结为夫妇,心里是快乐得了不得,只盼你别因我愚笨无用,将来瞧不起我,欺侮我。“我……我会尽我所能,好好的服侍你。”
两人坐在溪畔,情话绵绵,不知夜之渐深。
落日余晖——荒野大道一辆双人乘坐的马车辕上,坐着一对悱侧缠绵的情侣,他们将马放慢,缓缓驾着车,欣赏大自然黄昏之美。瞬间,夜幕渐渐降临。
男的少年,“嗨!”一声呐喝,长鞭轻挥,四匹骏骑放开铁蹄,如电向小镇驰去!
这小镇里只有一条单车道,两旁店铺连接,竟也热闹非凡。
他们驾车到一家客栈前面,黄衣少年低声说道:“玉兰,我们就在镇中落宿一宵明天再赶路吧。”说着,他轻轻跳下车辕,但是当他一抬头——倏然,脸色变为死灰。
只他眼光所望之处,客栈门前,俏生生凝立着一位娇艳无媚至极的白衣少妇,正对着他微微笑着。车辕上的西门玉兰,也发现黄古陵脸色有异,问道:“陵哥,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
黄古陵闻言,如梦惊醒,他迅快的跳上马车,“嗨!”的一声呐喊,马车如电疾驰而去!
刚跑出店口欲上前招呼的店小二,以及行人,都被黄古陵这种举动,惊得投以奇异的眼光。西门玉兰心内已知事情有异,不然黄古陵不会这样,但她不知天下间有何种事,会使他这般惊骇。马车驰出村镇之外,西门玉兰再也忍不住这种紧张的沉默,问道:“陵哥,是什么事情?”黄古陵马鞭疾扬,摇摇头道:“你不要问是什么事,我们现在只有尽快逃难。”
寂静的荒野大道,响起辘辘的车轮声,是那么阴森,恐怖!
马车如飞,此刻已是二更时分了——几个时辰,他们驾车驰飞过六七座村镇,黄古陵方长长吸了一口气,将马车缓慢下来。
西门玉兰娇声道:“陵哥,咱们已经安全了吗?”
黄古陵摇一摇头,道:“我不知道。”
西门玉兰道:“陵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不说给我知道。”
黄古陵沉吟一会,轻叹一声,道:“是一位女魔头,我武功不如她。”
西门玉兰道:“是准?她会跟你怎么样?”
黄古陵道:“我不知她是什么名字和来历,只知她武功极高,生性残酷……”
他话音未毕,但听荒野道上缓缓传来一阵轻缓蹄声,得祀——的的——跟随在马车后。
黄古陵脸色骤变,机警的转过头去,西门玉兰也同时转过头后视!
只见后面道上一匹雪白的神驹,鞍上端坐着一位白衣女子,一步步的跟着!
黄古陵凄叹一声,道:“罢了罢了!这贱女,我非跟她拼不可。
玉兰,你自己驾车先走吧!”
西门玉兰低声道:“陵哥,我不要离开你,我要看她是怎么样一个女人。”
黄古陵急道:“你如果先逃离她魔掌,可能我会设法逃走。”
西门玉兰道:“咱二人动无法胜她吗?”
黄古陵摇摇头道:“绝对不能,你快离去,我若逃出她手掌,定会去找你。”
西门玉兰凄然落泪,道:“陵哥,你不会骗我吧!”
黄古陵此刻已跳下车辕,伸手握住她的玉腕,低声道:“玉兰,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西门玉兰道:“好!我在松岗等你,七日不到,我便自绝身死。”
黄古陵急道:“你不可如此打算,我会再回到你身边。”
西门玉兰道:“那么我便在松岗等到你回来。”
这时后面白马,已经在七丈开外停住。
西门玉兰双目向白马上的女子望了一眼,独自驾车走了。
黄古陵望着西门玉兰的背影,远远消逝,他心内有着说不出的神伤。
一声娇苗的声音,道:“你跟我走吧!”
黄古陵转过身子,艳丽少妇已经站在三步刑Lo黄古陵虎目射出一股怨贫的凶光,冷笑一声,道:“你这无耻的女人,我恨死你了。”
艳丽少妇格格一声娇笑,道:“你愈是恨我,骂我,我愈高兴。”
黄古陵呸一口,喝道:“淫妇,我杀了你。”
右掌一扬,猛劈出一道极端凌厉内劲!
艳丽少妇浪声笑道:’你这人倒也很狠,那夜肚脐中了你一脚,差点将我凝聚的罡气踢散了。”笑声中,她腰躯微移,避过一掌,反欺到黄古陵身侧。
黄古陵右手已握住剑柄,唰!的一声,宝剑如电削出。
艳丽少妇突然左手衣袖轻拂,人如飞燕出巢,一下于赞到黄古陵背侧。
黄古陵左脚一抬,猛然反踹过去!
艳丽少妇轻笑,道:“你这招很妙,很绝!”
语音中,黄古陵猛感她一双莹玉雪白的手指,已搭向自己肩头。
惊骇中,黄古陵左手曲指弹出,右剑倒抽,诡异无比的伸划出去。
这一指,一剑,可说是极端精奥之学。
艳丽少妇格格一笑,退后三步!
但黄古陵还没变招换式,她已经闪飘过来,素手连挥——轻描淡写的点出三指,拍出四掌。
黄古陵被也这七招攻击,逼得长剑翻飞,封退她的内劲掌势。
“格格……你还能逃吗?”
黄古陵猛感一缕清香扑鼻,不知艳丽少妇,如何移动身于,她整个身躯已经贴在自己右肩侧。他心头大惊,右肘猛往后撞!
那知艳丽少妇玉指一搭,黄古陵整个身躯已经投入她软绵绵的怀抱中。
黄古陵一阵羞涩,怒喝一声,左手由右肩猛戮过去!
可是艳丽少妇左手已经迅快的按住他左肩麻穴,令他左手毫无半点劲力,这样一来,黄古陵全身都遭受制住。艳丽少妇吐气如兰,低声道:“我不会害你,心肝宝儿。”
黄古陵气得破口大骂,道:“你太无耻了,天下没有像你这种女人,我恨不得吃你肉,喝你血,妖妇,淫妇吸血鬼……”艳丽少妇左手无名指,轻微的在黄古陵喉咙侧一划,黄古陵登时骂不出声,只听她低声道:“爱郎,你不要太傻了,我有着女人所没有的丰富经验,我会指教你各种闺房秘术,让你一生快乐无穷。”黄古陵整个身躯被她抱在怀中,登上那匹白驹,得得的的,向西方驰去!
艳丽少妇抱着黄古陵驾骑奔驰,这匹美丽的雪白神驹,翻山越岭,恍似雷奔电闪,平稳已极,黄古陵只觉坐在其中有如腾云驾雾。经过一日夜的奔驰,黄古陵被艳丽少妇带到一座荒废的古刹。
艳丽少妇将他身躯抱起,伸指点了黄古陵任脉经中之处穴道,低声道:“心肝儿,你暂在此地呆半刻,便有一张华丽轿子接你。””说罢,他登上白驹,如飞而去!
黄古陵被她点了四处穴道,口不能言,四肢软弱无比,他曾经数次运凝真气,但都无法自解穴道。黄古陵暗然一叹,那淫妇点穴法这般奇诡,这时他厉念俱灰,只有静受人家的摆布。
果然不到一刻工夫古刹外拾进一座轿子,只见抬轿的是四位体健的壮妇,她们将黄古陵望了一眼,不说半句话,二人将黄古陵扶上轿。这座轿子,四周掩盖着绫布,黄古陵无法看到外面的景色,他只知道现在已是日影斜西时分——那四位壮妇像似皆负极高的轻功,黄古陵只觉轿走如飞,大约是片刻工夫,轿子突然停下来。有人来开轿门,门打开,立即光芒耀眼——原来迎接他的是两位珠光宝气的女子,一穿红、一穿绿,梳着头臀,还插着一朵朵小金花,涂脂抹粉,艳红娇嫩的脸蛋儿,黑黑的眉毛,放眼一看,都是妖娇艳丽的美人儿。那位穿红的婢女一眼看见黄古陵,娇笑一声道:“好英俊的男子,教主的眼光真是不错。”黄古陵听得心中一震,忖道:“教主?谁是教主?”
那穿绿的道:“服侍公子去房中休息吧!”
穿红的点点头,“哟”了一声,道:“让我来扶他。”
一阵香风送人鼻孔,黄古陵伏在她香肩,向侧面房中走去。
这地方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从桥上走过,灯光照耀,好不幽静。
黄古陵随着两位妖娇少女走到了一幢精致房前,推门进去。
只见红漆桌椅,地板房屋,陈设着湘绣,锦被,纱帐,红床,房中布置得像皇宫王室一般。那穿红的女子,低声问道:“你是哪里人?”
黄古陵摇摇头,示意自己口哑。
这时穿绿的少女,手中端了一碗茶,走了过来嗲声道:“公子,你先将这碗茶喝下,我便替你解了穴道。”黄古陵口中喝极,端起了那茶就预备喝,刚端起杯子,一阵异香飘起,薰人欲醉,黄古陵暗然一笑,忖道:“你捣什么鬼?我会喝下这春药?”一道灵光闪过他脑际……
黄古陵突然放下茶杯,突然伸手捏住红衣婢女的手。
软如柔笺,皎如美玉。
他的神情,宛如情场老手,色中之魔。
红衣婢女低着嘴,轻声道:“你是教主的人,若被教主知道了,我们立刻要受处罚。”
黄古陵微微一笑,那双手不规矩的在她身上抚摸着。
红衣婢女乃是一位极淫旦荡的人,只见她一面风情淫荡地吃吃笑着,整个娇躯将黄古陵压倒在床上,臀部摸擦转动着。黄古陵内心中一阵羞涩,但他却毫无劲力,下部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只听那红衣婢女,娇叫道:“凰月,你当真不要命了。”
她猛然疾扑过来,右手骈指如戟,向绿衣婢女腰眼点来。
绿衣婢女正当春潮泛滥,神妙无尽,被她一指点中,整个娇躯如蛇般,立刻软竣在黄古陵身上。红衣婢女将绿衣婢女的娇躯提起弃落床下。
黄古陵喉咙口喀噜一声轻响,他感到昨夜被那淫妇点住的哑穴已解,原来她的点穴法,是要过十二个时辰方能自解。红衣婢女那春色撩人的面庞上,装出一种抱歉的神情,娇笑说道:“我不愿看他那股骚丑态。”黄古陵嘴巴微挠,说道:“你真不解风情。”
红衣婢女噢了一声,道:”你哑穴已解了吗!嗤嗤……”
她婀娜地扭扭屁股,坐在绿衣婢女原先的地方,狐媚地笑道:“好个心肝儿,你怎么说不解风情嘛……”黄古陵想起自己伪装色情的举动和说话,内心泛起无恨悔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听到她说什么话。红衣婢女放肆地伸手摸他的面,笑道:“我是跟你说着玩的呀!你不必叹气,你要的话,我这个身子都给你。”黄古陵转眸打量她一眼,道:“你要给我,也是无法称心如意。”
红衣女婢身躯伏下去,那成熟丰满胸脯,紧贴着他,放荡地道:“你是教主的人,但你以后受宠,且不要忘掉了我,我的闺房经常开着门等你来,好吗?”黄古陵道:“你说的教主,是谁?”
红衣女婢一指点在黄古陵鼻上,道:“你这人啊!真会装傻,我们教主是天下第一美的女人,乃是鼎鼎大名的玄钟教主——武林玉女萧柔娇。”黄古陵听得心头一震,忖道:“淫妇是玄钟教主,噢!想不到她会是一教之主,武林玉女萧柔娇,这名字却没听到过。”黄古陵知道自己久呆此地,自身愈是危险,可是身上任脉经三处穴道受制,混身无力,如何是好?蓦然——黄古陵将红衣婢女身躯搂住,说道:“她人很残,极狠,我怕,如你能够救我出去!我便带着你走。”红衣婢女突然转头望了一下四周,低声道:“你此话当真。”
黄古陵道:“你乃是一位良家妇女,为何不去寻找一位如意郎君,相夫教予,享尽天伦之乐,你长久在此只有将自己灵魂,沦落万劫不复,如果你把我穴道解开,恩情如同再造,我定当救你离开这里。”红衣婢女那双眸子,突然呆呆凝注在黄古陵的脸上……
突然她的头垂了下来,一颗莹玉泪珠儿,由她的的脸颊滚滚下去。
黄古陵知她已经悔恨自己下贱,当下慰道:“人熟无错,只要能改,回头是岸!”
红衣婢女,她本是一位纯洁,善良的少女,无奈自幼沦落深渊,此刻经黄古陵出言点醒,内心猛然遭受一种自责。但是,她深知教主手段阴辣,一旦自己背叛被捉回,那种极端残酷的刑法,却是自己肉体所无法忍受的。而她良心中,却是不忍这样一位英俊的男子,遭那淫妇的蹂躏。
蓦然——她骈起双指,迅速的劈点过去1黄古陵只感胸口气血一震,血气顿时通畅,他长长吸了一口气,睁眼打量一下,看了看这问房室。红衣婢女低声说道:“你随我来。”
她突然打开窗口,一闪身,轻捷已极的窜出去!
黄古陵看得一呆,以这女婢的轻功而沦,她的武功造诣,竟然不弱于西门玉兰,或江湖武林高手。黄古陵飘闪已经跃到红衣婢女身侧。
红衣婢女轻声说道:“你武功很高,你是什么人?”
黄占陵道:“在下姓黄,名古陵,为着你的性命安全着想,我点子你的穴道,三日后,你才自行悄悄离开这里。”红衣婢女道:“这边道路你不熟悉,还是我引导你出去吧!”
黄古陵道:“不必了,姑娘贵姓?芳名?”
红衣婢女惨然一笑,道:“多谢你问我名字,我叫秋月,姓季。”
黄古陵点点头道:“季秋月,我会永记着今日恩情,三日后你如逃出,不防到四川境界松岗寻我,现在委曲你了。”说罢,黄古陵左手轻拂,已经击中她穴道,右手一圈将她娇躯缓缓放落地上。
然后,一长身窜上房去!
黄古陵来到屋上一打量,只见到处屋宇连绵;灯火辉煌,却被一堵高墙围住,外面看不出来。黄古陵展开轻功向东面院房较少的地方驰去!
但听一阵莺声燕语——黄古陵听前面人声甚重,当下放轻脚步挨了过去。‘只见前面二十余丈远处有一个大池,池中有一个小岛,岛上有亭,亭上灯火如画,朱柱黄瓦,回廊曲折。数十个美女,身穿蝉翼轻妙,往来不停,彩带飘飘,犹如月宫仙子。
这时,一阵细乐响起——策和笙唱,筝笆、琵琶齐响!
悠扬之声,飘汤池边,美妙无比。
远远可见亭子之中,有七八位男子,左右手各搂着一个女人取乐。
那些女子一个个美貌如花,体态婀娜,娇艳无比。
细乐交响一阵后——突然十二位仙女,婆娑起舞,彩带飘扬,歌声悦耳。
舞时如凰舞鸾翔。
歌来似黄莺唧啾。
这情景,帝王之宫不过如是。
黄古陵看得眉头紧皱,暗道:“玄钟教妖孽,原来这般淫苗黄古陵在这里看人,人家也在看他。
只听一声娇腧的银钤笑声,响在耳际!
黄古陵心头大骇,转身欲走!
但是自己的肩头已经被人家按住,一缕声音道:“你是看妙舞仙乐,何必这般偷偷摸摸,来我们一道进去尸莺声历历,令人色授魂易。
黄古陵肩头被按蓦然向前踏出一步,当下一个转身,左掌诡奥的往后拍出!
这一掌乃是残阳十七式中的一绝掌,无论是转身,出掌式子,部位,皆是极尽玄妙奇奥。
后面敌人无论如何,也难逃出这一掌。
—声惊讶的惊叫,黄古陵的左掌竟然微微摸着那封富有弹性的玉峰。
黄古陵一举将她逼退四尺后,猛一提真气,再度凝聚了一股沉雄内力,蓄势待发击敌。
只见艳丽少妇仍然穿着雪白衣裳,有若天女下凡的凝立六尺外,她娇丽的脸容泛起一丝媚笑’,悄声道:“你要跑,可投这般容易,玄钟教别园,任你插着双翅,也无法飞出寸步之地,不然你试试看。”黄古陵虎目一瞪,射出一股凛人的焰芒,冷笑二声,道:“原来你是玄钟教的妖孽,哼哼!想不到呀!想不到。,”艳丽少妇,转身打量了他一眼,道:“我告诉你,我乃是玄钟教当代教主,武林玉女萧柔娇。”黄古陵为着免露出红衣婢女助自己的行踪,闻言后脸上泛出一股惊讶,恼然之色,冷冷道:“以你之人才,不愧是玄钟教教主,哼!你走着看,终有一日,我会毁了你们玄钟教。”武林玉女萧柔娇,低声笑道:“我不相信我无法以色情驯服你。”
黄古陵向她呸了一口,转身就走!
萧柔娇也没追赶,只见她站立原地,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