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内容简介
第一部 纵横天下
第一章仇海奇遇
第二章丁宅罹险
第三章灵堂窃首
第四章毙命花僧
第五章剑丛哭碑
第六章檀郎迷智
第七章天魔再现
第八章穷神暴丧
第九章滩头血刃
第十章长春仙姑
第十一章少侠弄憨
第十二章凶顽落魄
第十三章独眼魃客
第十四章擂台惹怨
第十五章斩萝脱身
第十六章血挑庄院
第十七章喜闯石谷
第十八章觅路狼沙
第十九章渔村看酒
第二十章九指豺人
第二十一章三筏入鸟
第二十二章元凶天报
第二十三章银衫剑客
第二十四章毕五归西
第二十五章香巢祸福
第二十六章履险边关
第二十七章美妇惊魂
第二十八章老妪遭算
第二十九章蓝面判官
第三十章断崖悲声
第二部 傲视群雄
第一章芳踪何处
第二章白氏姐弟
第三章舍身换命
第四章深谷侠踪
第五章表哥表妹
第六章调虎离山
第七章伊人归来
第八章驮美救美
第九章倚红偎翠
第十章湖畔赠衣
第十一章长白师祖
第十二章古洞醉燕
第十三章联袂探寨
第十四章重见佳人
第十五章旧地重游
第十六章寨北风情
第十七章百花仙子
第十八章乔妆擂寨
第十九章白眉附马
第二十章公主多情
第二十一章鲁图首主
第二十二章深宫惊艳
第二十三章铁骑箭雨
第二十四章春秋之约
第二十五章凤舞龙翔
第二十六章依莉莎嬉
第二十七章白猿引路
第二十八章名花无主
第三部 争霸武林
第一章藤萝飞渡
第二章钗横鬓乱
第三章玄令老怪
第四章迷魂法术
第五章夜探道观
第六章再次失踪
第七章初露端倪
第八章天弓飞叉
第九章少侠得救
第十章计除太鹤
第十一章淫道授首
第十二章分筋错骨
第十三章勇攀灵霄
第十四章屠龙老魔
第十五章血染天山
第十六章御气飞剑
第十七章心病心药
第十八章重返故居
第十九章丁耙黄牙
第二十章丽姬妲妮
第二十一章宝刀显灵
第二十二章约战嵩山
第二十三章啼笑皆非
第二十四章夜探少林
第二十五章风波迭起
第二十六章血染擂台
第二十七章龙首大会
第二十八章婚礼大典
内容简介
本书为“三部曲”。专叙绝代少侠许格非,在尧庭苇、丁倩文、雪燕儿、白素贞、邬丽珠等五位彩袖翩翩美若天仙的钗黛环绕下,围剿擒伏老魔毛司康的故事,情节曲折繁复,一气呵成,荡气回肠,是忆文绮情作品中最着名的一曲优美僚人的绝唱。
本书内地以剑亭名义出版《纤手伏魔》。
第一章仇海奇遇
烈日当空,燠热如火,澄澈万里的蓝天,看不见一丝云踪。热风过处,黄沙蔽空,官道上商旅歇脚,原野上鸟兽绝迹,正是大西北最炎热的季节。
就在这空气燠热,人人树下纳凉的时候,由临河至包头的荒野官道上,忽然出现了一辆四马篷车,车声隆隆,疾驶如飞,尚不时听到车把式的清脆鞭响和急促的吆喝。
车行渐近,却令人看得十分迷惑,在这等燠热的天气里,如火的烈日下,马车上的车篷,竟掩蔽得密不透风,不知车内坐的是人还是载的物品。
只见马车前辕上坐着一个挥鞭打马的灰衣老者.和一个午约三十余岁的紫衣大汉。
灰衣老者神情慌张,目闪惊急,被烈日晒得脸似喷火,汗下如雨,尚不停地挥鞭吆喝打着马匹。
紫衣壮汉身背长剑,生得虎眉豹眼.满腮的虬髯胡须,他一面帮着灰衣老者吆喝辕马,一面愤怒焦急地不时回头看一眼车后。
这时,才发现车后的十数丈外,尚有六七匹快马,风驰电掣地急急追来。
只见急急追来的六七匹快马上,一式坐着六个面罩黑巾,目光炯炯,俱穿灰衣的高大汉子。
四马篷车虽然快捷,但怎逃得脱单人快马的紧追不舍。
是以,随着时间的消失,距离越追越近了。
只见当前两马上的蒙面人,越车而过,手提齐眉镔铁棍的灰衣蒙面人,拨缰回马,一声大喝,抡棍径向车辕上的紫衣大汉打去。
紫衣大汉早已起身将剑撤在手中,一见对方抡棍打来,急忙挥剑相迎,同时,嗔目大骂道:“何方见不得人的鼠辈……”
辈字方自出口,铮然一声金铁交鸣,虽然在烈日之下,仍能看到剑棍相击溅起的火星。
紫衣大汉被击得身形一个踉跄,一个魁梧身躯,险些跌至飞驰的马车下。
就在紫衣大汉身形踉跄险些栽下的同时,身旁挥鞭打马的灰衣老者,突然发出一声惶急惊叫。
紫衣大汉本能地转首一看,发现赶车的老者已被另一个使刀的灰衣蒙面人打落马车下,也就在紫衣大汉转首的一刹那,使棍的灰衣蒙面人,大喝一声,反臂抡棍,再度打来。
紫衣大汉一看这情形,急怒交加.神情如狂,一声厉喝,飞身而起,连人带剑,径向使棍的蒙面人刺去.显然企图杀了对方。
但是,就在紫衣大汉飞身跃起的同时,紧逼而至的另两个灰衣蒙面人齐声大喝,同时扬腕,无数道闪闪寒光纷纷向紫衣大汉射去。
紫衣大汉身在空中,闪无可闪,避无可避寒光敛处,暴起一声悲愤厉嗥,一个魁梧身躯,咚的一声坠在地上,身形滚了两滚登时气绝。
而就在紫衣大汉悲愤厉嗥的同时,篷车内已传出另一声愤怒大喝:“王武师快些停车,快些停车!”
话音未落,车帘篷呼的一声掀开,一道蓝衫身影,挟着一片刀光,已飞身纵出车外,直落道旁。
六个灰衣蒙面人见状,纷纷拨马,齐向蓝衫身影围去。
但是,如飞疾驰的四马篷车,却在声声清脆的女子惶急娇喝声中,疯狂地继续向前驰去。
只见黄尘滚滚中,纵落道旁的蓝衫身影,竟是一位白净面皮,年约四十余岁,手提一柄鱼鳞金背刀的中年人。
蓝衫中年人,手横金背刀,满面煞气,望着六个蒙面人,嗔目厉声问:“你们这些魔窟贼子,无耻狂徒,我许双庭与你们何仇何恨,要你们如此苦苦追杀相逼……”
话未说完,六个蒙面人中的一人已大喝道:“兄弟们,少和他噜嗦,杀!”
大喝声中,六人各挥刀棍,齐向那许双庭,疯狂攻去。
许双庭知道这些人是衔命而来,不得他项上的人头绝不罢手回去,是以,一时怒极大笑,尽展苦练多年的回龙刀法,一人力敌六名高手。
只见刀光棍影,厉喝连声中,突然暴起一声凄厉惨叫,一个灰衣蒙面人,已被许双庭一刀斩为两断。
其余五人一见,招式立时显得有些慌乱,其中一人,大喝一声,抖手打出一颗桃大的银弹。
其他四人一见银弹出手,一声吆喝,纷纷向上风纵去。
也就在其他四人纵向上风的同时,打出银弹子的那人,左手再度一扬,竟以刘海撒金钱的手法,十数银色弹丸,再向许双庭打下。
刚刚甩头避过银弹子的许双庭,没想到对方手法如此快捷。
紧急间,只得将一柄鱼鳞金背刀,舞成一片寒锋刀山,企图将飞射而至的银弹一一击落。
但是,刀光触处,卜卜轻声,红烟旋飞,同时有阵阵异味扑入鼻内。
异味一进鼻孔,许双庭大吃一惊,暗呼不好,赶紧闭住鼻息。
但是,已经迟了。
许双庭只觉头脑昏眩,视线模糊.四肢颤抖乏力。
打出银色毒弹的灰衣蒙面人一见.哪敢怠慢,一声不吭,飞身向前,手中单刀一式力劈华山,照准许双庭的天灵砍去。
许双庭虽然眼睛模糊,但他的听觉仍极灵敏,这时一听刀挟风响,鼓起最后一口真气,趁身形踉跄前倾之势,大喝一声,手中金背刀,奋力向前掷去。
只听一声凄厉惨叫,一刀砍向许双庭的灰蒙面人,身形踉跄后倒,撒手丢刀,两手紧紧抱着前胸,鲜血由他的指缝间像喷泉般溅涌出,许双庭的金背刀,尽没那人的前胸内。
另一个持棍蒙面人先是一呆,接着大喝一声,飞身向前。手中镔铁棍,一式泰山压顶,猛向摇摇欲倒的许双庭砸去。
只听叭的一声脆响。脑浆四射,盖骨横飞,一代大侠许双庭,就这样地含恨死在铁棍下,直到临死,仍不知道派这些匪徒前来的仇家是谁。
就在这时,数十丈外再度传来隆隆的车轮声响和马奔声,以及那声清脆惶急的女子娇叱声。
剩下的四个灰衣蒙面人循声一看,只见方才如飞驰去的四马篷车.这时却由一个蓝衫黑裙的中年美妇驾驶着,再度如飞驰来。
只见中年美妇,生得柳眉风目,琼鼻樱唇,虽然这时神情焦急.柳眉飞扬,但仍掩不住她雍容端庄的气质和她秀丽动人的风韵。
但在中年美妇的身后车内,尚有一个微躬着上身,两手扶着门站立的英挺少年。
只见那少年也穿着一袭蓝衫,生得面如温玉,胆鼻朱唇,两道浓重的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朗目,熠熠有神。
此刻焦急地向四面打量,看情形他还不知道他的父亲许双庭业已命丧黄泉呢!
四个灰衣蒙面人一见中年美妇驾车赶回,彼此一对眼神,同时急声道:“点子已死,不要理她,咱们走啦!”
说话之间,中年美妇的马车已到十数丈外。
四个灰衣蒙面人顾不得再抬走两个同伴的尸体,急忙向自己的座马前奔去。
马车上的中年美妇似乎早巳看到夫婿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想是怕徒手没有兵器的蓝衫少年看到疯狂扑去。是以才强忍着悲痛,催马驾车飞驰。
这时一见四个灰衣蒙面人企图逃走,立即娇叱道:“狗贼,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娇叱声中,拿起车上的一柄长剑,娇躯腾空而起直向四个灰衣蒙面人如飞扑去。
就在中年美妇飞身扑向四个蒙面人的同时,方才被匪徒拖下马车的灰衣老者这时也恰恰赶了上来,一声吆喝,扑身向前急忙将飞奔的马车刹住。
中年美妇一心想为大婿报仇,轻功已展至十成,是以身形快如飞燕般,只见纤影一闪,已到了尚未奔至马前的四个蒙面人近前。
四个蒙面人一见,顾不得再去拉马,大喝一声。折身而回齐举刀棍,再向中年美妇攻去。
中年美妇神情如狂,奋不顾身,展开轻灵身法,挥剑猛刺,将这柄长剑挥舞得有如灵蛇电闪。
四个灰衣蒙面人也非凡手,进退有序,刀棍齐下,将一个剑术不俗的中年美妇团团围住。
中年美妇虽然技高一筹,但苦在心情恶劣,悲愤急怒,加之一人力敌四个匪徒,二三十招后,剑势已没有初时凛厉,而且顾此失彼,娇喘吁吁。看样子,不出十招,必将追随其夫于地下。
就在这时,正南百丈外的一片树林内,突然响起一声内力充沛的清啸,划空而来.声如鹤唳。
内行人一听那声内力充沛的清啸,便知来人是个功力不凡的高手,武功当然也远远超过现场打斗的任何人。
也就在啸声响起的刹那间,一道月白身影,宛如掠地流星般,飞身而至,直落场中。
四个灰衣蒙面匪徒一见,一声吆喝,转身狂奔。
但是,纵落场中的那人却厉喝一声,身形不停,一挥手中铁骨大折扇,径向狂奔的四人追去。
同时,震耳一声大喝道:“鼠辈哪里跑!”
大喝声中,身形如烟,手中折扇唰的一声张开,幻起一片连绵扇影,直向狂奔的四个匪徒后颈切去。
四个灰衣蒙面匪徒闻声一惊,惶急回头.这时一看,个个魂飞天外。
其中一人,惶恐的凄声厉呼道:“总……”
不待他再言,绵绵扇影已掠过了他们四人的颈后,随着凄厉惨叫,四颗蒙罩黑巾的头颅已飞上半空,四道血柱,激射近丈。四个无头尸体,继续前冲数步,相继栽倒在地上。
只见那人以极飘逸的奇速身法.杀了四个匪徒之后,一式怒鹫回飞,轻飘飘地飞落在中年美妇身前。
中年美妇急忙定神一看.这才发现那人身着月白儒衫,手中拿柄大折扇,白净面皮,五绺黑须,年约四十余岁,生得潇洒飘逸,倒也有几分书卷气,只是他那两道游移目光,和挂在嘴角的诡笑,透着一丝阴刁狡黠的邪气。
中年美妇一见站在她面前的中年秀士,竟是十七八年前苦苦向她纠缠的尧恨天,不由神情一呆,本能地退后两步,极端大感意外地脱口急声道:“竟是你?”
身着月白儒衫的尧恨天,也大感意外地噫了一声,接着以极度关切的语气,歉声道:
“愚兄一步来迟,竟累云妹受惊,内心深感惭愧,尚望云妹不要介意……”
话未说完,突然发现不远处倒卧血泊中的许双庭,神色一惊,脱口惶叫道:“啊呀,那,那不是双庭兄吗?”
说话之间,神色悲痛,急步向许双庭的尸体前奔去。
中年美妇一听,这才恍然想起惨死的丈夫,急忙飞身过去,扑在夫婿的尸体上,放声大哭,泪下如雨。
一直被赶车老者拦阻,捡起一根铁棍准备帮助母亲,旋又被尧恨天高绝身法惊住的蓝衫少年,这时也丢掉手中的铁棍.飞身奔了过来。
哭喊一声爹爹,也扑在尸体上,放声大哭起来。
尧恨天一见蓝衫少年,目光冷电一闪,在他的白净面皮上,立即掠过一丝怨毒神色,但是,那仅是倏忽一现,旋即又恢复了常态。
这时,赶车的老者也老泪纵横地奔了过来。
赶车老者跪在许双庭的尸体前,哭劝道:“夫人,人死不能复生,还望您节哀顺变,设法为老爷早些办理后事。”
尧恨天一听,也在旁满面戚容地宽慰道:“云姬贤妹,这位老管家说得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应该先办理许兄的后事为重。
所谓人土为安,以愚兄之见,就在此地选一风水上好的龙穴。”
话未说完,蓝衫少年突然止住哭声,悲痛地怒道:“不,我不要把爹爹埋在此地,我要把爹爹带回临河老家去。”
赶车老者立即望着蓝衫少年,含泪劝解道:“少爷,今后我们困难重重,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您千万不能惹夫人伤心了。老爷的灵体我们当然不能安葬在此地……”
话未说完,尧恨天已望着中年美妇焦急地道:“天气炎热,篷车又小,带着许兄的灵体恐多不便,不如让愚兄找人抬具棺木来,将许兄人殓后再行上路。”
中年美妇一听,这才起身一福,道:“承蒙尧大侠惠仲援手,使我们母子主仆得以死里逃生,如此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李云姬在此谢过了……”
话未说完.尧恨天已慌得急忙正色道:“贤妹说哪里话.你我相识多年,俱是知己故交……”
说话之间,发现中年美妇李云姬,低垂眼帘,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得黯然一叹,无可奈何地继续道:“好吧,既然同行不便。愚兄只好先走一步了。”
说罢转身,双肩一晃。身形快如鹰隼般,直向他方才发啸的林前驰去。眨眼之间,已驰进林内。
中年美妇李云姬也是久历江湖的侠女,但看了尧恨天的绝世身手,也不由暗赞不止,她愣愣地望着尧恨天的背影消失在林荫处,陷于往日的回忆里。
回想十七八年前的尧恨天,自觉风度翩翩;终日向她殷勤纠缠,一颗少女的心,险些被他摘去,后来无意中发现他的奸诈虚伪,才断然拒绝同道行侠,使他含恨而去。
心念未毕,身后已传来赶车老者的悲苍声音道:“夫人.请上车吧!”
李云姬闻声一惊,急忙回头,发现赶车的老者已将夫婿许双庭的尸体托抱着正向马车前走去。
一见夫婿的尸体,李云姬不由悲从中来,热泪再度夺眶而出。
蓝衫少年一见母亲落泪,非但没哭,反而紧握着双拳,满面煞气地切齿恨声道,“娘,您不必难过,非儿终有一天,活活捉住主谋杀害爹爹的人,让您一刀一刀地剐了他。”
李云姬看得心中一惊,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爱儿英俊的面庞上,看到如此凶厉怨毒的神色和煞气。
是以急忙一定心神,慌得赶紧举袖拭干眼泪,强抑内心的悲痛,宽声催促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快走吧,今晚恐怕赶不到你舅舅的家里了。”
说罢,即和蓝衫少年匆匆向马车前走去。
走至车前,赶车老者已将许双庭的尸体放进车厢内。
蓝衫少年正待上车,蓦然发现父亲放在车内的空刀鞘,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娘,爹的鱼鳞金背刀。”
如此一嚷,顿时提醒了云姬和老者。
三人急忙游目一看,蓦见数丈外的一具蒙面尸体前胸上,正插着许双庭掷出的那柄鱼鳞金背刀。
李云姬看得心中一动,立即弯身下去,伸手将那具尸体的黑巾头罩扯下来。
扯下黑巾一看,顿时呆了,因为那具尸体,竟是一个光头上烙有戒疤的凶和尚。
由于和尚生得浓眉铃眼,虎头燕额,相貌十分凶恶,老许福不自觉地大吃一惊,急声道:
“夫人,这凶僧好像是乌拉庙的花和尚呀!”
李云姬噢了一声,柳眉微蹙,但没有说什么。
蓝衫少年却不解地怒声问:“许福,什么叫花和尚?”
李云姬觉得爱儿尚在少年,不该知道佛门寺院中和尚窝藏着妇女的事,是以沉声道:
“小孩子不知道的事不要多问。”
待等李云姬母子和老许福将许双庭王武师的尸体抬上马车,已是金轮斜挂,酉时将近了。
一阵凉风吹来,许格非在昏睡中,悠悠醒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片漆黑,看不见夜空,也看不见星星,但凉风徐吹,空气清新,仰躺的背下,凉爽平整,显然是倒身在石地上。
慢慢的他回想起父亲死后的一切经过,那天他们前往舅舅家的途中,父亲被奸贼尧恨天设计暗害;舅舅一家也惨遭杀害;母亲因不听人劝告,被尧恨天骗人魔窟;老忠仆许福,被凌迟分尸,而自己却落入激流,幸得尧庭苇剑杀义兄,才救出自己的一条性命,在魔窟众贼围杀之时,一位独目疤脸的黑袍老者从天而降,将自己救出众围,可他却又将父亲遗留下的宝刀扔进了沉羽潭内.自己在急怒之下,向其猛攻,却被黑袍独眼老人点昏过去。
苏醒过来的许格非将头左右摆动,运动自如,他发现倒身之处,很可能是石室洞府。
他觉得出神清气爽,灵台空明,浑身每一处都感到轻松,再没有往日那种昏噩浊气。
由于他头脑清醒,明心意性,他立即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不但想到了父亲的宝刀,也想到了那个可恨的独眼疤脸歪嘴巴的黑袍老人,更让他忧急地想到了母亲李云姬.一想到母亲,内心一阵悲痛,大喝—声,拔身而起。
他这用劲一挺身起,不由大吃一惊,因为他的身体轻如绵絮,猛地撞到洞顶平滑的石壁。
最令他感到惊奇的是,他的身体撞到洞顶,非但没有痛楚,而且像石子掷在水面上,一直向前滑动,直到滑至尽头,又顺着洞壁滑至地上,他似乎完全变成了一块软绵奇滑的肉体。
他震惊地坐在洞角,惊急的察看四周,由于双目凝聚功力,他已隐隐看见附近的情景。
附近似乎什么也没有,空无一物,凝神一听,远处传来了潺潺流水声。
他恍惚记得那丑恶的黑袍老人曾给他服下一粒乌黑油腻的腥臭药丸,周身功力用环竭的真气,一定是武功高绝的老人所赠药丸之功效,这药丸想必就是传说的洗骨伐髓丹了。但是,他实在想不通,那位丑恶的黑袍老人,为什么要把父亲的金背宝刀丢进沉羽潭内。
由于他内心的焦急、悔恨、和怒气。随着他的心声,不自觉地懊恼大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但是.洞中除了嗡嗡的回声.没有任何人的回答。
他一连呼了数声,而一次比一次的声音大,使整个洞中形成震耳欲聋的强烈雷鸣。
许格非急切想知道母亲的安危.什么时候才能去报父仇,他父亲的金背宝刀还能不能找回?由于得不到答复,迫使他强抑在内心的怒火.再度爆发起来。
他内心的怒火使他丹田的真气澎湃.血脉贲张,神志再度进入那天夜晚的疯狂?他不由自己地大喝一声,蓄满了功力的右掌.照准洞壁,猛劈而出。
只听轰然一声震耳暴响,坚石四射,划空带啸.洞壁上浓重的石烟一阵飞扬,立即透进一道强烈阳光。
许格非只觉强光刺眼,头痛欲裂,他本能地急忙将头抱住。
当他再抬头时,眼前一片模糊,他的两眼已经瞎了。
许格非大吃一惊,不由瞪大了一双星目,茫然望着眼前一片模糊白光,惶恐焦急地大声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啊!”
蓦然一阵寒冷刺肤的凛冽寒风吹进来,他不由激伶伶打了一个冷战。
许格非再度大吃一惊,脱口惊呼,神情一呆,不自觉地惊呼道:“冬天?这是冬天吗?”
继而一想,又恍然惊呼道:“雪,雪,我想起来了,我方才似乎看到洞外一片亮白,强烈日光照的都是雪……”
话未说完,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苍老而有些乏力地声音道:“不错,前两天这儿刚下过一场大雪……”
许格非一听,正是那个独眼疤脸歪嘴巴的黑袍老人的声音,是以急忙回身?飞身前扑,同时急声道:“前辈……”
话刚开口,咚的一声,闷哼一声,他飞扑的身体竟撞倒一个人。
许格非心中一惊,脱口轻呼.急忙刹住身势,本能地蹲下身去.仲臂将那人扶坐起来。
由于那人呼吸急促,鼻息沉浊,显然是一个身体十分虚弱而又不会武功的人。
但是他的左手触及的却是那人的左腿,竟是一截冰冷的铁杵。
许格非这一惊非同小可.脱口惊呼。
他不由震惊地惶声问:“前辈是您?”
话刚开口,黑袍疤脸老人已喘息乏力地道:“本来你还可以看着我死去.现在.你连我死去是什么样子也看不到了。”
许格非一听,愈感震惊地惶声问:“前辈武功那么高,怎么会死呢?”
黑袍老人凄然一笑道:“即使你的武功盖世,最后依然难免一死,只是我死得比别人早罢了。”
许格非愈加不解地问:“前辈为什么要比别人死得早?”
黑袍老人不答反而沉声问:“你没看到我一只眼睛,一个耳朵,满脸的刀疤,一条腿。”
许格非震惊地问:“前辈说这些是……”
话刚开口,黑袍老人已怨毒地切齿恨声道:“这些都是那些沽名钧誉,自诩是正派侠义道的无耻狂徒们的杰作……”
话未说完,一阵剧烈喘息,使他不得不停止继续说下去。
许格非虽然看不见黑袍老人疤脸上的怨毒神色和他咬牙切齿的表情,但他的手却觉得出,黑袍老人的浑身在颤抖,呼吸特别急促。
由于他内心的惶急,深怕黑袍老人就此死去,而令他无法揭开这一连串的谜,他不自觉地急忙用手去按摩黑袍老人的胸腹。
同时,惶急地连呼前辈。
黑袍老人喘息一阵,继续怨毒地道:“他们用计把我骗进山区,联手围攻我一人,他们用卑鄙的交替休息的车轮战对付我,直到我筋疲力竭,虚弱地萎缩倒地,他们用尖刀割掉我的眼睛,挖我的耳朵,砍掉我一条左腿……”
许格非听得血脉贲张,星目圆睁,心头充满了杀机,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切齿恨声问:
“前辈,这些人都是谁?告诉我,我一定也要割掉他们的耳朵,挖瞎他们的眼,砍断他们的腿。”
黑袍老人喘息着赞了声好,同时欣慰地道:“你有这份为我报仇雪恨的决心,这半年来的心血,我总算没有白费……”
许格非听得一惊,不由惊呼道:“什么?半年?”
黑袍老人立即沉声问:“你没看到外面都是雪?”
许格非心中一动,恍然似有所悟,他根据半年的时光,以及他自觉功力奇异的身手,他突然想起了父亲以前对他讲过的几种武功速成大法。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问:“前辈您……”
话刚开口,黑袍老人已喘息着继续道:“我为你每天用药沐浴,按摩周身,将我数十年的功力移给你,为的就是要你为我报仇,雪耻,杀尽那些无耻之徒,半年多的时光,一百八十多个日子。”
许格非一听,立即接口道:“我爹以前曾对我说过,移功大法有时只需三五日工夫……”
话未说完,黑袍老人突然怒声道:“你的个性刚烈,尤甚于我,恐怕稍有成就你便跑下山去报仇去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此地是什么山?”
黑袍老人喘息着道:“泰山!”
许格非听得大吃一惊,脱口惊呼,不由急声问:“这里不是包头城北的那片山区吗?”
黑袍老人哼了一声道:“由此地到塞北山区的魔窟,至少隔了四五千里……””
许格非一听,不由怒声问:“那么我母亲呢?”
由于过份的焦急和暴怒,他不自觉地双手紧紧握着黑袍老人的双臂,急烈的摇晃着连声问。
黑袍老人被许格非摇晃得气喘如牛,汗下如雨,不由也以愤怒的声音,怒声道:“她比你过得舒服。”
许格非听得一愣,他立即联想到母亲再嫁的事,但他却深信母亲绝不会向尧恨天屈服。
一想到尧恨天,他立即想到了父亲的那把金背宝刀,不由圆睁星目,紧紧握着黑袍老人,怒声问:“我父亲的金背刀,你为什么把我父亲的金背刀丢进沉羽潭里?”
黑袍老人喘息得更急促了,但他有些愤怒地道:“因为我不让你佩着你父亲的宝刀去为我报仇,因而暴露了你真正的身份。”
许格非未待黑袍老人话完,几乎是嘶哑着声音,厉声道:“可是我要用那把刀为父亲报仇,为父亲报仇呀!”
黑袍老人突然叹了口气道:“你父亲的宝刀,我已命一个人捞起来了……”
许格非立即迫不及待地怒声问:“那人是谁?”
黑袍老人喘息乏力地道:“那人写在我遗嘱上,所有你该知道的,都放在山洞的石室里……”
许格非未待黑袍老人话完,急忙跃起,直向深处奔去。
前进不足十步,他突然又刹住身势,回头望着黑袍老人倒身处,懊恼地厉声问:“我的眼睛瞎了怎么看?没有眼睛怎么报仇?
怎么下山?”
黑袍老人立即喘息乏力地道:“你可以用泉水洗眼,闭目凋息……”
许格非一听,立即向着深处传来的那阵潺潺水响,摸索着找去。
他这时惶恐、焦急、懊恼、愤怒,同时交织在心头,使他的神志恍惚,再度接近疯狂的程度。
他凭着高深的功力和灵敏的听力,随着扑面侵肤的寒气和水响,终于找到了泉源。
他蹲身下去,用手一捧,泉水奇寒透骨,但他心头的怒火。就像沸腾的热水,使他忘记了刺骨寒凉,捧起泉水猛向眼内泼去。
两眼泼水之后,清爽舒适,再捧起泉水饮了两口,甘美润喉,他一连将眼洗了几次,直到认为满意为止,他才就近闭上眼睛,盘膝凋息。
这时,他想到的,只是如何使眼睛尽快复明,如何赶往塞北山区救出母亲李云姬,杀了仇人尧恨天。
由于他的情绪激动,思潮起伏,使得他的心久久才宁静下来,渐渐进入忘我之境。
片刻之后,他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远处隐约有一线淡弱亮光,而且,他大致看清了洞中的形势。
许格非惊喜若狂,急忙跃起,宛如风吹的柳絮般,直向那线淡弱亮光处扑去。
同时连声急呼:“前辈……前辈……”
但是,洞中嗡声如雷,根本没有黑袍老人的回音。
随着他的飞身前进,光线愈来愈强烈。
许格非悚然一惊.急忙刹住身势,他有了一回乍见强烈阳光,暂时失明的教训,他不敢再贸然前进。
由于心中的迷惑,他不自觉地缓步向前走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他发现那是一个半圆形的高大洞口,但洞门紧闭,那蓬混合着淡红毫光的白光,就是洞门上的一圈白宝石发出的。
但是,许格非凝目一看,脱口惊啊,顿时呆了。
因为在那一圈白宝石中的三颗红宝石下,竟刻着三个大字,而最令许格非感到震惊的却是,那三个大字竟是屠龙堡。
在许格非来说,屠龙堡三个字给他的愤恨,仇视和厌恶的印象太深刻了。
因为他父亲许双庭,就是在接到屠龙堡的黑帖后,带着他和母亲李云姬仓惶离开了老家。
最后.在前往包头城的途中,仍然遭到了魔窟匪徒的截杀。
而魔窟就代表着屠龙堡,而尧恨天就是屠龙堡的西北总分舵主。
换句话说,屠龙堡才是真正杀害他父亲的主谋仇人。
许格非一想到父亲的惨死,便无法控制他暴怒的情绪,便无法压抑他满腔的悲愤和杀机。
是以,他的目光一亮,厉声大喝,蓄满功力的右掌,照准紧闭的洞门,猛劈而出。
只听轰然宁声大响,砰砰两声中,洞门应声震开了。
但见劲风激扬,飞尘旋烟中,洞门内竟是一间深长的石室,而许格非第一眼看到的,竟是石室尽头的一张虎皮金漆大椅。
金漆大椅是放在铺着红绒大毯的木台上,而木台下面的左右两边,也各有两张朱红大椅子。
而最令许格非注目的是金漆虎皮椅后的墙壁上,一柄血红闪光的宝剑,插在一条张牙舞爪的石龙上。
石龙墙壁的下面是一条横几,上面整齐地放着数叠纸簿画册和一包衣物。
这时。两道阳光,正由近两丈高的室顶上斜射下来,室内情形.清晰可见,除此再没有什么了。
由于室内无人,许格非立即飞身纵了进去。
这时他才发现两扇洞门是铁板装成的,门的中心业已被他的掌力震得凹了进去。
许格非见室内并无可疑之处,急步奔上木台,立即绕至几后。只见第一叠书册的表皮上写着八个端正楷书:东北总舵组成名册。
许格非心中一惊,再看第二叠书册,上面写的竟是东南总舵组成名册。
但是.再看中间一叠时.许格非不由愣了。
因为那上面写着六个朱红大字:屠龙天王遗嘱。
许格非一看到天王两个字,顿时想到了那夜在寨北山区时,尧庭苇为了阻止甘公豹杀他,曾说他许格非母子关系着天王昔年的一段秘密的事。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他这才恍然似有所悟,断定黑袍独耳疤脸老人将他救来此地,完全是为了他昔年那段秘密的事。
是以急忙取起那份遗嘱,就坐在虎皮金漆大椅上,急急翻阅起来。
遗嘱上的第一段和黑袍老人方才说的情形大致相同,但他却列了一个参与围杀他的人的名单。
许格非一看那些参加围攻黑袍老人的正派侠士,他简直不敢相信。
因为,被列在第一人的竟是声誉卓着,领袖武林的少林寺着名高僧——法胜大师。
其次是武当派的静尘道长,峨嵋的俗家弟子银衫剑客,以及了尘师太、玄灵元君、百花仙子、铁杖穷神,以及天南秀士和长白上人。
许格非一看到长白上人,浑身一颤,脱口轻啊,顿时愣了。
因为长白上人就是父亲许双庭的授业恩师,他许格非的师祖,他简直不敢相信师祖长白上人也参加了围攻屠龙天王的行为。
由于遗嘱上记载着有长白上人,许格非断定黑袍老人昔年必是一位武功高绝,行为不端,而又横行天下的狡黠枭雄。
但是,在开端的第一篇上,黑袍老人并没有说明他的姓氏,经历和师承,也没有说明他昔年的事迹,以及法胜大师等人为什么会联手围攻他一人。
许格非为了尽快知道这些谜,他继续急急地阅读下一页。
第二段是述说他被割耳挖眼断腿后,虽被踢下断崖,但却因祸得福,遇到一位异人,救活了他的命,还传了他更高的武功。
但是,由于他的天赋所限,加之断腿独眼,终无法完成那位异人秘籍上所记载的盖世武功。
因而,他四处寻找秉赋高,骨骼佳的练武奇才。
在茫茫人海中,要想找到那么一个一切均属上乘的人谈何容易。
是以,在退而求其次的情形下,他找了四个武功都已深具火候的人。
其中一人,就是屠龙堡西北总舵主,许格非的杀父仇人尧恨天。
其次是东北总舵主病头陀元通。
第三人是西南四省总舵主蓝面判官司徒轩。
最后一人则是东南总舵主长春仙姑谢香娥。
屠龙天王虽然传授了以上四人六七年的武功,但没有一人能学全那位异人秘籍上所载的盖世武功。
但是,自称屠龙天王的黑袍老人,深信尧恨天四人的武功,一对一,足可战胜上列九人中的任何一人。
是以,立即给他们四人划分成四个区域,均给以总舵主的职位,并要他们四出网罗高手,开始为他雪报昔年之仇。
但是,尧恨天四人昔年原是无恶不作之徒,成立了总舵后,便借着屠龙堡的名义,四出为恶,杀害侠义道上与他们自己有仇嫌的人。
许格非看至此处,已经渐渐明白了武林中何以在半年的时间内,便被屠龙堡闹得一片腥风血雨,到处风声鹤唳。
这时才恍然知道,屠龙堡只不过是泰山深处一个大山洞中的狭长石室。
而真正将武林闹得人心惶惶,风雨飘摇,好似末日来临的,却是尧恨天等人组成的四个总舵。
第三段是述说屠龙天王虽然亲授了尧恨天四人数年的武功,但为了将来容易控制,他不但个别教授,而且均在黑暗中进行。
是以,他每次传授武功,均把秘籍上的要诀抄写一份,放在指定的地点,规定他们在多少时日内学习成功。
因而,五人虽然相处了几个年头,却没有一人见过屠龙天王的真面目,也没有哪一个人听过屠龙天王说话的声音。
但是,每次代表屠龙天王到达的,是一面不足三寸见方的小锦旗,如果小锦旗不见了,就是屠龙天王已不在现场了。
不过,在屠龙天王命令尧恨天四人组织总舵时,曾经在暗淡的月光下,穿着一袭隐泛毫光的金衣,站在七八丈外让尧恨天四人看了一眼,但是,屠龙天王依然没有讲话。
因为屠龙天王看出尧恨天四人。均非竭忠效命之徒,业已决心另觅奇才完成那位异人全部武学。
同时,屠龙天王业已感觉到,他的武功和本身机能均在逐年退步中,而尧恨天四人均成火候,要想置他们于死地,屠龙天王已无把握。
在这种情形下,屠龙天王一方面积极寻访练武奇才,一方面设法控制尧恨天四人,并催促他们尽快向九个仇家——法胜大师等人下手。
但是,尧恨天四人似乎认定屠龙天王是个不能见天日的哑巴,不敢和他们照面的废人。
是以,表面威服,内怀鬼胎,并以法胜大师等人武功高绝,不易制服为由虚与应付。
最后一段,便是述说遇到许格非,带回泰山后,移功力,练筋骨的情形,并说明学成那位异人的全部武学后如何穿着金衣,使用那面小锦旗,一一制服尧恨天等人的方法与步骤。
许格非看完了黑袍老人屠龙天王的遗嘱后,内心才惊觉到自己仅凭血气之勇,便想前去找尧恨天报仇是多么的愚蠢。
由于屠龙天王的遗嘱自述,他也明白了以自己目前的武功根基前去找尧恨天报仇,不啻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许格非这时突然想明白了;以屠龙天王那等身手尚不能置尧恨天于死地,自己去了如何能救出母亲李云姬?
是以,他下定决心,要日夜苦练武功,直到学成那位异人秘籍上所载的全部武学为止。
一想到那位异人的秘籍,许格非便迫不及待地跃下虎皮大椅,转身奔向横几。
他看到的是一本以黄白两色茧丝订成的厚本子,上面以浑雄苍劲的笔力,写着两行鲜红的朱砂草书。
许格非在文学、武功上,都有了不俗的造诣,是以那两行草书一入目,他便能低声熟练地读出来。
那两行龙飞凤舞的草书是:汝欲纵横天下,睥睨群雄乎?穷研此书!
许格非读罢了两行字,欢欣若狂,血脉贲张,这两句话似乎正是针对着他许格非而写的。
是以他匆匆地看了一两眼,只见内容有拳掌,有剑法,有轻功也有吐纳,尚有一时无法看完的各项神奇绝技。
他略微翻阅,立即紧紧地将秘籍抱在怀里。同时,目注插在龙头上的那把血红闪光的宝剑,雄心勃起,豪气万丈地道:“只要我学成了这本秘籍上的所有武功,我便可杀尽世上所有为非作歹,心术不正的恶人。我便是天下武林唯一的霸主。我要把尧恨天抽筋剥皮,粉身碎骨。我要用这把剑为那位前辈报仇。”
仇字出口,飞身跃趋,顺手将插在龙头上的那柄血剑拔下来。
也就在他撤剑在手的同时,身后突然发出轰然震耳的响声,石室为之震动。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横剑回身,发现石室的两扇大铁门竟自动地关上了。
但是在两扇铁门的后面,却写着两行血红大字:欲知屠龙剑之利,可以此铁门试之。
许格非一见,立时会意,飞身纵了过去。来至门前,毫不迟疑,挺剑直刺。
嚓的一声轻响.剑身直透铁门。
但他觉得屠龙剑未必比他父亲的鱼鳞金背刀锋利。
许格非一想到父亲的金背刀,顿时想起在屠龙天王的遗嘱上,并没看到他命令什么人前去塞北山区沉羽潭,将父亲的金背刀捞起的事。
是以,心中一惊,急忙奔回木台横几前。
但是,横几上除了一包衣物和那四叠总舵组成名册外,再没有什么了。
于是.他放下秘籍和屠龙剑,急忙解开几上的小包袱,里面除了一袭轻柔闪光的金丝长袍外,再就是一面玲珑精巧的小锦旗。
小锦旗成三角形,上面绣的图案和洞壁上的图案完全相同,只是云龙的眼睛是用明珠缀成。
旗杆长约五寸,精钢打造,下成锥形,杆头上的一颗鲜红明珠,大如龙眼,毫光夺目,一望而知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珠。
许格非见小包内也没有说明谁将宝刀捞起的留示,心中又怒又急,因而断定黑袍老人旨在暂时骗他松开紧握的双臂,以便获得喘息。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他突然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决心前去找黑袍老人质问。
他匆匆奔下木台,奋力拉开铁门,飞身纵了出去。
一出铁门,他便高声急呼,“前辈,前辈……”
这时,他才发觉直到现在还不知黑袍老人姓什么,叫什么名字,除了他自己的绰号屠龙天王外,一点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因为在那本屠龙天王的遗嘱上,根本没谈他的身世来历,和昔年的侠义事迹。
许格非一面高呼,一面在洞中以飘逸的身法飞驰。
但是,既没有黑袍老人的回答,也没发现他方才击碎的洞口。
心中正感焦急,前面蓦然现出一线淡弱光影。
许格非心中一动,飞身向前扑去,同时,再度呼了声前辈。
绕过洞弯一看,竟是通光明亮的洞口,而不是他方才震碎的破洞。
而就在他飞身将至洞口的同时,他发现了洞壁下正放着一双鞋袜。
许格非心中一动,急忙刹住身势,低头一看,就是他穿的那双公子履。
由于洞外积雪甚厚,远山近岭,一片银白,他立即匆匆穿上了鞋袜。
飞身纵出洞口一看,四周群峰拱围,大地覆满了皑皑白雪,他立身之处.显然是泰山的绝巅最高峰。
这时太阳已经坠至正西的云海中,幻成一幅瑰丽的云海奇景。
许格非关心父亲的宝刀,无心观看落日彩霞,立即绕着洞外山势向北找去。
向北绕行不足数丈,突然发现一座石室。
许格非心中一动,呼了声前辈,立即走了进去.只见石室内有锅台石灶,碗盘铲勺,缸中有米,壁角挂着冰冻的兽肉,原来是黑袍老人炊饭的厨房,黑袍老人并不在房内。
许格非走出石室,绕着广大凸岩继续向北找去。
许格非绕着凸岩飞驰,直到接近正南的一面,才发现了那个破洞。
于是,他再不迟疑,呼子一声前辈,飞身纵进破洞内。
但是,洞内空空,根本没有了黑袍老人的踪影。
许格非心中迷惑,一面高呼前辈,一面向深处走去。
他判断以黑袍老人的虚弱情形,应该是个快要死的人了。
前进不足十步,他突然发现一片较平滑的洞壁上,刻着数行草字。
由于字迹清新,显然刻的时日不久,很可能是用大力金钢指的功力刻上的。
许格非凝目细读上面的字迹:你父之金背宝刀,我已命风陵渡的浪里无踪前去沉羽潭捞起,艺成下山,可径自前去向他索取。
许格非见父亲的宝刀有了下落,心中固然惊喜,但对黑袍老人的壁上留言,却感到十分迷惑。
因为,照黑袍老人方才的说法,他已经留言在石室里,但是,这时却在此地壁上发现。
既然就在附近的洞壁上.方才为何要说留言在石室里。
根据洞壁上的字迹,十分清新,很像刚刻上不久,照方才黑袍老人的虚弱情形,他不可能有这份指力。
如果是刚刻上不久,那么黑袍老人刚才的虚弱喘息,显然是伪装的。
一想到伪装,许格非悚然一惊,立即双掌上提,凝目察看洞内。
因为想到了伪装,同时也联想到,仅仅这两三句话,黑袍老人当时就应该告诉他,何以要留在壁上。
许格非由于有了戒心,一面察看四周,一面静听洞内动静。
但是,除了洞中深处传来的潺潺水响,听不见任何声音。
蓦然。当他的目光察看破洞时,星目倏然一亮。
因为他发现洞外的雪地上有黑袍老人的铁杵和右脚的足印,而右足的足印,却是向外走去。
许格非心中一动,飞身纵出洞外。
只见黑袍老人的足印,直向正西走去,而正西十数丈外却是断崖。
这时红日已坠下云海,西天仍射着万丈光芒。谷峰问一片凄迷。但峰巅上依然十分明亮,是以,黑袍老人一直走向正西崖边的足印,清晰可见。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大吃一惊,面色立变,同时,心头立即掠过黑袍老人坠下突崖自绝的朕兆。
他情不由己地脱口急呼一声前辈,飞身向崖边扑去。
飞身前扑中,他突然发现崖边的积雪形成了一个近丈方圆的大缺口。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刹住了身势,他根据黑袍老人的足印.就在积雪的缺口处终止消失,因而断定黑袍老人已随着崖边的积雪,坠下了万丈深渊。
一阵凄凉掠过许格非的心头。他觉得孤寂落寞,他觉得悲痛懊恼。
但是,当他想到了苦命的母亲,惨死的父亲,复仇的怒火。怨恨的杀机,使他精神一振,毅然转身,直向破洞口前,飞身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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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二章丁宅罹险
又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泰山绝巅的丈人峰上,山花怒放,姹紫嫣红,在一座生满了青碧藤萝的广大凸岩前,傲然卓立着一个蓝衫佩剑少年。
这个英挺俊逸的佩剑少年,正是在洞中又苦度了半年时光,参研完了那位异人秘籍的许格非。
许格非的手掌中托着一朵鲜红的叫叭花。
突然间神情凝重的许格非,鲜红的朱唇微微往下一弯,浓密的入鬓剑眉一动,托着鲜花的手掌猛地一翻。
只听喳的一声微响,那朵鲜红的喇叭花,已牢牢地嵌在数丈外的一座岩石上。
许格非亦飞身向石前纵去。
纵至石前一看,只见那朵喇叭花。嵌入石内的深度足有三分,而花瓣完整,竟然毫无破损。
许格非看罢,欣喜若狂,然只是一瞬,他复又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我每天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说话之间,右掌怨毒地按在岩石上,内劲疾吐,阵咔咔碎裂声响,岩石碎块簌簌地滚成了一堆。
许格非看也不看,昂首长啸。
直向山外驰去。
华灯初上,夜幕低垂,一勾弯月斜挂天边,暗淡地照耀着灯火辉煌,店铺林立,街上挤满了人的风陵渡。
风陵渡,这个举世闻名的水陆大码头,街上行人熙攘,灯光亮如白昼,喧嚣的夜市方兴,正是热闹时候。
眼望着面前的风陵渡,只见街上人头攒动。车马川流不息.吆喝叫卖之声,打锣敲鼓之声,乱成了一团的夜景使他完全茫然了。
许格非进入街口,发现那些车马客商,多是过渡之后,方自上岸,正在找寻客栈宿店的,因而,店伙招徕声,吆喝骡马声,以及小贩的叫卖声,加之两街酒楼的酒保唱酒报菜声,真是一片喧嚣,再加上庙前敲锣打鼓卖膏药耍把戏的嘶喊,更是乱成一团糟。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剑眉一蹙,折身向后街走去。
刚刚转入一条巷道,即见迎面走来两个中年人。
许格非借着暗淡月光凝目一看,只见一面交谈一面匆匆走来的两个中年人,一个是平民衣着,一个是短打装束,显然是在市面上混的人物。
一俟两人走至面前,许格非急忙抱拳问:“请问两位?浪里无踪前辈住在何处?”
两个中年人闻声一惊,急忙止步,齐向许格非打量。
身着平民装束的中年人,看了许格非一眼,立即转身举手。
就在那人的手刚刚举起,许格非的目光也随着向后街看去的同时,另一个短打装束的中年人,突然一拉举手那人,同时望着许格非,连连颔首陪笑道:“对不起少侠,我们也是刚刚到达此地。”
一面说话,一面拉着茫然不解的那人,慌慌张张地匆匆向大街上走去。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不由冷冷笑了,他断定这个绰号叫浪里无踪的人,必然也是一个人人畏如蛇蝎的人物。
他根据方才那人手指的方向,断定浪里无踪住在后街无疑,是以,继续向后街走去。
前进中,继而一想,又觉不对,因为耶个平民装束的中年人,原就准备举手指点,告诉他浪里无踪的庄处的。
心念间已到了后街。
许格非举目一看,后街的冷清昏暗,和前街的喧嚣热闹,真称得上天壤之别。
这时.整条后街上,家家门前黑暗,只有靠近西街口的一家大户门楼下亮着两盏大纱灯,由于距离尚远,灯笼随着夜风摆动,仅能看到些许雪白的精纱灯笼。
许格非见街上静寂无人?决定到那家亮着灯光的大户人家的门楼下,看看是否有人守门,顺便打听一下浪里无踪的住处。
就在这时,前面第三户的门楼下,门闩一阵响动,匆匆走出一个圆胖戆傻,身着僮仆装束的男僮来,
只见男僮手里提着一个防风纱灯,灯上写着一个红漆王字,走下台阶。匆匆向这边走来。
许格非一见,先将佩剑移至身后,一俟男僮来至近前,立即向前和声问:“胖小弟,请问浪里无踪伯伯是哪一家?”
圆胖男僮,立即看了一眼许格非发髻上的白巾,和左臂上的粗麻,眨着两眼,憨声问:
“你是来吊孝的呀!”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正待嗔目叱喝,圆胖男僮已继续憨声道:“丁姐姐好可怜哟,丁伯伯去塞北山区捞宝,被人家用刀大卸了八块,到现在丁伯伯的人头还没找司来,丁姐姐天天跪在棺材前流泪发呆……”
许格非一听,顿时惊呆了。
他抱着满腔热望,风尘仆仆地赶来风陵渡,一到达便听到了浪里无踪的死讯,内心的震惊和懊恼,也就可想而知了。
也就在他震惊发呆的同时,方才胖男僮走出来的门楼下,突然响起一声怒喝:“傻柱子还不快去!”
许格非闻声一惊,急忙转首看去,只见那扇黑漆大门刚刚掩上,因而没看清那人的面目。
但是,站在他身前讲个没完的圆胖男僮傻柱子,却闻声吓得一哆嗦,应了一声,急忙向前街奔去。
许格非一见,脱口关切地问:“傻柱子,丁姐姐是哪一家?”
急步前奔的傻柱子,就用手中的防风灯,向后一指,头也不回地急声道:“就是亮着红灯的那一家。”
许格非回头一看,整条后街上,只有西街口那家大户人家的门楼下亮着灯光。
这时,许格非再不迟疑,举步向前走去。
他一面前进一面盘算着傻柱子的话,浪里无踪去塞北山区捞宝,当然是奉了坠崖自杀的黑袍老人屠龙天王的命令,前去沉羽潭打捞父亲许双庭的金背刀。
浪里无踪被人乱刀分尸大卸了八块,这当然是屠龙堡西北总舵的匪徒们下的毒手。
但是,其中颇令许格非怀疑的是,尧恨天的属下既然要把浪里无踪杀了,何必要乱刀分尸,难道浪里无踪真的令他们如此深恶痛绝?
其次,既然把浪里无踪的尸体大卸了八块,所有的腿臂胸腹都发还了,为何单单的把人头留下?
还有,浪里无踪是什么时候去的塞北山区?
什么时候遇害?
什么时候发还的尸体呢?
最令许格非怀疑的,还是屠龙天王既是尧恨天的上司,难道他派浪里无踪进入塞北山区,而不向尧恨天发出通知?
其次,浪里无踪如果没有仗恃,他敢进入塞北山区,前去沉羽潭捞刀吗?
因为,他有了那么多疑问,不敢贸然向前叩门,他要先进入丁府暗中察看—下虚实动静,再作决定。
是以,在他经过丁府之后,立即直奔街外。
街外月光朦胧,一片昏暗,仅东南远处有数点灯光闪烁,在西北数十丈外,则是一座广大的茂林果园。
许格非小心地游目察看,发现四野确无可疑之处后,立即展开轻功,快如一缕轻烟般,直向林前驰云。
进入林内,立即取下肩上的小包袱匆匆将黑袍老人屠龙天王遗留下来的那袭隐泛金红光芒的大锦袍拿出来。
据屠龙天王的遗嘱上说,金丝锦袍可避刀剑?可防水火,驱百毒,护身体,双方交手时,光芒四射,对方目不敢直视。
许格非匆匆穿上暗金大锦袍,戴上金丝软盔面罩,并将那面小小的三角屠龙令旗藏在怀内。
一切妥当,飞身纵出果林,展开轻功,再向后街驰去。
由于他的身法奇速,只见他飞身过处,金华隐现,宛如划过夜空的流星。
这是许格非第一次穿着屠龙天王的金丝大锦袍,正式在江湖上出现,是以根本不晓得他身后尚拖曳着一道长长的余辉。
这件大锦袍,原是屠龙天王要他惩杀四个总舵主时,或命令他们刺杀法胜大师等人时穿着的。
但是,许格非深怕进入丁府万一被丁家的人发现。识破了他的真面目,天明后再去丁家便多有不便了。
由于缺乏江湖经验,他也就顺手将屠龙天王的大锦袍穿在身上了。
他一面飞身前进,一面谨慎小心地察看丁府的后院房舍,他要人不知鬼不觉地进去,然后再人不知鬼不觉地出来。
他看得很清楚,在那道高大院墙的远处,一座长阁相连的两座高楼上,仅左边的高楼上亮着灯光。
许格非记得在他经过丁府的前门时,那座亮着灯光的高楼就在丁家的大厅右后方。
心念间,他已到了丁府的院后。
于是,身形不停,腾空而起,飞身纵上墙头,立即隐身在一片树荫下。
许格非向内一看,竟是一座花园。
许格非见园中静悄悄无声,而内宅高楼长阁的暗影下也无人潜伏,是以,再不迟疑,沿着高大院墙,加速向内宅驰去。
就在他加速飞驰的同时,正东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苍劲沙哑的急促长啸。
许格非心中一惊,暗自焦急,他真担心丁府的人闻声飞上房面察看。
惊急间转首一看,只见正东二三里外的一片树林暗荫下,三点快速灰影,正向着这面飞身驰来。
也就在他转首东看的同时,西南方向也突然响起一声急促长啸。
而这声长啸,声音尖厉,内力充沛,入耳一听,便知是一个内力已到了相当火候的高手。
许格非再度一惊,急忙又转首向西南方循声看去,只见那声长啸,就发自他方才出街看到的数点灯火闪烁处。
凝目一看,这才发现发啸之处,同样的也现出三点暗灰人影,加速向这面驰来。
而且,许格非听得出,两方的啸声急促有节制,似在彼此呼应联络,而啸声的音韵中,暗含着紧急,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许格非心念间,业已驰至内宅的长阁后院,为了避免被丁府的人发现,宽大袍袖一振,身形腾空而起,直飞高楼的暗影下。
也就在许格非隐身暗阴处的同时,宅院中嗖嗖两声,飞身纵上两道人影,同时暴喝一声:
“什么人?”
许格非没有江湖经验,误以为已被对方发现,立即闪身纵了出来。
飞身纵出之后,才发现对方两人刚刚纵落在长阁滑脊上,内心不禁懊恼,只得傲然卓立在房面上。
只见由阁下院中纵上来的两人,一个是身着茶烟色长袍的老者,一个是一袭青衫的中年人。
着茶烟色长袍的老者年约七旬,霜眉银髯,虎目炯炯,手横一柄镔铁拐,看来十分沉重。
另一青衫中年人,手持银箫,修眉约目,五绺黑须,面容上充满了怒气。
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一见许格非穿着一身金丝锦袍,软盔罩面,除了一双闪烁如寒星的跟睛,殳有任何地方露在外面,两人也不由愣了。
但是,他们两人清楚地看得出,那袭宽大的金丝锦袍里,暗藏有宝剑。
两人看了许格非的这一装束,也不由暗吃一惊,因为穿着这样闪闪生辉的金丝大锦袍在夜间行动,设非轻功已到了超凡人圣的境地,绝不敢着用。
其次,练武之人夜间行动,一般高手多着劲衣短服,必求俐落,一流高手才着平素相同的衣着行动,而这位身穿大锦袍,头罩金丝软盔的人,功力必然已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是以,他们两人震惊之余沉声喝问:“什么人胆敢前来丁府窥伺?”
许格非根本没想到会被丁府的人发现,他也自认以他的身手进出丁府,应该是轻而易举,而又神不知鬼不觉的事。
但是,偏偏在他进入丁府的同时,东西两方相继响起长啸,以致将丁府的人引上房顶来,是以他心里恨透了两方发啸的人。
许格非也自觉经验不足,而被诈了出来,但他唯一感到庆幸的是,他有先见之明,事先穿上了屠龙天王的金丝大锦袍。
由于许格非根本没想到会被丁府的人发现,所以也没想到说话的问题。
这时一见对方老者问话,只得竭力模仿着屠龙天王的怨毒苍劲声音,冷冷一笑道:“你们连老夫都不识得,想必也不是昔年什么有名的人物……”
话未说完,手持银箫的青衫中年人,已气得用箫一指许格非,不由怒声道:“你……”
但是,话刚开口,东西两面的房面上,六道快速人影,挟着缭绕夜空的啸声余音,如飞驰来。
许格非悚然一惊,他确没想到由东西两方发啸的人,也是前来丁府的人。
但是,当他凝目一看,不由目光冷电一闪,心头倏现杀机,一年前父亲许双庭惨遭杀害的一幕,立即掠过他的脑海和心头。
因为,左右两方飞驰而来的六人,和一年前追杀他全家的匪徒装束完全一样,黑巾罩头,一式灰衣,有的提刀,有的持棍,个个目光炯炯,俱都透着惊急。
由正东房面飞驰而来的当前一人,身材瘦小,徒手未携兵器,跟在他身后的两人,则提着镔铁棍。
而正西房面上飞驰而来的三人,俱是矮胖身材,当前一人腰围尤为粗大,很像是那夜在塞北山区沉羽潭前看到的甘公豹。
打量未完,两方来人已到了近前,距离尚有数丈,六人已同时向着许格非,抱拳深躬,朗声道:“西北总舵诛龙堂堂主谢百德,逐龙堂堂主甘公豹,遥见天王驾临,恭迎来迟,特来请罪。”
立在数丈外的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一听,面色大变。
许格非本来决定尽屠飞身驰来的六人,但看了六人的举动,这才霍然想起自己所代表的是什么人。
同时,他听了甘公豹等人说遥见天王驾临,便断定这件金丝锦袍在暗淡的月光下,必然是闪闪生辉的。
原先,他还暗自庆幸穿了这袭宽大锦袍,和戴上了金丝软盔,如今想来,事情就坏在这袭大锦袍上。
虽然,许格非满心的复仇怒火,但看了这情形,也不便当着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再向甘公豹和谢百德等人下手了。
但是,他那股极欲先杀甘公豹等人为快的杀机,却令他忍不住学着屠龙天王的音韵,极怨毒地切齿恨声问:“甘公豹……”
话刚开口,一直抱拳躬身不敢抬头的甘公豹,吓得浑身一哆嗦,慌得急忙恭谨朗声道:
“卑职在,卑职恭聆面谕。”
许格非以冷电般的目光,威严地看了左右躬立在数十丈外的甘公豹等人一眼,顺手在怀中将那面屠龙令小旗取出来。
小锦旗一出衣襟,金华四射,彩毫飞洒,方圆数丈内,立即罩上一层淡金光华。
许格非突然怒声问:“你们可认得这面小旗子?”
甘公豹和谢百德等人听得悚然一惊,急忙抬头,一见许格非手中那面金芒四射的小锦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慌得咚的一声,六人同时跪在房面上。
六人一面跪伏房面,一面朗声回答道:“卑职等识得。”
许格非听罢,立即发出一阵悲愤的哈哈厉笑。
笑声一落,立即又望着甘公豹,怨毒地问,“甘公豹……”
话刚开口,已吓得浑身颤抖的甘公豹急忙叩首颤声道:“卑职在。”
许格非突然厉声道:“背诵一遍本天王的令旗信条。”
甘公豹早巳吓得面色如土,满头大汗,只是隔着一层黑巾无法为人看见罢了。
这时一听天王命令,哪敢怠慢,立即叩首朗声道:“胆敢直视令旗者,挖去双目,见令旗不跪者,剁去双足,犯者,杀勿赦!”
由于他的内心极度惶恐,声音颤抖,吐字已有些不清了。
许格非再度怨毒地问:“甘公豹……”
一直伏跪房面的甘公豹,见天王一直呼叫他的名字,早巳吓得心胆俱裂,知道今夜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一听,赶紧惶恐急声道:“卑职在。”
许格非切齿恨声问:“你可曾冒犯过本天王的令旗?”
甘公豹听得浑身一战,魂飞天外,赶紧惶声道:“卑职斗胆也不敢冒犯……”
许格非切齿道了声很好,顺手将小锦旗放入怀内,同时沉声问:“你们隐身附近做甚?”
甘公豹和谢百德等人一听天王放缓了语气,知道这一场大劫难很可能脱过了,是以,同时朗声道:“奉命特来恭候天王。”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自觉地噢了一声,他不知道尧恨天怎的知道他今夜要前来风陵渡。
为了避免露出破绽而令尧恨天起疑,以致增加报仇的困难和阻力,只得含糊地沉声道:
“很好,站在一旁听候差遣。”
甘公豹和谢百德等人一听,如逢大赦,同时恭声应了个是,纷纷站身来。
就在甘公豹等人纷纷站起的同时,前面穿厅的房面上,飞身纵上一位全身缟素,手持宝剑的重孝少女来。
许格非看得心头一阵难过,神情不由一呆,一年前他母亲李云姬的一身重孝装束,立即浮上了他的脑海。
也就在他神情一呆之际,一身缟素少女已嗔目怒声问:“什么人跑到本宅房上吵闹?”
怒声喝问中,飞身向这面驰来。
许格非凝目一看缟素少女,年约十八九岁,生得黛眉凤目,樱口琼鼻.双目红肿,花容憔悴,但在她的眉宇间充满了煞气。
打量间,已听手横镔铁拐的烟袍老人,急切地朗声招呼道:“倩文贤侄女快来。”
许格非一听,立时恍然大悟,前来的重孝少女,必是浪里无踪的女儿。
许格非是亲身经历过丧父之痛的-人,他深深体会到丁倩文这时候的悲愤心情,这时见她气势汹汹.真不知应该如何向她解释。”
心念未完,一身重孝的丁倩文已到了近前。
只见持拐老者举手一指许格非,含着悲愤的声韵,望着丁倩文,沉声道:“贤侄女,他就是屠龙天王。”
身形未停的丁倩文一听,花容突然罩满了煞气;一声悲愤娇叱:“老贼,还我父亲的命来。”
娇叱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长剑,一式银蛇出洞,照准许格非的前胸就刺。
甘公豹和谢百德两人自觉有护驾之责,哪容得丁倩文近身。
是以,两人同时大喝一声:“贱婢找死。”
大喝声中,双双向丁倩文迎去。
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一见,也同时大喝一声:“老夫今夜和你们拼了。”
大喝声中,各挥拐箫,分向甘公豹和谢百德迎去。
岂知,许格非震耳一声大喝:“哪个要你们多事?”
大喝声中,两只宽大袍袖疾挥,两道刚猛劲力,竟分向甘公豹和谢百德两人击去。
只见甘公豹和谢百德,一声闷哼,身形踉跄,蹬蹬蹬,脚下踩破无数碎瓦,直向斜横里退去。
其余四个黑巾蒙面灰衣人,以及烟袍老者青衫中年人,看了这情形,俱都愣了。
但是,热泪盈眶,满腔悲愤,报仇心切的丁倩文,却在身形顿了一顿之后,继续嗔目一声娇叱:“老贼纳命来。”
娇叱声中,飞身挺剑,再向许格非刺来。
许格非一见,双袖曼妙地一挥,身形略微闪动,冷哼声中,已将丁倩文的握剑右腕捏住。
丁倩文一声惊呼,左手疾出如电,照准许格非罩有软盔丝巾的面门抓来。
许格非当然了解丁倩文这时的悲愤怨恨心情,但他绝不能让丁倩文把软盔丝巾抓下来。
是以,略微一加劲力,丁倩文本能地一声嘤咛,娇躯一战,浑身乏力,左臂立时萎坠了下去。
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一见,大喝一声,各挥兵刃,同时飞身来救。
许格非一见。顿时大怒,猛提一口真气,舌绽春雷,震耳一声大喝道:“住手!”
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闻声心头一震,浑身一战,四肢乏力,不自觉地刹住身势,险些跌下房去。
但是,急怒交集,充满杀机,脉门被扣的丁倩文,却被震得脑际轰然一声,顿时晕了过去。许格非心中一惊,本能地伸手将丁倩文的娇躯抱住。
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一见,神情妻厉,同时嗔目厉喝道:“老贼,快把丁姑娘放开。”
许格非用手一抱丁倩文的温软娇躯,心头一震,神志不禁一阵慌乱,但他却立时警觉,这时绝不能将丁倩文放开,她会立时跌在房面上。
是以,佯装愤怒,双目一瞪,神光四射,同时厉喝道:“你们紧张什么?难道老夫还会杀她不成?”
说此一顿,又继续怒声解释道:“告诉你们,本天王此番前来,就是为她父亲的死因而来!”
如此一说,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立即惊异地噢了一声。
但是,方才被许格非铁袖挥出的劲力,震得险些跌下房面的甘公豹和谢百德却听得目光一动。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说漏了话,同时,他也断定甘公豹可能参与了杀害浪里无踪的行动。
是以,只得望着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含糊地继续怒声道:“你们两人转告丁丫头,本天王不是他的杀父仇人,今后胆敢再厚骂老夫,当心我要了她的小命。”
说罢,两眼一瞪,炯炯如灯,望着甘公豹等人,怒声吩咐道:“你们先到西北果林等我,我还有事命令你们做……”
话未说完,甘公豹六人早巳抱拳躬身,同时暴喏一声,转身向西北驰去。
依靠在许格非胸前怀中的丁倩文,已在昏眩中悠悠醒来,她恍也中听到许格非的话,但她也同时惊觉被许格非握住的右腕门,有一丝真力,徐徐地输进她的体内。
她当然知道她在晕厥后为什么会苏醒得这么快,自然是因为以真力推动血脉之故。
但是,当她想到这老贼就是害死父亲浪里无踪丁敬韦的仇人时,猛地挣脱了许格非的双手,飞身纵退,接着一指许格非,嗔目厉叱道:“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杀了人还不敢承认……”
许格非一听,伴装大怒,嗔目厉喝道:“闭嘴,莫说杀了你父亲,就是杀了少林掌门,武当静尘,老夫也无所畏惧,有何不敢承认?”
丁倩文立即怒声问:“那么杀我父亲的人是谁?你说!”
许格非冷冷一笑,却怨毒地切齿恨声道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一日不报,寝食难安,你自己不去发掘,却来问我……”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悲愤地流泪怒声道:“可是我父亲临走时对我说……”
话刚开口,烟袍老者已脱口警告道:“倩文!”
丁倩文一听,急忙住口不说了。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老夫已当面告诉了你,杀你父亲的仇人不是我。”
说罢转身,大袖一拂,身形腾空而起,宛如斜飞的巨枭金鹰般,直向花园高墙以外飞去。
但是?他身后长阁阔脊上,却传来丁倩文悲愤怨毒的怒叱道:“杀我父亲的仇人就是你,就是老贼你。”
许格非无心听丁倩文骂些什么,他这时唯一担心的是,不知方才可曾露出破绽。
念及于此,心中真是恨透了甘公豹和谢百德等人。
但是,继而一想,又觉怪不得他们,如果自己不穿这袭大锦袍,也许就没有方才的那场麻烦了。
心念之间,业已驰出了镇外。
许格非游目一看,早巳没有了甘公豹和谢百德等人的踪迹,想必早巳进入了前面的果林。
于是,再不迟疑,加速向果林驰去。
飞驰中,许格非凝目一看,发现果,陈前的树荫下,果然恭立着几人。
许格非让甘公豹等人先行离开,一方面是为了和丁倩文说话方便,另一方面是要暗察一下甘公豹等人是否已经起疑。
这时一见甘公豹等人仍在,一颗疑虑的心,顿时放下来。
许格非驰至近前,身形尚未立稳,甘公豹等人已急忙前迎数步,抱拳躬身道:“卑职等在此恭候。”
许格非定睛一看,心头一震,暗呼不妙,因为跟在甘公豹和谢百德两人身后的四个黑巾蒙面人,其中竟少了一个。
是以,急忙刹住身势,竭力放缓声音,低沉地问:“还有一位弟兄哪里去了?”
甘公豹赶紧惶声道:“因为天王有命差遣,卑职等担心不能及时赶回总舵,特派李香主回去报告,以免受责。”
许格非一听,知道甘公豹等人已经见疑,因而预留了后步。
是以,故意沉声道:“老夫并无要事命令你们去做,只是少林等派,近来暗中交往频繁,对我们可能有不利的计划……”
谢百德一听,赶紧恭声道:“这件事我家姑娘早巳接获报告。”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没想到他的一句诈话,竟真的有了这么一回事,可见这一年多来,以少林为首的各大门派,业已团结起来开始对付屠龙堡了。
但是,当他听到我家姑娘四个字时,一个一身鲜红劲衣的美丽少女的倩影,立即由他的心里浮上了脑海。
是以,震惊之际,尚不由自主地噢了一声,脱口关切地问:“你说的是尧姑娘?”
谢百德赶紧恭声应是,继续道:“自尧姑娘掌管总舵事务后,各方绩效均有显着进步,一切有条不紊……”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自觉地再度噢了一声,他乍然间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由于怕露出破绽,他不敢去揣测尧庭苇掌管总舵事务是什么意思,是以噢了一声,故意淡淡地问:“你们来此多久了?”
甘公豹赶紧恭声回答道:“将近半月了。”
许格非听得心头再度一震,险些脱口惊呼:你们来了这么久了?
但是,也就在许格非大感吃惊的同时,果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惊心,直上夜空的刺耳尖嗥。
许格非心中一惊,袍袖疾拂,身形快如奔电般,直向深处闪电扑去。
飞驰十数丈,即见前面一株果树下仰面倒着一个灰衣人影。
许格非扑至近前一看,竟是一具无头尸体,浑身仍在颤抖,腔中鲜血,如泉喷出。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无暇多想,一长身形,腾空飞上树梢,游目一看,四野寂寂,哪里有半丝人影。
许格非自认身法奇快.断定那人决不会逃得太远。
但是,这样广大的一片黑林,如果那人隐身暗处,要想发现也非易事。
树下一阵衣袂风响,接着响起数声惊啊。
许格非知道甘公豹等人到了,由于无法发现那人隐身之处,只得飘身纵下树来。
只见甘公豹五人正围着那具无头尸体察看。
许格非身形落地,立即沉声问:“可是李香主的尸体?”
甘公豹和谢百德等人伺时抬头,由甘公豹惶声回答:“回禀天王,是的!”说此一顿,赶紧又躬身解释道:“卑职命他转回总舵,不知为何死在此地!”
许格非暗中冷冷一笑,故意的愤愤恨声道:“看来各大门派巳开始对本堡采取行动了,李香主的死,就是他们向本堡四大总舵下手的开端。”
甘公豹等人听得脱口轻呼,俱都神情一呆.
许格非断定那人仍在附近窥伺,只是不知他现在隐身何处而已。
为了便于扑捉那人,因而望着甘公豹等人,急声催促道:“此地已经没事了,你们应该火速转回总舵,提高警惕,加强戒备。”
甘公豹等人一听,连声应是,抱拳躬身,拖起李香主的无头尸体,直向正北如飞驰去。
许格非一俟甘公豹等人离去,立即屏息静气,运功凝神,发现四周十数丈内,绝无人隐身,这才匆匆脱下软盔锦袍,急忙包在小包内。
就在他包好锦袍,挂在肩上,准备向风陵渡驰去的同时,西北林外,突然传来一阵衣袂破风之声。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断定是方才暗杀李香主的那人,看到甘公豹等人离去后又回来了。
是以,再不迟疑,飞身向林外迎去。
但是,就在他飞身驰出林外的同时,面前田野间正向林前驰来的两人,距离林缘也不远了。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刹住身势,因为飞身驰来的两人,正是甘公豹和另一个黑巾蒙面的灰衣人。
由于甘公豹两人已到了林外不远,许格非再想闪躲已来不及了。
急奔而至的甘公豹见林中突然飞身纵出一个蓝衫佩剑少年,神色一惊,两人急忙也刹住了身势。
许格非本待喝问甘公豹为什么又突然转回来,但他却立时惊觉自己已脱了大锦袍回复了本来面目。
就在他神情迟疑的刹那间,甘公豹已嗔目厉声问:“你是什么人?在此林内鬼鬼祟祟,意欲何为?”
许格非以本来声音冷冷一笑道:“小爷是谁,用不着你多问,不过,看你们这身见不得人的衣着,想必是到处杀人放火的魔窟匪徒……”
话未说完,甘公豹已厉喝道:“闭嘴,你倒底是谁?大爷看你有些面善,声音听来也有些熟悉。”
说话之间,飞身向前纵了数步,两道炯炯目光,一直在许格非的周身打量。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突然哈哈一笑道:“小爷曾经被你们诱进塞北山区,险些丧命在沉羽潭前的大狭谷中……”
甘公豹听得浑身一战,目光一亮,脱口厉声问:“你可就是那个一身重孝的小狗许格非?”
许格非一听一身重孝,突然想起了父仇,杀机倏起,不由剔眉厉喝道:“不错,正是小爷。”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直伸着双臂,十指弯曲如钩,直向甘公豹扑去。
甘公豹一见,顿时大怒,大喝一声,双掌疾挥,幻起一片密集掌影,立即将全身罩住,同时,恨声道:“你这是自己找死。”
但是,他的话声未落,千百掌影已敛,左右手腕已同时被许格非握住。
甘公豹大吃一惊,厉嗥一声,飞起一腿,猛踢许格非的下阴。
另一黑巾蒙面灰衣人一见,也疾挥单刀,猛砍许格非的肋肩。
许格非神情凄厉,满面杀气,就在甘公豹踢他下阴的同时,一声厉喝,猛地将甘公豹抡起,径向另一蒙面人疾砍而下的单刀迎去。
另一黑巾蒙面人一见,大惊失色,再想沉臂撤刀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一声凄厉刺耳的惊心惨叫,甘公的的如鼓腰腹,立被砍开了一半,血喷如泉,内脏立即坠了出来。
黑巾蒙面灰衣持刀人见砍死了甘公豹,吓得魂飞天外,一声惊叫,转身疾奔,亡命向北狂逃。
许格非一见,震耳一声大喝:“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大喝声中,立即将手中抡动的甘公豹尸体,呼的一声,顺势向狂逃的持刀蒙面人掷去。
砰的一响,一声惊嗥,甘公豹的尸体应声将持刀蒙面人击倒。
蓝影闪处,许格非已紧跟而至,立即将那人的胸腹踩住,本待问他你们走了为何又回来,但他顿时惊觉这句话一出口,对方立即会怀疑到他是谁。
是以,心念电转,立即改口道:“小爷今夜本待杀你,但为了留下一个活口,给尧恨天那狗贼带个消息,就说小爷半个月内,一定前去取他项上的首级……”
话未说完,脚下的蒙面人已连连抱拳,惶声应是。
许格非神色凄厉地继续问:“我问你,去年夏天,小爷去时……”
话未说完,蒙面人立即惶声道:“去年夏天小的还没前去塞北山区……”
许格非一听,微一弯身,出手如电,嗤的一声将蒙面人的黑巾撕下来。
许格非定睛一看,发现蒙面人正是那夜和甘公豹崔香主以及和另外一个老者站在一起的中年人。
由于对方的说谎,许格非顿时大怒,不由怒喝道:“你敢骗我!”
我字出口,右掌疾挥,叭的一个耳光,随着中年人的痛苦嘷叫,血和牙齿同时喷了出来。
许格非继续怒声问:“我问你,我娘现在怎样了?”
灰衣中年人立即惶恐急声道:“小的不知道,小的不知道,你杀了我也不知道……”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倏起杀机,不由厉声道:“你道我不敢杀你。”
说话之间,举臂挥掌,运劲就向中年人的颈间切去。
但是,就在他挥掌下切的同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愤怒娇叱:“住手!”
许格非这时的武功已到了动在念先的通玄化境,是以,当他听到了那声愤怒娇叱的同时,他的闪电下切的右掌已经停止了。
于是循声一看,只见正由风陵渡方向,如飞驰来了三道快速身影。
根据三道人影的高矮大小,显然就是烟袍老者和青衫中年人以及丁倩文。
许格非打量间,三道快速人影已来至近前,不错,正是丁倩文三人。
被许格非踩在脚下的灰衣中年人当他翘起头来一看是丁倩文三人时,神情一呆,他知道,丁倩文三人一来,他今夜是死定了。
许格非用脚一踢,立即点了他的穴道。
这时,丁倩文和烟袍老者以及青衫中年人,同时在三丈外刹住了身势。
烟袍老者满面怒容,首先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许格非见问,立即前迎数步,拱手谦声道:“晚辈许格非,世居临河城,先父许双庭……”
话未说完,青衫中年人的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小侠说的可是人称回龙刀的许大侠?”
许格非一听,立即拱手恭声道:“不错,正是先父……”
烟袍老者却不解地问:“许小侠何事深夜前来风陵渡?”
许格非再向烟袍老人拱手谦声道:“晚辈因有事求助浪里无踪丁前辈……”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脱口急声道:“那是我爹!”
许格非佯装神情惊喜,立即躬身一揖,恭声道:“原来是丁世姊,小弟这里有礼了!”
一身重孝的丁倩文,急忙还礼道:“不敢当,许小侠请免礼。”
说罢肃手一指烟袍老者,介绍道:“让我为你引见,这位是家父好友张永正张世伯,人称铁拐张……”
许格非急忙拱手一揖,恭声道:“晚辈许格非参见张前辈!”
铁拐张立即还礼和声道:“许小侠请免礼。”
丁倩文接着又介绍了青衫中年人银箫客刘正昭。
烟袍老者铁拐张,一俟丁倩文介绍完毕,立即望着甘公豹的尸体和倒身地上的灰衣中年人,既惊异又关切地问:“这两人是谁?许小侠怎的和他们发生了冲突?”
许格非见问,立即回身望着甘公豹的尸体,并指着灰衣中年人,怨忿地恨声道:“张前辈和丁世姊恐怕还不知道,这两人就是魔窟屠龙堡西北总舵属下的堂主和香主。”
丁倩文听得目光冷芒一闪,娇靥立泛杀机,不由惊异地噢了一声。
银箫客却迷惑不解地问:“许小侠怎的认得他们?”
许格非立即悲愤地道:“家父被他们用毒计围攻落难后,晚辈和家母曾被他们设计诱进塞北山区……”
丁倩文听得面色一变,脱口惊呼:“什么?塞北山区?”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不错,那里就是屠龙堡西北总坛的位置……”
置字方自出口,丁倩文已切齿恨声道:“这么说,我爹就是死在他们的手里。”
说话之间呛的一声将剑撤出来。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动,知道丁倩文要杀灰衣中年人,但他这时却突然发觉这人杀不得。
因为甘公豹两人回来的目的,很可能有要事没有向屠龙天王报告,所以又赶回来,可是,他已脱掉了金丝大锦袍,无法追问原因。
其次,根据甘公豹预先隐蔽起李香主的事来看,显然他们对他这个假天王已起了怀疑。
假设,这时丁倩文杀了灰衣中年人,而谢百德久等甘公豹两人不回。他们原先的疑窦变成了事实,这对他将来制服或惩治其他三个总舵主也十分不利。
是以,一见丁倩文撤剑,立即拱手和声道:“请丁世姊不要杀他……”
丁倩文立即沉声问:“为什么?”
许格非和声解释道:“因为小弟已答应留他一个活口,要他星夜赶回塞北山区,转告尧恨天那狗贼,半个月之内,小弟一定前去取他首级……”
话未说完,铁拐张突然咦了一声,恍然似有所悟地道:“尧恨天,尧恨天不是昔年的魔扇书生吗?”
许格非虽然不知尧恨天昔年在江湖上的绰号,但他却知道尧恨天的随身武器正是一柄铁骨大折扇。
是以,急忙颔首正色道:“张前辈说得不错,尧恨天那狗贼的兵器,就是一柄铁骨大折扇,他就是魔窟西北总舵的总舵主……”
银箫客立即惊异地道:“许小侠怎知道这项秘密?”
许格非见问,不自觉地双目蕴泪,悲愤地道:“因为那狗贼派人杀了家父后,又用诡计将家母和晚辈驻进了塞北山区,在晚辈冒死冲向山外时,才在这些人的口里得知尧恨天就是西北总舵的总舵主。”
说着,举手指了指甘公豹的尸体和灰衣中年人,继续悲愤地道:“当时劫击晚辈的数十人中,就有这两个人在内。”
丁倩文却关切地问:“那么许伯母呢?”
许格非立即悲愤地道:“家母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丁倩文却用剑一指地上的灰衣中年人,不解地问:“那你为何不问一问他?”
许格非恨声道:“小弟已问过了,他不肯说。”
丁倩文一听,娇靥倏沉,怒哼一声,沉声道:“我就不信他不肯说。”
说话之间,柳眉微剔,杏眼圆睁,提剑向灰衣中年人身前走去。
灰衣中年人一见,面色大变,吓得连声哀呼道:“丁姑娘,并非在下不说,实在是不知道,现在总舵事务一切由尧姑娘掌管后,任何人不准随便进入总舵中枢地带,违者立即斩首示众……”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至近前,飞起一踢将他踢了一个翻身,同时娇叱道:“我们问你李女侠的下落,谁问你们的尧姑娘。”
灰衣中年人已被点了穴道,除了嘴巴还能讲话外,腰肢以下俱都麻木僵硬,这时虽被丁倩文踢了一个翻身,却并不觉得疼痛。
但是,他唯一担心地是丁倩文手中的锋利宝剑,顺势一挥他就没命了。
是以,惊得连声惶叫道:“丁姑娘,在下确实不知道,就拿令尊大人丁大侠来说,我们离开总坛后,才听江湖上有人传说,丁大侠是因为进入本总舵的塞北山区捞宝,才丧失了宝贵的生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连我们也闹不清楚。”
丁倩文一想到父亲的惨死,热泪立即像断线珍珠般滚了出来,但她却有些不信地怒声道:
“你说的这些话谁肯相信?”
灰衣中年人立即愁眉苦脸地道:“姑娘不信,在下也没有话好说了。”
许格非立即在旁正色道:“丁世姊,小弟方才听到这项传说,也觉得这其中有许多可疑之处,如果他说的话属实,这中间的疑问就更多了。”
铁拐张永正突然插言问:“许小侠说的可是人头的问题?”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不错。”
丁倩文也惊异地道:“你说那八块尸体不是我爹的?”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这要看丁前辈走时,是怎样对丁世姊说的了。”
丁倩文立即凝重地道:“我爹当时对我说……”
话刚开口,铁拐张永正已咳嗽了一声,并看了一眼倒身地上的灰衣中年人。
许格非转首一看,发现灰衣中年人正聚精会神地望着他们听,于是,急步过去,飞起一腿踢开中年人的穴道,同时沉声道:“还不赶快逃命。”
灰衣中年人被踢了一个翻身,勉强爬起身来,略微运气,立即抱拳正色道:“在下布中永,感谢许小侠和丁姑娘的不杀之恩,今后如有用得着在下之处,定有一报……”
话未说完,银箫客已怒叱道:“少废话,快滚吧!”
布中永一听,立即过去将甘公豹的尸体负在肩上,展开轻功,直向正北驰去。
铁拐张永正立即谦和地提议道:“此地谈话不便,请许小侠到丁府上再详谈吧。”
许格非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于是,丁倩文一肃手,四人展开轻驯,直向风陵渡驰去。
转眼间已到了丁府花园的墙外,转首一看,丁倩文正向他肃手含笑。
于是,四人身形不停,腾空而起,越过高墙,直入园内。
越过花园.穿过通阁,即是许格非方才在房面上看到的穿厅。
进入穿厅,银箫客自己动手燃上纱灯,丁倩文也喊来了一个仆妇和两个侍女。
四人分长幼宾主就座,侍女献茶,并送来了点心。
也许是浪里无踪的死因被许格非点出了疑点,或许铁拐张和银箫客原就有些怀疑,因而这时的丁倩文娇靥上,已没有了方才的浓重戚容,而且,不时看一眼许格非,艳美的樱口上,也挂了—丝笑意。
是以,她首先忍不住关切地问:“许小侠这次匆匆赶来风陵渡,不知何事要见家父?”
许格非见问,立即欠身道:“小弟久闻前辈水功盖世,独步武林,特来向丁前辈学习水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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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灵堂窃首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惊异地道:“你要学水功?”
许格非立即谦声道:“是的。”
烟袍老者铁拐张永正不由关切地问:“许小侠为何要学水功?”
许格非欠身道:“因为家父的宝刀坠落在山溪中。”
说此一顿,神情黯然,想到屠龙天王的自私,把父亲的宝刀丢进沉羽潭内,心中不禁懊恼愤恨,因而,面透煞气地继续道:“当时马车坠入山溪中时,家父的随身兵器鱼鳞金背刀就放在车上,因而也一同坠进山溪中。”
银箫客立即关切地问:“你可记得宝刀落水的位置?”
许格非由于浪里无踪是前去沉羽潭捞宝而遇害的,他自然要尽量避免说出这个使丁倩文听了伤心的位置。
是以,他佯装略微沉吟后,含糊地道:“这时晚辈无法说出马车坠溪的正确位置,但晚辈到了现场一定能够想起……”
话未说完,铁拐张永正已捻须宽慰地道:“只要许小侠记得确实位置,宝刀一定能够捞起。”
说此一顿,肃手一指丁倩文.继续宽慰地道:“倩文贤侄女,尽得我那丁老弟真传,如今,丁老弟果真作古,当今水功翘楚应属倩文侄女了……”
话未说完,丁倩文却忧虑地道:“山溪水流湍急,即使知道确实位置,宝刀未必仍沉在原处。”
许格非立即断然道:“不管宝刀冲至何处,小弟一定要把宝刀找到。”
说话之间,目射冷芒,面罩杀机,同时,继续切齿恨声道:“小弟曾经发誓,一定要用父亲的宝刀,一刀一刀地将尧恨天那狗贼活剐了……”
丁倩文望着许格非,正色道:“我认为报仇是一回事,找刀又是一回事,难道找不到宝刀就不报仇了吗?”
许格非立即沉声道:“那当然不会。”
丁倩文继续正色问:“那么现在碰到了尧恨天,你要不要杀他呢?”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但他仍切齿恨声道:“当然要杀。”
丁倩文立即正色道:“这就是了,我认为许小侠应该一面设法报仇,一面设法找刀……”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懊恼地道:“假让丁前辈如果不发生这件不幸意外该多好。”
一提到浪里无踪,娇靥上刚刚有了笑意的丁倩文,神色突然黯淡下来。
铁拐张永正趁机关切地问:“许小侠认为丁大侠的死因,都有哪些可疑之处?”
许格非看了一眼黯淡神伤的丁倩文才凝重地道:“晚辈只是觉得屠龙堡的西北总舵,为何将丁前辈的灵体分了八段后,单单将丁前辈的人头留下了……”
铁拐张永正接口道:“我们当时想到,以魔窟屠龙堡的杀人手段,可谓心狠手辣,他们把丁大侠分尸之后,故意不将人头发还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许格非剑眉一蹙,略微沉吟问:“当时丁大侠的灵体运回府上时,丁世姊可曾检验尸体上的特征?”
这时丁倩文业已掩面饮泣,不停地抽噎,仅摇了摇头。
铁拐张永正代为回答道:“我们当时都曾察看过,衣着、身段,都有些相似,但因血肉模糊,浑身浮肿,无法验看身上的刀痕和黑痣,为了使丁大侠早得安息,只得安棺入殓……”
许格非为了证实他的想法和判断,立即正色道:“两位前辈可曾注意到魔窟的高手,都是蒙头罩面出来作案的事?”
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听得神色一惊,丁倩文也突然放下一双春葱似的玉手,张大了凤目,惊异地望着许格非。
银箫客急忙一定心神,首先惊异地问:“许小侠在前去塞北山区时,可是曾经发现屠龙堡西北总舵中有侠义道的人士在内?”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晚辈虽然没有看到,但这不是不可能的事……”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有些生气地道:“不,我爹绝不会和那些匪徒们为伍,也绝不会答应他们的合作要求,他会宁死不厚。”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丁前辈当然不会怕死,但他却不希望他疼爱的人死。”
丁倩文听得花容一变,不由脱口急声道:“你是说……”
铁拐张永正却正色道:“这的确有可能,魔窟要想迫使丁大侠就范,很可能以倩文贤侄女的生命作威胁。”
丁倩文一听,突然悲愤地大声道:“不,我宁愿死也不愿父亲因我而失去了名节。”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现在既成事实,就是死,同样的解决不了问题,如今要想拯救丁前辈脱困,就要看当初丁前辈为何前去塞北山区去捞宝了。”
丁倩文一听,神情不禁有些迟疑,但地看了一眼铁拐张永正后,才有些吞吞吐吐地道:
“数月前的一天深夜。我在睡梦中突然听到父亲的怒声大喝,急忙起身推开楼窗一看,正好看见父亲紧紧迫着一人……”
许格非断定被迫的那人必是尧恨天,因而脱口急声问:“那人可是穿着月白长衫?”
丁倩文立即摇头回答道:“不,好像是黑衫,因为当时夜空多云,而那人也恰好飞身纵出了花园,所以我没能看得十分清楚。”
许格非迷惑地噢了一声,继续关切地问:“事后丁前辈回来怎么说?”
丁倩文悲痛地道:“我当时紧跟着追了出去,眼看着他们进入了方才咱们会面的那座果林,但是,我进入林内,不但没有看到他们的踪影,甚至没有听到一丝声音。”
许格非听至此处,仅蹙了蹙眉关,并没有说什么,但他心里却另有一个想法,问道:
“丁前辈走时是怎样对丁世姊讲的了。”
丁倩文听了,突然面现难色,一阵迟疑之后才道:“我爹当时只说要去替那位高人前去捞一件宝物,究竟捞什么宝,当时我爹也没有说。”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地司:“丁前辈可曾说出去什么地方捞宝。”
丁倩文毫不迟疑地摇摇头道:“没有说去什么地方,不过,我爹说,那位高人将亲自带他前去。”
许格非听得星目一亮,不由急声问:“这么说丁前辈一定见到那位高人了?”
丁倩文立即正色颔首道:“当然见到了,那位高人自称是屠龙天王,生得独耳独眼独腿歪嘴,穿着一身黑衣。”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插言急声问:“丁世姊说的数月前,到底是几个月前?”
丁倩文一听,立即蹙眉沉吟,屈指计算。
也就在她举起玉手屈指计算的同时,呼的一声,一片黑影,挟着锐啸,径由对面中门楼脊上,闪电射至,直向丁倩文的面门射去。
丁倩文吓得神情一呆,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同时脱口惊呼。
但见就坐在丁倩文不远处大椅上的许格非,却大喝一声:“什么人?”
大喝声中,右掌闪电劈去。
叭的一声脆响,青烟激漩,碎瓦四飞.沙沙连声中,所有震碎的瓦片,纷纷射进门窗什物之内。
但是,蓝影闪处,许格非早已飞出厅去。
丁倩文急忙一定心神,脱口一声惊呼,即和铁拐张永正,银箫客刘正昭两人,也飞身纵出窗厅。
三人举目一看,只见许格非手按宝剑,目光如刃,正立在中门楼脊上,聚精会神地游目察看附近的房面。
于是,三人一长身形,同时飞上楼脊,丁倩文首先惶急地问:“可曾发现那人?”
许格非这时似乎已知道那人是谁,只是尚不敢肯定罢了。
这时,立即凝重地道:“来人武功高绝。即使没有远遁?附近房屋栉比如鳞,我们也无法察知他隐身的位置。”
话声甫落,铁拐张永正已感叹地赞声道:“许小侠年未弱冠,便已有了超人身手,设非老朽亲眼目睹,绝难相信。”
许格非因为没有看到掷瓦人的踪影,心中一直耿耿,这时一听,只得谦逊道:“张前辈过奖了……”
话刚开口,银箫客也在旁感叹地赞声道:“方才那片势如奔电的飞瓦,设非许小侠在场,倩文侄女此刻恐怕早巳没命了。”
许格非却面带愧色地歉声道:“可是这片飞瓦也是由我引来。”
铁拐张永正和丁倩文俱都惊异地问:“你是说……”
许格非立即望着张永正,凝重地道“如果不是晚辈问起居龙天王前来挟持丁前辈的确切日期,那人是不会向丁世姊下毒手的。”
银箫客立时惊异地问:“你说那人是……”
许格非断然道:“那人就是屠龙天王!”
铁拐张永正和丁倩文三人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同时惊异地道:“不错,一个时辰前屠龙天王还曾来此,而且他还一再强凋丁大侠不是他杀的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那就是两个屠龙天王中,可能一个是真,有一个是假,要不就是那位屠龙天王一直隐身在府上。”
银箫客却不解地问:“许小侠又怎的知道方才掷瓦的那人是屠龙天王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回答道:“要不,池为什么要杀丁世姊灭口呢?”
铁拐张永正却极端不解地道:“有关屠龙天王什么时候前来邀请丁大侠去捞宝的事,可说人尽皆知这又有什么值得保密的呢?”
许格非当然不便说出.如果屠龙天王是在半年之内前来挟持丁大侠,那就可以证实,屠龙天王的坠崖自绝也是使虚弄诈。
因为,许格非早在屠龙天王在洞壁上留字时起,便对这个一代枭雄起了怀疑。
这时听了铁拐张永正的疑问,正感难于回答,丁倩文却惶急的压低声音道:“这其中可能有关系,因为我爹临走时,曾经一再告诫我,有关他前去捞宝的任何事,都不可对别人谈及……”
许格非立即淡然道:“但是,这件事却由他们自己宣扬出来,而且还说出了确实地址是在塞北山区。”
如此—说,铁拐张永正和丁倩文三人却同时惊讶地道:“是呀,这是为了什么呢?”
许格非这时已完全证实了他的想法。屠龙天王命尧恨天的西北总坛放出这件惊人的消息,完全是为了他许格非。
根据方才的那片飞瓦,他已肯定了屠龙天王并没有死,否则,便不会急于想杀丁倩文灭口了。
至于屠龙天王为什么要这么作,当然还是为了不让他许格非佩带父亲的金背宝刀,而暴露了真正身份,破坏了他屠龙天王的神秘。
这时见丁倩文三人同时发出疑问,只得含糊地道:“为什么,这只有问屠龙天王本人了。”
银箫客却迷惑地道:“这么说.方才前来掷头报信的人,也是屠龙天王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惊,不由关叨地问:“什么掷头报信?”
铁拐张永正立即解释道:“是这样的,在屠龙天王率领着六个黑巾罩头的灰衣人走后不久,老朽三人正在穿厅上谈论那位身穿金丝袍,头罩金丝软盔的屠龙天王,是真是假……”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噢了一声,赶紧正色道:“晚辈方才说两个屠龙天王中,可能一个是真,一个是假,那只不过是比喻而已……”
话未说完,银箫客已郑重地道:“不,那个身穿锦袍的屠龙天王的确有些令人可疑之处,就拿他的苍劲怨毒声音来说,就有伪装的成份在内。”
丁倩文道:“不过在镇外监视过我们行动的六个头罩黑巾的灰衣人,见了他都惊得惶恐无地,而他也一再向我强调,他不是杀我父亲的仇人……”
许格非故意不以为然地道:“既然不是杀害丁前辈的人,又何必盖着面孔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铁拐张永正立即正色道:“而真正令我们怀疑的却不止一点,最令我们感到不解的是,他既然以独眼独耳独腿的真面目和丁大侠会过了面,而为什么今夜前来时却穿锦袍戴软盔?
以丝巾蒙面。”
许格非噢了一声,只得佯装揣测道:“这么说,果真有两个真伪天王不成?”
银箫客立即正色道:“如果屠龙天王果真有真假两个的话,我认为这两个天王都有问题。”
丁倩文立即迷惑地问:“刘叔叔是说……”
银箫客刘正昭继续道:“我认为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屠龙天王,可能是真天王。”
丁倩文却不以为然地问:“那为什么六个黑巾罩的魔窟匪徒,见了身穿锦袍的天王,会吓得浑身颤抖,汗流浃背呢?”
银箫客被问得修眉一蹙,只得迷惑地道:“这就是令人费解之处了。”
许格非只得揣测道:“果真如此,身穿锦袍的那个屠龙天王,就是那个独眼独腿独耳朵的屠龙天王……”
话未说完,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几乎是同时脱口断然道:“不,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因为身穿锦袍的这个屠龙天王不但两眼神光如电,而且四肢齐全。”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大漏洞,同时也是一个招致杀身之祸的大问题。
由于他听到两眼神光如电,而联想到屠龙天王当初在泰山丈人峰,于黑暗中和尧恨天等四人照面的事。
因为,他断定当时的屠龙天王,必然也是穿的金丝软盔大锦袍这套装束,以尧恨天、病头陀和长春仙姑等这些久历江湖的狡黠之徒,岂能没有注意到屠龙天王是一个独眼炯炯的人。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他几乎惊出一身冷汗,因而呆了。
因为,如果没有被银箫客等人提出来,他很可能在穿着大锦袍去惩治尧恨天等人时而被看出破绽来。
心念间,却听铁拐张永正和丁倩文三人,同时惊异地脱口问:“许小侠……”
许格非心呈惊呆,自知失态,赶紧解释道:“这么说来,我在镇外看到的那道隐泛金光的身影,两道如灯的目光,就是那个屠龙天王了。”
丁倩文立即惊异地问:“许小侠也看到了屠龙天王?”
许格非只得摇着头正色道:“不,我只看到一道隐泛金光的快速身影,在那片果林的上方,踏枝掠树地急急向东南驰去,我当时就看到他那两道炯炯如灯的目光。”
丁倩文立即关切地问:“你说屠龙天王直奔了东南方?”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是的,我刚刚到达林前。便碰上了甘公豹和那个布香主……”
丁倩文立即解释道:“那个叫日公豹的人,就是和屠龙天王一块儿离开此地的人。”
许格非立即含糊地道:“这一点小弟就不清楚了?当时我正要拷问那个布香主,丁世姊和张前辈刘前辈就到了。”
铁拐张永正接口道:“我们前去就是受了掷头报信那人的警告。”
许格非不由噢了一声,问:“但不知掷头那人来时怎么说?”
丁倩文解释道:“我们并没有和那人照面,当他将人头掷进穿厅内,我们还以为是屠龙天王掷的。”
说此一顿,突然转首望着铁拐张永正两人,继续道:“照许小侠方才看到的身影判断,掷头报警的那人?可能不是屠龙天王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既然没有和来人照面?他是以什么方法报的警?”
银箫客解释道:“他是将一块写满了血字的白布,系在那颗人头上掷进来,待等我们追出厅去,他早已走远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急切地问:“那颗人头现在何处?”
丁倩文抢先回答道:“就供在我爹的灵堂上。”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可否让小弟看一看?”
丁倩文未待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说什么,便脱口道:“好,请随我来。”
说罢,当先向前院大厅方向纵去。
铁拐张永正一见,只得急忙肃手,即和许格非、银箫客,紧紧跟在丁倩文身后。
四人刚刚到达前厅角门,即见暗淡灯光照射下的厅廊上。参差倒着三个黑衣壮汉。
丁倩文一见,脱口惊呼一声不好,一个箭步纵落在灯光昏暗的厅门前。
只见丁倩文举目向厅内一看,花容大变,脱口惊啊.不由转眼望着许格非三人,脱口惊呼道:“那颗人头不见了。”
许格非早在看到三个黑衣壮汉倒身地上的同时,就知情形不妙。
这时一听丁倩文惊呼那颗人头不见了,再不迟疑,即和铁拐张永正两人同时纵了过去。
到达厅门前向内一看,只见布满了白幛的整座大厅内,仅灵前供桌上燃着两支白烛,中央的香炉前放着一个白漆大木盘,上面血渍斑斑,那颗人头,想必就放在那个大白木盘上。
供桌上放着瓜果供菜,中央供着浪里无踪丁敬韦的灵牌,一座白幢雪屏,将浪里无踪的棺木挡在屏后面。
就在许格非观望四周的一霎,银箫客已在身后焦急地道:“许小侠,这三个家丁的穴道怎的解不开呀?”
许格非闻声回头,发现额角渗汗的银箫客刚刚站起身来.而铁拐张永正,仍在给三个家丁中的一人在那里按摩推拿。
丁倩文见许格非转过身来,立即忧急地道:“那人可能用的是特殊手法,张伯伯和刘叔叔都解不开,你要不要试一试?”
许格非本不愿表现,但一方面为了三条命,一方面也要证实一下来人是否就是屠龙天王。
是以微一颔首,凝重地道:“让小弟试一试看,能不能为他们解开,小弟也没有把握。”
说话之间,已走至就近一个黑衣壮汉的身旁蹲下身去,铁拐张永正也凝重地站起身来。
许格非神情凝重地先在壮汉身上按摩了两下,神色一变,立即惊异地道:“来人身手果然不凡,他是用隔空打穴法点的穴道……”
话未说完,丁倩文三人已惊得脱口轻啊,俱都呆了,他们震惊的是,许格非居然用手一摸就知道了对方的点穴手法?他的武功如何深厚高绝,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更感到震惊的却是许格非自己,因为业已证实了屠龙天王的确没有死,而方才掷瓦偷听,以及现在点了三个家丁穴道的人,正是屠龙天王无疑。
心念间,已听丁倩文关切地问:“许小侠,怎么样?能解得开吗?”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颔首道:“让小弟试试看!”
说话之间,已将右掌抚在壮汉的命门上,暗劲一吐,壮汉浑身一颤,接着吐了一口浊气,立即睁开了眼睛。
丁倩文一见,不由兴奋地脱口惊呼道:“他醒了。”
于是,许格非再在其他两个壮汉的命门上各拍一掌,两人也相继醒来。
这时,第一个被解开穴道的壮汉已完全清醒过来。
只见他眼珠一转,悚然一惊,急忙撑臂坐起来,望着丁倩文,惊异地问:“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丁倩文立即凝重地道:“那颗人头被人盗走了。”
壮汉吃惊地啊了一声,急忙转首去看供桌上的白木盘,那颗人头果然不见了。
丁倩文立即望着三个壮汉,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三个人在此守灵,人头是怎么被人盗走的?”
三个黑衣壮汉茫然互望了一眼,同时由地上缓慢地站起来,由最先醒来的一人恭声回答道:“小的们在厅门下聊天,忽然听到内宅有人大喝什么人……”
丁倩文立即解释道:“那是许小侠喝的。”
三个壮汉虽然不知许小侠是谁,但却同时看了一眼许格非。
另一个壮汉接口继续道:“小的们就是听了许小侠的那声大喝才出厅察看的。谁知,刚一出厅门,老王就栽在地上了,以后的情形,小的也不知道了。”
丁倩文冷哼一声道:“这么说,连来人长的什么样子?穿的什么衣着你们都没看到了?”
三个壮汉被问得满面通红,俱都羞断地低下了头。
铁拐张永正立即宽言道:“来人那等身手,根本不须与他们照面,仅在数丈以外,屈指一弹就点了他们的穴道了?到现在他们恐怕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银箫客立即附声道:“张老英雄说得不错,你也就不必再责备他们了。”
许格非很想知道屠龙天王方才前来掷头的情形,因而关切地问:“那人前来掷头时,可是也没有现身照面。”
铁拐张永正毫不迟疑地摇头道:“没有,当时我们三人正在厅上讨论那个身穿锦袍的屠龙天王前来本宅窥伺的动机和目的,突然一阵劲风,接着一点黑影,咚的一声坠在厅廊上,接着滚进大厅内……”
银箫客接口道:“当时我们三人虽然业已看清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但仍追出厅外,纵上房而。寻找掷头人的踪影,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发现。我们三人回到厅上,才发现人头上尚系着一块写满了血字的白布……”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那块白布上写了些什么?”
丁倩文抢先道:“那上面说.那颗人头就是杀害我爹的仇人,我当时在悲愤的心情下,除了感激那位掷头的屠龙天王外,立即将头送来了此地。”
许格非很想知道被掷来的人头,是否就是甘公豹预先遣开的那个李香主,但是,他又不便直接说明。
是以,他剑眉一蹙,故作迷惑地道:“丁世姊怎知那颗人头就是杀害丁前辈的歹徒,还是丁世姊已认出了那个人的面目?”
丁倩文立即含恨解释道:“根据那颗人头上罩着黑巾,显然就是你方才说的西北总舵上的人,不管家父是否他亲手杀的,而是那些匪徒中任何一人的人头.都应该供在我爹的灵堂上。”
许格非这时已证实了人头就是那个李香主的,但他却不知道屠龙天王为什么要这么作,而为什么硬说李香主是丁情文的杀父仇人,屠龙天王报警时,又在白布上写些什么?
心念至此,不自觉地关切问:“了世姊方才说那人掷头报信?不知他在白布上还说些什么?”
银箫客抢先回答道:“意思是要我们速去果园支援一个被匪徒围攻的少年……”
铁拐张永正却在旁捻髯背诵道:“他上面是这么写的:此乃汝杀父仇人之首级也……”
许格非一听,顿时想起在泰山丈人峰深洞居龙堡中看到的那本异人秘籍,因为那本秘籍书皮上的留言——汝欲睥睨群雄,纵横天下乎?穷研此书——与系着人头的白布上的语气极为相似。
果真那本秘籍就是屠龙天王的全部所学,那么他许格非又被这枭雄骗了一次。
换句话说,他许格非现在所具备的武功,虽然已相当于一流高手中的顶尖人物.但屠龙天王仍预留后步,暗藏克制之学未曾传授。
也就是说,到了他许格非失掉了利用价值时,便可随时将他许格非除去。
也许屠龙天王自认做得天衣无缝,投崖自绝作得不留任何疑窦,没想到他早在洞壁上留字时便已露出了破绽而不自知。
心念间,蓦闻丁倩文惊异地问:“许小侠.你……”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急切地问:“丁世姊?那块血字白布呢?”
丁倩文毫不迟疑地道:“我们把它放在穿厅的茶几上……”
话未说完,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不好,我们中了那人的调虎离山计了。”
说话之间,身形腾空而起,就在院小半空,衫袖猛地一拂,身形直射大厅飞檐上。
丁倩文三人看得神情一呆,但旋即急呼道:“我们快去。”
于是,三人展开轻功,出角门,越广院,穿过中门,发现许格非已站在穿厅上,正神情惊异地望着仆妇和两个侍女问话。
丁倩文、铁拐张,以及银箫客三人飞身纵进穿厅,铁拐张永正首先急声问:“许小侠怎样?”
许格非见问,立即回答道:“晚辈猜得不错。那块血布果然被那人拿走了。”
丁倩文惊异地哦了一声,立即望着仆妇侍女,生气地问:“那块血布是怎样被人拿走的?”
仆妇神情惶急地一指两个吓呆了的侍女,恭声道:“我和小玲三人正在捡拾地上的碎瓦片,突然看见放在茶几下的那块血布,像风吹似地飘向了屏后,当时我们三人也觉得奇怪,急忙跑过去一看,说也奇怪,那块血布竟然不见了,再到院中去找,也没有发现。”
丁倩文既迷惑又惊异地道:“那人也真奇怪?既然将人头掷来,却又悄悄地把它偷走。”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实在说,那人的掷瓦,偷头,都是为了能够顺利地偷走那块血布。”
丁倩文立即惊异地问:“这又是为了什么?”
许格非尚未回答,银箫客也在旁惊异地道:“根据许小侠方才的言行举措。以及现在的揣测。好像处处都知道来人的动机和目的似的……”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只得颔首正色道:“不错,因为晚辈断定那人很可能是为了不让晚辈看到他的笔迹。”
铁拐张永正却不解地问:“这又是为什么?”
许格非只得含糊地道:“因为晚辈来此途中,曾有人在客栈留言警告晚辈,不准晚辈前来风陵渡,更不准晚辈前来邀丁前辈前去塞北山区……”
银箫客噢了一声,立即关切地问:“那么那个留言条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当时晚辈业已决定前来拜访丁前辈,根本没将那人的警告放在心上,是以,看后也就撕掉了。”
说此一顿,赶紧改变话题道:“所以,晚辈一听说丁前辈的死讯,便觉得事有蹊跷……”
丁倩文立即惊异地道:“你一直肯定我爹没死?”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小弟敢打赌,丁前辈仍活在世上。而且,郁闷痛苦地活在魔窟里。”
铁拐张永正立即惊异地问:“你是说丁大侠正遭到他们的软禁?”
许格非正色道:“有丁世姊的生命作要胁,就是让丁前辈在山区自由活动,恐怕丁前辈也不敢逃出来。”
丁倩文一听,不由悲愤地怒声道:“不,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我爹在魔窟里受折磨。”
银箫客却焦急地解释道:“这不是你愿意死的问题,就是你死了,也未必能将你父亲救出来,很可能反而害了他。”
丁倩文却悲愤地断然道:“那我们马上进入塞北地区将我父亲救出来。”
铁拐张永正却凝重地道:“塞北山区内高手如云,要想救您父亲脱险,谈何容易……”
丁倩文立即悲愤绝望地道:“那我和许小侠一块儿去,他救他的母亲,我救我的父亲……”
话未说完?银箫客已正色道:“倩文侄女,我和张老兄并非怕死不敢和你前去,而是我们经验较丰,不会意气用事。作那以卵击石的傻事,想想看,这一年多来,屠龙堡内高手所到之处,非烧即杀,血腥遍地,各大门派虽然有意联合行动,却苦于不知屠龙堡的确实位置……”
丁倩文立即恍然沉声道:“现在已经知道他们在塞北山区了呀?”
铁拐张永正突然正色道:“对,既然许小侠曾经亲身进入过塞北地区,而且确知他们是属于屠龙堡的西北总舵,我们现在就可以分别通知少林、武当等各大门派了……”
丁倩文一听也变得神情兴奋地道:“是呀,我们为什么一直没想到通知各大门派呢?”
但是,许格非却淡然道:“小弟认为屠龙堡这一年多来,专杀侠义道上的人士。专烧正派人士的房舍,各大门派均未采取行动,很可能是佯装不知,不过,现在有张刘两位前辈正式向他们提出,他们也许会有所表示。”
说罢,突然向丁倩文三人一拱手,继续道:“既然三位已决心请求各大门派,联合天下精英高手去拯救丁前辈,在下要先走一步了。”
丁倩文听得花容一变,脱口惊呼道:“许小侠你要去哪里?”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小弟要去塞北地区……”
丁倩文一方面急于想知道父亲的安危下落并将父亲救出来,一方面突然觉得她很愿意和许格非在一起。
是以,毫不迟疑地脱口急声道:“请你等一等,我跟你一块儿去。”
说罢转身。未待许格非可否,径向厅后门奔去。
铁拐张永正看得一愣,不由转首望着许格非,焦急地道:“许小侠.你就不能暂忍一时,待联合了天下各门各派之后,然后再营救令堂大人吗?”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晚辈从未奢望各大门派能够前去拯救家母,再说,联合各大门派,非但旷日持久。能否成功,恐怕张前辈也未必一定有把握。”
铁拐张永正一听,顿时无话可说了。
但是,银箫客却有些生气地沉声道:“倩文同你前去,你自信能保她安全归来?”
许格非冷冷一笑,沉声道:“在下并没有邀她同去。”
去字出口,倏然拱揖,说了声再会,身形疾射而出,直奔厅外房面,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就在许格非身影消失的同时,手中提着银两小包袱的丁倩文,背插着宝剑,已匆匆地奔进厅来。
丁倩文一见厅内没有了许格非,而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两人也正望着厅外房面发呆,心知有异,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问:“许小侠呢?”
银箫客立即沉声道:“他说带你前去多有不便……”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大声道:“我不信。”
信字出口,飞身而出,登上房面,直向正北追去。
丁倩文一出后园高墙,立即望着正北原野高呼道:“许小侠!”
她不知道许格非为什么要径自离去,但她也不相信银箫客的说法,因而,她决心要追上许格非问一问,甚至她要自己单独前去营救她父亲。
是以,她一面展开轻功向前飞驰,一而游目望着四野高呼:“许小侠,许小侠!”
但是,这时的许格非,却早巳到了果林以西的黄河岸,正沿着滚滚河流向北驰去。
虽然他也曾经听到丁倩文的呼唤,但他却认为银箫客一定会把她劝阻回去,是以,也没有回去。
他原先前来风陵渡的目的,是先行找到浪里无踪丁敬韦,索回父亲的金背宝刀再去塞北山区。
如今,浪里无踪生死未卜,而丁倩文对捞起宝刀也无把握,现在,只有把希望寄托于浪里无踪被困,将来遇到他之后再说了。
现在,他心中想的不再是急于捞起父亲金背刀的问题,而是如何尽快赶往塞北山区救出母亲。
由永济经保德,转河口,直奔包头。
这天午后,怀着满腔悲愤、怨恨,和急切心情的许格非,已远远看到了巍峨耸立半空的包头城楼。
许格非一看到包头城楼,脚下步子,随着血脉的贲张激动而加快.他恨不得一步迈进城外的南关大街上。
一想到南关大街,许格非立即联想到宅第被焚,下落不明的舅父李振刚,现在想来,这些都是尧恨天那狗贼的杰作,看来舅父李振刚是凶多吉少了。
但是,他仍抱着一线希望。那就是舅父李振刚那夜幸好没有在家。
想到尧恨天的狠毒,他断定老仆许福也凶多吉少了,他知道,尧恨天那狗贼绝不会让老许福进入他的西北总舵去找母亲李云姬的。
如果找不到老许福,连父亲许双庭和王武师的灵柩寄在什么地方也不得而知了。
许格非心中一直反复想着这些问题,由于内心的激动和焦急,两手一握,掌心已渗满了汗水。
他走至舅父李振刚的住宅前一看,依然是瓦砾一片,只是那些焦木黑墙经过一年来的风吹雨打日晒,已变成了淡烟色,瓦砾中也长了不少的青草。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心中既悲愤又难过。
游目一看,发现左邻门楼下,正有一个中年人匆匆地走出来。
许格非看得星目一亮,他认得这人姓宁,是以,急忙前迎数步,拱手和声道:“宁伯伯您好!”
姓宁的中年人闻声一惊,急忙止步,立即神情迷惑地向着许格非望来。
许格非一见,赶紧拱手解释道:“宁伯伯,我是临河的非儿,许格非。”
姓宁的中年人一听,立即神情惊喜虬恍然道:“不错,你是非儿,你怎的一年多不见,看来完全像个大人了。”
说此一顿,突然游目察看一眼左右似有所悟地问:“你娘呢?怎的没看到她来?”
许格非一听问到母亲,笑容立敛,但他不愿扯得太多,只得含糊地和声道:“是的,我娘没有来。”
说此一顿,赶紧拉回正题问:“我舅舅……”
一提到舅舅,姓宁的中年人,神情也立即凝重起来,他立即望着许格非,黯然摇头道:
“自从去年发生了火灾,再没见到你舅舅回来。”
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地问:“你父亲的灵柩不是还停在南郊李家的破祠堂内吗?”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阵酸痛,星目中立即涌满了泪水,只得急忙颔首道:“是的,非儿正为此事前来,不过,我娘已留下老许福在此照顾了……”
话未说完,姓宁的中年人,突然惊异地急声道:“你还不知道啊,你们家的那个老许福,早在寄棺的第二天就被人杀死在李家的祠堂里了。”
许格非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涌满了两眶的热泪,终于滚了下来,同时,悲愤地切齿恨声道:“尧恨天那狗贼,真是心狠手辣,连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仆他都不肯放过……”
话未说完,姓宁的中年人已继续道:“当时老许福的尸体是被两个小花子发现的,后来也是由本城的花子头负责买棺收殓的,你最好去找他们问一问。”
许格非一听,强忍悲愤,急忙拱揖.道声再会,转身向南郊大步走去。
南郊李家的那座废弃大祠堂,树木森森。原是许格非儿时常游之地.是以,他不须打听,径自向南郊奔去。
这时红日已落,暮色渐浓,横亘在南郊的那座广大茂林,这时看来,愈显得浓郁阴森了。
许格非白听到老许福的死讯后,内心的悲愤,使他的热泪不停地涌出来.他咬牙切齿。
恨不得马上能碰到尧恨天。就近将狗贼的心月于挖出来,供在父亲和王武师,以及老许福的灵位前。
进入茂林,光线立变黑暗.满地的枯枝落叶,到处长着及膝荒草,晚风过处,发出了沙沙声响.散发着阵阵霉气。
许格非想到父亲的惨死.死后有家归不得,一年来一直被放在这片阴气森森,霉气薰天的荒林祠堂里,心中一阵难过,忍不住失声痛哭了。
但是,由于他内心的激动和悲愤,脚下却早已展开了身法,直向深处驰去,只是他自己并未注意而已。
正在疾驰前,前面林隙间突然传来—阵枝叶轻响。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闪身一株大树后,他一面举袖拭泪,一面凝目察看深处。
只见前面的树隙间,在一丛矮树后,现出—角坍塌墙。而且有一座半塌屋影。
许格非看得神情一呆。不由心中急呼:“莫非已经到了?”
因为他有八九年没有来过返座祠堂了,但他仍记得昔时祠堂的轮廓。
那是一座石柱玉墩,雕梁画栋的富丽大祠堂,中间是座祠殿,左右各有二问厢房,四周尚筑有一辽红砖琉瓦的高大红墙。
他记得每逢祭祀,不但隆重,而且一分热闹。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废弃不用了。
这时看了前面林隙间的断墙残垣,显然就是他儿时常来的那座富丽祠堂。
由于方才前面发出的一声枝叶轻响,使他无暇去想这这座废弃的祠堂.怎会坍塌得这么快。
许格非虽然没发现十十么。甚至断定是雉鸡野兔。但他却不敢大意。屏息凝功。继续向前走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他已看清了那片残垣,果然是昔年那座富丽的祠堂。
中间的祠殿尚属完好.残缺的落地门窗紧闭,正中祠殿内一片漆黑.廊上积满了蛛丝鸟粪。
再看两厢,均已倒塌,院中荒草及膝,残砖碎瓦满地,阴森恐怖中透着荒凉凄寂。
许格非见整座祠堂只有中间祠殿完整,断定父亲和老许福以及王武师三人的棺柩就停在中间祠殿内。
一想到父亲的棺柩,许格非的心便一阵剧痛如割,泪水再度夺眶而出,袖衫一拂,身形腾空而起,直向殿阶上落去。
也就在他足尖刚刚踏上殿阶碎瓦亡的同时。一丝刚刚吹熄后的油烛气息,径由祠殿内飘了出来。
许格非心中一惊,震耳一声大喝:“殿内什么人?快些出来!”
这声大喝,声如春雷,只震得积尘坠落,窗门颤动,林中宿鸟惊叫齐飞。
但是,回声嗡嗡的祠殿内,却没有丝毫反应。
许格非根据方才的那阵枝叶声响,以及现在殿内飘飞出来的烛油气味,断定有人在祠殿内集会。
由于殿内没有回应,立即暗凝功力,缓步向残缺的窗门前走去。
前进中,凝目向内一看,虽然殿内漆黑,但他仍能隐约看见殿内,除了一张大供桌外,似乎再没有什么了。
许格非心中一惊,忘了自身的危险,飞身前扑,猛地将窗门推开了。
果然。漆黑的殿堂内,除了那张破旧供桌上放着一盏破烛台外.根本没有停放着三具棺材。
也就在他推开窗门,看向殿内的同时,供桌后突然跃起数人,齐喝一声,无数小方块同时向他打来。
许格非一见,顿时大怒,加之他没有看到父亲棺木后的吃惊和悲愤,大喝一声,蓄满功力的右掌,猛向飞射而来的小方块劈去。
也就在他振腕劈掌的同时,他已看清了飞向他面门的十数小方块,竟是赌博用的竹装骨牌。
也就在那些骨牌被掷向他面门的同时,供桌后跃起的数道人影,已趁机向左右两间的窗门前飞身逃走。
砰然一声.许格非一掌震飞了十数骨牌,同时也看清了夺门而逃的数道人影,竟是一群年青花子。
于是心中一动,再度大喝—声:“站住。”
大喝声中,闪身斜飞,伸臂扣住了当先冲出破门的一人。
其余花子一见,纷纷刹住身势,有的手横打狗棒,有的立即在地上捡起两块砖头,竟咬牙切齿,神情怨毒地向着许格非围来,作着一拼之势。
许格非看也不看向他围来的花子们,立即望着被擒住的一人,嗔目怒声问:“停放在此地的三具灵柩呢?快说,怎的一具也不见了?”
话声甫落,身后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惊异的声音,脱口急声问:“你可是临河城的许少爷?”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发现望着他说话的那人,竟是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花子。
于是,急忙放了手中的花子,惊异地门:“你怎的认识在下?”
少年花子急忙一抱拳道:“小的—直庄南关长大,所以认得许少爷。”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我父亲的灵柩为什么不见了?”
少年花子不答反而惊异地问:“不是早已运回临河安葬了吗?”
许格非听得一惊,不由急声问:“你是听谁说的?”
少年花子举手一指四周神情惊急的少年花子,正色道:“在场的兄弟们,那天都曾亲眼看到前来起灵的车马人众……”
话未说完,其他少年花子已纷纷颔首正色道:“是的,我们都看到了,还有十几个和尚老道。”
许格非听得神情一喜,不由急声问:“可是我娘也来了?”
少年花子微一蹙眉,迷惑地道:“来得都是一些灰衣壮汉,李家姑奶奶好像没有跟来。”
许格非一听灰衣壮汉,心头一震,面色立变,不由沉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少年花子看了其他花子一眼,才迟疑地道:“大概有三四个月了!”
许格非一听,心中再度冲起一阵怨愤煞气.他断定,这件移灵行动,又是丑恶的屠龙天王,企图进一步控制他的阴谋。
但是,也正因为此次移灵事件的发生,迫使许格非下定决心,要利用屠龙天王的势力,置屠龙天王于死地。
这时他计算一下时日,浪里无踪的被杀?父亲的灵柩被移,件件都是屠龙天王的诡计。
他知道,即使在这些少年花子的口中,问出父亲灵柩的去向,也是不准确的。
但是,他仍没忘了老许福的死因,是以,再度关切地问:“请问诸位,哪一位知道老许福是怎样被害的?”
依然是最初发话的少年花子道:“在场的兄弟都知道,那位老管家的尸体就是我们大家买棺入殓的。”
许格非一听,内心十分感激,立即向着一群少年花子,拱手谦声道:“诸位热心公义,实在令在下钦佩,老许福泉下有知,必也感谢诸位收尸的大德大恩……”
话未说完,另一个黑脸少年花子则笑着道:“这也算不了什么,反正他腰里还有十几两银子。”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正色、关切地问:“哪一位可以把当时的情形说得详尽些?”
刚刚说话的少年花子,继续道:“这座破祠堂,本来是我们瞒着师父到这儿来分赃、赌钱、睡懒觉的地方……”
其他几个少年花子一听,几乎是同时沉喝道:“小黑子。”
被称为小黑子的少年花子一听,立即住口不说了。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大家有话尽管说,在下绝不会告诉你们的师父。”
小黑子似乎有了顾忌,突然简扼地道:“我们发现老许福时,他的尸体早巳僵硬了,后来我们清来了师父,才发他手里紧握着两颗念珠……”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什么念珠?”
小黑子回答道:“就是和尚念经时用的念珠,乌黑发亮,又大又坚实,据我师父说,这种念珠只有蒙疆边区的和尚才有,再就是乌拉庙的花和尚也用这种念珠……”
许格非一听乌拉庙的花和尚,顿时想起年前截杀父亲的那个蒙头凶恶的高大和尚,是以,咬牙切齿,目射冷芒,一个字一个字地恨声道:“又是他们下的毒手。”
“许少爷恐怕还不知道,乌拉庙的花和尚到处为非作恶,看到漂亮的妇女就抢回庙去做他们的老婆……”
许格非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何以乌扎庙的僧人被称做花和尚。
但他却忍不住沉声问:“难道附近百里内的侠义之士,就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吗?”
小黑子立即忿声道:“那些侠义人土,被魔窟追的追,杀的杀,本身安危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到铲除花和尚?何况乌拉庙还有屠龙堡为他们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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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毙命花僧
许格非一听魔窟屠龙堡,怒火倏起,立泛杀机,双目冷茫闪射,切齿恨声道:“好,我就要他们从今夜起,人人命丧黄泉,庙宇夷为平地……”
话未说完,身形腾空而起,飞上殿脊,直向西北驰去。
一群少年花子一见,纷纷急叨高呼:
“许少爷去不得,许少爷去不得!”
许格非内心悲愤,杀机满腔,展开轻功,身形如飞。直向黑暗中的西北原野驰去。
正北二十里外,横亘着一片绵延无际的起伏阴影,那就是广大的塞北山区。
许格非没有去过乌拉庙,但他却知道乌拉庙的位置。
是以,这时他尽展轻功,直向西北二十里外的那座奇险山头驰去。
他一面急急飞驰,一面凝日注视着远处的绵延山区,希望能尽早有所发现。
蓦然,他发现蒙蒙昏黑的山区中现出一点灯光。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动,他断定那点灯光处,就是乌拉庙的位处。
距离山前愈来愈近了,而且,已看到了一座树木浓密的木山口。
就在这时,山麓前的荒草小树乱石间,突然现出一道雪白的快速人影,身法快如电掣般,直射那座大山口内。
许格非看得大吃一惊,几乎忍不住脱口惊呼,因为那身法太快了,快得令他分不出是男是女。
就在他神色一惊,心神一愣的刹那间,那道雪白的奇速身影,已射进了大山口。
许格非一见,本能地再加两成劲力,加速向山口前扑去。
但是,在他的内心里,却不禁感到迷惑,那人是谁?
那身法的快捷较他许格非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蓦然,他的星目一亮,顿时想起了一个人——尧恨天。不错,那人一定是他的血海仇人尧恨天。
他知道,尧恨天穿月白长衫,手持铁骨大折扇,在如此快速的身法下,月白色当然就幻成了雪白。
心念及此?神情如狂,杀机倏起,不由剑眉一剔,厉声大喝道:“狗贼站住——”
这声大喝,声如春雷,山野回声,直上夜空,余音历久不歇。
许格非一声大喝,竭力前扑,一冲之势,已到了山麓。
这时,他才看清,乱石小树荒草中,尚有一道宽大的人工山道,直通山内。
许格非一见宽大山道,顿时想起那又和母亲李云姬坐马车前来塞北山区的情形,那时车行平稳,马车直达尧恨天的总舵位置。
现在,山道宽大平坦,而此地已是塞北山区,这条山道,很可能就是通往尧恨天的总舵位置。
当然,方才那道快速的雪白身影,越发证实是尧恨天那狗贼无疑。
心念间,业已进入山口,举目向内一看,一片漆黑,茂盛高大的树木,完全把夜空星光遮住。
许格非身形不停,飞纵直入,由于没有再看到那道奇速的雪白身影,使他又惊又急又怒。
他一心想着尽快追上尧恨天,手刃此贼,以报杀父之仇,夺母之恨,因而,早已忘了自身危险,沿着山道,急急向深处疾驰。
许格非虽然尽展轻功飞驰,却再没有发现那道人影的踪迹。
但是,许格非并不在乎,只要他沿着这条山道向内飞驰,一定能找到屠龙堡西北总分舵的位置。
那时,他见人就杀,见人就砍,不怕尧恨天不出来。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继续加速疾驰。
再度越过一座广谷,前面山道上,突然现出一座四狮驮负的三孔石牌坊。
这座石坊建筑的确有些奇特,而三座孔门下的四座石狮子,犹为奇特,它们不但雕刻的形相丑恶。而铜铃般的八只凶睛,一致怒视着山道的中央,而它们的血盆大口,也一致对着山道的中央做着怒吼之状。
举目一看石坊上的横楣,深深地刻着几个形象奇特的字迹,他竟然不认识是什么字。
就在他抬头看字的同时,右侧道旁的荒草杂树中,突然发出了一声枝叶轻响。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循声看去,只见一块数斤重的大块青石,正向石坊前数丈处的山道中央砸去。
咚的一声大响,接着一阵格登哑簧响声。
许格非大吃一惊,心知有异,衫袖疾拂,急忙刹住向前飞驰的身势。
也就在他刹住身势的同时,哗啦声响中,嗖嗖连声,无数飞刀小箭,径由四只石狮的血盆大口内,分别飞出,直射方才青石砸击之处。
许格非看得又惊又怒,所幸及时刹住身势,否则,虽不致被乱箭飞刀射中,至少也得闹个手忙脚乱的尴尬局面。
飞刀乱箭一过,一切立即趋于平静,许格非转首再看道右侧的那片荒草杂树。业已没有了一丝动静,他知道,掷石示警的那人,早巳走远了。
许格非年轻气盛,对示警的那人并不感激,他觉得既是同道就该出面相见,不必故弄玄虚显示自己是高人。
由于有了这一个念头,他非但没有向着荒草树丛问拱手称谢,反而哼了一声,迈了开大步继续向石坊前走去。
但是,当他昂首举步的同时,前面昏蒙的云雾中。突然现出一点暗淡灯光,看来是那么遥远,显然是生前面的半山。
也就是他发现那点灯光的同时,那点灯光却突然熄灭了。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惊,突然又止住了脚步,他这时也突然明白了,方才熄灭的那点灯火,就是他在山下看到的亮光。
同时,他也明白了,这条宽大山道,不是通往尧恨天的西北总舵,而是前面高处,就是他原本要来找的乌拉庙。
当然,方才看到的那点雪白身影,或许不是尧恨天?很可能就是掷石示警的那人。
心念至此,许格非的唇角,不由掠过一丝冷笑,他心里在想,他曾说过,从今夜起,世人再看不到这座肮脏的乌拉庙了。
于是,哼了一声,展开轻功,屏息向前驰去,身形快如青烟,足尖一点即起,看他身法,好似随风飞飘的柳絮。
通过石坊,再没有机关发动,而前面十数丈外,即是一座广大横岭,山道斜斜上升,有时有阶梯,有叶平行。
许格非不敢大意,依然是屏息提气,飘飞前行。
登上横岭,俱是百年古松,宽大山道,笔直地通向深处,但在山道的两边,每隔三丈就有一尊形如烛台的石灯。
许格非有了方才的教训,不敢大意,前进中格外小心注意。
说也奇怪,直到他前进到一片广场的边缘,竟没有任何机关发生,他不知道是乌拉庙的花和尚们没有设置,还是他的身法轻灵,没有触动机关的枢纽。
心念问,他已屏息走到了广场的中央,而且,他也渐渐看清了乌拉庙的轮廓。
果然,他发现乌拉庙占地极广,不但建筑不同于中原一般庙宇,就是形势上也透着怪异。
庙门高大,门楼高达三层,左右庙檐高高斜斜向外伸出,形成一个向内深陷的凹形。
最令许格非感到怪异的是,庙门外的三阶下,分别竖着两尊形相奇恶,巨目獠牙,手持钢矛的丈二大门神,在如此死寂的深山浓雾中,看来十分骇人。
由于门楼高大,加之夜黑雾重,许格非无法看到内部的情形,仅能看到中央巍峨大殿的暗影,和左右侧殿的殿脊。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知道庙里的花和尚已有了准备,如果贸然进去,敌暗我明,势必吃亏。
继而一想,既然花和尚们发现了他前来,而又不出庙截击,如果不是骤然接获警报,尚闹不清来了多少人,便是施的以逸待劳之计,等着他进入庙内送死。
于是,心中一动,也决心施展诱虎出穴之计,把那些花和尚们引出庙来,就在这片广场上,一个一个地解决。
心念已定,不由冷冷笑了,似乎在说,你们庙里虽然机关密布,小爷就是不进去,看你们怎奈我何?
于是,气纳丹田,望着庙内,朗声大喝道:“呔,庙里的佛门败类花和尚们听着,小爷已经到了,赶快出来恭迎小爷入庙,否则,稍微慢待,当心小爷剥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挖了你们的狗眼泡酒喝……”
深山夜静,山野岑寂,如此朗声大喝,立时满山嗡嗡,群峰回应,远近都是他的大喝声。
但是,等了许久,庙内丝毫没有反应,整个山区,再度恢复了平静。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心中越想越气,杀机愈浓,他哼了一声,俯身捡了一个拳大石头,同时,恨声自语道:“今夜不将你们弄出来,决不甘休。”
休字出口,右臂已扬,拳头大的石子,呼的一声掷出。
许格非这时何等功力,只见那块拳大青石,势挟锐啸,速如电掣,直向庙内飞去。
接着一声哗啦大响,火星四射,碎瓦齐飞,一阵咕噜声响,咚的一声坠进了庙院中。
也就在青石坠地的同时,漆黑的乌拉庙内,突然暴起一声怒极厉喝:“燃火把!”
也就在那声粗犷厉喝的同时,巍峨大殿后的深高之处,也突然响起一声惶急愤怒的女子尖呼声。
许格非本来暗庆妙计得售,但听了那声女子娇呼,却大吃一惊,勃然大怒。
惊的是那声女子娇呼听来有些熟悉,怒的是乌拉庙内果然藏有妇女。
就在惊怒的一刹那,他早已忘了历害,大喝一声,飞身前扑,看看将至庙门前,足尖一点,身形腾空而起。
也就在他身形腾空而起的同时,庙门和左右凸墙间,立即暴起一阵卜噔声响。
紧接着,寒光闪闪,蓝星乱飞,无数飞刀毒箭铁蒺藜,宛如飞蝗过境,狂风暴雨般,纷纷向门前方圆十丈之内射来。
但是,身法奇速的许格非,却早在哑簧声响的同时,早已腾空纵上高达三层的门楼横脊上。
也就在许格非足尖刚刚踏上横脊的同时,左右脊尖上的大龙头,咔的一声转过头来,张口喷出数百毒蒺藜,径向中央射去。
但是,反应奇速的许格非,一听那声轻微响,早巳一式金鲤浮沉,就势沿着斜倾楼面,快如闪电般飞射滚向庙内。
也就在许格非滚向庙内的同时,突然一阵火光摇晃,庙内顿时大亮,三十多支火把,纷纷点燃起来。
同时,一阵惊呼暴喝声中,寒光电闪,劲风嗖嗖,二三十把雪亮飞刀,纷纷向滚身下坠的许格非掷到。
许格非早已断定庙内地面必有机关,是以才施展金鲤浮沉身法;以便在滚落地面的刹那间,再飘飞上升,以免触动地下枢纽。
没想到,就在他滚落至门楼第二层飞檐附近的同时,地面上的凶僧,已将二三十把飞刀向他掷来。
惊急间,无暇多想,猛提一口真气.展臂挺身,疾演浮字诀,立即将翻滚下坠的身形,浮升了三五尺,数十把寒光闪闪的飞刀,在嘟嘟连声中,纷纷插在楼柱楼窗上。
地面上的数十凶僧花和尚们一看,俱都大吃一惊,纷纷脱口惊啊。
也就在群僧惊啊发呆的一刹那,许格非已衫袖一拂,身形疾泻而下。
由于担心凶僧第二批飞刀掷来,许格非不得不施展陨星泻地身法。
是以,身形到达地面,在发现由庙门到十丈以外的巍峨大殿之前,是一道高出地面的甬道的同时,双臂猛然一振,轻飘飘地落在甬道中央。
就在他双脚踏实地面的同时,面前通道中央的一尊丈高青石大香炉,竟呼的一声倒过来。
许格非由于急切想察看庙内形势和凶僧们的位置,没想到面前的高大石香炉也是机关的一种。
由于这一分神,再想闪避已来不及了,即使能闪得开,也许会有更坏的遭遇。
惊急间无暇多想.急运全力,举臂将重达近千斤的青石大香炉,双掌托住。
许格非双掌托住香炉后,立即奋力推了一推。由于香炉前面的两腿仍支撑在地,是以并不觉得压力太重。
但是,数丈外的大殿高阶下。却响起一阵得意的厉声大笑道:“无知小辈,胆敢前来扰乱佛爷们的清修,真是自投死路。”
说此一顿,突然又命令似地大声道:“你们两人过去,不必杀他,咱们要看着他气竭力尽,被砸死在青石香炉下。”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一声轻啸,贯功双臂,暗劲一吐,立即暴起一阵青石炸裂声响。
紧接着,一阵哗啦声响,青烟激扬,一座青石大香炉,立即变成了一堆大块碎石。
全场一片惊啊之后,接着死般寂静,想必是所有在场的凶僧花和尚俱都吓呆了。
但是,一提戒刀一提方便铲的两个高大灰衣和尚,却已到了许格非的面前不远。
只见两个肥头大耳,浓眉暴睛的高大凶僧,先是神情一呆,接着大喝一声,各挥刀铲,齐向许格非扑来。
许格非一看两个凶僧的相貌,生稆虎头燕额,狮鼻方口,正和那天截杀父亲的花和尚的相貌一样,一声厉嗥,神情如狂,身形一闪,飞身迎去。
嗖的一声,高大凶僧的方便铲,就在许格非的肋下铲过,真是惊险万分。
但是,神情如狂,两臂扑张,十指弯曲如钩的许格非,已嘿了一声,左手已抓住了方便铲,右手五指已势如钢钩般抓进了凶僧的面门内。
叭的一声脆响,接着暴起一声惨叫,鲜血激溅,脑浆四飞,高大凶僧,撒铲掩面,踉跄后退,咚的一声栽倒地上,顿时气绝。
一刀砍空的另一凶僧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惊急间,厉嗥一声,反臂一刀,拦腰砍来。
许格非满腹仇恨,杀机迷心,就在他毙了持铲凶僧的同时,左手夺过来的方便铲已猛向挥刀砍来的凶僧铲去。
寒光一暗,立即暴起一声刺耳惊心直上夜空的凄厉惨嚎。
手持戒刀的凶僧,撒手丢刀,龇牙瞪眼,双手紧紧握住铲进胸腹中的铲杖,哇的一声,张口射出一道血箭,咚的一声栽倒地上。
由许格非震碎青石大香炉,两个凶僧扑来.直到许格非一招两式杀了两个凶恶的花和尚,手法之快,只是扑身迎击的同一时伺发生的事,快得令那些震惊发呆的凶僧们,措手不及,无法援手。
手持戒刀的凶僧一倒地,这才听到殿前暴起一阵惊呼怒喝杀声。
许格非伸腕撤出方便铲,转首怒目一看,才看到巍峨的大殿前,竟站着数十名一式灰衣的高大花和尚。
个个浓眉大眼,俱都长相凶恶,有的持铲,有的提杖,有的腰佩大戒刀。
数十高大凶僧中,仅中间一人披未红织金袈裟,左右两人披鲜红袈裟,其余凶僧,一式着淡灰僧衣短大褂。
群僧一声暴喝,同时挥动兵器,纷纷作着欲扑之势。
但是,中间身披朱红织金袈裟,满面铁青,一脸怨毒的魁伟高大凶僧,却缓缓举起右手,同时,怒目瞪视着许格非,咬牙切齿地恨声道:“无知小狗,胆敢夜闯佛门圣地,扰乱本寺清静,杀死佛爷座前弟子,今夜定要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许格非嘴哂冷笑,剑眉飞剔,铁青的俊面,咬牙切齿,拖拉着方便铲,缓步向前走去,冷芒闪射的星目一瞬不瞬地怒视着中间高大凶僧,一俟对方话声甫落,立即冷哼一声,恨声道:“你要小爷粉身碎骨,小爷今夜就要你们化骨扬灰,永沦地狱,千年万世永远不得轮回……”话未说完,中央当前的高大凶僧已仰面发出一阵怒极哈哈厉笑道:“无知小狗,如果你有耳朵的话.当知佛爷梵通的厉害,数十年来,凡是擅入本寺者,还没有一人能活着离开。”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嗔目一声厉喝道:“小爷就是活着离开的第一人。”
人字出口,拖在手中的方便铲,猛地掷出,呼的一声,势挟劲风,直向自称梵通的中央凶僧射去。
梵通凶僧身为乌拉庙之首,功力自是不凡,一见许格非的掷铲手法快如奔电,心中一惊,急忙向左一闪,疾伸右手,企图截下掷来的方便铲。
但是,当他闪身的同时,嗤的一声裂帛声响,奔电般的方便铲,已刺穿了他飘飞的织金袈裟,伸手时,背后已发出两声刺耳惨叫。
紧接着,立在梵通背后的两个高大凶僧,已被方便铲贯穿了胸腹,双双栽倒。
也就在两个灰衣凶僧发出惨叫的同时,许格非早已大喝一声,飞身扑了过去,两臂倏然前伸,十指弯曲如钩,径向梵通的秃头抓去。
梵通做梦也没想到许格非只不过是一个年青小伙子,不但有震碎青石大香炉的阴柔内力,而且身法奇速。
这时一见许格非飞身扑来,向在左闪避的身体也刚刚踏实,紧急间无法施展暗藏袖内的玉如意,大喝一声,只得反臂格出。
但是,早在他反臂格出的一刹那,立身他左右的两个身披鲜红袈裟的高大凶僧,已同时厉喝一声,两人四掌,齐向飞身扑至的许格非拍去。
许格非俊面铁青,眼布血丝,神情十分凄厉,一见左右凶僧挥掌攻来,一声厉啸,身形腾空而起,越过两个凶僧的头上,右脚猛向梵通格出的右臂踩去。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梵通一声痛呼,身形一个踉跄,蹬蹬退了数步。
也就在踩中梵通右臂的同时,许格非已怒哼一声,双掌疾演倒打金钟,两道刚猛劲风,猛向两个扑身迎击的凶僧后脑击去。
叭叭两响,闷哼两声,脑浆四射。盖骨横飞中,两个身披袈裟的高大凶僧,同时栽倒地上,登时气绝。
高举火把的数个凶僧一见,纷纷惊呼,齐声大喝,立即飞身散开,企图将许格非围住。
但是,右臂已被踩断的梵通,一看许格非这等声势,大惊失色,魂飞天外,急忙站桩拿稳,惶急中大喝道:“快拿火把烧他!”
飞身散开的数十凶僧一听,精神一振,同时大喝一声,纷纷将手中的火把掷出,齐向许格非投来。
许格非一见,呛的一声将屠龙剑撤出来,红光一闪,手中宛如擎了一团耀眼火焰。
也就在许格非撒出屠龙剑的同时,数十火把,挟着卜卜的火苗燃烧声,纷纷掷来。
许格非一声怒喝,疾舞屠龙剑,立时幻起一团血红匹练,在丝丝剑气声中,无数火花火把,纷纷回飞四溅。
群僧一见,惊呼暴喝,你纵他躲,顿时大乱。
许格非一面舞剑击飞火把,发现罪魁祸首梵通正仓惶向大殿内奔去。
于是,剑眉一剔,震耳一声大喝:“不留下命来想走吗?”
大喝声中,顺手接住一支坠落火把,照准仓惶逃进大殿内的梵通掷去。
梵通一听,大吃一惊,回头一看,一团火焰已到了近前。
由于右臂已断,无法去接,紧急间,只得躬背斜身。呼的一声,一支火焰熊熊的火把,直射大殿内。
但是,就在他躬背斜身的同时,第二支火把已紧跟而至。
砰的一声,火花四溅,第二支火把。不偏不斜地击在他的秃头上。
梵通一声惊嗥,趁势一个懒驴打滚,急急滚进殿内。
其余乱成一团的数十凶僧一见梵通逃进大殿,顿时大乱,—阵吆喝。也纷纷向大殿内奔去。
许格非一看,知道大殿内必有机关。
但是,就在他心念方动的同时,轰隆一声大响,接着是数声惨叫。
只见殿门上方,突然落下一道千斤闸来,尚未奔进大殿,恰巧奔至门下的六七名凶僧,顿时被砸压在千斤闸下,鲜血四溅,骨肉横飞,刚刚奔至千斤闸前的凶僧—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纷纷惊嗥一声,狂逃四散。
许格非下定决心要将乌拉庙的花和尚斩尽杀绝,焉肯放他们逃走。
而且,他知道,只有跟着他们逃奔的路线前进,才不致触动机关枢纽,是以,大喝一声:
“哪里走!”
只见一道鲜红耀眼匹练.随着许格非快如电掣的身影,直向奔向大殿右角门的十数凶僧追去。
鲜红匹练过处,人头溅飞,血喷如注,惨叫连声,无头尸体,纷纷倒地。
进入右角门,尚有三五凶僧在前狂奔,同时,本能地发出惊惶欲绝的凄厉惨呼。
许格非一见,继续追杀,一一斩首剑下。
就在他挥剑杀了最后一人,正待转身奔回殿前继续追杀其他凶僧的同时,前面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惶急娇呼:“救命呀,快来救我!”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这声娇呼,越听越有些熟悉。
于是,循声一看,只见第二进大殿后的广院中,一座宝塔型的藏经阁,矗立牛空,因而,许格非断定那声娇呼,就发自那座藏经阁的最高顶层上。
他细看那座藏经阁,高约七层,较之第二座大殿,仍高出六七丈,琉瓦飞檐。画栋雕梁,建筑得十分堂皇。
他知道,如果由立身之处,飞身纵上殿脊,势必遭遇方才在门楼上相同的结果。
心念及此,立即提气飘飞前进.绕过第二进大殿,即是高达七层的藏经阁。
他屏息走至阁楼的台阶下,仰首上看,他断定各层的飞檐上,必然都设有机关,只有八个高高翘起的檐角,和悬在檐角上韵惊鸟铃是最安全的地方。
心念已定,急长身形,直飞四层的飞檐下,左手一伸,立即轻巧地拉住了惊鸟铃。
也就在他拉住惊乌铃的同时,飞檐的主椽突然向下一动,接着是卜的一声哑簧声响。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松手,身形疾泻而下。
也就在他身形下泻的同时,一阵哗啦声响,接着嗖嗖连声,无数飞刀飞箭,径由五楼的门楼内,宛如黄蜂出巢般射出来。
许格非飘然落地,抬头一看,只见无数飞刀飞箭,形成一个扇面,分别射向两座大殿廊前和广院。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恍然大悟,拉动四楼的飞檐,可以触发五楼的机关,原因是,凶僧在设计之初,完全针对着纵落在飞檐上的人而装置的飞刀飞箭。
打量间,蓦然惊觉第一座的大殿前,仍在有人惨叫和惶声呐喊。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自觉地脱口低呼道:“前面莫非又来了侠义道的高手?”
话声甫落,阁楼的顶层上,想是听到了飞刀飞箭的声响,再度发出了求援娇呼:“快来救我,我被捆在阁顶上。”
许格非正待转回头看个究竟,但听了这声有些熟的娇呼,决定先去救人。
于是,一长身形,腾空而起,左手一伸,依然握住四楼飞檐的惊鸟铃。
这一次虽然也有颤动声响,却没有飞刀飞箭射出。
许格非有了这次经验,立即翻身立在飞檐上,继续一长身形,继续仲臂握住六楼的飞檐铁铃。
说也奇怪.飞檐非但没动,也没有叽关发动的声响。
许格非略微一拉,依然没有动静,正待翻身上去,那声求援娇呼,就在檐上的七楼内,再度惶急地道:“大侠快来救我……”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略微一提真气,一个云里翻身已翻上了七楼雕栏内,立即飞身向楼门内扑去。
因为,他听出那声娇呼,非常像风陵渡浪里无踪的女儿丁倩文的声音。
这时楼内漆黑,但却传出浓醇的酒香和丰美佳肴的气味。
许格非立身门内,暗凝功力,借着屠龙剑的红芒暴涨,楼内光明大放,景物清晰可见。
阁楼的中央是一张摆着酒菜的圆桌,看情形似乎刚刚开动不久,由于只有一杯一箸,显然是一人独酌。
其次是一张大床和一个特殊的木椅架子,上面正被捆着一人,根据那头蓬散秀发,显然是个女子。
果然,那女子一见满楼红光,立即惶急地道:“我在这里,大侠快来救我。”
许格非一听,飞身纵了过去,同时急声问:“你可是丁姑娘?”
被捆在木椅架上的女子由于面向里面,无法回头,但她却听出了许格非的声音,不由惊喜地急声道:“是我,许少侠,是我!”
说话之间,微风袭面,许格非已到了木椅架前。
许格非定睛一看,正是丁倩文。但她的雪白孝衣已被剥下,印穿着一身黑绿色的锦缎劲衣,两只玉臂被平行捆在横架上,两条玉腿被分开捆在两边,姿态很不雅观。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不由震惊地问:“你怎地会跑来此地?”
丁倩文娇靥通红,不由有些生气地道:“还不是为了你……”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吃惊地道:“什么?为了我?”
丁倩文立即羞红着娇靥。焦急地道:“你先把我放下来嘛!”
许格非一听,恍然想起,就用手中的屠龙剑,谨慎地将绳索划断,同时,催促道:“好了,快些下来。”
说话之间,发现尚有两道皮带束在丁倩文的柳腰和小腹上。
这时前殿方向的惊惶喊叫已经没有了,但仍不时传来一两声凄厉惨嗥。
许格非急于前去察看,立即运指一划,沙沙两声轻响,两道皮带应声而断。
皮带一断,丁倩文立即挺身跃了下来,但是双足落地,酸痛乏力,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许格非一见,本能地急忙伸手将她扶住。
丁倩文娇靥一红,拿桩站好,立即运气行功,双手不停地周身按摩。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知道丁倩文还不能疾驰飞纵,只得迷惑地问:“你怎的也跑到了塞北山区?”
丁倩文一听,芳心有气,不由嗔声道:“还不是为了追你……”
说此一顿.突然又生气地问:“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愿和我一道前来,这中间有什么不方便?”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但他不愿将银箫客也扯出来,只得俊面一沉,正色道:“世姊守制在家,怎可重孝远离……”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嗔声问:“我爹现仍健在,我为谁守制,我为谁披麻?”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顿时语塞,他自是不便说,万一丁前辈真的被杀了呢?
丁倩文见他朱唇牵动,面现难色,不由嗔声问:“这不是你说的吗,我为什么还要守制?”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入山时看到的那道雪白的快速人影,不由脱口迷惑地问:
“奇怪,你既然没有穿孝,方才那道雪白身影是谁呢?”
丁倩文听得一愣,乍然间还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情,瞪着一双明日望着许格非,欲言又止。
许格非一看丁倩文的神色,心知有异,不由关切地问:“丁世姊,你来此多久了?”
丁倩文见问,娇靥顿时通红,不由羞惭愧生气地道:“哪里是我自己来的?我是被他们包围挟杀掳来的,由午后一直被捆到现在。”
许格非惊异地哦了一声,不由看了一眼面前的美人椅。
丁倩文一见,更为羞愤,赶紧抢先辩白道:“所幸你及时前来救我,要不我就被那个凶僧糟蹋了……”
说此一顿,杏目中突然一亮,恍然怒声道:“对了,此地还有一个老妖婆,专供那个凶僧驱使,据她说,此地被掳来的妇女很多……”
话未说完,楼下远处,果然传来一阵妇女们的尖呼哭叫声。
许格非听得星日冷电一闪,顿时想起那群小花子的话,不由一拉丁倩文,脱口急声道:
“走,我们快去看看。”
但是,两人转身奔至楼门外—看,顿时呆了。
只见前面大殿方向,浓烟滚滚,飞腾冲天,隐隐有燃烧的剥叭声,只是火苗还没有窜出来,整个乌拉庙内,除了后面那阵惶恐杂乱的妇女哭叫声,已听不到任何惨叫和暴喝。
丁倩文首先惊异地问:“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许格非也正感迷惑不解,因而茫然道:“来时就我一个人,不过……”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兴奋地道:“那一定是张伯伯和刘叔叔他们邀了侠义道的高手们来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惊异地道:“这么快?”
丁倩文听得一愣,自觉得他们也没这么快,因而蹙眉迷惑地道:“会是谁呢?”
话声甫落,蓦见游目察看的许格非,神色一惊,目光一亮,突然举手一指大庙后,脱口急声道:“就是她!”
说话之间,身形腾空而起,直向就近的一株高大松树上纵去。
丁倩文心中一惊,急忙探头,只看到庙后的房面上,一道雪白身影一闪,直向正北电掣驰去。
再看许格非,业已飞掠过两株巨松树梢,飞上了正北房面,正加速身法向那道雪白身影追去。
丁倩文张口欲呼,但是,喉间一阵哽咽,热泪夺眶出,她不由扶着楼栏哭了。
因为,她已看得很清楚,那道雪白门奇速身影,秀发披肩,身材纤细,她也是个女子。
许格非仅两三个起落已纵出了乌泣庙,只见那道雪白的快速身影,正驰过庙外的广场,纵上松林,直向正北驰去。
由于这时夜色黑暗,许格非无法看清那人的面目。
但是,根据对方飘飞的长发,和缓曲长裙,却早已断定对方是个武功不俗的女子。
那身穿白衣的女子在前踏枝掠树疾驰,愈驰愈快,而许格非在后,踏枝掠树紧迫,也愈追愈近。
两人这一展开绝世身法,直如星飞丸射,势如流矢石火,速度着实惊人。
许格非自恃学全了屠龙天王留下的那本秘籍上的全部武功,自信功力绝不输于前面飞驰的白衣女子。
他自信在这个世界上,可能除了屠龙天王还留有一两手绝招准备对付他外,他认为普天之下,再没有人是他许格非的敌手了。
当然,对方又是一个女子,即使轻功不俗,在内力剑术上,自然也要低他一筹。
由于他的争强好胜,趁对方白衣女子驰向岭下深谷的同时,他双袖一抖,身形腾空而起,一式苍鹰斜飞,身形宛如俯冲的巨鹰,直向谷内扑去。
许格非这一扑之势,速度果然惊人,呼的一阵轻微破风声响,他已到了谷底深处,距离那位白衣女子,仅余七八丈距离了。
他凝目向前一看,业已能看清那位白衣女子的衣着和服饰。
只见那远远看来似穿白衣的女子,这时才发现她是内穿藕色云裳,外罩粉色无袖长襦,腰间系着一条金丝彩鸾带,佩的是一柄青丝剑穗古斑短剑。
而她的身法,却似行云流水般,看来不疾不徐,实则速度惊人。
这时,正随着谷中高低不平的地势,不疾不徐地向前飞驰,衣袂飘飘,恰是御风飞行的许云仙子。
也就在他凝目打量的一瞬间,前面疾驰的云裳女子,想是听到了他急速下扑发出的破风声音。
只见她飞驰中,缓缓回头望来,神情显然有些迷惑。
但是,云裳女子回头一看,目光倏然一亮,小嘴竟惊得突然微张,显得十分惊愕意外。
因为,云裳女子惊愕的目光不是看着他,而是望着他身后的横岭发呆。
许格非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本能而又敏感地急忙回头看向身后。
因为,他断定前面飞驰的云裳女子,必是发现了他身后的横岭上,有人正在跟踪,当然,他也敢肯定地说暗中跟在他身后的,必是那个伪装坠渊而死的屠龙天王。
但是,当他回头,运集目力看向身后时,只见身后斜坡和岭线上,云松怪石,荒草杂树,看不到任何闪避的身影和可疑之处。
回过头来再看那云裳女子,却正加快了身法,急急向前面斜斜上升的高峰上驰去。
而且,根据她愈驰愈快,愈驰愈疾的惊人身法,显然在有意和他拉远距离。
许格非一看,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火,因为,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于是,猛提一口真气,身法骤然加快,宛如上飞的鹰隼,直向斜峰上追去。
这时,他已下定决心,不将对方追及追及绝不休止。
他要追问她在山口引导他前去乌拉庙的事。
但是,前面云裳女子的身法,却飘忽疾驰,就像风吹的柳絮,直向峰巅上飞去,看来丝毫不费力气。
许格非越追越远,越追越拉长了距离,云裳女子看看驰上峰巅,而许格非却仍在峰腰上加劲地追。
这时,许格非的心中又惊又怒又焦急。
因为,他已再度发现了屠龙天王的虚伪和诡计,同时他也想到了屠龙天王留给他的那本秘籍。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秘籍封皮上的那句夸大豪语——汝欲纵横天下睥睨群雄乎?穷研此书。
如今,连一个女子的轻功都不如,丕谈什么纵横天下,睥睨群雄?心念间,抬头再看,只见前面峰巅上,白影一闪,那个云裳女子业已不见。
许格非暗吃一惊,心中大急,再度猛提一口真气,双袖一拂,身形腾空而起,直向峰巅上射去。
追上峰巅一看,目光不由一亮,神情也同时一呆。
因为,他看到前面谷峰间,屋影幢瞳,灯火点点,分散四方,竟有五处之多。而且,不时传来人声。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大喜过望,他敢断言,前面那儿处灯火房屋,必是尧恨天的西北总舵位置。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云裳女子在山口出现,是故意引他前去乌拉庙,有意触发各处机关,然后再引他到尧恨天的西北总舵来。
但是,再看在前飞驰的云裳女子,身形一闪,竟驰进了前面的一片松林内。
许格非身形不停,也加速向松林前驰去。
这时,他对云裳少女心存感激,因而也认定对方是友非敌?现在虽非诘问对方的来历底细,至少也该向云裳少女说声谢谢。
前进中,发现松林不大,但却十分茂盛,林中尚有数座怪岩突出林上。
但是,他渐渐发现了枝叶间有数座茅屋脊角逸出。
许格非看得—愣,身形顿时慢下来,心想原来那女子是驰回她的住处,并非有意将他引来此地。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那份感激之情顿时消失了不少。相反的,再度升起了疑虑和戒心。
因为,他闹不清那个云裳少女。何以住在尧恨天的西北总舵附近。
继而细想,恍然似有所悟,心想,莫非她也是尧恨天的同路人不成?
心念间,业已到了松林前缘,本能地急忙刹住身势。
也就在他刹住身势的同时,松林内突然传来一个苍劲铮然的男子声音,生气地问:“华儿,什么事这么慌张?”
许格非一听,十分失望,没想到那云裳少女就住在这片松林内。
心念间,林内已传出一个娇滴清脆而又紧张地少女声音,道:“回禀师父,是一个少年歹徒,一直跟踪在华儿的身后。”
许格非一听少年歹徒,顿时大怒,正待飞身纵进林内,却听那个苍劲铮然声音的男子,惊异地噢了—声,怒声道:“竟有这等事,那你为什么不出手惩戒他?”
只听那个被称为华儿的云裳少女,有些胆怯地道:“华儿最初没有发现,直到方才回至峰下才发现……”
话未说完.那个男子已怒声问:“他现在那里?”
被称为华儿的女子,仍有些紧张地道:“可能已到了林外了。”
只听那男子咬牙切齿地道:“好,让我老人家来教训他……”
话未说完,被称为华儿的女子已惶声道:“不,师父,您不能去。”
只听那男子立即沉声问:“为什么?”
被称华儿的女子惶声道:“因为那个少年歹徒,心狠手辣,凄厉怨毒,他不但杀光了乌拉庙的和尚,还放火烧了乌拉庙的殿宇……”
许格非一听乌拉庙被烧,这才发现面前的树身上,枝叶上,俱都染上一层闪耀红光,恰似傍晚的落日红霞。
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只见东南方的黑暗横岭上,浓烟弥空,火焰飞腾,同时传来隐约可闻的哔哔剥剥的燃烧声。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心中又惊又急,顿时想起了留在乌拉庙的丁倩文。
因为她被捆了大半天,浑身麻木,那么高的藏经阁,机关步步,不知她可曾逃出火窟。
心念及此.不禁非常后悔,后悔不该把丁倩文一个人留在乌拉庙而前来追赶这个云裳少女。
他有心立即赶回乌拉庙,但是他知道,不管丁倩文是否仍在那儿,都无法在那儿再找到她。
就在他望着飞腾火焰发呆的同时,蓦然发现前面横岭上,数十道快速人影,俱都提着兵刃,纷纷向乌拉庙方向驰去。
许格非一看,断定那些人必然都是尧恨天西北总舵的人。
根据他们所驰去的方向,显然是发现了乌拉庙大火,前去支援和救助。
许格非一看那些驰去的匪徒,心中倏起杀机,因为,他断定那些匪徒中,很可能就有杀父仇人尧恨天在内。
心念已定,正待飞身驰去,一股强劲掌风,呼的一声已到了脑后。
许格非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喝一声,疾演脱袍护位,同时,挥臂一式倒打金钟,根据掌风的方位,猛向身后挥去。
虽然他闪避得快,格封得疾,对方的掌风却依然有些微触及了他的后颈和后脑。
但是,他闪电劈向身后的一掌,非但没有捏拿住对方的掌腕,甚至连指梢掌边也没扫中。
许格非旋身跨步站稳,怒目一看,站在松林边缘的竟是个蓬头乱须,一身破衣的老花子?
老花子浓眉大眼,方面大嘴。尤其那只狮子鼻,鼻孔可以塞进一个大桑椹。
许格非为什么断定一身破衣的老人是老花子。
因为那个一身云裳的少女,手里拿着一根打狗棒,就立在老花子的身后不远处,许格非才发现那个云裳少女,神情焦急,而是一个十分绝色的美丽少女。
可惜,他这时满腹怒火,心泛杀机,把她和老花子都视作了仇敌。尤其,面对当前的老花子,看他那份似笑非笑,十分得意的神气,更是恨之入骨。
因为,他觉得这个老花子太卑鄙无耻,居然六七十岁的一大把年纪,竟在背后,一声不吭,实施偷袭。
许格非一看老花子的得意相,立即哼了一声,恨声道:“卑鄙,无耻,竟然暗施偷袭。”
老花子一听,立即嘿嘿两声,大嘴一列道:“对付你们这些专门跟在标致大姑娘身后盯梢、搭讪制造机会,意图不轨的小伙子们,用不着谈客气讲规矩……”
许格非一听,更是怒不可遏,不由气得举手一指云裳少女,嗔目厉声道:“闭嘴,是她自己在山口引在下前去乌拉庙,然后又由乌拉庙引导在下前来此地的,不信你问……”
话未说完,老花子也嗔目厉喝道:“你也给我闭嘴。”
厉喝声中,接着举手一指云裳少女,继续怒声道:“喏,你小子睁开眼睛可要看清楚,你看我们华儿的长相。模样,像是跑到山口勾引野小子的妞儿吗……”
话未说完,早已羞红满面的云裳少女,不由跺着小蛮靴,羞急地道:“师父,你老人家……”
但是,许格非却看也不看云裳少女,立即冷冷地道:“不管她长的是什么模样,在下前来此地,反正是地引来的……”
话未说完,老花子突然须发俱张,十分生气地嗔目厉声道:“住口,你真是一个混小子,不懂礼貌,不知礼数,不知敬重尊长前辈,不知虚心接受教训,像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向来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给你们一些苦头吃吃,永远以为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
说此一顿,突然摆了一个出手架势,怒喝道:“呔,快摆出你小子的门户来,免得我老人家揍了你小子之后,得罪了同道的老朋友……”
许格非立即冷冷地道:“在下没有什么门户,也不会拉什么架势。”
老花子听得一愣,惊异地噢了一声,迷惑地问:“那你小子的师父是谁?”
许格非淡然道:“在下没有师父。”
老花子听得一瞪眼,再度噢了一声,道:“这么说,你小子是无师自通了?”
许格非唔了一声道:“也可以这么说。”
老花子大眼珠子闪了两闪。咬牙切齿地似乎下了决心要和许格非放手一搏。
是以,毅然颔首,恨声说了个好字,继续道:“这样,我老人家倒要领教领教你这小子的无师自通绝学了……”
话未说完。那位代老花子拿着打狗棒的云裳少女,已焦急地道:“师父,您老人家……”
话刚开口,那位老花子已怒叱道:“不要你管!”
虽是如此说,但那位云裳少女。依然焦急地呼了声师父。
但是,把话说完的老花子,却突然望着许格非,一愣道:“咦,你小子为什么不问我老人家是淮?”
许格非立即冷冷地问:“我为什么要问你!”
老花子被问得再度一愣。只得怒声道:“看看我老人家是不是你师父认识的老朋友呀?”
许格非的后脑颈部,方才被老花子的掌风扫中,虽然不痛,但仍有些热辣辣的不好受。
由于想到了老花子方才的暗施偷袭,因而不自觉地冷冷一笑道:“莫说在下没有师父,就是有师父,他老人家也不会结交像你这种专门暗施煞手的人……”
话声未落,老花子突然嗔目怒喝道:“好个混帐小子,实在狂妄至极,今天我老人家定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说话之间,飞身向前,右掌迎空一挥,径向许格非的天灵劈去。
许格非冷哼一声,跨步闪身,他虽然心泛杀机,但没有证实对方老花子和云裳少女是尧恨天的同路人前,他还不愿将对方置于死地。
是以,这时一见老花子一掌劈来,仅以左掌迅即捏拿,右掌戟指点向对方老花子的面门。
岂知,就在他出手的同时,老花子哼了一声,掌势倏变。
只见眼前一花,突然变得掌影乱飞,而他迅即捏出的一招擒拿,竟然捏了个空。
许格非心中一惊,飞身暴退,同时,运集功力,右掌准备振臂劈出。
但是,对方老花子的身形太快了,他飞身暴退的身形尚未立稳,那片翩飞掌影紧跟而至,使他根本无立足发掌的机会。
许格非又惊又怒,大喝一声,仍运劲将右掌倏然劈出。
只听砰的一声大响,尘烟激旋,破风带啸,许格非气血一阵浮动,双肩连晃,蹬蹬蹬蹬身形一直向后退去。
但是,须发俱张,大眼环睁的老花子,却咬牙切齿,神色凄厉地挥掌,继续向许格非击去。
一旁的云裳少女一见,花容急变,大惊失色,不由惊得脱口尖呼,急声道:“师父,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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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五章剑丛哭碑
也就云裳少女急呼的同时,失去先机的许格非,已大喝一声,疾挥双掌相迎。
只听噼啪一阵脆响,双方一连对了六掌,不知老花子是听了少女的急呼有意让步,还是许格非在手法上占了优势,竟将老花子的攻势挡住。
双方停手,各自暗运真气行功,四目不瞬地彼此互瞪。
老花子望着许格非,冷哼了一声,沉声道:“我道你学了些什么天下无敌的绝学,原来都是些三脚毛,如果要想在武林中成名立万儿,创出一番事业来,还是得投门拜师,而且要找一位名师,如仅凭你这两下子办大事,告诉你,成不了气候。”
许格非虽然已经知道了屠龙天王的武功算不了天下第一,但他却天生了一副宁折不屈的倔强脾气。
这时听了老花子的话,充耳未闻,自然不会去思索其中的话意。
是以,双目怒毒地瞪视着老花子,一瞬不瞬,咬牙切齿,俊面铁青,他的右手,却轻按哑簧,咔噔一声轻响,呛的一声龙吟,红光如电一闪,屠龙剑已撤出鞘外。
老花子看得一愣。
云裳少女却惊得脱口急呼:“许格非你……”
许格非一心想着杀了老花子,对云裳少女直呼他的名字,根本没听耳里。
但是,神情一愣的老花子,却有些焦急地向着云裳少女伸出了右手,同时沉声道:“华儿,将我的打狗棒拿来。”
他虽然向着云裳少女伸出了右手,但他的两只冷电闪射的大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许格非。
显然,根据老花子的神情,也看出许格非的武功出奇,原非他想像的那么单纯。
尤其,这时看了许格非俊面铁青,一脸的杀气,一声不吭的撤出了兵器,当然是已动了杀机,因而不得不格外注意。
那个被称为华儿的云裳少女,十分惶急地将打狗棒交给了老花子,同时,不自觉地惶声道:“师父,您老人家……”
话刚开口,老花子已傲然沉声道:“你放心,我老人家只是教训他,绝不杀他。”
许格非一听,不由冷笑了,但却没有说话。
一俟老花子将打狗棒接在手中,立即大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屠龙剑振腕向老花子的面门刺去。
老花子神情凝重,显然不敢大意,也沉喝一声,旋身跨步,挥棒疾迎。
由于许格非的屠龙剑,红芒暴涨,宛如火炬,飞舞起来,有如一团燃烧的火焰,非但红芒刺目耀眼,而且也有一股逐渐加强的火炎热气。
老花子似乎早知屠龙剑的厉害,因而一经交手,即以险招取胜,而且,棍下如雨,暴喝连声。
许格非当然是招招煞手。
急如风车般的一连对拆二十余招,门于久战不下,而使许格非大感焦急。
正因为他犯了练武人的禁忌,一个不慎,背部砰的一声中了一棍。
许格非紧急间,就在棍身触背的刹那间,顺势一个腾飞,接着一个云里翻身,直向七八丈外翻去。
云裳少女一见,大惊失色,不由脱口戚呼道:“师父……”
显然,云裳少女以为许格非是被老花子一棒击飞了,是以,才口下得脱口戚呼,热泪也夺眶而出。
但是,许格非却一个翻身,安然落在地上。
他拿桩站稳,只觉得背部热辣辣的痛。就像火烤的一样。
再看老花子,微张着大嘴。汗下如雨,正在那里喘气。
于是,他横剑怒目,冷冷一笑。极怨毒地道:“在下今夜虽然被你打了一棍.但我会永远记在心里,总有一天我会加倍讨回。”
回字出口,倏然转身,直向数里外的那屋影灯火处飞身驰去。
云裳少女一见,再度脱口戚呼道:“师父。您不能放他走。”
戚呼声中,飞身过去将老花子的右臂抱住,显然是在催促,要老花子赶快将许格非截住。
但是老花子却黯然摇摇头,绝望地道:“让他去吧,他已经被复仇的怒火冲昏了头,他现在心里想的,也只有快去报父仇一件事……”
云裳少女不由哭声埋怨道:“霞妹曾经警告过我们,他的倔强任性,已到了近乎不可理喻的境地。”
云裳少女继续流着泪道:“现在他走了,可说事与愿违。”
老花子再度叹了口气道:“许格非的功力差不了为师多少,看样子屠龙天王很可能真的将所学倾囊相授给他了。”
话未说完,云裳少女已冷冷地哼了一声沉声道:“我爹昔年在世的时候,就曾对我说过,屠龙老贼,多疑狡黠,心狠手辣,对任何人都不会推心置腹说实话。”
老花子颔首赞同地道:“不错,当年武林中最了解屠龙老贼的,首推你父亲司徒大侠了,可惜,他却首先遭了屠龙老贼的毒手。”
云裳少女司徒华一听,突然毅然恨声道:“所以说,我们对许格非能改变,就改变他向善,否则,我司徒华绝不让他变成屠龙第二……”
老花子摇摇头,叹口气道:“很难改变,除非他报了父母之仇。”
云裳少女司徒华,道:“尧恨天多智善变,许格非想要手刃他,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老花子却断然道:“只要让许格非和他照了面,尧恨天便很难逃过许格非的屠龙剑。”
云裳少女司徒华,听得黛眉一蹙,不由迷惑地问:“师父,您真的以为屠龙老贼会将全部武功悉数传授给许格非?”
老花子神情凝重地颔首道:“很可能,至少许格非的功力惊人,实不输为师多少……”
司徒华也有些吃惊地问:“师父是说,由屠龙剑上散发出来的炎热愈强烈,愈显出使用人的功力深厚如何?”
老花子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道:“还有,方才交手之时,为师一直以小连环掌法缠住他,使他无法凝气提功……”
司徒华听得神色一惊道:“师父是说,许格非还一直想和您老人家对掌力?”
老花子立即正色道:“何止和我对掌力,他还企图用老贼仗以成名的金掌银钩将为师置死呢!”
司徒华不由焦急地道:“这么说,我们没能打败他,便不能令他醒悟到屠龙老贼仍留有几成绝学,准备将来他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便除掉他的事实了?”
老花子却摇头道:“不?他现在可能已有些领悟了,因为在掌剑上,他都没有占到便宜。”
司徒华不禁焦急地道:“这么说,霞师妹也不是他的敌手了?”
老花子慨然道:“当然不是他的对手。”
司徒华愈加焦急地道:“那该怎么办呢?”
老花子吁了口气,宽慰地道:“不碍事,你师妹曾有恩于他,他可能不会对你师妹下毒手。”
司徒华却焦急地道:“可是,如果他听到他母亲……”
一句话提醒了老花子,只见他脸色一变,脱口急声道:“对了,华儿,你快去一下,最好能先许格非到达,见了你霞师妹告诉她,最好暂缓让他知道李女侠的事。”
司徒华急忙躬身应是,转身就待离去。
但是,老花子却突然又一招手道:“华儿慢着。”
司徒华闻声回身,以询问的目光望着老花子。
老花子郑重地叮嘱道:“你特别警告霞儿,也包括你自己在内,绝不要再有拿武功取胜的念头,为师已掂出他的份量来,你们两人都不是他的敌手。”
司徒华却焦急地道:“可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屠龙老贼的阴险奸诈呀!”
老花子颔首道:“我想他应该知道了。”
司徒华却有些倔强地道:“不,华儿一定要告诉他,绝不能让他再步我爹的后尘。”
老花子宽慰地挥了个手势道:“华儿,你放心,他现在应该知道屠龙老贼并没有将绝学倾囊相授,起码还留了几手。”
司徒华不由迷惑地问:“师父怎的知道?”
老花子正色道:“当然是他吃了为师的亏。”
说此一顿,特地又郑重其事的继续道:“令尊司徒大侠因为所向无敌,所以才中了屠龙老贼的奸计如今他小子一入江湖就碰上了我这个软钉子,他当然会醒悟到他的武功尚不能达到纵横天下睥睨群雄的地步。”
司徒华一听,立即赞同会意地点了点头。
老花子一挥手,立即催促道:“快去吧,免得去迟了误事。”
司徒华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起步,展开轻功,直向许格非驰去的方向,如飞驰去。
飞驰中,她特别注意谷中那片灯火辉煌。崇楼高阁的广大建筑。
她发现那里一如平常安静,看不出任何打斗吆喝和骚动。
但是,那里平静无哗并不代表着许格非还没有到达尧恨天的西北分舵总坛。
也许,许格非早已进入了那片富丽豪华的广大宅院。
因为,以许格非的高绝武功,如果他不想让那里的男女警卫发现,那本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在她未见到尧庭苇,或确知许格非尚未到达总坛前,无法使她的焦急心情静下来。
是以,她如腾空俯飞的银凤,御风而行,直向谷中那片广院的高大后门前驰去。
看看将至谷下,高大院墙上的女警卫已开始纷纷向她注意。
司徒华一见,急忙在锦囊中取出一粒信号花炮,飞驰中,两指一捻,顺势抖出数点绮丽火花。
高大院墙和门楼上的女警卫一见,立即有数人娇声道:“快开门,后山的司徒姑娘来了。”
接着一阵铁链和门闩声响,坚实的后院门,随之缓缓地打开了。
就在后院门开的同时,司徒华也到了近前。
司徒华身形不停,闪身进入门内,发现为她开门的是两个十七八岁,一身黯绿劲衣,背插长剑的少女。
另有两名背插长剑的女警卫,则含笑恭谨地立在门楼内,四名女警卫一见司徒华,齐声问候道:“司徒姑娘您好。”
司徒华急切地随意颔首应个了好,同时关切地问:“你家姑娘呢?”
四外女警卫一看司徒华的神色,心知有异,也不由同时惊异地道:“在她楼上呀!”
司徒华关切地问:“你们附近可曾发现异状?”
四个女警卫神色一惊,同时摇头道:“没有哇!”
其中一个年岁较长地问:“怎么,司徒姑娘,可是发生了事情?”
司徒华噢了一声,含糊地道:“没什么,从现在起,你们大家多注意一下宅内门前和院外。”
开门的两个女警卫一听,吓得赶紧把开着的后院门关上了。
司徒华则继续道:“好,你们大家多辛苦。我去看看你们姑娘,有异状马上打起云牌。”
牌字出口,转身向前走去。
司徒华是这里的常客,加之心中有事,急急绕过回廊,经过中阁,在第二进庭院中,登上中央的一座富丽高楼。
每处梯口都有女警卫,而每一处的女警卫都会向司徒华恭谨而亲切地打招呼。
登上三楼,灯光辉煌,楼厅内布置得极为豪华,两名俏丽侍女,正立在一角悄悄谈话。
侍女们一见司徒华上来.立即双双行礼招呼道:“司徒姑娘您好。”
话声甫落,绣帘深垂的内室,已突然传来一声娇滴清脆的声音,兴奋地道:“是师姊来了吗?”
声至人亦到,只见绣帘启处.红影—闪,—位明媚艳丽,一身红衣的绝色少女,闪动着一双明亮大眼睛,含着愉快的娇笑,已飞身奔了出来。
司徒华一见,立即吁了口气,道:“见到你我才能放下心来。”
红衣艳丽少女一听,神情一愣,顿时刹住身势,不由惊异又迷惑地问:“师姊,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话的红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在沉羽潭前杀了贼子尧兆世,救起了许格非的尧庭苇。
司徒华见问,一面懒懒地坐在紫檀桌侧的大椅上,一面忧虑地道:“他来了。”
尧庭苇听得精神一振,目光一亮,不由兴奋地脱口急声问:“他人呢?”
司徒华不由黯然道:“你先不要高兴,最好商量一个对策,闹不好,他很可能反目成仇,恩将仇报。”
尧庭苇一听,艳丽娇美的面庞上欢笑立逝,不自觉地自语道:“他会吗?”
司徒华毫不迟疑地道:“当然会。”
尧庭苇一听,娇靥立时变成苍白,她极缓慢地噢了一声,竟有些乏力地坐在另一张大椅上。
略微沉吟,她才望着司徒华,有些绝望地问:“你见到了他?”
司徒华嗯了一声,颔首道:“师父接到丐帮火速传来的消息,说他离开包头城去了乌拉庙,师父立即命我前去支援他……”
尧庭苇不由迷惑地问:“为什么不先通知我一声,或让我去?”
司徒华解释道:“师父可能怕你和他一见面,他就追问你他母亲的下落消息,所以才让愚姊去,至于没有通知你,可能是以为等我回来,再通知你也不迟。”
尧庭苇关切地问:“他现在去了哪里?”
司徒华凝重地道:“可能来了此地,他一离开师父,我就追来了,不知为何,没有追上他。”
尧庭苇不由迷惑地问:“他去见师父去啦?”
司徒华淡然道:“是我离开乌拉庙时,他跟踪前去的。”
尧庭苇听得精神一振,问:“师父可曾和他交手?”
司徒华没有说话,仅落寞地点点头。
尧庭苇看得神以一惊,不由关切地问:“结果怎样?”
司徒华淡然道:“掌剑都比过了。”
尧庭苇瞪大了两眼,紧张地问:“可是师父输了?”
司徒华略微振作一下精神,道:“那倒没有,只是靠他的经验,在技巧上占了点便宜罢了。”
尧庭苇一听,不由震惊地哦了一声:“这么说?屠龙天王那老贼果真将平生绝学。倾囊相授给许格非了。”
司徒华也不禁有些迟疑地道:“根据老贼的阴险狠毒.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但是,他的功力又的确深厚得惊人,这不能不令愚姊感到惊异。”
尧庭苇道:“这么说,师父是要我们尽量不要和许格非正面冲突,避免动手?”
司徒华颔首道:“我想是这个意思。”
尧庭苇为难地道:“可是万一碰上了怎么办?”
说此一顿,特的又正色道:“再说?他进入总坛,必然会频施煞手,老贼又不在,一切事务都由我负责,我总不能一直躲在暗处不管呀!”
司徒华深觉有理地点点头,迷惑地道:“说也奇怪,他比我先离开的后山,为何直到现在他还未来?”
尧庭苇揣测道:“他对此地的地形不熟,可能去了其他分坛分舵。”
司徒华正色道:“这是很可能的事,他离开后山,必然对正一处灯火明亮的营区奔去。”
尧庭苇却又迷惑地道:“可是,可是现在也该有动静了呀?”
司徒华突然似有所悟地道:“愚姊想起来了,他可能去了沉羽潭。”
尧庭苇也恍然大悟的道:“不错,他一定是去了沉羽潭,因为,他必须先找到沉羽潭,才会辨认那夜的方向,沿着狭谷到此地来。”
司徒华一听,急忙起身道:“师妹,我们先出去看看吧!”
尧庭苇也急忙起身道:“要去我们快去,也许能在沉羽潭附近碰到他……”
话未说完,两人已到了楼梯口前。
蓦闻一个少女声音,道;“姑娘,您的剑。”
司徒华和尧庭苇闻声止步,回头—看,只见一个花衣侍女,正捧着一柄古色斑剥的红丝剑穗宝剑,径由内室奔出来。
尧庭苇一看,不禁有些迟疑,在她认为,似乎没有佩剑的必要。
但是,司徒华却凝重地道:“还是带着吧!”
尧庭苇一听,只得由侍女的手中将剑接过来,顺手挂在腰带剑扣上。
两人匆匆走下楼来,径向前院广门走去。
她们两人揣测得不错,许格非离开后山,发现灯光明亮的营区竟有四五处之多,他为了尽快找到尧恨天住的那所广院,更希望能尽快看到母亲,所以他决心行前去找到沉羽潭。
因为,如果盲目乱闯,偶一失误,必被总分舵上的高手发觉,那时势必大打出手。
由于打斗发生的怒叱暴喝,势必惊动尧恨天。
那时,狭黠的尧恨天,如果以母亲李云姬作为要挟的人质,他迫于情势!很可能受制,甚至坏了大事。
是以,他决定先找到沉羽潭,悄悄潜进尧恨天的广宅大院,先救出母亲,再找尧恨天报仇。
因而,他离开后山,虽然满腹的愤怒,恨透了那个老花子,但他仍耐着性子,鹭行鹤伏.尽量避开灯光明亮之处。
他捡一处较高之处.俯首下看,发现第二座营区和第一座营区之间,一道银带,水光点点。因而,他断定那里就是那道山溪,而山溪尽头的那片闪闪发着银光的水面,就是沉羽潭。
是以,他再不迟疑,展开轻功,直向那片水光闪闪,亮如银镜之处飞扑驰去。
尤其当他想到父亲的宝刀,就沉在那里面,心中之悲愤,莫可言喻,更是恨透了屠龙天王。
一阵急驰,已到了一座横岭上,而那片银镜般的水面,正是沉羽潭,咻咻旋转的激流声响,听得更清楚了。
许格非身形不停,继续向岭下驰去。
转瞬间,他已到达了谷底,立即飞身纵向他脱险上岸的水边。
那两株巨木,成排的小树,依然斜向水边,激流滚滚,虫声啾啾,景物依旧,人事已非,使他立在那儿不禁望着山溪发呆。
他回想尧庭苇艳丽的面庞,健美的身材,以及她真诚援救她的可感热情。
继而想到她挥剑杀了尧天恨的独子尧兆世的一幕,这时想来,尤感令人惊心。
想到当时甘公豹等人的闻声赶达,有关尧兆世的被杀,居然被她蒙骗了过去。
如今,尧庭苇依然得到尧恨天的信任,全权代掌总分舵上的一切事务,足见尧恨天也深信他的儿子是他许格非杀的无疑。
继而想到了屠龙天王突然出现,顺手将他父亲的宝刀丢进沉羽潭的一幕。
一想到这件事,他真恨不得咬下屠龙天王的两块肉。
他认为,如果屠龙天王不希望他用父亲的宝刀报仇,他尽可以言明,何必用这等卑鄙绝决而近乎无赖的手法。
心念间,他竟不自觉地举步向潭前走去。
前进中,细看沉羽潭,面积约七八十上方圆,前有断崖横岭,右有斜坡茂林,后是由深处疾流而下的山溪,只有他立身的左面是一片谷地。
许格非经过一番察看,这才发现形,戈沉羽潭激旋水流的原因,乃是因为正面有断崖横岭相阻,迫仗水流回转,无法直泻而下。
但是,由深处山上激流而下的水,流到哪里去了呢?
假设没有出口,山洪岂不越涨越高?
但是,沉羽潭的水位并未见升高,可见这道山溪的出口,可能在潭底,也许在潭壁中间的某一处。
一想到这个问题,许格非突然心头猛地一震。
因为,这道山溪洪流的出口果然在潭底,父亲的宝刀岂不早已流失,而不知现在已流到何处了吗?
一想到父亲的宝刀收回无望,他脑际轰的一声,顿时呆了。
他咬牙切齿,扭动着丹唇,右拳不停地击着左掌的掌心,同时,恨声道:“屠龙天王,不管你对我的恩德是多么高,也不管你对我的情义是多么厚,如果不能将我父亲的宝刀找回来,我许格非与你誓不两立。”
把话说完,毅然转身,他决心先去尧恨天的那片广大宅院中去见母亲。
一想到母亲李云姬,心中的怒火稍敛,孺母渴念之情油然而生。
现在,他唯一感到安心的是母亲李云姬,身系魔窟,尚能安然渡日。
因为,屠龙天王曾亲口对他说,他的母亲过的生活比他好。
其次,他在风陵渡郊外,杀了甘公豹后,也曾听那个壮汉说,他的母亲现在尧庭苇的照顾下,诸事平安。
一想到母亲的平安,他心中暗暗感激尧庭苇。
救命之恩,天高地厚,侍母之情,有如海深,这种大恩大德,即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于万一。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是,尧庭苇是不是尧恨天的亲生女儿。
许格非有这种想法,是根据她在那天杀尧兆世之前,尧兆世曾骂她是捡来的。
果真这样,他对尧庭苇的恩情不但要心存感激,而要时时力图报答。
假设尧庭苇并非是捡来的弃婴,而确是尧恨天的女儿,他只能饶她不死。
因为,她如此做,也许是受了狡黠阴鹫的尧恨天的指使而故意如此。
由于想到了那天尧兆世骂尧庭苇是捡来的,兼而也想到了尧兆世也曾讽讥尧庭苇时常偷去后山,看看你学了些什么惊人绝学的事。
这时想来,不知他方才登上的峰头,是否就是后山。
而那个可恶的老花子,莫非就是武林中的某一位高手?
既然是武林高人,为何与尧恨天的西北总分舵为邻?
看来,那个老花子,很可能就是尧恨天的好友,或什么亲人。
否则,尧恨天焉肯容老花子在他的总坛附近。
如果说那老花子是武林正派人物,根据他的武功之高,又岂肯让尧恨天终日横行为非?
一想到武功,许格非顿时想到方才利老花子交手的事。
由于他的失利不敌,虽然没有失去复仇的信心,但却提高了警惕。
因为,他认为老花子的武功可能不如尧恨天高强,所以才能和尧恨天苟安相处。
换句话说,果真那样,他许格非连老花子都打不过,还谈什么找尧恨天报仇。
但是,他却不因此而打消了报仇的念头,他宁愿和尧恨天同归于尽,也不能再让尧恨天活在世上害人。
心念及此.举目前看,发现前面一处突崖,形势十分崎险,业已看不到方才他看到的那片灯火明亮的宅院。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知道他因想心事而走错了路。
于是游目一看,发现不远处的数株小松之间,赫然有一座坟墓。
坟墓筑得很大,前面也立着一块巨庳,巨碑方正有棱,字迹清新,显然是新葬不久的新坟。
但是,当他下意识地一看巨碑上的字迹时,心头猛地一震,脱口一声惊啊,飞身扑了过去。
因为巨碑中央的一行大字,竟刻的是:许夫人李女侠云姬之墓。
许格非真是骤遭晴天霹雳,浑身乏力,痴呆地望着巨碑上清清楚楚的字迹,双手抱着碑座,缓缓地跪了下去。
久久,他才椎心沥血,悲痛至极地嘶声哭喊了声娘,热泪夺眶而出。
他的这声悲痛嘶喊,谷峰回应,直上夜空,余韵历久不绝。
许格非这时的悲痛和懊恼,无法用笔墨可以形容,仅由他悲愤地嘶哭,和两手十指深深地扣进碑座内,即可知道他这时的心情。
由于许格非毫无忌惮地大放悲声,立即引起各营区的警卫和暗桩的注意。
是以,远近各处,纷纷传来此起彼落的吆喝询问。
但是,紧抱巨碑放声痛哭的许格非,却充耳末闻。
这时,他只想到墓中棺内的母亲.这个世间任何事物和声音,对他似乎已失去掉了作用。
随着四周的吆喝询问声,东南方的小林间已有十数点灯光闪动,显然是寻着许格非的哭声而来。
就在东南林间现出灯光的同时,正东和东北方,也有数起灯光向着这面急急奔来。
也在此刻,两道快速无匹的轻灵飘逸纤影,已悄悄地隐身在十数丈外的斜坡草丛中。
这两道轻灵快捷的纤影,正是先赶到沉羽潭,听到哭声又急急奔来的尧庭苇和司徒华。
尧庭苇望着跪地痛苦的许格非,焦急地悄声道:“师姊,你看怎么办嘛!”
说话之间,目旋泪光,焦急地都快哭出来了。
司徒华似乎也慌了,极度不安地惶声自语道:“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师父最担心的事,结果还是发生了。”
尧庭苇突然由草丛中站起来,断然苴:“师妹,还是让小妹去和他当面说清楚吧……”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急忙伸手将她拉蹲下,同时,焦急地道:“绝对不能去,这时绝对不能去。”
尧庭苇一面再将身形隐好,一面不安地道:“不和他照面总不是办法……”
司徒华立即道:“当然要和他见面解释经过,不过,也得等他理智清楚了之后。”
说此一顿,不由又迷惑地道:“说也奇怪,这么僻静的地方,他怎的竟找来了呢?”
尧庭苇黯然道:“可能他早已知道许伯母去世了……”
司徒华道:“不是你三令五申地告戒所有的喽罗,任何人走漏了许伯母逝世的消息杀勿赦吗?”
尧庭苇哼了一声,忿忿地道:“这些亡命之徒,无一不是贪生怕死,见利忘义之辈,一旦刀口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什么话不敢说……”
话未说完,东南方突然响起一阵惊急吆喝道:“坛主快看,在那里了。”
司徒华和尧庭苇循声一看,只见一个手提钢钩的虬髯壮汉,率领着二十余人,各提灯笼火把,业已到了许格非身右八九丈处。
但是,放声嘶哭,悲痛欲绝的许格非,对闪闪照耀的灯光似乎视而未见,对那些惊急吆喝,也似乎范耳不闻。
尧庭苇一见,再度焦急地道:“师姊,我必须出面阻止廖得标,这厮也是个心黑手辣的亡命之徒,他很可能暗算许格非……”
但是,司徒华仍将她拉住,焦急地道:“你绝对不可以出去,如果这时你出去,许格非第一个发泄内心悲愤积怨的对象就是你。”
把话说完,那个手提钢钩的虬髯大汉廖得标已距离许格非身右已不足五丈了。
而且,愈向前廖得标的步子愈轻灵,愈缓慢,神情也愈显得紧张。
尧庭苇看出廖得标要实施偷袭,但是,放声悲哭的许格非,尚不停地双手拍打着巨碑,并懊悔地以前额顶撞着碑座。
一看这情形.尧庭苇再也忍不住呼的一声站起来,同时毅然道:“师姊,小妹再不出去,恐怕就要措手不及了……”
了字方自出口,虬髯壮汉廖得标竟然突然一声不吭地飞身而起,钢钩高举,径向跪地痛哭的许格非扑去。
司徒华刚刚拉住尧庭苇,阻止的话尚未出口,却脱口变成了惊啊。
也在司徒华啊声出口的同时,正东七八丈外突然传来一声娇叱:“狗贼住手!”
娇叱声中,一道寒光,其快如电,挟着一声尖锐慑人的尖啸,一闪已到了廖得标的身前。
廖得标脱口怒喝,疾刹身势,钢钩奋力一拨.当的一声金铁声响,火花一闪.一个雪亮的九孔小梭,已应声被拨在地上。
一看地上的九孔亮银梭.廖得标脱口惊啊,神情一呆,急忙前看,只见一位神情有些憔悴的绿缎劲装少女,已到了近前。
打出一梭,救了许格非一命的绿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由乌拉庙匆匆找来的丁倩文。
神情一愣,脱口惊啊的廖得标,一见黛眉凤目,清丽脱俗的丁倩文,不由怒声问:“你可就是风陵渡浪里无踪丁敬韦丁家的人?”
但是,丁倩文理也不理,飞身纵至近前,径向跪地抱碑痛哭的许格非奔去。
听了廖得标喝问的司徒华和尧庭苇,一听风陵渡的浪里无踪,不由齐声震惊地道:“她是丁敬韦的独生女儿?”
说话之间,发现奔至许格非身侧的丁倩文,正伸臂拉住许格非的右臂,急烈摇晃着,同时焦急地哭声道:“许少侠……许少侠,……”
愣在当场的廖得标,突然怒嗥一声,同时一个虎扑,护手钢钩,呼的一声,径向丁倩文劈去。
丁倩文显然早已有备,以肘支地,闪电滚身,一声娇叱.右掌疾挥。
只见两道寒星,咻的一声,一闪而没。
一钩闪空的廖得标,厉嗥惨叫,撒手丢钩.双手立即将两眼悟住。
只见疾如喷泉般的鲜血,径由廖得标的十指指缝间,汩汨喷出来。
其他提灯喽罗一见,纷纷呐喊吆喝,各自挥动着手中兵器,在那里做着跃跃欲扑之势。
但是,早已看出那些喽罗是在虚张声势的丁倩文,却急忙站起,硬将痛哭的许格非拖拉起来,同时焦急地道:“许少侠,不要哭了,大敌当前,你要节哀顺变呀……”
但是,许格非似乎已忘了身在伺处.依然挣扎着去搂抱碑位,凄厉嘶声哭喊道:“娘……
娘……您死得太惨了……我们太不甘了………娘……我要为您报仇……我要为爹报仇……”
丁倩文一听,立即哭声道:“许少夹,报仇的机会来了,你的仇人已经到了……”
嘶声痛哭的许格非一听,突然瞪大了星目,凄厉的哭声问:“我的仇人在哪里?我的仇人在哪里……”
说话之间,神情凄厉,张目环视。
司徒华和尧庭苇一见,花容惨变大惊失色,险些惊得脱口呼出声来。
因为,她两人这时才发现许格非的前额已破,正在流血,而他那双黑白明亮的星目,这时也布满了血丝,泪和血,一滴一滴地流下了他的面颊,滴在了他的衣襟上。
蓦见神情如狂的许格非,突然望着丁倩文、嗔目厉声道:“我的仇人是你,我的仇人就是你。”
最后一个你字出口,右掌呼的一声,猛向丁倩文的前胸劈去。
丁倩文见许格非竟然挥掌向她劈来,大吃一惊,脱口惊呼,足尖一点地面,飞身倒纵三丈。
许格非似乎失掉了动在念先的控制能力,虽然丁倩文飞身暴退,但他的振腕劈出的一掌,依然劈了出去。
只听轰的一声大响,砂石四射,尘土飞扬,丁倩文方才立足的地方,立时现出一个大坑,声势着实惊人。
二十几名呐喊助威,挥动兵器虚张声势的喽罗大头目们一看,俱都傻了,不知何时已停止了呐喊和欲扑之势。
也就在许格非一掌劈空的同时,掩面惨嚎,双目喷血的廖得标,也一头栽在地上,登时气绝。
但是,神情惶急的丁倩文,却瞪大了一双美目,震惊地望着许格非,惶急嘶声道:“许少侠,我是丁倩文,风陵渡的丁倩文呀……”
一掌劈空的许格非,却身形摇晃,神情凄厉地望着丁倩文,咬牙切齿地恨声道:“不,不,你是尧恨天那狗贼的女儿,你就是碑上写着的那个尧庭苇。”
丁倩文惶急万分,不由焦急地分辩道:“许少侠,我不是尧庭苇,我是丁倩文,你想一想,我像尧庭苇吗?”
她一面焦急地说着话,一面觑目去看巨碑上的字迹。
这时,她才发现巨碑的下面竟刻着:“世侄女尧庭苇敬立。”
打量间,已听许格非凄厉的哈哈一笑,道:“不会错,我认得你,你就是尧庭苇,我要杀了你,我要用我爹的金背宝刀杀了你……”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急得双目旋泪,万分惶急地道:“许少侠,你醒一醒,魔窟的人越来越多了呀……”
想是魔窟两字提醒了二十几名喽罗,大家一看北、东、东北三面涌来的人众已到,精神一振,同时大喝一声,各挥兵器,径向许格非和丁倩文扑去。
丁倩文大吃一惊,她这时只担心许格非吃亏,早已忘了自身的安危。
是以,一声娇叱,飞身先挡在许格非的身前,玉腕一翻,呛的一声,将背后的长剑撤出来。
紧接着,一式泼风八打,匹练翻衮,叮当连声,火星飞溅中,立即将当前的几个喽罗击退。
但是,就在她击退当面几人的同时,斜横里却有一人,一个虎扑,举刀偷向许格非砍去。
暗中偷看的司徒华芳心已碎,珠泪滚滚的尧庭苇一看,只吓得脱口轻啊,险些由草丛中纵出来。
但是,就在她们骤然一惊的同时,丁倩文已一式彩凤展翅,剑势其快如电,唰的一声已挥向那人的右腕。
只见剑光过处,鲜血激溅,下砍的单刀,顺势砍向许格非的身前。
但是,偷袭的大汉,却由小臂的中间,已被宝剑挥为两断。
飞身偷袭的大汉,身形一个踉跄,脱口一声惨叫,顺势一个斜滚,继续飞身腾跃,总算把小命保住了,急急纵向了黑暗中。
但是,茫然滞呆仍立原地的许格非,蓦见一把单刀插在他面前的草地上,目光一阵闪烁,神情立现激动。
丁倩文一见,灵智突现,脱口急声道:“许少侠的宝刀,小妹总算在沉羽潭给你捞上来了……”
话未说完,许格非的目光一亮,伸臂将地上的单刀捡起来,略微一看,立即仰天发出一阵哈哈厉笑。
蓦然一声苍劲大喝传来:“何方鼠辈,胆敢前来总舵胡闹?”
哈哈厉笑的许格非,闻声一愣,倏敛笑声,转身向喝声之处望去。
只见一个苍发银须,一身灰衣的老者,手提三钩剑,目光炯炯,满面杀气,正率领着数十壮汉飞奔而至。
许格非一见老者,似乎有些相识,但却想不起来了。
但是,在他下意识中,仍一心一意想着杀父仇人尧恨天。
是以,这时一见老者,立即厉声问:“你这老狗可是尧恨天?”
灰衣老者已到近前,一横手中三钩剑,目注许格非,怒声问:“你这小狗可是在风陵渡镇外杀死甘堂主的许格非?”
对于在风陵渡镇外,以甘公豹身体当兵器格封另一大汉布中永,以致甘公豹当场殉命的事,这时的许格非早巳不复记忆。是以,他毫不迟疑地嗔目厉声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我狗贼尧恨天,少和少爷扯别的!”
话声甫落,一旁的丁倩文,脱口急声道:“许少侠,这老贼的嗓音很像那夜前去风陵渡,向屠龙天王叩头报名的诛龙堂堂主谢白德。”
许格非对于他自己伪装屠龙天王的事,他这时当然也不复记忆。
但是,他听了丁倩文的话却哦的一声。转首又望着谢白德,怒声道:“你既然不是尧恨天,小爷今夜不杀你,你快去叫老贼尧恨天来……”
话未说完,灰衣老人谢白德已嗔目大喝道:“闭嘴,本总分舵的总分舵主,也是你随便吆喝呼喊的吗?快放下手中刀束手受缚,老夫或许看在我家小姐的情面上,饶你一死……”
许格非一听小姐,不由沉声问:“你家小姐是谁?”
谢白德却怒声道:“你连我家小姐是谁你都不知道?当然是我们总分舵主的掌上明珠……”
许格非一听,神色突变凄厉,举刀一指数丈外的巨碑,厉声问:“你们总分舵主的掌上明珠,可就是石碑上的那个尧庭苇?”
谢白德的三角眼瞟了一下巨碑上的字迹,立即颔首道:“不错?我家小姐的芳名正是尧庭苇。”
许格非一听,突然—横手中单刀,仰天发出一阵哈哈厉笑。
谢白德看得一愣,四周涌到的坛主香主大小头目以及喽罗等众,也都莫明其妙地愣了。
因为,据他们私底下所知,这位许少侠应该感激总分舵主的千金才对。
而且,也有人曾说,总分舵主的千金已铁定是许家的儿媳妇了,这件事是许夫人李女侠在弥留去世时已预留了遗嘱。
这时大家看了许格非的仰天凄万大笑,看来非但不喜欢尧姑娘,而且似乎有些恨之入骨。
果然,只见仰面厉笑的许格非,突然厉笑望着谢白德,道:“今夜小爷本来准备将你放过.既然你抬出了尧庭苇,小爷就非杀你不可……”
话未说完,谢白德已三角眼一旺,厉声道:“既然你自己不识抬举,也怨不得老夫手辣心狠。”
说此一顿,转首望着身后近百喽罗当前的七八名壮汉,命令道:“杀,死活不拘,斩中第一刀者有赏。”
但是,当前的七八名壮汉,却个个面现难色,俱都迟疑不前。
谢白德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斥道:“这是总分舵主的命令,能生擒活捉更好,不能生擒活捉就乱刀分尸,看!”
看字出口,已在怀中取出了一面紫铜金牌来。
隐在草丛中的司徒华和尧庭苇一看,俱都面色大变。
因为那面紫铜金牌,正是屠龙天王颁发给尧恨天的总分舵主的掌权符牌。
换句话说,有了那片紫铜金牌,不但可以指挥西北总分舵上的任何人,而且也掌握有生杀与夺之大权。
尧庭苇看得暗吃一惊,同时更加明白了尧恨天的狡黠阴险。
尧恨天明明宣布,在他不在总舵期间,一切事务皆山她尧庭苇代理。
但是,他暗地里却把紫铜金牌偷偷地交给了诛龙堂堂主谢白德。
现在,尧庭苇已完全明白了尧恨天,在表面上看,他一切都委托她去做,暗地里却使握有实权的谢白德监视她。
换句话,尧恨天根本不信任她,也就是到了她有所自主行为,而又不合乎他的心意时,谢白德立即拿出紫铜金牌来压制她,否定了她的作为,撤除了她的权势,反而要受谢白德指挥。
当然,这要到了最紧要的时候,谢白德才会施展出来。
什么时候才是最紧要的时刻呢?
就是现在。
就是现在她要挺身而出,拯救许格非脱险的这刻。
但是,现在一切已全成了泡影,因为她已没有了任何权势,而谢白德也绝不会听她的指挥。
心念电转间,一旁的司徒华已紧紧地拉着她的小臂,焦急地悄声道:“师妹,你现在更不能现身了。”
尧庭苇绝望而又愤恨地微一颔首道:“小妹知道。”
说话间,已见场中神情发愣的七八名壮汉,俱都惊异地彼此观望互看,显然在彼此互问。
这该怎么办?
但是,一旁苍发银髯的谢白德,三角眼一瞪,厉喝道:“还不下手拿人,等什么?”
七八个壮汉一听,只得大喝一声,各举兵刃,齐向横刀卓立的许格非扑去。
丁倩文一见,不由剔眉娇叱道:“你们敢……”
敢字方自出口,业已飞身挡在许格非的身前,即向当前挥剑攻到的三人击去。
就在丁倩文飞身,出剑的同时,谢白德已厉声警告道:“丁倩文,你如果胆敢再护着这小子,你会后悔的。”
也就在谢白德厉声警告地同时,滞呆站立,神智迷失的许格非,也怒目瞪着丁倩文,厉喝道:“哪个要你多事。”
厉喝声中,手中单刀竟霍的一声猛向丁倩文挥去。
但是,有了一次经验的丁倩文,虽然挥剑逼退了当前的三人,耳中也听着谢白德的警告,但她却更特别注意身侧的许格非。
果然,神智迷失的许格非,再度挥刀向她拦腰扫来。
是以,就在她挥剑攻击,闻听许格非厉喝的同时,就趁挥剑之势,微忙斜纵,飞身向右纵开了。
暗中偷看的司徒华和尧庭苇俱都认为丁倩文非死不可,因而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但是,两人没想到,丁倩文竟斜飞纵开,脱过了许格非的这一刀。
也就在丁倩文飞身纵开的同时,—刀扫空的许格非,却再度一声厉喝继续挥刀杀向了左侧攻到的三个坛主香主级人物。
只听一连数声叮当声响,同时响起数声惊呼。
紧接着,血光崩现,惨叫连声,左侧攻到的三个劲衣壮汉,断头缺臂,肚破肠出,立被许格非砍在当地。
其余三四个壮汉一见,纷纷暴退,俱都面现惊惶之色。
谢白德一见,立即厉喝道:“快上?哪个胆敢违抗命令,放走了许格非……”
话未说完,神色凄厉的许格非,马步微晃摇晃,已提刀向他走去。
谢白德一见,面色立变,只得望着许格非,切齿厉声道;“许格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如果你不束手被擒,可别怨我谢白德手辣心狠……”
许格非日光如炬,神色凄厉,星目注定谢白德一瞬不瞬,对谢白德的话也充耳未闻,继续向谢白德身前走去。
谢白德当初在谷中奉命拦截许格非母子的马车时,力战许格非就没有得手。
如今,许格非失踪一年,卷上重来,必然是学得绝学回来报仇。
想到许格非家学渊博,刀法惊人,如今功力较前大增,刀法当然较前更为精进。
谢白德一看许格非的神态,先为许格非的气势所慑。
是以,三角眼一动,突然想到了丁倩文。
于是,急忙又望着丁倩文。急声道:“丁倩文,如果你想救你爹出险,马上就把许格非制服……”
丁倩文听得目光一亮,未待谢白德话完,脱口急声问:“你是说我爹还活着?”
谢白德正待开口说什么,许格非已厉喝一声,举刀向他砍去。
在这等情形下,无暇说话,只得大喝一声,疾挥三钩剑,径向许格非的单刀拨去。
但是,许格非冷哼一声,单刀一连数闪,不但闪过了他的三钩剑,而刀刃也到了他的右腕。
谢白德大吃一惊,这时他才惊觉列许格非的刀法较之以前更加惊人了。
谢白德惊急间,一面挥剑闪避疾退,一面望着另四个壮汉,焦急地厉喝道:“杜坛主你们还不快上……”
上字方自出口,寒光已经照面,许格非的第二刀已向他的面门砍来。
谢白德心中一惊,急忙刹住话头,旋身一扭,疾沉剑势。
但是,只听嗤的一声轻响,肋腹间的布衣立被许格非的刀光扫开了一道数寸长的裂缝。
谢白德大吃一惊,脱口发出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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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檀郎迷智
一旁跃跃欲试的四个劲衣大汉,一见谢白德遇险,也不由惊得齐喝一声,各举兵刃,同时向许格非攻去。
丁倩文哪里容他们得手,—声娇叱,飞身前扑,一式八方风雨,分向四个壮汉迎去。
已经有些手忙脚乱的谢白德一见,立即嘶声急呼道:“丁倩文?老夫若是死了,你爹丁敬韦也活不了……”
了字方自出口,接着是一声凄厉刺耳,直上夜空的惨叫。
因为,许格非的一刀,已由他的右肩直劈到他的小腹。
也就在谢白德惨嚎的同时,七八丈外也传来一声沙哑刺耳的大喝道:“住手,住手!”
这声沙哑大喝一传到,和丁倩文缠斗的四个壮汉也纷纷借机纵开了。
但是,一刀杀了谢白德的许格非,却一挥手中单刀,大喝一声,再向跃至就近的两个壮汉砍去。
两个壮汉大吃一惊,同时惊呼一声,各挥兵器封格,继续向身后纵去。
也就在两个壮汉纵退的同时,那声沙哑声音已在近前厉喝道:“住手,住手!”
许格非本能地刹住身势,立即转首循声望去。
只见数十提着灯笼火把的壮汉身前,赫然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身花绿衣裙的中年丑妇。
许格非这时神智迷失,心志恍惚,哪里还认得尧恨天最惧怕的姘头蛮荒血魃鲁丽嘉娜?
是以,一见鲁丽嘉娜,立即摇晃着上身,厉声问:“你是谁?嗯,你可就是害死我娘的那个尧庭苇?”
蛮荒血魃一到,立即低头察看诛龙堂堂主谢白德的尸体,对于许格非的问话,似乎根本没有听进耳里。
只见她看了一眼谢白德的尸体,立即抬头望着身后的数十壮汉,急声道:“快去找尧姑娘来,快去,如果她不在楼上就敲打云板,快!”
当前的数名高大壮汉中,立有一人朗声应喏,转身就待驰去。
但是,蛮荒血魃却突然怨毒地继续道:“慢着,告诉她,如果她来晚了,可别怨我柳大娘不够意思。”
身形略微一顿的壮汉,自然知道蛮荒血魃的意思,如果尧庭苇来晚了,许格非就没命了。
是以,他仅仅应了声是,立即展开轻功,直向深处如飞驰去。
提刀前进的许格非,见蛮荒血魃理也不理他的问话,不由再度厉声问:“你是不是尧庭苇?你是不是尧庭苇?”
最后一个尧庭苇,声音怨毒,几乎是嘶声怒吼。
四周提灯围立的二三百名坛主香主大小头目,以及喽罗人众,看了许格非这等凄厉气势,无不暗自胆寒。
但是,蛮荒血魃鲁丽嘉娜却有些不耐烦而又满不在乎地道:“我不是尧庭苇,我是尧庭苇的老娘。”
许格非却一挥手中单刀,厉声道:“快去找尧庭苇来,快,我要杀了她!”
蛮荒血魃见许格非满脸血渍,身形摇晃,误以为与谢白德交手时被划破了脸,马步不稳是负了内伤。
这时见许格非穷凶恶极要杀尧庭苇,不由冷冷一笑道:“你最好能杀了她!”
丁倩文早被蛮荒血魃的狰狞面目所慑,这时听了对方自称是尧庭苇的母亲,却又说许格非最好能杀了尧庭苇。
由于内心的厌恶和义愤,不由望着许格非,指着蛮荒血魃,怒声道:“许少侠。别听她胡说,她就是尧庭苇。”
许格非听得噢了一声,立即怒目瞪着蛮荒血魃,提刀向前逼去。
蛮荒血魃尚不知许格非急怒攻心,悲痛过度.而迷失心智,是以,她依然望着丁倩文,怒声问:“你是哪来的贱婢,要你到这里多嘴?”
丁倩文冷冷一笑道:“姑娘是淮,用不着你这女鬼过问。”
蛮荒血魃一听丁倩文称地女鬼,顿时大怒,怪嗥一声,回身在一个胖女手中夺过一根狼牙棒,再度大喝一声,举棒径向丁倩文击去。
许格非见蛮荒血魃举起狼牙棒不攻他却去攻丁倩文,先是一愣。接着挥刀向蛮荒血魃的腰背砍去。
蛮荒血魃骤吃一惊,顾不得再攻丁倩文,大喝一声,疾旋身躯,手中狼牙棒一式力挑滑车,径向许格非砍下的单刀挑去。
许格非白小学习刀法,对刀的使用已到了本能运用的境地,虽然神志迷失,但仍能下意识地见招拆式。
是以,这时一见蛮荒血魃狼牙棒上挑,一式风卷残云,幻起一道弧形匹练,嗤的一声斩向了对方的小腹。
蛮荒血魃没想到许格非一个受了内外伤的人。居然变招依然如此迅速凌厉。
是以,心中一惊,怪嗥一声,再度一个急烈旋身,狼牙棒疾演顺水推舟,企图将许格非逼退。
但是,许格非的刀法太快了,只听沙的一声,刀锋过处,立即将她的红衣绿裙削下一大块来。
蛮荒血魃大吃一惊,脱口尖呼,飞身暴退三丈.急忙低头察看自己的下身。
还好,仅仅削掉了一块上衣下摆,露出了绿裙的白腰,如果再将刀锋前递少许,不但露出了亵衣,很可能挂彩了。
但是,一招得手的许格非,却提刀继续向蛮荒血魃面前挥去。
同时,神色凄厉,不停地咬牙切齿,恨声道:“尧庭苇,你害死了我母亲,我一定不会饶过你……”
蛮荒血魃一听,立即怒声道:“你疯啦,你小子怎可把我老娘当成尧庭苇……”
话未说完,一旁围立的近百提刀壮汉,则纷纷惶声的道:“启禀堂主,他真的疯了!”
蛮荒血魃惊异地噢了一声,回头看了深处一眼,显然是看一看尧庭苇有没有来。
也就在她回头察看的同时,口中恨声不停地许格非,已再度哼了声,举刀再向她砍去。
蛮荒血魃凶猛惊人,自是没有将许格非放在眼内。
但是,她迟迟不施杀手的原因,可能是因为碍于尧庭苇的关系。
这时一见许格非再度挥刀向她攻来,顿时大怒,不由厉嗥一声:“老娘和你小子拼了!”
厉嗥声中,疾舞手中狼牙棒,径向许格非疯狂攻去。
蛮荒血魃是出了名的女煞神,膂力尤为惊人,她这一施展开身手,神智迷失的许格非,立即险象环生。有些只守无攻了。
丁倩文一见,大吃一惊,不由急忙在镳囊里取出两支九孔梭控在手中,以便随时打出。
许格非虽然险象环生,但蛮荒血魃却一直不能得逞。
一旁焦急观战的丁倩文,看得却是暗暗心惊,她知道,时间一久,神志迷失的许格非必定吃亏。
是以,心中一动,脱口急呼道:“许少侠.为何不用剑杀她?”
但是,许格非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依然用刀封挡并未拔剑。
蛮荒血魃原就是要杀丁情文,这时见她怂恿许格非拔剑,更是怒不可抑。
是以,厉嗥一声,一棒将许格非逼退,竟猛地一个旋身,趁势跃起,一抡手中狼牙棒,再向丁倩文攻去。
同时,神色怨毒,面目狰狞地厉声道:“贱婢纳命来!”
丁倩文一看这等声势,有如厉鬼临空下扑,在气势上她先输了三分。
是以,在骤然吃惊之下,心中一惊,脱口娇叱,紧紧握在左手中的九孔梭不自觉地振腕打出。
只见两道金光一闪,同时响起一声刺耳尖哨。两道金光,直奔蛮荒血魃的腰股和小腹之间。
蛮荒血魃似乎根本没想到丁倩文手里已藏有暗器。
这时她身在空中,又是疾扑下击之势,心中一惊,厉嗥一声,急忙蹬腿旋臂。
但是,已经迟了。
只听丝丝两声轻响,尖梢立没,金光顿失,蛮荒血魃口中的厉嗥余韵却变成了惨叫。
但是,蛮荒血魃虽然一连中了两支九孔金梭,但她依然趁着下扑之势,狼牙棒狠狠的朝丁倩文打去。丁倩文没想到蛮荒血魃如此凶猛,惊急间,再度一声娇叱,飞身疾退,手中长剑,顺势向狠狠击下的狼牙棒封去。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鸣,火星飞溅中,丁倩文的娇躯,突然加快了速度向后退去。
蛮荒血魃双足落地,身形不停,趁势一个旋身,再度厉嗥一声,双手一送,手中的狼牙棒竟挟着一阵劲风,径向飞身后退的丁倩文掷去。
蛮荒血魃的狼牙棒一掷出,全场观战的坛主和香主大头目和喽罗们,立即暴起一声惊啊喝彩和欢呼。
惊啊的人是看到蛮荒血魃已中了丁倩文的九孔金梭。
喝彩的是由衷地盛赞蛮荒血魃的凶猛,腹部虽然中了两支暗器,依然能将手中的狼牙棒奋力掷出,且声势惊人。
欢呼的人则认为蛮荒血魃这一掷掷得好,丁倩文必死棒下无疑。
惊了一身冷汗的丁倩文,一声娇呼疾演铁板桥.足跟急蹬地面,娇躯闪电后倒。
也就在她刚刚倒成水平的同时,锌利的狼牙棒,已呼的一声,挟着一阵劲风,径由她的胸前脸上射过。
丁倩文这一惊非同小可,四肢一软功力骤失,咚的一声跌在地上。
狼牙棒一飞过,丁倩文立即挺身跃起,她先看到面目狰恶的蛮荒血魃,一双铃眼怨毒地瞪着她,两手捂着小腹,鲜血汩汩喷出,高大的身躯正缓缓地萎缩下去。
丁倩文虽然看到蛮荒血魃萎缩在地,但她却仍没忘了先用玉手摸了一下娇靥,看一看掌心有没有血渍。
低头一看,掌心洁净,毫无血渍,知道狼牙棒没有射中。
但是,当她再抬头时,娇靥一变,大叱一惊。
因为,满面血渍,神色凄厉地许格非,正提刀向她面前走来。
只见许格非目光怨毒,咬牙切齿的恨声道:“哪个要你多事,我要亲自杀她为我娘报仇,我要亲自杀了她为我娘报仇……”
最后一个仇字出口,倏然举起单刀,竟狠狠地向丁倩文剁去。
丁倩文心中又惊又急,原本是前来协助格非报仇,没想到深入虎穴,反而变成了孤军奋斗。
心中一阵难过,双目中的泪水立时滚下来。
但是,为了自保,不得不一面出剑封格,一面惶急地道:“许少侠,你弄错了,我是和你一道前来的丁倩文。”
许格非哪里肯听,反而一刀紧似一刀地连连向她劈来。
丁倩文见许格非一味猛砍猛劈,自是不敢大意,她在一面格挡之际,还要不时觑目注意围立四周的魔窟高手的偷袭。
就在她觑目偷看,蓦见围立四周的提灯喽罗之间,突然多了几名侍女装的少女。
只见她们专找当前的几个壮汉,低头谈话。似是传递什么消息。
丁倩文看得暗吃一惊,知道魔窟高手们正在私底下计议不利她和许格非的阴谋。
假设,许格非头脑清醒,以两人之力,仍可设法逃出魔窟。
如今,许格非不但不和她合作,反而一味向她攻击,既使她担心中计,而且还要消耗体力。
就在她心中万分惶急,不知如何应付危局之际,蓦见蜷卧地上的蛮荒血魃,望着前来为她裹伤的一群壮汉,急喘息着怒声道:“不要管我,快把那贱婢和姓许的小狗拿下……”
话未说完,蓦然发现了传递消息的一个蓝衣侍女,目光一亮,立即厉声问:“小梅,小姐呢?”被称为小梅的蓝衣侍女似乎被吓了一跳,只见她神色一惊,急忙惶声道:“我家小姐……小姐不在……不在……”
蛮荒血魃再度厉声问:“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到后山去找?”
蓦见另一边的一个黄衣侍女,镇定北道:“已去后山找过了,小姐不在那里。”
蛮荒血魃一听,不由切齿恨声道:“好个贱丫头,到了需要她的时候,她却不见面,故意不来支援了。”
说此一顿,特的又咬牙切齿恨声自语道:“好,好,等到尧恨天回来,有她的好瞧。”
把话说完,一阵急喘,畦的一声.顿时鲜血狂吐不止。
丁倩文一看,知道蛮荒血魃的生命已不太久,心中一动,脱口急声道:“许少侠,尧庭苇快死了,只有她才知道尧恨天现在何处!”
许格非虽然神志迷失,但他满脑子卫都是杀父仇人尧恨天的影子。
这时一听,目光突然一亮,也不知挥刀逼退丁倩文,径自转身向蛮荒血魃身前走去。
丁倩文急忙横剑收式,但她觉得许格非必须严密保护,否则,随时有被人置于死地而不自知的可能。
一群搀扶蛮荒血魃的壮汉一看许格非提刀向这面走来,纷纷松开蛮荒血魃退开了。
蛮荒血魃鲜血狂喷,知道自己已活不久了,因而对神色凄厉,提刀走来的许格非看也不看,毫无惧意。
但是,每当她吐罢一口鲜血,都会以极怨毒地目光,回头看一眼她那些惊惶退避的部属。
这时,她内心的怨毒和仇视,对她那些部属,远超过仇恨许格非。
许格非走至蛮荒血魃面前,刀尖放在对方的肩头上,怒声问:“尧庭苇,我娘是怎么死的?快说,可是被人折磨死的?”
蛮荒血魃冷冷一笑,急烈喘息着道:“我可以告诉你,你娘是被尧庭苇用火烧死的……”
许格非一听,厉吼一声道:“你的心好狠……”
狠字出口,单刀倏举,一声惨叫,蛮荒血魃的肩臂连头一并被砍下来。
但是,神情如狂的许格非,砍了一刀并没有停止,单刀就像剁肉般,不停地奋力砍下去。
而他的嘴里,却仍不停地怒吼着:“你的心肠好狠,你的心肠好狠……”
围立四周提灯的坛主香主大小头目,以及近两百多众的喽罗们,个个看得变颜变色,俱都木然呆立,噤若寒蝉。
丁倩文一直仗剑立在许格非的身后不远,在这等情形下,任何一个魔窟高手,不管是用兵器或是用暗器,只要是向许格非袭击,必可将许格非置于死地。
由于四周近百名各级高手静观不动,任由许格非在那儿发疯,使她恍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所有在场的高手,都接到了尧庭苇的命令和指示。
现在,丁倩文已完全明白了,尧庭苇为许格非的母亲建墓立碑,这时又命她的身边侍女暗下命令,不准任何高手向许格非攻击,而她却隐在暗处不现身。
因为,尧庭苇知道,她这时现身,许格非必不会放过她,尤其在许格非神智迷失的时候。
丁倩文当然知道,尧庭苇为什么要这么作,为什么这么关心爱护许格非。
少女的心,永远是善嫉善妒的,丁倩文当然亦不例外。
她为了她自己的终身幸福,她绝不能让尧庭苇把许格非夺走。
而且,许格非这样一味地向着蛮荒血魃一堆血肉猛剁猛砍,时间一久,真气耗损过度,也势必枯竭而死。
是以,心中一动,脱口急呼道:“许少侠快追,尧恨天跑了……”
神情如狂的许格非一听,急忙停手回头,双目炯炯厉声问:“尧恨天在哪里?”
丁倩文一见许格非,浑身满脸都是血渍碎肉,加之他星目圆睁,咬牙切齿,顿时吓呆了。
许格非见丁倩文不答,不由再度厉声问:“尧恨天在哪里?”
丁倩文急忙一定心神,转身一指东南谷口,惶声道:“他……他……逃出谷口了……”
她的话尚未说完,许格非已望着谷口,厉喝道:“站住,狗贼站住!”
厉喝声中,早巳展开轻功,直向谷口迫去。
许格非一经展开轻功,其快如风.距逾电掣,喝声甫落,已到了十丈以外了。
丁倩文看得神情一愣,大吃一惊,她似乎没想到许格非有这么惊人的轻功。
是以,心中一惊,急定心神,脱口急呼道:“许少侠等一等,许少侠等一等。”
但是,在前飞驰的许格非,充耳末闻,继续疾奔,速度较方才似乎更快了。
丁倩文一看,更加慌了,只得尽展轻功向前追去。
但是,愈追愈远,眨眼之间,许格非已驰出谷口了。
丁倩文大吃一惊,不由再度惶声急呼:“许少侠站住,许少侠站住。”
但是,谷口一片漆黑,连许格非宝剑上散发的那丝珍珠宝石,光芒也不见了。
这时,丁倩文才深悔方才不该使用诈语把许格非骗离现场。
因为她应该先联想到,许格非神智迷失,当他听说尧恨天逃走时,他必会尽展轻功,盲目疾驰。
如今,他一个人盲目疾驰,究竟迫到哪里?万一他倒地不起又有谁照顾他呢?
更令丁倩文懊恼的是,她早该想到许格非轻功惊人,万一他尽展轻功疾驰,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追及的。
心念间,她已追到谷中。
丁倩文急忙刹住身势,游目一看,只见眼前地荒草乱,一片昏黑,远处山岭纵横,天上缀满繁星,哪里还有许格非的踪影。
就在她进退维谷,不知追向何处之际,正东一片漆黑的矮林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丁倩文一听,再不迟疑,展开轻功,直向正东那片矮林前追去。
看看将至树林前缘,蓦见由林内窜出一道纤细白影,如电一闪已隐身在林缘边的一方大石后。
丁倩文看得心中一惊,再想隐避业已来不及了。
是以,心头一横,觉得既然被敌方发现,索性与他交手,免得耽误时间,失去了追找许格非的线索。
心念已定,脱口一声娇叱,飞身前扑,手中宝剑,径向石后刺去。
也就在丁倩文的宝剑刺向石后的同时,那道纤细身影一闪已经避开了。
紧接着,呛的一声清越龙吟,寒光如电一闪,对方也撤出了宝剑,而且,闪电般向她刺来。
丁倩文这时已看清对方也是个少女,而且,年龄似乎大她一两岁,尤其令她特别注意的一点是对方较她丁倩文美多了,说她是月中嫦娥并不为过。
只见对面一剑向她刺来的少女,内穿藕色云裳,外罩无袖长襦,腰系金丝鸾带,手中使的是一柄青丝剑穗寒光耀眼的短剑。
但是,就是这位美丽少女递出一剑,招式尚未用老之际,只见她目光倏然一亮,短剑一旋,一个闪身避开了。
丁倩文心中知异,也急忙刹住了身势。
只见那位美丽少女,急忙扣剑施礼,谦声问:“敢问姑娘可是风陵渡浪里无踪丁老前辈的千金,丁家姊姊?”
丁倩文听得心中一惊,不由也急忙扣剑还礼,同时迷惑地谦声道:“不错,小妹正是丁倩文。”
对面美丽少女再度施礼谦声道:“小妹司徒华,家师铁杖穷神……”
丁倩文一听铁杖穷神,立即施礼兴奋地道:“原来是杜老前辈的高足司徒姊姊。”
司徒华急忙谦逊道:“不敢,司徒华分后还要请倩文姊姊多多指教。”
说话之间,急翻玉腕,沙的一声将剑收进剑鞘内。
丁倩文也急忙收剑,同时谦声道:“司徒姊姊太客气了,不知姊姊怎的认识小妹?”
司徒华含笑道:“去年春天,小妹随家师前去风陵渡办事,适见姊姊在后街走过,家师立即告诉小妹说,那位姑娘就是浪里无踪丁大侠的千金,往后遇到了要多结交结交……”
丁倩文见司徒华如此说,也不能说不信,只得谦声道:“既然看到了小妹,就该打个招呼,如果那时就相识了,现在我们已是很要好的姊妹了。”
司徒华立即谦声解释道:“当时因为家师有个极重要的约会,时间非常迫切,要不,小妹也会缠着他老人家去拜望丁前辈去了。”
说此一顿,未待丁倩文发话,立即正色问:“姊姊前来此地,可是探听丁前辈的下落消息?”
丁倩文见司徒华谈到了父亲的下落消息,也正是她此番前来的目的,自是不便再谈许格非的事。
心中虽然担心许格非的安危,但也只得急忙颔首,急切地道:“是的是的,小妹来此正是为了探听家父确实消息的事。”
司徒华却正色道:“这件事你千万莽撞不得。据家师说,令尊大人的死讯,可能是捏造的……”
丁倩文见司徒华的说法和她的想法一样,不由兴奋地道:“不错.小妹也是这样揣测。”
司徒华突然又压低声音,继续道:“据家师说,令尊大人可能遭人挟持,恐怕要被软禁一个时期。”
丁倩文立即赞同地颔首道:“不错,小妹和家父的好友铁拐张伯伯,银箫客刘叔叔,我们也都是这样揣测。”
说此一顿,突然又忧虑地道:“可是,小妹此番前来的目的,就要查出家父究竟被软禁在什么地方……”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正色道:“噢,这件事家师和了尘师太曾经研究过,可惜,他们两位老人家研究的结果,小妹没在身边,不知道如何……”
丁倩文听得目光一亮,不由脱口兴奋地问:“姊姊是说,了尘师太也在令师杜老前辈处?”
司徒华听得神色一惊,不答反而急问道:“姊姊认识了尘师太?”
丁倩文立即颔首道:“是的,她和家父曾有数面之识,也曾去过寒舍风陵渡。”
司徒华一听,却又急忙支吾道:“可惜,她老人家只待了个把时辰就走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地提议道:“噢,既然姊姊想知道丁前辈的确实下落,我带姊姊现在就去见家师去好了。”
丁倩文听得既喜又忧,喜的是铁杖穷神可能知道父亲现在被软禁的位置。
但是,担忧的却是心上人许格非,自方才听到他的厉喝声音后,直到现在再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了。
因而,她不禁双眉微蹙,神情迟疑,不知该不该答应随司徒华前去见铁杖穷神。
正感为难,司徒华已黛眉一蹙,故意不解地问:“怎么?姊姊还有别的事吗?”
丁倩文见问,怎好把担心许格非的事说出口来?是以,急忙一定心神,只得哦了—声道:
“小妹觉得这般时候去打扰……”
司徒华立即热诚地道:“都是自己人,何必还拘这些俗礼,再说,万一家师知道丁前辈现在被软禁的位置?我们还可以马上把丁前辈救出来。”
丁倩文一听马上能把父亲救出来,精神大振,她本来就希望请求许格非帮忙,如今如果能够得到当今怪杰铁杖穷神的协助,当然较之和许格非更有希望救出。
“既然姊姊义伸援手,小妹如再推辞,就有些太不识抬举了……”
话未说完,司徒华也愉快地道:“既是自家姊妹还客套什么,我们快走吧!”
说罢转身,展开轻功,当先向正北地去。
丁倩文加速身法,紧紧跟在司徒华身右。
但是,唯一使她不放心的是神智迷失的许格非,不知他现在是否已驰出了山区。
果然被她猜中了,在一个隘口他一掌击倒数名魔窟暗桩中的一人后,许格非已狂驰如飞地驰出了东南山口。
许格非神智迷失,但他的脑海里,仍牢牢地记着他的杀父仇人尧恨天。
但在他的心中最痛恨的却是尧庭苇。
因为,她没有善待他的母亲李云姬,否则,他的母亲不会死。
虽然他的脑海里和心灵深处仍印着这么两个人,但是,如果你要他说出尧恨天长得什么样子,尧庭苇今年多大年纪,他已不复记忆。
也就是说,尧恨天就站在他的面前,尧庭苇就跟在他的身旁同走,他也不识。
许格非一出东南山口,只见夜空昏黑,满天星星,远近村镇上,仍亮着不少的灯。
这时,他在下意识中,似乎觉得原野黑暗,夜色蒙蒙,根本没有任何人影。
他开始有些倦意,身法也渐渐慢下来.他只是对着十数里外的一座大镇踉跄地奔走,思维中除了尧恨天和尧庭苇两个人名外,其他的事物,一切均属于空白。
他踉跄奔走的脚步愈来愈慢了,最后手里的单刀也自然地滑落到地上。
他圆睁的星目,开始一眨一眨,随着手中单刀的滑落,也有些显现乏力。
就在他四肢乏力,双目疲涩之际,前面太镇上,突然传来一阵急如骤雨的嗒嗒马蹄急奔声。身心俱疲的许格非,精神一振,强自睁开了几乎合上的星目,运集目力一看,只见一匹健马,正在数十丈外,如飞驰来。
许格非仅睁眼看了一眼,立即又合上了。
对方驰来的健马太快了,刹那间的工夫已到了近前。
许格非继续踉跄前进,他并没有躲向路边,他也没有睁开双目看一眼。
一阵急骤蹄声,挟着一阵尘土气味和劲风,就在他的身边过去了。
但是,就在那匹健马驰过他身后的不远处,突然一声清脆娇叱,接着是蹄乱和马嘶。
显然,马上是一位女子,而那位女子正在猛地收缰,希望狂驰如飞的坐马立时停止。
许格非虽然听到了身后激烈的变牧,但他却头也没回。
随着那阵马嘶蹄乱,接着是一个亲切清脆而又惊喜的少女声音道:“许家哥哥,许家哥哥,你怎的会在此地?”
娇呼声中,一阵急骤蹄声,那匹健马又驰了回来。
一阵尘烟和劲风,那匹健马擦身驰过,已横马挡在了许格非身前。
许格非听了那声许家哥哥,早已睁开了眼睛。
只见横马挡在了身前道上的,竟是一个明媚艳丽,一身鲜红劲衣,背上插着一柄红丝剑穗宝剑的少女。
许格非经过了美丽少女的招呼,恍惚中似乎已记起自己的姓氏是姓许,因而茫然迷惑地问:“你认识我?”
马上的明媚少女,咯咯一笑,纤手一按鞍头,极轻灵愉快地跃下马来。
接着向前走了两步,有些刁钻地笑着问:“许家哥哥,你不认识我啦?”
许格非目光迟滞,表情迷惑地望着明媚红衣少女,久久才突然厉声道:“你……你是尧庭苇?”
苇字出口,急忙东找西看,嘴里同时继续道:“我的刀呢?我父亲的宝刀呢?”
早巳吓得娇靥苍白,险些脱口惊啊的红衣明媚少女,顿时吓呆了。
因为,她就是和司徒华双双计议,分头行事的尧庭苇。
尧庭苇一看许格非两手空空,明明身上佩有宝剑,而偏偏低着头在地上找单刀,知道他的神智还没有恢复过来。
他的指认她是尧庭苇,完全是他下意识中,仍一直念念不忘这个最令他痛恨的人。
一经想通了这个问题,尧庭苇立即强定心神,故意低声道:“嗨,许哥哥,你说什么呀?
我不是什么尧庭苇呀!”
许格非一听,头也不抬.依然望着地下东找西看,但嘴里却怒声道:“你不是尧庭苇就是尧恨天,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我的单刀呢?”
尧庭苇一听,宽心大放,立即愉快地咯咯一笑道:“许哥哥,我既不是尧恨天也不是尧庭苇,我是许家庄外的林幼梅呀!”
许格非一听许家庄,突然抬起头来,茫然自语似的道:“什么?许家庄?”
尧庭苇立即正色道:“是呀,你就是许家庄的少庄主嘛,记得吗?你的舅舅李振刚李大侠,住在包头城……”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突然似有所悟的道:“是是,我舅舅是住在包头城……”。
尧庭苇见许格非已有恢复神智的迹象,心里真是又惊又喜。
喜的当然是他将恢复正常,但怕的是他的神智一清醒,马上就将她尧庭苇认出来。
是以,她只得再进—步地试着问:“许家哥哥,许伯父和许伯母呢?”
许格非一听,竟然茫然不知尧庭苇问的是谁,因而呐呐自语道:“许伯父……许伯母……”
尧庭苇听得心头一沉,只得解释道:“就是你爹和你娘。”
许格非一听爹娘,星目突然圆睁,神情立变怨毒,同时咬牙恨声道:“尧恨天……尧庭苇……”
尧庭苇听得芳心一震,赶紧改口问:“你现在要去哪里?”
许格非恨声道:“去追尧恨天……”
尧庭苇为了促起许格非的记忆,只得故作神情一振的表情,急声道:“可是一个身穿月白长衫,手持尺长大铁骨折扇的人?”
许格非听得神色茫然,竟呐呐道:“尧恨天?是那个样子吗?”
尧庭苇急忙肯定地道:“就是他,小妹听他自己说,他的绰号叫魔扇书生,名字叫尧恨天……”
许格非一听魔扇书生,立时目光一亮,同时脱口道:“不错,就是他,就是他!”
尧庭苇一见,立即故作紧张地急声道:“既然是他那么坏,我们得快些上马去追,他现在正在前面的大镇上。”
说话之间,早已过去拉住马缰,同时拍着马鞍,催促道:“快,许哥哥,快上马,小妹带你去捉他。”
许格非身形摇晃,步履踉跄,举步向马前走去,在他的下意识中,似乎也知道,这时应该乘马去追。
但是,就在他走至马前,伸手准备云攀鞍头的同肘。尧庭苇突然出手如电,戟指点了他的黑憩穴。
许格非想是太疲倦了,哼都没哼,两眼一闭,旋身就向地上栽去。
但是,就在他闭目旋身的同时,尧庭苇已急伸玉臂将他的身躯揽住。
尧庭苇急忙将许格非托抱而起,飞身纵落在马鞍上,拉动丝缰一抖,座马如飞向镇前驰去。
这是一座两进一厅两厢一上房的普通中等宅院,谈不上建筑雄伟,富丽豪华。
宅门开时,尧庭苇也正飞身下马,她立即托抱着许格非奔进了宅内。
马被拉走了,宅门再度关上,野犬停止了狂吠,镇上恢复了沉寂。
但是,这座中等宅院里,在没有灯光的情形下,却人影晃动,十分忙碌,不时传出悄声交谈的声音。
随着时间的消逝,—个时辰,一个更次地过去了,宅院中也终于静了下来。
床上的锦被中,正仰面睡着沐浴过后,头上缠着白布的许格非。
许格非面容洁净,睡态安详,鼻翅扇动,呼吸正常,除了俊面有些苍白外,和他傍晚进入山区完全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这时的身心俱疲,真力耗损过巨,醒后是否能恢复他的正常神智实难预知。
尧庭苇一想到这个问题,便不由惶急地流下泪来。
因为,她朝思夜盼,期待了许久的结果,竟是檀郎神智迷失,却把她尧庭苇恨之入骨。
看檀郎当时的神情,恨不得喝她的血,食她的肉。
静立一角的一个黄衣侍女,一见尧庭苇哭了,立即宽慰低声道:“小姐,您要多保重身子,等司徒姑娘取了药来,许少侠一定会恢复知觉……”
尧庭苇一听,突然轻泣道:“我真希望他就这样子一直迷失下去,忘了他过去的一切,忘了他心中的仇恨怒火,也忘了我尧庭苇。”
那个黄衣侍女一听,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一阵衣袂破风声响,由远而近,嗖的一声纵落在房门外。
黄衣侍女的目光一亮,脱口悄声道:“一定是司徒姑娘来了。”
尧庭苇一面起身拭泪,一面示意黄衣侍女去开门。
随着门闩声响,纤影一闪,急忙奔进一人,尧庭苇一看,正是司徒华。
尧庭苇正待说什么,却发现司徒华娇喘吁吁,满额满脸香汗,神情极度惶恐,惊急地看了门外夜空一眼,急忙掩上了房门,看情形,显然是受了极端的恐怖和惊吓。
尧庭苇急忙过去,伸手将娇喘吁吁的司徒华扶住,同时急声问:“师姊?你怎么了?”
神情极度紧张的司徒华,先举袖拭了一下额角的香汗,道:“我被一个怪物似的人跟踪了……”
尧庭苇听得花容一变.脱口急声问:“你可曾把他甩掉?”
司徒华连连颔首,竭力镇定心神,依然喘息着道:“甩掉了……”
尧庭苇却有些不放心地问:“你确定那人没有跟踪到此地来?”
司徒华很坚定地摇着头道:“没有跟来,我看得很清楚,也很小心。”
尧庭苇立即放心地道:“那就好,你坐下来喝杯茶。”
说罢,扶着司徒华走向桌侧的椅前坐下。
这时,侍女已为司徒华端了杯茶来。
司徒华饮了口茶,吁了口气,才余悸犹存地道:“这人身法实在怪异,就像幽灵魔鬼般,飘忽如风,尤其他的怪异身形……”
尧庭苇立即关切地问:“什么怪异身形?”
司徒华紧张地道:“对方身形忽大忽小,时有如丈长般的蝙蝠,小时就像个骷髅,头如麦斗,两眼如灯,时隐时现,忽近忽远。”
尧庭苇听了自然暗自心惊,但她却不信那就是鬼魂幽灵。
是以,未待司徒华话完,已绽唇一笑道:“看你说得这么怕人,恐怕是看花眼了吧?”
司徒华一听,立即正色怒声道:“师妹,愚姊何时和你开过玩笑。”
尧庭苇依然满面含笑的道:“果真这样,那就是又愤恶作剧,故意穿上一套可大可小的怪异衣服。”
司徒华立即恍然,正色道:“不错,在当时我却没猜透这些,因为我本身闪闪躲躲,又怕那位丁倩文发现,又怕遇到屠龙老魔。”
尧庭苇淡然一笑道:“这个怪异人物,很可能就是屠龙老魔。”
司徒华一听,突然又柳眉一剔,十分气愤地恨声道:“对,一定是那老贼,我怎的当时一直想不到是他呢!”
尧庭苇有些忧虑地道:“许格非被他劫走,恐怕是迟早的事。”
司徒华立即断然道:“绝对不会,因为我方才甩掉他,又一连串过镇前的十数户,直到我确定他没有再跟踪在身后,我才沿着巷道阴影,悄悄地潜来此地。”
尧庭苇认为只要被屠龙老贼盯上了,绝难逃过他的发现。
老贼功力高绝,身法奇速,一个轻功较他低的人,很难甩脱他的跟踪。
但是,尧庭苇怕伤了司徒华的自尊,只得改变话题问:“师姊可拿了清神散来?”
司徒华忙不迭地颔首道:“拿来了。”
说罢,立即将衣带上的一个锦绣小荷包解开,纤指一挟,取出一个灰绿色的小玉瓶来。
同时,一面交给尧庭苇,一面关切地问:“许格非怎么样?”
尧庭苇安慰地道:“情绪很好,沐浴更衣,敷药裹伤之后,解开穴道,一直在安睡。”
司徒华立即颔首安心地道:“师父说,尽量让他休息,如果他的真力恢复,神智也许会跟着自动恢复,如果睡醒后仍精神恍惚,再服清神散也不迟。”
尧庭苇立即会意地点点头。
司徒华起身道:“师妹,我们去看看他?”
于是,两人径向内室走去。
黄衣侍女一见,急忙将内室门帘掀开。
但是,就在侍女掀开门帘的同时而仰面躺在床上的许格非,却正睁着一双明亮星目转首望着室门外。
不过,许格非一见门帘掀开,却急忙转过头去,再度闭上了眼睛。
可惜,侍女掀帘,司徒华和尧庭苇尚未到室门前,因而都没发现。
司徒华和尧庭苇走进室内,发现许格非仍像方才一样,安详地仰面睡在床上。
虽然整个上房没有燃灯,但由于内室前后有窗,较之外间尤为明亮。
司徒华走至床前,关切地看了许格非一眼,立即望着尧庭苇问:“他伤得怎样?”
尧庭苇轻巧地指着许格非的前额和左右额角道:“前额擦伤得较厉害,左右两额角仅红肿皮破……”
尧庭苇听得花容微微一变,道:“那他的前额上可能会留下疤了!”
尧庭苇听得一愣,不禁有些大感意外地看了司徒华一眼,道:“也许。如果他的神智很快恢复过来,不去用手乱抓,疤痕也许不大。”
司徒华由于尧庭苇以惊异的目光看她,自知失言,只得感喟地道:“但愿他能早日恢复神智,要不然,父死母丧,自己又碰得满脸上都是疤.也实在太可怜了。”
尧庭苇似乎不愿意听她这些,立即改口和声问:“师姊,那位丁姑娘怎样了?”
司徒华道:“最初按着我们两人的计划去做,果然在谷口外的矮林前截住了她……”
尧庭苇一听最初,心知不妙,不由焦急地关切问:“以后呢?”
司徒华突然柳眉一蹙,有些为难地道:“后来我觉得就这样贸然带着她见师父.也会得到师父的责骂。”
尧庭苇一听,娇靥立变,不由震惊地问:“你没有带着丁姑娘去见师父?”
司徒华故作无可奈何之色道:“我不是说了吗,真的带她去了,师父一定会骂我们冒失胡闹……”
尧庭苇一听,立即正色婉转地道:“师姊,我们第一次错了,仍有可原谅之处,因为,她关心的许格非有了我来照顾,而她也见到了师父。”
司徒华立即分辩道:“可是师父也不知道她父亲的下落呀?”
尧庭苇正色道:“至少师父可以告诉她浪里无踪丁大侠可能的处境和被软禁的原因呀!”
司徒华却不以为然地道:“师父还不是也根据目前的情况加以揣猜罢了。”
尧庭苇一听,突然觉得她这位一向相处很好的师姊有些可恼。
但是,她仍耐心地解释道:“可是,我们这样做就是一错再错了。”
司徒华一听,立即有些不服气地道:“怎么呢?”
尧庭苇继续解释道:“师姊请想?我们先骗她移转方向,便利我们截下许格非,而却又不带她去见师父,她的确相信你,跟着你前去,当然是因为你谈到了师父,这样一来,岂不连师父的声望,师门的名誉也毁了吗?”
话声甫落,司徒华突然恼羞成怒地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再说,我这么做还不是都为了你!没想到,辛辛苦苦地事做完了,反而到这儿来接受你的呵叱。”
尧庭苇赶紧解释道:“师姊,小妹绝对不敢呵叱师姊,我是觉得师姊一时疏忽,没有悟及这件事的严重后果……”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你既然这么说,我再去九曲谷找她去好了。”
尧庭苇一听,娇靥大变,脱口惊呼道:“那……那她不是要被活活地饿死在里面吗?”
司徒华立即冷冷地道:“她又不是白痴.她不会设法逃出来。”
尧庭苇却坚绝地道:“不,她虽然身具武功,但小妹还是要去把她引出来。”
司徒华突然冷冷一笑道:“这么一来,你不就是她的救命大恩人了吗?”
尧庭苇听得一愣,以极迷惑的目光望着司徒华,久久说不出话来。
司徒华哼了一声,继续道:“你留在这儿照顾你的未婚夫婿吧,还是由我前去救丁倩文。”
说罢转身,举步向室门走去。
尧庭苇急忙一定心神,脱口急呼道:“师姊慢着。”
司徒华停身止步,仅侧头淡然问:“什么事?”
尧庭苇急步追了过去,诚恳地道:“师姊,小妹以为你这时再去不太好……”
司徒华淡然问:“为什么?”
尧庭苇解释道:“时间已隔了这么久,即使再去,也无法自圆其说。”
司徒华冷然一笑问:“你去了又怎么说?”
尧庭苇正色道:“小妹会说,你失足坠崖,或遇到了那个怪异人物点了你的穴道,醒来已不见了丁倩文,这要看你当时是怎么离开丁倩文的了。”
司徒华冷冷一笑,突然仰面望着房顶,冷冷地道:“不错,我正是利用九曲谷中的一处断崖处尖叫一声就离开了。”
尧庭苇立即兴奋地道:“小妹找到丁姑娘就这么说,然后再带着她前去见师父。”
司徒华淡然问:“这儿呢?”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当然由师姊照顾他!”
司徒华却冷冷一笑道:“算了吧,我怕在他身上付出太多的感情到时候收不回来。”
说罢,急步走至门前,掀帘走了出去。
尧庭苇听得完全呆了,直到外面传来黄衣侍女的开门声响,她才定过神来。
门帘启处,黄衣侍女也神情黯然地走了进来。
只见黄衣侍女望着尧庭苇,幽幽地道:“司徒姑娘走了!”
尧庭苇默默地看了黄衣侍女一眼,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近床前。
她见许格非依然很安详地睡着,似乎宽心了不少。
但是,立在一旁的黄衣侍女却以埋怨的口吻道:“后山的杜老英雄一点也没有把话说错,司徒姑娘的心肠。如果像她的容貌一样美好就好了……”
尧庭苇未待黄衣侍女话完,立即低叱道:“小慧,不准你说司徒姑娘。”
黄衣侍女立即低声道:“是杜老英雄这么说的嘛!”
尧庭苇一听,不由嗔目剔眉,正待呵叱小慧,锦被中的许格非,突然呻吟了一声,动了一动。
尧庭苇目光—亮,立即去看许格非。
一看之下,发现许格非眼睑颤动,马上就要睁开眼睛。
黄衣侍女小慧,不由惊喜地悄声道:“小姐,许少侠要醒了!”
尧庭苇一听,立即似有所悟的吩咐道:“小慧,快去倒一碗开水来。”
小慧未待尧庭苇话完,早已奔到茶几前,执壶倒了一碗开水。
尧庭苇的手中仍握着那瓶清神散,一俟小慧将水端过来,立即拔开瓶塞倒了一些淡灰色的粉末。
于是,起身走至妆台前拿起一支银簪,轻轻搅匀,立即走回床缘坐下,目注许格非的动静等他醒来。
只见许格非再度呻吟了一声,缓缓地将眼睛睁开了。
许格非刚刚睁开星目,接着神色一惊,突然两眼大睁,十分惊异地急忙坐起身来。
尧庭苇所幸早已有了准备,急忙将手中的药碗闪开。
许格非惊异地望着尧庭苇,瞪大了双目,久久说不出话来。
尧庭苇赶紧愉快地一笑,道:“许家哥哥……”
话刚开口,许格非已惊异地问:“你……你认识我?”
尧庭苇一笑道:“我是你家的邻居,我就是林幼梅,和你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林妹妹嘛!”
许格非依旧茫然自语似地道:“你是我的邻居?林幼梅……”
尧庭苇赶紧愉快地含笑颔首道:“是呀,你住在临河许家庄,我就住在你家的庄外面,记得吗?我有一次和你一块坐车去包头城李振刚李大侠你舅舅家。”
许格非一听,神色立变悲愤,眉宇间也立现杀机,星目中立时充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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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七章天魔再现
尧庭苇看得暗吃一惊,根据许格非的神情变化.他的神智显然已恢复了正常。
但是,她足智多谋,冰雪聪明,她知道这时绝不能点破。
是以,故意含笑颔首,加重语气问:“许哥哥,你想起来了没有?”
许格非泪眼望着尧庭苇,缓缓颔首道:“只觉得你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尧庭苇愉快地一笑,道:“我就是林家妹子嘛!来!”
说着,举起手中的药碗,继续道:“把这个喝下去。”
许格非一看,立即蹙眉迷惑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尧庭苇急忙愉快地道:“参藕汤,你不信我先喝一口给你看,就是普通人喝了,也可清心提神,益智去浊的。”
的字出口,立即将药碗凑至樱口先喝了一大口。
接着,又将碗凑近许格非的面前,继续道:“现在可以喝下去了吧?”
许格非看了尧庭苇一眼,再看了看碗内?立即将碗接过,一气喝了下去。
尧庭苇一俟许格非喝完,立即将碗接过,顺势转交给侍女小慧。
接着,她起身搀扶着许格非,亲切地道:“来,躺下来休息,最好再睡一会儿。”
许格非仰面望着尧庭苇明媚绝美的娇靥,同时解释道:“我不睡,我不想睡。”
尧庭苇一笑道:“不睡躺一会也好。”
说话之间,不由许格非分说,已把他按下。
许格非立即迷惑地问:“林姑娘……”
尧庭苇一听,也故装迷惑地道:“咦,你以前都喊我林妹妹,今天为何称呼我林姑娘?”
许格非一听,面现难色,但他却开门见山地问:“我怎的会来到此地?”
尧庭苇立即正色道:“上半夜小妹不是在路上碰见你吗?当时小妹见你很疲倦,脸上又破了块皮,就把你接到我家里来了。”
说此一顿,见许格非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立即继续道:“记得吗?你当时正在追赶魔扇书生尧恨天……”
话未说完,许格非早已满面杀气的嗔目厉声道:“还有他的女儿尧庭苇。”
尧庭苇急忙黯然解释道:“小妹只听说尧恨天有个儿子尧兆世,并没有女儿,他只有一个捡来的女婴把她认作女儿,给她取个名字叫尧庭苇……”
许格非立即怒声问:“你认识她?”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我曾在她那儿住了几天,也曾见到令堂李女侠。”
许格非一听,急忙撑臂坐起,急切地问:“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我娘?”
尧庭苇神色凄然地道:“小妹去时,许伯母正因前一天翻车而负了重伤。”
许格非听得脱口哭声问:“我娘负了重伤?”
尧庭苇凄然颔首道:“翻车的当时,李女侠鲜血狂吐,不停地呼着你的名字。”
许格非一听,不由痛哭地失声道:“我娘死得太惨了,这都是尧恨天和尧庭苇害的……”
尧庭苇断然道:“不,据小妹所知,这件事非但与尧庭苇无关,而且,你还应该感激她对令堂大人的日夜照顾。”
许格非立即道:“你不必替她辩护,在我未得到确切的证据前,我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尧庭苇心平气和地道:“据我所知,好像许伯母在临终的时候,曾经留有遗嘱和信物。”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含着满眶的热泪,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问:“遗物?遗物在哪里,快拿来!”
尧庭苇佯装一愣,道:“我又不是尧庭苇?我能给你什么!”
许格非听得一呆,目光愣愣地望着尧庭苇的艳丽娇靥,久久说不出话来。
现在,他最担心地是尧庭苇已看出了他已完全恢复了神志。
也许,尧庭苇明明早巳看破,但为了不使他难堪而故意不加点破。
而他许格非这时的心理是矛盾的,因为他早在睡醒的一刹那,他已恢复了神志。
他根据司徒华和尧庭苇的谈话,他知道司徒华虽然美若仙子,但她的心地却远不如尧庭苇十分之一。
当他听说司徒华把丁倩文引进九曲谷内置之不顾时,他本来准备纵下床来,马上赶去相救。
但是,他因为不熟悉山区中的形势,而他更不知道九曲谷的位置,去了也是徒然。
因而,他决定倒不如暂时仍装做神智迷失,将计就计,也许能探出一些真象虚实。
现在,听说母亲留有遗嘱和信物,心中虽然急切地想看到,但是,想到自己仍在伪装神智迷失,自然感到非常后悔。
是以,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尧庭苇的娇靥,不知道该不该对这位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美丽少女说出自己的真心话来。
就在他难定取舍之际,娇靥突然通红的尧庭苇已笑着问:“许哥哥,你为什么一直望着小妹发愣?”
许格非被问得也顿时俊面通红,只得急忙支吾道:“哦……我是说……我是说,我的确看得你有些面熟,但却想不起来你曾是我家的邻居林幼梅……”
尧庭苇,笑道:“我实在不知道,自我昨天晚上遇见你之后,一直觉得你怪怪的,对以往的事情。好像都已不再记得。”
许格非心急想看到母亲遗留下来的遗嘱和信物.所以才有上面的一问。
如果尧庭苇趁机表明身份,他可以就此向他索取。
但是,尧庭苇却依然自承是林幼梅,迫使他不得不改口问:“林家妹妹,我可以告诉你,除了昨夜我见到我娘的巨碑新冢以前的事,我还依稀记得,至于以后又发生了些什么,我一点也不清楚。”
这话已经点明,意思是我已经想起你就是尧庭苇,而不是林幼梅。
但是,尧庭苇依然笑着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必须要等明天我见过了尧庭苇才知道……”
许格非的心中当然感到迷惑,他闹不清尧庭苇何以不愿承认她自己的身份。
到这般时候,许格非只得关切地问:“怎么?天明你就要去看尧庭苇?”
尧庭苇道:“我途中遇到你时,正是要去见她。”
许格非见尧庭苇睁着两眼说瞎话,只得请求道:“林家妹子见了尧庭苇,可否清她将先母的遗嘱遗!勿交你带来?”
许格非却煞有介事地道:“我会请她一同和我前来。”
许格非见尧庭苇说得就像她真的是林幼梅一样,而且对答自然,他简直觉得词穷口拙,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但是,尧庭苇却继续认真地道:“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已恨她入骨,如果我把她千辛万苦的引了来,你一剑把她给杀了,那该怎么办?”
许格非刻意地看了尧庭苇一眼,知道她说话的动机,是以不答反问道:“林家妹子,你确实知道我娘翻车重伤的经过?”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因为我也算是许家庄的一份子?许伯母对我也格外亲切。所以,在地老人家重伤期间,我也一直伺候在病榻前,甚至,她老人家入殓,还是我捧头敛入的……”
说至最后,强忍悲痛,目旋泪光,最后终于掩面哭了。
许格非心如刀绞,泪下如雨,但他因为清楚说话的人就是尧庭苇,他不能只听她一面之词。
是以,强抑悲痛,流泪戚声问:“林家妹子,能否请你讲一讲我娘重伤不治的经过。”
尧庭苇一面举袖拭泪,一面抬头看看许格非。
但是,当她抬头一和许格非的目光接触时,立时正色道:“清神散的药效已产生作用,现在你先小睡个把时辰吧?”
如此一说,许格非也突然觉得面孔发胀,两眼艰涩,的确有了几分睡意。
但是,他强自运功提气,立即摇首道:“不碍事,你讲你的,我还不睡。”
尧庭苇当然了解许格非这时的心情,因而她只得颔首称可,打着许格非什么时候着了,便什么时候停止述说的主意。
是以,神情悲切,目注许格非,郑重地道:“当时她老人家在马车翻覆的一刹那,惊急间未看方向,飞身一跃,却是落下斜崖,而马车也随着她老人家的身形翻滚而下,因而车身压在她老人家的胸部。”
许格非听至此处,虽然五内痛裂,泪下如雨,但他却睡意浓重,欲哭无声。
尧庭苇则继续道:“当时的尧庭苇,奋不顾身,一面疾呼许伯母,一面过去将鲜血狂吐的许伯母抱起来,急忙奔上山道,火速奔回宅中。”
说至此处,她发现许格非已将泪眼合上,因而也停止不说了。
但是,双目流泪的许格非却强力睁开眼皮,催促道:“说下去。”
尧庭苇一看,只得继续道:“进入宅中,尚未登楼,许伯母已自己止住呕血,并焦急痛苦地向尧庭苇要求,要尧庭苇不要管她,火速去救地的非儿……”
说至此处,她发现许格非的眼帘欲睁,脸肉颤动,内心显得极为悲痛。
尧庭苇一看,内心难过得也不由抽噎着哭了。
她伸出双手握住许格非的两臂,不由流泪悲痛地低呼道:“许哥哥……”
但是,许格非再没有应声。
他眼中的泪水停止了流出,他俊面上的肌肉也停止了颤动。
尧庭苇一看,知道许格非已经睡着了。
是以,急忙回身向着静立室门帘下的黄衣侍女小慧一招手,同时悄声道:“你过来。”
小慧一见招手,业已机伶地走了过左。
走至近前,立即悄声道:“小姐您……”
话刚开口,尧庭苇已俏声叮嘱道:“你在这儿好好照顾许少侠,我先回去看一看总分舵主情形,最迟日出前我一定赶回来。”
小慧怯怯的道:“小婢怕许少侠醒来……”
尧庭苇立即道:“他这一睡至少两三个时辰,你放心,在我回来前他不会醒来。”
小慧胆怯的看了一眼仰面睡在床上的许格非,继续不安地道:“小姐,万一许少侠醒来,而您还没有回来……”
尧庭苇一听,也深觉有道理,因为许格非功力深厚,加之他心有悬念,很可能略微小睡就会醒来。
是以,急忙道:“这样好了,万一在引还没回来之前许少侠醒了.你就说我去请尧姑娘了。”
小慧却关切地问:“万一许少侠醒了问小婢什么呢?”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你可以回答他不知道。”
小慧却面现难色地道:“这样答复,许少侠一定不会答应,也很可能惹他生气。”
尧庭苇略微沉吟道:“如果许少侠门起李女侠的事时,你可以实话实说,把我们日夜照顾她老人家,直到数月之后才因思念爱儿,身体过份虚弱而逝世的事说给他听。”
小慧立即有些笑意地问:“李女侠在遗嘱上命令许少侠……”
尧庭苇立即肃容警告道:“这件事李女侠的遗嘱上写得明白,用不着你多嘴。”
小慧一听,赶紧恭谨地应了声是。
尧庭苇随即起身,又将许格非的小包和宝剑拿起放在床头的中柜上,才叮嘱了小慧几句,掀帘走了出去。
想是尧庭苇心急赶回总分舵去,是以,门闩声响的同时,立即传来一阵极速离去的衣袂破风声。
小慧没有去关门,因为,她知道,再有半个多时辰天就亮了,而且,她也急于要看一看小姐深爱的这位许少侠。
是以,她一听到衣袂风响消失,立即兴奋地急步走向床前。
她也学着尧庭苇,轻巧地坐在床缘上,心跳脸红,内心惶恐地看向许格非。
因为,她非常清楚,她现在的举动,如果被小姐发现了,即使不杀她,也会将她剥一层皮。
是以,她只希望匆匆看几眼。立即离开床前,坐到一边去。
由于,她内心的紧张,在她细看许格非前,有一种小偷心虚之感,不自觉地先要看一眼门帘。
因为,她这种行为,实在怕有人一步闯进来看见。
但是,当她转首看向门帘时,门帘竟真的被人掀开了。
由于室内没有灯光,小慧看不清那人面目和衣着。
在她惶恐震惊的一刹那,她只恍惚的看到,那人身影宽大,有如幽灵魔鬼,面部似乎有一盏耀眼慑人的灯,使她不得不张口惊呼。
但是,她的嘴刚刚张开,声音尚未出口的一刹那,那道宽大黑影已到了她的身前。
她只觉得两眼一黑,身形一旋,立即栽向床前,连一丝跌地的声音都没发出来。
因为,就在她身形一旋的同时,那个飘忽已到近前的宽大黑影,已一手将她提起,并轻轻地将她放在地上。
只见宽大黑影放下小慧,迅即先出手点了一下昏睡正甜的许格非。
紧接着,伸臂将许格非,连人带被一并挟起,拿了床头中柜上的宝剑和小包,立即奔出内室,出了上房门,一长身形,腾空而起,展开轻功,直向镇外驰去。
喜忧参半的尧庭苇,一直想着未来的美好远景,加速飞行,急急赶往山区。
因为,她已看得出,檀郎许格非已恢复了神智,由于他的继续伪装,显然对她尧庭苇已打消了恨意、
现在,她一心赶回山区,第一件事扰是打开自己私藏的小匣.拿出李云姬给她留下的遗嘱和信物,
然后,再去一趟九曲谷,救出被骗入谷中的丁倩文。
尧庭苇当然知道丁倩文非常喜爱许格非,她当然也知道丁倩文的存在,对她和许格非之间,有着莫大的阻碍和干扰。
但是.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害丁倩文一命。
想想傍晚初更时分,当许格非跪在碑前痛哭时的一幕,假设不是丁倩文及时出现,即使她尧庭苇出声阻止,许格非恐怕仍免不了被钢钩伤及。
这时想来,当时实在太危险了,说来,丁倩文对她应该是位拯救未婚夫婿的大恩人,她应该对丁倩艾心存感激才对。
由于想到了丁倩文的被诱入九曲谷,因而也令她对那位美艳如仙的司徒华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现在,她已经揣透了,司徒华将丁倩文诱进九曲谷的目的,当然是希望把丁倩文困死在九曲谷里。
至于她的动机,很可能是为了许格非。
因为,她司徒华也有些喜欢上了许恪非,她绝对不会容许再有第二个女人去爱她喜爱的人。
果真这样,将来她会不会也向她尧庭苇下毒手呢?
有了这一想法,她不禁心中提高了警惕,虽然她并不反对她司徒华挤进她和许格非的生命里来,但是,她担心的是,一旦司徒华挤了进来.反而容不下她尧庭苇了。
不过,她根据方才司徒华离去时的表情和语气,似乎对许格非已失掉了兴趣。
因为,当她说出许格非的前额伤势较重时,司徒华曾极关切地询问,是否会留下伤疤。
显然在说,以她司徒华的天仙美貌,岂肯嫁给一个额头上有疤的丈夫。
尧庭苇心念及此。不禁感慨地摇摇头同时也感到庆幸。
正在一面飞驰一面想心事,前面突然响起一个熟悉女子声音,急声问:“回来的可是小姐?”
尧庭苇悚然一惊.急忙一定心神,这才发现已到了东南山口,而山口中正有一道纤影飞身纵出。
她已看清了由山口内纵出的纤影,正是她的心腹侍女之一,一身紫衣的小玲。
寻见小玲神情紧张,鬓角渗汗。尚未到达近前.已惶急地压低声音,急声道:“小姐不好了,总分舵主回来了!”
尧庭苇听得浑身一战,娇靥立变,一面刹住身势,一面焦急地问:“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玲惶急地道:“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了。”
尧庭苇震惊地哦了一声.问:“他可曾问到我?”
小玲惶急地道:“总分舵主回来一看舵上的情形,十分震怒,当即问起小姐您,小婢等只好按着您的交代说不知道。”
尧庭苇立即关切地问:“后来呢?”
小玲回答道:“后来总分舵主就派逐龙堂的汪坛主,率领四名香主执事,即往后山杜老英雄处找您……”
尧庭苇听得心中再度一惊,急声问:“他们真的去了?”
小玲急忙摇摇头道:“没有,他们刚刚出门,总分舵又把他们给喊回来了。”
尧庭苇继续问:“现在怎样了?”
小玲惶急地道:“总分舵主命令他们火速将谢堂主和鲁丽嘉娜几人的尸体人殓埋葬后,自己立即登上小姐您的后楼。”
尧庭苇听得浑身一战,花容大变,脱口惶声道:“不好!”
好字出口,身形已动,飞身向山口内驰去。
尧庭苇根据尧恨天将符牌交给诛龙堂的堂主谢白德一事判断,尧恨天早巳对她起了疑虑和戒心。
现在,他不让人去后山铁杖穷神处找她,而愤愤地登上她的卧楼,显然是别有居心,另有图谋。
当然,她尧庭苇并不怕他尧恨天去拿她什么珠玉宝物,而她最担心的却是怕尧恨天将婆母李云姬的遗嘱和遗物搜走。
因为,那份李女侠的亲笔遗嘱上,是要许格非对她尧庭苇视为他许家的恩人,并要他娶她为妻,而永不得再纳偏室。
她深信,只要把遗嘱和信物交给檀郎看,便可满天阴霾霎时散,而她的心愿,也就在个把时辰之后得以实现。
现在,尧恨天明明知道她不在楼上,而偏偏登楼去看,显然另有图谋,很可能就是为了那份遗嘱。
假设,这份遗嘱和信物被尧恨天搜去了,不管她再向许格非说什么,许格非也不会相信了。
当然,尧恨天搜去了遗嘱和信物,自然要进一步的向她胁迫和控制。
但是,她已下定决心,万一遗嘱被尧恨天搜了去,她就是拔剑一死,也绝不屈服。
心念间,不觉已深入山区,几处营地已有了动静,天已开始拂晓。
到达宅院前,发现院内宅外的男女警卫,个个神情惶惶,一看便知发生了大事情。
刚刚到达大门前,四个背刀壮汉便同时慌张地迎过来,齐声道:“小姐,不好了……”
尧庭苇急忙刹住身势,问:“有什么话快说!”
其中一人抢先急声道:“总分舵主走了!”
尧庭苇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你们怎的知道?”
另一个壮汉回答道:“总分舵主走时曾对小的四人说,要小的们转告小姐,一切善后工作均由小姐处理,他不再回来了。”
尧庭苇哦了一声问:“总分舵主走了有多少时候了?”
另一个壮汉道:“有一会儿了。”
尧庭苇这时当然闹不清狡黠的尧恨天施的是什么诡谋,但她仍关切地问:“总分舵主还说了些什么?”
四个壮汉竟同时摇摇头道:“没有了。”
尧庭苇会意的唔了一声,继续急步向内宅奔去。
尧庭苇进入宅内,飞快地登上自己的中央三楼。
三楼仍亮着灯光,另两个贴身侍女正坐在外间角落里哭。
这时一见尧庭苇上来,同时起身哭声道:“小姐……”
话刚开口,游目看了一眼外间楼内的尧庭苇,立即挥了个宽慰手势,强自镇定关切地问:
“总分舵主来过了。”
两个侍女同时颔首,哭声道:“总分舵主把小姐的房子翻了个乱七八糟。”
尧庭苇听得面色一变,急步向内室奔去,同时急切地问:“可看到他拿走什么东西?”
两个侍女哭声道:“小婢等都不敢进去,总分舵主走时,好像手里空空的。”
说话之间,尧庭苇早已奔进了室内。
只见室内一片紊乱,衣服什么散乱了一地,尧恨天显然曾在极愤怒的情形下,翻箱倒柜,寻找他要得到的东西。
尧庭苇仅游目看了一眼,立即奔至她的卧床前,伸手床下,神情紧张地一摸,略显苍白的樱唇,立时绽出了一丝安心的微笑。
紧接着,随着她的玉手撤出,拿出一个四寸见方的精致小扁匣来。
尧庭苇拿出小扁匣,立即打开一看,神色一喜,急忙又将小匣盖好了。
尧庭苇一面急忙将小匣放进锦囊内,一面望着两个侍女急声吩咐道:“我现在马上出去一下,有事可派人到别院找我。”说罢,急步向室外走去。
两个侍女一见,同时惊惶地道:“小姐,这里……”
话刚开口.已经走至外问的尧庭苇已吩咐道:“小玲马上回来了,你们三人整理好了。”
说话之间,已到了三楼的前廊下,足尖一点,飞身而起,右手一搭楼檐,一个云里翻身凌空翮上了楼脊,略微辨认方位.直向东北一片丛林峻岭间驰去。
这时,朝霞微现,天光已经大亮,尧庭苇虽然担心山下别院中的许格非醒来,但她也更担心丁倩文困在九曲谷中的安危生死。
是以,她尽展轻功,直向九曲谷驰去。
谷中浓荫蔽天,树林密集,谷中形势,左转右弯,仔细数来,不止九曲,而最厉害的就是谷中终年不散的雾气。
所以,一旦误入谷中而不识出路的,必死谷中无疑。
尧庭苇看了这等形势,觉得师姊司徒华的心肠实在太狠毒了。
但她知道,她绝对不能进入谷中逐一搜寻,那样不但找不到丁倩文,而她自己也势必被困死在谷的中央。
因为,她和司徒华以及师父铁杖穷神,也只能在崎险谷内的数十丈范围内活动。
是以,她只得沿着弯弯曲曲的断崖之巅绝壁之上,一面前进,一面向着谷内大喊。
尧庭苇气纳丹田,向着谷中的远处,朗声高呼道:“丁倩文姑娘!”
呼声一起,万峰回应,千谷齐鸣,余音历久不绝。
这声高呼呼过,久久没有传出丁倩文的回应。
尧庭苇只得继续前奔,继续高声呼唤。
但是,直到她奔驰过半,依然没有丁倩文的回答反应。
尧庭苇惊异地刹住身势,她闹不清为何没有丁倩文的回应。如果丁倩文真的仍在谷中,不管她现在迷失在哪一个谷内,她都会听到呼声。
虽然,在谷中的听觉往往发生幻觉,而不辨呼唤人的方位,但是,尧庭苇可以利用日出的东方作为指示。
尧庭苇仍担心许格非醒来后可能发生的事,她觉得既然谷中没有反应,决心先转回别院.再继续派人前来呼叫。
她愣愣地望着雾气蒸腾的谷中,听着谷中传来的隆隆水声,地怀疑丁倩文已经被司徒华救走了。
现在,她已亲自来找过,便不宜再去问司徒华是否已将丁倩文救出来。
于是,再度忧虑地看了九曲谷一眼,毅然转身,疾展轻功,直向东南山口驰去。
尧庭苇一面飞驰,一面想着丁倩文的生死和见到许格非以后应持的态度。
她决定在许格非醒来的一刹那,她再进入内室。
因为,她要试探一下许格非对她是否仍有恨意,甚或故装迷糊。
她认为,她一进室门,许格非便立即认出她就是尧庭苇时,她当然马上承认。
假设,许格非以她为林幼梅,她也就以林幼梅和他谈论。
随着红日的逐渐升高,她已驰出了东南山口,大镇也逐渐向她接近。
尧庭苇为了慎重计,依然越野进入镇后,悄悄地进入了别院中。
一进别院,顿时警觉到气氛有异。
因为,后厨房里静悄无声,张嫂和李嫂并没有在里面准备饭食。
心中一惊,她突然有了不祥的朕兆,许格非可能已经醒来了。
心念间,业已奔至上房门前,她不由迫不及待的声音急呼:“小慧,小慧……”
急呼声中,飞身奔进业已大开的房门内。
也就在她急呼进入房门的同时,卧室内已响起两个中年妇人的焦急呼声:“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接着是两个蓝布裤褂的中年妇人,急步由室内奔出来。
两个中年妇人,一胖一瘦,俱都满头大汗,神情惶急,一见尧庭苇,立即惶声道:“小姐不好了,小慧睡在地上,那位许小侠也不见了。”
尧庭苇心头猛地一震,脱口惊啊,一句话没说,飞身扑进了室门内。
一进室门,即见小慧蜷卧在地上,而床上的许格非果然不见了。
再看放在床头中柜上的小包袱和宝剑,自然也被许格非带走了。
打量间,业已奔至小慧身前,急忙伸臂抱起,低头一看,脱口轻啊,顿时愣了。
两个中年妇人一看,心知有异,不由惶急地问:“小姐,小慧怎么了?”
尧庭苇见问不答,突然切齿恨声道:“好狠毒的心肠。”
身材较瘦的李嫂,急声问:“小姐,您是说小慧没救了?”
尧庭苇见问,不自觉地掉下泪来,同时,戚声道:“小慧完了……”
两个中年妇人听得面色大变,脱口惊啊同时惶声道:“小姐,您要救她一救呀!”
尧庭苇神情木然地摇摇头道:“太晚了,已经太迟了。”
张嫂流泪哭声道:“小姐,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呀?”
尧庭苇突然哭声道:“小慧打从十二三岁就伺候我,我们虽然明为主婢,但情感上实同姊妹,如果能救,我能见死不救吗?”
张嫂李嫂同时流泪哭声道:“小姐,我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慧死而不救哇!”
尧庭苇黯然一叹,流泪道:“只要我一运功推拿,小慧立即七孔流血而死……”
张嫂李嫂一听,不由同时恨声道:“这位许少侠的心肠也太狠毒了,小慧和他有什么冤,有什么仇!”
尧庭苇一听,竟突然失声哭了,同时哭声道:“不是他,不是会是许少侠!”
张嫂李嫂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小姐是说……”
尧庭苇不答反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小慧倒在地上的?”
身材较瘦的李嫂道:“早晨我进来送洗面水,先喊了一声小慧,因为没人答应我才走进来。”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插言问:“你是说,上房的外间大门已开着?”
李嫂立即正色道:“四敞大开地开着。”
尧庭苇一听,觉得自己的判断愈来愈有可能了,因而关切地问:“天刚拂晓的时候,你们可曾听到有司徒姑娘叫小慧开门的声音?”
张嫂李嫂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小姐是说,小慧……小慧是司徒姑娘杀的?”
尧庭苇不由黯然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这样揣测,因为点死小慧的点穴指法,正是我师父铁杖穷神的独门手法。”
张嫂李嫂听得脱口惊啊,彼此瞪大了眼睛惊异地道:“会是司徒姑娘?”
说此一顿,两人又望着尧庭苇,摇首道:“我们都没听到司徒姑娘的叫门声呀!”
尧庭苇立即看了室内的前后窗一眼,正色道:“你们两人可以看到,前后窗门俱都闩好,显然不是由窗门闯入……”
话未说完,张嫂和李嫂已恍然恨声道:“不会错了,一定是她,真没想到,她长得那么天仙模样,居然有一副这么狠毒的心肠。”
尧庭苇立即不耐烦地道:“好了,现在不要说了,我也不过是如此揣测,你们两人把小慧抬到床上在没有断气前,先不要入棺大殓……”
说话之间,放下小慧站起身来。
李嫂看出尧庭苇又要离去,因而关切地问:“小姐您又要出去?”
尧庭苇颔首道:“我回山去找几个人来协助你们。”
说罢,急步走了出来。
尧庭苇匆匆至后院将马拉出来,出了后门飞身上马,再向东南山口驰去。
她一面催马前进,一面揣测着许格非被人劫走的可能假定。
当然,根据门窗完好.以及小慧被点的穴道,最值得怀疑的人就是司徒华。
是以,她现在要火速赶回山区。前去后山,将全盘经过报告师父,由师父去判断裁夺。
其实,对于这些她并不十分关心,她真正关心的是许格非被劫往了何处?
许格非仰面睡在一片枯草上,身上仍覆盖着那床锦缎绣被。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竟是一片石洞洞顶。
许格非心中一惊,同时也发觉颈下非常刺痛。
他急忙掀被坐起,发现倒身之处竟是一座深仅两丈有余的山洞。
洞口外十分光亮,且有阳光.远处峰巅险峻,树木茂盛浓郁,他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道:
“这是什么地方?”
说话之间,掀被站了起来。
就在他掀被站起的同时,发现他的宝剑和小包袱就放在绣被的旁边,而小包袱的系口处,则明显地插着一封信。
许格非心中迷惑,但他毫未思索地俯身将信抽出来。
信封空白,没有字迹,但信封内却鼓鼓的,似乎装了不少信纸。
许格非急忙撕开信口,抽出信纸一看,面色大变,脱口惊啊,他顾不得再看信纸上写些什么,飞身纵出洞外。
游目一看,红日高照,峰巅翠黛,哪里有他要找的人影。
他回头看看山洞,他当然知道是谁由别院中把他移到此地来,只是他还不知道侍女小慧,已被气血倒转逆心点穴法点死的事。
他抽出信封中厚厚的一叠信纸,发现除第一张是崭新的信纸外,其余都是绘有人形和字迹的旧纸。
许格非一看那些他最熟悉的纸张和人形字迹,便知是以前在泰山石洞中苦学的秘籍中的一部份。
他翻开数了数,一共四张八面,两张掌法,一张剑式,另一张是惊鸿指。
许格非当然知道,这些秘籍都是屠龙老魔事先偷留下来的不传绝学。
他根据这件事,不但证实了他原先的判断是正确的,而也证实了屠龙天王一直活着,而且,一直都跟在他的身后。
不过,这四张秘籍中的惊鸿指还是他第一次看到。
他展开崭新的信纸一看,立时绽唇笑了。
因为他方才曾经下意识想到,屠龙老魔突然送了几张秘籍来,很可能与他险些伤在那个后山的老花子手下有关。
这时一看信纸上的留言,果然不错,正是他猜到的意思。
信纸上的大意思是说,后山的老花子,就是当年围攻他的仇家之一——铁杖穷神杜孟三。
并在最后鼓励他许格非,学成了这四张秘籍上的绝学,再去找铁杖穷神交手,一方面是为他许格非出口气,一方面是为他屠龙老魔报仇。
许格非看罢信纸,不由在心中笑了,心想,要想榨尽老魔偷留下的秘籍绝学,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多找老魔的仇家交手。
他这时深信,只要他许格非败下阵来,老魔必会送秘籍来。
他早在泰山学艺时,老魔就要他熟记老魔各仇家的名字。
现在他仍记得,最着名的仇家,也是当代武功最高的佛门高人——少林寺的法胜大师,和武当派的静尘道长。
许格非想一想,如果能胜了以上诸人,那当然就可睥睨群雄而当之无愧了。
但是,要想逐一战胜这么多武林赫赫有名的一派宗师,谈何容易。
他认为,也许就在某一场交手中,终因武功差对方一筹而丧了命。
一想到中途丧命,他立时打消了争强斗胜之心。
他并不是怕死,而是觉得大仇未报,父母含恨,岂能因为老魔私仇而轻身涉险?
但是,这一次误打误撞碰上了铁杖穷神,因为未得手而逼得老魔送来了秘籍,就必须依言苦练掌剑,以求获胜。
否则,老魔看出他许格非。心存二志,暗怀叛心,恐怕父母之仇未报,小命先被老魔攫去。
心念及此,立即踅身走进洞内。
一进洞口,方始发现洞角尚放着一包干粮和食水,还有少许应用器皿。
他先吃了一些干粮卤菜,立即闭目调息。
但是,每当他闭上眼睛,尧庭苇、司徒华以及丁倩文三个少女的倩影,便会在他的脑海里浮动。
他想到了尧庭苇,这时不知道她怎样了,当她回到了别院,听到小慧的述说,不知在焦急的心情下,是回到山区总分舵等待消息呢,抑或是到处寻找他许格非。
他当然希望尧庭苇不要离开总分舵,因为那样他可以在邀斗铁杖穷神之后,前去总分舵上去找她。
因为,他这时急切地想知道母亲李云姬的遗嘱,和母亲身上的遗物。
如果他现在就去找尧庭苇,会不会受到暗中监视的老魔阻挠,万一碰上了铁杖穷神,依然没有战胜的把握。
现在他已知道母亲业已仙逝,已不急切地希望见到母亲,有关母亲的遗嘱,迟几天看到也无不可。
继而想到了司徒华,在三个少女中,她是最美的一个,但也是心术最不好的一个。
有关丁倩文,他恍惚中只记得,她似乎也由乌拉庙赶到了西北总分舵。
至于在他神志迷失中发生了些什么事,他实在记忆不起来了。
总之,丁倩文在他的身边护卫他,那是不容他置疑的事。
现在丁倩文被困在九曲谷中,他不相信司徒华会救她脱险,但他却深信尧庭苇一定会去支援。
因为,尧庭苇是一个深具侠肝义胆,心地善良的奇女子,丁倩文虽然和她并不相识,只要她知道了,她一定去救。
是以,他现在要尽快学成这四张秘籍上的掌剑和指法,不必为丁倩文的安危担心。
由于想通了这一点,心胸一畅,立即开始凋息。
许格非天赋聪慧,加之秘籍上的心法相同,所以学起来很迅速。
掌剑两篇四式,不到日落已经学成了。
惊鸿指是一门新功夫,学来较为困难,绝非一天半日可期成功的,而且,他认为对付铁杖穷神,尚用不着惊鸿指。
傍晚时分,丢掉了尚有数天份的干粮食水,辨认一下方位,直向后山那座高峰上驰去。
几番进出,他对西北山区已有了较熟悉的记忆,而且,能清楚地分辨出山中的方位和总分舵的营地。
许格非飞驰中,唯一觉得不舒适的事,便是缠在头上的白布。
当然,最难过的地方是前额,其次额角和两颊,似乎都敷了创药。
他不知道前额的伤势究竟如何,他也无法找一块铜镜照一照,但他根据尧庭苇和司徒华的谈话,他知额头上的伤势可能较厉害。
前进中,他经过一道崎险高崖,高崖的下面就是一座广大宅院。
许格非一看院中花园旁的那座三层高楼,他就知道那是尧恨天的住宅,那座豪华富丽的三楼,当然也就是尧庭苇的香闺。
一想到尧庭苇,他的心中就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感情和感觉。
他无法说出心中的这种感受是什么味道,但他只知道是由惭愧感激和爱的混合升华。
他很想马上就去找尧庭苇,因为那座豪华的三楼上已亮起了灯,因而,他断定尧庭苇这时必然正在楼上。
但是,他知道,只要他先见到了尧庭苇,便绝不可能再去后山找铁杖穷神。
因为,铁杖穷神是尧庭苇的暗中授艺师父,如果他说明了去后山闹事,尧庭苇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也许,这一次再见到尧庭苇,读过母亲的遗嘱,永远再不分离。
是以,他远望着那座三层楼,身形慢了一慢,继续加速向后山驰去。
他业已打好了主意,先去找铁杖穷神交手,回来立即带着尧庭苇离去。
当然,在这样的情形下,他打败铁杖穷神的事,绝对不会让尧庭苇知道,这也是他打从基本观念上,就没有意识将铁杖穷神置死的主要原因之一。
因为,他怕无法向尧庭苇交代,当然也是怕伤了她的心。
心念间,业已驰上了后山的那座高峰。
许格非辨认了一下方位,他断定铁杖穷神和司徒华居住的那两三间茅屋,就在附近树林内。
他屏息进入林内,前进不足二十丈,前面突然传来相互谈话的声音。
由于前面一片漆黑,那谈话的声音也极低沉,因而他断定铁杖穷神居住的茅屋,距他立身之处已经不远了。
继续前进不远,发现那个苍劲的男子声音,果然就是铁杖穷神。
他听得出,铁杖穷神的语气中似在责备什么人,只是他不知道是司徒华抑或是尧庭苇。
一想到尧庭苇,他倏然停止了脚步,立即停止了前进。
因为,果真尧庭苇在这儿,他便很难和铁杖穷神动手,而且,他也不便在这儿向尧庭苇索看母亲的遗物和遗嘱。
只听声音苍劲的铁杖穷神沉声道:“这你能怨师妹有所怀疑吗?”
接着是司徒华的声音,不高兴兼有些委屈地道:“华儿也没有埋怨呀,您想一想,我怎么会下手杀死小慧呢?”
许格非听得心头猛然一震,不由在心里惊呼道:“小慧,小慧不是在尧庭苇的别院里伺候我的那个侍女吗?”
心念间,已听铁杖穷神有些生气地道:“可是,小慧是被本门独特点穴手法点死的呀,你能说是师父我下的毒手吗?”
司徒华立即嗫嚅着道:“师父当然不会。”
铁杖穷神继续沉声问:“难道尽你师妹自己下的毒手?”
司徒华却含糊地道:“华儿怎么知道。”
铁杖穷神突然提高了些声音,怒声问:“听你的口气,好像是你师妹自己下的毒手似的。”
司徒华突然也提高了些声音,解释道:“华儿也没有这么说嘛!”
铁杖穷神哼了一声道:“这件事我总有一天要查个水落石出。”
司徒华却委屈地道:“师父除了收华儿和师妹两人外,以前还有没有收过其他徒弟?”
铁杖穷神道:“没有。”
司徒华继续问:“有没有传授过别人。”
铁杖穷神道:“除你和苇儿外,再没有传授过第三人。”
司徒华略微沉吟,突然问:“师父可有其他同门师兄弟……”
话未说完,铁杖穷神已不耐烦地怒声道:“我曾对你说过,你们既没有师叔,也没有师伯。”
司徒华道:“师父,我认为许格非下毒手的可能性仍极大。”
铁杖穷神立即沉声问:“这门功夫他是怎么学去的?”
司徒华毫不迟疑地道:“当然是有人私下里传授给他的。”
铁杖穷神立即生气地问:“那人是谁?是你?是你?”
司徒华立即吃惊地道:“是我?师父怎会想到了我?”
铁杖穷神哼了一声道:“只有你的嫌疑最大。”
司徒华以有些要哭的声音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铁杖穷神生气地问:“那你说是谁?”
一阵沉默,司徒华显然无话可答。铁杖穷神继续沉声道:“为师不是有意偏袒你师妹,她虽是许格非的未婚妻,她却不可能将本门的武功传授给他。”
许格非听说尧庭苇是他的未婚妻,心头猛的一震,但并不甚感到意外。
因为,他断定必是母亲的意思,否则,铁杖穷神不可能这么说。
因而,他也断定,在母亲的遗嘱中,必然也有这一条叮嘱。
心念间,已听司徒华有些不高兴地道:“照师父这么说,许格非展的师门点穴法,是由华儿传授给他的了?”
铁杖穷神却含糊地沉声道:“在你和你师妹两人之间,你的嫌疑较大罢了……”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有些生气地道:“师父,你老人家为什么直到今天还不了解华儿,您以为华儿会喜欢许格非这样的人吗?”
蓦闻铁杖穷神惊异地问:“怎么?你不是一直对师父表示,你很愿意和你师妹……”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哼了一声,自语似地道:“我司徒华乃着名武林世家的女儿,司徒大侠的唯一爱女,我的夫婿将是武林第一世家的少侠,武功剑术,风度仪表,俱是冠盖天下的翩翩人物。”
蓦闻铁杖穷神惊异地道:“许格非也是当今武林中少见的英挺俊拔人物呀!”
司徒华冷冷一笑,哼了—声,并没有说什么,但她的冷笑和哼声中,却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许格非听了司徒华的话并没有不满,因为那是司徒华自己对人的看法,而且,他自己也不自认为他许格非是一位天下第一,世上无双的莱俊少年人物。
但是,他听了铁杖穷神的一番话,却没有了争胜的勇气。
心念至此,决心前去找尧庭苇。
想是心中想着事情,一个转身,脚下竟踩到了一根枯枝,在这夜静沉寂的峰巅上,立时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许格非心中一惊,知道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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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穷神暴丧
果然,就在响声发出的同时,立即传来铁杖穷神的暴喝:“什么人?”
暴喝甫落,人影闪动,随着极速的衣袂破风声,铁杖穷神和司徒华已到了两三丈外。
铁杖穷神一见是许格非,不禁大感意外地噢了一声道:“是你!”
司徒华则愣了一愣,看了一眼许格非头上缠着的白布,立即不屑地看向别处。
铁杖穷神继续问:“你来多久了?”
许格非觉得,既然被对方发觉了,索性照原来的计划去做,而且,如果不将铁杖穷神击败,也无法向屠龙天王交代。
是以,这时见问,立即淡然道:“刚到。”
铁杖穷神见许格非头上缠着白布,不由惊异地问:“你的头……”
许格非淡然道:“不劳你关心,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司徒华冷冷一笑道:“你是知之装不知。”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在这一刹那,他突然觉得司徒华的如花娇靥,也变得像魔鬼的脸那样令人憎恶。
是以,双眉一剔,嗔目怒声问:“听你的口气,在下前额上的伤,可是由你弄伤了?”
司徒华冷哼一声道:“究竟是谁弄伤你的前额,你最好去问你的心上人。”
许格非知道司徒华说的是尧庭苇,但他却不得不沉声问,“谁是在下的心上人?”
司徒华毫不迟疑地冷冷一笑道:“丁倩文!”
许格非一听丁倩文,顿时想起了司徒华将丁倩文诱进九曲谷的事。
但他不知道丁倩文是否已被救出,但又不便开门见山地问。
是以,故作迷惑地—蹙剑眉,沉声问:“丁倩文已来过此地?”
说话之间,同时以询问的目光去看铁杖穷神。
但是铁杖穷神却正以迷惑不解地目光看司徒华。
岂知,司徒华竟冷冷—笑道:“她是你的心上人,她到这儿来干什么?”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吃一惊,他根据铁杖穷神的神色和表情,断定丁倩文被困在九曲谷中。
因为,假设尧庭苇将丁倩文救出来,也必会前来见铁杖穷神询问她父亲浪里无踪下落的事。
许格非一想到丁倩文困在九曲谷中一天一夜,定然是凶多吉少,渴饿而死,不由气得怒吼一声:“你一定知道丁倩文在什么地方,你一定是把丁倩文害死了!”
喝至最后,再也忍不住双手一张,十指弯曲如钩,伸长了双手,神色凄厉地飞身向司徒华扑去。
铁杖穷神一见,不由大喝一声道:“有话好说,不可动手!”
说话之间,横身向前,挥臂向许格非格去。
许格非气愤至极,一见铁杖穷神,弯曲十指急变双掌,再度大喝一声,再向铁杖穷神拍去。
铁杖穷神功力深厚,加之他本主动,许格非中途变招,吃亏不少。
是以,铁臂格处,砰的一声,许格非身形一个踉跄,斜横里立即冲出数步。
铁杖穷神一俟许格非拿桩站稳,立即沉声问:“你小子此番前来,意欲可为?”
许格非怒声道:“报前夜傍晚受辱之仇。”
铁杖穷神一听,不由仰面哈哈笑了。
许格非立即怒声问:“你笑什么?”
铁杖穷神笑声道:“我笑你败兵之将尚敢言勇。”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当时在下心中有事,急于离去,所以未曾全力施为,并未认真求胜。”
铁杖穷神哂然一笑问:“这么说,这次你是有恃而来了?”
许格非毅然颔首道:“不错,可以这么说。”
铁杖穷神一卷破口袖,也点头断然道:“好,我老人家倒要看看你小子还有什么绝学没有施展出来。”
话声甫落,娇靥罩煞,浑身微抖的司徒华已叱声道:“师父,让华儿来收拾他。”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你也配和我动手。”
司徒华娇靥铁青,冷哼一声,怒声道“许格非,告诉你,今天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话未说完,铁杖穷神已脱口警告道:“华儿不可伤他。”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哼,别说伤我,只要她能摸到我许格非的衣角,我马上举掌自毙。”
铁杖穷神听得心头一震,顿时愣了。
司徒华冷哼一声,也傲然沉声道:“只要你能胜了姑娘我,我永远不历江湖,终身老死此地。”
许格非冷哼一声,轻蔑地道:“在下输了要举掌自毙,而你输了却仍能活着,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司徒华神情一愣,不由怒声问:“以你的意思又应如何?”
许格非突然嗔目厉声道:“立即拔剑自绝。”
司徒华一听,不由气得娇靥惨白,浑身直抖,久久才咬牙切齿,恨声道:“好狠毒的心肠。”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比起你来,仍是小巫见大巫。”
司徒华似乎深怕许格非说出地将丁倩文诱进九曲谷的事。
是以.未待许格非话完,已厉叱一声:“纳命来!”
厉叱声中,飞身前扑,一双玉掌,幻起一片纤纤掌影,径向许格非的面门罩去。
许格非业已夸下海口,当然格外注意,何况司徒华的功力并不低。
但见司徒华突然一声娇叱,神情立变凄厉,中途突然变招,右手中食指二指,径向许格非的双目剜去。
铁杖穷神看得大吃一惊,脱口怒声道:“华儿住手!”
手字方自出口,许格非的翻云手已闪电拍向了司徒华的璇玑,只听砰的一声轻响,接着是司徒华的惊呼.蹬蹬连声中,司徒华的娇躯已摇摇晃晃地径向身后退去。
铁杖穷神一见,再度脱口惊呼道:“华儿快张口舒气。”
惊呼声中飞身向前扑去,伸手将摇晃后退的司徒华扶住。
也就在铁杖穷神伸手相扶的同时,司徒华樱口一张,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铁杖穷神一见,立即惶声道:“华儿,不要急,快坐下来调息,气血上涌时就吐出来,千万不要咽下去。”
司徒华娇靥惨白,唇角挂血,浑身颤抖,一面喘息着,一面咬牙切齿地坐了下去。
许格非愣愣地立在原地,他不知道他这样做是否正确,尧庭苇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但是,他根据司徒华将丁倩文诱进九曲谷的狠心,以及方才交手时,又以狠招企图剜下他的一对眸子来看,他这样作并不为过。
铁杖穷神向前走了几步,既凝重又沉痛地道:“许格非,你以轻微的手劲震伤了华儿,总算你手下留了分寸,不过,我老花子看得出,你一天两夜未见,武功似乎又有了进境。”
许格非立即沉声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句名言并不只限于读书……”
铁杖穷神立即一挥手道:“你不必和老花子扯别的,我问你,昨夜五更时分,你是自己离开的前镇别院,还是被别人劫了去?”
到了这般时候,许格非自然不能实话实说,是以淡然沉声道:“在下只知道离开此地后即去沉羽潭,之后看到了家母的碑墓,待等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山洞里。”
铁杖穷神立即问:“什么地方的一个山洞?”
许格非摇头道:“在下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铁杖穷神问:“可是就在本山区?”
许格非道:“本山区究竟有多大的范围,在下根本不知,怎知是不是本山区?”
铁杖穷神冷冷一笑道:“许格非,你不必对我老花子闪烁其词,你如果不对我老花子说实话,将来你必步司徒华她父亲的后尘。”
许格非立即不高兴地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铁杖穷神正色问:“我问你,有人可是又教了你几手绝学,要你前来寻仇?”
许格非被问得暗吃一惊,但旋即迷惑地道:“在下不懂你的意思。”
铁杖穷神冷冷一笑道:“我根据你方才的翻云手,知道你今夜的武功,较之前天又有了进境。”
许格非却断然道:“不,我觉得和前天没有什么不同。”
铁杖穷神有些生气地问:“前天你和老花子交手时,为何未见你施展翻云手?”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当时因为你没有施展二龙抢珠这种狠毒的招式。”
说至最后,仍以不满的口光,看了一眼闭目调息的司徒华。
铁杖穷神似乎不愿谈司徒华施展二龙抢珠的事,是以,淡然继续问:“既然你的武功没有进境,而当时你并没有获胜,为何今夜又来寻事?”
许格非正色道:“当时在下心情急切,思绪不宁,以致无法获胜……”
铁杖穷神立即问:“这么说,现在你已没有心事了。”
许格非被问得俊面一红。想想自己的处境,不由怒声道:“在下今夜前来,旨在证实一下我参悟的心得是否正确,并没有绝对致胜的把握,如果你为了爱惜你的名誉,不愿交手,只要你点点头,在下马上转身就走了。”
铁仗穷神一听,也不由怒声一笑道:“好,不过你总有一天会痛悔不已的时候。”
说此一顿,突然怒喝道:“许格非,还不动手!”
许格非一听,也不迟疑,大喝一声:“看掌!”
大喝声叶,飞身前扑,双掌一分,分向铁杖穷神的面门和前胸拍去。
铁杖穷神早已知道许格非的来意不善,尤其,一上来就掌伤了司徒华。
这时见一再提醒点破,许格非依然坚持交手,知道已没有缓和余地。
是以,直到许格非招式用老,才大喝一声来得好,双掌分别先后迎出。
许格非终究还是一个大孩子,他一方面要应付屠龙天王,另一方面也真的想争回前天失去的面子。
是以,一俟铁杖穷神出手,招式立变。
只见双掌一翻,掌影如山,呼呼掌风声中,挟杂着四掌相触的叭叭响声。
铁杖穷神早已料到许格非会有新招出现,这时一见,果然不错,是以也大喝一声,尽展所学,奋力相抗。
但是,就在相触第四掌时,砰的一响,闷哼一声,蹬蹬蹬,铁杖穷神双肩摇晃,马步不稳,一个踉跄,直向身后退去。
闭目凋息的司徒华一听,急忙睁开了眼睛。
睁眼一看,花容大变,脱口急呼道:“师父……”
父字方自出口,哇的一声,再度喷出一口鲜血。
铁杖穷神正在拿桩沉气,这时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回头,由于这一分神,咚的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一跌地之势,可能增强了伤势,哇的一声,也张口喷了一道血箭。
司徒华由于方才的惊吓,早已晕了过去。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顿时愣了,因为他根本没想到,他这翻掌一弹的一招,抖腕的劲道竟是这么厉害。
铁杖穷神一手扶地,一手抚胸,他见许格非立在原地发愣,不由喘息着问:“许格非,你为什么还不下手?”
许格非被问得再度一愣道:“我下什么手?”
铁杖穷神咽了口上涌的气血,才喘息道:“过来下重手杀了我呀!”
许格非再度一愣道:“我和你无怨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你!”
这一次,铁杖穷神愣了,他静静地望着许格非,久久才喘着气道:“许格非,也许我老花子的想法错了,但是,不可否认的,你的武功已有惊人的进步,你在这一天一夜之间的功夫,必有奇遇,只是不和我想象的一样罢了。”
说此一顿,略微喘息,继续道:“不过,我老花子可以坦白的对你说,你必须以司徒华她父亲的前车为鉴,否则,终将追悔不及。”
许格非则愣愣地发问:“在下不懂你的意思!”
铁杖穷神淡然道:“将来你自会懂,现在你可以走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道:“不过你要记住,尧庭苇不是你的仇人,你许格非的真正仇人是尧恨天!”
一提到尧恨天.父仇母恨,—起涌上心头,内心更怨恨自己放着近在咫尺的血海仇人不去找,却跑到此地,争强斗狠,徒逞一时之快。心念及此,不山懊恼地恨声道:“我知道,我此番前来西北山区,找的就是尧恨天那老贼。”
微微喘息,已能控制伤势的铁杖穷神,冷冷一笑道:“只怕你在西北山区已找不到他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怒极厉声道:“我就是找遍了天涯海角,也要将他的心活活地揪出来,以慰我父母在天之灵。”
灵字出口,倏然转身,展开轻功,直向东南峰崖如飞驰去。
前进的数十丈,前面已看到了峰崖。
也就在许格非看到峰崖的一刹那,身后林中,突然传来一声苍劲凄厉,直上夜空的刺耳惨叫。
许格非听得大吃一惊,急忙刹住身势。
略微一想,脱口惊呼道:“啊呀不好!”
惊呼声中,疾展轻功,再向林中驰云。
前进中凝目一看,只见原来撑臂坐在地上喘息的铁杖穷神,这时已仰面躺在地上。
而方才晕厥过去的司徒华,似乎听了铁杖穷神的惨叫,正悠悠的苏醒过来。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心知不妙,一个飞纵扑至近前,低头一看,顿时呆了。
只见铁杖穷神张口瞪眼,脸肉痉挛,业已断了呼吸。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蹲身下去扣住了铁杖穷神的手腕,同时急呼道:“杜前辈……”
铁杖穷神的手腕虽然仍热。但脉蹈已停止了跳动。
就在这时.震惊爬过来的司徒华,业已瞪大了眼睛,惶声惊呼道:“啊,你杀了我师父!”
许格非悚然一惊,立即惶急地分辩道:“不,不是我……”
司徒华不由嘶声哭喊道:“你杀了我师父,你杀了我师父……”
许格非不由倏然起身,焦急地大声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的字方自出口,司徒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再度晕死了过去。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方寸大乱,他心中只想到一个念头,赶快去通知尧庭苇前来救人。
心念至此,再不迟疑,转身再向峰下驰去。
这时,他已不再想到他的神志是否仍需要继续佯装迷失.他也没想到如何对待尧庭苇,他只知道见到尧庭苇,火速拉她前来救人。
他觉得铁杖穷神的死因太离奇,但他不曾想到下手的人会是屠龙老魔。
因为,如果屠龙天王要想亲手杀死铁杖穷神,不会等到今天,也不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调教他许格非代他来复仇了。
现在他所想到的是,如果不是他出手太重,终于不治,便是杀铁杖穷神的凶手另有其人,这可由那声惨叫证实。
因为,铁杖穷神不可能在断气的一刹那,尚拼尽真元,发出那么一声刺耳惊心,直上夜空的凄厉惨呼。
如果是他的另外仇家下的毒手,那人下手之际,想必给与铁杖穷神极大的痛苦和恐怖。
至于铁杖穷神还有哪些仇人,他许格非当然不清楚,这必须等见到尧庭苇后才知道。
如今田难的是,见到尧庭苇后怎么说?
铁杖穷神伤在他的掌下,是司徒华亲眼看到的。
但是,当他离开仍活着的铁杖穷神时,司徒华正在晕厥,没有看到。
当她被惨叫惊醒,发现铁杖穷神已死的时候,偏偏看到他正蹲在她师父身边,拉着她师父的手。
许格非一想到这些,便格外惶急不安,因为,这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嫌疑。
假设司徒华一口咬定铁杖穷神是他杀的,他百口莫辩,因为现在并没有其他证人。
许格非虽然想着心事,但他的目光,却本能地望着逐渐接近的广大庄院。
一到后宅院的高墙前,身形不停,腾身而起,直向墙头上纵去。
也就在他踏上墙头的同时,数声娇叱,纤影闪动,三四道寒光闪射的宝剑,一齐向他刺来。
许格非骤然一惊,急定心神,足尖—点墙面,身形凌空跃起,同时急声道:“快去请你家小姐来!”
攻来的数道纤细人影一听,纷纷停上了攻击,但仍形成半包围之势。
其中一人立即娇叱问:“你是什么人?找我家小姐何事?”
许格非身形落地,业已看清了围在前面的竟是五名一式劲装的背剑女警卫,这时,每个人都已将剑横在身前。
许格非无暇解释,立即焦急地道:“你们不要问了,快去请你家小姐来,后山的杜前辈和司徒姑娘出事了。”
五名女警卫一听,俱都面色大变,纷纷脱口惊啊,有的顿时愣了。
其中一人却焦急地道:“听小玲妹妹说,小姐好像已经不在了啊?”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急声问:“可是去了前镇别院?”
五名背剑女警卫,彼此茫然对看一眼,似乎都不知道真实去向。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中年妇女的沉声喝问:“怎么回事?那是何人?”
许格非转首一看,只见一个中年劲装妇人,背插长剑,率领着另两名背剑女警卫,正山后院门方向,如飞驰来。
围立附近的一个女警卫,立即报告道:“他要找小姐,说后山的杜老英雄和司徒姑娘出事了。”
中年妇人神色一惊,急忙刹住身势问:“杜老英雄那边怎样了?”
了字出口,不停地望着许格非打量。
说话之间,目光倏然一亮,不由又吃惊地脱口急声道:“咦,你不是那位许少侠吗?”
许格非觉得对方既然已认出自己,已无再隐瞒的必要,只得颔首道:“不错,在下正是许格非,请问,你家小姐可在?”
中年妇人则焦急地道:“少侠今天中午来就好了。”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急声问:“她现在呢?”
中年妇人略微一顿,急忙一招手,道:“许少侠请随婢子来。”
说罢转身,展开轻功,当先向前驰去。
许格非一见,急忙紧跟,但他却关切地问:“请问老……”
老字出口,突然住口不说了。
因为,他本来要问老贼尧恨天可在宅内?
但是,想到前面引导的中年妇人,终究是尧恨天的仆人,因而老字出口,便住口不说了。
但是,聪明的中年妇人却会意地回答道:“你问的是总分舵主,他昨天晚上五更不到就走了。”
由于越过花园即是内宅后院后门,前面门下的女警卫已神情迷惑地迎了过来。
四个女警卫的当前一人,也是一位中年妇人。
只见那中年妇人惊异地问:“魏嫂,怎么回事?”
引导前来的中年妇人立即正色道:“林嫂,你看是谁来了?”
说话之间,许格非和魏嫂已到了近前。
那位被称为林嫂的中年妇人,向着许格非一打量,不由吃惊地道:“这不是李女侠的公子许少侠吗?”
魏嫂急忙颔首道:“是呀,少侠是来找我们小姐的。”
林嫂神色一惊道:“可是我们小姐已经走了呀!”
许格非立即焦急地问:“可知你家小姐去了什么地方?”
林嫂不禁有些迟疑地道:“这要问小玲妹妹能知道。”
魏嫂立即催促道:“那就请你快带许少侠去吧,如果小姐走得不远,少侠快马加鞭也许赶得上。”
林嫂突然问:“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魏嫂焦急地道:“许少侠说后山的杜若英雄和司徒姑娘出事了!”
林嫂听得面色大变,脱口惊啊,顿时愣了。
许格非听说尧庭苇已经不在庄院内,只得焦急地道:“既然你们小姐不在,只有请你们宅中负责的人前去了。”
魏嫂一听,立即惶急地道:“绝对不可以,我家小姐再三叮嘱过,任何人不准擅去后山。”
许格非不由焦急地道:“可是……可是杜老英雄现在已死,司徒姑娘也负伤吐血了呀!”
两个中年妇人一听,以及站立附近的数名背剑女警卫,无不惊得脱口惊啊,同时都吓呆了。
最初引导前来的魏嫂,首先急声问:“许少侠,是谁有这么高的武功?是谁下的毒手呀?”
许格非被问得无法回答,只得焦急地道:“是谁下的毒手,现在怎么知道呢?必须见过你家小姐,问清了情形,才知道是哪一仇家!”
吓呆的林嫂一听,急忙望着魏嫂,急声道:“魏嫂,你带着许少侠去问小玲,我去找湛堂主他们快去后山救人。”
说话之间,早已展开身法,飞身向左前方的一个小门楼前驰去。
魏嫂立即望着许格非,急声催促道:“许少侠,我们快去吧,最好能问出小姐现在何处,尽快把小姐计回来。”
说话之间,举步前进,当先走进院门内。
许格非一面应着,一面急步跟在身后。
进入院中,直登三楼。
院中及楼梯口的女警卫,见是魏嫂领着一个头额裹伤的英俊少年,神情慌张地走进来,虽然个个面现惊异,但却没人拦阻。
登上三楼,只见三个身穿紫绿红衣的侍女,正在那里整理东西。
魏嫂一登上楼口,便忍不住惶急地道:“小玲妹,不好了呀,你快来一下。”
说话间,三个侍女已同时间声转过身来。
其中一个身穿紫衣的侍女,神色惊异地看了魏嫂和许格非一眼,立即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魏嫂走至近前,紧张地压低声音,惶急地道:“后山的杜老英雄被人杀了呀!”
小玲一听,立即正色沉声道:“胡说.你是听谁说的?”
魏嫂急忙似有所悟地转身一指许格非,正色道:“就是许少侠呀,他就是咱们小姐要找的许少侠呀!”
紫衣侍女小玲一听,立即以惊喜的目光向许格非望来,同时兴奋地道:“我家小姐果然断事如神,少侠你真的来了!”
许格非立即急切地问:“请问,你家小姐呢?”
小玲见问,噢了一声,立即望着魏嫂,吩咐道:“魏嫂,谢谢你,你去办你的事去吧!”
魏嫂知道小玲要谈小姐的机密事?立即应了声是,转身走下楼去。
小玲一俟魏嫂走下楼梯,立即望着许格非,焦急地压低声音埋怨道:“许少侠,你怎的直到这般时候才来,我们小姐直等到你中午过后才动身。”
许格非听了自然暗自懊恼,但他却忍不住问:“你家小姐知道我会来?”
小玲点点头道:“我家小姐断定你午前一定会来找她,如果超过午前,可能就离开本山区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暗暗佩服尧庭苇的断事能力,因而,也证实了尧庭苇,必然早已看出他许格非恢复了神志。
由于她知道他许格非必然急于要看到母亲留下的遗物和遗嘱,她断定他许格非必定要来找她。
是以.急切而又懊恼地问:“现在可否能将你家小姐火速追回来?”
小玲毫不迟疑地摇头道:“已经没有希望了。”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她去了哪里,我可以去追她。”
小玲急忙道:“不过我们小姐走时留下有话,如果少侠来……”
许格非急忙问:“可是要你告诉我?”
小玲毫不迟疑地颔首道:“是的……”
许格非一听,立即迫不及待的道:“那你快告诉我,我好去追她。”
岂知,小玲摇着手道:“不,我家小姐说,你千万不要去追她。”
许格非意外地啊了一声问:“为什么?我急切地要见到她呀!”
小玲突然压低声音道:“我家小姐已去了东南总分舵了。”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她为什么要去东南总分舵?”
小玲特地再压低声音道:“因为东南总分舵主长春仙姑是我家老爷的老相好。”
许格非听得星目一亮,俊面突罩煞气,不由恨声问:“可是那老贼尧恨天?”
小玲只得点点头,胆怯地应了声是。
许格非立即咬牙切齿,恨声道:“那老贼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我也要杀了他。”
他字出口,倏然转身,即向梯口奔去。
小玲一见,焦急地脱口低呼道:“少侠请止步。”
已经奔至梯口的许格非,立即回身问:“什么事快说!”
小玲见许格非没有走过来的意思,急忙迎了过去,急声道:“我家小姐走时曾对小婢说,少侠如果前去东南总分舵,宜采公然挑战,不可深入,尤忌夜间暗探。”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问:“为什么?”
小玲柳眉一蹙道:“为什么小婢也不知道,小姐只说一定要少侠记住她的话,切忌逞强。”
许格非会意地唔了一声,继续问:“还有什么话交代?”
小玲继续道:“我家小姐还说,去时千万不要去找她,就是见了她仍可视作仇家,依然口口声声地说恨她……”
许格非愈听愈迷惑,最后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要这样?”
小玲继续道:“我家小姐说长春仙姑,机智绝伦,手辣心狠,如果不里应外合,事情绝难成功,我家小姐的前去,完全是要取得长春仙姑的信任,以便少侠行事。”
许格非却担心地问:“长春仙姑会信任她吗?”
小玲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会,因为长春仙姑非常喜欢我家小姐,而且,多次提议要收我家小姐为她的义女呢!”
许格非心中虽然迷惑,但仍毅然应了声好,同时正色道:“我去时,一切按照你家小姐的话去做就是。”
小玲立即问:“少侠可知道长春仙姑的东南总分舵位置?”
许格非略微沉吟道:“魔窟势力,到处皆是,只要略加注意,不怕找不到长春仙姑。”
小玲不由一笑,立即在腰间取出一个油纸小包来,同时,有些得意地笑着道:“嗨,我们的姑老爷,我家小姐早巳为你准备好了。”
许格非听得一愣,一面接过小包,一面迷惑地问:“你方才称呼我什么?”
小玲神秘地一笑,不答反而刁钻地指一指许格非手中的小包,道:“您看一看就知道了。”
许格非剑眉一蹙,立即迷惑地将小包打开。
打开纸包一看,里面竟是一幅山区形势图和两行娟秀注解说明图形的字。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细读那两行字迹说明。
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脱口急声道:“原来是这样的呀!”
小玲刁钻的一笑道:“没想到吧?”
许格非一面有些激动地细看着手中的图,一面连连颔首道:“没想到,的确没想到。”
小玲愈加得意的道:“如果没有我家小姐这张图,您少侠不找个三年五载的才怪呢!”
许格非这时对尧庭苇的感激之情,无法用笔墨来形容,如果这时尧庭苇就在他的身前。
他会情不自禁地抱住她的娇躯,不顾一切地连连狂吻。
这时一听小玲的话.立即忙不迭地连声应是。
接着将图纸叠好,再度包在油纸内,极谨慎地放进贴身的内衣口袋里。
一经将图形藏好,立即望着小玲,和声道:“小玲,谢谢你,我要马上走了,希望我能在中途迫上你家小姐……”
小玲立即似有所悟地道:“噢,还有,我家小姐说,少侠如需要马匹,可叫前镇别院的张嫂李嫂准备,小姐在那边也有交代。”
许格非感激地道:“不必了,再会。”
会字出口,立即转首,径向楼下奔去。
小玲也恭谨亲切地道:“少侠珍重,祝您顺风。”
许格非仅应了一声,没有抬头,直向楼下奔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一点也不错。
许格非虽然不算得到什么喜事,但他却得到了一位武功惊人,温柔体贴,而又明丽艳美的妻子,当然也算是一件喜事。
尤其他得到了魔窟东南总分舵,长春仙姑的秘密香巢位置,这才是最令他高兴的事。
许格非有了尧庭苇给他留下的地理图,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他无需再为找尧恨天藏身何处而苦恼。
现在,他有了这张地理图,他可以省却很多寻找的时间,可以直接去找尧恨天报仇。
最令他高兴地是,雪报父仇,指日可待,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让尧恨天兔脱。
许格非由于有了一定的目的地,除了沿途注意尧庭苇行踪外,一心赶路。
当然,他不会忘了随时加强他的武功,更不会忘了学习惊鸿指。
半个月过去了。
许格非渡过了泥水浊浊的黄河,直奔历城。
半个月的时间,他把最后两张的掌招剑法练得更熟炼更技巧,并和以前的掌法剑法相连贯。
惊鸿指并不像他想像的那么难,相反的,他背熟了心法,仅仅花费了数天沿途的苦思便悟透了个中机窍。
就在渡过黄河的前两天,他弹指一试,居然成功了。
他以巨树坚石相试,除了指风奇快,几乎就在弹指的同时,指风已到了对方的要害,看不出有何惊人之处。他以为,屠龙老魔将这种指法取名为惊鸿指,可能就是因为这指风奇速而又霸道。
许格非学成功了这项弹指武功,心里当然也高兴,因为,他置死尧恨天,较之以前更具有把握。
这时天已傍晚,横旦在前面的正是齐鲁重镇——历城。
是以,他决定今夜就落脚在历城。
历城街道宽大,商店比邻,市面十分繁华,尤其此刻华灯初上,正是酒楼客店最热闹的时刻。
许格非赶了半个月的乡僻小路,乍进大城,自然有些兴奋,就在最豪华的一家酒楼门前停下身来,抬头一看,三楼的飞檐下,好大的一方匾额。
只见那方匾额上刻着三个金漆大写—一凌云阁。
就在他抬头观望的同时,身前已响起一个谄笑恭谨的笑声道:“爷,喝酒请楼上坐,楼上有雅座。”
许格非低头一看,发现面前正躬身哈腰,满面含笑地立着一个中年酒保。
立在酒楼高阶上的几名酒保,也帮旨含笑招呼道:“少侠客,请楼上坐!”
许格非含笑颔首,举步就向楼门口走去。
几名酒保见许格非蓝衫佩剑,气宇不凡,急忙过来一人弹掉许格非身上的风尘,另两人早巳望着楼上,扯开嗓门,朗声高唱道:“少侠客一位,三楼雅座!”
朗唱甫落,上面立即回应了数声欢呼。
许格非进入酒楼,发现一楼业已满座,只得沿梯向二楼走去。
到达二楼,灯光较下面明亮多了,而且桌椅红漆,座位均为漆凳,陈设布置也较楼下豪华。
许格非觉得自己既非达官富贾,也非武林高手名流,用不着跑到笙歌绕缭.灯光如画的三楼浪费银子。
这时一见二楼上虽然坐了七八成座,但还有空桌位置,立即走了过去,就近捡了一处坐下来。
酒保一见,赶紧满面含笑的迎了过来。
但是,游目察看全楼的许格非,却发现全楼静得鸦雀无声,所有的酒客,俱都以惊异的目光向他望来。
尤其,不远处一桌上四位酒客,其中一个中年花子,竟以冷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竟急急忙忙地走下楼去。
许格非一见,心知有异,虽然觉得那个中年花子对自己颇怀敌意,但是,对方既然没有明白地表示出来,自己也不便阻拦诘问。
就在这时,走过来的酒保,已满面含笑地站在桌前,恭声问:“爷,您老来点儿什么洒菜?”
许格非仍想着方才匆匆下楼的中年花子的事,因而随意望着酒保一挥手,淡然道:“捡可口的小菜拿两样来。”
酒保急忙问:“爷,您老酒……”
许格非这才哦了一声,恍然道:“来一壶状元红好了。”
酒保一听,立即转身仰头,欢声报了酒菜,接着满楼响起其他数名酒保的欢喏声。
由于酒保的欢声应喏,肃静的酒楼才开始有了动静和人声,接着又高淡阔论起来。
许格非一面等候酒菜,一而打量楼上的酒客。
楼上虽然也有商旅士绅,但绝大多数是身着劲装,携刀带剑的武林人物。
当然,他最注意的还是不远处和那个中年花子同桌的三个酒客。
三个酒客中,两个较粗犷雄豪,一个则穿月白长衫,头束儒巾,手持折扇,完全是一副儒士打扮。
这位中年儒士,看来年仅三十八九岁,黑黑的五绺长须,修眉细目,倒真的有几分像个读书的。
但是,许格非看得出,他的细目中,不时神光闪露,显然有极深的内功修为。
同时,根据他的闪露眼神,显然是内心有了重大疑难,惊怒和激动。
不过,最令许格非不高兴的是,这个中年儒士,自从他上楼坐在位子上,对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
尤其对他腰上的佩剑和放在桌角上的小包袱,更是格外注意。
另两个粗犷壮汉,年岁均在四十余岁,穿青衣的棕色胡须紫面盘,另一个双颊生满了落腮胡子,面孔黑得就像锅底似的。
紫面盘的人生了一个酒糟鼻,而黑面孔的人两眼恰似铜铃—对。
这两个粗犷人物的四只眼睛,也毫无忌惮地望着他许格非上下打量。
就在这时,蓦然在高谈阔论的喧哗话声中,突然听到了有人道:“老兄,别看啦,继续往下说吧,你放心,不会是那小子的……”
另—个人略微压低声音,忧虑地道:“不,和我听到的传说,很有点像,尤其他佩在腰里的那把剑。”
许格非虽然听到了,并未介意,因为,酒楼上佩剑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但是,却听另一个人,不解地问:“老兄,他的佩剑有什么不同?”
方才压低声音的那个人,立即不高兴地道:“你没有看到,他的剑是用布包着?”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这才开始注了意。
心念间。已听发问的那人,不以为然地道:“拿布包住有什么稀奇,他是爱惜他的剑,这个我见多了。”
方才压低声音的那人,再度压低了一些声音,生气地道:“小声点儿,当心他听到,别忘了,他不但用布包着剑鞘,而且也穿着蓝衫。”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这时已经断定是在言论他了。
但是,他仍不敢转首去瞧,甚至,连眉头都不敢皱一皱,怕的是引起对方的惊疑。
只听那面至少有三个人唔了—声道:“不错,很有可能,就是他!”
许格非很想再听下去,但是酒保已满面含笑地将酒菜送来。
一俟酒保摆好菜,满上酒,转身走了之后,许格非才一面拿起筷子挟菜,一面继续听下去。
只听那边有人仍不以为然地道:“年纪这么轻,我不相信他有那么深厚的功力,就算他从呱呱落地就练功夫,也不过才十七八年的事。”
另一人立即生气地道:“你懂个屁,你以为目光精射,太阳穴高高凸起就是表示了他有了深厚的功呀?告诉你,真正功力深厚的没这些,那叫……那叫什么来着……”
第一个发话的接口道:“那叫华光内蕴……”
想名词的那人,立即恍然道:“对了,那叫华光内蕴,正宗禅功!”
方才那个继续不以为然地道:“不管你们怎么说,我还是不信,如果你认为是,你马上喊他一声名字,看他答应不答应?”话声甫落,立即有两人震惊地道:“啊,俺的活祖宗,谁敢喊他的名字,你敢喊呀,惹恼了他给你一手指。”
许格非听得一皱眉头,又闹不清那几人谈论的是谁了。
因为,他学会了惊鸿指还是两三天以前的事,而且,还没有施展过。
根据那四个人的谈话,说来看似谈论的他,其实,必然另有其人,只是那人可能也是一个身穿蓝衫,剑鞘包布的年青人罢了。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再不去听那些人谈论什么了。
许格非匆匆饭罢,立即向着附近的一个酒保一招手,同时指了指桌面,示意可以结帐了。
但是,酒保满面含笑的急步走过来,连连哈腰恭声道:“爷,您的酒帐有人付过了。”
许格非听得一愣,立即惊异地问:“那人是谁?”
酒保面现难色地一阵支吾干笑,对面桌上的中年儒士和两个中年粗豪人已起身走了过来。
面如锅底,眼似铜铃的粗豪中年人,首先沉声问:“小兄弟可是许格非?”
许格非神色自若,看了三人一眼,微一颔首道:“不错,在下正是许格非!”
话声甫落,酒楼上立即掀起数声震惊轻啊。
方才低声谈沦的那四人,早巳由位子上轰的一声站起来,俱都目光惊异地向这面望着。
其他酒客看了这情形,再度停止了喝酒谈论和猜拳行令,也以不解的神情目光向这边望来。
另一紫面盘的壮汉,则沉声道:“小兄弟既然是许格非,请跟我去一下……”
许格非依然坐在位置上,立即问:“去哪里?”
紫面盘的壮汉继续道:“城南小河沟!”
许格非双眉微蹙,淡然问:“干啥去?”
紫面盘的壮汉沉声道:“谈一件事情。”
许格非问道:“很重要?”
铜铃眼的壮汉立即不耐烦地道:“小兄弟,看你很聪明的,为啥这么笨,如果不重要,不就在这儿讲了吗?”
许格非又看了三人一眼,才问:“这么说非去不行喽!”
紫面盘的壮汉则沉声道:“如果你怕了,你就别去。”
许格非哑然一笑道:“你们前头走。”
说着,举手挥了一个肃客手势。
中年儒士一听,一句话没说,当先向楼下走去,两个壮汉也匆匆跟在身后。
许格非则掏了一块碎银向桌上一丢,望着几个发愣的酒保,淡然道:“谁代付的酒帐退给谁!”
说罢起身,径向楼梯口走去。
几个酒保急忙一定神,同时欢喏—声:“谢爷的赏!”
楼下立即传上来数声相应:“谢啦!”
许格非不疾不徐地走下楼梯,将小包袱向腰内一塞,举步出了酒楼。
街上正是热闹时候,由于人多,中年儒士和两个壮汉已不见了踪影。
许格非已知道了城南小河沟,只要出城向南走,途中一定有人接头。
是以,他也不回头察看,沿着南大街,出了城门,继续一直向南走。
南关外的大街上同样的热闹,但街上的人较之城内少多了。前进不足数十丈,道旁草丛中果然缓缓站起一人,并徐步走向道路的中央。
许格非看得双眉一蹙,因为那人竟是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年轻花子。
年轻花子一到道路中央,立即向着许格非一抱拳,不卑不亢地淡然问:“阁下可是许少侠!”
许格非也止步还礼道:“不错,正是在下。”
年轻花子一听,立即解释道:“小河沟距此尚有十多里,由此地越野疾驰,普通人也得半个时辰,请少侠由此地对正这两座小村之间前去,到时候自会有人迎接你。”
说罢转身,指了指东南数里外的两个小村。
许格非见对方态度虽然不很友善,但也还说得上得体,言词也算有分寸,只得一拱手,应声道:“谢了!”
了字出口,倏然转身,立即展开轻功,照着年轻花子所指的方向.径向两个小村之间的远方驰去。
许格非这时已有了个预感,根据方才指路的年轻花子以及酒楼上先行离去的中年花子来看,这件事可能与丐帮有关。
许格非由于想到了丐帮,他突然联想到铁杖穷神。
一想到铁杖穷神,许格非的心头便不由猛地一震。
因为,他不知道铁杖穷神是不是丐帮的前辈或有渊源的人。
他只记得昔年围攻屠龙天王的大人物中有铁杖穷神,以及其他那些人。
至于那些人的底细,相貌和年龄,以及他们的师门出身,他都不清楚。
当然,像法胜大师,静尘道长,这都是当今少林武当的顶尖人物,他虽然不清楚,但以前也听父母提起过。
譬如峨嵋派的俗家弟子铁衫剑客,那更是妇孺皆知的赫赫人物。
许格非由于想到了铁杖穷神,他觉得他最担心的事可能就要发生了,那就是他并没有杀死铁杖穷神,而当铁杖穷神气绝时,偏偏他—人在场。
他知道,司徒华是不会为他辩白的,因为她看到的也只有他许格非一个人在那儿,何况他—时不慎失事,而又震得地呕吐鲜血。
就在他心念间,前面蓦然响起一声沉声问:“前面来的可是许少侠?”
许格非急忙抬头一看,前面数十丈外已横亘着—道蒿草棱线,—人沉声道:“请少侠微偏向南走,最高的地方就是了。”
许格非没说什么,继续展开身法,直向棱线较高的地方驰去。
到达近前,尚未驰上堤岸,已听到河沟里有人发生了争论,而且,语气很不友善。
越过高可及肩的蒿草,登上河岸,悄悄探首一看,目光一亮,两道剑眉也立时蹙在一起了。
因为,多年干涸的河底沙地上,一边站着四名花子和方才酒楼邀他前来的中年儒士和两个粗犷壮汉,另一边却远远地站了四五十人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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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九章滩头血刃
四个花子中,就有在酒楼上匆匆离去的中年花子在内。
其余三个花子,一个年龄较长,两鬓斑花,另两人也大都在四十余岁年纪。
四个花子,除年老的一人外,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根青竹打狗棒,这是即将与人交手的现象。
中年儒士和两个粗犷壮汉,站在四个花子的身后七八尺处,表示他们是局外人,暂时不愿介人他们的争执是非中。
对面远远的河底边上,虽然站了四五十人之多,但他们的头巾、劲衣,手携的兵器,却俱都一样。
他们都是黑巾包头,黑劲装,雪白的双排密扣,足登一式黑白间花的抓地虎。
最令许格非不解的是,他们四五一人所用的兵器,除了粗细重量不等外,一律是漆黑的龙头铁拐。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知道这是一个有组织的帮会,很可能是为了争地盘和丐帮约好,今天在此摊牌。
但是,令他不解地是与他许格非何干?
如果说要他前来助拳,还没听说行那么个邀请人法。
再说,双方素昧平生,互不认识,交情不够,也不可能拉人家出来卖命。
要说已经约好了大帮的对手来此决斗,现在又找了有嫌隙的人来此评论,自己造成两面受敌,腹背夹杀的窘境,除了他是白痴,没有人会作这种傻事。
但是,摆在面前河底沙地上的,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丐帮四个老花子,对着一帮拿黑拐的人。
只见那个为首的老花子,有些恳求地强自抑制怒火道:“尤帮主,我老花子再说一遍,此地虽是贵帮的地盘,但我们只在这儿挑明一件事情,事完了,马上走。”
只听四五十个手持黑拐的壮汉中,突然有人冷哼一声,沉声道:“不行,当初咱们说好了的,你们不准过我们的小河沟,我们龙拐帮也不进你们的城。”
由于对面距离远,加之对方一式穿黑衣,许格非这时才发现讲话的那人是个狮鼻海口络腮胡须的威猛人物。
那人看来四十余岁,身材十分魁梧,他手中的铁拐也特别粗,显然就是这伙龙拐帮的尤帮主。
许格非一听他们的对话,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双方早有嫌隙。
但是,最令人不解的是,这龙拐帮的人,怎的知道城中的老花子们要到此地来解决问题。
心念间,已见老花子怒声道:“尤帮主,请你不要欺人太甚,其实,天下的地盘都是我们丐帮的,只是你们要的是珍珠银子,我们讨的是口饭吃。”
只见那位尤帮主哈哈一笑道:“老小子,你现在总算说了实话了,既然你们只是为了讨口饭吃,为何不准我们龙拐帮的弟兄进城讨个吉利?”
老花子断然怒声道:“不行,因为本帮已拿了城中各商号码头的安全花红,不能容许别人再扰乱他们的安宁……”
话未说完,那位尤帮主已嗔目怒喝道:“闭嘴,既然你们得了好处,为何不能分给我们一点儿油水,现在你们既然不讲道义,可也别怪我们不讲面子。”
说罢回头,右手一挥,怒喝道:“来呀,把他们给我统统围住,哪个敢反抗或企图逃走,格杀勿论!”
论字方自出口,四五十名健壮大汉,同时一声如雷暴喏,各提铁拐,纷纷散开了。
许格非—见,急忙走上河岸前缘,将手一举,同时沉声道;“诸位慢着。”
话一出口,全场—惊,纷纷举目向岸上望来,奔向四周的提拐壮汉,也各自刹住了身势。
许格非继续沉声问:“这河堤岸上是谁的地盘?”
龙拐帮的尤帮主见许格非说话不客气,误以为也是丐帮四人请来助拳的,因而沉声问:
“你是哪里来的愣头青?要你在此多事?”
许格非毫不生气地道:“你先别问我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我只问你这河堤上是谁的地盘?”
那位尤帮主一听,毫不迟疑地而又理直气壮地沉声道:“当然也是本帮的地盘!”
许格非一听,立即自语似地道:“既然河底是你们的地盘,河堤也是你们的势力范围,打架何不在沙地上打?”
说话之间,径自向堤下河底沙地上走去,而且是冲着中年儒士和四个老花子。
龙拐帮的尤帮主一见,更以为自已判断得不错,立即望着那些散开的部众,厉声催促道:
“围上!”
四五十名持拐壮汉,再度纷纷散开了。
许格非向着那位尤帮主一挥手,淡然道:“老兄,围上容易,再撤回来可就难了。”
尤帮主怒声道:“有什么难的?告诉你小子,今天你们不把城中的利益分一半出来,此地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许格非走至四个花子身前一丈五尺之处,看也不看四个花子,先望着那位尤帮主,问:
“你说谁今晚要葬身此地?”
尤帮主突然极怒嗔目厉声道:“你,就是小子你!”
许格非一颔首道:“好,等我解决了这边的麻烦,再谈论你那边的问题。”
那位尤帮主一听,愣了!
这时,他才闹清了是怎么回事,原来竟是这个蓝衫少年,只身单剑的前来赴这四个花子头的生死会。
就在这时,河堤上突然响起数声吆喝:“本帮地盘别人不得侵入,请诸位退回去。”
许格非和四位花子以及中年儒士等人,闻声抬头一看,只见堤岸上人影摇动,已涌到了数十人。
那些持拐壮汉刚刚奔至河堤腰,正吆喝他们离去。
许格非当然知道,这些人一部份是酒楼上跟来的,一部份是听了消息之后又赶来的。
只是那位尤帮主,立即呵叱道:“各路英豪可以站在堤上看热闹。”
那些持拐壮汉一听,自是不敢说什么了。
赶来看热闹的数十人一听,纷纷欢声道:“多谢尤帮主,尤大帮主,谢啦!”
那位尤大帮主也神气得意地一抱拳,傲然沉声道:“四海之内,都是兄弟,大家别客气。”
话声甫落,数十前来看热闹的武林英豪,立即发出一声如雷烈彩。
但是,四个花子头可没心情听那些人和尤帮主一对一答。
中间居前的老花子,首先向着许格非一抱拳,沉声道:“老花子常立德……”
话刚开口,许格非已挥手道:“老当家的,咱们彼此都用不着通姓名报字号,有什么话,干净俐落地说出来,办完了事彼此好上路。”
中年儒士和两个威猛壮汉,早在老花子抱拳通名时已经走过来。
其中紫面盘的壮汉一听,立即冷哼一声,沉声道:“彼此上路,说的好听,今天不交代个清楚,休楚走得出这条小河沟。”
许格非毫不介意,立即又望着紫面盘的壮汉,淡然问:“在下是你约来的,其实应该由你先出面发话才对。”
紫面盘的壮汉胸脯一挺,昂首向前走了两步,傲然沉声问:“我出面就由我出面,你又能把我怎样?”
许格非双眉一蹙,问:“你们人多势众,我只单身一人,我又能把你们七人怎样?”
紫面盘的壮汉望着许格非,傲然沉声道;“你放心,就是我们一百个,也是一个对一个。”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那是当然,一个一个地打下去,等我打到第七个时,就是不被打死,我自己也会累死。”
如此一说,岸上观热闹的人,立即掀起一阵嗡嗡窃议声。
四个花子头转首向上一看,神色不由一惊。
因为,就这几句话的工夫,由方才沟数十人已经增到近两百多人了。
四个花子头并不是怕人看热闹,而是怕人家传出去,说他们丐帮请了帮手,七个人对付一个年不满二十的小伙子。
黑面盘铜铃眼的壮汉突然怒声问:“你可是怕了?”
许格非哂然一笑道:“怕了不就半路里跑了!”
这时,中年儒士才用手中的精致折扇轻轻一挥,示意两个威猛壮汉少说话,同时望着许格非,不愠不火地问:“小兄弟,老朽只问你一句……”
许格非一听中年儒士自称老朽,不由皱了皱眉头,但随即回答道:“有话请问。”
话声甫落,紫面盘的壮汉,突然怒声道:“你小小年纪,怎敢对武林前辈……”
话刚开口,中年儒士已挥手将紫面盘壮汉拦住。
许格非觉得中年儒士可能大有来历,因而也很想知道对方的底细,是以沉声问:“他自己不说,我知道他是谁?”
中年儒士则凝重地道:“我们彼此都用不着通报姓名,将来自会知道彼此是谁!”
说此一顿,特的一整脸色,压低声音问:“小兄弟,有关杜老英雄的死因……”
许格非虽然事先已经料到了几分,但是,这时听来.心头仍忍不住一震。
但是,他依然镇定自若地道:“在下不清楚……”
两个威猛壮汉一听,几乎是同时怒声道:“这小子做了事不敢承认。”
许格非沉声问:“你们要我承认什么?问他怎么死的?你们问我,我去问谁?”
两个威猛壮汉气得向前一步,似乎就要动手。
但是,中年儒士却淡然挥手将他们拦住。
老花子则低声问:“那么司徒华姑娘……”
许格非立即道:“她是被我翻掌击伤。”
中年儒士则关切地低声问:“那么杜孟三……”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淡然道:“也是中我右掌而呕血……”
血字方自出口,紫面盘的壮汉已怒声道:“我不信,我死也不信。”
中年儒士和老花子常立德则同时压低声音继续问:“可是因呕血而气绝?”
许格非断然道:“不,在下离开时,他已能稳住伤势,并提醒了我许多应当注意的事。”
中年儒士沉声道:“可是司徒华姑娘却一口咬定是你杀死的杜老英雄。”
许格非也沉声道:“那时她也正好晕厥了过去?待等她醒来,杜老英雄已死,而在下也正好听到惨叫声转了回去。”
话声甫落,紫面盘的威猛壮汉已怒声道:“废话少说,哪有那么巧,咱们是手底下见真章,如果在五十招内你胜了我,我就信你能伤得了老爷子,不然,咱们是血债血还,今天就要你溅血此地……”
许格非冷冷—笑道:“你这话说得多滑稽,我若是被你一掌打趴下呢?”
紫面盘的壮汉立即怒声道:“你就乖乖地走路,永远不准行走江湖。”
许格非一听,立即淡然一笑,同时摇头道:“不行,你的条件太刻薄了,我还有父母血仇未报,我不能绝迹江湖……”
湖字方自出口,紫面盘的威猛壮又已大声喝了个好,立即飞身前扑,同时怒声道:“我就不信你能横行江湖。”
湖字出口,挥动的双拳已分上中两路攻向许格非的前胸和面前。
许格非自知势单力孤,不宜久战,更不宜藏拙多耗真力,免得对方施展轮番上阵而自己后力不继。
是以,一俟对方的拳招用老,立即朗声道:“好威猛的劲道,”
好字出口,身形滑走,道字完了,紫面大汉已怪嗥一声,身形已向数丈外冲去。
因为,就在许格非说话间,紫面大汉的右拳已被握牢,许格非顺势一抖,左掌顺势一弹,紫面大汉在嗥叫声中,身形已向数丈外飞去。
紫面大汉的身形尚在空中.业已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道鲜血,咚的一声跌在地上。
那位尤帮主一看,傻了。
两岸观看热闹的已达三百人,立时暴起一声如雷烈彩。
黑面盘铜铃眼的威猛大汉一见,大喝一声,飞身前扑,右掌一挥,猛向许格非的后背劈去。
但是,一掌震飞了紫面盘壮汉的许格非,背后似乎多生了两只眼睛。
也就在对方的右掌劈向肋肩的同时,一个闪雷回身,左掌已如电光石火般,叭的一声拍在黑脸壮汉的后背上。
又是一声惊叫惨嗥,咚的一声.黑脸壮汉就趴在许格非的脚尖前,哇的一声吐了口鲜血。
方才的烈彩仍在欢呼着,这时一见.却突然停止了。
因为,所有看热闹的人物,都愣了。
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小伙子,居然在两个照面之间,以极利落干脆而又重的手法,将两个威猛高大,看来又不是泛泛之辈的壮汉给打趴下了,而且,个个口吐鲜血。
四个花子中的三个人,早已分别奔向黑脸和紫面盘的两个大汉身前,急忙将他两人扶坐起来。
两个威猛壮汉,俱都面色如纸,微微喘息,看来伤得并不重,但却都不能再起来参加打斗。中年儒士神情凝重,面泛怒容,淡然一笑道:“小兄弟,杜孟三被你掌伤呕血,我已完全相信,至于他是否被你害死,老朽现在不要求证,希望你拿出绝学来对付老朽。”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实话告诉你说,我没有什么绝学,只是靠眼明手快罢了。”
说此一顿,特的一整脸色,继续道:“不过,在下出手时,也是情非得已,假设阁下处在我现在所处的情形下,也会谦让三招,游走七匝吧!”
中年儒士微一颔首,淡然道:“那是当然,小兄弟,亮剑吧!”
吧字出口,右手一抖,叭的一声,手中的折扇应声张开了。
岂知,许格非淡然一笑道:“非常抱歉,在下所佩的剑,只是装饰品,外面虽然有剑柄,鞘内却没有剑身。”
中年儒士一听,不由愣了。
两岸三百多个武林看热闹的人,开始纷纷悄声议论。不知道这位中年儒士,如何应付这个年仅十八九岁的少年。
因为,所有在场的武林人物中。似乎还没有人谈论中年儒土是谁,即算有认识的,也不敢肯定,或不愿谈出。
只见神情一愣的中年儒士,修眉一蹙道:“小兄弟,不瞒你说,老朽自出师以来,动手就用折扇,—方面是折扇从没离开过手,另一方面说,老朽没习过掌拳。”
许格非毫不介意地道:“没关系,你尽量施为。”
中年儒士特别加重浯气问:“你不后悔?”
许格非淡然道:“绝对不会。”
中年儒士肃容道:“老朽下手很重。”
许格非哂然一笑道:“我下手也不会轻就是。”
是字出口,中年儒士已朗声喝了个好,手中折扇顺势一挥,顿时弹幻起了翩翩扇影,径向许格非门咽喉切到。
两岸观看热闹的武林群豪,其中识得扇招的人,纷纷脱口喝了个好。
也就在彩声响起的同时,许格非已微一仰面,旋身滑走,左掌已翻臂向中年儒士的右腕切去。
中年儒士神情凝重,看来极为谨慎,丝毫不敢大意。
许格非早巳看出对方非等闲之辈,更是处处小心,提高警惕。
他之所以不撤剑应敌的原因,是因为两岸上看热闹的人太多了,万一撤出了屠龙剑传扬开去,将来便不好对付屠龙堡的几个总分舵主了。
这时一经交手,才知中年儒士是个极扎手的人物,虽然几次险些被他的折扇扫中,但他也有几次险些得手。
数十招过去了,两个人的身法旋飞腾跃,愈旋愈疾,愈腾愈高.愈打愈激烈。
许格非—看这情形,心中渐渐开始焦急,愈加闹不清中年儒士是何来历。
现在他不能藏拙不用屠龙老魔新近留在秘籍上的翻云手了。
因为,这样缠斗下去,他们尚有四个花子头,也许他们四人的武功更远超过中年儒士一筹。
果真那样,他今晚很可能溅血此地。
—想到这个问题,他立即在心里断然道:“不,我不能死,我还有父母血仇未报。我绝不能死。”
心念至此,突然大喝一声,身法掌式倏变。
只见他掌影翻飞,身影连绵,双方身形一停,他的手已将中年儒士的扇柄连右手握住。
中年儒士大吃一惊,脱口惊呼,左掌照定许格非的前胸推出。
一旁观战押阵的老花子见状,也大惊失色。
暴喝一声,也挥掌向许格非背后劈来。
也就在中年儒士出掌,老花子飞扑的同时,许格非已怒喝一声:“去吧!”
吧字出口,已将折扇夺下,右腕一扭,折扇叭的一声敲在中年儒士的左肩上。
中年儒士闷哼一声,身形前冲,直向数步外踉跄栽去。
老花子的一掌已经劈空,因为许格非在一扇敲向中年儒士的同时,早巳换位移形。
是以,老花子趁势大喝一声,急忙伸手将中年儒士扶住。
但是,中年儒士虽然蹙眉咬牙站了起来,但他的一只左臂业已抬不起来了。
全场气氛非常低沉,没有任何人喝彩和欢呼,也没有任何人发出议论。
已经将紫面盘壮汉抬过来的两个中年花子,看了神色一惊,不由齐声惊异地问:“伍前辈他……”
话刚开口,老花子已沮丧地道:“左肩骨完全碎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大吃一惊,他自己也不相信他方才那么轻轻一敲,居然把中年儒士的左肩敲碎了。
就在他暗吃一惊,神情一呆的一刹那,那个保护着黑脸壮汉的中年花子,已大声怒喝道:
“我和你小子拼了!”
大喝声中,神情如狂,飞身向许格非扑去。
现在对方的七人中已去了三人,而许格非觉得最扎手的中年儒士也被他用折扇将左肩骨敲碎。
是以,对当前飞身扑来的中年花子,已不甚介意。
但是,这个中年花子,却正是在酒楼上先行离去的那一个,想到这场恶斗,他可说是罪魁祸首。
因而,一见对方飞扑中,手中打狗棒,使尽全身功力向他当头打来,顿时大怒,不由厉喝道:“祸害由你起。只有你该死。”
厉喝声中,身形旋走,就用由中年儒士手中夺来的折扇当兵器,一式点石成金,径向中年花子的太阳穴点头。
也就在他厉喝说话的同时,中年儒士已惶急惊呼道:“小兄弟使不得。”
但是,也就在许格非换位时,中年花子的打狗棒已变打为扫。
是以,在许格非听到中年儒士的惊呼时,他已无法点中对方的太阳穴,而对方中年花子的打狗棒也变式招到。
紧急间,许格非无暇多想,折扇顺势—敲,—声脆响,中年花子的打狗棒应声而断。
中年花子这一惊非同小可,—声怪嗥,疾演懒驴打滚,顺势一倾上身,立向数丈外滚去。
那位中年儒士业已痛得而如金纸,冷汗直流,但他仍微微喘息着道:“小兄弟,老朽相信你的话,你没有杀死杜孟三。”
许格非见中年儒士被他用折扇敲碎了左肩骨,依然称呼他小兄弟。并没有怨恨之意,心中十分感动,所以也没有伤中年花子。
这时一听,立即沉声道:“你相信最好?不过在下可以告诉你们。我总有一天将这个卑鄙无耻,暗下毒手的歹徒揭发出来,公诸于世。”
世字出口,右手一抖,立即将折扇掷给了扶着中年儒士的老花子。
接着一转身,径向那位远远站立的尤帮主走去。
龙拐帮的尤帮主一见,赶紧向着堤岸半腰的部众,一肃手,急喝道:“快些闪开,让这位少侠过去。”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我曾说过,围上容易,撤就难了。”
尤帮主听得一愣,内心不免有些紧张,但他乃一帮之主,而且当着各路英豪的面,也不能示弱装孬。
是以,面色一沉,沉声问:“这位少侠,你侵犯了本帮的地盘,占去了本帮的机益,在下并没有刁难你,照理说,你阁下应该感激本帮的四海义气。”
许格非这时已在尤帮主的面前一丈五尺处站住,立即沉声问:“怎么?你可是要在下奉送给你一些银子?”
尤帮主环眼一瞪道:“在下可没那么说,如果你阁下诚心前来找碴,别看你连伤带打了三四个,我尤大海可不在乎。”
许格非淡然道:“在下不是来找碴,而是顺便为贵地方除去一害。”
尤大海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问:“你小子说谁是一害?”
许格非哂然一笑道:“如果你不承认是一害,你们这么些人,每天睁开眼睛七件事,既不工作,也不动手,都是由哪儿来的?”
尤大海听得一愣,接着怒喝道:“好个大胆的野小子,今天居然找碴找到我尤大海的头上来了,你也不在地面上打听打听,我尤大海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就因为你这盏灯不省油,所以才要砸了它。”
话声甫落,两岸看热闹的群众中,不少人失声笑了。
尤大海哪里忍耐的住,龙拐帮创立伊始.正在扩大组织,争取地盘之际,如果今天栽了跟头,明天怎么混下去?
心念至此,怒火倏起,恶念陡生,立即剔眉厉声道:“好个不识抬举的野小子,来人哪,把这小子给我拿下……”
许格非立即道:“算了,他们出来也是送死,倒不如你一个人死了干脆。”
尤大海一听,简直气炸了肺,大吼一声:“你道老子真怕了你不成。”
大吼声中,飞身前扑,一抡手中的数十斤重的龙头拐,照准许格非的当头打到。
许格非哂然一笑,正待等对方招式用老再行出手,尤大海却突然身法一变,龙头拐立时幻起千百拐影,团团将自己的身形护住,而且,并滚滚向他逼来。
许格非心中一惊,身形闪动滑走,但对方拐影所及之处,范围数尺,根本无法出手近身。
到了这时候,许格非才知道尤大海在历城方圆百里内,创立了龙拐帮,绝不是一个简单组成的组织,而是靠着他的不俗拐法,硬闯出了这份基业和天下。
但是,既然已和对方交上了手,而且看出了对方完全使的是护身拐法,再想撤剑,便不光彩了,何况方才和中年儒士交手时,自称身上的剑是装饰。
如果就这样缠斗下去,最后虽然仍是尤大海吃亏,但很可能引起龙拐帮的其他高手加入群起攻击。
到了那时候,再想脱身,势必要杀伤更多的人。
如今,既然不能使用屠龙剑,又不能欺身接近,只有施展惊鸿指了。
心念已定,身法突然加快,觑了—个拐影空隙,运满功力的中食二指,迅即弹出。
也就在许格非弹指的同时,尤大海张口发出一声凄厉刺耳,令人惊心的尖锐惨叫。
千百拐影一敛,双手抱胸的尤大海,撒手丢拐,张口瞪眼,咚的一声,仰面倒在沙地上。
龙拐帮的部众愣了。
在场看热闹的群众愣了,许格非也愣了。
因为,他听得出,这声凄厉刺耳直上夜空的惊心惨叫,和那夜铁杖穷神的叫声完全一样。
而最令许格非震惊的是,连尤大海的痛苦恐怖死相,也完全一般无二。
龙拐帮当前的另六七个提拐大汉,急忙一定心神,同时一个飞纵,立即将许格非横身挡住。
其中两三人,惶惧而惊急的怒声问:“你是哪一门派的弟子,尊师何人……”
许格非先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淡然一笑道:“在下无门无派,也不知道师父是谁。”
六七个壮汉同时怒声道;“请把阁下的尊姓大名留下来!”
许格非冷冷一笑,不禁有些悲愤地衫:声道:“西北临河城的许格非,你们要想报仇,也只有找在下一个了。”
许格非三字一出口,当前横拐阻路的六七名壮汉顿时愣了。
两崖观看的武林群豪,出声惊啊之后,立即掀起一片嗡嗡议沦声。
许格非说罢,看也不看当前的六七名壮汉,迈步向前,就沿着干涸的小河沟,径向正南走去。
这时,老花子常立德大声愤怒地道:“许格非,你脱不了干系,三师祖就是你杀的,本帮绝不会放过你。”
许格非闻声止步,缓缓回过身来,镇定而自然地道:“我再说一遍,不是我杀的,那时候我还没学会这一项绝技,凶手究竟是谁,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用不着我说出来。”
说罢转身,立即展开轻功,直向正南驰去,眨眼已消失在夜色里。
小河沟底和两岸的武林英豪们,俱都默默地望着许格非身影消失的方向,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念头,今后的武林中,又崛起了一位武功骇人的新秀。
由老花子搀扶着的中年儒士,目旋泪光,浑身微抖,一下子老了许多年纪,他望着许格非消失的天际,感慨地摇摇头道:“所幸他不知道我的底细,如果他知道我就是屠龙老魔恨之入骨的天南秀士,我恐怕也早就溅血此地了。”
两岸观看热闹的群豪纷纷走了。
龙拐帮的人也将他们帮主的尸体抬起离去。
小河沟里只剩了四个花子头和两个负伤的威猛大汉,以及黯然神伤的天南秀士七人。
武夷山的南麓,树木葱茏,特别茂盛,在和天际云关遥遥相对的一个山尖茂林中,逸出飞檐—角,数座丽阁凌空,显示出那里有—座富丽堂皇的广大宅院。
这座广大宅院,建来有年,附近百里的人,以及武林中的侠士英豪,也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一个退休宦海的大人物建成的。
自从这座富丽的广大宅院建成后,那条笔直的大道上,便终日车水马龙,访客络绎不绝。
庄前百丈外的山溪上,也特地建了一座青石大桥,衔接了山溪对面通往际云关的宽大官道。
这座广大庄院,自从那位宦海大人物搬了来后,终日笙歌,席开不夜,也真热闹了一阵子。
但是,好景不常,乐极生悲,数年前的一个晚上,这位大人物和他的十数美姬艳妾,一夜之间,突然都不知道了去向。
紧接着,来访的客人也越来越少,最后终至绝迹,直到现在的门可罗雀。
虽说门可罗雀,并非没有人走动,宅内似乎仍住着一对老仆和他们的健壮儿子。
这一对老仆显然是夫妇,男的年约七旬,女的也在七十左右,他们的儿子大约四十余岁。
老头儿一身布衣,身躯有些佝偻,但他的身手似乎仍不输他的儿子,有时候山腰里窜出来一只凶悍野猪,那只是举手投足的事,就可制住。
老婆婆更是了得,红仆仆的面庞,目光炯炯,手里终年拿着一根乌黑发亮的鸠头拐棍。
健壮的中年人,浓眉大眼,络腮的胡子,浑身的虬筋栗肉,走起路来,挺胸凸肚,从来没见他携过兵刃。
但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他练有一身金钟罩的横练功夫。
健壮的中年人是老两口的儿子,也只是外问大家的揣测,如果不,又有谁愿意那么恭顺地跟着一对老夫妇,有些理所当然的在一起过日子。
虽然大家都如此揣测,可是没有哪个人曾经亲耳听到他呼老头儿一声爹,呼老婆儿一声娘。
但是,那对老头儿和老婆婆,也没人见过他们彼此称呼一声老伴儿。
在这种情形,当然有很多人胡乱揣侧,不过大家既然都是那么说,也就把他们的关系铁定了。
但是,一些好奇的武林英豪可不那么想,不过也没有说过准曾前去窥探过。
当然,有些人是在江湖上失踪了,可是没有人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不见了,既没有人听说他们封刀归急,也没听说他们出了远门。
但是,是不是与这座宅院有关呢?
没有任何人证实,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现在,让我们偷偷地瞧一瞧,看看今晚此刻这对老夫妇和他们的儿子,是否已经睡着了。
朱漆大门关着,门楼下并不如想像的那样蛛丝鸟粪,青苔满阶,显然常有人打扫。
门内是一座屏廊,屏门以内的大院子,才是阶高五级的巍峨大厅。
大厅内漆黑,没有一丝动静,但借着夜空中的星光,可以隐约看到厅内豪华的陈设和布置。
在那种气氛中,大厅内或者两厢内,绝对在暗中埋伏着人,而且不止一个,但也绝对不是老夫妇俩和他们的儿子。
大厅之后是一座高大的影壁,中间隔着一座圆形假山,不远即是富丽堂皇的中门。
一进中门,目光不由一亮,因为中院的穿厅内亮着有灯,而且内有数名俏丽侍女,外有十多名劲装背剑的女警卫。
那些一片漆黑,毫无灯光的高楼崇阁,却寂静无声地矗立在后院的花园中。
穿厅锦屏前的红绒长桌上,摆着一桌半残的酒席,金杯银皿,雕刻精美,高腰的银壶上,并镶嵌着珍珠宝石,愈见华丽。
中间坐着一男一女,左右四名俏丽侍女捧壶侍陪。
席桌上虽然坐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却不是佝偻老头,女的也不是那位目光炯炯的老婆婆。
由于穿厅上只有一个男人,那位儿子,健壮的虬须中年壮汉,当然也不在厅内。
说也奇怪,在外界所知道的,这座广大富丽的宅第里只有一个女人,这时为何又出现了另一个女人?
只见这位女子,一身的大红大绿,满脸的胭脂花粉,柳眉大眼,鲜红的樱唇,看年纪,最多二十六七岁,这与那位外间看到的婆婆相比.真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位美艳女子,上穿玫瑰红的紧身亡衣,显得她那对高耸的玉乳,不时微微颤动。
下身是一条翠绿色的紧身裤,衬得她,双股浑圆,腿儿健美,散发出无比的诱人魅力。
这时,她似乎已有了几分醉意,眯惺着一双媚眼,将露出半截莲藕般的玉臂,轻巧地搭在身边的男子肩头上。同时,嘤咛嗲声地道:“老相好的呀……”
坐在艳媚女子身边的男子老相好,的确称得上老,因为他满额的皱纹,两鬓都斑花了。
老相好的面黄肌瘦,神色阴沉,身穿一袭半旧的月白长衫,领后插着一柄铁骨大折扇,在那里不停也唉声叹气。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抛弃了魔窟屠龙堡西北分舵基业的尧恨天。
尧恨天是屠龙天王手下最得力四个总分舵主之一,现在却成了无窝可归的丧家之犬了,怎不令他垂头丧气。
尧恨天听了身边的美人儿这么一称呼,心里多少还觉得好过些,嗯了一声,强挣笑脸,问:“小心肝,又是什么事嘛?”
话虽然说得好听,多少仍有些不耐的意思。
艳美女子似乎并未介意,继续嗲声嗲气地道:“不是我谢香娥说大话,姓许的那小子,就是找个三年五载的也找不到我这个神秘总分舵上来。”
尧恨天一听,立即愁眉苦脸而又不耐烦地道:“哎呀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他现在已是天王一手培植的徒弟呀!”
美艳女子谢香娥一听,立即有些生气地道:“天王的徒弟又怎么样?难道我长春仙姑没有给他卖过命?”
尧恨天无可奈何地道:“话不能这么说,天王要我们替他办的事,结果一样也没给他办成……”
长春仙姑立即一瞪杏眼,生气地道:“谁说的?就拿我这个东南总分舵来说吧,解决了多少武林正派人物,再说,我现在操纵发动的东南霸主争夺战,至少也可使他们这些正派人物,火拼一阵子的。”
尧恨天冷冷一笑道:“这些都不是天王所希望的,而他真正希望的我们却一样也没做到。”
长春仙姑一听,突然坐直了上身,有些焦急而认真地道:“你指的是法胜大师,静尘道长,以及银衫剑客他们呀?”
“不是他们还会有谁!”
长春仙姑立即有些生气地道:“这怎么能怪我们呢?功力如此悬殊,我们去了也是送死呀!”
尧恨天继续淡淡地道:“但是,天王所希望的却是要我们动阴谋,并不一定要动手。”
长春仙姑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可是,即使动阴谋,一旦事败,仍是要动手的呀!”
尧恨天冷冷地道:“可是,我们连动阴谋的想法都没想过,他怎能不恨我们?”
说此一顿,无限沮丧地继续道:“现在可好,他自己苦苦调教出来一个许格非,一下山就杀了一个杜孟三。”
长春仙姑冷冷一笑,不以为然地道:“我认为铁杖穷神是大意了,所以才中了那小子的道儿。”
尧恨天淡然摇头道:“不,据说他先震伤了司徒华,然后才杀了杜孟三。”
长春仙姑突然冷冷一笑道:“怎么,老相好的,你可是怕了?”
尧恨天毫不隐瞒地正色道:“我为什么不怕,论功力,我比铁杖穷神差了一大截,论仇恨,我是他的父母血海仇人。”
长春仙姑冷冷一笑道:“可是,别忘了,你也是他的岳父大人呀!”
尧恨天冷冷一笑,含满恨意地淡然道:“可惜,可我那女儿不是我亲生的……”
话未说完,长春仙姑的目光一亮,恍然兴奋地脱口急声道:“我想起来了!”
尧恨天双眉一蹙.有些不耐的问:“你又想起什么来了?”
长春仙姑正色问:“你不是说,你那个假女儿尧庭苇经常偷偷地去后山向铁杖穷神学武艺吗?”
尧恨天迷惑地道:“是呀,你问这些干啥?”
长春仙姑不答,继续问道:“尧庭苇是不是已拜杜孟三为师父?”
尧恨天道:“我想应该是这样子的。”
长春仙姑一拍桌面,兴奋地道:“好我们现在就可利用这个问题来挑拨尧庭苇和许格非,使他们两人反目成仇彼此火拼了。”
尧恨天淡然摇摇头,道:“那也未必,那丫头非常痴爱许格非,而且,她持有许格非他娘李云姬留给许格非的遗嘱和信物。”
长春仙姑一听遗嘱,立即埋怨道:“哎呀,你也真是笨,你离开西北总分舵时,把她的屋子翻了那么人,为什么就没有翻到那份遗嘱呢?”
尧恨天也有些懊恼地道:“我应该早料到,那份遗嘱她一定会随时带在身上的。”
长春仙姑立即不解地问:“为什么?”
尧恨天解释道:“因为她知道许格非不但恨我,也兼而会恨她,所以她时时准备遇到许格非时便将遗嘱拿出来。”
长春仙姑不由立即关切地问:“那么她将遗嘱给许格非那小子看了没有呢?”
尧恨天略微沉吟道:“我想应该还没有,如果许格非知道尧庭苇是他的未婚妻子,而又知道铁杖穷神是尧庭苇的师父,他便不会向铁杖穷神下手了。”
长春仙姑听罢,不由懊恼地叹了口气,埋怨道:“如果你来此之前不翻动尧庭苇的卧室就好了,如今,她已知道你对她有了戒心,她绝对不会再受我们的挑拨和愚弄了。”
尧恨天也不由懊恼地自责道:“当时只晓得把她收藏的遗嘱弄到手好挟持她,谁会想到铁杖穷神会被许格非杀了呢!”
就在这时,中门外已响起了那位老婆婆慈祥的呵呵笑声道:“哎呀,我说尧姑娘呀,您恐怕有一年多没有来我们总分舵上了吧……”
长春仙姑听得面色一变,脱口惊呼道:“不好,你的宝贝女儿找来了!”
尧恨天慌得早已离座起身,急声道:“我得赶快躲一躲。”
躲字方自出口,中门外人影一闪,那位手持鸠头杖的老婆婆,已笑呵呵地领着一个神情憔悴,一身鲜红劲装背插长剑的美丽少女走进来。
尧恨天一见,正是他昔年捡来的女儿尧庭苇,再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尧庭苇自从离开西北分舵南来,原决定先到长春仙姑这儿暗中布署,一俟许格非到来,也好里应外合,共同除奸。
岂知,离开西北山区没有几天,酒楼茶肆问便风传师父铁杖穷神被心上人许格非掌毙的消息。这消息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对尧庭苇的打击太大了,使她几乎承受不住。
如果星夜赶回去查证,她知道,待非她赶回去,铁杖穷神的尸体已经运走,而司徒华也一定含悲离去。
因为铁杖穷神是丐帮上两代硕果仅存的长老,因而使她立即想到前去丐帮打听,以求证实,并能获得更详实的全盘经过。
经过和丐帮的联络,消息更令她泪丧,因为丐帮说,司徒华姑娘先被震伤呕血,而且说她亲眼看到许格非一掌毙了该帮长老杜孟三。
尧庭苇曾据理力争,并向他们解释,许格非没有那么高绝的武功和深厚的功力可以击败甚至击毙铁杖穷神。
丐帮的人却说,这是司徒华姑娘亲眼看见的事实,无法听信尧庭苇的分辩。
到了这般时候,尧庭苇就不得不把司徒华与许格非有嫌隙的话说出来。
好不容易说得丐帮半信半疑,决心派人查证暗中是否有人趁隙下手,但是,偏偏在历城又传出了骇人听闻的惊人消息。
那就是,许格非经过历城之际,曾经白手夺扇,废了前辈人物天南秀士的一只左臂。
更令尧庭苇震惊的是,许格非又用一种极霸道刚猛的指法,点死了新近崛起江湖的龙拐帮帮主。
因而,丐帮也证实了许格非,确有惊人的武功,也确有置死铁杖穷神的能力。
尧庭苇听说后,五内如焚,痛哭了一夜,她不能因儿女私情忘了师父的血仇大恨。
是以,她决定改变初衷,下定决心办助尧恨天和长春仙姑,共同对付嗜杀薄幸的许格非。
这天到达武夷山,虽然天色已晚,但她仍冒险进入了东南总分舵。
尧庭苇知道单姑婆对她的印象最好,上次随尧恨天前来时,单姑婆也曾在话意中表示要传授给她几招师门绝学。
是以,今天她前来,特地由单姑婆负责把守的东跨院进入。
尧庭苇知道东南总分舵的下手方法,你站在墙头上向内张望,里面的暗桩绝不下手,怕的是外面还有同伙人。闻惊逃走。
东南总分舵和西北总分舵不同,西北总分舵采半公开方式,因为他们人多势众。
而东南总分舵由于人单势孤.加之东南门派帮会林立,招募喽罗不易.所以东南总分舵采绝对秘密方式。
正因为这样,凡是悄悄进入这座神秘庄院窥探的,能活捉就活捉,不能活捉就杀死,反正不能留出去活口。
只有一项例外,那就是被活捉的人,肯俯首称臣,并以全家妻子老小的生命作保证,而且还要送来大批的金银做生命押金。
生命押金可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但在东南总分舵却实行了多年。
他们把肯归顺的人的生命押金并不拿来应用,而且放在后面的崇阁高楼上,每人一份,每人一箱的分别放存着,每隔三两个月。就清那人来亲自检查他的那一份,丝毫不缺,分文莫少,俾取得对方的信任。
当然,这些银子也有归还的日期,那就是他参与了他们的行动,杀害了武林正派有名的人物,使他无法脱离时,才归还给那人,这种硬拖人下水的策略,不能说不谓狠毒。
尧庭苇由于清楚个中秘密,是以,她一纵上墙头,立即将一双玉手拢在樱口上,压低声,轻呼道:“单姑婆,单姑婆!我是尧庭苇,我来看你老人家来了!”
呼声甫落,东院房角的暗处立即有了动静。
不一会儿,便响起了一个愉快的呵呵声音道:“这位冰雪聪明的大小姐可真会逗乐子,深更半夜地跑了来,不走大门口,偏来跳墙头。”
随着那阵愉快的话声,跨院角门内走出那位手持鸠头杖的老婆婆——单姑婆。
单姑婆转首一看,发现尧庭苇仍站在墙头上不敢下来,不由眼珠一斜,故装生气地忍笑嗔声道:“一个千金大姑娘爬墙头,还不赶快下来,也不怕人家笑话。”
尧庭苇并不敢下去,而是因为尧恨天已经先来了此地,他到达此地后,究竟说了些什么,在未弄清楚前,她不得不有所警惕。
因为,很可能,她一下地,便乱箭齐发,将她当场射死。
现在既然单姑婆出来了,而且,言谈神情,一切和往日无异,这才一长身形,飞身向单姑婆身前纵去。
双脚一经落地,立即愉快地道:“卑姑婆,您好!”
说话之间,急伸双手,立即将单姑婆的双臂握住,表情亲切,动作亲热。
单姑婆十分高兴,立即慈祥地呵呵笑着道:“好什么哟,还不是三更睡半夜起,天生的劳碌命。一辈子别想清净。”
尧庭苇立即乖巧地道:“现在我来了。我会为您老人家分劳分忧的,以后您就可以享些清福了。”
单姑婆听了,更是开心,但却笑着道:“哎呀,你是尧总分舵主的千金大小姐,西北总分舵的全权代理人,我老婆子可不敢劳动你。”
尧庭苇一听,故意叹了口气道:“唉,西北总分舵垮了。”
单姑婆听得大吃一惊,站在角门内的两个背剑女子,以及草丛中,同时响起数声惊啊声。
尧庭苇故装一愣,惊异地问:“单姑婆,你们还没听说?”
单姑婆吃惊地道:“没有哇,尧总分舵主只说心里想我们姑娘,特地赶来看看。”
尧庭苇则故作迷惑地问:“我爹还怎么说?”
单姑婆震惊地继续道:“尧总分舵主说,西北总分舵的一切事务,均由你尧姑娘负责。”
尧庭苇一听,断定尧恨天没有说她尧庭苇不可信赖的事,因而宽心大放。
是以,黯然一叹,无可奈何的道:“虽然西北总分舵仍在,而一切也由我来负责,但是,三个堂主死光,坛主也被杀了两个。”
单姑婆和两个背剑女子一听,更是格外震惊,不由齐声惊异地道:“竟有这等事?”
尧庭苇立即黯然道:“我骗你们作什么?你们说,无法展开活动,不是垮台是什么?”
单姑婆立即关切地问:“你是说,尧总分舵离开西北总分舵之后,来了高手?”
尧庭苇淡然道:“那天爹不在总舵上,我也不在总舵上。”
单姑婆道:“你们是被人家觑准了空巢,摸了家雀……”
话未说完,后面一个背剑女子,立即解释道:“啊呀单姑婆,你没听尧姑娘说吗,三个堂主死光,坛主也死了两个。”
单姑婆神色一惊,似有所悟地道:“噢,这么说,对方来的人很多了?”
尧庭苇竖起一个手指头,淡然道:“只一个。”
单姑婆听得面色一变,脱口惊啊,十分吃惊地问:“这么说,对方一定是高手了?”
尧庭苇一想到许格非,自己痴心深爱的未婚夫婿,便不由内心一阵悲痛,有如万箭穿心。
但是,她对单姑婆,却微一颔首道:“也可算得上是高手了。”
单姑婆一向恃技气盛,不由有些生气地问:“那人是谁?姑娘你可是他的对手?”
尧庭苇淡然摇头,有些伤心的道;“他的武功比我高得多。”
单姑婆听得一愣,面现惊容,不由噢了一声,关切地问:“那么尧总分舵主呢?”
尧庭苇黯然叹了口气道:“他老人家要是也在总舵上,恐怕也难逃被杀的厄运。”
单姑婆听得神色数变,目闪冷辉,脱口一声惊啊,但她天生了一副高傲性子,立即又不服气地怒声问:“尧姑娘,那家伙可留下姓名,他是哪一派的人物?我老婆子有朝一日碰见他,非和他见个高低,论个输赢不可。”
尧庭苇黯然道:“姓名是有,但在武林中并不着名。”
单姑婆立即迫不及待的沉声问:“他是谁?你说出来让我老婆子听听。”
尧庭苇看了单姑婆一眼,淡然道:“许格非。”
这三个字一出口,两个背剑女子和草丛中,又是同时发出数声轻啊。
单姑婆则早已惊呆了。
她急忙一定神,不由望着尧庭苇,尚有些不信地急声问:“该不会就是一掌击毙了老花子头铁杖穷神的那个许格非吧?”
尧庭苇知道单姑婆并不晓得她和铁杖穷神之间的关系,是以颔首道:“不错,正是他!”
单姑婆一听,顿时无话好说了。
因为她知道,她的武功身手比起西北总分舵上的三个堂主,可能要高一点,但是比起铁杖穷神来,那就差远了。
既然自知不是许格非的对手,无法神气,只得转首望着两个背剑女子,吩咐道:“去报告咱们总分舵主和尧总分舵主,就说尧姑娘来了。”
尧庭苇一听,知道不能先去报告,那样尧恨天一定会先躲起来,那时再想见到他就难了。
是以,心中一动,立即笑着道:“不用了,单姑婆?我想让他老人家和李阿姨惊喜一下。”
单姑婆一听,立即佯装生气地忍笑指了尧庭苇一下,嗔声道:“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还像个小孩子,唉,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呀,将来怎么得了哟!”
说罢转首,又望着两个背剑女子,一挥手道:“好啦,你们去吧,我老婆子亲自带尧姑娘去好了。”
说此一顿,特地又游目看了一眼附近的几堆草丛,以警告的口吻,继续道:“你们最近可要特别当心啊,各帮会门派高手,为了争夺东南的霸主,勾心斗角,到处延揽武功独特的人才,他们对我们这座宅院,久存疑惧,最近很可能冒险前来窥探究竟……”
话未说完,两个背剑女子和草丛中,同时恭声应了声是。
单姑婆一听,也就刹住话头,向着尧庭苇一挥手,有些老气横秋地道:“好了,我们去吧!”
说罢,领着尧庭苇,双双离开东跨院,径向前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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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长春仙姑
尧庭苇对方才单姑婆提到各帮会门派争夺东南霸主的事非常注意。
因为,她在来武夷山的途中,也听说这件惊人的消息。
尧庭苇一面前进,一面关切地问:“单姑婆,您方才说的争夺东南霸主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姑婆显得漠不关心地一挥手,有些不值一提的样子道:“那是你李阿姨搞的鬼!”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脱口急声问:“您是说……您们总分舵主?”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是呀,你来此的沿途没听说?”
尧庭苇立即解释道:“听说啦,沿途的茶楼酒肆都正谈论这件事,可是,并没有人说,这是李阿姨策动的呀!”
单姑婆一听,立即笑指尧庭苇,挪揄地道:“俺的西北大小姐,也真亏你代掌着一个赫赫有名的总分舵,这一点谋略你就猜不透呀!”
尧庭苇一愣道:“我虽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呀!”
单姑婆淡然一笑,却有些不屑一谈的意味,向着前面一挥手道:“少时见了你那位永远不老的李阿姨,你自己问她好了。”
快到中门石阶时,单姑婆呵呵笑着道:“尧姑娘呀,你大概有一年多没有来了吧?”
尧庭苇虽然心中一惊,深怕尧恨天闻声躲开,但她却急步登阶地笑应着,而且已看到了急身准备回避的尧恨天。
尧恨天已无法走避,只得站直身体,强展欢笑,作出欢迎之势。
尧庭苇一见尧恨天,想到他翻箱倒柜的搜索自己的阁楼,以及深爱的檀郎许格非杀了自己的师父。
是以,一时悲从心中起,热泪夺眶出,不由哭声喊了爹,飞身向尧恨天身前扑去。
扑至近前,双手握住尧恨天的双臂,立即痛哭失声地跪了下去。
尧恨天一见尧庭苇,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西北总分舵,由于尧庭苇的前来,可以说是垮了。
加之,自己既得不到屠龙天王的信任,如今又得不到长春仙姑的欢心,而仇家许格非又步步追逼得紧。
老贼想到伤心处,也不由鼻孔一酸,滴下了两行伤心老泪。
坐在椅上的长春仙姑并没有起身,但却愉快地笑着道;“哟,我的贤侄女,快起来吧,看你们父女两人哭得像泪人儿似的,我这颗铁石心,也快要被你们给哭化了。”
尧庭苇一听,立即又扑跪到长春仙姑的双膝前,哭声道:“李阿姨,请您为苇儿作主。”
长春仙姑一面搀扶起尧庭苇,一面愉快地笑着道:“哎哟,我的贤侄女呀,你要我替你作什么主呀?可是要嫁给那个最近轰动武林,震惊江湖的许格非?”
非字方自出口,尧庭苇已断然含泪恨道:“不,阿姨,我要你帮着我杀了他!”
长春仙姑听得神情一喜,不由神秘地瞟了一眼惊喜含笑的尧恨天,继续道:“苇儿,真的呀,你不再喜欢他啦?”
尧庭苇断然恨声道:“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
说话之间,明目中的热泪再度涌出来。
长春仙姑笑着道:“苇儿呀,你别骗我啦,你嘴里说恨他,你心里却巴不得早一天见到他……”
尧庭苇知道这是长春仙姑的反诈语法。
是以,未待长春仙姑话完,立即剔眉恨声道:“我为什么要想他?人是要经常在一起才会有感情的,我除了那天晚上他和李女侠前去西北总分舵见过一面,从来没再见过他,哼,实在说,他现在长得什么模样,我恐怕也早不记得了。”
长春仙姑故意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将许格非拉在你面前,你会不会认得他?”
尧庭苇听得暗吃一惊,不由脱口述:“那就请李阿姨将他带出来,我要亲手一剑杀了他。”
长春仙姑哟了一声道:“你说的这话可是真的呀!”
尧庭苇怕中了长春仙姑的计,又怕引起她的怀疑,因而哭声道:“他在大闹西北总分舵后,不但伤了我的师姊,还杀了我的师父,阿姨,你说这是不是真的?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恩师之仇,同样的是不共戴天的呀!”
一旁的单姑婆这时才知道铁杖穷神杜孟三是尧庭苇的师父,因而,她也惊觉到尧庭苇的武功,必然也不低俗。
长春仙姑听了尧庭苇的话似乎很满意,瞟了老贼尧恨天一眼,立即道:“好了,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赶了这么些天的路,想必也极辛苦,来,坐下来喝几盅,解解乏……”
尧庭苇虽然根据方才在东跨院和单姑婆的谈话中,看出许格非不可能先她到达。
但是,她知道单姑婆是个出了名的老狐狸,也许她故意深藏不露,甚或长春仙姑已有了交代。
是以,为了再度证实一下,因而未待长春仙姑话完,故意断然恨声道:“不,仇人就在当前,苇儿哪里吞食得下,请阿姨快将许格非押出来,我要先杀了他以慰恩师在天之灵……”
话未说完,长春仙姑已笑着道:“哟,我的贤侄女,我若是有本事将许格非逮着了,我哪里还敢留着他.还不早就把他给剁啦,能留他到现在吗?”
尧恨天也在旁催促道:“苇儿,快坐下来吃点东西吧,我们只知道许格非在历城伤了天南秀士,杀了龙拐帮的帮主,之后,再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尧庭苇心中一惊,不由关切地问:“许格非为什么突然失去了行踪呢?可是……”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笑呵呵的道:“尧姑娘,什么事也不能急在一时半刻,你先坐下来,大家一边吃,一边喝,一边商量正经事儿,我老婆子敢向你保证,只要许格非那小子来了,准死没活。”
尧庭苇这时的心理真是矛盾极了,她既恨许格非杀了铁杖穷神,又担心长春仙姑真的设好了圈套在逮他。
这时一听,不由故意恨声道:“那样最好,只怕他吓得躲起来不敢再在江湖上露面了。”
长春仙姑则望着单姑婆,笑着道:“客人是你引来的,又是你最喜欢的贵客,你也坐下来当个陪客吧!”
单姑婆一听,立即笑呵呵的道:“真的呀,那我老婆子可真是秃子跟着月亮走,沾光啦,哈哈……”
说罢,一面在长春仙姑的一侧坐下,一面兀自笑了。
尧恨天一俟侍女们为尧庭苇和单姑婆添上盅箸,立即关切地问:“苇儿,你离开时,总分舵上还好吧?”
尧庭苇知道这是老贼搭讪话题的开始,但她却索性道:“苇儿那天由别院回去,才知道许格非前云总分舵闹事,回到楼上,小玲他们说父亲急于找一件东西,因我不在,又不知放在哪里……”
老贼尧恨天怕单姑婆睥视他,老脸一红,赶紧打岔道:“噢,为父想找那面总分舵主的紫金符牌,因为你不在,小玲她们又不知你把它放在何处。”
尧庭苇听得暗自冷冷一笑,心想,你明明把紫金符牌交给了诛龙堂的谢白德,这时却说早巳交给了我,她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嘴里却恭谨地道:“我以为父亲是要找李女侠的遗嘱和信物,所以,我将总分舵上的事务交代了一下,便匆匆兼程赶来了。”
老贼尧恨天一听,立即有些迫不北待地问:“你现在带在身上吗?”
尧庭苇立即恭声道:“苇儿已经带来了。”
尧恨天立即道:“快拿出来让为父看看。”
尧庭苇一听,立即去解身上的红绒绣金镳囊上的丝绒带。
长春仙姑早巳听说尧恨天昔年单恋李云姬的事,听说,前年夏天又设计害死了许双庭,最后,李云姬虽然被诱进了西北总分舵,但因翻车伤重,虽然经细心诊治,最后还是死了。
当时长春仙姑听说了,心里的确有些不是滋味,好在她身边有的是解寂寞的人,是以过了一阵,也犹淡忘了。
这时一听说尧庭苇带来了李云姬的遣嘱和信物,再度引起了她醋意。尤其,当她看了尧恨天那和迫不及待的样子,心里更是不快。
因为,她觉得李云姬已是死了快两年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已经做了鬼,难道比她这个身边的活人还具有吸引力?
尤其最令长春仙姑不服的是,她虽然也是三十八九岁四十岁的女人了,可是她驻颜有术,看来还不到三十,说句不客气的话,狼虎之年正够意思。
想不到这老小子,当着她的面,居然敢对李云姬那么情急,既然这样,少时她倒要看看李云姬在遗嘱里写了些什么东西。
长春仙姑虽然心里生气。但她狐媚的脸蛋上依然挂着笑意。
可是,她却不知道尧恨天关切的遗嘱,是看一看李云姬对许格非是怎么个指示的。
如果李云姬责成许格非,报父仇、雪母恨,务必手刃元凶,那他尧恨天就没有活命的希望了。
只见尧庭苇在囊里拿出来的,竟是一个薄薄的小锦匣。
尧庭苇打开小锦匣,首先拿出一对彩华缤纷,毫光四射的星型宝石双球。
长春仙姑一见,目光不由一亮,立即转首望着尧恨天,脱口嗔声问:“老小子,这不是你的扇坠吗?”
尧恨天也看得面色一变,心知不妙,因而也惊异地道:“咦,是呀,这正是老夫的扇坠呀!”
长春仙姑冷冷一笑道:“哼?怎么跑到李云姬的手里了?”
尧恨天做梦也没想到尧庭苇会在李云姬的遗嘱里,将他前年交给李云姬做进入西北总分舵的信物扇坠给拿出来。
这时见问,只得焦急地辩白道:“我也不知道哇!”
长春仙姑冷冷连笑数声,轻蔑地问:“我以前问你扇坠为何不见了,你是怎么对我说来的?”
尧恨天本来并不把长春仙姑放在心上,但是,现在不同了,因为他目前要全靠她来掩护,如果把她得罪了,立即便失去了安身之处。
尤其,她这个地方隐蔽,外界绝少有人清楚,许格非要想找来,比较不太容易。
这时见长春仙姑追问,只得愁眉苦脸地解释道:“我以前不是说过了嘛,不知怎的不见了,很可能是交手的时候掉了。”
长春仙姑讥声道:“那么巧,竟掉进了李云姬的手里。”
说罢,顺手将扇坠夺过去,仔细一看上面的丝绒绳,完好无缺,并无断裂,冷哼一声,抖腕丢给了尧恨天,一句话没说。
尧恨天接过扇坠,立即望着尧庭苇,有些生气地问:“李云姬留给许格非的信物,就是这个扇坠吗?”
尧庭苇只得道:“是不是信物苇儿也不知道,反正李女侠气绝时,这个扇坠和遗嘱,就一并放在这个小匣里……”
话未说完,长春仙姑突然插言问:“李云姬咽气前,可曾对你说些什么话?”
尧庭苇当然不会对长春仙姑说实—舌,蹙眉道:“苇儿当时前去镇上别院办事,等闻讯赶回,李女侠已气绝半天了。”
长春仙姑一伸玉手,问:“李云姬的遗嘱,阿姨可不可以看?”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当然可以看。”
说着,在小匣内取出一张雪白素笺,双手捧着,欠身送至长春仙姑面前。
尧恨天看得暗泛怒火,心中恨透了尧庭苇。
只见长春仙姑看着素笺上的字迹,轻佻地一笑道:“怎么着?原来咱们贤侄女是他们许家的大恩人呀……”
尧庭苇立即沉声道:“谁要当他家的大恩人,我马上就是他们许家的大仇人了。”
长春仙姑立即笑着道:“傻丫头,你快别这么说,你不但是许格非的正室少夫人,而且,不管你是否生男育女,都不准那小子纳妾选姬……”
尧庭苇想到李云姬对她的关爱,再想到许格非掌毙了铁杖穷神,不自觉地痛哭失声道:
“可是他……他却杀了苇儿的师父……”
长春仙姑对尧庭苇的痛哭,好像充耳未闻,看罢了遗嘱,立即将素笺叠折了起来,同时,得意地道:“好,有了李云姬的这道遗嘱,就不怕许格非那小子不就范了。”
尧庭苇听得大吃一惊,花容失色,不由哭声道:“李阿姨,那份遗嘱是属于苇儿的呀!”
长春仙姑一笑道:“贤侄女,你不是要亲手杀死许格非吗?你放心,我把许格非逮着了,准交给你动手就是。”
尧庭苇一听,懊悔万分,没想到一步棋走错,很可能这盘棋全输了。
心中虽然懊悔,但为了以后还有机会将遗嘱夺回来,只得哭声应了个是。
但是,尧恨天却生气地道:“我还没有看过,你怎的就收起来了呢!”
长春仙姑一挥手,淡然道:“上面又没写你的事,你看什么?”
尧恨天不由怒声道:“我看一看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不还你。”
刚刚将素笺叠成方形的长春仙姑一听,立即冷冷一笑,极轻蔑地道:“怕你敢不还我。”
我字出口,顺手将素笺丢给了尧恨天。
尧恨天由于要依赖长春仙姑的保护,这口气他也只好忍下去了。
于是,自我解嘲的笑一笑,打开素笺一看,字体虽然潦草,但笔迹确是出自李云姬之手。
李云姬在遗嘱中果然没有谈到他尧恨天半个字,但这却不是他所希望的。
他所希望的是李云姬阻止许格非再找他尧恨天报仇。
现在,李云姬在遗嘱上只谈要许格非如何对尧庭苇感恩图报,以及如娶尧庭苇为妻,绝不准再纳偏室的事。
既然李云姬没有谈到许双庭惨死的事,也就要许格非自作决定。试想,父仇不共戴天,许格非能不追他尧恨天到天涯海角而杀之吗?
尧恨天看罢,强自淡然一笑道:“她果然半个字也没谈到我。”
说罢,立即懒散散地将素笺交回给长春仙姑。
长春仙姑接过素笺,看也不看,叠了叠放进怀中贴身的亵衣内。
但是,看在尧庭苇的眼里,却心如刀割,焦急万分。
因为,据总分舵传给她的消息说,许格非曾亲去总分舵报告铁杖穷神的死讯和司徒华被震伤的消息。
当时他坦承伤了司徒华和铁杖穷神,但坚决否认杀了铁杖穷神。
假设,许格非说的话是真的,而杀铁杖穷神的另有其人,那么她尧庭苇没有李云姬的遗嘱,如何取信于许格非?
心念至此,更是焦急得两手渗出汗丝来。
尤其,长春仙姑将遗嘱放进她的亵衣内,要想夺回可就更难了。
一旁的单姑婆却望着长春仙姑,极关切地问:“总分舵主,要是那个许格非真的在江湖上失踪了,您留着那份遗嘱,还有个啥用?”
尧恨天未待长春仙姑回答,已抢先道:“你放心单姑婆,许格非那小子一定会到此地总分舵上来的。”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爹,您为什么说得这么有把握?”
尧恨天不答反问道:“那么你到此地来又是为了什么?”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一方面是给爹您送遗嘱来,一方面当然也希望能在此遇上许格非……”
尧恨天问:“那么,你又是根据什么断定许格非一定会到此地来?”
尧庭苇正色道:“苇儿并没有把握,但根据他向南来,如果不到西南去,便会到此地来。”
尧恨天道:“你认为许格非知道此地的位置?”
尧庭苇并不怕尧恨天怀疑她将东南总分舵的位置泄露给许格非,因为她早巳想好了说词。
这时见问,毫不迟疑地道:“这要看许格非是不是真的已拜屠龙天王的座前为徒弟了!”
长春仙姑立即问:“这话怎么说?”
尧庭苇正色道:“如果许格非确是天王的弟子,天王收许格非的目的就是代他执行总坛的事务,既是这样,许格非能不清楚此地的位置?”
长春仙姑听得神色一变道:“这么说,许格非这小子还杀不得了?”
尧庭苇冷冷一笑道:“这也未必。”
长春仙姑不解地问:“你是说?”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我是说,如果许格非不是天王的徒弟,我们当然可杀他,即使许格非确是天王的徒弟,但天王没有通令我们知晓,我们仍可以杀他。”
单姑婆却迟疑地道:“怕是对方武功奇高,我们杀他不了呀!”
尧庭苇冷冷一笑道:“那也未必,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吧!”
长春仙姑则忧虑地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能证实许格非是否已拜咱们天王为师。”
尧恨天突然不耐烦地道:“许格非是不是天王的徒弟,天王本人没有通谕,而他的武功是否出自天王的路子,也没有人知。”
长春仙姑则不解地道:“那么许格非是咱们天王的徒弟,这是由谁的嘴里说出来的呢?”
尧恨天沉声道:“我那西北总分舵上的堂主坛主,以及许多大小头目,都是亲眼看见许格非被天王掳走的。”
尧庭苇则不以然地道:“被天王掳走并不一定收他为徒弟,因为当时许格非和天王拼斗得很凶,而且缠斗了很久,天王为了制服许格非,当然要使绝招将他制服。”
长春仙姑不由惊异地问:“苇儿,你怎么知道?”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因为当时我也在现场。”
单姑婆忍不住吃惊地道:“要照尧姑娘这么说,许格非居然能够和屠龙天王缠斗很久,他的武功不就十分惊人了吗?”
尧庭苇为了避免沉羽潭前杀死尧恨天独于尧兆世的嫌疑,立即正色道:“事后据亲眼目睹的逐龙堂堂主甘公豹说,我哥哥和许格非交手,未出十招就伤命在许格非的厚背紫金刀下。”
尧恨天一听,神情悲愤,面色大变,不自觉地将拳头在桌面上捶了一下。
长春仙姑也不禁忧虑地道:“果真这样,再加上天王那儿学得的绝学,普天之下,岂不是没有他的对手了吗?”
尧恨天冷冷一笑道:“那也未必,天王武功高绝,天下无敌,少林寺的法胜大师和武当派的静尘道长,也不会一直活到现在了。”
长春仙姑听得娇靥一沉道:“咦?尧恨天,你今天怎的居然敢讽讥起天王来了?”
尧恨天心中一惊,赶紧焦急地正色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就事论事,也就是说,许格非的武功可能比我们略高一筹,绝对比不上法胜大师……”
长春仙姑依然冷冷地道:“未必只高我们一筹。试想,你自觉武功不如铁杖穷神,所以你才忍气吞声和他相安无事,可是,许格非却把他老小子一掌毙了。”
尧恨天见长春仙姑突然翻脸无情,变了态度,知道这个下贱女人有了二心。
正待说什么,单姑婆却急忙道:“我老婆子认为这些都无关重要,而最重要的倒是许格非是否真的是咱们天王的徒弟。”
长春仙姑冷冷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单姑婆正色道:“这还不简单吗?如果许格非是咱们天王的徒弟,他一定会为咱们屠龙堡的属下各总分舵办事。”
长春仙姑冷冷一笑道:“未必,那他还不是把老尧的西北总舵给挑啦!”
尧庭苇不自觉地道:“那是因为情形特殊,许格非也只不过杀了几个高手而已,西北总分舵的整体组织仍在……”
就在这时,中门外人影一闪,一个一身布衣,面色红润,目光炯炯地有神的老人,急步奔了进来。
尧庭苇一看,正是东南总分舵主的总管事,长春仙姑的心腹之一一古老头。
古老头是不是真的姓古,没有人清楚,只因他的个性特别古怪,所以都称呼他古怪老头,久了,就变成了古老头。
长春仙姑一见古老头走进来,心知有异,不由首先关切地问:“古老头,有什么事吗?”
那位古老头,虽然满脸上布着心事,但却不马上说出来,依然直等到走至桌前,才向着长春仙姑一躬身道:“启禀总分舵主,外地有消息。”
长春仙姑由于心情不好,不由沉声道:“废话,没有消息你进来干啥?”
古老头对长春仙姑的话似乎充耳表闻,继续兀自说道:“是西北总分舵传来的。”
尧恨天听得心中一惊,脱口急声道:“快拿过来我看。”
岂知,古老头竟慢条斯理的一摇手,依然不慌不忙地道:“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家总分舵主的……”
尧恨天近乎愤怒地噢了一声,不由愤愤地去看尧庭苇。
尧庭苇却正神情惊异而迷惑地望着古老头,闹不清西北总分舵发出了什么消息,是谁主动发出来的。
为什么发给长春仙姑而不发给她这个代理分舵主。
只见长春仙姑已将不耐的神色收敛了些,立即望着古老头,急切地问,“把通报拿过来。”
古老头恭声应了个是,立即将一个大帖子由怀中取出来,双手递给长春仙姑。
尧庭苇和尧恨天一看,心中不由怒火倏起,因为那个大帖子,果然是他们西北总分舵专用的信封套和火漆封口。
尧恨天不由望着尧庭苇,愤怒地低声问:“这火折子原是你,亲手保管之物,怎的会在别人的手里?”
尧庭苇只得惊异而懊恼地道;“这些东西我都交给了小玲保管,如非千万火急大事,她不会拿出来应用的。”
尧恨天不由怒声责备道:“有事为何不写上我和你李阿姨同启?”
尧庭苇只得迷惑地摇摇头道:“我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呀!”
就在两人低声争论之际,长春仙姑已经轻蔑地道:“好啦,你们父女俩也不要吵啦,你们总分舵已有了通报。”
尧恨天立即迫不及待地道:“通报上怎么说?”
长春仙姑淡然道:“你们总分舵上有人证实许格非确曾跟随咱们天王在一起学艺。”
尧庭苇听得大吃一惊,不由关切地急声问:“竟有这等事,这是打哪儿得来的消息?”
长春仙姑冷哼一声道:“上面只说消息十分确实,要咱们随时注意,据通报上说,有人曾亲眼看到许格非在和铁杖穷神那老小子交手时,使用的宝剑,就是咱们天王的屠龙剑。”
尧庭苇听得再度一惊,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同时,她也断定了这封通报是司徒华假借名义发出的。
因为,许格非可能跟随屠龙天王学艺,只有她和铁杖穷神以及司徒华三人这么猜测。
至于确定许格非已在屠龙老魔那儿学艺,乃是许格非那天由乌拉庙追赶司徒华前去后山,和铁杖穷神交手,不慎撤出屠龙剑之后的事。
这件机密大事,只有她尧庭苇、铁杖穷神,以及司徒华三人知道。
这封通报,显然是司徒华为向许格非报复而特意发出的。
因为,只有她才能说动侍女小玲,拿出封套,加上西北总分舵的火漆印。
也只有司徒华才会要小玲只写南总分舵主收,而不写她尧庭苇共览。
小玲当时也许会问为什么不写共览,而司徒华也会说,小姐和李总分舵主在一起,她一定会给你家小姐看的。
要不,司徒华便是以不礼貌为由,只写了长春仙姑一人。
尧庭苇对司徒华借机通知东南、西南,或东北三个总分舵,她并不十分介意,而她真正担心的,却是司徒华将这件事恶意地通知武当和少林。
果真那样,昔年参与围攻屠龙老魔的人,势必人人对他起了戒心,人人处心积虑设法除掉许格非而甘心。
到了那时候,许格非势必陷进四面楚歌,强敌环伺,步步陷阱危机的境地。
尧庭苇一想到这些,不禁对许格非的安危处境愈来愈担心了.但是,她为她那位师姊司徒华的阴鹫狠毒,也不禁黯然叹了口气。
岂知,一直注意她神情变化的长春仙姑却刁钻地问:“哟,我的贤侄女,又有什么事让你烦心?”
尧庭苇只得道:“我觉得这道通报来得蹊跷。”
长春仙姑立即问:“何以见得?”
尧庭苇故作蹙眉沉吟道:“如果说有人看到许格非用剑和我师父铁杖穷神动手,许格非为什么不用剑杀我师父,却用掌呢?”
长春仙姑正色道:“也许正好有个空隙,许格非趁机一掌就劈了过去呀!”
尧庭苇却一整脸色道:“李阿姨,苇儿有一句话必须先说清楚,我绝对没有偏袒之意,或惧怕许格非是我们天王的徒弟而担心不能为我师父报仇。”
长春仙姑觉得尧庭苇的话很坦诚,因而一笑道:“你放心,李阿姨也不会那么多疑。”
尧庭苇继续道:“苇儿是就事论事,果真许格非曾和我师父以屠龙剑交手,何以直到今天才传出这项消息来呢?而且,是利用我们西北总分舵的名义发出,李阿姨,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作用吗?”
长春仙姑一听,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因而,一面沉吟,一面缓缓点头,显然是在考虑个中是否另有阴谋企图。
尧庭苇继续道:“我认为,即使许格非是咱们天王的弟子,也应该由咱们天王通知,何用得着一个丫头多事。”
长春仙姑突然道:“不是丫头,也没说发布通报的人是谁,但却写明了见证人是那位司徒华姑娘。”
尧庭苇一听,果然被她猜中了,是以,故意迷惑地道:“奇怪呀,我师姊她怎的知道屠龙天王的剑是什么样子的呢?”
尧恨天早已忘了他曾经在酒后对儿子尧兆世和尧庭苇说过屠龙剑是什么样子的事了。
这时一见,立即解释道:“屠龙剑通体血红,光芒四射,拿在手中用真力一逼,耀眼眩目,令人不敢直视,尤其在夜间使用,擎在手中,宛如一支火炬。”
尧庭苇故装惊异地道:“这就更不对了,据我那天由别院赶回总分舵,在那么些人的报告中,就没有一人说过许格非用来杀诛龙堂谢堂主,以及鲁丽嘉娜阿姨的剑是通红如火的话。”
长春仙姑一听,不由迷惑地去看蹙眉苦思的尧恨天,似乎在问:“那天你回总分舵,可曾有人谈起许格非的剑通红似火的事。”
尧恨天也不由迷惑地摇摇头道:“的确没有人这么说。”
尧庭苇知道已经将长春仙姑的信心动摇了,因而也不敢再深一层地去分析。
但是,她也知道,当尧恨天那夜匆匆赶回,一看到谢白德和鲁丽嘉婀被杀,根本没有心情去问许格非当时用的是什么兵器。
再说,那些亡魂丧胆的坛主、香主、大小头目们,也不会说出许格非没有用自己佩的剑,而是捡起的兵刃。
沉思稍顷的长春仙姑,突然抬起头来,望着古老头,问:“西北总分舵上那个送信的弟兄呢?”
古老头赶紧回答道:“已经走啦!”
长春仙姑立即埋怨道:“为什么不留下他呢?”
古老头愁眉苦脸地道:“最近情势紧张,老奴哪敢留人呀!”长春仙姑不耐烦地一挥手道:“好啦,你去吧!”
古老头恭声应了个是,默默地转身走去。
长春仙姑立即望着尧庭苇,肃容道:“有关许格非的行踪,自从他在历城现身后,直到今天还没他的消息,不过,将来他真的来了此地,一切行动,我们两个商量着办就是。”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道:“根据我和你爹的判断,他很可能前来武夷山一带寻找本总分舵的下落。”
话声甫落,单姑婆突然似有所悟地道:“有了,如果那个许格非最近前来武夷山一带寻找,那就证明他是咱们天王的徒弟了。”
长春仙姑立即不解地问:“这话怎么说?”
单姑婆正色道:“总分舵主,您想一想嘛,许格非既然是咱们天王的徒弟,天王属下的四个总分舵的位置,能不告诉他吗?”
长春仙姑一听,不由一拍桌面,兴奋地道:“对,一言点醒了梦中人,这也是考证许格非那小子是不是咱们天王徒弟的绝招。”
尧庭苇一听,故意愉快地应了个是。
长春仙姑满意的一笑,道:“好啦,天不早啦,你赶了多天的路,也该早一点儿歇着了。”
尧庭苇一听,急忙起身离座,准备向长春仙姑和尧恨天施礼告退。
但是,长春仙姑却望着单姑婆,愉快地吩咐道:“单姑婆,就让尧姑娘歇在你的东跨院好了,正好把这一次咱们策动东南霸主争夺战的目的和尧姑娘聊一聊。”
单姑婆一听,真是高兴极了,忙不迭地连连笑声应好。
尧庭苇和单姑婆告辞出来,沿着来时路径,再向东跨院走去。
两人刚刚绕过大厅,蓦见方才的一名背剑女子正飞身向这边奔来。
单姑婆一见背剑女子的惊惶神色,心知有异,不由急忙刹住身势,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背剑女子急忙惶声道:“单姑婆,我正要前去向您报告,刚刚东墙上纵来一个少年,目光炯炯地直向院中打量,就是不肯下来。”
尧庭苇听得心头猛地一震,不自觉地在心中急呼道:“该不会是那小冤家吧!”
单姑婆听说东墙头上纵上来一个少年,也不由愣了。
因为,他们总分舵有年轻小伙子前来探宅,这还是有始以来的第一遭。
是以,急忙一拉尧庭苇,脱口急声道:“尧姑娘,咱们快去看看。”
于是,不由分说,拉着尧庭苇的右臂,急急向东跨院奔去。
另一个背剑女子已焦急地等在院门前。
这时一见单姑婆拉着尧庭苇和前去报告的背剑女子奔来,立即懊恼地一跺脚道:“哎呀,你们怎的到现在才来呀?”
单姑婆一听,不由刹住身势,急声问:“怎么啦?”
背剑女子埋怨道:“他又跳下墙外走啦!”
尧庭苇急切地想知道那个少年是不是许格非,因而急声道:“那我们快追出去看看……”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伸手将尧庭苇拦住,同时急声道:“慢着,尧姑娘你还不知道,未跳下墙来的人,总分舵主有交代,任由他离去,不但不准迫杀,探头看一看也不可以。”
尧庭苇故装迷惑地问:“这又是为什么?”
单姑婆道:“因为我们不希望外界知道我们的真正底细,更不希望外界知道我们这座院子里住着许多人……”
尧庭苇故作不以为然地道:“这样不是太便宜那厮了吗?”
单姑婆冷冷一笑道:“哪里会,我们全把他的衣着相貌记下来,第二天就派人到关上镇上去找,只要找到了,好歹也得把他干掉。”
尧庭苇一听,立即望着背剑女子,问:“你可看清了那个年轻人的相貌衣着和年龄兵器?”
背剑女子尚未开口,单姑婆已惊异地问:“尧姑娘,你可是以为那个年轻小伙子就是许格非那小子?”
尧庭苇当然不能直接了当的说,是以,略显迟疑,微蹙柳眉,道:“我以为不大可能是他,不过,又很难说。”
单姑婆一愣道:“俺的傻姑娘,你这是怎么个说话法?”
尧庭苇正色道:“我所说的不大可能,是因为自他在历城伤了天南秀士,杀了龙拐帮帮主后,再没有他的行踪消息,何以会突然来了此地?”
单姑婆追问了句:“那么又很难说呢?”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当然是因为李阿姨方才已证实了许格非是天王的徒弟的事。”
单姑婆一听,突然一指门内,提议道:“既然那小子已经走了,咱们到里边去聊。”
说罢,即和尧庭苇走进门内。
两个背剑女子知道还有话要问她们是以也双双跟了进去。
进入跨院中的小厅,一个暗中守卫的侍女,立即迎出来剔亮了油灯。
单姑婆肃手指了指上座,同时亲切地道:“尧姑娘,你上坐吧!”
尧庭苇自觉今后需要单姑婆的地方正多,她哪里会上坐。
是以,急忙谦声道:“单姑婆,那成什么话,你是老人家,我一个后生晚辈怎么可以不懂一点儿长幼有序的规矩呢!”
单姑婆听得心里高兴,立即笑呵呵地道:“哎哟,我虽然是老婆子,但你可是尧总分舵主的千金大小姐呀!”
尧庭苇赶紧撒娇不依地道:“单姑婆,连李阿姨都知道你待我好,所以才叫我到你这边来,你再这么生分,我可就要搬到李阿姨的中院去住了……”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愉快地呵呵笑着道;“好好,既然您尧姑娘这么说,那我老婆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也就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椅上。
一俟尧庭苇在下首椅上坐下,立即望着两个背剑女子,吩咐道:“你两人就把那小子跳到墙头上偷瞧的经过,仔细地对尧姑娘说一遍吧,如果真是许格非那小子,咱们还得赶快去报告给总分舵主知道。”
前去报告的背剑女子.首先应了声是,道:“那少年是由我前面的监视面纵上墙头来的,当时他的目光炯炯,看来有极深厚的功力。”
单姑婆立即哼了一声。
那位背剑女子继续道:“他登上墙头,不停地向内偷窥,就是不肯下来,看着看着,沿着墙头就向刘大姐那边走去了……”
那位被称为刘大姐的背剑女子,立即道:“他到了我那边还是伸长了脖了往里瞧,反正就是不下来。”
单姑婆立即不耐烦地道:“好了,不要谈那些了,谈谈你两人看到的衣着,相貌和年龄吧,还有,他带的是什么兵器……”
话未说完,两个背剑女子已同时道:“看不出他带的兵器是刀是剑,是棍是鞭。”
单姑婆立即不高兴地问;“照你们两人这么说,那不是成了四不像了吗?”
两个背剑女子正色道:“因为他的兵器是用布包着,看不出是什么嘛!”
尧庭苇听得芳心一惊,不由暗呼一声不妙,许格非很可能和她同一天赶到了。
她所担心的不是怕许格非来,而是怕果真是他,引起了长春仙姑的疑虑,那以后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虽然,她内心气恨许格非杀了师父铁杖穷神,但当她知道许格非真的来到了武夷山,她又开始为他的安危担心了。
一旁的单姑婆却关切地问:“尧姑娘,许格非那小子的兵器,是否经常用一块布包着?”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当时在沉羽潭我见他被屠龙天王掳走的时候,他的刀已被天王掷进沉羽潭中了。”
单姑婆立即道:“你的师姊司徒华不是说,许格非那小子使用的兵器,就是咱们屠龙天王的佩剑吗?”
尧庭苇摇头一笑道:“这一点我没在场,我不知道,不过,不知咱们各地的眼线弟兄,可曾谈到许格非的宝剑,一直都是用布包裹着。”
单姑婆道:“这一点却没听总分舵主况过。”
尧庭苇立即道:“那就要看他的衣着和年龄了。”
单姑婆一听,立即将目光移向两个背剑女子。
两个背剑女子怯怯地互看一眼,同时望着单姑婆,迟疑地道:“由于今天晚上没有月光,我们只看到他嘴上没蓄胡子,长衫好像是黑色,蓝色,或者是酱紫色……”
单姑婆一听,不由生气地问:“到底是什么颜色?”
两个背剑女子则同时不安地道:“他站在墙头上不下来,就是分不清嘛!”
单姑婆听得一挥手,立即不耐烦地道:“好啦好啦,你们去吧,告诉她们都给我小心点儿,如果那小子再来了,马上报告我和尧姑娘。”
两个背剑女子同时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了出去。
单姑婆一俟两个背剑女子走出院去,立即望着尧庭苇,关切地问:“尧姑娘,这件事你看要不要去报告我们总分舵主?”
尧庭苇听得心头一震,但旋即镇定地一笑道:“我不知道单姑婆你以前是怎么处理的,如果以前遇到这种事都要马上报告,我认为还是报告给李阿姨的好。”
单姑婆神秘地一笑,不答反问道:“这是你对单姑婆说的真心话?”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顿感不妙,但她依然佯装一愣,同时迷惑地道:“我是说的实在话呀!”
单姑婆慈祥地撇嘴一笑道:“俺的傻姑娘,你最初这么说,我老婆子还相信,如今你这么说,我老婆子可就不大以为然了。”
尧庭苇一听.不由故作生气地道:“单姑婆,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单姑婆立即也忍笑正色道:“我老婆子现在才知道新近崛起江湖,轰动当今武林的许格非那小子,原来是你尧庭苇的未婚夫婿。”
尧庭苇听得暗吃一惊,知道单姑婆老于世故,业已看出她的心事来。
但是,她自己的确心里矛盾,可说是又恨又爱又气,是以,也不由娇哼一声,恨恨地道:
“可是,他却是杀我师父的仇人。”
单姑婆立即正色问:“是你亲眼看到的?”
尧庭苇愤声道:“江湖上都这么说。”
单姑婆认真地问:“你相信?”如此一问,尧庭苇顿时无话可答了。
单姑婆则继续道:“凡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尤其这种不共戴天的父师之仇,除非自己倍受尊敬的有德长者报告,否则,对那些道听途说的流言,都应该一一查证后,才可确定……”
说至此处,尧庭苇不由黯然叹了口乞,道:“我也一直在这样想,如果是许格非杀了我的师父,他何必又跑去总分舵上求援救人呢?”
说话之间,际云关上已传来数声鸡啼。
单姑婆突然改变话题道:“好啦,再有个把时辰天就亮了,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陪总分舵主前去际云关商讨各帮会门派争夺东南霸主的事呢。”说着,径自走了出去。
尧庭苇起身相送,直到单姑婆走让院门,她才走进西厢房内。
尧庭苇略事梳洗,迅即上床就寝,但是,脑海里却一直浮现着许格非的英挺影子,想着许格非的事,真是挥之又来,拂之不去,而心中的思潮,更是前浪方平,后浪又起。
最后,仍在她思绪不宁,愈理愈乱的情形下,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听到单姑婆问:“尧姑娘起来了没有?”
接着是那个小丫头的声音,恭谨地道:“回禀单奶奶,还在睡,要不要喊醒尧姑娘?”
只听单姑婆道:“不用了,要她多睡—会儿吧,反正总分舵主已经先走了。”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急忙睁开了眼睛,只见满室大亮,窗上已有了朝阳。
于是,急忙撑臂坐起,同时急声道:“单姑婆,我已经睡醒了。”
说话之间,急忙下床,立即向盆架上早巳准备好的面盆前走去。
出了庄院大门。穿过笔直的林荫大道,登上了由山中九曲溪延伸下来的河上大桥,气势雄伟的际云关已遥遥在望。
际云关的巍峨敌楼,高耸半空,白云徐飘,上面挂着一串斗大红灯,楼顶上飘扬着一面锦旗,在东升朝阳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气势磅礴。
尧庭苇最初的来意,是帮着许格非来报父仇,兼而也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但是,中途听到了许格非杀了铁杖穷神,气愤之下,又有意为师雪仇。
谁知,昨夜一旦听到了有个少年前来探宅的消息,心中又起了矛盾,又开始为许格非的安危担心起来。
如今,碰上了这个东南各帮派争夺东南霸主的事,不知是福是祸,对许格非的前来是否有碍。
他会不会也卷入这个漩涡呢?
因此,她对这个争夺东南霸主的事,也显得格外关心起来.是以,一越过大桥,走上官道,立即望着单姑婆,关切地问:“单姑婆,东南武林一向平静,各门各派也相安无事,怎的好端端地搞起什么争霸主来了?”
单姑婆哼了一声道:“就因为他们太安闲,所以才无事生非,没事就派一两个人前去咱们总分舵上探庄搜秘。”
尧庭苇立即似有所悟地问;“这么说,李阿姨策划的这个东南争霸大会,完全是为了让群豪互拼,无暇再去探庄了?”
单姑婆哼了一声,继续道:“要是那么简单,她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了。”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道:“这么说,李阿姨还别有图谋?”
单姑婆毫不迟疑地道:“那是当然,她不但使东南群豪互拼互杀,最后她还要控制住那个霸主,听她的驱使呢!”
只听单姑婆继续道:“这一次争霸大赛,点苍派的新任掌门人玉面小霸王很有夺魁希望。”
尧庭苇立即关切地问:“这么说,在东南群豪中,那位玉面小霸王的武功最高了?”
单姑婆一听,立即望着尧庭苇不以为然地道:“我说尧姑娘,你怎的老是在武功高低上想?”
尧庭苇被问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道:“在群豪中争夺霸主,不凭仗武功凭仗什么?”
单姑婆立即问:“昔年的淮阴侯韩信,武乡侯渚葛亮,以及李绩刘伯温等,他们哪一个是身具高超武功的人?”
尧庭苇听得一愣,虽觉单姑婆有点儿强词夺理,但乍然间却无法将她驳倒。
大街上非常热闹,但所有的武林人物,却纷纷奔上了际云关左侧的半山上。
尧庭苇举目一看,只见半山上,树木茂盛,松竹相间,仅关前一条石级山道,蜿蜒伸入半山林内。
尧庭苇跟着熙熙攘攘,议论纷纷的群豪前进,不时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就是看不见许格非的人影。
在这样的情形下,尧庭苇更难发现许格非的行踪,不知他是否挟杂在群豪中。
一旁的单姑婆却风趣地问:“姑娘,看到姑爷了没有?”
尧庭苇听得娇靥一红,佯装一愣,问:“单姑婆,你说什么呀?”
单姑婆一笑道:“我老婆子问你,看到许格非了没有?”
尧庭苇不愿让单姑婆看透她的心事,因而正色道:“你不是说我们走快了可以追上李阿姨吗?我是在看看这些人中,可有李阿姨。”
单姑婆立即笑着道:“你就是看见她,你也不认得,她不在此地。”
尧庭苇听得着实大感意外,因而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在此地?”
单姑婆特地看了一眼附近上行路的武林人物,见无人注意,才低声道:“她已去了紫云观。”
尧庭苇神色一惊问:“紫云观在哪里?”
单姑婆特地停下身来,向着关的另一边,一呶嘴道:“喏,就在关的那边半山上,那边的大片宫殿是紫云观,这边的宫殿叫祥云寺……”
尧庭苇不由惊异地问:“你是说,李阿姨要以紫云观道姑的身份参加争霸大会?”
单姑婆继续前进道:“她只有冒充紫云观大观主百清道人的师妹才能参加,你想,她能以屠龙堡东南总分舵主的名义参加吗?”
尧庭苇不解地问:“李阿姨冒充百清道人的师妹,那位百清道人愿意吗?”
单姑婆哼了一声道:“他也是被我们总分舵主捏得住的人……”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不由脱口问:“那么我爹呢?”
单姑婆被问得一愣,道:“尧总分舵主仍在庄院上呀!”
尧庭苇惊异地问:“他为什么不来?”
单姑婆嘴唇一阵抽动,似有难言之隐,但她仍含糊地道:“我想也许是在筹备大会上不便唱名吧!”
祥云寺建筑不算宏伟,占地却极为广大,三孔大山门,全部大开,各路前来看热闹的男女武林人物,拥进挤出,人声鼎沸。
看看来到山门前,人多得已有些无法在人隙间前进。
只见单姑婆就用手中的铁鸠杖,向着前面挤向山门的人腰上身上,一拨一戳,同时,冷冰冰地傲然沉声道:“闪开闪开,躲远些,我家姑娘来了……”
尧庭苇看得大吃一惊,心想:“这哪里是来看热闹,简直是前来惹事生非。”
心中焦急间,正待出声阻止,岂知,前面的人被鸠头杖拨弄的个个面色铁青,纷纷怒目回瞪。
但是,当他们的怒目发现是单姑婆时,俱都大吃一惊,那张正待怒喝的嘴,也惊得张大了合不拢,而纷纷惶急后退。
尤其,当他们听说我家姑娘来了,更是纷纷以震惊的目光向尧庭苇望来。
尧庭苇紧跟着单姑婆,就在千百道炯炯目光的惊异注视下,顺利地到达了左侧殿的回廊下。
回廊下均是各门各派带来的随行高手,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殿门口的两边虽然也摆设了两排椅凳,但没有那一人敢坐,因而,所有各帮会门派带来的门人弟子,俱都静悄悄地站着。
但是,单姑婆一到了回廊上,哪管那些,一见有椅凳空着,立即加速了步子,喜孜孜地道:“姑娘,来,这儿正好没人坐。”
说话之间,走至中央的一张大椅前,就用衣袖擦了擦上面的尘土,同时一肃手,继续道:
“姑娘请坐。”
尧庭苇觉得太显眼了,但又不好拒绝,只得走过去坐在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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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十一章少侠弄憨
这时,整个广院中,人头攒动,喧声更烈,原在擂台前参观的群豪,这时也像潮水般向这边挤来。
同时,任何人都知道,那些人必是前来看尧庭苇,只是他们听说神秘庄院的老婆婆,带了一个美丽的背剑少女而已。
尧庭苇坐在椅上如坐针毡,尤其两排椅凳上只她一个,目标特别明显,殿阶下的千百道炯炯目光,一致盯在她身上,更令她焦急不安。
但是,单姑婆却像没事人儿似的,一屁股坐在她的下首椅上,立即凑近她的耳畔,得意地悄声笑着道:“尧姑娘,我老婆子的这一招怎么样?”
尧庭苇心里早就有气,这时一听,不由沉声问:“什么怎么样?”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咱们坐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呀,你看,整个祥云寺内,没有哪个地方看不到咱们俩……”
尧庭苇一听,不由气得哼了一声,低声道:“这有什么高明,我宁愿仍在寺外慢慢地往里挤……”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解释道:“我是说,你坐在这儿,会不会马上把许格非那小子引来?”
尧庭苇听得芳心一震,花容立变,本能地急忙转首看向殿阶下的数千英豪。
一看之下,大惊失色,险些脱口惊啊,几乎一头就栽倒。
因为,就在一丈以外的殿阶下,熙捧拥挤的群豪前,赫然站着头束淡蓝儒巾,身穿宝蓝长衫的许格非。
但是,许格非并没有看她,而他正聚晴会神地望着殿内。
尧庭苇见所有英豪侠女的目光都盯着她瞧,唯独许格非正眼不看她一下,芳心深处当然不是滋味,也可能说在吃惊之余,十分生气。
但是,她知道,当她在前镇别院离开许格非时,许格非因丧失神智,服药后昏睡,当时还没有醒过来,
看他在殿阶下的神情,对她恍如路人,莫非他的神智仍未恢复?
尧庭苇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如果说他的神志仍未恢复。他何以知道在伤了司徒华和杀了铁杖穷神之后去求救呢?
其次,如果他仍未恢复神智,昨夜又为何一到此地便去了东南总分舵密探?
根据这一点,尧庭苇断定许格非前去西北总分舵求援时,侍女小玲确曾将她给他的秘密图交给了他。
心念电转间,蓦闻身边的单姑婆,压低声音,关切地问:“可是看到了许格非?”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急定心神,她根据单姑婆的口气,知道她已看出一些端倪和她的心事来了。
当然,以单姑婆的老于世故和经验,自然看出她尧庭苇神色已变。
是以,为了取得单姑婆的信任,只得微嘟小嘴,向着阶下一呶,轻声道:“喏,许格非虽然没发现,倒找到昨夜前去探宅的那人了。”
单姑婆惊异地噢了一声,不自觉地道:“在哪儿?”
说话之间,随着尧庭苇的目光,业已看到了许格非。
单姑婆第一眼就看到了许格非是用蓝布剑套裹着的屠龙剑,因而,神色一惊,不由低声道:“不错,就是他,准是这小子。”
说此一顿,转首看了一眼尧庭苇,继续悄声道:“嗨,看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最多也不过二十岁,人长得满英俊的,你说他不是姑爷许格非?”
尧庭苇听得心头一震,为了将来好圆说,只得柳眉一蹙道:“凭良心说,忽然间我实在想不起许格非长得是什么模样了,不过,许格非以前穿的是淡蓝长衫,束发的儒巾好像是淡黄色,或是鹅黄色,那夜天色特别黑,我也没有看清楚……”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不以为然地道:“嗨,儒巾总有换新的时候,蓝衫总有穿旧的一天,这怎么能算数?”
说此一顿,特的又悄声道:“倒是你看看他这个俊模样,可是你那位未婚夫婿许格非。”
尧庭苇听了未婚夫婿,并没有脸红,反而伤心生气,但她对单姑婆的问话,却回答道:
“我不是说过了,当时夜色黑暗,我的确没看清楚,据他母亲李女侠说,许格非很像他爹……”
单姑婆立即问:“你看他像不像许双庭?”
尧庭苇立即不高兴地道:“我又没见过许大侠,我怎么知道像不像。”
单姑婆一听,立即也有些生气地道:“好,管他是不是,待会儿咱们盯着他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地盘问盘问他几句……”
话未说完,殿内突然响起一个粗豪声音,愤愤地大声道:“那怎么可以,如果说人人可以上台交手,那么叫什么东南武林争霸大会?”
尧庭苇和单姑婆闻声一惊,立即转首看向殿内,阶下的群豪也自然将目光转移。
只见殿上以供桌为准,两边各摆了六七张桌子,形成一个八字。
方才发话的那人,就坐在最外边的一张桌子上,生得肥头大耳大肚皮,唇上蓄着八字胡须,穿紫缎袍,抓地虎鞋,光着一颗发亮的脑袋。
单姑婆急忙一扯尧庭苇,悄声道:“知道吗?这条大肥猪,就是铁门寨的石寨主,手底下很有一点功夫……”
话未说完,对面中间桌上的一位瘦瘪老者,则附议道:“老夫赞成石大寨主的意见,一切以东南各路的英雄为合格,其他地区的朋友不得上台。”
单姑婆一见,立即继续介绍道:“这个发话的老家伙,是辛巴庄的欧阳庄主,也是一个自命不凡的人物。”
单姑婆虽然在那儿介绍,但尧庭孝的目光,却迅即地看了一眼全殿。
她首先看到的是左排第一桌上的白面青年。
白面青年大约二十四五岁,身穿一身银缎绣着红花的紧身劲衣,背插长剑,生得是浓眉大眼,白净面皮,唯一的缺点,就是白眼珠子露出的部分太多了些。
正在打量,单姑婆也恰好介绍道:“看到了没有,左首第一张桌子上坐的就是点苍新任掌门玉面小霸王,哼,见了女人就像苍蝇见了血一样!”
就在单姑婆介绍的同时,尧庭苇已将目光移向右首第一张桌上的中年道人,和一个青春道姑身上。
中年道人年约四十余岁,穿紫缎水火道袍,背插长剑,手中拿着一柄银丝拂尘,生得獐头鼠脑,颚下蓄着几根黄灰胡须,看不出他身上哪一点具有仙风道骨。
那位道姑,头戴朝天冠,身穿七彩衣,浑身的珠光宝气,由于那道姑戴着一层金光闪闪的银丝面纱,看不清她的本来面目。
尧庭苇打量着那道姑,而单姑婆也正神秘地压低声音问:“尧姑娘,你看到了没有?我们总分舵主就坐在那个猴儿脸的老道身右……”
尧庭苇立即惊异地道:“就是那个身着彩衣,面带银纱的道姑?”
单姑婆低声道:“可不是,昨天晚上如果你答应和她一块来,现在不正也是那身装束,这时恐怕还正坐在她的身后呢。”
尧庭苇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表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说。
只听单姑婆继续道:“你看到那个穿黄僧袍的老和尚了没有?”
尧庭苇噢了一声,问道:“他的法号……”
单姑婆立即道:“他就是这个祥云寺的方丈和尚,法号叫了然,人们都称呼他了然法师。”
接着,单姑婆又指着一个中年妇女,两个魁伟壮汉,以及一个老花子,一一为她介绍。
但是,她虽然嘴里漫应着,但心里却想着少时单姑婆和她如何盯梢许格非的事。就在她心中正在思虑着对策,蓦闻身边的单姑婆,脱口悄声道:“啊呀不好,那小子不见了!”
尧庭苇心中一惊,急忙转首,定睛向殿阶下一看,果然不见了许格非的踪影。
于是,急忙游目察看,蓦见许格非正在人群中向前挤进,业已到了大门山下,马上就要出寺去了。
尧庭苇看得暗自焦急,正不知是追出去还是任由许格非离去。
她这时的心理非常矛盾,又希望和他碰面谈话,又希望不让单姑婆认识他,而又担心万一错过这个机会,明后天能否还能碰见他。
当然,她最关心的还是要问清楚,铁杖穷神是不是他杀的,以及侍女小玲有没有将她留下的地图说明交给他。
但是,杀死铁杖穷神的事可以问,小玲是否交给他地图的事怎么好当着单姑婆的面开口呢?
正感进退维谷之际,一旁的单姑婆突然起身焦急地道:“我发现他了。刚到山门口,走,我们快追上去,再迟就被他跑掉了。”
说话之间,不由分说,拉起尧庭苇犹往外走。
这一次由于群豪俱都一致望着侧殿,有的甚至正望着她们两看,是以,她们两人一走下台阶,群豪立即纷纷闪道。
尧庭苇跟着单姑婆很顺利地走到山门下,这时,尧庭苇的心中更加焦急,又不由希望许格非对她佯装不识,含糊应付,骗过了单姑婆.然后再设法和她联络。
由于大家对单姑婆的心怀畏惧,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东南地区的武林人物,可说没有一人对她不心存戒惧的,是以,两人很快地追上了许格非。
正因为许格非的身后跟着单姑婆和尧庭苇,所以在许格非前面的各路英豪也纷纷闪开了。
许格非当然早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尧庭苇当然暗暗庆幸,但是,单姑婆却气得老脸铁青,暗自嘿哼。
许格非到了人少之处,却转身沿着一条林中小径向际云关走去。
单姑婆一直跟在许格非身后,见他明知身后有人而傲然不屑一顾的神气,心中实在恼火。
最后,看看左右前后行人稀少,立即忍不住沉声问:“前面走的小子可是名叫许格非?”
许格非闻声止步,缓缓转过身来,看也不看尧庭苇一眼,却径自望着单姑婆,迷惑地道:
“别人把我当成许格非,你这老婆婆也公然大声喊我许格非,难道我真的叫许格非不成?”
单姑婆一听,愣了,不由回头望着神情也感迷惑的尧庭苇,惊异地问:“怎么?许格非原来是个白痴呀?”
尧庭苇也正以惊异的目光望着许格非打量,因为,照她的想像,许格非的回答不应该这么不伦不类。
但是.许格非却生气地道:“你这位老婆婆说话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好端端的怎可说在下是个白痴?”
单姑婆听得神色一惊,急忙回头望着许格非上下打量,久久才生气地道:“你不是白痴?
你不是白痴为什么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
许格啡这才歉然一笑道:“那是因为在下因故失去了记忆,对以往和过去,都已不复记忆。”
尧庭苇一直目不转睛地细看许格非的两只眼睛,希望能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是否故意伪装或丧失记忆。
这时一听,不由脱口急声问:“那么现在你可是已记起你的名字?”
许格非见问,立即礼貌地拱手谦声道:“许多人都称呼在下许少侠,私底下也都指我叫许格非,我想,我的名字可能就叫许格非。”
尧庭苇一听,心如刀绞,暗自惊异,她不由在心里凄呼道:“我的天,他莫非真的没有恢复神智不成。”
但是,一旁的单姑婆却笑着问:“许少侠,那么你可还记得我单姑婆?”
许格非一笑道:“我想我以前没有见过你。”
单姑婆立即问:“何以见得?”
许格非自然地一笑道:“因为方才你对这位姑娘说,怎么,许格非原来是个白痴?由这句话可以判断你我以前没有见过。”
单姑婆一听,顿时觉得许格非的确没有故作痴呆,而是真的记忆力丧失了。
因而,举手一指尧庭苇,郑重地问:“那么这位姑娘呢?”
许格非看了尧庭苇一眼,歉然一笑道:“好像曾经见过,只是现在想不起来了。”
单姑婆一听,不由哼了一声,沉声道:“她就是你的……”
话刚开口,尧庭苇已脱口阻止道:“单姑婆!”
单姑婆一听,立即住口不说了。
许格非看得剑眉一蹙,神色迷惑,不由惊异地问:“这位姑娘是……”
尧庭苇立即道:“既然你现在不认识我,你总有想起来的时候……”
许格非立即认真地恳求道:“假设姑娘现在能告诉我,也许对促起我恢复以往的记忆很有裨益。”
尧庭苇看得惊异,听得伤心,看样子许格非的确还没有恢复上次在他母亲墓前丧失的神智。
不过,根据他现在的谈吐正常,又很难说他不是伪装的。另以,颔首道:“好,我现在先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都能圆满地答复出来,我自会将我的姓名、身世、师门,以及你和我的关系,告诉你……”
许格非一听,忙不迭地颔首答应道:“好,我愿意试试。”
说此一顿,突然又郑重地问:“这么说,你确定我是许格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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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地抛上天去,如果就地一摔,恐怕你至少一个月……”
单姑婆却恨声道:“许格非,你小子别神气,终有一天要你栽在我老婆子手里。”
许格非一笑,突又正色以警告的口吻道:“单姑婆,我先告诉你,今后你最好不要打偷袭的主意,坦白地对你说,我具有护身罡气,方才如果我任由你抓向我的腰间,这时你的左手恐怕早已齐腕折断了。”
单姑婆听得暗吃一惊,但她嘴里却哼一声,轻蔑地道:“我就不信你小小年纪已具有了护身罡气。”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如果你当真不信.不妨现在就过来试试。”
单姑婆已是惊弓之鸟,哪里还有胆量敢试?
尧庭苇赶紧上前一步,和声道:“都是自己人,何必闹意气我问你,你可知道你师父是谁?”
许格非摇摇头道:“别说我不知道我师父是谁,就是我师父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识。”
尧庭苇听得柳眉一蹙,不由关切地问:“听说你杀了铁杖穷神杜前辈,可有这回事……”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生气地正色道:“绝对没有这回事,那是有人在暗中趁机下的毒手。”
尧庭苇要听的就是这一句话,不管是真是假,她的心坎里都舒服得多。
是以,继续问:“那么你可知道那个暗下毒手的人是谁?”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我又没有在现场,我怎知道是谁?”
尧庭苇蹙眉噢了一声,问:“你可愿意描述一下你和铁杖穷神杜前辈交手的情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当然可以。”
说罢,略为沉吟道:“我得先由我在一个山洞里醒来,身上盖着一条绣被那时说起。”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立即急切地道:“好,就由那时说起。”
许格非目光望着际云关高耸半空的敌楼,似在回想当时的情景,道:“当时我睁开眼睛,发现身上盖着一条绣被,而睡的地方却是一个山洞,洞的一角放着干粮卤菜,还有两三张绘有人形和说明的掌剑图……”
单姑婆立即沉声问:“那是谁放的呢……”
话刚开口,尧庭苇已挥手示意,要她不要打岔,以免影响许格非的思绪无法继续说下去。
只见许格非继续道:“我细看那些掌剑图形,好像以前似曾学过的武功秘籍,因为我略为演练就能运用自如了。”
尧庭苇一听,顿时确定了她的想法,许格非果然是被追踪司徒华前去别院的屠龙天王劫走的。
只听许格非继续道:“等学成了那几张纸上的掌剑招式,我就走出了山洞,但是不知应该奔向何处,因为,我当时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过去俱都不复记忆。”
尧庭苇觉得这里面有个漏洞,因而沉声问:“既然往事不复记忆,为什么还知道前去找铁杖穷神杜前辈?”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我根本不知谁是铁杖穷神,只是当时出了山洞,盲目奔驰,不远就碰见了那位杜前辈,还有一位身穿彩衣的美丽少女。”
尧庭苇哼了一声问:“为什么那么巧?”
许格非解释道:“因为我站在洞口时,曾看到前面山谷中有一大片庄院,目的想到那里询问一下那是什么山区,结果,翻过一个峰头,在一片茂林中就遇到了那位杜前辈。”
尧庭苇不解地问:“可是,你们怎的动起手来了呢?”
许格非见问,不禁仍有些生气地道:“我何曾要和他们动手,是那个身穿彩衣的姑娘百般刁难,我才和他们动手,先伤了那位彩衣姑娘,后伤了那位杜前辈。”
尧庭苇关切的问:“你用的掌法,可就是在洞中刚学的几招?”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就是那几招,而且,没有施展完,就把杜前辈震伤呕血了……”
单姑婆听得暗暗心惊,同时也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强自要求许格非动手。
只见许格非略带愧色的继续道:“在下当时见已闯了祸,立即向崖下谷中的庄院奔去,希望能找他们前来救人,岂知……”
尧庭苇娇靥带煞,立即沉声道:“岂知,没奔出多远就听到杜前辈的惨嗥。”
许格非忙不迭地连连颔首道:“不错。不错,就是那样,待我赶回去,杜前辈已经气绝了.那位彩衣姑娘也刚晕醒过来……”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望着远方,切齿恨声道:“一定是那个老贼……”
许格非神色一惊,立即急声问:“那个老贼?那个老贼是谁?”
尧庭苇移目望着许格非,正待说什么,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兴奋惊喜而又急切的少女欢呼声:“许少侠,许少侠,我总算找到你了。”
许格非、尧庭苇以及单姑婆三人一惊,急忙转首,只见一个一身绿衣,背插宝剑的美丽少女,正由七八丈外,神情兴奋,目旋泪光地急步向这面奔来。
尧庭苇一见,暗呼不好,顿时愣了。
许格非一见绿衣背剑的美丽少女,也不由暗呼不妙,心想,她怎的在这个时候找来了?
心念间,神情兴奋,目漩泪光的绿衣美丽少女已到了近前,而且,立即扑向发愣发呆的许格非,同时哭声道,“许少侠,你不认识我了吗?”
说话之间,双手就待去握许格非的双臂。
许格非心念电转,急忙滑步闪开了,同时,慌急地道:“姑娘请不要认错了人,在下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了?”
绿衣背剑少女震惊得脱口轻啊,急忙缩手,顿时愣了。
久久她才张着樱桃小口,震惊地道:“许少侠,我是风陵渡浪里无踪丁敬韦的女儿丁倩文。”
许格非神色迟疑,表情尴尬,只得缓缓颔首道:“哦?可是……可是我已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你丁姑娘了。”
丁倩文一听,简直愣了,不由焦急地解释道:“你不是去年到我家里要求我爹帮你捞刀,然后又去西北山区吗?”
许格非一听,紧蹙剑眉,似在竭力回想往事,一双朗目却望着丁倩文打量,丁倩文呼道:
“俺的天,他怎的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时,尧庭苇才凝重地道:“丁姑娘,他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把以往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丁倩文这时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位艳美的红衣少女和一位老婆婆。
丁倩文一见尧庭苇发话,慌得急忙举袖拭泪,强展和颜。立即谦和地施礼急声问:“请问这位姊姊和前辈,许少侠到底怎样了?”
单姑婆见丁倩文称呼她前辈,心里很是高兴,因而道:“我们也是刚遇见他,问他什么他也不答。”
丁倩文一听,这才礼貌地问:“请问前辈和这位姊姊是……”
许格非立即愁眉苦脸,有些懊恼地介绍道:“这位前辈是单姑婆,这位姑娘我以前好像见过,只是现在也认不得了。”
尧庭苇赶紧一笑,正色道:“小妹现在处境特殊,在此地还不宜宣布姓氏,不过,丁姑娘,你放心,我和许格非的关系和你和许格非的关系一样的密切,现在你们不宜在此久停,希望你们赶快到街上觅家客栈住下来,你最好把你们以前的事向许格非重述一遍,对促起他的以前的记忆一定很有帮助。”
丁倩文一听,连连颔首应是,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闪烁着迷惑不解的光。
许格非却要求道:“你这位姊姊,为什么不肯说出你的姓氏来历和我们在什么地方认识的呢?”
一旁的单姑婆见许格非还有美丽的少女,心中当然生气,这时一听,立即愤声道:“谁是你的姊姊?你也不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家小姐至少小了你三四岁……”
尧庭苇一听,立即沉声阻止道:“单姑婆!”
但是,许格非却解释道:“称呼姊姊总是尊敬你家小姐,再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今年多大年纪了!”
单姑婆一听,立即不耐烦地挥手催促道:“去去去,快找个客栈休息去吧!”
尧庭苇却关切地问:“单姑婆,街上可有你熟悉的客栈,有熟人总是有个照顾。”
单姑婆一听,顿时会意,知道尧庭苇另有目的,因而竟然不耐地道:“噢?你们去悦来轩客栈好了,到那儿就提我单姑婆,吃香的,喝辣的,一切都算我的。”
许格非赶紧含笑道:“谢谢你单前辈,我们带得有银子。”
尧庭苇一听我们,一阵凄然,娇靥立变。
单姑婆瞟了尧庭苇一眼,立即望着许格非,沉声问:“你们?你们是谁和谁?”
许格非略微一愣,举手一指丁倩文道:“当然是这位丁姑娘和我了。”
单姑婆一听,不由气得一指尧庭苇,喷声道:“你们是指你小于和我家小姐,可不是你和这位丁姑娘……”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怒叱道:“单姑婆!”
尧庭苇虽然阻止得快,依然把个丁倩文说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神情既尴尬又迷惑。
单姑婆急忙住口,一挥手,继续不耐烦地道:“好了,你们去吧,既然不愿捡便宜,一切费用就花你们自己的。”
许格非一听,立即煞有介事地拱手谦声道:“单前辈,还有这位女侠,再见了,在下这一两天还不会走,可能要在这儿看几天比武打擂。”
单姑婆立即没好气地道:“谁管你什么时候离去,你爱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但是,尧庭苇担心许格非不知内情闯祸,因而焦急地叮咛道:“这个擂台是他们东南武林各派争引的擂台,不是本地各派韵门人弟子,一律不准上台。”
许格非连连颔首应是道:“是是,在下不会上台打擂,请女侠放心。”
说罢,又向着丁倩文微一躬身肃手道:“丁姑娘请。”
丁倩文也是绝顶聪明的女孩,她觉得面前的这个红衣艳美少女和这位单姑婆,一定是大有来历的人物,而且,很可能与许格非有非常密切的关系。是以,急忙向尧庭苇和单姑婆告辞道:“单前辈,还有这位姊姊,再见!”
单姑婆哼了一声,没有答腔。
尧庭苇却亲切地一笑道:“再见,不过,许少侠的记忆还没恢复,丁姑娘,你可要多加照顾。”
丁倩文一面和许格非转身离去,一面回头谦声道:“我会小心的,姊姊!”
话声甫落,单姑婆已指着斜半坡的长阶山道,沉声道:“到悦来轩客栈要由下面的山道去才近,由这条小道去远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丁倩文分说,连连颔首应是,拉着丁倩文就向斜坡下走去。
丁倩文紧蹙柳眉,高嘟小嘴,不由抬头去看许格非。
岂知,她刚抬头,许格非却又悄声警告道:“不要开口说话。”
丁倩文听得大吃一惊,心知有异,不由急忙低头,悄声问:“她们是谁?”
许格非装作一指际云关的敌楼上空,但嘴里却悄声道,“她就是尧恨天的女儿尧庭苇,千万不要回头看她们。”
丁倩文听得大吃一惊,险些脱口惊呼,要不是许格非及时提出警告,她真忍不住再回头看一眼那位美艳无俦的红衣背剑少女。但是,她却趁机抬头看向际云关的敌楼道:“那你为什么要对她们装糊涂呢?”
许格非黯然叹了口气道:“现在不要谈,她们两人正在盯着我们两人看。”
说话之间,两人已到了山道上,立即挤进了人群里。
许格非说得果然不错,尧庭苇和单姑婆两人依然立在原地没动。
单姑婆看得暗暗生气,有些替尧庭苇不平。
尧庭苇愣愣地望着许格非和丁倩文的双双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触和凄楚,因而,直到他们两人双双挤进人群里,痴呆的目光仍不知收回来。
单姑婆看得叹了口气问:“这能怨得了谁?自己身边的人,推给了别人。”
尧庭苇缓缓收回目光,黯然道:“单姑婆,你不知道,丁倩文虽然出现得不是时候,可是由她来照顾他,我总是放心多了。”
单姑婆却焦急地道:“可是,你这么一来,不是给了那个姓丁的丫头机会了吗?须知小儿女的私情,是绝不能容许第三者插足的。”
尧庭苇黯然摇头道:“他们俩早就相识了,你方才没听她说,她是和许格非一起去挑的西北总分舵。”
单姑婆听得暗吃一惊,不自觉地脱口道:“这么说,她的武功不在你我之下了。”
尧庭苇却苦笑一笑,淡然道:“我比她差远了,她能纵进沉羽潭里为许格非捞刀。”
单姑婆听得再度大吃一惊,不由脱口惊呼道:“这么说,她的水功不是天下第一了吗?”
尧庭苇微一颔首道:“目前敢纵进沉羽潭的人,除了她父亲浪里无踪丁敬韦外,武林中恐怕还没有第二人。”
单姑婆立即问:“那么我们还要不要去悦来轩客栈呢?”
尧庭苇听得一愣,问:“去悦来轩客栈做什么?”
单姑婆正色道:“当然是听听他们两人背地里说些什么呀!”
尧庭苇黯然摇头道,“不用了,如果许格非是有意伪装痴迷,就是我们去了,他也是胡话连篇。”
单姑婆却不以然地道:“那也未必见得,伪装只能一时,久了自会露出马脚,我老婆子就不相信,论心眼,他许格非会比我们两人还多几个?”
尧庭苇关切许格非的安危,而且,也的确想侦知许格非的丧失记忆是否伪装的。
于是,不答反问道:“那儿你的确有熟识的人?”
单姑婆立即道:“何止认识的人,连他们掌柜的都听我的。”
尧庭苇一听,只得颔首道:“好吧,我们不妨去试一试,不过……”
单姑婆见尧庭苇说话迟疑,不由关切地问,“不过怎样啊?”
尧庭苇忧虑地道:“不过我担心他们不去悦来轩。”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如果他们不去悦来轩,那就是许格非那小子故装白痴,那以后你也就死了这条心,另外再找一位如意郎君算了……”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怒声道:“单姑婆,你胡说什么你?”
单姑婆自觉说过了份,只得勉强解释道:“你想想嘛,他明明知道你是他的未婚妻子,他却故意装不识。”
尧庭苇立即无可奈何地解释道:“哎呀,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许格非他还没看过他娘的遗嘱,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
单姑婆趁机下台阶,立即恍然道:“噢,原来是这样的呀,那是我老婆子错怪了他了!”
说此一顿,特地正色问:“那么我们还去不去悦来轩客栈呢?”
尧庭苇略微沉吟道:“去一趟也好!”
于是,由单姑婆在前引导,两人立即展开轻功,沿着林中小径,直向际云关下飞身驰去。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酒楼前,发现里面人头钻动,业已客满。但是,单姑婆却拉着尧庭苇登阶走进门内,径向帐房内走去。
站在柜台内的掌柜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白胖中年人。这时一见单姑婆领导一个背插宝剑的红衣美丽少女走进来,神色一惊,目光一亮,急忙离柜跟了进去。
一进柜台帐房,掌柜的赶紧躬身施礼道:“小的刘敬三参见单奶奶!”
恭声说罢,又望着尧庭苇,但他见单姑婆不介绍,是以也不敢问。
单姑婆也不还礼,立即肃容问:“刘敬三,方才你们这儿可有一个绿衣背剑的小妞儿,带着一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打着我的旗号来这儿住店?”
掌柜的刘敬三神色一愣道:“没有啊!”
单姑婆唔了一声道:“那是他们还没到。你听着,少时他们来了,话不要多说,马上把他们引到我们指定的那座专用独院去。”
说罢,紧接着一挥手,命令似的继续道;“好了,你去吧,叮嘱伙计们一下,多用点脑筋,别一个一个的都像个呆瓜。”
掌柜的刘敬三,诚恐地连连哈腰应是。但是,应是完了还不走,还在那里愁眉苦脸地站着,两张嘴皮不停地牵动。
单姑婆立即沉声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刘敬三不安地问:“若是那位姑娘和少侠不住独院呢?”
单姑婆立即低叱道:“你真是笨蛋一个,你不会说那是我单姑婆专用的吗?就是一个客人也得住那座独院。”
刘敬三忙不迭地连连哈腰应是,同时道:“是是,小的实在是太笨了。”
单姑婆继续吩咐道:“哎,还有里面的丫头小僮统统唤出来,那儿只留一个就可以了,要她站在厅外廊下,不召唤不要进去。噢,叫他们送点东西来吃,吃饱了我们好办事。”
刘敬三再度应了两个是,才退出帐房去。
尧庭苇一俟掌柜的退出去,立即忧急地道:“单姑婆,我真担心他们两个不来。”
单姑婆立即道:“没有这么快,再等一会再说,只要他们留在际云关,不怕找不到他们。”
尧庭苇在没见到许格非以前,还不觉得怎样,这时一旦见到许格非面又让他离开,心里不但悬念,而且深悔方才不该让他和丁倩文一起前来,尤其不该让他们住在同一家客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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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十二章凶顽落魄
单姑婆似乎深知尧庭苇这时的矛盾心情,因而也不理她,兀自一个人观赏壁上的几幅山水字画。
顷刻工夫,刘敬三已领着两个酒保将酒菜送来,立即摆在桌上。
单姑婆立即望着尧庭苇,无可奈何地道:“姑奶奶,快过来吃一些吧,看见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我老婆子也跟着难受。”
说话之间,拿起酒壶为尧庭苇斟了一杯,自己也倒满了酒.尧庭苇哪里吃喝得下,但在等人无聊和单姑婆韵好心劝导下,她只得吃了一些菜,喝了少许酒。
就在两人都在渐渐绝望的时候,蓦然门帘外有人慌张地低声道:“单奶奶,他们来了!”
尧庭苇和单姑婆听得心中一惊,急忙放下杯箸,起身走向房门布帘前。
尧庭苇和单姑婆,两人悄悄将门帘掀开一条缝一看,目光同时一亮。
因为,站在酒楼门外的,正是美丽的丁倩文和英挺俊拔的许格非。
两人都面带谦和地微笑,刘掌柜也正满面含笑地迎了出去.尧庭苇却忧急地低声道:“怎么这么久才来?”
单姑婆也低声道:“那是你心急等人等的,总觉得时间慢,焦躁不耐,须知祥云寺的那条山道是在关外大街上,他们进了关还要在大街上找一阵子……”
话未说完,那位刘掌柜的已向着许格非和丁倩文,含笑谦恭地问:“请问两位……”
话刚开口,丁倩文已谦和地道:“我们是奉单姑婆单前辈的面谕前来贵栈住店的。”
刘掌柜一听,立即装出格外亲切地笑着道:“噢,好好好,姑娘是……”
丁倩文赶紧自我介绍道:“哦,我姓了,叫丁倩文!”
说罢,肃手一指许格非,继续介绍道:“这位就是单姑婆前辈的干儿子……”
刘掌柜一听,笑得更亲,招待得更热烈了,不停地肃手哈腰连声道:“请请,两位请!”
许格非的俊面上已敛笑,两道剑眉也蹙在一起了。
尧庭苇却不高兴地道:“这位丁姑娘怎么这么个介绍法?”
单姑婆立即沉声道:“怎么,许格非当我的干儿子你不高兴?说不定弄假成真,你真的成了我的干儿媳妇呢!”
只听丁倩文解释道:“单前辈因在羊云寺还有事不能分身,所以叫我们两人先来,她老人家随后就到。”
刘掌柜一面在前侧引导,一面谦恭地连连哈腰陪笑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姑娘您提一声她老人家的大号,有事您尽管吩咐。”
说话之间,已到角门,立即望着一个站在角门口的伙计,吩咐道:“赵老二,引导这位丁姑娘和少爷到东北跨院里去。”
丁倩文一听,慌得急忙道:“不不,我们两人只要每人一间干净点儿的上房就好了。”
单姑婆一听,不由笑骂道:“真叫刘敬三那小子猜到了。”
只听那位白胖留着八字胡的刘掌柜,立即照着葫芦画瓢,道:“姑娘您别客气,那是单姑婆老人家的专用独院,就是姑娘您一个人,也得住在那儿,请!”
说着,立即作了一个肃客手势。
丁倩文似乎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许格非一眼,只得跟着他那个叫赵老二的伙计走了出去。
许格非和丁倩文一出角门,那位刘掌柜立即回头向这面望来。
单姑婆一见,急忙一拉尧庭苇的手,脱口道:“咱们也走!”
于是,不由多说,挥杖拨帘,拉着尧庭苇出了帐房,沿着墙角,急急进入了就近的一个小门。
尧庭苇跟着单姑婆出了小门,立即传来一阵锅勺相撞的叮当声响,和扑鼻的菜香。
这时,尧庭苇才看到门右的不远就是酒楼的厨房。
单姑婆在前走得很快,左转右拐,而且走的尽是别人的院侧房后。
尧庭苇根据单姑婆的熟悉环境,断定这座悦来轩酒楼客栈,可能是长春仙姑东南总分舵的消息来源站。
心念间,单姑婆已在一道院墙外停下身来,而她立身之处,正是别的独院的墙角,正面是座青石垒成的假山,贴墙的进口处,又植有许多浓密的落地阔叶花树,两人进入其间,外间的人根本看不见。
尧庭苇一看这情形,不由关切地低声问:“单姑婆,到啦?”
单姑婆急忙将食指竖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立即神秘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伸手在墙头瓦内按了一下,一阵沙沙轻响,砖墙动出一个一尺有余,高可过人的缺口。
单姑婆一俟响声停止,立即侧身走了进去。
尧庭苇不敢怠慢,也急忙随在单姑婆的身后跟进。
一进墙内,即是一座小厅和东厢的山头衔接处。
但是,两座山头衔接的空地也建造了一间房屋,而且,和小厅厢房衔接起来,如果不格外仔细观察,根本不易看出来。
只见单姑婆轻轻一按门框的暗处,单扇小门立即缩进了墙壁内。
门内并没有什么陈设,只是一间正方形的小屋,而小厅和东厢房的山头墙上,却放了四五副固定在墙上的木制阶梯,直达小厅和东厢的顶窗上。
尧庭苇打量间,单姑婆已将小门关上。
由于小门的上方也留有顶窗,小室内的光线依然隐约可见。
单姑婆一关上小门,立即一指阶梯,当先轻巧地急急爬至顶上。
尧庭苇看得一阵心跳和惭愧,她觉得这总是有欠光明的行径。尤其,偷窥窃听的对象又是自己痴爱的未婚夫婿,这若是被他知道了,很可能破坏了他们两人的婚事。
是以,她虽见单姑婆登上阶梯,并附耳在顶窗上静听,但她也没有跟上去。
只见单姑婆听了听,立即望着尧庭苇,得意地低声道:“他们还没到。”
说此一顿,发觉尧庭苇仍神情迟疑地站在下面,不由惊异地问:“姑奶奶,你为什么不上来?”
尧庭苇只得为难地道:“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单姑婆立即生气地道:“我们又不戳开窗纸偷看他们的动作,只是听听他们的谈话中可有什么破绽。”
说此一顿,特地又逼问了句:“不是你自己要听一听许格非对你是否伪装痴迷的吗?”
尧庭苇一听,只得登梯走了上去。
就在她缓身结坐在顶窗近前,准备说什么时,院门方向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吆喝声:
“小梅,小梅,有单奶奶的两位客人来了。”
接着是一个少女的答应声:“来了,来了!”
单姑婆一听,立即向着尧庭苇挥了个手势。
尧庭苇只觉心跳脸红,十分后悔,她在想,万一许格非真的是伪装的又该怎么办?
最令她担心的,还是亲耳听到许格非说,他不但不喜欢她尧庭苇,而且更恨她,所以他才故作不认识。
果真那样,她尧庭苇还有什么趣生活在这个人世上,她的幸福而美好的远景,岂不是都成了泡影?
心念及此,明日一阵酸涩,立时涌满了两泡热泪,只是没有滚出来。
随着一阵脚步和那位伙计的介绍声,以及侍女的恭谨应是声,走进了小厅内。
一阵弹尘静面之后,才听丁倩文吩咐侍女小梅去前店叫两人份的酒菜来。
随着一阵脚步的远去声,接着是丁倩文的关切声音问:“许哥哥,你为什么一直不讲话?
可是有什么事心里不高兴?”
只听许格非立即不高兴地道:“你方才怎可说我是单姑婆的干儿子呢?”
丁倩文立即驳斥道:你的记忆既然已经丧失,你又怎知你不是单姑婆的干儿子?”
略为一静,才听许格非沉声问:“你又根据什么断定我是单姑婆的干儿子?”
只听丁倩女毫不迟疑地道:“我是根据她那么关照你,还特地请你到她的专用独院来休息。”
又是一静之后,才听许格非自语地道:“说也奇怪,单姑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丁倩文立即道:“干娘对待干儿子还会不好吗?”
单姑婆听至此处,不由望着凝神静听的尧庭苇,自我陶醉地笑了。
只听许格非不以为然地道:“可是,在我的下意识中,怎的对单姑婆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丁倩文道:“以往的事情你都忘了,你哪里还有印象。”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可是,我对那位红衣背剑的姑娘,就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丁倩文淡然讥声道:“干哥哥碰见了干妹妹,怎能说没见过。”
单姑婆一听,立即得意抿嘴笑了,似乎在说,不但许格非是我的干儿子,你尧庭苇还是我的女儿呢!
尧庭苇无心去理那些,因为那边的许格非已惊异地问:“你怎的知道那个红衣姑娘就是单姑婆的女儿?”
丁倩文有些牵强地道:“我看她们两人满亲热的嘛!”
许格非迟疑地道:“不对,如果单姑婆是那个红衣姑娘的母亲.为什么没听她喊单姑婆一声娘?”
丁倩文立即不高兴地道:“好了好了,别尽想那位红衣姑娘的事了,人家既不告诉你姓啥叫啥,和你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干嘛老是想着人家?”
许格非也不高兴地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谈她们了,倒是等那位单姑婆来了,听说我冒充她的干儿子,不知要怎样笑掉那些酒保店伙的大牙呢!”
说罢,又懊恼地噢了一声,恨恨地道:“我这个脑袋不知怎么搞的,以前的事,我怎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说此一顿,特的又郑重地问:“你说我的家真的住在包头城?”
只听丁倩文有些迟疑地道:“你到风陵渡找我爹的时候,是由包头城去的……”
话未说完,已听许格非懊恼地道:“哎呀我的天,闹了半天你也不知道我的家是什么县城?如果我是由喇嘛庙前去你那里,难道我就成了喇嘛庙里生的?”
丁倩文一听,不由咯咯笑了。
尧庭苇非但没笑,神情却显得更凝重了。
蓦闻隔壁的丁倩文,突然道:“你看你肩……”
肩字方自出口,接着发出一声震惊尖锐娇呼。
尧庭苇和单姑婆听得同时一惊,俱都吓得一愣。
就在丁倩文惊呼,尧庭苇和单姑婆一愣的同时,许格非也沉声问:“你要做什么?”
只听丁倩文委屈地道:“我见你肩头上有片泥土,想用手给你弹掉,谁知,你身上还布着护身罡气,把我的手掌震得热辣辣的痛。”
蓦闻许格非抱歉地道:“丁姑娘,这一点请你原谅,在我记忆力未恢复前,敌友难分,我不得不格外小心,请你今后不要碰我。”
话声甫落,丁倩文突然委屈地哭声道:“你说什么?不要碰我?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你是说,我是一个不知礼数,不知害臊的女孩?”
只听许格非赶紧抱歉地陪礼道:“丁姑娘,请原谅,我不是指的那个意思……”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生气地道:“好了,既然你不信任我,那我走好了……”
只听许格非慌张地道:“嗨嗨,丁姑娘,你也该体谅体谅我的苦衷呀!”
蓦闻丁倩文娇叱道:“你也不要碰我。”
尧庭苇一听,知道许格非正在阻止,丁倩文离开,而她也无心再听下去。
是以,向着单姑婆一挥手势,径自起身走下了阶梯。
单姑婆正听得起劲,但尧庭苇已经不听了,她也只好起身放弃。
两人依序关好各处机关,直到沿着密径走回帐房内,单姑婆才不高兴地问:“你怎的突然不听了?”
尧庭苇杏目含泪道:“我实在听不下去了。”
单姑婆立抑不解地问:“为什么?可是他们两人在一起你听了不舒服?”
尧庭苇含泪摇头道:“不,我认为他是被老贼重新动了手脚?”
单姑婆还不知道尧庭苇说的老贼是屠龙天王,因而不解地问:“你说什么?老贼?”
尧庭苇知道又说溜了嘴,只得摇头拭泪,含糊地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恰在这时,门帘启处,满面堆笑的刘掌柜已恭谨地走进来。
刘掌柜一见单姑婆,立即恭声道:“单奶奶,酒席已经送去了。”
单姑婆立即颔首应了个好,同时,正色叮嘱道:“要那个小梅特别注意他们两人继续说什么,二更以前,将详情前去报告。”
刘掌柜一听,忙不迭地连连躬身应是。
单姑婆继续道:“好了,我们走了,伙计们都有赏。”
刘掌柜的一听,更是一连声的称谢。
单姑婆又望着尧庭苇,问:“我们还去不去祥云寺?”
尧庭苇立即摇首道:“不用了,咱们回去吧!”
单姑婆无可无不可地道:“也好,反正庄院不远,明天再来也算不了什么?”
尧庭苇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明天还要再来?”
单姑婆也迷惑地道:“明天擂台就开始了,你不知道?”
尧庭苇正色道:“我不知道哇.你和李阿姨都没说,我也没有问。我说呢,只开筹备会议为什么各路英豪竟来了这么多。”
单姑婆一听,不由又关切地问:“那么我们还回不回去?”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当然回去。”
单姑婆立即道:“那我们走吧!”
站在门口的刘掌柜一听,赶紧将门帘掀起来。
尧庭苇和单姑婆在刘掌柜的恭送下,走出了悦来轩。
待等回到武夷山角下的分舵庄院上,已是申时将尽了。
两人进入庄院后,当面碰见一个内院的背剑女警卫,立即焦急地压低声音道:“单奶奶,尧姑娘,尧总分舵主问起你们好几次了。”
单姑婆立即不高兴地道:“他问我们干什么?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去了祥云寺?”
尧庭苇则仍谦和地问:“我爹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女警卫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见尧总分舵主,整个上午都在客厅上走来走去,看来神情非常焦急的样子。”
尧庭苇哦了一声,不由转首去看单姑婆,似乎在问,莫非他已知道许格非昨夜曾经前来探庄的事?
单姑婆也觉得事有蹊跷,不由望着女警卫,沉声问:“他可曾说过什么?或者到什么地方,询问过什么事情?”
女警卫突然似有所悟地道:“你们两位走后,尧总分舵主似乎曾经到东西跨院和后院询问过,只是不知道他询问些什么!”
单姑婆一听,立即一挥手,不耐烦地道:“待会儿尧总分舵主再问到你们时,你们就说好像我们回来了。”
女警卫焦急地道:“可是,尧总分陀主会问和你们说了些什么呀!”
单姑婆立即怒声道:“那就对他说,我们已经回来了,他有什么话要他自己来问好了,你们什么也不要说,听到了没有?”
女警卫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去。
尧庭苇却不安地道:“我们不去见我爹?”
单姑婆立即不高兴地道:“别我爹我爹的喊得那么亲热,谁不知道你是捡来的,先不要理他,回到东跨院问一问情形再说。”
说罢,当先向东跨院走去。
尧庭苇一听谁不知道你是捡来的,内心顿时有如刀割,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呢?
加之再想到痴心喜爱,想托终身的檀郎许格非,记忆全失,而他身边却是另一个美丽少女相陪着,芳心一阵难过,热泪顿时夺眶而出。
她默默地随在单姑婆身后,刚刚到达东院门口,守门的背剑女警卫已立即迎前数步,急声道:“单奶奶,尧总分舵主来过两三次了。”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地脱口道:“有什么紧急大事吗?”
单姑婆却不高兴地道:“什么事值得他如此三番两次地往东跨院这边跑?”
女警卫有些懊恼地道:“尧总分舵主听说昨夜有个叫许格非的少侠前来探庄后,便一直坐立不安,心情暴躁,责怪我们为什么昨晚不报告他。”
单姑婆立即沉声道:“是谁说的那个探宅的少年是许格非?是他自己报名的,还是你们听到的?”
如此一问,背剑女警卫立时不敢说什么了。
单姑婆哼了一声,举步走进院门内。
尧庭苇一面跟进,一面流泪道:“我爹原来就不信任我,如今恐怕更要疑心什么了。”
单姑婆立即沉声道:“不要理他,自己惹的祸自己不想办法解决,东藏西躲,就是许格非饶过了他,天王也不会放过他。”
尧庭苇颔首揣测道:“我想他到李阿姨这儿来,不光是躲许格非,很可能也是怕天王惩罚他。”
单姑婆冷冷一笑道:“哼,我们总分舵主自顾不暇,哪里还救得了他?”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问:“你是说……”
话刚开口,院门外的背剑女警卫已急声道:“单奶奶,尧总分舵主到了。”
单姑婆一听,理也没理,依然走进了小厅里。
也就在尧庭苇跟进小厅的同时,院门口人影一闪,神情急切,手拿着大折扇的尧恨天已飞身奔了进来。
尧恨天一看单姑婆阴沉的脸色,以及满面泪痕的尧庭苇,心中自然也迷惑不解。
是以,一登上小厅石阶,已强展笑颜,问:“单姑婆,苇儿,你们回来啦!”
单姑婆没有吭声,兀自坐在旁边的一张大椅上。
尧庭苇则赶紧拭泪呼了声父亲。
尧恨天看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苇儿,你怎么哭了?”
单姑婆立即冷冷地道:“在际云关见了心上人……”
尧恨天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先是一呆。接着脱口问:“是许格非?”
单姑婆立即冷冷地颔首道:“不错,也昨天晚上就来探过宅了。”
尧恨天啊了一声,立即不满地问:“你们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向我报告呢?”
单姑婆立即冷冷地道:“你怎的知道我们昨夜没有向我们总分舵主报告?”
尧恨天听得一愣,知道此地不是自己的西北总分舵,没有自己发威风的资格。
是以,赶紧放缓声音道:“我昨晚一直和你们总分舵主在一起,怎么我竟不知道?”
单姑婆立即冷冷地问:“连睡觉的时候也在一起?”
尧恨天一听,面色顿时变得铁青,双目中寒芒闪烁,眉显煞气,怒目瞪着单姑婆,久久说不出话来。
单姑婆冷冷一笑道:“别对我老婆子那么凶巴巴的,赶快想个办法对付许格非那小子吧,他昨天前来探宅子,很可能已知道你藏身在此地。”
尧恨天听得神色再度一变,突然目露凶芒,转首望着尧庭苇,脱口厉声问:“苇儿,你说,可是你把许格非引来的?”
尧庭苇听得神色一惊,抬头望着尧恨天,突然掩面哭了,一句话没说,奔出小厅,一头冲进东厢房内。
单姑婆冷冷一笑,讥声道:“尧总分舵主,这就是我老婆子最瞧不起你的地方。”
望着东厢房门发愣的尧恨天,立即噔着单姑婆,怒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单姑婆讥声道:“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明白,你是心机最精,城府最深的人,自己的女儿回来,痛哭失声,热泪泉涌,她为什么要这样?见到了心上人应该高兴呀,她为什么还伤心流泪的哭呢!”
尧恨天心中似乎有些觉悟,不由关切地问:“苇儿为什么哭?”
单姑婆略微放缓声音道:“说实在话,昨天深夜许格非前来探宅,没有人去向总分舵主报告,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尧恨天立即不解地问:“那你们怎知昨夜探宅的是许格非那小子?”
单姑婆立即不高兴地道:“昨夜值班的警卫不会报告他的衣着年纪和所佩的宝剑吗?”
尧恨天听得心中一惊,脱口道:“那小子的佩剑可是咱们天王佩用的屠龙剑呀!”
单姑婆立即冷冷地道:“什么屠龙剑屠狗剑,反正我没看到。”
尧恨天听得目光一亮,不由急声问:“你是说他小子没有佩带屠龙剑?”
单姑婆看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尧总分舵主,我看你好像不怕许格非的人,倒怕他的剑似的。”
尧恨天见问,不由懊恼焦急地道:“单姑婆你哪里知道,咱们天王所佩的屠龙剑,就是昔年的锋利名剑赤焰呀!”
单姑婆听得神色一惊,也不由脱口道:“真的?真的会是赤焰?”
尧恨天立即懊恼地道:“我骗你做什么,这柄剑不但削铁如泥,红光眩目,如果真气贯注剑身上,就如同挥舞着一支火焰熊熊的火炬,仅那股炙人热气,就逼得你不能近身。”
单姑婆立即迷惑地问:“许格非那小子有这份功力吗?”
尧恨天立即正色反问道:“他若没有这么深厚的功力,咱们天王会把屠龙剑交给他吗?”
单姑婆听得双眉紧蹙,连连点头,似乎深觉有道理。
尧恨天继续道:“再说,如果许格非耶小子没有惊人的深厚功力,他能一掌将铁杖穷神震得呕血而死吗?他能伤得天南秀士吗?”
单姑婆一听,不自觉地脱口道:“可是,他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记忆力,以往的事……”
活未说完,红影一闪,尧庭苇已由东厢房内飞身纵出来,同时悲声怒叱道:“单姑婆!”
单姑婆看得一愣,急忙住口不说了,
尧恨天也不由愣愣地望着尧庭苇,问:“苇儿,怎么回事?”
尧庭苇急步走进小厅,仍有些抽噎着道:“我方才想过了,许格非方才的丧失记忆是假的,他可能另有图谋。”
尧恨天虽然乍然问闹不清怎么回事,但他心机特高,所以仍故装镇定地关切问:“苇儿,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单姑婆似乎已看出尧庭苇仍护着许格非,而她自己也深觉不该说溜了嘴。
这时见问,赶紧插言道:“哎呀,说来说去一句话,许格非说他丧失了记忆,咱们尧姑娘就偏说是假的。”
尧恨天噢了一声,故作迷惑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姑婆述说道:“是这么一回事儿,我和尧姑娘在祥云寺遇到了一个蓝衫少年,尧姑娘说很像许格非,就叫我冒叫他一声名字。”
尧恨天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关切地问:“他有没有承认?”
单姑婆哼了一声,淡然道:“他说,人家都说他是许格非,他可能真的就叫许格非。”
尧恨天听得神情迷惑,目光游移,似在判断这件事的可能与真伪。
尧庭苇则哭声道:“我一直认为他是伪装的,他原就不太认识我,而我也是恍惚认为是他。”
尧恨天似乎悟通了尧庭苇伤心痛哭的原因,因而道:“许格非那小子可是不认你?”
尧庭苇立即解释道:“那天傍晚他和许伯母前去总分舵,就在那种紧张气氛下照了一个面,我都不认得他了,他怎么还会认得我。”
尧恨天冷冷道:“可是他知道你是他母亲遗命指定的正室少夫人呀!”
尧庭苇一听,不由分辩道:“我又没让他看遗嘱,他怎的知道这件事。”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尧恨天,继续道:“再说,遗嘱现在爹的身上,他就是想看也看不到呀!”
尧恨天一听,不由阴刁而得意地笑了,同时问:“后来呢?”
尧庭苇含泪道:“后来又来了一位绿衣少女,她说她叫丁倩文……”
尧恨天立即蹙眉迟疑地道:“丁倩文?可是风陵波浪里无踪的女儿?”
单姑婆接口道:“不错,尧姑娘看到他们两人恩恩爱爱地在一起,心里当然难过。”
尧恨天立即问:“他们两人现在何处?”
尧庭苇怕单姑婆说出悦来轩来,赶紧抢先摇头道:“我们和他们分手后就回来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尧恨天哪里肯信,一脸怨毒地冷冷一笑道:“你们不说没关系,际云关才多大,不怕老夫找不到他。”
他字出口,将手中的铁骨大折扇一抖,转身就待走出小厅去。
尧庭苇看得大吃一惊,哭喊了一声爹,急忙横身将尧恨天拦住,同时哭声道:“爹,您不能去,我看得出,许格非是伪装失去记忆.故意说不知仇人是谁,其实他是有意诱您前去。”
尧恨天冷冷一笑道:“爹又不是傻子,那么容易被他引诱出去。”
尧庭苇看出尧恨天想趁许格非失去记忆的时候,趁机将许格非除去,是以,更加惶急地哭声道:“爹,女儿没有骗您.就是许格非丧失了记忆,还有丁倩文知道他的血海仇人就是您。”
尧恨天更加得意地冷冷一笑道:“她丁倩文虽然知道我尧恨天是许格非的血海仇人,但她却不知我尧恨天的长相是什么样子。”
尧庭苇更加惶急地道:“不,丁倩文虽然没见过您老人家,可是她知道你着月白长衫,五绺黑髯,手持大折扇……”
话未说完,尧恨天已嗔目厉声道:“闭上你的嘴?你道我不知你的心意,你分明是怕我趁他丧失记忆之际,偷偷下手,反而说他故装痴迷,有意引诱我前去。”
去字出口,突然暴喝道:“闪开!”
暴喝声中,挥臂将尧庭苇拨开了。
尧庭苇被尧恨天推了一个踉跄,身影一闪,单姑婆已飞纵过来,伸臂将她扶住。
但是,尧庭苇却依然惶急地哭喊道:“爹,您不能和他照面,一照面他就会认出您……”
话未说完,尧恨天早已走得没有了踪影。
单姑婆立即愤愤地道:“不要管他,他自己要找死,那有什么办法?”
尧庭苇虽然怨单姑婆不该说出许格非丧失记忆的事,但她知道单姑婆是脱口而出,因而也不愿责备她。
但是,她却望着单姑婆,流泪焦急地道:“现在许格非正在神智迷失中,我爹去了,许格非一定会吃亏。”
单姑婆立即安慰道:“这一点你放心,我马上派人通知悦来轩的刘掌柜,要他警告那位丁姑娘特别注意,并告诉她你爹的衣着面貌,和可能伪装出现的事。”
尧庭苇却特别关切地问:“还要叮嘱刘掌柜和伙计们,除了你我之外?任何人问起丁姑娘两人的行踪,都要推说不知。”
单姑婆一听,立即颔首应好,同时关切地道:“你先回东厢房歇一会儿,这件事就交给我老婆子去办好了。”
说罢,径自走出院门。
尧庭苇怀着焦急不安的心情,走进东厢房,心绪十分紊乱,她不知道现在就赶往际云关,还是一切听任单姑婆的安排。
由于心情的惶急和焦虑.尧庭苇身心俱疲,因而不自觉地倚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听到单姑婆的声音道:“睡了很久了,可以喊醒了!”
尧庭苇悚然一听,急忙睁开了眼睛。
睁眼一看,满室昏暗,她已经睡了近两个时辰了。
只见单姑婆站在外室门口,一个侍女正向她走来。
侍女一见她醒来,立即止步回身,望着单姑婆,恭声道:“尧姑娘醒了!”
尧庭苇只得不好意思地一笑道:“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单姑婆慈祥地笑了笑道:“睡一觉也好,洗把脸到小厅上讲话,悦来轩刘掌柜派的人来了!”
尧庭苇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我爹可是去过了?”
单姑婆宽慰地一笑道:“你爹没有去,许格非也没有出去,他好好地待在客栈里,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尧庭苇听了当然放心不少,但这不能说尧恨天永远找不到,而许格非也永远不离开悦来轩。
因为,明天午前就是东南武林争夺霸主的开始,尧恨天不可能不去,许格非也不可能躲在悦来轩中不出来。
是以,这时虽说相安无事,但真正的危机,却是明天,因而,她决定明天绝早起程,要在许格非未离开前赶到悦来轩客栈。
于是,她匆匆洗了把脸,却和单姑婆走出房来。
一出东厢房的门,即见小厅阶上站着一个中年仆妇装束的女子。
中年仆妇一见尧庭苇,立即施礼并呼了声尧姑娘。
尧庭苇含笑颔首,并说了声免礼,各自走进小厅内。
单姑婆和尧庭苇就座后,为了问话方便,特地命侍女为中年仆妇搬了张椅子来。
这时小厅内已燃上了纱灯,侍女也:揣来了茶水。
尧庭苇首先恭声应了个是,尚未开刁说什么,单姑婆已命令似地道:“把小梅听到那位丁姑娘和许少侠的谈话,扼要地说一遍吧!”
中年妇人再度应了个是,才说道:“丁姑娘和许少侠,饭后仍在小厅上品茶,他们最初谈的好像都是许少侠的杀父仇人,以及捞刀的事……”
说此一顿,特的怯怯地看了尧庭苇一眼,继续有些迟疑地道:“也谈到了尧姑娘你!”
尧庭苇噢了一声问:“许少侠可知道他的杀父仇人是谁?”
中年妇人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丁姑娘已全部告诉许少侠了,好像就是我们的尧总分舵主。”
尧庭苇极关切地问:“那位丁姑娘可知道尧总分舵主的面貌和衣着?”
中年妇人摇摇头道:“好像不知道的样子。”
说此一顿,突然又恍然道:“噢.不过她知道尧总分舵主的绰号叫魔扇书生,穿月白长衫,手中经常拿着一把大折扇。”
尧庭苇一听,一颗心再度焦急起来,因为,衣着可以更换,大折扇可以藏在袖中,就是认识尧恨天的人,如果他经过简单易容,同样的不容易辨出来。
心念间,中年妇人已继续道:“那位丁姑娘还谈到,她曾被一个司徒华的姑娘引导前去拜访铁杖穷神杜老前辈的事。”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她怎么说?”
中年妇人道:“那位丁姑娘提起这件事来,似乎很伤心的样子,据小梅说,丁姑娘好像有落泪的样子。”
尧庭苇立即惊异地问:“为什么?”
中年妇人道:“那位丁姑娘说,引导她前去拜望杜老前辈的司徒姑娘,不慎失足坠崖,她也曾攀降到崖下寻找,但没有找到。”
尧庭苇不知道丁倩文为什么会那么相信司徒华是坠崖而不是故意陷害她,因而继续关切地问:“后来呢?”
中年妇人道:“后来丁姑娘见崖下没有司徒姑娘,感到非常奇怪,认为司徒姑娘也可能没有受伤,而去找出口登崖去了。”
尧庭苇急切地问:“她找到了出口?”
中年妇人摇头道:“丁姑娘说她没有,离开原处便迷失了方向,进而不辨东西,最后,只好进入谷中的溪流,随流而下,才逃出困境。”
尧庭苇一听,不由慨叹地一拍桌面,道:“我当时怎的没想到她水功精绝,九曲谷绝困不住她呢?”
中年妇人继续道:“后来丁姑娘又听到司徒姑娘沿着谷崖呼唤她,可是,她那时已经开始奔向山外了。”
尧庭苇一听,知道那天她沿崖呼喊,丁倩文确曾听到,只是那时她已开始奔向山外,无法回答了
但是,心地坦诚而忠厚的丁倩文直到今天还不知道司徒华容貌如花,心如蛇蝎的事,她尧庭苇当然不会掀开这个秘密。
可是,有一点她必须注意,那就是如何让丁倩文再遇到司徒华时提高警惕。
至于那天丁倩文听到的呼唤声,既然对方已认为是司徒华在寻找她时,也就不必说明了。
但是有一点,她必须要问个清楚,那就是丁倩文对尧庭苇看法如何,是以,关切地问:
“那位丁姑娘对我怎么说?”
岂知,中年妇人见问,竟神情迟疑,面现难色,双唇虽然牵动,却说不出话来。
尧庭苇见中年妇人面现难色,不敢说话心头一沉,顿感不妙,因为,丁倩文对她的印象好坏,以及对她的评论善恶,关系她和许格非的婚姻幸福太大了。
正待强自镇定说什么,单姑婆已不高兴地沉声道:“我不是对你说了嘛,有什么话照实说,别吞吞吐吐的让人看了别扭。”
中年妇人恭声应了个是,这才不安地道:“那位丁姑娘对许少侠说……说……”
单姑婆立即怒声道:“你是怎么搞的,有什么说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快说!”
中年妇人见尧庭苇神情紧张,娇靥苍白,一双杏目一瞬不瞬地望着,因而更加不安地道:
“那位丁姑娘说,说……说尧姑娘是尧总分舵主捡来的孤儿……”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吁了口气,哼了一声道:“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是这个,普天下的人,谁不知道尧姑娘是捡来的?只有你们悦来轩的人不知,真是大惊小怪。”
中年妇人见尧庭苇并没有发脾气,而且,看来气色似乎也较方才好多了.是以,一笑道:
“小梅当时也很紧张地对我说,要我到了这儿看情形,能不说就不要说。”
单姑婆哼了一声道:“如果你隐瞒不说,可能就没有命了。”
中年妇人大吃一惊,浑身一震,急忙惶声道:“婢子怎敢不实话实说,只是那位丁姑娘说的话,都是令婢子们不敢讲述的话。”
单姑婆噢了一声道:“没关系,她怎么说,你怎么学,尧姑娘绝不怪你就是。”
中年妇人有些不安地急声道:“可是那位丁姑娘竟说咱们尧姑娘是许少侠的未婚老婆。”
尧庭苇一听,娇靥突然红了,但在她心坎里却觉得丁倩文是个非常正直的女孩子,并没有乘虚而入,趁机迷惑。
单姑婆却愉快地呵呵一笑道:“谁不知道尧姑娘和许少侠是天生的一对儿,只有你们这些蠢材……”
话未说完,中年妇人已兴奋地笑着道:“真的呀,那真是太好了?说起来,也只有尧姑娘才配得上那位许少侠。”
单姑婆立即忍笑嗔声道:“好啦,别尽在这儿戴高帽子?我问你,那位许少侠和丁姑娘,一直没有离开悦来轩?”
中年妇人摇首道:“一直没有离开,他们饭后曾经小睡……”
单姑婆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敏感地脱口问:“他们两人睡在一起呀?”
中年妇人一笑道:“怎么会呢?那位丁姑娘又不是不知道许少侠是我们尧姑娘的未婚郎,他们两人是一个睡西厢,一个睡东厢。”
单姑婆特地关切问:“你可听小梅说,那位丁姑娘对许少侠怎么样?亲热不亲热?”
中年妇人摇头一笑道:“这一点小梅没有说。”
说此一顿,特地又肃容正色道:“听小梅的口气中,好像那位许少侠对那位丁姑娘也时时提高警惕呢!”
单姑婆立即连连颔首笑着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了。”
尧庭苇似乎不愿意听这些,她立即岔开话题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请你马上赶回际云关,告诉那位刘掌柜,转告那位丁姑娘,对任何人,尤其是老年人都应特别提高警惕。”
中年妇人看出尧庭苇叮嘱的认真,因而也恭谨地连声应是.就在这时,院门口人影一闪,一个背剑女警卫,急步奔了进来。
单姑婆一见,立即蹙眉道:“可能是总分舵主回来了!”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转首一看,发现急步走来的背剑女警卫,神色透着紧张,显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背剑女警卫,一登上小厅阶,立即望着单姑婆和尧庭苇,施礼恭声道:“启禀单奶奶,尧姑娘,总分舵主有请。”
单姑婆立即迷惑地问:“总分舵主什么时候回来的?”
女警卫恭声道:“刚刚到家。”
单姑婆噢了一声,不由看了一眼尧庭苇。
尧庭苇急忙起身,先望着中年妇人吩咐道:“请刘掌柜转告他们,明天去参加擂台争霸是可以,但千万不要惹事,你去吧!”
中年妇人恭声应了个是,依序向单姑婆和尧庭苇施礼告辞,转身离去。
单姑婆这时才望着前来相请的背剑女警卫,关切地问:“总分舵主还说了些什么?”
背剑女警卫道:“什么也没说,看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单姑婆蹙眉噢了一声,望着尧庭苇一挥手道:“走,咱们去吧!”
于是,两人怀着迷惑疑虑的心情,离开东跨院,径向后院中宅走去。
两人进入中院院门,第一眼就看到长春仙姑仍着道姑装束,但已取下了脸上的银纱,正在厅上来回地踱步。
尧庭苇一看长春仙姑的不安焦急神色,便知她这一次筹开预备会竟遇到了难题。
两人刚刚登阶,长春仙姑已倏然停止踱步,第一句话就焦急地问:“你们两人可是追踪到了许格非?”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尚未开口,单姑婆已颔首道:“是呀!”
话刚开口,长春仙姑已怒声道:“那为什么不马上去祥云寺或紫云关向我报告?”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可是总分舵主并没有说火速通知你呀!”
长春仙姑立即打断话头,不耐烦地道:“好了,你们两人坐下来说,许格非现在是否仍在际云关?”
说话之间,自己先坐在中央大椅上。
单姑婆和尧庭苇一面分别落座,单姑婆一面回答道:“仍在,而且是住在悦来轩客栈里。”
长春仙姑一听,立即面现惊喜,并兴奋地一拍座椅扶手,急声道:“那样太好了,这条计策不怕不能成功。”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脱口关切地问:“李阿姨,什么计策?”
长春仙姑兴奋地继续道:“据点苍新任掌门玉面小霸王偷偷对我说,上两代和咱们天王同为武林高手的玄灵元君,现在正隐居在咱们际云关附近。”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地问:“李阿姨是怕玄灵元君出来争夺东南武林霸主?”
长春仙姑正色道:“当然是为了此事。”
尧庭苇则迟疑地道:“玄灵元君既已归隐林泉,他还会出来争夺东南霸主吗?”
长春仙姑正色道:“可是,谁又敢说他不会呢?万一他真的出来,谁又是他的敌手呢?”
单姑婆则不解地问:“总分舵主的意思是……”
长春仙姑毫不迟疑地道:“我们当然不能不事先有所打算,因为,玄灵元君当了东南武林的领导人物,哪里还有咱们活动的余地?”
尧庭苇则关切地问:“这与许格非有何干系?”
长春仙姑立即正色道:“当然有关系了,因为许格非是咱们天王的徒弟,他当然有为师报仇的责任。”
单姑婆立即不解地问:“玄灵元君与天王有什么仇嫌?”
长春仙姑似乎自觉失言,赶紧又含糊地道:“这些事你们用不着问,按着我说的话去做就对了。”
说此一顿,特地又压低声音,正色道:“这就叫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尧庭苇不禁忧虑地道:“可是,许格非未必能打得过玄灵元君呀?”
长春仙姑毫不迟疑地道:“这一点你放心,我有十足的把握,铁杖穷神和天南秀士都是和玄灵元君同一时代的高手人物,他们的武功也大都不分上下。”
单姑婆却忧虑地道:“可是,许格非现在已丧失了记忆,根本不知道他的师父是谁了呀!”
长春仙姑听得神色一惊,面色立变,不由脱口急声问:“你说什么?”
单姑婆见问,立即把午前在祥云寺追踪许格非,后遇丁倩文,以及介绍许格非他们前去悦来轩的经过,扼要地说了一遍。
岂知,长春仙姑听了,竟冷冷一笑道:“许格非的丧失记忆,完全是伪装的,他的目的就是骗尧恨天出去送死。”
尧庭苇由于已对尧恨天说过许格非的痴迷是伪装的,如果这时再说不是伪装的,又怕长春仙姑和尧恨天对话时露了马脚。因而,她不由焦急地道:“果真这样,那我们要他前去对付玄灵元君,他为了诱使我爹出面,他也很可能故装痴迷不去。”
长春仙姑觉得这话不无道理,因而焦虑的道:“这可该怎么办呢?”
单姑婆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地问:“总分舵主.现在咱们可曾打听到玄灵元君的隐修之处?”
长春仙姑不由懊恼地道:“就是还没有嘛,不过玉面小霸王已派出大批门人弟子四处查访去了。”
单姑婆冷哼一声道:“一晚上的工夫能查个屁。”
长春仙姑也焦急地道:“我也正为了此事着急。没有玄灵元君的确实地址,就是告诉了许格非又有什么用?”
单姑婆道:“我老婆子倒想出一个好主意来了。”
长春仙姑立即道:“什么好主意,快说!”
单姑婆道:“我老婆子是说,干脆明天绝早我和尧姑娘一起去邀许格非前去参观打擂台。”
长春仙姑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你要鼓励他登台打擂呀?”
岂知,单姑婆竟颔首道:“不错,但是要在必要的时候。”
长春仙姑和尧庭苇听得一愣,几乎是同时问:“什么才是必要的时候?”
单姑婆正色道:“当然是玄灵元君上台打擂的时候。”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正待说什么,长春仙姑已不以为然地道:“如果他真的是故装痴迷,就是你们谎说玄灵元君是他的仇人,他也未必肯上台对阵。”
单姑婆却极把握地道:“不,我老婆子敢向总分舵主保证,只要我们指说玄灵元君是他的血海仇人,许格非一定会上台拼。”
尧庭苇听得大吃一惊,暗暗焦急,但又不知道单姑婆用什么毒计骗使许格非上台打擂。
但是,长春仙姑却关切地问:“何以见得?”
单姑婆正色道:“现在我们可以由他痴迷或故装痴迷两方面来讲。”
长春仙姑聚精会神地听着,同时颔首道:“好,我们先说他故装痴迷。”
单姑婆正色道:“如果他故装痴迷,他心里必然清楚,玄灵元君正是咱们天王昔年的仇人,经我和尧姑娘一指,他也就将计就计地上去了。”
尧庭苇却焦急地道:“可是万一咱们天王没有对他说什么呢?”
单姑婆一笑道:“他也得硬着头皮上去。”
尧庭苇啊一声,顿时不解地愣了。
长春仙姑却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一定要上去?”
单姑婆得意地一笑道:“那他为了怕得罪咱们尧姑娘,他也只得上台和玄灵元君放手一拼了。”
尧庭苇一听,顿时怒火倏生,心中恨透了单姑婆,但她却苦于不便出口呵叱。
单姑婆呵呵一笑道:“那他也只有任凭咱们摆布的份了。”
尧庭苇听得娇靥铁青,浑身微抖,恨不得起身一掌将单姑婆劈了。但是,她为了许格非的安危,不得不忍了下去。
但是,长春仙姑却一挥手势,愉快地道:“你们两位也去休息去吧,我今天累了一天,也该歇息了,明天一早,咱们还是各走各的。”
单姑婆急忙起身,即和尧庭苇双双告辞退出穿厅来。
尧庭苇由于内心恨单姑婆献计,因而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说也奇怪,嘴巴片刻不能停的单姑婆,竟也一直没有开口。
进入东跨院,尧庭苇一声不吭,径自走进了自己的东厢房,单姑婆冷笑摇摇头,也一声不吭地跟进来。
尧庭苇看得一愣,只得不解地道:“咦,你不去歇着,来这里干啥?”
单姑婆佯装一愣,也不由迷惑地道:“咦,为你想出了那么好的一条妙计,你还没有谢谢我呀!”
尧庭苇一听,顿时大怒,再也忍不住怒声道:“我气你都气饱了,正想拿你出气。”
单姑婆听得再度一愣道:“这样的大功劳你不赏,还要发脾气骂人,姑奶奶,你的脾气也太大了吧!”
尧庭苇气得哼了一声道:“你快去歇着吧,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和你磨牙……”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无可奈何地摇头道:“好不容易为你求了一个公然方便之计,不但不感激,还把我老婆子给轰出去,唉,真是好人难做呀!”说罢,转身就待离去。
尧庭苇也是绝顶聪明的人,一听求了个公然方便之计,顿时似有所悟,不由脱口急呼道:
“单姑婆……”
话刚开口,单姑婆已黯然道:“别喊我,我老婆子要去歇着了。”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将她的右臂拉住,同时歉声道,“真抱歉,单姑婆,现在我想通了……”
单姑婆回身得意地一笑道:“现在想通了,方才为什么糊涂了?”
尧庭苇一笑道:“当时我是被你气糊涂了!”
单姑婆呵呵一笑道:“不是气糊涂了,这就叫事不关己,关己则迷。”
说罢,径自在一张椅上坐下来,继续含笑问:“你想通了什么,现在说出来给我老婆子听一听!”
尧庭苇愉快地笑着道:“首先一点就是我们明天可以和许格非形影不离地公然在一起看打擂,因为我们是奉了李阿姨的指示……”
单姑婆立即刁钻地问:“有什么好处?”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可以随时保护许格非的安全。一旦我爹出现,他也不敢近前……”
单姑婆得意地一笑,风趣地道:“好处恐怕不止这一点点吧?”
尧庭苇娇靥一红,心跳怦怦,只得笑着道:“还有……就是玄灵元君上台打擂时,我们叫他上去他就上去,不叫他上去他也不知道玄灵元君是谁!”
单姑婆神秘刁钻地一笑道:“久慰相思,形影相随,檀郎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总不能不算是有一点点儿好处吧?”
如此一说,尧庭苇的娇靥更红了,不由撒娇不依道:“单姑婆,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说,你是长辈呀!”
单姑婆呵呵一笑,刁钻地道:“方才你差点没有吃了我,这时又说我老婆子是长辈了!”
尧庭苇见单姑婆说中了心事,只得高嘟着小嘴,委屈地道:“人家方才没想通嘛!”
单姑婆立即得意地问:“现在想通了?”
尧庭苇柳眉一蹙,又有些懊恼地道:“现在虽然想通了,可是已经迟了。”
单姑婆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什么已经迟了?”
尧庭苇懊恼地道:“我们方才何不对李阿姨说,为了时间更裕余,详谈更充实,今天晚上咱们就赶往际云关和许格非住在一起呢?”
单姑婆一听,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同时一指尧庭苇笑声道:“你这就叫得寸进尺,好,现在总分舵主可能正在更衣洗澡,待一会我老婆子再陪你一趟,今天晚上咱们就赶往悦来轩。”
尧庭苇一听,不由高兴地也笑了。
于是,两人又愉快地谈论了一些东南武林的形势,和明天可能登台的门派帮会。
最后,才谈到玉面小霸王能否成为东南武林霸主的事。
把话谈完,单姑婆首先起身道:“好了,我们走吧!”
尧庭苇应了一声,立即和单姑婆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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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独眼魃客
这时夜空甚黑,仅能在云际间看到三五颗暗淡的小星,夜风也渐强劲。
尧庭苇和单姑婆匆匆前进,两人依然没有谈话。这一次却是因为天色已近二更,按规矩整个宅院中应该力求寂静,不可发出任何声音。
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要让前来偷窥的武林人物,确定这座宅院中并没有人。
其次是,二更天以后,也正是夜行人行动开始的时候。
尧庭苇和单姑婆绕过大厅角门,刚刚转入中院的通道,尧庭苇目光一亮,不由脱口惊呼道:“单姑婆……”
话刚出口,久历江湖的单姑婆已伸手将她的樱口掩住。
因为,单姑婆也看到了中院门下的两卜女警卫,俱都倒卧在门阶前。
单姑婆缓缓放开尧庭苇,同时悄声道:“内宅来了高人,千万不要出声。”
尧庭苇听得一愣,不由震惊地悄声问:“你怎的知道来了高人?”
单姑婆一听,不由瞪眼悄声道:“不是高人进得来吗?”
尧庭苇一听,深觉有理,根据她所知道的院中警卫布置,没有隔空点穴,其快如风的身法,休想能潜进这中心地带来。
心念电转,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可是我们那边并没有一丝动静呀?”
单姑婆忧虑地道:“可能是由古老头那边进来的。”
尧庭苇立即关切地问:“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
单姑婆点点头,屏息前进。
尧庭苇一见,也屏息蹑步跟在身后。
两人刚刚到达中院门阶前,即听里面穿厅上传来一个沙哑怨毒的苍劲声音,道:“谢香娥……”
接着是她们熟悉的声音,长春仙姑的惶恐恭声道,“弟子在!”
只听那苍劲怨毒的声音,切齿冷冷地道:“你好大的胆子。”
接着是长春仙姑的惶恐声音,急声道:“启禀天王,弟子天胆也不敢。”
尧庭苇一听天王,心头也不由猛地一震。
因为,她原就听出声音中有些熟悉的韵味,只是乍然间怎么也想它不起。
这时一听天王,顿时想起了那夜在塞北山区的沉羽潭,那个独耳独眼独腿歪嘴巴的黑衣蓬头老人。
是以,她也再忍不住悄悄纵上门楼,紧贴着门框,侧首向里偷看。
单姑婆看得大吃一惊,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实在说,她也不敢出声阻止,怕是一不小心,惊动了里面的屠龙老贼,两个人都将没命了。
但是,尧庭苇向内却看了个清楚。
只见穿厅的中央锦屏前,傲然立着一个头罩金丝软盔,身罩落地大锦袍的独眼老人来。
独眼老人目光炯炯,亮如明灯,手中尚拿着一支光华四射的三角小旗,正目注地上伏跪着的长春仙姑,
只见,那位独眼天王,再度冷冷一笑,怨毒地恨声道:“你不敢,既称不敢,何以至今未见付诸实施?”
长春仙姑连连叩首,惶声道:“弟子现在正在实施,而且已经探听到玄灵元君的行踪消息!”
只见那位独眼天王听得目光一亮,脱口关切地问:“玄灵元君现在什么地方?”
长春仙姑惶声道:“就在际云关附近隐居。”
独眼天王嗯了一声,微一颔首,沉声问:“你准备怎么个处置他?”
长春仙姑惶声道:“弟子发动策划的东南争霸擂台,就是为了对付他!”
独眼天王噢了一声,不由沉声问:“这与他何干?”
长春仙姑急忙道:“弟子准备以东南武林霸主的宝座将他引诱出来。”
话声甫落,独眼天王竟猛地一跺脚,当的一声铁石声响,同时怒骂道:“蠢材,蠢材,真是蠢材!”
长春仙姑早已吓得浑身发抖,不停地叩头惶声道:“弟子愚蠢,请天王明示,请天王明示。”
但是,尧庭苇在听了那声铁石相击之声后,同时也恍然想起,那夜劫走许格非的奇丑黑袍老人,正是有一条腿装着铁杵。
心念间,只见独跟天王怒声道:“玄灵元君久已归隐,他会因你一个小小的东南武林霸主重现江湖?简直是痴人说梦。”
长春仙姑不停地惶声应是,并继续道:“天王高足许格非已经光临此地……”
话刚开口,独眼天王已懊恼地哼了—声,愤愤地一转身,一屁股坐在大椅上,同时用拳一捶桌面,又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天生奇才,武林奇葩,可惜啊,可惜……”
尧庭苇听得心头一紧,不自觉地张开了樱口。
因为,她突然觉得空气稀薄,似是将要窒息,而一颗心也几乎由胸腔中跳出来。
她屏息静气,目不转睛地望着懊恼坐在大椅上的独眼天王。
长春仙姑立即惶声问:“天王可是为了许少侠失去记忆的事而烦恼?”
独眼天王叹了口气,道:“老夫正是为了此事而懊悔不安,这是我害了他一生,但事先给他服了解药的尧庭苇那丫头,也脱不了责任。”
长春仙姑突然关切地问:“天王是说……”
独目天王懊恼地道:“许格非先服的药物是柔和的,但老夫给他服的是毒性的,不管哪一种药物,都可以使他的头脑清醒,唯独不能同时服下这两种药性完全不同的解药。”
长春仙姑立即关切地问:“现在一些挽救的办法都没有了吗?”
独眼天王痛苦地道:“除非找到他最亲信的人,把往事重说一遍。”
长春仙姑立即道:“启禀天王,现在此地就有一位许少侠最亲信的人!”
独眼天王立即关切地问:“你说的可是尧庭苇?”
伏在地上的长春仙姑浑身一颤,尧庭苇这时也不由惊得心头一震,单姑婆也愣了。
只见长春仙姑急忙定神叩首道:“是的,回禀天王,正是尧庭苇!”
独眼天王冷冷一笑,问;“他们父女两人,俱都舍弃西北总分舵不管,来此作甚?”
只见长春仙姑叩首解释道:“尧庭苇前来东南,完全是为了寻找天王的高足许格非……”
话未说完,独眼天王已冷冷一笑问:“可是为了铁杖穷神被击毙的事?”
长春仙姑急忙恭声道:“是的,天王!”
独眼天王冷哼一声道:“你告诉那丫头,铁杖穷神不是许格非杀的。”
但伏跪地上的长春仙姑却关切地问:“敢问天王,那么铁杖穷神是谁杀的呢?”
独眼天王沉声道:“现在还不到宣布周知的时机。”
说此一顿,立即又拉回话题,沉声问:‘你说尧庭苇和许格非关系最亲近,他们两人的关系到底怎样的亲密?”
长春仙姑急忙恭声道:“因为许格非之母李云姬,临终之时,曾因感激尧庭苇之照顾服侍,已立遗嘱,并留信物……”
话未说完,独眼天王已迫不及待地问:“那遗嘱上怎么说?”
伏在地上的长春仙姑听得一愣,因为她闹不清屠龙天王何以对这件事如此关切?是以,顿时忘了答复。
但是,独眼天王却以激动凄厉的声音,暴喝问:“那遗嘱上怎么说?”
长春仙姑吓得浑身一战,赶紧叩首惶声道:“遗嘱上说,要许格非娶尧庭苇为妻,为许家唯一正室少夫人,永远不得纳妾,即使后无子嗣,亦不得再娶。”
独眼天王独目大放异彩,浑身微微颤抖,有些茫然地在那里缓缓颔首。
伏跪在地上的长春仙姑,见独眼天王久久不语,不由惶声问:“天王,有什么不对吗?”
只见独眼天王一定神,唔了一声,似有所悟地漫声道:“我说他们父女两人为何都来了东南此地,原来尧庭苇和许格非还有这一层亲密关系。”
长春仙姑立即关切地问:“天王,不知派尧庭苇前去疏导许格非,您的意下如何?”
独眼天王有些迟疑地道:“许格非记忆全失,连他的血海仇人他都不知,他哪里还记得尧庭苇是他母亲命定的未婚妻子呢?”
长春仙姑立即道:“不,天王,尧庭苇曾在祥云寺外碰见了许格非,据许格非说,他对尧庭苇看来有些面熟,似曾相识……”
说罢,并将尧庭苇和单姑婆所遇见许格非的经过,以及现住悦来轩客栈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只见独眼天王听罢,突然紧张地问:“许格非住在悦来轩的事,尧恨天可知道这件事?”
长春仙姑赶紧惶声道:“不不。天王,他不知道……”
话未说完,独眼天王已冷冷—笑,问:“尧恨天现在哪里?他为何不前来见我?”
长春仙姑惶声回答道:“他中午就离开了总分舵,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走时也没有交代……”
话未说完,独眼天王突然焦急地道:“糟糕,许格非记忆全失,他根本不知尧恨天就是他的血海仇人,他这时的处境可能已经很危险了,老夫得赶快赶回去。”
说罢转身,突然又回头望着伏跪地上的长春仙姑,切齿恨声道:“现在我把许格非的安危交给了你,如果他有半点闪失,嘿哼,谢香娥,你最好举掌自毙,免得老夫动手杀你。”
你字出口,倏然回头,一个闪身,立即消失在厅后门的锦屏之后。
伏跪在地的长春仙姑,早巳吓得浑身颤抖,连连叩头,同时惶声道:“弟子谨遵令谕!
弟子谨遵令谕!”
尧庭苇见独眼天王已经走了,长春仙姑仍在那里伏地不敢站起,不由望着一旁的单姑婆,悄悄向厅上指了指。
单姑婆一见,知道尧庭苇在问,要不要进去,是以,她急忙摇了摇头,反而向尧庭苇招了招手,当先转身向回走去。
尧庭苇一见,顿时似有所悟,急步跟在单姑婆身后,直到将至东跨院门口,才关切地问:
“单姑婆,你是说……”
单姑婆立即道:“那个时候怎么可以进去呢?那不是让总分舵主难堪吗……”
话未说完,西北后院方向突然响起数声女子的惊慌娇呼。
单姑婆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现在我们可以去了。”
了字出口,身形已起,尧庭苇也跟着飞身并肩驰去。
两人穿房越脊,刚刚到达中院房面上,西北后院方向已传来了长春仙姑的低声呵叱道:
“不准声张惊慌!”
尧庭苇和单姑婆一听,立即纵下房面,继续向西北后院方向驰去。
尚未到达后院,前面人影一闪,长春仙姑已满面忧容地飞身驰来。
长春仙姑一见,急忙刹住身势,急声道:“你们两人来得正好,我正要派人找你们两人。”
尧庭苇和单姑婆也双双停身,问“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长春仙姑却含糊地道:“她们似乎看到有人潜入后又逃了出去……”
尧庭苇知道被独眼天王点了穴道的女警卫,在独眼天王走时被解开了,由于过度震惊而惶恐惊呼。
既然长春仙姑不愿意说,她也自是不会点破,由此也可见单姑婆有先见之明。
心念间,已听长春仙姑继续道:“现在许格非处境万分危险,你们两人火速赶往悦来轩暗加保护,绝对不准出些微差池。”
说此一顿,特地又望着单姑婆,有些紧张地继续叮嘱道:“单姑婆,这件事非同小可,我要你负全责。”
单姑婆却似有所悟地问:“总分舵主,可是咱们天王来了?”
长春仙姑听得一愣,问:“你怎的知道?”
单姑婆道:“我是觉得,除了咱们天王外,谁有如此高绝的武功,进出咱们总分舵,如人无人之地。”
长春仙姑这时才颔首道:“不错。是咱们天王来了!”
单姑婆蹙眉迟疑地问:“总分舵主以前见过咱们天王?”
长春仙姑被问得再度一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当然见过咱们天王。他不但手持屠龙令旗,而且直呼我谢香娥的名字……”
尧庭苇一听,不得不迷惑地问:“李阿姨的芳名不是叫李美枝吗?”
长春仙姑一愣道:“噢,李美枝是我的化名,而且也只在东南地区使用,换个地区也许我又叫王金花了!”
说此一顿,特地又一整脸色.道:“你快走吧,现在就去。”
说罢,突然又望着尧庭苇,郑重叮嘱道:“庭苇,你要特别注意你爹,见到他并警告他。
要他别打许格非的主意,天王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许格非。”
尧庭苇虽然知道那个独眼天王并没有说在暗中保护许格非,但能假长春仙姑之口说出来,在警告尧恨天时会更具效力。是以,急忙肃容应了声是。
长春仙姑欣慰地点点头。催促道:“好,事不宜迟,那你们就快去吧!”
尧庭苇和单姑婆向着长春仙姑微一躬身,转身纵上房面,展开轻功,直向际云关驰去。
一驰上官道,尧庭苇已急切地问:“单姑婆,你方才为什么要问李阿姨,是否见过咱们天王?”
单姑婆却含糊地道:“噢,没什么,既然总分舵主见过咱们天王,而且天王又直呼她的真实名号,那就不会错了。”
尧庭苇心知有异,不由生气地道:“单姑婆,你怎的对我也这个样子的。”
单姑婆赶紧解释道:“不是我对姑娘你见外不肯说,而是怕说错了惹出祸事来。”
尧庭苇立即不高兴地道:“此时深更半夜,地处官道原野,难道还怕谁听了去不成?”
单姑婆一听,不由谨慎地看了一眼四野,立即无可奈何的压低声音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总觉得咱们天王怪怪的。”
尧庭苇一听,不由笑了,同时笑声道:“你还没有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呢,你若真的看到了,会把你吓死。”
单姑婆神色一惊,道:“真的呀?你见过咱们天王的真面目?”
尧庭苇一听,立即把在西北山区沉羽潭边屠龙天王出现,在危急中将许格非救走的事,简扼地说了一遍。
单姑婆一听,立即正色道:“原来是这样的意外呀,我说呢,一只眼睛一条腿,说话咬牙切齿,嗓音又变化不一……”
话未说完,已到了关下街口。
街上昏暗,冷冷清清,除了偶尔跑过一只野猫外,一切是死寂的。
尧庭苇抬头看看夜空,时光正是四更时分,但雄峙天险的际云关上,却仍亮着微弱的灯光。
单姑婆却丢卞话头,举手一指后街,道:“我们由后店进去。”说罢,两人飞身驰进后街。
单姑婆经常深夜前来办事或传达命令、询问消息,是以,驰至一处广院后面,飞身纵上了墙头。
尧庭苇一面纵上墙头,一面低声问:“到了吗?单姑婆!”
单姑婆刚待点头,目光突然一亮,脱口低声道:“他们的房面上有人。”
说话之间,当先向前驰去。
尧庭苇心中一惊,急忙飞身跟进,循着前进方向一看,心头果然猛地一震。
只见前面的一个独院的房面上,果然有两道人影伏在脊后,正以炯炯的目光向四下察看。
尧庭苇一看那座独院的形势,显然就是许格非和丁倩文住的客栈独院。
一想到许格非,心中不由大吃一惊,心想,莫非尧恨天已找到了此地?
心念未完,蓦见房面上站起一道纤细人影,同时,惊异兴奋咆道:“原来是单前辈和尧姑娘!”
说话之间已到了近前,尧庭苇也看清了发话的那人正是丁倩文。
人影闪处,许格非也由另一房面上飞身纵了过来。
单姑婆身形尚未立稳,便忍不住惊异地问:“许少侠和丁姑娘,你们两位为啥伏在房面上?”
许格非赶紧一拱手,望着尧庭苇和单姑婆道:“回禀单前辈和尧姑娘……”
话刚开口,单姑婆已正色道:“单前辈可不敢当,您少侠最好直呼单姑婆倒来得随和自然。”
丁倩文也急忙谦逊道:“那怎么可以,您老人家年事已长,武林前辈,怎可以直呼名姓。”
单姑婆立即道:“所谓长幼有序,主仆有别,当奴才的就是再老,总归还是个奴才……”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强忍着内心的不耐,谦和地道:“现在不是论年事谈辈份的时候了,倒是两位为何三更半夜的伏在房面上,可是……”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解释道:“是丁姑娘方才……”
丁倩文立即打断话题道:“此地谈话不便,我们还是下边再谈吧!”
许格非深觉有理,立即向着尧庭苇和单姑婆肃手说了声请。
手是,四人飞身纵下房面,丁倩文不主张喊醒侍女小梅,亲自打着火种燃上了灯。
尧庭苇担心尧恨天已找来此地,因而关切地问:“丁姑娘可是发现有人潜进院中来?”
丁倩文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单姑娘你怎的知道?”
尧庭苇凝重地摇头道:“我不姓单,单姑婆是单姑婆,我是我!”
许格非和丁倩文同时一惊,问:“那姑娘你是……”
尧庭苇立即神情凝重地道:“我姓什么叫什么,这些都不重要,倒是你们两位方才发现什么?”
丁倩文急忙噢了一声,似有所悟地道:“片刻工夫之前,小妹开门出来,突然发现一个宽大人影在小厅房面上……”
单姑婆脱口急声问:“可是一条腿一只眼睛?”
丁倩文恍然颔首道:“不错,是一只眼,但是否一只腿,小妹没看清,因为他的身法太快了,听到小妹的惊呼,一闪就不见了。”
说此一顿,转首看了神情凝重的许格非一眼,继续道:“待等许少侠闻声纵出,双双登上房面一看,根本已没有了那道宽大人影,正感迷惑,就发现你们两位到了。”
许格非黯然凝重地道:“我想,那个独眼炯炯的人,恐怕就是我的仇家,就是杀害我父母的血海仇人。”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许少侠,在你的记忆尚未完全恢复前,一切不可遽下断语,说不定那人是个夜间办事,正好飞过你们房面上的夜行人。”
丁倩文却突然迷惑地问:“可是单前辈方才为何知道我们方才发现的那人是独眼独腿?”
单姑婆没想到丁倩文有此一问,顿时语塞支吾着道:“呃……是这样的……”
尧庭苇一看,赶紧接口道:“是我们方才在关下街上碰见的,那人在我们七八丈外驰过.看他好像只有一只眼一条腿。”
许格非突然似有所悟地问:“哦?单前辈和姑娘夤夜返回……”
话刚开口,单姑婆已佯装无可奈何地道:“还不是都为了许少侠您。”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道:“什么?为了我?”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可不是,我们姑娘回去以后,坐立不安,睡卧不宁……”
尧庭苇听得娇靥一红,立即低叱道:“单姑婆,你怎的不谈正经的?”
单姑婆反而理直气壮地道:“可不是吗?如果姑娘你睡得着,干么深更半夜的又跑回来?”
尧庭苇气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丁倩文已急忙和声道:“方才小妹已想到这一层了,想必是因为许少侠记忆全失,不知仇家是谁,小妹虽然知道是魔扇书生尧恨天,可是小妹也不知道他长的是什么样子。”
单姑婆立即颔首一笑道:“不错,这就是我们姑娘左思右想,放心不下,匆匆又跑回来的原因……”
许格非立即起身,向着尧庭苇,拱揖感谢道:“多谢姑娘仗义伸援,特来相助。”
尧庭苇看到许格非对她谦逊客气,虽然知道他的记忆已经丧失,但心中总有一些凄然难过,不由也急忙起身还礼道:“许少侠不必客气……”
话刚开口,单姑婆已抢先道:“我们姑娘不但认识您许少铁的仇家相貌,而且还清楚您许少侠的过去……”
许格非听得神色惊喜,不由脱口兴奋地道:“那真是太好了,那就请姑娘快些告诉在下吧!”
单姑婆立即道:“许少侠,您忙啥,从今天起,我们姑娘就要时时刻刻陪着您,直到您的记忆力完全恢复,也——不——离——去!”
说到最后,特地神秘含笑,加重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来!
丁倩文却强自愉快地笑着道:“那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小妹再也不会担心许少侠会遭暗算了。”
但是,神色一呆的许格非,却惊异地道;“什么?姑娘要永远和在下在一起?”
尧庭苇一听,红霞未退的娇靥上,立时变得苍白,正待说什么,单姑婆已不高兴地道:
“我又怎知我们姑娘不是能跟您一辈子的人?”
话声甫落,尧庭苇已怒叱道:“单姑婆……”
话刚开口,许格非已急忙解释道:“在下并无恶意,单前辈这位姑娘可千万别误会,在下只是觉得,如果……如果这位看来面善,似曾相识的姑娘,果真能和在下与丁姑娘常在一起,那真是在下的奢望成真了。”
单姑婆一听,立即愉快地呵呵笑了,同时,笑着道:“一点也不错,许少侠,这是您的造化,您的奢望真的要就成为事实了……”
听了和在下与丁姑娘常在一起的话,尧庭苇芳心突然升起一阵凄然妒意,心想,就这么半天的时间,他们的感情竟这么密切了不成?
这时再听单姑婆的凑趣之话,不自觉地怒火倏起,同时低叱道:“单姑婆,你今晚的话未免也太多了些。”
单姑婆一听,立即无可奈何地笑着道:“好好,我老婆子不说,由你自己告诉许少侠总可以了吧!”
许格非先是一愣,接着似有所悟地道:“姑娘既然知道在下过去的一切,那就请姑娘快些告诉在下吧……”
尧庭苇心坎里仍有气,是以立即不高兴地道:“你们已经歇了一晚,我和单姑婆现在还没睡,你们不累,我可得先去歇一会儿……”
丁倩文一听,娇靥通红,羞愧满腔,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赶紧强自笑着道:“小妹心绪不宁,也是一夜未得好睡,就请姑娘和小妹到西厢房里和小妹再歇个把时辰!”
把话说完,心跳怦怦,双颊更是飞红直达耳后,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越描越黑。
但是,单姑婆却笑着道:“店里店外都有了人声,你们哪里还能再睡个把时辰。”
如此一说,大家同时凝目一听,发现店中和店外果然有了人声和动静。
丁倩文首先似有所悟地道:“这可能是要前去参观争霸打擂的英豪们,为了早些前去占好地盘,正在招呼店家呢!”
单姑婆立即傲然一笑道:“咱们都是特殊人物,而且都是大人物,用不着抢着先去占位置,说不定咱们还会被请上两边的彩棚上去看呢!”
许格非自己一夜也没睡,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天明到了祥云寺,务需随机应变,见机行事,无论如何也要把尧恨天引出来。
为了精力充满,体力旺盛,他必须调息假寐个把时辰。是以,急忙含笑提议道:“既然不愁没有好位置看打擂,咱们还是小睡片刻的好。”
单姑婆也深觉有理,觉得述说许格非以往的种种事迹和经过,也不着急在这一时刻。
于是,尧庭苇和丁倩文进入了西厢房,许格非进入东厢,单姑婆一个人留在小厅上。
许格非走进东厢,匆匆包好金丝大锦袍,叠好面罩,不由愉快地笑了。
他觉得这一次全盘经过是顺利的,完满的,手刃血海仇人尧恨天,就在此一举了,而且绝无问题。
他盘膝床上调息,内心的兴奋使他无法宁静下来。
尤其使他高兴的是,连智慧绝高,冰雪聪明的尧庭苇都骗过了,尧恨天那老贼怎会错过这个斩草除展杀他许格非的大好机会。
一想到骗过了尧庭苇,心中虽然有些不安和惭愧,但他还能自我安慰。因为,待等明天手刃了尧恨天,不怕尧庭苇不谅解他。
那时,他将提着尧恨天的人头和心肝,带着尧庭苇和丁倩文,星夜赶回塞北山区,跪在母亲的坟前恭祭。
至于父亲许双庭和王武师以及老许福三人的灵柩现在藏在何处,只有将来逼出屠龙天王来,再向他诘问了。
他早巳想好了步骤,回到西北山区祭过母亲后,立即探听浪里无踪的下落。他知道,只有找到了丁倩文的父亲浪里无踪,丁倩文才有兴致为他到沉羽潭中捞刀。
他心里更清楚他不需要去找屠龙老魔,只要他不再去找老魔的仇家法胜大师等人,老魔自会找他。到了那时候,他血仇已报,不计生死,在他要求交出父亲和王武师三位的灵柩来之后,才去找法胜大师等人,不怕老魔不答应。同时,他也自信,屠龙老魔不会在大仇未报之前向他下毒手,除非他已找到了能代替他许格非地位的人。
任何人都知道,训练出一个人才,传授好一个徒弟,要花费多少精神,消耗多少心血体力,丢掉一个再栽培一个,那是谈何容易的事。
但是,许格非并非是没有良性的人,他只是觉得屠龙老魔不该诡秘欺人,挟质要胁,使他既找不到捞刀的浪里无踪,又无法在父亲的灵前恭祭。
许格非现在已经了解到,自己的功力较前的确进步了不止七八倍,但是,他清楚的明白,屠龙天王仍有保留。
这一点,他可以由老魔将他救出。放在山洞中的数张秘籍可以证实。
现在,唯一令他直到现在还不明白的是,既然屠龙天王已将功力转移给他许格非,何以老魔的武功依然如此高绝?
据说,将功力用移功大法移植给别人时,他本人便会渐渐萎缩死去。但是屠龙老魔却依然活着未死。
这一点他在心里一直盘旋,总有—天,他要揭开这个秘密。
他早巳想到,也敢确定是这样的,铁杖穷神是死在屠龙老魔的手里。
但是,屠龙老魔何以不敢公然和他的仇人亲自动手,而要假他人?甚至要趁对方重伤之际而不惜落个暗下毒手卑鄙无耻名誉,将人点毙?
现在想来,这其中必然也包含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在历城小河沟,一扇敲碎了天南秀士的左肩骨,这时想来,虽觉后悔,但也总算给屠龙老魔一个交代。
当年围攻他的那些武林侠义高手中已有两人一死一伤,其他几人,还不知将来有何下场,也许倒在血泊中的是他许格非自己。
现在,他虽然仅仅伤了两人,已经是轰动武林的人物,但也成了侠义道上的众矢之的。
许格非越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前途堪虑。但是,如何才能使侠义道上的英豪们所谅解,这也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许格非就在这种苦思深虑的心情下恍恍惚惚地睡着了。
恍惚中蓦然听到一个男子声音,急声道:“单奶奶,擂台已经开始了。”
许格非悚然一惊,急忙睁开眼睛,满室大亮,窗上已有朝阳。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挺身跃下床来,飞身奔出门外。
转首一看,一个店伙正站在小厅阶下,向着单姑婆、尧庭苇以及丁倩文三人低声地报告。
丁倩文一见许格非奔出房来,立即愉快地道:“好了,许少侠已经醒了,你快叫他们送早饭来,越快越好。”
说着,并向报告的店伙挥了一个手势。
店伙回头看了一眼许格非,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出院去。
许格非则一面走上厅阶,一面迷惑地问:“怎么回事,为何不去喊我?”
尧庭苇则关切地道:“你功力深厚,倦意消失,自会醒来,日上三竿,还没睁开眼睛,你多天来的疲惫,也就可想而知了,所以要你多睡一会儿。”
单姑婆则呵呵笑着道:“去早了也没啥意思,除了介绍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和精英高手,就是宣布一些死规矩,咱们既不打擂,也不争夺霸主,早去迟去,都无所谓……”
说话之间,四人已进入小厅,依序坐下。
侍女小梅随即匆匆送来一盆净面水。
许格非一面走向面盆,一面解释道:“在下自丧失记忆力后,庙中一片空白,非常希望多见识一些事务,多认识一些武林豪杰,这对我将来恢复记忆,也许有很大的裨益。”
单姑婆呵呵—笑道:“许少侠,您放心,认识那些掌门长老的事,包在我老婆子身上,待会他们出来一个我介绍一个,保你比他们介绍的还仔细……”
话未说完,突然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直冲霄汉的如雷彩声。
匆匆洗完脸的许格非一听,立即提议道:“早饭免吃了,咱们这就去吧。”
说话问人影一闪,两个店伙各提一个提篮,匆匆地奔了进来。
单姑婆立即道:“饭菜既然来了,好歹也得吃一点。”
许格非坐在饭桌上,听着阵阵传来的疯狂欢呼声,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赶到祥云寺,口中嚼咀的饭菜,真是食不知味。
他担心的不是擂台上的打斗结果,而是怕尧恨天绝早到达,由于找不到他许格非而先走了。
他心中虽然有这份烦恼,却苦于不便说出来,因为,他一直是一个丧失记忆力,而不知血海仇人是谁的人。
匆匆饭罢,立即走出店来。
四个人匆匆前进,俱都一致地东张西望,神色紧张。
他们四人虽然目的不同,心情不一,但所要找的人却是一致的,那就是尧恨天。
许格非急切地希望马上发现尧恨天,立时挥剑杀了他,祥云寺根本就不去。
丁倩文和单姑婆则是希望能早—步发现尧恨天,免得他暗施煞手杀了许格非。
由于街上行人稀少,而通向祥云寺的山道上,几乎行人绝迹.因为大家早巳赶到了祥云寺,是以,四人并未因东张西望而影响前途。
登上山道尽头,即是祥云寺前的琉林广场,高大的山门,在林隙间清晰可见。
山门外拥挤着进不去的武林英豪,沸腾韵喧哗声,挟杂着朗声喝好。
由于好一会儿没有冲霄的烈彩,想必是还没有人再被打下擂台。
丁倩文一看这情形,不由忧急地道:“看情形,我们恐怕进不去了。”
许格非心中更是懊恼,不由暗怨单姑婆和丁倩文没有早一些喊醒他。
就在这时,蓦见尧庭苇目光一亮,脱口轻啊。急忙紧张地伸手将许格非和丁倩文拉住,同时,慌急的道:“站住,站住,你们先不要过去。”
许格非被拉得一愣,循着尧庭苇的震惊焦急目光一看,也不由心头猛地一震,顿时有如焦雷轰顶
因为,山门前的群豪之中,正有—个身着素衣的绝美少女背插宝剑,翘首向寺内张望。
那个身着素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铁杖穷神的女弟子,被许格非掌伤呕血的司徒华。
司徒华在际云关出现,在许格非来说,确是大感意外,不过,对尧庭苇来说,却是意料中的事。
是以,她一路行来,东张西望,不仅注意尧恨天,同时也提防着司徒华。
因为,司徒华和尧庭苇同师学艺,俱都拜在铁杖穷神座前为徒,而司徒华经常前去西北总分舵找尧庭苇,两人的关系,乃是人尽皆知的事。
正因为这样,司徒华伤愈后,必会寻向尧庭苇的去向和行踪,侍女们不知就里,必然照实相告。
是以,尧庭苇早巳料到,所以才时时提防注意,免得许格非猝遭毒手,因为司徒华的心性是极端狠毒的。
尧庭苇虽然早已料到,但没想到司徒华会来得这么快。
现在既然碰上了,她必须设法让许格非和丁倩文不能和司徒华照面。
因为,许格非记忆丧失,根本不认识司徒华,但司徒华却认识许格非。在这样的情形下,吃亏的当然是许格非。
至于丁倩文,当然也不能让她和司徒华照面。因为丁倩文还不知道司徒华有意陷害她,故意将地诱进九曲谷将她置死。
但在丁倩文的心目中,她仍认为司徒华是因她坠崖,后虽听到尧庭苇的呼叫,却以为是司徒华在营救她。在这种阴错阳差的情形下,司徒华为了怕丁倩文报复,必然先下毒手,吃亏的当然是丁倩文。
而丁倩文哪里知道尧庭苇心地善良,代司徒华隐恶?
是以,这时一见司徒华心中大喜,不自觉地脱口兴奋地道:“那不是司徒华姑娘吗?她为什么不穿七彩霓裳而换了素裳?”
尧庭苇听了大吃一惊,心知要糟,再想阻止己来不及了。
丁倩文的话未说完,尧首向寺内张望的司徒华已闻声向进边望来。
只见司徒华的神情一呆,娇靥立变苍白,接着眉宇间罩煞地向这面迎来。
但是,丁倩文在说话间,已满面原笑,神情兴奋地当先向司徒华迎去。
尧庭苇大吃一惊,知道出言阻止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是以,急忙望着单姑婆,焦急地叮咛道:“你和许少侠在这儿待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说话之间,早已急步跟了过去,同时,向着娇靥罩煞的司徒华,欢声招手,道:“师姊,师姊……”
但是,迎向司徒华的丁倩文,正待亲热地伸手去握司徒华的玉臂,却被司徒华身形一闪,嗔目怒叱道:“不要碰我,闪开。”
丁倩文神情一愣,急忙将手缩回,同时迷惑地脱口低呼道:“司徒姑娘你……”
但是,满面罩煞的司徒华,却怒目瞪着许格非,径向许格非面前走去,对奔至近前,口中不停呼着师姊的尧庭苇,理也不理。
尧庭苇一见,大吃一惊,不由急忙跟在司徒华的身后,同时惶急地道:“师姊,师姊,他的记忆完全丧失,师父的死一定有问题……”
司徒华哪里肯听,依然向许格非身前走去。
但是,目光发愣的许格非,却突然恍然道:“噢,我想起来了,她就是和在下在西北山区交手,无理取闹,被我一掌震伤呕血的那个彩衣霓裳女子……”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嗔目怒叱道:“不错,正是姑娘我!”
我字出口,飞身前扑,玉腕翻处,呛的一声同时把剑撤出来,照准许格非的天灵砍下去。
单姑婆一见,顿时大怒,抢先跨前一步,鸠头杖一式“拨云见天”,径向司徒华的宝剑迎去。
司徒华没想到单姑婆会出手,再想撤剑换式已经不及,只得加劲向铁杖砍下。
只听铮的一声,火花飞洒,司徒华娇哼一声,趁势飞退五步。
司徒华拿桩站稳,立即嗔目怒声问:“你是什么人,要你在此多事?”
单姑婆冷冷一笑道:“我是什么人你没资格问,不过我老婆子看不惯你这种貌似西子,心如蛇蝎的女人……”
司徒华一听,只气得一身颤抖,娇靥铁青,指着单姑婆,久久说不出话来。
许格非则趁机道:“你这位姑娘也未免太无理取闹了,当初在西北山区遇见了在下,张口就骂,举剑就杀,现在也是一样,真令人感到莫明不解。”
尧庭苇这时才再度向前握住司徒华的左臂,惶急地解释道:“师姊,师姊……”
话刚开口,司徒华已猛叱一声闪开,立即把尧庭苇甩开了,同时,怒声道:“师仇不报,枉为人之弟子,你八成是被许家的少奶奶迷昏了头了。”
许格非一见,顿时大怒,倏起杀机,但是,被丢开的尧庭苇却依然惶急地解释道:“师姊,他神智未复,记忆丧失,以往过去都已不记得了……”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嗔目怒叱道:“闭嘴,满口胡说,鬼才相信。”
说此一顿,立即嗔目望着俊面罩煞的许格非,举手一指尧庭苇,怒声道:“许格非,我问你,她是谁?”
许格非没想到司徒华有此一问,只得举手一指单姑婆,沉声道:“这位姑娘是和单姑婆前辈在一起的,在下还不知道她的芳名姓氏……”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阴阴地咯咯一笑道:“许格非,你可愿知道她的底细?”
尧庭苇一听,面色大变,脱口急声道:“师姊……”
许格非强自颔首,道:“当然愿意。”
司徒华对身旁一声接一声呼喊师姊的尧庭苇,理也不理,依然玲冷一笑道:“她就是你血海仇人尧恨天的爱女……”
许格非一听,哪里还能忍耐,杀机再起,暴喝一声贱婢闭嘴,飞身前扑,呼的一掌劈去。
尧庭苇一见,大吃一惊,脱口急呼道:“使不得……”
急呼声中,闪身挡在司徒华的身前。
而神急慌急的司徒华,却趁势将尧庭苇的娇躯向前一推,飞身暴起两丈。
许格非一见尧庭苇挡在司徒华的身前,心中一惊,急忙泄劲沉掌。
但是,因为司徒华的趁势前推,使得尧庭苇的娇躯顿失重心,突然前迎,而许格非再想闪躲业已来不及了。只听砰的一声,许格非急忙下沉的掌势,恰巧斜劈在尧庭苇的左股上。
尧庭苇嘤咛一声,蹬蹬退了两步,柳眉紧蹙,缓缓萎缩在地上。
许格非大吃一惊,苇妹两字,险些脱口而出,飞身扑了过去,呼了声姑娘,伸臂将尧庭苇扶住。
这时的单姑婆,早巳和司徒华激烈地打在一起,由于杖势猛狠,显然已经怒极。
许格非不便为尧庭苇推拿,只得望着单姑婆,惶声急呼道:“单前辈快来,这位姑娘受伤了!”
单姑婆一听,大吃一惊,一杖逼退了司徒华,同时怒声道:“丁姑娘缠住她!”
她字出口,飞身暴退,径向尧庭苇奔去。
丁倩文望着司徒华,焦急地道:“司徒姑娘,小妹念你热诚引导,险境相救,不愿出手阻你离去……”
话未说完,仓皇看了一眼尧庭苇的司徒华,倏然转身,展开轻功,如飞驰去。
单姑婆、许格非一见,不由脱口怒喝道;“不要放她走。”
怒喝声中,飞身而出,展开身法就待追去。
但是,蹙眉呻吟的尧庭苇却脱口急呼道:“许哥哥……”
许格非一听,心头突然在甜意中升起一丝惭愧,因而也急忙刹住身势。
一旁的丁倩文则不安地道:“许少侠,非常抱歉,是我放了她。”
许格非本说,前去九曲谷,救你的不是司徒华而是尧庭苇。
但是,话到了唇边又咽了回去,觉得只要这句话一出口,马脚立时露出来,不但功亏一篑,而且也得罪了尧庭苇。只得摇头叹了口气,径向明目噙泪,倚坐在单姑婆怀里尧庭苇走去。
许格非走至近前,缓缓蹲了下去,同时歉声道:“姑娘……”
许格非刚开口,尧庭苇双目中的热泪已滚下来,同时,蹙声道:“许哥哥,小妹不是诚心欺骗你……”
许格非黯然颔首道:“我知道……”
话刚开口,十数丈外的祥云寺内,突然暴起一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欢呼烈彩。
许格非悚然一惊,立即想到再去迟了,尧恨天可能找不到他许格非而走了。是以,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改口关切地问:“姑娘,你现在觉得怎样?”
尧庭苇流泪摇头道:“小妹没有受伤,你不必为我担心,倒是师姊说我是你血海仇人女儿的事……”
许格非心急进入祥云寺,立即沉声道:“我不相信这件事。”
但尧庭苇却正色道:“她没有骗你。”
许格非见尧庭苇公然承认,神情不由—呆,顿时不知该如何措词。
单姑婆则凝重地道:“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都不急在这一时解释。”
许格非立即趁机道:“对,单前辈说得不错,我们是前来看打擂,用不着在此时谈论那些不愉快地事,即然你是我血海仇人的女儿,你也无害我之意。”
但是,尧庭苇却既惊异又迷惑地道:“你现在还有心思去看打擂?”
许格非被问得俊面一红,只得关切址问:“姑娘如果觉得不适,那咱们就转回店去,等午后或明天再来。”
尧庭苇就是要将许格非领回客栈,趁机把以往的种种一切,向许格非叙述,希望能尽快恢复他的记忆。
正待说什么,单姑婆和丁倩文已同时道:“如果姑娘她不碍事,既然咱们已到了祥云寺,索性就进去看它一会儿,午后和明天咱们也就不必来浪费时光了。”
尧庭苇一听,当然明白单姑婆的意思,是以,只得颔首道:“好吧,我不碍事了,我们进去看看也好。”
说罢起身,略微活动一下,道:“我们去吧,但不要看得太久了。”
于是,依然由单姑婆在前开路,径向祥云寺的大门前走去。
这时,拥挤在山门外的群豪并未见增多,相反的较之方才见少,想必是其中一部分已挤进寺内去了。
到达山门前的群豪身后,单姑婆依然拿着铁鸠杖一拨,沉声道:“闪开闪开,我们姑娘前来打擂了。”
说也奇怪,那些翘首向内观看的各路英豪,虽然铁杖拨弄得怒目回看,但一看到是单姑婆,却纷纷忙不迭地闪开了。
尚未到达之前,已看到寺中央高搭的擂台上,正有两人徒手打得厉害。
一个是矮胖光头,浓眉大眼,由于腹大如鼓,上衣襟早巳敞开。
胖汉虽然身躯笨重,行动也较迟缓,但他的掌拳腿劲都十分沉重,因而每一招式,均十分威猛。
是以,对手壮汉虽然也是高手,但因有所顾忌,始终无法占到上风,因为,果真被胖汉砍中—掌,踩牛一腿,不死也得重伤。
再看擂台左右两道相隔三四丈高搭的彩棚上,分别坐满了僧道男女和老少高手,想必都是来争夺东南武林霸主的各门各派的高人。
擂台上突然一声暴喝,接着暴起一声如雷烈彩。
许格非四人急忙一看,那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结果还是被胖又踢下了擂台。
就在这时,左边彩棚上突然站起一个六旬年纪的蓬头花子。
只见老花子走至棚口.面向擂台的矮胖汉子,和声问:“朋友,你已连胜三场,按规定你可以下台休息,等待一连胜三场的朋友一决胜负,当然,如果你朋友仍愿继续……”
话未说完,胖汉已抱拳,谦声道:“在下愿下台休息片刻。”
微一躬身,飞身纵下台去。
只见右边彩棚上的祥云寺方丈了然法师走至台口,面向台下群豪,微一合什,道:“台下自由门派的英雄豪杰,有意争夺东南武林霸主的高手请快上台来,如今仅余两场了,午时一过,即是东南各门各派的高手争雄了。”
话声甫落,台下近万英豪的喧哗议论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喝,同时道:“在下来也!”
大喝声中,飞身纵上一个银缎劲装,肩插单刀的无须青年。
青年登台尚来立稳,群豪中再度向起一声大喝:“老朽来陪你这娃娃。”
人影闪处,随着话声已飞上擂台一个布衣老人。
只见台下群豪先是一静,接着议论之声再度沸腾,这位老人在东南显然很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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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十四章擂台惹怨
祥云寺的老方丈了然法师已向着布衣老人,合什朗声,宣了个佛号道:“梁老英雄望重东南,莫非也想领导东南群雄不成?”
许格非一听了然法师称呼布衣老人梁老英雄,一颗心顿时放下来。
只见布衣老人,略微一捻银髯,仰面哈哈一笑道:“久居乡野,静极思动,听说这儿打擂,只是前来活动一下筋骨而已。”
蓦见左彩棚上的紫云观观主百清道人,满面怒容地走至棚口,望着布衣老人,沉声问:
“这么说,老英雄并无意争夺东南武林霸主的宝座了?”
布衣老人哂然一笑道:“如果能够夺到手,那当然是再好也没有了。”
话声甫落,整个寺内围观的近万英豪,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许格非很想问一下单姑婆,布衣老人到底是谁,但他又怕问出纰漏来。
但是,不知就里的丁倩文却笑着问:“单前辈,这位老人是谁?”
只见单姑婆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多年来他都是坐在上清溪边钓鱼,据他自己说,他姓梁,还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大家都看得出,他绝不是个等闲人物。”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心想,莫非他真的就是昔年参与围攻屠龙天王的玄灵元君不成。
心念间,却听丁倩文赞叹地道:“这位老英雄,八成是不赞成摆设擂台,争夺什么东南霸主高手,特地前来阻扰成事。”
尧庭苇则赞同地颔首道:“很可能是这样的。”
说话之间,台上的布衣老人已和银缎劲衣青年交上了手。
许格非见布衣老人和银缎青年,你掌来,他掌往,虽然并不激烈,但两人却拳掌不时相接,发出了不疾不徐的叭叭声响。
这情形看来有些游斗,不像是真正前来争夺东南武林霸主的高手,为什么要这样,许格非也揣不透。
近万英雄也都开始了不满议论,有的高声吼叫,但是,许格非却开始注意他的左右前后。
渐渐,他又由近而远,目光扫视在群豪间。
但是,整个大殿前的广院中,万头钻动,人面闪闪,要想在这么多的人中发现尧恨天,真可谓比登天还难。
一直暗中注意他的尧庭苇却关切地问:“许哥哥,你在找谁?”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噢了一声道:“昨天我看到一位面罩银纱的道姑,怎的今天未见她前来?”
如此一说,顿时提起了尧庭苇和单姑婆的注意。
两人对望一眼,似乎在道:“奇怪,长春仙姑今天为何未见到场?”
但是,尧庭苇却故意惊异地问:“真奇怪,你怎的记得这么清楚,还记得有一位青春道姑没有来?”
许格非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因为昨天我看到偏殿里就她一个人是女的。”
尧庭苇立即淡然问:“就因为她一个人是女的,你才对她注意?”
许格非急忙道:“不不,因为她对我特别注意,看情形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面似的,所以我准备今天……”
尧庭苇立即漫声问:“和她当面谈一谈是不是?”
许格非一听,赶紧应了两个是。
就在这时,全场英豪突然发出一个叹息。
许格非四人急忙举目一看,只见那个和布衣老人交手的银缎劲装青年,正满头大汗,双颊涨红,向着布衣老人抱拳认输。
布衣老人神色自若,满面含笑,也拱手还礼,笑着道:“小伙子,别泄气.继续认真练习,待等你到了我这么大年纪,准坐东南武林第一把交椅。”
银缎劲装青年,虽然满面羞惭,但听了布衣老人的话后,也苦笑一笑,转身就纵下台而去。
布衣老人立即面向台下,笑嘻嘻地一抱拳道:“还有哪一位上来和老朽走几招?”
台下群豪一听,纷纷左顾右盼,似乎要看哪一位去打擂。
但是,台下一片寂静,久久没有反应。
布衣老人淡然一笑道:“诸位老弟台,这是最后的两场了,错过这时候,非门非派的朋友,可就没有资格上来。”
如此一说,台下再度掀起了翁翁的议论声。
仍怒容站在左棚口的紫云观观主百清道人,则怒目望着擂台后面的数排长凳,怒声问:
“你们四位可有人愿意登台较技,夺取进入和各门各派高手争夺霸主的权利?”
许格非一听,立即翘首向擂台下一看,只见那面特地摆设了数排长凳,四周拦上麻绳,上面果然坐着四人,
四人中之一,便有方才连胜三场的那个矮胖汉子在内,其他三人,也个个身材魁梧,神气十足。
但是,这时经百清道人一问,四人却俱都显得神气迟疑,不知所以。
百清道人一见,显然十分生气,特地又目注四人,加重语气继续道:“错过这个机会,你们便没机会登台了,贫道劝你们四位还是轮番上台一试。”
布衣老人一听,不由仰面哈哈一笑道:“百清道长,人家不稀奇那个霸主宝座,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话声甫落,百清道人已怒声道:“贫道忝为大会执事之一,有责任对参与竞争的武林朋友解说大会规矩……”
矩字方自出口,台底下突然响起—声暴喝:“俺来会你!”
暴喝声中,飞身纵上一人。
台下群豪一看,正是方才连胜三场的那个矮胖汉子。
只见布衣老人满面祥和地哈哈一笑,连连颔首,赞声道,“好,好,方才你连胜三场,老朽在台下都看到了,根基不错,有东南武林霸主的希望。”
矮胖汉子听了眉头一扬,不由豪气地问:“这么说,你是要扣这霸主宝座让给俺了?”
布衣老人淡然一笑,摇头道:“不,所谓当仁不让,总要凭点真本事硬功夫,如果老朽这一场让给你,下一场你输了,岂不可惜?”
话声甫落,矮胖汉子早巳大怒,震耳一声大喝道:“老小子胆敢逗俺的乐子。”
大喝声中,急上两步,右拳一挥,呼的一声,径向布衣老人的面门捣去。
布衣老人哈哈一笑,身形纹丝不动,一抬手就把矮胖汉子的拳头握住。
矮胖汉子大吃一惊,胖脸通红,拼力挣扎,暴喝连声,但是,面前的布衣老人,依然面展微笑,定立原地纹丝不动。
单姑婆看得哼了一声,不由愤声道:“身为长者,武功自然高人一等,就算对方喊了他一声老小子,也不该捉弄了人……”
尧庭苇早已发现许格非剑眉紧蹙,神色不定,深怕他一时不平登台打擂,是以,赶紧以肘碰了一下单姑婆。
但是,尧庭苇哪里知道,许格非虽然眼睛望着擂台,心里却想着心事呢?
许格非因为久久找不到尧恨天,而且,这么多的人也不容易看到尧恨天。
是以,他在想,如今之计,唯一可行之策,就是引敌入壳,他先站在明处,诱使尧恨天自动前来找他,或暗算他。
当然,这样太危险了,但他却认为,除了这一次,而后要再找到尧恨天的确实行踪可就难了,是以,他必须冒这一次险。
但是,他又担心昨夜伪装老魔前去找长春仙姑,长春仙姑深怕尧恨天暗下毒手,今天特地把尧恨天缠住了。
否则,何以长春仙姑今天没有到场,须知,她是这场争霸擂台的策动人呀!
正在心念间,蓦然全寺暴起一片惊啊。
许格非急忙定神一看,只见台上的布衣老者,双手略微一抖,满头大汗的矮胖汉,闷哼了一声,蹬蹬连声,抡舞着双臂,摇晃着身躯,直向台边退去。
由于他继续后退,无法拿桩站稳,很可能跌倒台下去,是以才惊得全场英豪纷纷脱口惊呼。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飞身纵上一人,立即奋力伸臂将矮胖壮汉狠退的身体托住。
只见飞身纵上擂台将矮胖壮汉扶住的那人,就是方才坐在胖汉身侧的黄衫中年人。
布衣老人看得一愣,正待说什么人,中年人已扶着胖汉飞身纵下了擂台。
这时,台下群豪的议论声,翁翁如沸,更形热烈了,显然有些对布衣老人不满。
布衣老人神色自若,望着仍立在左棚的百清道人,自我解嘲地淡然一笑道:“百清仙长,我看老朽恐怕只打两场就晋级了,咱们是下午见,任何帮会门派都可以向老朽挑战……”
话未说完,只气得浑身颤抖,暗透焦急的百清道人,已怒喝道:“慢着……”
布衣老人一愣问:“怎么,难道你要提前上场和老朽我比划比划吗?”
百清道人只气得小眼炯炯,老脸铁青,道:“你也不要倚老卖老,恃技压人,你敢说东南武林中没有高人?你敢说台下群豪中没有人是梁老头儿的敌手?”
布衣老人哈哈一笑道:“老朽可不敢夸这个海口,东南武林,藏龙卧虎,不乏惊人高手,但是话又说回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假设高人不露面,那东南武林的霸主就合该我来当。”
话声甫落,仍立右彩棚口的了然法师已朗声宜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台下诸位施主,如再无人上台,这第三场就要……”
许格非一听,心知要宣布午前擂台就要结束了,是以,脱口朗声道:“慢着。”
话一出口,全场震惊,纷纷循声回头,齐向山门这边望来。
群豪震惊,一方面是惊于布衣老人的功力这么高,居然还有人敢上台。
其次是发话之人,虽然朗声发话,却在近万人的吵杂喧哗声中,依然全场都能听到,这也惊于发话人的功力之高。
也就在群豪震惊,纷纷回头的同时,许格非已在尧庭苇和丁倩文的惊呼阻止声中,身形腾空而起,直向高搭的擂台上纵去。
单姑婆一见,赶紧慌急地向左侧百清道人站立的彩棚挤去。
群豪一见飞身直落台上的打擂人竟是一个蓝衫少年,无不脱口惊啊,大感意外。
左右彩棚上的百清、了然与玉面小霸主等人一看,也不由相顾愕然,同时一愣。
因为,据他们事先调查和预计,除了玄灵元君隐居在际云关附近外,再就是台上的梁老头是个莫测高深的人物。
这时,突然出现一个内力精深,轻功高绝,由山门阶上即可一纵上台的少年人物,这的确是一件令他们大感意外的事。
但是,大家彼此互望一眼,竟没有哪一个能说出飞身上台的少年来历来。
许格非目的在引尧恨天来,根本无心打擂,更不稀罕什么武林霸主。是以,他一登上擂台,立即向着布衣老人,含笑抱拳,和声道:“老英雄,晚生陪你走几招。”
布衣老人和颜一笑,道:“台下英豪近万,俱都惧于老朽的功力不敢上台,唯独小哥你敢上来,想必自信武功胜过老朽多多了。”
许格非立即含笑谦声道:“老英雄言重了,晚生上来并不希望求胜,只希望陪老英雄走几招凑足连胜三场之数罢了。”
布衣老人噢了一声,淡然问:“这么说,东南武林霸主的宝座对你并不具任何吸引力了。”
许格非也淡然一笑道:“假设晚生能侥幸胜了老英雄,这东南武林霸主的宝座,当然要坐一坐。”
布衣老人微笑一颔首道:“好,既然你志在霸主宝座,那就请你报出尊师何人,仙乡何处以及现在属于哪一门派帮会。”
许格非未待布衣老人话完,也淡然一笑道:“不瞒老英雄说晚生在月前才丧失以往记忆,一直到现在非但不知师父是谁,就连自己的姓氏名字也不确知。”
布衣老人听得面色一变,不由沉声问:“你小哥可是有意戏弄老朽?”
许格非赶紧欠身和声道:“请老英雄见谅,晚生句句实情。”
布衣老人见许格非恭谨诚恳,脸色稍见缓和,但仍沉声问“小哥现在居何处?家中都有些什么?”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正待说什么,台下近万不少英豪,突然发出一声响啊。
由于发出惊啊的英豪们,纷纷转首看向左彩棚,许格非也本能地回过头向左彩棚上看去。
一看之下,挤过许多人群的单姑婆,正飞上了左彩棚,同时,神情焦急地向着百清道人身前走去。
许格非一看,怒火倏起,知道单姑婆要向百清道人要求,阻止他登台打擂。是以,心中一急,不由剔眉怒喝道:“单姑婆,你如胆敢破坏我打擂,我马上毙了你。”
群豪一听口气,再度发出一片惊阿。
单姑婆三个字,只有东南总分舵院中的三数十人知道,外界虽然见过单姑婆公然出入那座神秘庄院,但却没人知道她的名号称呼。
这时见许格非公然声严厉色的呵斥这位人见人惧的老婆婆,这位上台打擂的少年人,当然就是那座恐怖的而含有神秘月院的主人。
尤其,当纵上彩棚的单姑婆,神色一惊,急忙向着许格非恭声应了一个是之后,群豪更是肯定了他们的想法。
神情焦急,仍立在山门台阶上的尧庭苇和丁倩文,更是紧张得两鬓已渗出了汗水。
因为,两人都闹不清,许格非何以好端端地突然纵上了擂台去打擂?
两人正感焦急不安,蓦见台上的布衣老人,神色突然大变,望着许格非,满面煞气地问:
“你,你……就和她住在山下的那座大宅院里?”
说话之间,举手指着左侧彩棚的单姑婆。
许格非剑眉一蹙,立即不解地问:“晚生上台打擂,争的是霸主宝座,求的是高低胜负,这与晚生住在何处何干?”
布衣老人听得一愣,不禁有些生气地问:“你懂不懂此番争霸主台上的规矩?”
许格非摇摇头,淡然一笑道:“晚生只知道谁的武功高,谁就是东南武林霸主。”
布衣老人突然提高声音,怒声问:“你可知道东南武林四个字的意思?”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脱口问:“老英雄是说,只有住在东南各地的武林英豪才有上台打擂争霸主的资格?”
布衣老人有力的一颔首道:“不错,你……”
许格非立即接口道:“晚生正有这个资格。”
布衣老人听得面色再变,老眼怒看着许格非,愤愤地一颔首道:“好,你小哥是真人不露相,暗中作手脚,这次争霸擂台,果真出自你的主谋。”
许格非知道布衣老人已风闻是长春仙姑主谋,故而这样说。
是以,淡然一笑,毫不为忤地道:“随你怎么说,反正主谋的不是我。”
布衣老人噢了一声问:“这么说,你的身后还有高人了?”
许格非一笑道:“老英雄既然早已知道谁了,又何必明知故问。”
布衣老人一听,立即恨恨地颔首道:“把你小哥打下擂台去不怕身后主谋的人不出来。”
许格非赞同地一笑道:“这才是老英雄的明智之举。”
举字方自出口,布衣老人已大喝一声,身形疾进数步,两拳一拱,一式“双锤贯耳”,挟着一阵劲风,径向许格非的双耳击去。
许格非心中一惊,疾送半步,因为,布衣老人的双拳尚未到达,便已有劲沾身,因而断定布衣老人的每招每式都必贯注真力。
有鉴于此,急运神功,猛地旋身跨步,一式“大鹏展翅”,右臂斜斜上挥,径向布衣老人的右腕格去。
布衣老人双目暴睁,怒哼了一声,疾进欺身,左掌闪电下压猛向许格非的后心捺了下去。
许格非心中再吃一惊,这才惊觉到布衣老人是一位武功极为深厚的高人。
因为,布衣老人的左掌一捺,便有一股刚猛真力射在护身的罡气表面上。
所幸是他,如换上其他武林高手,这一掌下去,势必当场呕血而死。
想到这一点,许格非心里当然有气,但是,想到对方已将刊当作魔窟的人了,又觉得对方施煞手情有可原了。
心念虽然闪电而过,但他已和布衣老人交手了四招以上,但俱是规规矩矩的一招一式。
虽然,他们两人每打一掌,每折一式,俱都要耗去不少真气和内力,但是,台下前来看热闹的群豪,却大都觉得不过瘾。
因为,他们所要看到的是,飞腾纵跃,暴喝连声,快得像脱兔飞鹰。
但是,直到许格非和布衣老人,出拳时呼呼风响,换步时擂台吱吱有声,大家才知道,台上的一老一少,业已较量上了内力。
布衣老人招式愈来愈狠毒,拳掌愈来愈猛沉,许格非已经断定,这个布衣老人,很可能就是隐居在际云关附近的玄灵元君。
一想到玄灵元君,立时想到老魔屠龙天王的命令和指示,那就是,凡是昔年参与攻他的人,必须一一处死。
许格非一想到这一点,便决定冒险一试,在这等情形下,要想歇手,已不可能,最低胜负的结果,也是必有一方呕血残废。
他为了将双方伤残减到最低限度,只得大喝一声,立时变快了身法步。
布衣老人因一心想置许格非于死地,真力消耗过巨,加之久战不下,而心中又震惊又意外,因而也更形焦急。
是以,这时一见许格非突然改变了身法,赶紧提气凝神,因为,他已霜鬓见汗,而许格非这时却依然气定神闲。
显然,这时的突然身法变化,当然是反搏进招,大施煞手了。
果然,就在他趁许格非的肋肩露破绽的一刹那,暴喝一声,双目圆睁,左拳向许格非的肋肩捣去。
只见许格非目光如电一闪,倏然转身大喝一声,右掌一翻,猛然推出。
砰的一声大响,布衣老人同时闷哼一声。
因为,许格非闪电翻出一掌。恰好迎在布衣老人的左拳上。
只见布衣老人闷哼之后。一晃左臂,立时悬空悬荡下来,身形摇晃,神情痛苦,蹬蹬退了数步,直到擂台边缘,才拿桩站稳,一张老脸立变苍白。
台下群豪一见,纷纷发出惊啊,俱都紧张地愣了。
因为,根据布衣老人的左臂悬垂的情形,老人的左臂骨显然已经碎了。
许格非虽然有些不安,但他觉得这样是唯一的上上之策。
是以,急忙不安地向着布衣老人,拱手歉声道:“请恕晚生收手不及。”
老脸苍白的布衣老人,凄然一笑,却语意深长的笑着道:“也许从今天起,老朽才有安定的日子过,你这一掌,焉知非福。”
福字方自出口,哇的一声吐出一道鲜血,略微一提真气,转身纵下台去。
只见紫云观的百清道人,神色兴奋地向着台下,朗声问;“台下各路英雄,还有哪一位上台一展绝学,争夺自由门派午后与各大派争霸的资格?”
台下群豪闻声一静,但是久久没有反应。
百清道人举目观看了一眼仍立彩棚一角的单姑婆,然后眉毛一扬,朗声道:“既然台下群豪无人上台,那就由武夷山庄的……”
话未说完,对面彩棚上突然暴起一声大喝道:“慢着。”
群豪闻声一惊,纷纷转首向右彩棚上望去。
尧庭苇和丁倩文也不例外,而且显得更焦急关切。
只见右彩棚上站起一人,竟是身穿紫缎袍,唇上蓄着八字胡须的铁门寨寨主。
铁门寨寨主身材肥胖高大,腰腹如鼓,手下很有一点功夫,也自信这个东南武林霸主的宝座非他莫属。
百清道人一见发话的人是铁寨主,立即含笑和声问:“铁寨主有何高见?”
只见铁寨主阴沉着老脸,直到走至彩棚台口,才温容沉声道:“百清道长,这位少年人上台打擂,虽然武功了得,打败了梁老头儿,可是直到现在,你还没有弄清楚他的底细来历,也没有细查他是否有资格参加咱们东南武林的争霸打擂?”
百清道人被问得一愣,但他立即镇定地道:“这位少侠就是武夷山庄的人。”
说此一顿,特地侧身肃手一指神情略显焦急的单姑婆,继续道:“现在武夷山庄的内宅女管单姑婆就在台上,方才她也是上来要求贫道阻止这位少侠打擂。”
铁门寨的铁寨主,突然嗔目怒声问:“你可曾出声阻止?”
百清道人被问得一结,但旋即道:“可是,这位少侠呵斥单女管后,单女管也就没有敢再要求贫道了。”
一向自命不凡的巴辛庄庄主欧阳先,则就坐在椅上,大刺刺地道:“那你现在就该盘盘他的底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正色道:“在下就是武夷山山庄的人,诸位何以还要盘问在下的底细?”
铁门寨的铁寨主立即沉声道:“光凭你自己说不成,你说你是武夷山庄的人,为什么我们都没见过你?”
许格非立即生气道:“武夷山庄内不下数十人,你们除了见过古老头和单姑婆之外,你们还有见到过哪些人?”
如此一问,全场顿时一愣。
因为许格非说的一点也不错,大家除了见过单姑婆,古老头,还有一个彪形大汉外,没有哪一个还发现有其他人进出那座神秘庄院。
尤其当许格非说到武夷山庄中还有数十人时,虽然群豪感到震惊,却没有哪一个感到意外。
事实上早已有人料到,那么大的一座庄院,不可能只住两三个人。
根据以往进入庄院偷偷暗窥的人,有的失踪无回,有的则说什么也未发现。
现在由这个台上少年的口里,大家业已完全明白,失踪的人被杀了,侥幸出来的人已被庄内的人收买了。
如今,台上的少年人即是神秘庄院的人,武功必然有独步武林之处,很可能东南武林中的群豪都不是他的敌手。
群豪有了这一想法,除了纷纷议论外,哪里还敢有人上台。
辛巴庄的欧阳先,突然沉声问:“既然你自认是武夷山庄的人,那就报出你的职称大号吧!”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非常抱歉,半年之前的往事在下早巳不复记忆,不要说出在下的姓氏,就是在下的恩师是哪一位,在下也早已不知道了。”
如此一说,台下群豪早巳大哗,左右彩棚上的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和高手们,也俱都愣了。
铁门寨的铁寨主,突然大喝道:“既然你目中无人,不识抬举,本寨主就先上台来会会你……”
话未说完,单姑婆突然怒叱道:“姓铁的你敢?”
正待准备脱衣的铁寨主一听,怒目抬举,立即看着单姑婆,沉声道:“本寨主为何不敢?”
单姑婆由于许格非已承认了是武夷山庄的人,这时也只得怒声道:“你想趁我家主人力拼一场,真力消耗过巨之后,实行车轮战取胜吗?”
百清道人也闹不清许格非到底是谁,但因有单姑婆相随,断定必是长春仙姑的人。
这时一见铁门寨的铁寨主要上台,而单姑婆又反对,只得含笑圆场道:“铁寨主,请恕贫道直言,凡是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咱们当着台下群豪已经宣布过,午前是各地英豪自由上台,咱们怎能自毁台规矩。”
说此一顿,肃手一指台下近万英豪,继续道:“再说,时近正午,各路英雄也该进午膳了……”
话未说完,群豪议论,纷纷仰首看向天空。
点苍派的新任掌门人玉面小霸王,方才还在担心霸主宝座的位置。如今见许格非是武夷山庄的人,下午交手,甚或明天争夺霸主,许格非必然故示不敌,纵下台去。因为,他和长春仙姑早已密议好了,想尽各种办法,务必让他玉面小霸王登上东南武林霸主的宝座。
他认为,现在武夷山庄的少庄主出来接场,必然是为他玉面小霸王打台阶,是以,急忙由椅上站起来,走向棚口拱手朗声道:“百清道长说得不错,人无信不立,我们大会更不可自毁信誉,任改擂规……”
话未说完,铁门寨的铁寨主,以及辛巴庄的欧阳庄主已同时愤声道:“好,既然你玉面小霸王这么说,咱们就休擂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就见高低……”
岂知,话未说完,右彩棚内突然响起一个少女的清脆娇叱道:“慢着,本姑娘还有话说。”
许格非举目一看,只见铁寨主、欧阳庄主,以及了然法师三人闪身处,缓步镇定地走出一个身着淡黄锦缎劲衣的佩剑少女。
只见淡黄劲装佩剑少女,柳眉微剔,杏眼含威,镇定地走至彩棚台口,向着百清道人,沉面拱手娇声问:“百清道长,小女子有一事相请,不知在此当讲不当讲?”
百清道人赶紧欠身稽首道:“魏姑娘乃一谷之主,大会发起人之一,有话当然可讲。”
只见淡黄劲衣少女,微一颔首,愤声道:“先父魏正童如何失踪的,道长可清楚这件事?”
如此一问,不但百清道人脱口轻啊,就是单姑婆和尧庭苇,以及丁倩文三人,也顿时感到不妙。
当然,台下群豪更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因为,褐石谷老先生,夜探神密庄院,至今下落不明,这几乎是东南武林人尽皆知的事。
许格非这时才惊觉到事情要糟,他本想以登台打擂引出血海仇人尧恨天来。没想到,由于自己一时疏忽,默认是武夷山庄的人而引起了这桩失踪寻人的武林案子来。
当然,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姓魏的少女出面质问后,很可能有更多的人向他索问父兄师长们的生死下落消息。
许格非心念至此,不禁暗自焦急,没想到一时疏忽,弄巧成拙,不但为现在,也很可能为将来带来更多的烦恼,这真是始未料及之事。
心念间,只见百清道人神情尴尬,强自一笑,道:“魏姑娘,老谷主如何失踪,这已是数年前的事,再说,真正实情,贫道也不清楚,不知姑娘为何当众问起贫道来了?”
只见淡黄劲装少女,柳眉一剔,沉声问:“道长如果真的不清楚,本姑娘可以告诉你……”
话未说完,站在少女身旁的了然法师,突然上前一步,凑近少女低声道:“姑娘不可轻言说出,深夜窥探,入人宅院,乃武林侠士所禁忌,令尊虽为一方武林安危,但仍不宜在此公然说出。”
话说的轻微,但功力精绝的许格非,却听得清清楚楚。
只见淡黄劲装少女听罢,神情凝重,微微颔首,接着面向百清道人,沉声道:“本姑娘已改变初衷,现在要以自由武林门派的身份想向这位少庄主请教几招不传之秘。”
许格非知道淡黄劲装少女报仇心切,是以,心中一动,故意拱手问:“在下可否请问姑娘尊姓芳名?”
淡黄劲装少女见问,却突然娇靥一冗,怒叱道:“这些都是废话,既然已经问了,何必再加上可否请问?”
许格非被斥得俊面一红,只得淡然一笑道:“在下现住悦来轩客栈内,姑娘有什么话,可前来找在下理论。”
尧庭苇和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见许格非公然泄露了落脚的位置,不但大吃一惊,同时更加焦急。因为,他说出落脚地点,正好给了尧恨天去暗杀的机会。
尤其尧庭苇,她非常不明白许格非何以要把住宿的客栈告诉姓魏的少女,既猜不透他的居心,也闹不清他意。
就在三人同时一惊间,身穿淡黄劲装的披剑少女已冷冷一笑道:“姑娘管你今晚住在哪里.你今天下午能否活着走出寺去还成问题。”
许格非见淡黄劲装少女气得娇靥铁青,浑身直抖,不由失声笑了,同时,风趣地笑着道:
“假设在下真的能死在这样云寺内,作法事就近搭台,倒用不着了然法师跑一趟武夷山庄了。”
如此一说,台下近万英豪,俱都发出一阵愉快的哈哈大笑。
但是,身穿淡黄劲装的美丽少女,却气得娇靥煞白,银牙咬得紧紧的。
百清道人一见,趁机朗声宣布道:“武林自由门派争夺东南霸主的魁首,就由武夷山庄的少庄主获得,现在休擂,午时三刻再行开始……”
话未说完,台下近万英豪,轰的一声烈彩,挟着一阵嘈杂欢笑,纷纷由各处山门侧门及后角门,涌向寺外。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单姑婆已飞身纵过台来。
单姑婆身形尚未立稳,已焦急地压低声音,埋怨道:“俺的小祖宗,快下去吧,两位姑娘都快急死了,唉,您也真是的……”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现在去哪里?”
单姑婆没好气的正色道:“现在您已是东南武林各自由门派的争霸代表魁首,当然去特设的偏殿休息室去进餐休息呀!”
许格非噢了一声,游目一看,发现左右彩棚的各门各派的人都已沿梯走下彩棚去了。
单姑婆以为许格非在找尧庭苇和丁倩文,立即提起道:“两位姑娘已先到偏殿休息去了,特地让我老婆子引您前去。”
许格非故意似有所悟地问:“单前辈你到底和那位姑娘是伺关系,你们两人为什么终日形影不离!”
单姑婆没想到许格非到了这般时候还问这个问题。
但是许格非记忆全失,他这样问也是必然而应该的事。
是以,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唉,俺的小祖宗,这时候跟您说也说不清楚,回头我老婆子到了客浅里,一定从头到尾的告诉您。”
许格非依然迷惑地问:“单前辈,那位穿红衣服的姑娘,真是我血海仇人的尧恨天的独生女……”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气得哼了一声。沉声道:“她什么人的女儿也不是,她是您的未婚妻子!”
许格非听得故意神色一惊,佯装生气道:“单前辈,你怎的胡说起来了?”
单姑婆气得瞪了他一眼,立即没好气地道:“信不信由您,反正我说的是实话。”
许格非故装糊涂地问:“那么那位丁姑娘呢?”
单姑婆立即沉声问:“你问她干么?”
许格非故作正色道:“我是说,她和我有何关系?”
单姑婆哼了一声,讥声道:“谁晓得您们是什么关系,青年少女的住在一个屋里。”
许格非一听,真的急了,不由急声道:“单前辈你千万不可胡说,我虽然和丁姑娘住在一个独院里,她每次靠近我的时候,我都要对她提防着点儿。”
单姑婆听得暗自好笑.但也知道许格非对尧庭苇十分忠诚可靠。
心念方动,单姑婆已催促问:“人都快走光了,您倒是……”
话刚开口,许格非已恍然一笑道:“好好,咱们马上走!”
说罢,即和单姑婆又纵下台来。
单姑婆在前引导,许格非则紧跟在后。
到达偏殿近前,发现神情焦急的尧庭苇和丁倩文,正一脸关切地站在偏殿一侧的一问雅房门阶上。
尧庭苇和丁倩文一见许格非跟着单姑婆走来,首先转身走进门内。
走进门内一看,只见尧庭苇和丁倩文,仍立在两张侧椅前,而把正中桌后的一张大椅空着,显然是留着他坐。
但是,许格非故意谦和地向着尧庭苇一肃手,含笑道:“姑娘请上坐。”
单姑婆未待尧庭苇发话,已抢先道:“您是争霸魁首,那是为您特设的座,我们都没资格坐。”
许格非也不客气,苦笑一笑,径自坐在椅上。
丁倩文一俟单姑婆坐在对面一张侧椅上,立即望着许格非,埋怨道:“许少侠,咱们不是说好的看一会儿打擂就回客栈的吗?”
许格非见问,不便说明白自己的主意,只得愁眉苦脸地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只是觉得那个梁姓老人,神气十足,咄咄逼人,心里一气,也就上台了……”
了字方自出口,尧庭苇突然埋怨道:“你可知道,您这么一来,便为你自己惹来数不尽的仇家,永无休止的纠缠吗?”
许格非一听,顿时愣了。
因为,他心中最大的懊恼处,就是尧庭苇说的那句话。
在这两年中,长春仙姑不知暗杀了多少侠义道的英杰侠士,不知暗害了多少因好奇而进入神秘庄完的人,在这等情形下,当然是冤家众多,仇敌无数了。
许格非听了尧庭苇的话后,想到了自己一时大意为自己招惹了无数麻烦,实在太不明智了。
心念间,只听尧庭苇既忧急又关切地问:“你现在有何打算?”
许格非觉得事已至此,好坏也要撑下去,也许,午前尧恨天尚未得到消息,午后才闻讯赶来。
这时见问,只得无可奈何地道:“下午总不能避不见面,一走了之呀?”
单姑婆立即道:“那当然不可以。”
尧庭苇正色道:“我也不是要你一走了之,那将来你许格非还怎样立足?”
丁倩文则接口埋怨道:“小妹也真不明白,你当时为何承认是武夷山庄的人?”
许格非心中一动道:“那是因为上台打擂,必须居住在东南各地的人才有资格,小弟当时见到了单姑婆去找百清道人,本来想阻止她,没想到,竟这样糊里糊涂的变成了武夷山庄的人来了。”
单姑婆却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唉,都怪我老婆子不好,不该上台找那老杂毛,其实,要是我家总分舵主来了就好了。”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你可曾问百清道人?”
单姑婆忧急地道:“问过啦,他说按照昨天离开时的规定,她今天一定要到场的。”
尧庭苇神色一变,道:“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
单姑婆神情迟疑地道:“该不会吧,如果有变故,古老头也该前来报告呀!”
尧庭苇却焦急地问:“可是,有什么大事会比今天的争霸擂台还重要呢?”
如此一问,单姑婆紧蹙霜眉,顿时无话可答了。
许格非这时不得不故装糊涂地问:“什么总分舵主,谁是总分舵主?”
尧庭苇只得道:“就是你昨天看到的那个面罩银纱的青春道姑。”
许格非故装不解地问:“她不是道姑婆吗?为何又是总分舵主?”
丁倩文怕许格非言多有失,因而急忙道:“现在你的记忆力尚未恢复,最好少发问,今晚这位姐姐要把你以往的种种经过,子细讲给你听,你那时自然就了解当前的情形。”
许格非内心惭愧地看了一眼尧庭苇,同时应了声是,自己也觉得少说话为宜。
尧庭苇却望着他,关切地问:“少时登台,你是准备争夺霸主呢?还是找一个机会自动地下来?”
许格非略微迟疑道:“只怕到时候想自动下来也下不来了。”
单姑婆讥声道:“您现在才知道麻烦大了?”
丁倩文则忧急地道:“怕的是那个姓魏的姑娘纠缠不舍。”
许格非立即望着单姑婆问:“单前辈,那位魏姑娘是……”
单姑婆立即道:“她是褐石谷主的唯一女儿,名叫魏小莹,现在已是褐石谷的谷主了。”
话声甫落,许格非正待问什么,丁倩文却有些妒意地问:“你方才为什么将客栈名称告诉给魏小莹,还要她前去和你详谈?”
许格非当然不便说明志在引诱尧恨天前去,只得含糊地道:“我只觉得她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谁知道她……”
尧庭苇立即冷冷地道:“谁知道她恨你入骨,把你当做了切齿仇家,是不是?”
许格非不便说什么,只是微红着俊面应了个是。
丁倩文由于知道许格非并未丧失记忆,目的只是想引出尧恨天来。
这时一见许格非成了众矢之的,惹了大祸,加之方才在寺外碰见的司徒华心怀不善,自然对许格非的安危十分担心。
是以,以暗示的语气,提醒许格非道:“少时登台,如遇到德高望重的高手,不妨卖个破绽,趁机下台算了。”
尧庭苇一听,首先正色反对道:“不可这样做,而且这是非常冒险的事,随时有丧命的可能。”
许格非见目的已达,觉得就是午后尧恨天不敢现身,夜间也会去悦来轩客栈找他。
是以,正色颔首道:“我倒觉得丁姑娘的方法可以试一试。”
尧庭苇立即问:“你准备怎样作?”
许格非自觉有把握地道:“在下准备露个空隙,使对方指掌沾衣即行退出。”
许格非的话尚未说完,尧庭苇已警告道:“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众矢之的,人人都想置你于死地。”
许格非故装不知地脱口惊啊:“他们为什么这么恨我?”
尧庭苇这时懒得向许格非解释,继续正色道:“再说,万一对方指掌之上,暗蓄罡力,内劲一吐,你很可能受伤或残废。”
丁倩文一听,这时才知道自己的不智。
单姑婆却突然道,“据我们总分舵主说,她这一次策划打扫争霸的目的,就是协助点苍新任掌门玉面小霸王登上宝座。”
尧庭苇立即沉声道:“你是要许少侠到时候败在他的手下?”
单姑婆看出尧庭苇的语气不对,立即正色解释道:“这样只是为了许少侠便于退下台来。”
尧庭苇立即沉声问:“将来万一江湖上传开去,纷纷说许少侠曾在际云关被点苍的掌门人玉面小霸王打下擂台时,那时许少侠的名誉岂不受损?”
单姑婆立即道:“反正许少侠也没有报出尊姓大名嘛!”
尧庭苇正色问:“你可知此地观看打擂的各路英豪,都是哪一方豪杰人物?”
如此一问,单姑婆久久才道:“当然不止东南一带的豪杰。”
尧庭苇继续道:“这就是喽,许少侠既然已经和这么多人见了面,将来人家自会将他的衣着相貌传扬出去,久而久之,自然就知道了许少侠的底细。”
单姑婆一听,不由讪讪地一笑道:“这一点,我老婆子倒没有想到。”
尧庭苇又继续郑重地道:“知道姓氏固然重要,最怕的是所到之处引起武林侠士的轻视。”
许格非方才听到丁倩文提到伪败让人的话,的确有些心动。
这时听了尧庭苇的分析,当然就打消了退让的念头。
心念间,又听尧庭苇继续正色道:“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怕损了名节,而引起台下英豪的不服。”
单姑婆一听,立即不以为然地笑着道:“哎哟,我的姑娘,您也真说的太严重了。”
尧庭苇郑重地道:“我们仅以方才上台打擂的梁老头来说,他的武功如何?”
如此一问,单姑婆顿时语塞,久久才道:“当然要比玉面小霸王高多了。”
尧庭苇立即一笑道:“这就是了,假设让许少侠伪败在玉面小霸王的手下,再加上百清的偏袒许少侠,以及你上台找百清的事加以对照,东南群豪会有什么想法?”
单姑婆业已想通了个中厉害,不由笑着道:“那还不闹翻天啦?”
尧庭苇一笑道:“现在你想通了是不是?”
单姑婆也笑着道:“早巳想通了,这办法使不得。”
丁倩文则忧急地道:“可是,也不能真的让许少侠当了东南武林的霸主呀!”
尧庭苇正色道:“现在已是锈刀难入鞘,骑虎难跃下的局面,下午看情形,也只有打下去了。”
许格非一听只有打下去了,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也蹙在一起了。
午饭过后,各路参观打擂争霸的群豪再度涌进寺来。
到了这般时候,尧庭苇已顾不了许多,为了便于照顾许格非,即和丁倩文、单姑婆,陪着许格非走到擂台下优胜者的长凳上坐下来。
接着,左右两彩棚的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以及精英高手,也相继到达。
在这段时间内,围在擂台下的各路英豪,自然一致望着长凳上的许格非四人,低声私议,悄声交谈,当然也对尧庭苇和丁倩文评头论足。
由于许格非武功高绝,单姑婆又是东南武林人人畏惧的人物,那些人只是不时偷看一眼,更没有人敢指指点点。
就在这时,已经挤得水泄不通的近万英豪,突然发出一声如雷烈彩。
许格非四人抬头一看,只见那位丐帮的老花子尉迟九,缓步走至棚台口,抱拳朗声道:
“争霸擂台宣布开始,各门各派,各帮各寨,各庄各谷各会的高手,请即刻上台,可向任何一个东南武林门派的高手挑战。”
把话说完,近万英豪再度发出一声冲霄烈彩。
不要说看擂令人兴奋,就是这声声震耳欲聋的彩声,就令你神情激动,血脉沸腾了。
彩声甫落,余音正在冲霄,在彩棚上已响起一声大喝道:“在下先来开个头。”
大喝声中,只见一个彪形大汉,身形凌空而起,直向中央擂台上纵去。
单姑婆一看,立即望着许格非,低声道:“现在上来的……”
话刚开口,才发现许格非剑眉紧蹙,正在游目察看着附近和远处的观擂英豪,看他游动目光的缓慢,显然是在找人。
单姑婆看了这情形,不由低声问:“许少侠.您在找谁?”
许格非急忙收回视线,道:“噢,在下总希望能够发现一些失去记忆以前认识的友人。”
单姑婆立即迷惑地道:“您现在不是已有了我们尧姑娘了吗?”
许格非见单姑婆提到尧庭苇,心头一震,不由急忙去看这位智慧绝高,见解正确的的未婚妻子。
一看之下,发现美丽明艳的尧庭苇,正以明亮迷惑的目光盯着他瞧,似是要看透他的心事似的。
于是,心中一惊,强自一笑,正待说什么,一旁的丁倩文已急声道:“许少侠,对方已向你挑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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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斩萝脱身
许格非急忙噢了一声,身形略微一动,未见他起身上纵,身形已起,直向擂台上飞去。
近万群豪一见,立即暴声喝了个好。
许格非由于心里一慌,自觉愧对尧庭苇,所以才在不觉中用露了平步青云绝学。
这时一听群豪喝好,悚然一惊,才知露了真相,心中十分懊恼。
因为,他一直藏拙的目的,就是要尧恨天认为他许格非功力没有传说的那么强,因而才敢露面杀他。
如今,展露了平步青云绝技,虽然有些人只觉得曼妙好看,但行家一入眼,便知这是一项极深奥的绝学。
许格非一登上擂台,彪形大汉已做然抱拳道:“在下龚平海,请你也报上名来。”
心中十分懊恼地许格非,淡然一笑道:“如果你阁下胜了我,我自会将我的名字告诉你。”
彪形大汉龚平海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双目一瞪,怒喝道:“你以为在下胜不了你吗?”
许格非含笑拱手道:“你能胜了我,东南武林霸主就是你的了……”
话未说完,龚平海已暴喝一声道:“好狂的小子。”
暴喝声中,飞身前扑,双拳虚晃一招,底下突然飞起一脚,直踢许格非的小腹。
这是一式怪招,可说鲜有人施展或见过,是以,台下群豪不少人发出愣怔的轻啊和低笑。
许格非武功之高,早巳到了动在念先的境地,虽然神色一动,但左手早已翻掌将对方的脚腕握住。
紧接着,轻哼一声,振臂一抖,龚平海一声惊叫,一个彪形身躯已经翻滚飞起。
台下群豪一见,一片惊啊,顿时大乱。
许格非本不愿一个照面就将对方打下台去,一方面不愿骤施绝学,一方面为了多在台上待一会儿,便多一份发现尧恨天的机会。
如今,对方突然施了一记怪招,使他本能地抖手将龚平海掷到台下。
有了这一记妙招,东南各门各派的一般高手可能已不敢再纵过来。
当然,也正因为施展了这一招,也无法再和后上台的人多周旋几下了。
就在台下接住龚平海的同时,彩棚上再度一声大喝道:“在下来会你。”
大喝声中,再度纵至台上一人。
许格非一看,只见这次纵过台来的壮汉,和方才的龚平海是同一流的人物。
但是,这位纵过来的黑衣大汉,双腕上却各自套着一个多刺钢环。
黑衣大汉向着许格非一抱拳,满面怒容嗔目沉声道:“小伙子,报上你的名姓来,还有你在武夷山庄内是否就是少庄主?”
许格非淡然一笑,拱手道:“如果方才那位龚大侠上台时说的话,阁下都听到了,阁下你再这么问那不就是多余了吗?”
黑衣大汉怒哼一声道:“你小子可是捡来的野孩子,没名没姓,没祖宗……”
话未说完,左彩棚上的百清道人突然跑至棚口,怒喝道:“出口骂人,有违擂规,理应被逐下台去。”
话声甫落,右彩棚上突然有人怒喝道:“慢着。”
暗泛怒火的许格非,回头一看,只见发话的人,正是身胖,大肚,光着头不戴帽子的铁门寨石寨主。
百清道人立即沉声问:“石寨主有何高论?”
铁门寨的石寨主,这时才满面怒容地由椅上站起来,抖一抖身上的紫缎袍,沉声道:
“这位少庄主,恃技凌人,欺人太甚,人在气氛之下,难免口出不逊。”
说此一顿,特地又望着许格非,沉声问:“人家问你名字,你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让大家听一听呢?”
许格非立即和声道,“你过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石寨主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嗔目怒喝道:“你道本寨主怕你吗?简直是笑话。”
许格非立即蹙眉问:“那阁下为什么不过来呢?”
石寨主怒声道:“现在老夫出场有失身份。”
许格非更加不解地问;“要到什么时候阁下才出场呢?”
石寨主哼了一声道:“要等各派各门的精英高手,二代弟子及长老们都交过手后,老夫能上场。”
许格非立即问:“上场来一脚把我踢下台去吗?”
石寨主听得一愣,旋即怒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格非正色道:“可不是吗?你们左右彩棚上,各门各派的高手不下百数十人,如果在下一个一个地打下去,打到你上场时,在下岂不早累趴了吗……”
话未说完,台下群豪立即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许格非继续道:“那还用得着阁下你动手?仅用你的尊足一踢,东南武林的霸主宝座就是阁下你的啦……”
话未说完,刚刚歇落的哈哈大笑,再度掀起来。
也就在群豪大笑,石寨主气得无话可答的一刹那,傲然立在台上的黑衣大汉,已震耳一声大喝道:“小子找死!”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高举着铁环双拳,照准许格非的后脑双肩砸下。
许格非既然知道了要一代一代地打下去,当然也就不敢过份消耗真力。而避免消耗真力的唯一良策就是速战速决。
由于想通了这一点,许格非再不迟疑,上身略微一偏,右掌疾出如电,立即扣住了黑衣大汉的手腕,大喝一声,振臂向右彩棚送去。
黑衣大汉一声惊叫,一个魁梧身躯,翻翻滚滚,凌空直飞,径向对面彩棚上的石寨主飞撞过去。
台下群豪一见,又是一阵轻啊惊叫。
石寨主和老花子尉迟九一见,双双大喝一声,同时将黑衣大汉接住。
放至台上的黑衣大汉,依然萎缩在台板上,右手握着左腕,继续惨嗥不止。
石寨主、老花子以及祥云寺的老方丈了然法师等人,急忙围过去一看,俱都面色一变,脱口轻啊,立时愣了。
因为,黑衣大汉的左腕已断,套在手腕上的多刺钢环,已被指力深深地捏进腕肉内,鲜血径由指缝间汩汩地喷出来。
石寨主看罢,不由怒目望着许格非,哼了一声,切齿恨声道:“好狠毒的手。”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口出不逊,理应严惩,姑念他粗俗无知,仅仅给他一些苦头吃。”
石寨主一听,不由怒声问:“你方才对本寨主说话,可曾谦恭有礼?”
许格非淡然道:“至少在下没有骂你没名没姓?没有祖宗的野孩子。”
石寨主一听,只见他气得两眼圆睁,小胡子颤动,倏然回头怒喝道:“赵四,你去会会他。”
喝声甫落,在他椅后的六名灰衣汉子中,立有一个身材削瘦的汉子应声出,向着石寨主抱拳躬身应了个是,立即飞身向擂台上纵来。
许格非见称赵四的汉子,身材瘦削,但唯独肩后和双腕较凸出,知道是一个擅打暗器的能手。
是以,根据他看出百清道人偏袒武夷山庄的心里,一俟赵四纵落台上,立即向着左侧彩棚上的百清道人,拱手问:“请问大会执事百清仙长。”
百清道人见问,立即忙不迭地向着许格非稽首还礼道:“少庄主有话请讲。”
许格非继续问:“大会可有徒手相搏时,应打何种暗器的规定?”
百清道人急忙道:“除飞蝗石珠外,任何暗器都违擂规……”
话来说完,对面的石寨主已厉声道:“兵器交手,杀了人尚且不必偿命,何况动用暗器?”
许格非闻声回身,立即望着石寨主,沉声问:“阁下是说,赵大侠如果用袖箭背弩暗算在下,在下也可要他的命喽?”
石寨主神色略显迟疑地道:“那要看他射你的部位是否要害。”
许格非道:“阁下是说,他要是射我的两眼,我就可以挖他的双目!”
许格非说着,并以右手中食二指作了一个二龙取珠的手势。
站在一旁的赵四看得面色一变,神情立显怯意,两手微提,想是准备偷袭。
但是他知道,不管他偷袭是否成功,按规定他都要被处死。
赵四想是觉得划不来,因而也没敢动手。
右彩棚上的石寨主,看了许格非弯曲如钩的两个手指头,也不由含糊地道:“那要随你自己。”
许格非又追问了一句:“假设在下打败了这位赵四侠,阁下你是否就要过来呢!”
如此一问,台下群豪立即掀起一阵骚动和嗡嗡的议论声。
石寨主见许格非这样锲而不舍地逼他,不由气得浑身颤抖,厉声道:“你放心,如果其他门派没有弟子或长老上台,老夫第一个向你挑战。”
许格非一听,立即含笑赞声道:“好,奉劝阁下这就脱下紫缎锦袍准备吧,俄顷之后就轮到阁下你了。”
石寨主一听,只气得天旋地转,眼冒火花,几乎一头晕倒在台上。
但是,说罢回身的许格非,却向着赵四,拱手和声道:“赵四侠,请先赐招吧!”
赵四见许格非谦让,碍于当着东南群豪的面,只得也抱拳道:“你先赐招。”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如在下先赐招,你恐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输了……”
话未说完,赵四已气得嗔目厉喝道:“赵四爷却不信。”
许格非一听,颔首称了个好,故意向后退了两步道:“赵四侠小心,在下可要出手了。”
赵四一听,立即全神贯注,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许格非,脚踏子午,双掌护胸,摆好了师门拳掌起始的架势。
这时整个祥云寺内,挤满了近万英豪,个个翘首上看,俱都屏息以待,竟然全寺没有任何杂乱声音,出奇的静。
当然,这些人都是被许格非的那句豪语面吸引——如先出掌,赵四便没有了还手的机会。
尤其,赵四双掌护胸,脚踏子午,这是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万全架势。
岂知,退了两步的许格非,一声大喝,身形疾进,双掌一绕,即向赵四拍去。
赵四心情过份紧张,误以为许格非的掌法必然其快如电。
是以,一见许格非大喝前扑,便先心慌急封,双腿也连退数步。
岂知,许格非就是要对方双掌急封有空隙,因而他的身法不停,右手像疾风闪电般在赵四的前胸上摸了一下。
赵四大吃一惊,魂飞天外,误以为这一掌真力一吐,自己必死无疑。
是以,心中一慌,忘了自己立身何处,再度一声惊喝,飞身暴退,直向台下坠去。
群豪一见,纷纷大感意外地发出—片轻啊,喝彩和哄笑。
因为,绝大多数的英豪都看出来,是赵四自己太紧张太大意了。
许格非望着左右彩栅,含笑拱手道:“还有哪一位愿向在下指教?”
但是,左右彩棚内竟无一人回答。
这并非意味着无人敢再上台,甚至各门各派放弃了霸主宝座,而是各派弟子级的高手已没人敢再上台出丑了。
台下群豪一见,再度掀起一阵议论和骚动。
许格非一看,只得望着仍立在彩棚上的石寨主,含笑和声道:“阁下现在可以过台指教了吧?”
岂知,石寨主竟摇摇胖头,淡然道;“老夫从无领袖东南武林同道的野心,对霸主宝座,更不感兴趣。”
如此一说,群豪大哗,纷纷热烈地议论起来。
左右彩棚上的各派掌门长老更是大感意外地愣了,彼此对了对眼神,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二次的争霸擂台,虽然不是石寨主发起,但他却是最热心的赞助之一。
当然,任何人也看得出,他对东南武林霸主的宝座,比谁都感兴趣。
但是,这时突然见他临阵退缩变了卦,怎会不令知情之人大感意外。
岂知,许格非偏偏再度含笑问:“假设在下指名要向石寨主请教呢?”
石寨主依然摇头道:“那不合大会规定,打擂人只能自动上台,不能强拉别人交手,再说,老夫万一动了真怒——”
许格非不解地问:“阁下动了真怒,又怎样呢?”
石寨主突然怒声道:“老夫动了真怒就要杀人。”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反正今天咱们两人中有一个……”
话未说完,台下群豪立即掀起一阵哄然大笑。
就在这时,左彩棚上的辛巴庄欧阳老庄主,突然起身怒声道:“既然大家如此礼让,老朽愿先与这位小哥走几招……”
话未说完,近万英豪早已欢声如雷地喝了声好,真是声震宇瓦,直冲云霄。
许格非闻声回头转身,发现欧阳老庄主,瘦削干瘪的身体,已凌空飞纵过来。
欧阳庄主身形一落在擂台上,立即双目炯炯地望着许格非,大刺刺地道:“小哥儿,你在武夷山庄住了这些年,咱们却第一次见面……”
许格非见对方没抱拳,因而自己也没拱手,而且,他在昨天观看偏殿开会时,曾听好几个人说,这位老庄主,一向自命不凡。
这时一听,立即淡然一笑道:“老底主,非常抱歉,在下虽然有权进入武夷山庄,拆毁武夷山庄,甚或放把火烧了武夷山庄,但我却一天也没在里面住过。”
欧阳老庄主立即道:“那当然,你是武夷山庄的少主人,你自是有权毁掉它,但咱们直至今天才相会,那也总算有缘。”
许格非也学着他的话头,微一颔首道:“那当然。”
欧阳庄主继续道:“小哥你既然不愿将尊姓大名,师承门派公诸天下,老朽也不必再问。”
许格非一笑道:“最好是这样。”
欧阳老庄主却突然问:“你小哥可愿告诉老夫,你为什么不愿说出你的师承门派来?”
许格非正色道:“在下午前已经说道,在下半年以前的记忆完全丧失了……”
了字方自出口,欧阳老庄的双目一瞪,突然怒喝道:“胡说,根据你的仪态,眼神和辩词,在在都是聪慧正常的人,分明有意刁顽蒙蔽,愚弄东南群豪。”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但仍强捺怒火,沉声问:“老庄主,你上得台来为了交手争霸,还是专一为了与在下拌嘴?”
欧阳老庄主两眼一瞪道:“两样都有。”
许格非沉声道:“那就请老庄主先动手!”
欧阳庄主目注许格非,右手向后一伸道:“拿我的三节棍来。”
话声甫落,左侧彩棚内,立即有人应了一声,人影闪处,飞身纵过来一个中年人,双手捧着三节棍,径自送到欧阳庄主的右手下。
欧阳庄主看也不看,伸手握住棍柄,咻咻声中,先耍了一团棍影银花。
但是,他的一双老眼,却一直炯炯地盯视在许格非的脸上,自觉威风神气。
许格非神色自若,淡然含笑,也以欣赏的目光望着他耍。
欧阳庄主耍罢,觉得送棍的人已经纵回去了,这才望着许格非,沉声问:“你为何还不撤剑?”
许格非淡然道:“我又不想杀人。”
欧阳庄主一听,勃然大怒,浑身颤抖着道:“你说你能杀我?”
许格非正色道:“在下没那么说。”
欧阳庄主气得举手一指许格非腰间罩有布套的宝剑,怒声问:“那你为什么不撤剑?”
许格非也随之低头一看,道:“老庄主,你可看到它是用布包着的?”
欧阳庄主的确有些不解地问:“那是为了什么?”
许格非道:“那是装饰,用不着它。”
一向自命不凡的欧阳庄主,哪能当众受此奚落,立即大声喝道:“好个狂妄小子,老夫今天就要你用它。”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三节棍,咻咻连声中,一个棍花接一个棍花,径向许格非左右和当面打下。
许格非自是不敢大意,疾展身法,左闪右避,进退如风,有时飞旋,有时腾空,刹那间,人影棍影,咻咻声中闪着银练银花,早巳看不清谁是谁了。
这时,久已寂静的群豪,才突然喝起如雷烈彩。
也就在彩声暴起的同时,呼的一声,一条三节棍直飞而出,径向寺外飞去。
台上的棍形倏敛,人影也分开了两个,台下的近万英豪也啊一声静下来。
因为,许格非面不红,气不喘,神色自若地立在台上,而辛巴庄的老庄主,却气得老脸苍白,浑身颤抖,瞪着许格非久久说不出话来。
许格非两手一摊,含笑道:“老庄主.你也没赢,我也没输,只是你的三节棍太滑了,使你没办法将它牢牢握住……”
话未说完,台下群豪立即掀起一阵快意大笑。
欧阳庄主气得一跺脚,哼了一声,转身向彩棚上纵去。
就在欧阳庄主纵向彩棚的同时,右彩棚上突然响起一声娇叱。
群豪急忙循声一看,只见一道淡黄纤影,凌空而起,轻飘飘地向着擂台中央落去。
近万英豪一见这种曼妙轻功和身法,便不由得同时喝了个好。
许格非不必细看,便知是那位褐石谷的女谷主,一身淡黄劲装的美丽少女魏小莹。
魏小莹一落在擂台上,立即一翻皓腕,呛的一声,寒光如电,—柄耀眼生花的宝剑已横在身前。
紧接着,左手纤指一指许格非,怒声娇叱道:“你要不要撤剑?”
许格非当然知道魏小莹错把他当了魔窟的人,早巳起了杀机。
是以,急忙一指腰间的屠龙宝剑,郑重地道:“姑娘,这的确是装饰做样子的……”
话未说完,魏小莹已圆睁杏目,娇靥罩煞地怒斥道:“废话,姑娘不管你的宝剑是真是假,姑娘都认为你自恃艺高,轻蔑不拔……”
拔字出口,疾领剑诀,作势就要出招。
许格非一见,急忙挥手阻止,道:“姑娘慢着。”
魏小莹立即收势横剑,怒声问:“你有什么遗言交代,尽快说出来,姑娘向以慈悲为怀,愿意破例为你转达。”
许格非立即道:“在下还不想死,所以也没有遗言交代……”
话未说完,台下早已掀起一阵快意大笑。
魏小莹气得一咬嘴唇,哼了一声道:“你不想死也不行。”
说此一顿,特地又怒声问:“我问你,你为什么阻止姑娘动手?”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姑娘这一式平沙落雁,姿势曼妙,声息毫无,便知道姑娘武功不俗,不能等闲视之……”
话未说完,魏小莹似乎多少减低了怒气,仍剔眉娇叱道:“贫嘴滑舌,姑娘要你赞美?”
话声甫落,台下不少英豪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竟有人笑着道:“这倒有些像小两口斗嘴。”
附近的人一听,更是大声的笑了。
魏小莹被说的娇靥一红,突然向前一步,横剑怒声问:“你倒是拔剑不拔剑?”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当然要用剑,但在下要向台下的英雄侠女们借一把……”
把字方自出口,一道纤细绿影,飞身已纵上了擂台边缘。
群豪一见,不少人发出轻啊。
但是,就在群豪轻啊的同时,一柄绿丝剑穗绿鞘剑已掷给了许格非。
许格非不必细看,便知是丁倩文。
但是当他手接剑,举目看向丁倩文时,绿影一闪,她又纵下台去。
许格非接剑在手,心头一震,顿时愣了。
因为,一闪纵下去的丁倩文,柳眉紧蹙,暗透忧郁,那情形显然不是因为妒嫉。
正待细思,魏小莹已娇声催促道:“既然有了剑,为什么还不撤出来。”
许格非由于看了丁倩文的忧郁神色,心头突然一沉,胸间立即打了个结。
这时一听魏小莹催他拔剑,立即凝重地正色道:“魏姑娘,你这时的心情在下非常了解,而且这样的心情在下也曾亲身体验过,你现在是既没有把握肯定在下是元凶,而又不愿把这个机会放过……”
话未说完,魏小莹已嗔目怒叱道:“废话少说,纳命来吧!”
怒叱声中,飞身前扑,手中宝剑一式彩风点头,照准许格非的咽喉闪电刺到。
群豪看得神色一惊,不少人发出惊啊。
但是,群豪的啊声方起,许格非已呛的一声身随剑走,如电寒光一闪,就在许格非的身形滑走至魏小莹的身后时,群豪再度暴起一阵惊恐震骇的齐声惊啊。
因为,台下的每一个观擂英豪,都看得眼睛一花,好像许格非在滑走撤剑的同时,寒芒四射的剑身,也拦腰斩过了魏小莹的小腹。
这声惊叫不单是惊恐震骇,也兼有惋惜的意味在内。
但是,一剑刺空的魏小莹,一见许格非滑向身后,心中一震,急忙闪电回身,但是,她突然愣了。
因为,滑走至她身后的许格非,卓然静立,宝剑也跟着入了鞘。
显然,这是交手已经完毕,胜负已分的架势。
魏小莹一见,十分生气,正待说什么,蓦然发现台板上多了一条杏黄丝剑穗。
心中一惊,急忙举剑一看,她的剑柄上的剑穗果然不见了。
也就在这时,左彩棚上已响起百清道人的朗声宣布道:“胜负已分,魏谷主可以下台了。”
魏小莹听得娇靥一红,但也知道许格非是剑下留情,没有要了她的性命。
是以,她不由望着许格非,娇哼一声道:“总有一天,我也饶你一次。”
许格非已有心事,仅微倾上身,淡然谦和地一笑道:“在下一定仅记在心里。”
魏小莹哼了一声,倏然转身,足尖一点,直向右彩棚上飞去。
许格非提剑转身,正待走向台缘看看尧庭苇和丁倩文,但是,他的目光冷芒一闪,顿时愣住了。
因为,他一直本能地经常将目光扫向台下的群豪,这一次,转身游目间,突然发现山门内的不远处,正有一人炯炯地望着他瞧。
许格非心头一震,急忙凝神。
但是,那人竟悚然一惊,急忙将头低下。
紧接着,迅速转身,急忙用力分开附近拥挤的人群,仓惶地向山门外挤去。
许格非一见那人的后脑背影,突然一声震耳厉喝道;“老贼尧恨天你哪里跑?”
厉喝声中,身形凌空跃起。
但是,闻声吃惊的尧恨天,也飞身纵起,双足一点别人的肩头,仓惶纵出门外。
凌空跃起的许格非,势如苍鹰搏兔般,呼的一声,也径向山门扑去。
这时,群豪大哗,顿时大乱,纷纷吼叫起来。
尧庭苇、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为了察看真情.三人也同时纵上了擂台。
只见许格非已撤出剑来,俯冲下飞的身形,也在山门内不远处轻点了一个人的肩头,直飞山门外。
山门外仍有不少人,同样的愕然不解,情势混乱。
也就在许格非冲出察看的一刹那,突然有人大声道:“那人下去了。”
许格非复仇心切,一听下去了,右前方不远就是斜坡,立即向前追去。
一到斜坡边缘,下面均是松竹,立即大喝道:“尧恨天哪里走!”
大喝声中,仗剑追下。
进入松竹密林,继续向深处迫去,因为,他断定尧恨天必然加速飞驰,绝不敢在附近停止。
由于尧恨天也是时下着名的高手,尤其轻功不俗,因而使许格非不敢将身形慢下来。
一直加速前追,直至前面现出阳光,追出密林,他才将身形停下来。
林前是一条溪流,中间怪石丛生,水花高溅,对面即是斜岭高山。
许格非细看对面密林内,多为松柏青杉。
凝神静听,并没有丝毫因飞腾纵跃带动的枝叶衣衫磨擦声。
许格非见溪流宽度,仅五六丈且有礁石,自是阻不住尧恨天。
但是,对面密林广阔,并连高山,要想找到尧恨天谈何容易。
心念至此,非常懊恼,觉得这一次必须手刃老贼,否则,错过这次机会,要再找到老贼可就难了。
当然,对他方才没有能及时追上,更是懊恼不已。
回想当初,仅两三丈之差,如果不是有山门阻隔,尧恨天无论如何也逃不脱。
继而一想,顿感不妙,他许格非可能受骗了。
因为,他和尧恨天老贼相距只不过两三丈距离,而山门到崖边却在十丈以上,他不相信尧恨天能在刹那间飞纵到斜坡之下。
有了这一发现,他顿时想到了方才高喊指示的那人的企图和用意。
显然,那是老贼尧恨天事先早已预设的眼线。
果真那样,老贼尧恨天,可真谓老谋深算,狡如白狐了,要想手刃老贼,必出奇谋不可。
许格非心念及此,知道又上了一次尧恨天的大当。
许格非想到懊恼处,不由挥剑斩断了一根粗竹。
一用手中的剑,才想到了尧庭苇和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
他知道,他这时不便转回祥云寺去,因为他根本不想争夺什么霸主。
但是,他认为即使他不回去,尧庭苇三人挤出寺院后,也会紧跟追来。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他提剑走回林内,他以为不出数十丈,即可碰到追来的尧庭苇三人。
岂知,就在他进林不久,深处已传来了飞腾纵跃所带起的枝叶声响。
许格非一听,知是尧庭苇三人追来了。
正待出声招呼,但他突然警觉到声响的轻微,似乎不像三个人急急找来的样子。
于是,心中一动,急忙闪身在一株巨松后。
由于林中枝叶茂盛,虽是白昼,光线依然暗淡,但功力深厚的许格非,二三十丈外,依然看得清楚。
随着轻微声响的接近,前面已现出—道人影。
许格非一看,果然是一个人,而且,根据来人的身影,显然是个女人。
一看是个女子,许格非的心中一宽,他断定尧庭苇三人是分头追进林来。
是以,他急忙向前迎去,同时凝目察看林中左右。
但是,当他再回过头来,神色一惊,急忙刹住脚步,因为他看清了追来的女子,并不是尧庭苇三人中的任何一人。
来人是个女子,身材较之尧庭苇丁倩文都要高,而且,神情举动也不像是匆匆追来的样子。
继而凝神一看,心头不由一震,神情诡秘追来的女子,竟是午前遇见的司徒华。
正待闪避一下,司徒华已发现了他。
司徒华神色一惊,也急忙收住了脚步。
许格非闪避不及了,只提得剑迎过去。
司徒华自觉武功不如许格非多多,尤其看到许格非一手握着剑鞘,一手提着宝剑走过来,立即急忙翻腕,呛的一声也将剑撤出鞘外。
许格非本想将剑入鞘,但他知道司徒华,赋性阴险,手段狠毒,称得上是个蛇蝎美人,是以,一直将剑提在手中。
距离司徒华尚有四五丈距离,司徒华已先开口怒叱道:“许格非,站住!”
许格非闻声止步,立即沉声道:“司徒姑娘……”
话刚开口,司徒华已美目圆睁道:“哪个要你这样称呼我?你不是记忆力完全丧失了吗?
以前的事完全都忘光了吗?又何以认识我司徒华?”
许格非正色沉声道:“司徒姑娘,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在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徒华冷冷一笑道:“聪明人是你,却不是我司徒华和尧庭苇,你装疯卖傻,痴呆作假。”
许格非一听,立即怒叱道:“闭嘴。”
司徒华柳眉一剔道:“我偏要说。”
说罢,继续冷冷一笑,道:“哼,尧庭苇当初不听我的话,她终于尝到了苦果,爱上了你这个伪骗子,你连她也欺骗在内了……”
许格非内心一阵惭愧,但却理直气壮地道:“苇妹她了解我的苦心,她一定会原谅我……”
话未说完,司徒华已阴刁地咯咯笑了,同时讥声道:“她会原谅你?告诉你,她恨透了你,她已经转回西北山区了。”
许格非听得大吃一惊,俊面立变,脱口怒叱道:“我不信。”
司徒华冷冷一笑,有些得意的问:“你不信?那她为什么没有来找你?”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这一次他的确有些慌了,是以,冷冷一笑,强自镇定地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话字出口,转身就走。
司徒华神色一变,目露凶芒,立即怒喝道:“站住。”
许格非止步沉声问:“你待怎样?”
司徒华娇靥罩煞,神色怨毒,继续怒声道:“还我师父的命来。”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你明明知道杜前辈不是死在我的手里,你偏偏要这样诬赖。”
司徒华立即道:“那还有伤我的一掌。”
许格非不由怒声道:“那是你咎由自取。”
司徒华一听,脸肉痉挛,一声怒叱,飞身前扑,同时怒声道:“不留下命来,你休想离开。”
说话之间,匹练翻滚,剑花飞洒,娇吧声中,一连就是几剑。
许格非心急去找尧庭苇,无心和司徒华久缠,是以,一面挥剑进逼,一面怒声道:“你再无礼纠缠,你今天算是死定了。”
司徒华一点也不放松,继续一剑跟着一剑。
但是,她在嘴里却恨声道:“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许格非知道,不使煞手司徒华绝不甘休。
是以,为了尽快摆脱司徒华的纠缠,只得震耳一声大喝道:“不信你就试试。”
大喝声中,剑势大变,一片如山剑影,直向司徒华罩下。
司徒华一见,大惊失色,尖叫—声,飞身疾退,手中宝剑也胡乱飞舞。
因为,她看不清许格非的剑势虚实,究竟走的是上中下哪一路?
由于过份心慌意乱,一不小心,再度一声尖呼,脚下一绊,咚的一声仰面跌倒。
司徒华这一惊非同小可,知道自己没命了,再度一声尖叫,急向一侧滚开。
紧接着,左掌一撑地面,腾身飞跃起来。
待等她落地一看,许格非已转身驰至七八丈外。
司徒华一看,心中毒念再生,大喝一声:“许格非你站住,告诉你,你虽然不杀我,但我还是要杀你。”
说话之间,飞身向前追去,同时在镖囊内取出了一只皮手套带在手上。
回头看来的许格非,发现司徒华正带皮手套,知道她要打含有剧毒的暗器。
是以,哼了一声,加速向前驰去,心里也自暗暗着急,因为,司徒华是尧庭苇的唯一师姊,他这时在此地杀了她,一定得不到尧庭苇的谅解。
但是,在后追赶的司徒华,却继续怒叱道:“许格非,我告诉你,你就是跑到西天边我也要杀了你。”
许格非不理,继续加速飞驰。
但是,司徒华也是以轻功着称,许格非回想去年冬天在乌拉庙追她到西北山区时,也是几乎被她甩掉。
心念间,又听身后的司徒华怒声道:“许格非,你跑吧,前面就是祥云寺散擂的各路英豪,我到时候说你纠缠调戏,意图非礼,那时群豪绝不放过你……”
许格非听得大吃一惊,心中也不禁暗骂一声无耻狠毒。
因为,她这一招太厉害了,果真这样,各路英豪,必然群起攻击他。
首先是武林规矩,对坤道多礼让,设非是浪子肖小,多不与妇女一般见识。其次,司徒华美貌艳丽,如果她这么含血喷人,各路英豪一定相信。
更可怕的一点是,他已在擂台上亮相,而且,自承是武夷山庄的人。
试问,际云关周围百里之内,有多少暗探庄院的人被囚禁,收买,或被暗杀?
想想,那些人的亲人子弟和妻儿,遇上了这种千载难逢,人人皆可杀的机会,他们会放过吗?
许格非一想到这些,顿时急出一身冷汗来。
心念至此,觉得这时绝对不能回际云关。
于是游目一看,正南多是绝崖削壁,身形一转,直向正南驰去。
只听身后的司徒华,再度恨声道:“许格非,你不管跑到哪里,总有遇到人的时候,今天不是你亡就是我死,告诉你,赶快停下来拼个你死我活……”
许格非只想尽快摆脱她,理也不理,继续向南疾驰。
前进数十丈,眼前一亮,已到了林缘。
一出林缘,精神一振,因为,四五寸丈以外就是一道绝壁悬崖。
悬崖虽不险恶,但却壁立如削,上面虚悬着无数野藤丝萝。
许格非飞驰中,回头一看,发现刚刚追出林来的司徒华,正将带有皮手套的左手,探进镖囊内抓出一把东西来。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知道司徒华准备在将他逼至悬崖下时,再用淬有剧毒的暗器射杀他。
许格非心念至此,才觉得司徒华这个女孩子,绝对留她不得,否则,将来不知有多少人会被毁在她的那只纤手之下。
许格非一想到了司徒华的蛇蝎心肠和往事,心中立起杀机,起了为武林除害的正义之心。
但是,当他再想到司徒华是尧庭苇的师姊时,他又觉得司徒华不该由他来动手了。
心念之间,已到峭壁近前。
许格非急忙抬头一看,只见峭壁虽然陡立,但有可攀之处。
就这在时,急急迫来的司徒华已再度怒叱道:“许格非,你可是怕死了?告诉你,只有和我—拼,你才有活命的机会。”
许格非业已驰至峭壁下,闻声回音一看,发现面貌姣好的司徒华,双目圆睁,神色凄厉,说话时咬牙切齿,不但没有一丝少女美,而且看来令人可怖。
是以,他再不迟疑,一长身形,腾空而起,直向崖上飞腾升起。
上升不足六七丈,足下已响起司徒华的厉声道:“许格非下来!”
厉叱声中,由崖上悬垂下来的长藤丝萝间已发出了沙沙声音。
许格非已纵进崖上虚悬下来的丝萝长藤中,远处景物已完全被遮住。
这时,闻声低头向一看,发现脚下,一团飞腾黑雾,正向上升来。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不由暗吃一惊,知道司徒华打出的是一把含有剧毒的铁砂。
许格非觉得非常奇怪,像司徒华这样的美丽少女,何以会拥有这种暗器?
震惊心念问,铁砂的毒烟已被崖下的山风吹向了一边,所幸没有升到他立身的裂隙间。
许格非低头再看,发现司徒华正趁那阵铁砂黑烟弥漫时,业已飞身纵至崖脚下,正待飞身向崖上追来。
显然,司徒华见没有击中他许格非,趁铁砂坠落地面的一刹那,企图再升高数丈用铁砂打他,务必将他置于死地而后已。
许格非抬头向上一看,崖壁更加险恶,即使尽快上升,终必被司徒华追至铁砂距离之内。
于是,心中一动,急中生智,趁司徒华飞身纵至崖脚下的一刹那,急忙挥剑,猛斩悬垂的丝萝长藤。
一剑斩下,即有一批下坠,接着连番猛砍,由于长藤虬结相连,加之分量极重,因而牵动了其他萝藤,轰的一声,下坠了一大片,直向刚刚纵起的司徒华罩下去。
司徒华哪想到许格非会用断藤法阻止她,待等发觉,纵身下跃,业已来不及了。
是以,一大片虬结的长藤丝萝立即把她罩了个正着,不由使她发出惊急尖叫。
许格非低头下看,只见司徒华在近千斤的大堆藤萝下挣扎尖叫。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心中又老大不忍。
有心下去将她救出来,他可以想得到的,一旦将司徒华救出,她第一件事便是回敬他一把铁砂。
好在藤萝并非巨石铁筒,她在下面挣扎一会自会出来,何况她手中尚握有宝剑。
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那片长藤上尚沾有不少司徒华刚刚洒过的一把剧毒铁砂。
这真是天理报应,司徒华想害人,没想到却害苦了自己,因而使一个美丽少女,也变成了一个母夜叉。
由于许格非没想到长藤上沾有毒砂,是以,展开身法,继续向崖上攀去。
上升七八丈,再度出现一道由多年雨水冲成的裂隙,而且,直达崖顶。
许格非一见,心中一喜,立即沿着裂隙向上爬去。
到达崖巅上,目光一亮,只见崖巅坡的下面数百丈处就是际云关的关内大街。
而且,隐约间,仍可看到悦来轩轩客栈的那座豪华高耸的酒楼。
再看祥云寺内,仅有少数人在那里走动,大多数人已走光了。
至于东南武林的争霸擂台是一个什么结果,百清等人是如何决定的,与他丝毫不发生关系,因为他对这个霸王宝座根本不发生兴趣。
但是,他最感关切的却是如何才能再找到尧恨天,以及尧庭苇是否真的负气转回了西北山区。
于是,他定一定神,转回悦来轩客栈看一看,也许单姑婆或丁倩文在那里等候他回去。
心念已定,急忙收好宝剑,展开身法,直向崖坡下驰去。
前进中,凝目一看,这才发现仍有数千各路英豪在际云关的内外大街上游荡。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本能地急忙刹住身势。
因为,在未上台打擂以前,遇见各路英豪,最多看他一眼。
如今情形就不同了,他是连闯数关,最具登上霸主宝座的人物,如今他再被群豪围困,问长问短,很可能又惹上一身麻烦。
心念及此,抬头看一眼偏西的红日,申时将尽,再半个多时辰就天黑了。
是以,他决定趁暮色渐浓时再潜回悦来客栈,这时回去,也许尧庭苇还没有回去。
于是,他游目察看,决心先找一个僻静处休息一会儿,他要好好地坐下来想一想,这一次的伪称丧失记忆,是作对了,还是作错了。
心念间,发现不远处就有一片乱石小树。
但是,就在他举步的同时,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急呼道:“许少侠,许少侠。”
许格非闻声一喜,他听出少女的声音极像丁倩文,虽然因紧张急切而有些变了调。
回头一看,心头一震,顿时有些慌了,不自觉地展开身法向前迎去。
飞身急急驰来的丁倩文,尚未到达近处,已经先失声哭了。
许格非一看,更感不妙,不由急切地问:“尧姑娘和单姑婆呢?”
说话之间,双方已至近前,满腹委屈的丁倩文,竟情不自禁地扑进许格非的怀里,哭声道:“尧姑娘和单姑婆都走了。”
许格非虽然经过司徒华事先警告,这时一经丁倩文证实,仍忍不住脱口惊啊,顿时呆了。
丁倩文不禁哭声埋怨道:“小妹一再地向你提出警告,不应该瞒着尧姑娘,你总认为没关系。现在好,果然不出小妹所料,她噙着满眶的热泪走了。”
许格非听罢,心如刀绞,不由关切地问:“可知尧姑娘去了哪里?”
丁倩文抬头哭声道:“没有说,单姑婆也好言相助,她依然很伤心地走了。”
说话之间,想是发现自己扑进了许格非的怀里,立即借着拭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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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十六章血挑庄院
许格非觉得既然遇到了丁倩文,而且也知道尧庭苇走了,已经没有再转回悦来轩的必要。
是以,回头一看,立即指着那片乱石小树道:“我们到那边商量一下挽救的办法。”
说罢,转身向前走去。
丁倩文一面跟进,一面抽噎着道:“尧姑娘那么聪明,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小妹看得出,她认为我必知详情,伙同你一起骗她。”
许格非觉得这是必然的事,因而没有说什么。
但是,他想到了追失了尧恨天,不由懊恼地叹了口气道:“唉,如果能把尧恨天捉住就好了!”
说话之间已走进乱石堆中,许格非捡了一方圆石,自行坐了下去。
丁倩文也一面坐在另一方青石上,一面关切地问:“你追尧恨天追得怎样了?”
许格非不由十分懊恼地道:“那老贼事先早有安排,被他跑掉了。”
丁倩文不禁迷惑地问:“我见你和那人只差两三丈距离,怎么会追丢了呢?”许格非仅摇了摇头,显得十分气愤。
丁倩文却提醒道:“你确定那人是尧恨天?”
许格非不由咬牙切齿地怒声道:“老贼就是烧成灰我也不会认错他。”
说此一顿,特地又懊恼地道:“我敢说,如果我把老贼杀了,一定会得到苇妹的谅解。”
丁倩文再度流泪道:“看她走时的情形,显然对小妹也不谅解。”
许格非立即宽慰道:“你放心,她不会埋怨你,她的为人我很清楚。”
说此一顿,特又关切地问:“你把苇妹离开的情形说一说。”
丁倩文先拭了拭眼角的余泪,才黯然道:“早在你在台上谈笑风生,对答如流的时候,尧姑娘已经开始神色凝重了。”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可是在你上台送剑的时候?”
丁倩文黯然道:“早在那时以前尧姑娘已经发觉情形不对了,待等你很理智地对待那位魏姑娘时,她的双目中已噙满了泪水……”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由焦急地道:“她该不会怀疑我……”
丁倩文立即正色道:“她当然不会去怀疑你对魏姑娘如何,但她已看出来你是连她也骗在一起了。”
许格非不由懊恼焦急地道:“你没有对她解说我的用心吗?”
丁倩文正色道:“我当时虽然看出她是为了这件事,但她没有明确地表示出来之前,我怎好先说破呢?”
许格非深觉有理,立即关切地问:“后来呢?”
丁倩文继续道:“后来直到你发现了尧恨天飞射追去,她才急忙纵上擂台察看。”
许格非继续道:“我以为你们会马上追来。”
丁倩文立即焦急地正色道:“小妹当时见尧姑娘站在擂台上望着山门发呆,立即催促她快些追来,而单姑婆也在旁催她。”
许格非噢了一声,问:“单姑婆怎么说?”
丁倩文道:“单姑婆也催尧姑娘快一块追,因为尧恨天心黑手辣,十分狡黠,地理又熟悉,闹不好你会吃亏。”
说此一顿,又神色黯然地道:“可是,尧姑娘却说你能连她都骗信了,你一定不会吃亏。”
许格非不由懊恼地叹口气道:“唉,你为什么不把我当时的想法,对她解释清楚呢?”
丁倩文立即委屈地道:“谁说我没向她解释?”
许格非立即问:“你是怎么说的?”
丁倩文解释道:“我当时说.你完全是为了逼真,因为,如果连她也骗过了,尧恨天才会看她的焦急神色而深信不疑,也才会伺机向你下手。”
许格非立即道:“是呀,就是这样,她怎么说!”
丁倩文黯然道:“尧姑娘什么话也没说,倒是单姑婆说了……”
许格非神色一惊,噢了一声问:“单姑婆怎么说?”
了倩文道:“单姑婆说,尧姑娘为了怕尧恨天前来暗算你,曾经放声痛哭阻止尧恨天前来,并口口声声说你是伪装的,还要尧恨天格外小心,千万别来际云关。”
许格非一听,不由懊恼地一跺脚道:“唉,这真是弄巧反拙,千虑一失,由于这一着之差,反而给老贼处处小心,事先布署的警惕和机智,唉,真是悔不当初。”
丁倩文却黯然道:“我看得出,尧姑娘十分伤心,走时她的眼里一直噙着泪水……”
许格非立即焦急地问:“她走时什么话也没留下?”
丁情文黯然摇头道:一她走时只对我说了些谢谢我告诉她实情,并要我好好照顾你的话。”
许格非一听,不由惭愧不安地低下了头。
久久,他才恍然抬头,关切地问:“你们离开时,可是碰见了司徒华?”
丁情文被问得一愣,道:“没有哇!”
许格非继续问:“你可曾发现她隐藏在你们附近?”
丁情文立即道:“当时小妹心情惶急,乱得要死,哪还有心情去察看附近的人和事物?”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地问:“怎么,你又遇见了她?”
许格非愤愤地道:“不错,她居然拿淬有剧毒的铁砂杀我!”
丁倩文听得神色一惊,却有些不言地道:“她真的会拿那么歹毒的暗器对付你?”
许格非一听,这才想起丁倩文一直还不知道司徒华的心肠狠毒。
为人处世的基本条件是隐人之恶,扬人之善,但是,如果因此反而害了别人,那就是不智。许格作深深体会到这一点,是以对在西北山区的事不得不揭发出来,以便丁倩文再遇到司徒华时提高警惕。是以才肃容正色问:“丁姑娘,你可是一直到现在仍认为那次在西北九曲谷发生的事是一次意外?”
丁倩文立即颔首正色道:“是呀!”
许格非继续问:“你可是一直没想到司徒华是故意引你进入九曲谷而将你置于死地?”
丁倩文听得娇靥一变,道:“小妹从来没想她会害我。”
许格非感慨的道:“那是因为你心地善良,从来没有无故害人的原因。”
丁倩文依然有些不相信地道:“怎么会呢?她那么美丽大方……”
许格非立即哼了一声道:“容貌的美好,并不足以代表她的心地也善良。”
丁倩文却不以为然地道:“可是,既然她害我在前,何必又救我于后呢?”
许格非一听,不由有些生气地道:“你真的以为第二天清晨前去救你的是司徒华呀?”
丁倩文一愣问:“那又会是谁呢?”
许格非立即加重语气道:“那是尧庭苇!”
丁倩文一听,啊一声,真的愣了。
于是,许格非就把那天在前镇别院装睡,听到尧庭苇追问司徒华的谈话,简扼地说了一遍。
待到说完时,丁倩文见红日已经西下,不由神色一惊道:“许少侠,我们得尽快赶回悦来轩去。”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丁倩文立时焦急地道:“单姑婆走时要我尽快来追你,然后回到悦来轩听她的消息。”
许格非立即不解地问:“听她什么消息!”
丁倩文嗔声道:“当然是听尧姑娘的消息呀!”
许格非一听,急忙颔首道:“好,那我们快去吧,说不定她们两人早在客栈里等我们呢!”
说罢,当先向前驰去。
丁倩文紧紧跟在身侧,她当然希望一回到客栈便看到尧庭苇和单姑婆。
她丁倩文当然也清楚了许格非和尧庭苇的关系,但她却不知道李云姬女侠的遗嘱上,严命许格非不得再娶偏室的事。
是以,她心里虽然热爱着许格非,但在各方面仍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有时自称小妹,但绝不主动地要求许格非改称她倩文姐或倩文妹。而她丁倩文自己,不管在任何情形下,也绝不主动地喊许格非一声许哥哥或许弟弟。
她非常清楚,这件事最好由尧庭苇来促成,那时,她和许格非与尧庭苇三人间的生活才会美满……
心念未完,蓦闻许格非焦急地道:“丁姑娘,你看单姑婆和苇姑娘,会不会因见我们久未回去而出来技我们呢?”
丁倩文急忙道:“当然有这个可能,不过,她们离开客栈时,一定会交代独院中的侍女小梅……”
话未说完,两人已到了街后的山坡上。
街上灯火辉煌,但较之中午时分的人少多了。
人少的原因可能有二,一是争霸擂台不了了之了,一是各路英豪都在进餐中。
许格非居高临下,视界广阔,他第一个先注意的当然是他正在住宿的悦来轩客栈的那座小独院。
一看之下,神情一喜,不由兴奋地道:“丁姑娘,她们已在等我们了。”
丁倩文也正看着那座小独院,由于正中小厅上亮着灯光,当然极有可能。
是以,也愉快地颔首笑着道:“不错,她们可能已先来了。”
两人匆匆纵下山坡,沿着后街小巷,极快地到达了悦来轩的后门,而后门也恰好虚掩着。
两人本想越墙而过,这时只好推门进入了。
到达那座特别富丽的小独院前,院门同样地开着,两人急步走进院内。
由于院内过份寂静,许格非似感不妙,因而使得他心怦怦跳。
绕过影壁,小厅上除了原有的侍女小梅,还有另外一个伙计,两人正在谈心。
侍女小梅和店伙一见许格非和丁倩文匆匆走进来,赶紧起身迎向厅外。
许格非首先迫不及待地问:“单姑婆和尧姑娘可曾回来?”
本待招呼行礼的侍女小梅被问得一愣道:“没有哇!”
丁倩文急切地问:“一直没有回来过?”
小梅连忙摇头道:“一直没有回来过。”
说话之间,许格非和丁倩文已走进小厅内。
许格非立即望着店伙,问:“你可是……”
话刚开口,店伙已恭声道:“小的是奉命来问一下,少侠和姑娘们今晚点些什么菜……”
许格非以为有什么消息报告,原来是前来请示点菜,立即一挥手道:“请随意送一些来,越快越好。”
店伙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了出去。
净面水早已预备好,两人匆匆净了个脸,分别坐在左右椅上饮茶。
丁倩文见许格非愁眉不语,只得提议道:“我们要不要饭后去趟武夷山庄?”
许格非毫不迟地颔首道:“我正有这个意思。”
说此一顿又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也要去?”
丁倩文正色颔首道:“是呀!”
许格非立即以暗示的语意道:“武夷山庄就等于尧恨天的西北……”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会意地颔首道:“我知道,去时我们谨慎些就是了。”
两人匆匆饭罢,略微交代了侍女小梅几句,即由后店门走了出来。
一出后店门,立即纵上山坡,展开身法,直向武夷山庄前驰去。
前进中,只见绵延高纵的武夷山,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武夷山庄在什么位置。
但是许格非却知道,武夷山庄前有一座大石桥,过了桥就到了。
两人虽然默默地加速飞驰,但心里所想的却是单姑婆何以没有送消息来的问题。
到达古道的转弯处,一条支道尽头,即是那座横跨山溪的大石桥。
两人一登上石桥,立即提高了警觉。
细看茂林中的武夷山庄内,一片死寂,昏暗漆黑,就像伏卧在山前待人而噬的巨兽,气氛可怖。
丁倩文是第一次来,看了这情势,觉得武夷山庄中非但气氛神秘,而且更觉得恐怖怕人。
因而,她不自觉地靠近了许格非,有些紧张地悄声问:“许少侠,你说单姑婆和尧姑娘她们真的住在这座庄院里面?”
许格非已是来过两次的人,对里面的情形当然清楚,因而颔首道:“不会错,你到里面就知道了。”
丁倩文一听,自然安心了不少。
通过大石桥,即是茂林中的笔直石道,直达那座漆黑的高大门楼前。
进入茂林,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丁倩文虽是侠女,但她也有一般少女的依赖性。
假设是她一个人,她虽然具有不俗的剑术武功,她也不会自动前来。
如果在偶然的情形下,或万不得已遇到了这种情形,她会机警地避开,或硬着头皮前进,但是,她的心里仍是疑惧的。
如今,有了比自己武功高胆子大的心上人在一起,她自然要唯他马首是瞻,胆怯地跟在他的身右。
前进中,不知何时她已拉住了许格非的衣袖,同时,悄声问:“喂,里面为什么一片漆黑呢?她们为什么不点灯呢?”
许格非并不因为丁倩文拉住他的衣袖而笑她胆小,因为凡是肉身凡胎都对神鬼黑暗存有疑惧。
这时见问,立即轻轻拍一拍丁倩文的柔荑,宽慰地悄声道:“里面当然有灯光,只是她们尽量不让灯光外露,加之院中多树木,墙又高大,所以在此地不易发现光亮。”
丁倩文经过许格非的手慰摸,心里寒气立时驱散了不少。
说话之间,已到了茂林前缘,许格非索性拉着丁倩文的玉手,匆匆向东院绕去。
丁倩文这时似乎已没有了疑惧,她被许格非温暖有力的手拉着,除了周身沸腾的血脉,便是心坎里甜甜的蜜意。
她一面跟着许格非前进,一面静听着高大院墙内的动静。
但是,里面一片死寂,毫无一丝生息,除了山风过处带起的枝叶声响,听不见有任何声音。
根据她自己的经验和感受,这座广大院落中,似乎没有生物。
心念间,许格非已拉着她绕至院墙下。
许格非立即以朱唇凑近她的鬓角耳畔,悄声道:“少时登上墙头,先不要纵下,要等里面有了回答或出来接引才可以下去。”
丁倩文一听,本待问里真的有人?
但是,她还是会意地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对了一个眼神,一长身形,飞身纵上了墙头。
两人立身墙头,向内一看,正是一向单姑婆据守警戒的东跨院。
丁倩文是第一次来,只见东跨院内一片黑暗,每一处暗角花树或怪石后,似乎都没有什么暗桩埋伏或警戒。
但是,曾经连续来过两次的许格非却心头猛地一震,顿时愣了。
因为,他以前发现右暗桩埋伏的地方,这时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丁倩文一看许格非的神情,心知有异,不由关切地悄声问:“怎么样了?”
许格非急忙一定神道:“情形有些不妙。”
丁倩文神色一惊,脱口轻啊,不由焦急地问:“我们还要不要进去?”
许格非略显迟疑地道:“让我先试一试。”
说罢,立即将双手拢在嘴前,压低声音,低呼道:“单姑婆……单姑婆……”
连喊两声,非但没有一丝动静,竟有余音由内回应回来。
许格非和丁倩文一听,心中同时一惊,两人彼此惊异地对望着,齐声道:“没人!”
许格非关切尧庭苇的安危,既然来了,好歹也得查个水落石出。
是以,先紧了紧斜背在背后的小包袱,接着解开了包在屠龙剑剑柄上的剑套的丝绳结口。
丁倩文一看,不由关切地悄声问:“你可是要进去察看一下?”
许格非立即颔首悄声道:“今天午前长春仙姑没有前去主持争霸打擂?我便预感到情形不妙……”
丁倩文立即焦急地道:“果真出了事情,那尧姑娘和单姑婆赶回来,在无备的情况下,岂不也遭了他们的毒手?”
许格非凝重地点点头,焦急地道:“这正是我担心之处。”
说罢。一挥手势,当先纵进了墙内。
丁倩文深怕突然有人偷袭.也急忙纵了下去。
两人先屏息静立俄顷,见无异状,立即向东跨院的角门前奔去。
到达角门前,门开着,跨院里面同样的一片昏黑,所能看到的房门,也都大开着。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马上肯定院中的人都走了。
因为,当他第二次伪装屠龙天王前来时,凡是向内的房屋内,都有灯光。
于是,他双掌蓄劲,谨慎提防,迅即走进角门内,并一个箭步到达了上房前门。
丁倩文紧随身后,也纵到了厢房门口。
两人同时察看房内,发现房内非但无人,而且箱柜橱箧都被打开了,粗旧衣物,零乱丢了一地。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首先呼了口气道:“所有的人都卷物逃了。”
丁倩文立即赞同地道:“不错,如果来了大批高手寻仇,至少留有血渍和打斗的痕迹。”
许格非立即道:“也许来人只杀了长春仙姑一人,不愿多伤无辜,这要看了后宅情形,才可肯定。”
丁倩文深觉有理,立即催促道:“那我们快去看看吧!”
于是,两人匆匆离开了东跨院,直奔长春仙姑居住的中院。
到达中院门前,原先设有的四个守门的女警卫当然也没有了。
进入中门一看,客厅上也没有灯光,所有房门大开,桌椅整齐,只是那些金银器皿和豪华陈设不见了。
许格非和丁倩文登上客厅,再到右侧的厅设客房一看,杂物满地,箱柜大开,和东跨院的情形完全一样。
许格非看罢,立即颔首道:“不错,看现场的情形,他们是有计划地离开了。”
丁倩文较为心细,因而摇首道:“如果早有计划,现场便不可能这么紊乱,以小妹看来,虽然有计划,仍是在发生了重大变故之后,临时决定逃走的。”
许格非想到了昨夜伪装屠龙大王前来的情形,因而不自觉地道:“那是当然。”
丁倩文继续道:“果真是这样,尧姑娘和单姑婆赶回来便没有危险了。”
许格非立即问:“何以见得?”
丁倩文正色道:“尧姑娘和单姑婆回到此一看,全院大乱,根本没有个人影,哪里来得危险。”
许格非立即问:“那为何单姑婆没有赶回悦来轩去?”
如此一问,丁倩文顿时无话可答了。
因为,如照常理论,尧庭苇和单姑婆赶回武夷山庄,看到这种情形,必然会急急赶回悦来轩报告这边发生的情形。
如今,这边情形零乱,人都跑光,而单姑婆和尧庭苇却不知去向,这的确是令人费解的事。
许格非走至金漆雕花大椅前坐下,同时神情凝重地自语道:“让我静静地想一想。”
说话之间,尚向着蹙眉沉思,神情迷惑地丁倩文挥了一个手势。
丁倩文会意地点点头,就在厅内仔细的察看,随意地走一走,希望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来。
许格非坐在椅上,他首先想到的是长春仙姑。
他认为长春仙姑是由于惧怕屠龙天王杀害她而出此下策,一夜之间,卷了细软,远走高飞。
正因为逃命要紧,所以才对争霸擂台的事不理不问,一切都推给了百清道人。
至于东南武林争霸擂台,明天是否还继续举行下去,那要到明天才能知道。
但是,一直没见长春仙姑前去的百清道人和玉面小霸王,难道下午也没有派个人来暗中问一问?
假设曾经派人前来,际云关上便不会那么宁静,很可能早在午后,此地便早巳围满了观看的人。
由于至今庄院中,依然保持着零乱现场来看,百清道人虽然感到百思不解,却不敢派人前来。
现在既然断定长春仙姑是畏罪逃走,而且是通知了古老头等人一起逃走的,那么这些人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据他许格非昨夜前来所看到的暗桩和警卫,至少男女数十人,难道这么多人提着小包行囊离开武夷山庄,可以说得上浩浩荡荡,难道就没有被人发现?
而且,根据现场的紊乱,显然走得惊惶匆忙。
在这样的情形下,除非宅中有通至院外僻静之处的地道,要不这么些人匆忙离开,绝不可能不被人发现。
一想到地道,许格非不自觉地急忙游目察看穿厅内的四个角落。
刚刚察看了全厅一遍的丁倩文,正由客室急步奔出来。
丁倩文一看许格非的神情,立即关切地问:“你可是发现了什么破绽?”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不错,我认为这座庄院里,一定有通往外面的地道。”
丁倩文一听,立即正色道:“那是当然,否则,这么多人平日进出,生活什物,都从哪里进来!”
许格非见丁倩文早巳想到了地道,因而起身道:“那让我们找一找。”
丁倩文急忙道:“就是有地道也不会在此地,可能设在东西两院或靠近院墙的地方。”
许格非见丁倩文说话时右手紧紧握着,因而心中一动,问:“你方才进屋里去,可曾发现什么?”
丁倩文立即一伸右掌,道:“喏,你看这个。”
许格非低头一看,神情一呆,只见丁倩文的掌心中,竟是数粒珍珠、明玉,和两三粒蓝红宝石,立即关切地问:“这是哪里找到的?”
丁倩文一笑道:“在地上。”
许格非一听,立即似有所悟地道:“那一定是翻箱倒柜时遗落的。”
丁倩文忍笑道:“可是遗落了一地?”
许格非神色一惊道:“那一定是相互争夺遗落的,又因时间不多而无法捡拾之故。”
丁倩文立即道:“你说的一点也不借,小妹也是这样判断的。”
许格非急忙似有所悟地道:“我们再看看去。”
说罢,当先走进客室内。
许格非一看室内的豪华家具,立即道:“这一定是长春仙姑的卧室。”
丁倩文立即惊异地问:“你怎的知道是她的卧室?”
许格非当然不便说出他伪装屠龙天王前来时,曾看到长春仙姑穿着睡衣在客厅上走动。
是以,只得含糊地道:“我昨夜前来时,曾到后院察看,发现此处有灯光,而侍女仆妇和警卫,也多集中在附近。”
丁倩文立即不以为然地道:“可是,谁又敢争夺长春仙姑的手饰珍珠呢?”
如此一问,许格非也无话可答了。
丁倩文低头在散乱的衣物中,用脚一拨,立即发现一颗亮晶晶的雪白宝石,脱口道:
“喏,这儿又一粒。”
说罢,俯身检了起来,并举向许格非的眼前让她察看。
但是,许格非却目光呆滞,双眉紧蹙,正在那儿苦思,同时自语道:“这就怪了,谁敢和长春仙姑争夺她最心爱的东西呢?”
丁倩文一听,立即沉声道:“你怎的一直认为这些东西是长春仙姑的呢?你就没想到长春仙姑来这间房子里抢别人的手饰呢?”
许格非知道丁倩文不了解武夷山庄内的情形,所以才有如此想法。
正待向她解释,前院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命令声音,吩咐道:“大家分头去找,看情形,显然是那小子回来之后才逃走的。”
丁倩文神色一惊,首先悄声道:“有人来了,我们快躲起来。”
说话之间,立即东张西望地找地方躲藏。
但是,许格非一听那人的口气,便知来了不少人,因而也知道躲起来不是办法。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悄声低喝道:“小心。”
低喝声中,疾探右臂,戟指点向了丁倩文的黑憩穴。
闻声一惊,尚未回头的丁倩文,一声嘤咛,娇躯一旋,立即向地毯上栽去。
许格非伸臂一拦,迅即将丁倩文托抱而起,急忙放在长春仙姑的大床上,顺手放下了纱帐。
紧接着,匆匆解下背上的小包袱,取出金丝大锦袍穿上,罩上独眼软盔,并在左腿上套上那截长叹四五寸的铁杵,退掉剑套,并将大床四周的锦帏放下来。
就在这换衣的一瞬间,中院门口外已有了人声。
许格非掀帘纵了出来,由于他的锦袍和屠龙剑上的珠宝互映,整个穿厅立时照上一层淡淡光辉。
大厅和后院这时也传来了彼此招呼声。
想是由于什么也没发现,断定院中已没有了任何人,因而也开始了大声交谈。
许格非知道,这前后左右的四拨人,必以这座中院为集合点。
是以,急忙将上首的金漆大椅,搬至中央,端端正正地坐在大椅上。
就在他坐在大椅上的同时,院门外已有人大声惊呼道:“启禀寨主道长,这座院子里有灯光!”
接着是一阵吃惊议论和杂乱的脚步声。
许格非一听寨主道长,心中一动,断定人可能是铁门寨的石寨主,至于道长,不知是否就是和长春仙姑狼狈为奸的百清道人。
根据那人的惊呼院中有灯光,显然是看到客厅上的袍剑毫光。
就在心念方动之间,中院门外已飞身纵进来十数人之多,而当前的两人,正是铁门寨的石寨主和紫云观的百清道人。
石寨主和百清道人,以及另两名中年人和十数名壮汉道人,一见客厅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头罩软盔,身穿锦丝软袍,独眼炯炯,腰悬宝剑的人,俱都脱口惊啊,同时刹住了身势。
就在这时,左侧厢房上突然有人大声道:“回报掌门人,百清道长和石寨主都在这里了。”
许格非一听,知道由房面上进入的,必是点苍派的新任掌门玉面小霸王。
果然,只见人影闪动,风声飒然声中,十数人影,纷纷由左右厢房上纵下来。
最后纵下房面的,正是两个老人陪同着一身着银缎红花劲衣的玉面小霸王。
玉面小霸王双脚落地,立即发现石寨主等人神情有异。
于是,心中一惊,急忙回头,举目向客厅上一看,脱口轻啊,也不由愣了。
许格非这才学着屠龙天王的沙哑声音,怨毒地道:“你们这些后生晚辈,老少道人,居然胆敢侵犯老夫的宅第,扰乱老夫的清修,实在可恼可恨。”
百清道人自觉和长春仙姑有阴谋控制东南武林的诡计,是以,强自一振精神,稽首恭声问:“敢问老前辈……”
话刚开口,许格非已怒喝道:“打断长者面谕,就是犯上,按律应当赐死,老夫姑念你是初犯,饶你一死,但仍应掌嘴。”
说罢,立即望着石寨主,切齿怨毒地道:“你,那个大肚子的小伙子,由你代老夫打那个老道三个嘴巴子,以打断尊长言论者戒。”
如此一说,俱都愣了。
因为,这位自称老夫的蒙头罩脸独眼怪人,居然称呼一向自称老夫的石寨主为小伙子,看来,这位怪人的年龄岂不至少百岁以上了吗?
但是,大吃一惊的百清道人,却慌得急忙解释道:“启禀老庄主,晚辈是紫云观的百清呀!”
玉面小霸王等人见百清称呼那位独眼怪人老庄主,俱都神色一惊,纷纷抱拳躬身肃立。
许格非担心丁倩文穴道制得太久,觉得这是吓走百清等人的好机会。
是以,冷冷一笑,咬牙切齿恨声道:“哼哼,百清,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和老夫的侍婢狼狈为奸,胡作非为,老夫正要前去紫云观取你项上的首级,没想到,你倒自己送来了,嘿哼……”
话未说完,百清道人早已吓得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惶声道:“老庄主饶命,老庄主饶命这件事不怨小的呀,小的就是斗大的胆子也不敢胡作非为呀!”
许格非立即怨毒地问:“你是说一切都是贱婢长春仙姑的主谋?”
百清道人连连叩头,惶声道:“是是,小的一切都是由长春仙姑指挥,而她所说的,也都说是奉的老庄主您的面谕。”
许格非沙哑怨毒地嘿嘿一阵冷笑之后,才恨声道:“这么说,老夫将长春仙姑那贱婢处死并没有冤枉她了。”
百清道人等人一听长春仙姑已被处死,俱都浑身一战,脱口一声惊啊。
也就在百清等人惊啊的同时,一道横飞人影,呼的一声,径由房面上翻翻滚滚的坠下地来。
紧接着,咚的一声大响,一具道姑装束的女尸体,着实跌在百清等人的面前地上。
百清道人等人一见,纷纷大惊失色,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同时惶声高呼道:“老庄主饶命,老庄主饶命,小的们知罪了。”
惊得倏然站起的许格非,正待飞身纵出厅外,点足纵上房面,待看了百清道人等人的举措,急忙又坐下了。
同时,他灵机一动,也怕中了来人的凋虎离山计,趁他登上穿厅房面同时,劫走了客室内的丁倩文。
他认为,即使丢下长春仙姑尸体的人是老贼尧恨天,他也不能离开客厅一步,何况丢尸之人,很可能是尧庭苇和单姑婆。
心念电转,强捺心中的焦急与不安,冷冷一笑,既缓慢又怨毒地道:“只要你们确知悔过,从今天起,改过向善,相安无事,老夫也就上体天德,饶过你们不死……”
话未说完,百清等人早已叩首如捣蒜,纷纷惶声感激地道:“谢谢老庄主恩典.谢谢老庄主不杀之恩。”
许格非恨不得百清等人马上离去,是以,唔了一声,沉声道:“快快出庄去吧,今后任何人胆敢再来,可别怨老夫心狠手辣……”
话未说完,纷纷爬起的百清等人,早巳连连恭声应是,急急后退,忙不迭地夺门逃命而去。
许格非不敢马上离开坐椅,怕是百清等人中,有人慌慌张张地再奔回来。
但是,他却屏息凝神静听着客室内的动静。
由于里面一直平安无事,他才将一颗心安定下来。
于是,他先仰面看了一眼头上的雕梁朱椽,知道掷长春仙姑的那人早已离去,这才急忙起身,飞身纵进了客室内。
进入室内,立即钻进锦帏内,匆匆取下软盔,脱下锦袍,退掉脚上的铁杵,迅即依序包进了小包内。拿起剑套套在屠龙剑上,这才向纱帐前走去。
帏帐内虽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他方才取软盔脱锦袍时,借着袍剑的光辉,隔着银纱帐,曾隐约看到丁倩文的身影躺在床。
许格非的确有些庆幸窃喜,没想到,这么顺利,这么快就把百清道人等人打发走了。
心念间,掀开纱帐一看,脱口惊啊,浑身一战。
因为,他在纱帐外所看到的身影,竟是长长拉开的一条绣被。
许格非这一惊非同小可,本能地将秀被猛地一下掀开了。
绣被上掀,目光一亮,被下竟放着一柄金丝剑柄金丝穗的悬珠嵌玉剑。
许格非急忙将剑拿起,顿时愣了。
他愣愣地望着剑穗上的那颗明珠,徐徐旋转,毫光射目,他看来有些熟悉,只是一时心情紧张,焦急地想它不起。
这时,他已断定劫走丁倩文的人,就是这柄剑的主人。
根据对方的—动机,很显然的事实,是要他许格非拿着这柄剑去救人。
当然对方是敌对的,如果是善意的友人,便不会劫走丁倩文了。
对方劫人留剑,那是因为时间仓促.无法写字留言,但是,又不能不留一些东西而要他许格非知道,丁倩文是什么人劫走的。
当然,这样想尽心计,挖空心思的做法,自然是要他能够找了去。
到了那时候,对方的人多势众,而且经过了一番布署,再加上有丁倩文做人质,不怕他许格非不就范。
许格非心念至此,虽然恨透了来人的用意和居心,但仍想不起手中拿着的这柄剑是什么人的。
首先他想到了长春仙姑,虽然他只见长春仙姑手拿着拂尘,并没注意到她曾携带兵刃,但根据她以道姑的身份掩护活动,似、乎不该用这么豪华富丽的佩剑。
一想到长春仙姑,立时想起了丢在院中的那具尸体。
这时,他才恍然大悟,武夷山庄的人全部席卷逃光了,完全是因为长春仙姑被杀之故。
但是,长春仙姑是被谁杀的呢?
继而一想,莫非就是方才将尸体掷下院中的那人?那么,掷下长春仙姑尸体的那人又是谁呢?
心念至此,悚然一惊,心中同时十分懊悔。
因为,假设他方才即时纵上房面,断定那人绝难逃过他的追击。
可是,他却偏偏为了丁倩文的安危,错过了捉住那人的机会。
于是,心中一动,他认为在长春仙姑的尸体上,也许可以发现一些线索来。
心念已定,转身挥臂,掀开锦帏,提着那人留下的剑就向室门走去。
前进中,他本能地看了一眼前后广窗,心里在想,对方潜入推窗,他为何竟然没有发觉呢?
心念间,心中一惊,急忙向前窗奔去。
奔至窗前一看,窗闩依然拴着。
于是,转身再奔至后窗前一看,同样的窗闩未动。
抬头看看天花板,天花板上也无破坏的孔洞,而且,即使天花板有孔洞,也难背着一个人逃走。
这时,他立时想到了地道。
因为,他和丁倩文也曾想到了武夷山庄中,必有通至庄外的地道。
他仔细打量房内的形势,地道口一定设在长春仙姑的睡床下。
心念间,早已转身奔进了锦帏纱帐内,猛地一抬牙床,呼的一声掀起来。
由于用力过猛,轰的一声翻了过去,紧接着,整个纱帐锦帏被砸落下来。
许格非心中一惊,就趁前面尚未落地之前,掀开帏帘,飞身纵了出来。
回头一看,目光一亮,心头猛地一震,顿时呆了。
因为,就在锦帏后面的山墙上,现出了一道小门,而小门正开着。
许格非一看,顿时恍然大悟,来人就是由这道小门将丁倩文劫走的。
他再不迟疑,飞身纵进了小门内,由于来人留下的宝剑上有一颗比龙眼还大的明珠,是以里面的情形尚能看得清楚。
小门内也是一间密室,而且有两个小门。
正前方的门掩着,右方的门开着,而且垂着一方黄绒布帘。
许格非直觉地走至右方小门一看,用手一掀,这才发觉门帘同样的是挡在门前的大锦帏。
于是,贴着锦帏走出去,竟是另一个个物零乱的房间。
为了找出线索,许格非掀开室帘走向外间。
走至外间一看,目光立时一亮,他看到了丢在院中地上的长春仙姑。
这时许格非已经完全清楚了,来人是由另一道小门将丁倩文劫走的。
但是,既然看到了长春仙姑的尸体,当然要查看一下她是怎么死的。
是以,飞身纵至院中,先机警地游目察看一眼院中四周,立即向着长春仙姑的尸体前走去。
他发现长春仙姑的尸体完好,仅后脑上有乌黑凝固的血渍。
根据血渍看,许格非断定长春仙姑至少已死了六个时辰以上。
伤势既在后脑,很可能是遭人暗算,否则,根据长春仙姑的武功,除非对方武功绝高,不可能被人敲中了后枕穴。
那么这个暗算长春仙姑的人又是谁呢?
当然不太可能是那位丢掷尸体的人。
不过,如果能知道那位丢尸人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长春仙姑,当然也有助于猜出下毒手的那人是谁。
许格非深信,下毒手的那人,必是与长春仙姑较为亲近,而又不疑对方会向她下毒手的人。
他知道,单姑婆一直和尧庭苇在一起。
而那位古老头,应是长春仙姑的心腹,也不可能向长春仙姑下手。
那么,最亲近,而又不被防范的人是谁呢?
许格非在最亲近三字上一想,目光一亮,脱口失声道:“是他,一定是他,尧恨天!”
说至尧恨天时,咬牙切齿,目露寒芒,继续自语恨声道:“只有这个心狠手辣的狗贼,才会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至于尧恨天为什么要暗杀长春仙姑,他已懒得去想它了。
当然,长春仙姑的后脑伤势,就是尧恨天用他的铁骨大折扇敲碎的。
至于尧恨天暗杀长春仙姑的原因和动机,只有等到将来捉住老贼尧恨天的时候再诘问他了。
许格非想罢,有些落寞地看了看手中的金穗明珠宝剑,他知道,无论来人是从哪一条地道逃走,他都无法追上那人了。
但是,他深信来人不会杀害丁倩文,因为,对方如果有意伤害丁倩文,仅需加一指点在丁倩文的死穴上就可以了。
其次,他也断定来人不会侮辱丁倩文,假设对方只是贪图女色,便不会把这么一把精美而豪华的宝剑留下来,作为寻找的线索了。
至于丁倩文的穴道,他用的是普通手法,凡是有一些造诣的武林高手,都可以解得开。
现在,唯一急切的问题是如何察出这柄宝剑的主人是谁。
但是,他在此时此地去问谁呢?
许格非一蹙眉,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有了,悦来轩酒楼客栈的刘掌柜。不错,他开设酒楼,阅人天数,前去问他,一定会问出一些眉目来。”
把话说完,倏然转身,足尖一点,飞身纵上房面,展开轻功,直向庄外驰去。
现在.许格非又开始担心,刘掌柜是否已知道长春仙姑已死,单姑婆也逃得不知去向了?
假设刘掌柜已获得了消息,也许他也早巳逃命去了。
许格非心情忐忑不安,加速飞驰,到达际云关的外街口,依然沿着街后山坡前往悦来轩客栈。
前进中,不时探首看一眼街下情形,更特别注意他正住宿的那座豪华小独院。
渐渐他已看清了,附近一片漆黑,只有他住的那座独院还有灯光。
仰首看看夜空,心想,现在已是三更天了,为何侍女小梅还没有熄灯呢?
继而一想,心头猛地一震,该不会是刘掌柜闻声逃走,小梅也跟着离去,因而小楼上的灯一直没有人吹?
心念至此,更感焦急,不自觉地加速了身法。
到达店后门,门竟然开着,心中更加慌急。
但是,急急奔至独院门前,院门竟意外地关着。
许格非认为门既然在里面闩上,里面当然可能有人,立即在门上叩了两下。
由于里面没有动静,他立即回头打量了一眼全店情形。
他根据店内的整洁和那种感觉上的宁静气氛。悦来轩客栈似乎没有发现变故。
果然,就在他心念方动的同时,里面已响起侍女小梅的迷惑声音问:“你是谁呀?”
许格非心中一喜,立即愉快地道:“小梅,是我。”
里面的小梅一听,不由兴奋地大声道:“是许少侠和丁姑娘回来了。”
说话之间,随着脚步声响。门闩也有了响声。
呀的一声门开了,满面惊喜的侍女小梅,一看许格非的神色,再看了一眼院门外,立即瞪大了两眼,惊异地问:“丁姑娘呢?”
许格非觉得没有向小梅解释的必要,只得踏进门内含糊地道:“丁姑娘待一会儿回来。”
小梅会意而迷惑地哦了一声,又匆匆将门关上闩好。
但是,绕过影壁的许格非,却脱口轻啊,顿时呆了。
因为,小厅阶前,正站着老泪簌簌,神情悲痛的单姑婆。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脱口急呼道:“单姑婆。”
急呼声中,飞步奔了过去。
但是,单姑婆却左手掩在面上,伤心地失声痛哭了。
许格非赶紧扶住她,宽慰地道:“单姑婆,快不要哭,快别难过。”
单姑婆则哭声道:“许少侠,我已是个无家可归的老婆子了。”
许格非急忙颔首道:“我知道,我知道,咱们到厅上去说。”
说罢,扶着单姑婆向小厅上走去。
他回头一看,发现侍女小梅立在影壁处惊异地发呆,知道单姑婆并没有将武夷山庄的变故告诉她。
由于小梅并不是武夷山庄的人,有些事当然不便让她知道,是以,吩咐道:“小梅,你去到前店找一些吃的东西来,我和单姑婆都饿了。”
小梅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出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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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十七章喜闯石谷
许格非先把单姑婆安坐在椅上,才压低声音,焦急地道:“单姑婆,我也是刚由武夷山庄回来。”
单姑婆一面拭泪一面颔首道:“我听小梅说,你和丁姑娘傍晚出去的,我就知道你们是去了武夷山庄。”
许格非不禁有些埋怨地道:“那你为什么不找去呢?”
单姑婆正色解释道:“我来时已是二更了,我想你们看到庄中零乱的情形,又一无发现,一定会很快地赶回来,再说,我也真怕碰见了其他门派的人物前去寻仇。”
许格非立即问:“你怎么知道?”
单姑婆黯然道:“由于总分舵主没有出面主持争霸擂台,玉面小霸王没能如愿以偿,他们认定总分舵主是有意安排让你趁机领袖东南,他们决心集体前去找长春仙姑算帐。”
许格非立即道:“百清等人已经去过了。”
单姑婆神色一惊,脱口惊啊道:“他们可曾把武夷山庄给烧了?”
许格非不便告诉单姑婆真相,立即含糊的道:“是我略施小计把他们给吓跑了?”
单姑婆神色一惊,立即关切地问:“许少侠,您是怎么将他们吓跑的呀?”许格非只得支吾道:“哦,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关切地问:“长春仙姑已死了,你可知道?”
单姑婆立即颔首道:“我已知道了,是心狠手辣的尧恨天老贼下的毒手。”
许格非大感意外的噢了一声问:“你是听谁说的?”
单姑婆道:“我赶回武夷山庄时,早已没有半个人,我只得急忙赶至住在山区中的一个女警卫家里去问。”
许格非立即迫不及待地问:“她怎么说?”
单姑婆道:“她说尧恨天一早由外面回来,即在客厅上和长春仙姑争吵起来,争吵的原因,好像就是为了您。”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为了我?”
单姑婆微一颔首道:“不错,据尧恨天当时说,前天半夜前去的屠龙天王,很可能就是您许少侠伪装的。”
许格非听得心头猛地一震,只得惊异地道:“屠龙天王,什么屠龙天王?我为什么要伪装屠龙天王?”
单姑婆则继续道:“尧恨天要求长春仙姑协助他除掉您,而长春仙姑不肯,因此两人就吵起来了。”
许格非不以为然地道:“就只为了这一件事,就引起尧恨天的杀机而下了毒手?”
单姑婆正色道:“当然不止这一件事,尧恨天的逃亡在外使长春仙姑很瞧他不起,经常讽言讽语,加之她又和百清道人鬼混,在在都使尧恨天怀恨在心。”
许格非似是不愿听这些,立即关切地问:“以后他们怎么知道长春仙姑被杀了呢?难道尧恨天竟敢明目张胆地在客厅上动手?”
单姑婆正色道:“当然不敢,他是和长春仙姑准备双双前来参加争霸打擂的时候,在经过地道时下的手。”
许格非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因而断定在武夷山庄劫走丁倩文的那人正是由地道中进入,所以才在地道中发现了长春仙姑的尸体。
心念间,已听单姑婆继续道:“古老头带着人出外购买日用品,便在地道中发现了长春仙姑已死,于是,全院闻讯大乱,立即各拿一些值钱的东西逃走了。”
许格非却不解地问:“难道古老头就不加阻止吗?”
单姑婆正色道:“这是长春仙姑生前的交代,不管什么时候,一旦发现她已死,大家便要立即分些财物逃命,这是事先大家人人都知道的事。”
说罢,再度凄然流泪道:“现在我已是无家可归,孤然一身的老婆子了,如今只有跟着您去找尧姑娘了。”
一提到尧姑娘,许格非才恍然想起,脱口焦急地问:“噢,苇妹她人呢?”
单姑婆流泪懊恼地道:“我找遍了际云关每一家客栈,都没有找到她。”
许格非立即焦急地道:“你不是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吗?”
单姑婆懊恼地道:“当时在际云关下,四散的各路英豪特别多,我见尧姑娘十分生气,就趁机将丁姑娘支开,要她赶快去找您回来,谁知,就这么一两句话的工夫,回头再看,尧姑娘已不见了踪影。我当时以为尧姑娘已先转回了武夷山庄,谁知,回去一看,竟发生了这种不幸的事,回到此地,才知道尧姑娘根本没回来。”
许格非听罢,一屁股坐在另一张椅上,不由垂头叹了口气.单姑婆一看,立即似有所悟地关切问:“丁姑娘呢?她去了哪里?”
许格非不由失意地淡然道;“她被人家劫走了?”
单姑婆听得大吃一惊,脱口惊啊道:“什么?她被人家劫走了,在什么地方劫走的?”
许格非道:“就在你们武夷山庄。”
单姑婆再度啊一声道:“武夷山庄?是被什么人劫走的?”
许格非立即举起手中的豪华宝剑道:“喏,就是它的主人劫走的。”
单姑婆看得神色一愣,立即望着宝剑打量起来,同时自语似地道:“这柄宝剑看起来很面熟……”
话未说完,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我想起来了,它就是褐石谷魏老谷主的传家宝剑。”
许格非一听,急忙起身,脱口道:“不错,我也想起来了,它的主人就是魏小莹。”
也就在许格非把话说完的同时,侍女小梅端着饭菜也正由院外匆匆地回来了。
单姑婆看也不看走进来的侍女小梅,继续关切地问:“魏小莹怎的会在武夷山庄将丁姑娘劫走了呢?再说,魏小莹的武功虽然说不错,但丁姑娘也不会笨得被她生擒活捉呀!”
许格非有苦难言,只得焦急地道:“经过的情形你就别问了,反正人是被她劫走的,现在你就赶快告诉我,去褐石谷怎么个走法?”
单姑婆立即问:“去褐石谷干什么?”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不由生气地道:“当然是去救丁姑娘呀!”
单姑婆似乎又忘了丧家之痛了,立即淡然哼了一声,道:“用不着去,魏小莹自会把丁姑娘给送回悦来轩来。”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单姑婆,你怎的这么有把握?”
单姑婆有些得意地道:“不信您就试一试,等着瞧。”
说罢,肃手一指桌上摆好的饭菜,恭声道:“少主人,请先安心用饭吧。”
说着,竟将许格非的大椅子摆在了桌后中央。
许格非听得再度一愣道:“什么?少主人?”
单姑婆不答反问道:“少主人,您知道我老婆子为什么突然之间心情开朗了吗?”
许格非正色道:“一个人遇事总要往开处想嘛……”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摇头道:“不,我是因为找到了您这位少主人,不过您也别推辞峻拒,反正我老婆子是跟定您了。”
许格非一听,立即挥手急声道:“噢,不行,单姑婆,我还有许多事要办,而且必须一个人才行,您不能跟着我在一起行动。”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我老婆子不要跟着您?我要去跟少夫人。”
许格非立即直觉地道:“你要去找苇妹妹?”
单姑婆立即得意地道:“难道您还违抗老夫人李女侠的遗命不成?”
许格非黯然道:“我当然不敢,可是,她这一气,还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呢!”
单姑婆立即有把握地道:“您放心,她一定是转回了西北山区,您先吃些东西,我老婆子还要告诉您一条救丁姑娘的妙计。”
许格非知道单姑婆诡计多端,一面坐在中央大椅上,一面关切地问:“什么妙计,你快说,单姑婆。”
单姑婆坐在一侧相陪,先拿起酒壶为许格非满一杯酒。
许格非立即道:“哎呀,单姑婆,丁姑娘被劫,我这里急都快急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喝酒。”单姑婆尽笑不语,先满了许格非的,再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这才道:“少主人,我老婆子陪您喝,但请开怀畅饮,明天日头一出,魏小莹必会派专人前来。”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兴奋地问:“单姑婆,你真的这么有把握?”
单姑婆得意地一笑,举手一指许格非已放在桌角的那柄豪华宝剑,道:“喏,少主人,您看,这是什么?”
许格非看得一愣道:“这是魏小莹的佩剑呀!”
单姑婆继续问:“它有什么价值?”
许格非正色道:“这是她们魏家的传家之宝哇!”
单姑婆也正色道:“这就是了,您想一想,这柄剑由魏小莹曾祖父的祖父代代传下来的宝剑,她能丢掉不要了吗?”
许格非一听,不禁有些生气地道:“这把剑她明明知道在我的手里,那怎么能说是丢了呢?”
单姑婆突然加重语气道:“可是您不理她,她就慌了呀!”
许格非听罢,剑眉微蹙,最后,仍摇摇头道:“不妥,这样不妥。”
单姑婆立即问:“有何不妥?”
许格非忧虑地道:“我怕魏小莹说我见死不救,不仁不义。”
单姑婆立即问:“谁见死不救,谁不仁不义?”
许格非生气地道:“当然是我呀,还会有谁。”
单姑婆立即有恃无恐地道:“那还不简单,她来时您就说只看到一把剑,既不知道这把剑是谁的,也不知道谁劫走了人。”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可是我们现在知道了剑是谁的呀!”
单姑婆一听,顿时愣了,气得端起来的酒杯一直端在空中,两眼瞪着许格非,久久才将酒杯放在桌上,无可奈何地道:“俺的小祖宗,咱们不会装不知道吗?”
许格非立即蹙眉摇头道:“不行,如果让我面对面地睁着两眼说瞎话,我会脸红。”
单姑婆一听,再度愣了,不由呼了口气,感慨摇头,无可奈何地道:“刚刚离开倔强任性的尧姑奶奶,现在又碰了一个头抵在南墙上的小祖宗,我单姑婆今后在这小两口前,可有的受了。”
许格非急忙起身,焦急地道:“单姑婆,我看,我们两人还是连夜去一趟褐石谷罢。”
单姑婆一见,也急忙放下酒杯站起来,强捺着性子将许格非按下,道:“少主人,您放心,我老婆子敢给您担保,明天一早,魏小莹便会前来。”
许格非见单姑婆说得这么有把握,只得点点头打消了去意,但他仍忍不住问:“你看她会找到此地来吗?”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您不是告诉她您正住在悦来轩客栈吗?”
许格非却仍忧虑地道:“可是……”
单姑婆立即道:“别可是可是的,来,放心喝酒,回头睡一觉,睁开眼睛,魏小莹已经来了。”
说话之间,已将面前的酒杯端起来,目光望着许格非,正等着他饮。
许格非被单姑婆说得将信将疑,但,既然单姑婆说得如此有把握。也只有等到天亮再说了。
由于心中有事,加之丁倩文的被劫,尧庭苇的出走,许格非实在没有心思饮酒。
是以,仅仅饮了一杯,吃了少许东西便走进了东厢房内。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许格非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掀被下床。
当他看到窗纸上有了阳光,不由惊得一面整衣佩剑,一面自语道:“哎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说话之间,在枕下拿起魏小莹的宝剑,急忙奔出外问,拉开房门纵出门外。
身形一落院中,即见单姑婆神情暗自焦急地在小厅上来回踱步。
单姑婆一见许格非神情紧张地纵出房外,立即含笑迎了出去,同时关切地问:“少主人您睡醒啦?”
许格非却急声问:“魏小莹来了没有?”
单姑婆见问,先抬头看了一眼已升上了房脊的朝阳,这才强自道:“没那么快,至少还得半个时辰。”
许格非不由问:“你不是说,魏小莹今天一早就会来吗?”
单姑婆立即道:“哎呀,少女出门总要打扮打扮,哪有那么早,再说,褐石谷距此一二十里,而且都是山路,哪有那么顺利。”
许格非听得心里虽然生气,但却觉得错在自己,也不便再责备单姑婆。
实在说,单姑婆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己祖宗传下来的宝剑哪能随便丢掉不要。再说,就是魏小莹不来,甚至丁倩文有了差池,也应该他许格非自己负责。
因为,单姑婆既然认定他是少主人,一切主意应该由他自己来拿,单姑婆的话只能算建议。如果认为不妥,他许格非可以不理,他真的坚持前去,难道单姑婆还会不去吗?
心念至此,只得无可奈何地道:“好吧,再等她半个时辰再说。”
单姑婆立即宽心地道:“少主人,您先洗把脸。”
许格非走进小厅,放下宝剑,立即走到面盆前净面。
由于没看到侍女小梅,因而问:“小梅呢?”
单姑婆急忙道:“她去前店取早饭去了。”
说话之间,只见院门口人影一闪,侍女小梅已端着早饭进来。
单姑婆一俟小梅走近,立即将饭菜接过来,同时吩咐道:“你到前店去守着,如果有人找许少侠,赶快前来报告我。”
小梅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出院去。单姑婆一俟许格非洗罢脸,立即照顾着许格非进餐。
许格非一面吃饭一面觑目偷看单姑婆。
当他发现单姑婆强自镇定暗透焦急的时候,不由忧虑地问:“单姑婆,你可是信心动摇了?”
单姑婆急忙定神道:“少主人,我老婆子虽然是再世的诸葛,但判断起事情来,却从来没有离谱太多过。”
许格非却不解地问:“那你急什么?”
单姑婆道:“并不是我老婆子急,而是我老婆子怕您少主人信不过我。”
许格非—听,内心不禁升起一丝惭愧,但他旋即正色解释道:“那是因为我太关心丁姑娘的安危之故。”
单姑婆一笑道:“少主人.您放心,丁姑娘绝对不会受到任何委屈,我是女人,我也是由少女时代过来的人,我比您更了解少女的心理。”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你看魏小莹劫走了丁倩文,她这是什么心理?”
单姑婆神秘地一笑道:“这是天机,现在还不到泄漏的时候。”
许格非一听,顿时有气,正待说什么,蓦见小梅由院外神情急切,唇绽微笑地走进院来。
单姑婆看得心中一动,断定褐石谷的魏小莹,即使没有亲自前来,也派人来了。是以,一俟小梅走进门内,首先关切地问:“小梅,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小梅立即愉快地道:“许少侠、单姑婆、小婢在前店听人家说,褐石谷的女谷主魏小莹,昨晚活捉了一个女仇人……”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脱口沉声道:“什么?一个女仇人?”
小梅正色颔首道:“是呀,听说就是杀害魏老谷主的那个女子。”
许格非一听,便知说的是丁倩文,不由倏地站起,嗔目怒声道:“胡说。”
小梅吓得浑身一哆嗦,慌得赶紧分辩道:“真的,许少侠,小婢怎么敢骗您?而且,他们还说……”
许格非立即怒声问:“他们怎么说?”
小梅惶声道:“他们说,什么中午就要把那个女仇人带到魏老谷主的墓地里活祭,当场把心肺给剜出来。”
许格非不由气得右手猛地一拍桌面,怒声道:“她敢,她是不想活了。”
小梅一见,大惊失色,浑身不停地打哆嗦,两眼泪水汪汪的,几乎要哭了。
单姑婆本不想讲话,这时不得不宽慰地道:“小梅无知,代人传话……”
岂知,话刚开口,许格非已哼了一声,拿起桌上放着的豪华宝剑,急步向外走去。
单姑婆一看,知道许格非要去褐石谷救人,立即拿起鸠杖跟在身后。
她当然清楚,这时候向许格非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待事实来证明。
不过由于小梅传来的这条消息,单姑婆已惊觉到魏小莹倒不是一个普通的武林女儿。
她在早晨起床见久无动静之后,便觉不妙,魏小莹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便接了她老爹的谷主,而且,确有两下子。
由于她单姑婆对魏小莹的低估,所以才把事情弄得这么糟。
假设,她单姑婆早在昨夜重视魏小莹的机智和谋略,而事先和许格非商量了对策,像今天此刻的这一招,便有法对付了。
如今,为时已晚,不管她单姑婆说什么,她的这位少主人不会听了。
心念间,她已跟着怒气冲冲的许格非走出了店门外。
许格非走出店门后,望着单姑婆,沉声问:“褐石谷怎么个走法?”
单姑婆道:“出了南关街口奔正南,大约一里多路,道右有条通往山区的人工山道,沿着山道往前走就到了。”许格非听罢,立即举步向前走去。
出了街口后向南走了一里多地处,果见一条山道,直通山内。
但是,山道两边巨树成行,走进山道内,宛如天然的绿荫走廊。
许格非一看两旁的巨树,便知魏小莹住在褐石谷,至少数十年甚至近百年了。
山道渐渐上升,而且,绕峰越岭。间或穿林,两边均有巨树,唯一令许格非不解的是,深入一里多地,居然一个人也没碰上。
许格非再度进入一个茂林,单姑婆才说道:“少主人,出了这座茂林,就看见褐石谷了。”
说话之间,尽头已现出一片圆门形的蓝天。
随着距离的拉近,已看到了林外,眼前尽是奇形怪状的褐红怪石。
这些怪石,形相各异,大小不一,有的像巨虎,有的像飞龙,而且,怪石的颜色深浅也各自不同,因而形成了一幅绮丽的天然美景。
就在这片怪石的深处密林中,隐约有富丽的楼阁脊檐逸出。
许格非—见进了褐石谷,心中反而有些忐忑不安了。
因为,丁倩文现在被控制在魏小莹的手里,虽说他手里握着魏家的传家宝剑,但剑是物品,不管它的价值有多高,它终究抵不上活人的—条命。
心念及此,他觉得把柄仍握在魏小莹的手里,虽然他有剑,对他同样的没利。
尤其,这时再看到沿途行来,以及已进了褐石谷,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显然对方早已有了准备。
当然,魏小莹暗中派有人监视,发现他和单姑婆前来故意隐蔽起来,这也是意料中的事。
一想到这些,许格非才发觉应该先和经验渊博的单姑婆商量商量再来就好了。
心中懊恼,因而不自觉地回头问:“单姑婆,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单姑婆见问,心里不由得意地笑了但是她表面上却不敢笑出来,依然恭谨地道:“既然来了,咱们索性登门求见。”
话声甫落,蓦见许格非神色一动道:“单姑婆,快看,好像……”
说话之间,已将身形闪开。
单姑婆向前一看,发现庄林边缘的一座怪石旁,竖着一方贴着大红纸的门板。
红纸上有字,而开头的第一个字是赏。
两人急步走至近前一看,许格非简直气呆了,久久不知说什么。
因为纸上写的赏条,竟是褐石谷昨夜有人潜入,盗走了魏家的传家至宝霜飞剑,如有英雄侠士将剑追回者,赏银千两。
许格非不由气得浑身颤抖,俊面铁青,不停地怒声自语道:“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单姑婆看罢,却哑然笑了。
许格非一见,不由沉声道:“我这里在生气,你却在那里笑。”
单姑婆道:“我老婆子奉劝您,大可不必生气。”
许格非听得一愣,愈加生气地道:“明明是她把宝剑丢在床上的,而偏偏诬赖别人是偷的。你说气不气?”
单姑婆淡然摇头道:“我老婆子要是您,我根本就不生气。”
许格非听得一愣问:“为什么?”
单姑婆一整脸色,不答反问道:“我问您,依照少主人您的意见,魏姑娘应该怎么办?”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她应该亲自到客栈里去找我。”
单姑婆正色忍笑道:“少主人,您别忘了,人家魏姑娘是个尚未出阁的大姑娘,人家怎么能好意思跑到客栈里去会您这位英俊的少年郎呢!”
许格非一听,自觉也有道理,但他仍然是举手一指告示,愤声道:“那她也不能拿我当贼呀!”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这上面并没有写着您的尊姓大名呀!”
许格非继续生气地道:“可是宝剑现在我的手上呀?”
单姑婆正色问:“难道拿着霜飞剑的人就是贼人吗?”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顿时无话可答了。
单姑婆立即解释地道:“这是斗智的一条计。”
许格非急忙一定神问:“计,什么计?”
单姑婆道:“双方都找一个台阶,见好就收,免得弄僵了,大家不好结局。”许格非不由摇头道;“我实在不懂你的意思。”
单姑婆正色道:“少主人,我问您,假设您站在魏小莹的立场想一想,打嘛,又打不过您,您说,那该怎么办?”
如此一问,许格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道:“那她可以派个人去和我商量呀?”
单姑婆立即道:“那她不是求您了吗?”
许格非立即不服气地道:“难道她要我来求她?”
单姑婆举手一指纸红赏条,道:“现在不是您们两人谁也不求谁了吗?”
许格非听得一愣道:“为什么呢?”
单姑婆立即正色解释道:“现在您是前来送剑领赏,而是他们最受欢迎的人,那总比您前来拿剑换人要光彩多了吧?”
许格非听得一愣道:“怎么,丁姑娘咱们不救啦?”
单姑婆嗳了一声道:“至于丁姑娘韵事,自然由她们来安排了。”
许格非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但他却不解地问:“可是,魏小莹要问起贼人是谁呢?”
单姑婆立即无可奈何地道:“您认为她会问吗?”
如此一问,许格非顿时无话可答了。
单姑婆立即肃手催促道:“俺的少主人,请吧!”
许格非无奈,只得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霜飞宝剑,举步向前走去。
渐渐已看到前面的富丽门楼,四个壮汉分别立在石阶下,随着距离的拉近,一个老家人则站在门楼内。
许格非一见,仍忍不住问:“单姑婆,你说咱们不要提丁姑娘的事?”
单姑婆道:“一个字也别提。”
许格非不由忧虑地道:“可是,要是魏小莹也一个字不提呢?”
单姑婆道:“您放心,她们早已有了妥善的安排。”
说话间已距门前不远。
只见那位老家人,早已神情惊喜,目光直盯着许格非手中提的剑,大步慌张地迎出门来。
许格非和单姑婆一见,立即停下身来。
来至近前的老家人,再度惊喜的看了一眼霜飞剑,才抬头望着许格非,拱揖恭谨地含笑问:“这位壮士,可是前来领赏送剑的?”
许格非一听领赏二字,心里很不是味道。但是,当他看到老家人,面带忠厚,态度恭谨,那份惊喜的样子,不像是伪装的。再说,这是魏小莹自己私下的计谋,她也不可能公开宣布。
是以,也谦和地颔首一笑道:“是的,老管家。”
老家人一听,立即兴奋地侧身肃手,恭声道:“壮士请。”
单姑婆立即道:“还是老管家头前带路吧。”
老家人一听,立即愉快地恭声道:“如此小的就在前恭引了。”
许格非也急忙肃手说了声请。
老家人在前侧引导,许格非和单姑婆则中间前进。
到达门阶前,四个壮汉,纷纷躬身行礼。
许格非只得含笑道声辛苦。
进入门楼,即是一座五福大照壁。
绕过照壁,许格非的目光顿时一亮。
因为,照壁的后面,就像一座畸形怪石组成的天然大花园,而那些崇楼高阁,以及画廊精舍,均建在天然褐石之间。
建筑的范围极广,精舍楼阁之间,不但有画廊飞桥相连,而且筑有荷池小桥,栽着奇花异草。
花厅建筑得尤为奇特,而是建在高大的六座天然褐石上,下为通道,上有飞桥,直通后面的楼阁,端的是美仑美奂,巧夺天工。
院中各处已有仆妇侍女活动,而远远的墙外似乎仍有不少房舍,这座褐石谷的范围之阔,也就可想而知了。
老家人将许格非引进陈设庄肃富丽兼备的花厅内,立即肃手请上坐。
接着有仆妇立即为单姑婆在许格非的座侧斜前方设了一个客座。
一俟侍女献上茶,老家人这才恭谨地含笑问:“请问这位壮士和这位老嬷嬷……”
单姑婆急忙道,“噢,这位是绥北临河许家庄的许少侠……”
老家人一听,赶紧施礼恭声道:“原来是许少侠。”
说罢,又转望单姑婆,谦和地道:“请问这位老嬷嬷……”
单姑婆道:“我姓单,许少侠是我的少主人。”
老家人一听.连连应了两个是。
单姑婆继续道:“现在就烦请老管家,请出贵谷的魏谷主来吧……”
老家人再度应了两声是后,才谦恭地道:“小的这就进去报告,两位请稍待。”
许格非立即肃手说了声请。
老家人绕过锦屏走后,单姑婆立即望着极欲讲话的许格非暗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开口。
许格非见立在花厅两角的仆妇侍女们,俱都目不转睛地望着瞧,也只好将憋在心里的话不说了,转首去看厅内的陈设。
他看到厅内的桌椅陈设,多为紫檀雕花,笨重而大,墙上悬的也多是苍劲的书法和山水画,断定这份布置很可能是出自以前魏老谷主的设计。
等了一会儿,依然未见魏小莹出来。
但是,进去通报的老家人,也未见回复或先行传话。
许格非原本有气,这时更感不耐。
单姑婆虽然也觉得有些迷惑不解,但她却一直微微摇头,并以目光暗示许格非耐心等待。
因为,她根据魏小莹耍的这一招,应该是个和解友善之局。
就在这时,一个十六七岁,看来十分机伶可爱的标致侍女,悄悄地由屏后走向了花厅一角。
但是,当她走向厅角时,却不时闪动着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含着神秘地微笑,看一眼许格非。
许格非由于心里有气,不自觉地沉声问:“你们谷主呢?”
小侍女似乎根本没想到许格非会开口问她。
这时见问,浑身一战,脱口惊啊,赫然急忙止步,惶声道:“在……在……在佛堂里,马上来了。”
许格非一听在佛堂里,不由惊异地去看单姑婆。
但是,单姑婆也正惊异地转首望着他。
两人都有一个直觉的想法——魏小莹何以吃斋念佛,每天待在佛堂里。
就在这时,锦屏后人影一闪,那位前去报告的老家人已匆匆走了进来。
老家人一见许格非,急忙恭谨歉声道:“十分抱歉,让许少侠和单嬷嬷久等了。”
许格非不由沉声问:“你们谷主呢?”
老家人赶紧恭声道:“回禀许少侠,我这老夫人听说是许少侠到了,特由佛堂亲自前来接待……”
许格非一听老夫人,惊得倏然由椅上站起来,不由急声道:“老人家怎可亲自前来接待后生晚辈?”
单姑婆虽然也由椅上站起来,但却含笑正色道:“老夫人恐怕已经到了,阻止不及,也只好在此请安了。”
话声甫落,锦屏后已有了脚步声,且间有慈祥愉快而轻微的呵呵笑声。
许格非知道魏老夫人到了,赶紧走到中央,面向锦屏恭谨立好。
单姑婆自然也急忙站在许格非的身后。
随着脚步声响,锦屏后传出两个灰衣中年仆妇,扶着一位面色红润,绽着慈祥的微笑的老夫人来。
魏老夫人年约七旬,穿着一袭黄缎僧袍,但头上却白发如银,看来只是念佛诵经,修心养性。
许格非一见,急忙深躬一揖,恭谨朗声道:“绥北临河许家庄,晚辈许格非叩见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满面微笑,这时一听,慌得急忙伸手道:“哎呀,快将少侠扶起来,快将少侠扶起来。”
但是,许格非业已跪了下去。
魏老夫人一见,只得慈祥地呵呵笑着道:“啊呀,真是不敢当,真是不敢当。”
许格非行礼完毕立起,单姑婆这才上前两步,先行万福,恭声道:“许府下人单姑婆,参见魏夫人。”
说罢正待下跪,魏老夫人已慌得笑声道:“你我年岁相若,应该同属姊妹,千方不要行大礼,快些扶住,快些扶住。”
说话之间,一个搀扶魏老夫人的中年仆妇,早已将单姑婆扶住。
单姑婆早巳看出魏老夫人有意让许格非行大礼,而且也事先早有叮嘱,要适时将她单姑婆拦住。
是以,这时一见仆妇来扶,也就不再坚持,但却含笑谦逊说“老夫人您太客气了,我只是许府的人,今天特地陪我家少主人送剑来的。”
魏老夫人听得一愣,但旋即笑着问;“送什么剑?谁的剑?”
说话间,这才发现许格非手中提的霜飞剑。
许格非也急忙上前两步,双手将剑捧上,同时恭声道:“就请老夫人代魏谷主收下吧。”
魏老夫人再度迷惑地望着剑道:“这不是小莹的剑吗?怎的在许少侠你的手里……”
话未说完,方才先来的机伶侍女,已神色焦急地奔过来,同时急声道:“回禀老夫人,这柄剑是少侠向咱们小姐借的。”
许格非听得一皱眉,但没有说什么。
魏老夫人却不解地一指许格非的佩剑,道:“许少侠不是有他自己的剑吗?”
机伶侍女慌忙解释道:“噢,许少侠的剑是破的,只能看,不能用。”
魏老夫人立即沉声道:“胡说,破剑会那么珍贵,还在鞘外加上剑套?”
机伶侍女哦了一声,立即慌得支吾道:“就是嘛,罩上一个剑套不就看不见破了吗?所以许少侠的剑只是挂着好看,挂着好看的。”
魏老夫人一听,更加生气地道:“越说越不像话,简直胡扯,还不赶快把小姐的剑拿过去。”
机伶侍女紧张地恭声应了个是,急忙奔至许格非的面前将剑接过去。
魏老夫人这才肃手含笑,慈祥地道:“少侠,请上坐。”
许格非赶紧躬身道:“老夫人的面前,哪有晚辈的座位。”
正待魏老夫人再说什么,单姑婆已抢先道:“干脆还是老夫人上坐,我们少主人在一侧恭陪,这样说话又省力气,看起来也显得老少亲切。”
魏老夫人一听,立即愉快地呵呵笑了。同时望着单姑婆,赞声道:“好好,还是你老妹子设想得周到。”
说话间,已由两个仆妇扶至上首大椅上坐下,两个仆妇分立左右。
单姑婆也急忙地将才坐过的大椅,移至魏老夫人的椅前侧。
许格非先向魏老夫人欠身行了礼,才在大椅上坐下来。
魏老夫人的慈祥目光,一直没离子过许格非的身上,不停地打量。
这时一见许格非坐下,立即含笑问:“许少侠,你是什么事借小莹的剑呀?”
许格非见问,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但他确实相信,魏小莹绝对没有将真情告诉她的老母亲。
但是,他也深信,魏老夫人也绝不是明知故问。
他认为,这可能是时间仓促,魏小莹没有来得及向魏老夫人解说。
当然,这可证实,魏小莹没料到自己听了侍女小梅的传话会真的前来。
也许是因为不敢向老母说真话,怕魏老夫人骂她,一个女孩儿家,不怕人家笑话。
就是外间贴了赏告,不知道他许格非怎么个说法。
不管怎么说,就是他许格非腹中这时有冲天的怒火,也不敢对这么一位年高的老人家发。
因为,他临河许家,究竟是侠风满天下,着名的武世家。
心念电转间,单姑婆早已欠身回答道:“我家少主人,因为要破一处歹人的铁库,素知贵谷传家至宝霜飞剑,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特地向贵府小姐借来一用。”
魏老夫人一听,立即恍然含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呀,看这孩子紧张兮兮地跑到佛堂里,硬把我这老婆子推出来接见许少侠……”
许格非立即欠身问:“敢问老夫人,魏姑娘呢?”
魏老夫人慈祥地一笑道:“她方才说,有位……有位什么姑娘前来找她,现在已到了门外,是……是……是什么姑娘来着?”
说罢,转首去看一侧的中年仆妇,笑着道:“你看我这个老脑筋,是……是什么姑娘来着?”
单姑婆哑然一笑,未待那个中年仆妇回答,已抢先笑着道:“是位丁姑娘。”
魏老夫人一听,立即恍然道:“不错,不错,是位丁姑娘。”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噫,你们怎么知道是位丁姑娘呀?”
单姑婆听魏老夫人方才说已到了门外,立即欠身回答道:“是我们进来时在门口碰见的。”
魏老夫人不疑有他,立即噢了一声笑了。
就在这时,锦屏后人影一闪,容光焕发,刻意打扮了一番的魏小莹竟走了进来。
魏小莹先微红着娇靥,忍笑看了许格非一眼,立即望着魏老夫人亲切撒娇般地喊了声娘。
魏老夫人一见,立即埋怨道:“看你这孩子,怎么不先招呼许少侠和单嬷嬷,怎么先招呼起娘来了?”
魏小莹被问得娇靥更红了,但她却极自然地笑着道:“我们早见过了嘛!”魏老夫人立即有些生气地道:“你们以前同是在外头,现在是在咱们家里,在咱们家里就是客。”
魏小莹一听,立即拉长了音韵,道:“是的,娘——”
说罢,立即望着许格非自然随和地招呼道:“许少庄主,单姑婆!”
许格非和单姑婆,只得也躬身招呼道:“魏姑娘!”
魏老夫人却迷惑地望着魏小莹,问:“你称呼许少侠什么?少庄主?”
单姑婆赶紧回答道:“我们少主人是许家庄的少主人,所以人们都称呼他少庄主。”
魏老夫人会意地一笑,立即望着魏小莹,关切地问:“那位丁姑娘呢?”
魏小莹立即似有所悟地道:“噢,她现在在俯园阁上。”
说罢,突然又改变话题道:“娘,现在您老人家可以回佛堂休息了。”
魏老夫人听得一愣,道:“怎么,用不着娘啦?”
魏小莹被说得娇靥一红,撒娇道:“娘,女儿方才是出去接待丁姑娘,抽不出身子来招待许少侠,现在俯园阁已摆好酒菜,又没给您老人家准备斋饭……”
魏老夫人一听,立即呵呵地笑了,连连颔首起身,道:“好好,让我看着你们在那里喝酒吃肉就代你们喊罪过,好吧,扶我回佛堂去。”
说罢,又转首望着许格非,亲切地道:“许少侠,你们先用午餐,下午咱们再谈。”
许格非一听,只得躬身应了个是。
魏老夫人说罢,又望着魏小莹,含笑叮嘱道:“丫头,吃了饭可别放许少侠走,娘还有许多话没问他呢!”
魏小莹赶紧笑着道:“是,娘,女儿知道。”
说罢,突然望着老家人,吩咐道:“魏福,你先请许少侠和单姑婆到俯园阁那边坐,我去送我娘回佛堂。”
魏老夫人一听,立即正色沉声道:“娘不要你送,有张嫂李嫂扶着就可以了,厅上有客人,你怎么可以离开呢!”
魏小莹立即愉快地笑着道:“不碍的,娘,反正许少侠不是外人,丁姑娘方才他们也见过。”
说话之间,不由分说,扶着魏夫人走向屏后。
魏老夫人似乎拗不过小女儿,只得向着许格非道声少陪,径向屏后走去。
许格非知道魏小莹借机放了丁倩文,但他仍向着魏老夫人,躬身相送,道:“晚辈恭送老夫人。”
魏老夫人再向许格非转首笑一笑,才在魏小莹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一旁的老家人魏福,立即肃手恭声道:“少侠请。”
许格非见老魏福肃手指花厅右侧门,知道是前去俯园阁见丁倩文,因而也肃手和声道:
“你先请。”
老魏福赶紧恭声道:“小的在前带路。”
说罢,举步在前引导。
许格非和单姑婆俱都急于见到丁倩文,是以,立即举步跟在身后。
但是,两人都有一个同一想法,丁倩文的处境是安然无恙的。
出了花厅侧门,即是高建石上的回转画廊。
而且,有高有低,左弯右曲,因为,为了通向各处中间不断,其中有不少处有飞桥衔接相连。
许格非虽然置身美仑美奂,巧夺天工的绮丽建筑花树之中,但他一心牵挂丁倩文,因而毫无心情观览眼前目不暇给的美丽园景。
转来转去,画廊渐高,凌空飞桥,许多精舍独院都在脚下。
渐渐升高,终于到达一座三层高的阁楼栏台上。
丽阁朝南,四周雕栏,虽然只有三层,但却是园中的最高点。
探首向外一看,全园尽在眼底,游目一览无遗,这就是褐石谷中着名的俯园阁。
刚刚一登上栏台,立有两个侍女急急迎过来。
老魏福立即道:“见过许少侠和单麽嬷!”
两个侍女同时万福施礼道:“小婢参见许少侠和单嬷嬷。”
许格非礼貌地一肃手,正待说什么,前面阁门内,绿影一闪,丁倩文已闻声奔了出来。
丁倩文一见许格非和单姑婆,立即惊喜兴奋地道:“许少侠,单姑婆。”
说话之间,急步迎了过来,看她神情,如非有单姑婆和老魏福等人在场,她真会情不自禁地投进许格非的怀里。
但是,一见丁倩文的许格非,却也忍不住呼了声丁姑娘,急步迎了过去。
许格非和单姑婆见丁倩文除了憔悴一些,并无异样,自然安心不少。
一旁的老魏福,却识趣地道:“少侠如无吩咐,小的先行告退。”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赶紧肃手道:“老管家请。”
老魏福恭声应是,转身离去。
两个侍女,竟也悄悄地跟在身后走了。
丁倩文一见,立即机警地将许格非和单姑婆引进阁内。
丁倩文一进阁门,立即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焦急地道:“许少侠,魏小莹已经……”
说至此处突然又住口不说了,目光本能地看了一眼单姑婆。
许格非知道单姑婆已死心塌地地跟定他了,即使秘密也可同闻,这时如再请她回避,就是对她的不信任。
是以急忙正色道:“有话尽请说,单姑婆已不是外人了。”
丁倩文一听,只得继续焦急地道:“魏小莹已经知道你伪装老魔屠龙天王的事。”
许格非听得心头猛地一震,面色立变,久久说不出话来。
而且,他也不知道丁倩文要谈的竟是这件绝大的机密,今后很可能因泄密而丧命的大事情。
但是,单姑婆却镇定地道:“这件事已不算是天大的秘密了……”
丁倩文惊得啊了声问:“何以见得?”
单姑婆凝重地道:“长春仙姑就是因为这件事和尧恨天争执吁被杀死。”
丁倩文听得再度吃惊道:“什么?长春仙姑已经被杀了?”
许格非不由迷惑地问:“难道魏小莹没有对你说?”
丁倩文摇头道:“没有哇!”
许格非再度问:“她没有对你说长春仙姑的尸体是她在地道里发现的?”
丁倩文再度摇头道:“也没有哇!”
许格非一听,不由迷惑地转首去看单姑婆。
单姑婆却肃手一指中央檀桌,镇定地道:“这件事先别慌,咱们先坐下来慢慢地谈,说不定发现长春仙姑尸体的另有其人。”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由两手一击,道:“对了,我怎么一直没有想通这一点呢?”
说此一顿,不由惊异地望着丁倩文和单姑婆,迷惑地问:“那么这个发现长春仙姑尸体的人又是谁呢?”
单姑婆虽然久历江湖,经验丰富判断事理也有其独到之处,但要她说出发现长春仙姑尸体的那人是谁,她一时也不敢肯定地说出来。
丁倩文则迟疑地道:“如果确是魏姑娘,她不说出的原因,可能别有用心,要不,就是有所要挟和有什么顾忌。””
单姑婆则望着许格非,提醒似地问:“少主人,您看,少时您要不要和那位魏姑娘单独在一起谈一谈?”
丁倩文见单姑婆仍称呼许格非少主人,不由急忙抢先警告道:“单姑婆,少时魏姑娘来时,你千万别再称呼许少侠少主人……”
单姑婆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为什么?”
丁倩文焦急地解释道:“魏小莹一直认定许少侠就是武夷山庄的少主人……”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关切地问:“你怎么对她说?”
丁倩文苦恼的道:“到了这般时候,只得实话实说了。”
单姑婆却关切地问:“您说了实情,旨,她有何表示?”
丁倩文凝重地道:“魏姑娘当然不相信,因为她亲眼看到许少侠换上屠龙天王的金丝大锦袍,而百清道人和玉面小霸王等,人又都惶惧的恭呼许少侠老庄主……’”
单姑婆接口道:“这样一来,她就更确信许少侠就是武夷山庄主了?”
丁倩文道:“不错,最初她坚持这样说。”
许格非焦急地问:“后来呢?”
丁倩文道:“后来我只得把我自己和你的身世、来历,以及找尧恨天雪报父母之仇的事,全部对她说了一遍,她再根据当时的情况加以对照,总算相信了。”
单姑婆关切地问:“这么说,她对许少侠扮演屠龙天王的原因也完全清楚了?”
丁倩文道:“东南武林豪杰原就知道武夷山庄可能与屠龙堡有关……”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郑重地道:“好,这样就好办了。”
许格非和丁倩文听得一愣,不由齐声问:“什么事好办了?单姑婆!”
单姑婆见问,先起身走至阁门口向外看了一眼,这才回来压低声音道:“现在我根据魏小莹的切身事宜。而想起了一件事,同时也想起了尧恨天可能逃往的一个地方。”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不由急切地问:“什么地方,快说。”
单姑婆继续低声道:“现在门外廊上虽然没有人。但我们仍不宜在此谈论这些事,除非魏小莹在此问起她父亲失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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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觅路狼沙
丁倩文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对了,魏姑娘是曾逼问我有关她父亲魏老谷主的事。”
单姑婆急切地问:“你怎么说的?”
丁倩文苦恼的道:“我当然说不知道喽!”
单姑婆淡然一笑道:“你这样说,她当然不会相信。”
丁倩文颔首道:“她坚持说你单姑婆晓得,我只好说,我会领她去见你单姑婆……”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一拍大腿,赞声道:“妙,这一句回答的妙。”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喜问:“单姑婆,你知道魏老谷主的下落?”
单姑婆立即煞有介事地正色问:“回禀少主人,奴婢知道,但在此时此地,不宜向您报告。”
丁倩文却正色警告道:“嗨,单姑婆,少时你可要小心点儿,你不说出魏老谷主的真实下落,她不会放过你的……”
单姑婆得意地一笑道:“不要说不放过我,只怕魏老夫人知道了这件事,都奉我老婆子为上宾呢!”
丁倩文一听,立即兴奋地道:“这样一来,魏姑娘再也不会埋怨许少侠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立即似有所悟地道:“噢,直到现在,我还没问你前来褐石谷的经过呢。”
丁倩文一听,娇靥上的兴奋神情立时消失了。
许格非一看,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愧意,表情自然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当时他为了吓退百清等人,如果不怕丁倩文知道他扮演屠龙老魔,而不点了丁倩文的黑憩穴,丁倩文便不会被劫来褐石谷了。
心念及此,不自觉地呼了声丁世姊。
丁倩文一听,这才脱口笑着道:“这是你离开乌拉庙后,半年来第一次再呼我丁世姊。”
许格非见丁倩文笑了,也不由宽心地道:“因为小弟一直都伪装记忆丧失嘛,如果见了你就喊丁世姊,那不是马上露出马脚了吗……”
话未说完,三人同时哈哈笑了。
单姑婆首先赞声道:“看来还是尧姑娘的智慧高,她虽然相信我们少主人有些记忆丧失,但她却不时说出来,少主人一定是伪装的。”
丁倩文提到尧庭苇,不由关切地问:“尧姑娘呢?怎的没见她前来?”
一问到尧庭苇,许格非首先惭愧地黯然低下了头。
单姑婆也黯然道:“尧姑娘气我家少主人欺负她……”
丁倩文一听,不由吃惊地道:“怎么?她还是负气走啦?”
单姑婆点点头,即把在庙前失散的事说了—遍。
丁倩文听罢叹了口气,立即黯然望着许格非,埋怨道:“当我第一天碰见你时,我就劝你说,赶快改正过来,结果……”
单姑婆立即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也无法挽回了,好歹她是我家少主人的少夫人,有话总好商量着说,倒是这位魏小莹……”
丁倩文也怕说多了许格非会难过,这时见单姑婆有意改变话题,也急忙附和着道:“魏姑娘也是一个爽快人,她把我劫到这儿来,还不是派两三个侍女轮流为我按摩……”
单姑婆却淡然一笑,摇摇头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许格非听得一愣,丁倩文则迷惑地问:“那你指的是什么?”
单姑婆忍笑道:“我老婆子指的是魏小莹姑娘,硬是跑到佛堂内将她的老娘推出来亲自接见咱们少主人的事。”
丁倩文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脱口道:“竟有这等事?”
单姑婆却得意地一笑道:“没想到吧!”
丁倩文目光望着阁门,神情木然,自语似地喃喃道:“我说呢?”
单姑婆立即含笑问:“你说什么?丁姑娘!”
丁倩文急忙一定心神,正色道:“我是说,她曾很详细地询问许少侠的家世情形,而特别追问了两次我和尧姑娘与许少侠家里的渊源关系……”
许格非心无城府,更无对少女心理了解的经验,这时一听,反而生气地问:“她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单姑婆含笑看了许格非一眼,并没有将魏小莹借机让她娘看一看许格非人品的心意点破。
但她却继续望着丁倩文,关切地问:“丁姑娘,你有没有把尧姑娘和我家少主人的关系说出来呢?”
丁倩文被问得娇靥一红,只得含糊地道:“在这种情形下,我怎么好说呢?”
单姑婆一听,立即赞声道:“好,好,你这就对了。”
许格非却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单姑婆不愿点破,立即正色道:“这些事最好别让人知道……”
话未说完,飞桥画廊上已有了脚步声。
单姑婆急忙奔至门口向外一看,立即回身挥手,压低声音急声道:“魏小莹来了,看她春风满面,十分开心的样子,俺的少主人,您最好不要扫人家的兴头,一切看我老婆子的眼神行事。”
说话之间,已急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前。
就在这时,阁门外人影闪处,刻意打扮,容光焕发魏小莹已神情愉快,娇靥绽笑地走了进来。
魏小莹的身后尚跟着两个中年仆妇,四个俏丽侍女。
许格非和丁倩文、单姑婆,一见魏小莹进来,同时起立欠身道:“魏谷主……”
魏小莹一见许格非三人站起,也在许格非开口招呼的同时,已谦声抱歉地笑着道:“为了家母,以致失陪甚久,小妹心里不安极了。”
许格非只得含笑道:“哪里,魏谷主太客气了。”
许格非和丁倩文道过了谢,立即坐了下来。
魏小莹见单姑婆仍站着,急忙再度肃手谦和地道:“单嬷嬷,你也请坐,你也请坐。”
但是,单姑婆却欠身恭声道:“回禀魏谷主.今后您称呼我老婆子单姑婆好了,一方面来得亲切,再一方面大家也好像一家人一样……”
已经落座的魏小莹一听一家人,娇靥突然一红,目光立闪异彩,先是一呆,立即愉快地道:“对对,今天大家都是一家人,好姊妹,那我以后也就直呼你单姑婆了。”
单姑婆这才欠身落座,同时恭声道:“谢谢魏谷主抬爱了。”
魏小莹坐定后,立即望着许格非,关切地问:“少庄主准备在际云关盘桓多久?”
单姑婆未待许格非回答,已抢先道:“由于尧恨天老贼漏网,我家少主人暂时还不能他往,必须探得确实消息。才可前去。”
魏小莹立即赞声道:“这是对的,不然,盲目追踪,毫无把握,很可能双方越来越拉远距离。”
单姑婆急忙道:“我家少主人就是这个意思。”
许格非见单姑婆抢先答话,擅自作主,心里虽然有气,但她说得也不无道理,是以强自含笑点了点头。
魏小莹立即关切地问:“那么少庄主准备住在什么地方。”
许格非深怕单姑婆再为他擅自作主,赶紧欠身含笑,谦声道:“在下现住悦来轩酒楼客栈内……”
魏小莹一听,立即代许格非抱屈地道:“酒楼喧哗,客栈人杂,那些地方怎么能久住?
我看,少庄主如不嫌弃褐石谷的话,就暂时住在儿听候消息好了……”
了字方自出口,单姑婆已笑着道:“那真是太好了,只是太打扰魏谷主了。”
魏小莹立即道:“这是应该的,怎么能说打扰,单姑婆,你方才不是还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吗?”
单姑婆正色道:“是嘛,所以我们少主人方才还说,就是他没见过魏老谷主,说不定我家老爷许大侠还和魏老谷主是好友呢!”
一提起魏老谷主,魏小莹娇靥上的笑意顿敛,同时,罩上一层霜意和煞气。
丁倩文急忙接口道:“许少侠这次前来贵谷,不单单是送还霜飞剑,而兼有与魏谷主商量如何前去救助魏老谷主的事。”
魏小莹听得神情一喜,不由望着许洛非惊异地问:“你是说我爹还健在人世?”
许格非立即看了一眼单姑婆,道:“这也只是单姑婆的揣测。”
魏小莹一听,目光立即转向单姑婆,同时,沉靥沉声道:“对了,你一直就住在武夷山庄里面,一般人也都把你当成魔窟在东南的主持人,你当然应该知道我爹的下落。”
单姑婆毫不介意地一笑问:“魏谷主,那么我是不是武夷山庄的主持人呢?”
魏小莹沉声道:“你虽然不是武夷山庄的主持人,但你必然参与了杀害我爹的行动。”
单姑婆依然一笑道:“魏谷主,非常抱歉,我老婆子直到最近才知道魏老谷主曾经前去探宅的事。”
魏小莹立即怒声道:“这话谁相信。”
单姑婆立即道:“话不投机半句多,魏谷主既然信不过我,那我老婆子也就不说了。”
魏小莹一听单姑婆不说,顿时慌了,但她不愿屈服,只得倔强地去看许格非。
许格非这时当然要偏袒一些单姑婆,是以,凝重地道:“魏老谷主探宅被困的事,单姑婆的确不太清楚,就是现在魏老谷主可能被禁的地方,也是她根据已往的例子加以揣测。”
魏小莹立即关切地问:“那我爹现在被困在什么地方呢?”
许格非立即道:“这只是单姑婆知道。”
单姑婆也怕得罪了倔强任性的魏小莹,是以,急忙趁机正色道:“我只是揣测,可没有十分把握。”
魏小莹也是冰雪聪明的少女,知道这时不是耍小姐脾气的时候。
是以,一见单姑婆接腔,立即放缓颜色,和声道:“虽然没有十分把握,但总比没有丝毫眉目来得好。”
单姑婆却郑重地望着魏小莹,正色道:“魏姑娘,咱们可把话说在前头,请你也别抱着太大的希望。”
魏小莹立即迫不及待地道:“我知道,就请你快说吧!”
单姑婆会意地点点头,才道:“这件事咱们得先由屠龙天王说起……”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吃惊地问:“怎么?魏老谷主当年也参与了围攻屠龙天王的行动?”
魏小莹急忙分辩道:“我爹连屠龙天王是什么样子的都没见过,怎么会参与围攻他?”
单姑婆则迟疑地道:“这一点我倒不清楚,魏老谷主可能不是屠龙天王的仇家。”
丁倩文见许格非的神色在震惊中含有焦急,断定他在老魔处学艺之时,曾有什么要挟默许。是以,以揭示警告的眼神望着单姑婆,正色问:“你怎的知道其中没有嫌隙?”
单姑婆道:“那是因为总舵屠龙堡曾有道密令,凡是功力深厚的高手,一旦擒住,立即设法秘密送往东海去……”
魏小莹脱口急声问:“东海什么地方?”
单姑婆突然变得神情凝重地道:“狼沙!”
狼沙两字一出口,丁倩文和魏小莹,具都花容一变,脱口轻啊,同时呆了。
许格非看得剑眉一蹙,不由迷惑地问:“这狼沙难道比阴丁的阎罗殿还可怕不成?”
单姑婆却接口道:“少主人,奴婢说句过份的形容词,有人宁愿去阎王殿,也不愿意去东海的狼沙海域。”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这话我却不信。”
单姑婆道:“奴婢愿闻少主人的高见。”
许格非正色道:“不管狼沙是多么危险,只要屠龙堡的人能在那儿生活的话,我们去了也死不了。”
如此一说,单姑婆顿时无话可答了。
丁倩文却正色道:“许少侠的话是绝对地正确的,现在就是我们如何设法前去了。”
魏小莹也激动地噙泪道:“为了救我爹,粉身碎骨都不怕,何惧小小的剥皮虫。”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什么剥皮虫?”
单姑婆一听,立即望着丁倩文,道:“丁姑娘,你是水功独步武林的世家千金,对各地水域的禁忌想必清楚,那就请你对咱们少主人讲解一下吧!”
许格非一听,心知这个狼沙水域,必是一个人船难至的奇险地区,是以,转首去看丁倩文。
丁倩文却谦逊地笑着道:“单姑婆你可千万别这么说,眼前的魏谷主就是一位水功大行家。”
魏小莹知道今后和许格非等人还有一段时日相处,如果天公作美,也许能遂了她的心愿.是以,急忙谦逊道:“小妹哪是什么水功大行家,只是会下水摸鱼罢了。”
单姑婆立即接口道:“现在两位姑娘都有一身精湛水功,我老婆子掉进水里一时半刻也不会沉下去,现在就是咱们的少主了。”
丁倩文急忙笑着道:“许少侠当然更没问题,你忘了,他在塞北山区的湍急激流里,差一点没游进沉羽潭里……”
许格非一听,立即正色道:“那是因为我抱着一块大木头……”
如此一说,单姑婆和魏小莹俱都笑了。
许格非则继续道:“不过,水功虽然不精,但在水中打斗还能勉强应付就是……”
魏小莹听得精神一振,立即兴奋地道:“学水功并不难,小妹和姊姊都可以教你,我们褐石谷后就有一个奇险的锥螺潭……”
许格非听后心中一动,不由脱口问:“什么叫锥螺潭?”
魏小莹道:“锥螺潭就是潭水的中央愈往下愈尖,形成一个漏斗,就像一个锥螺……”
丁倩文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沉羽潭中尚有许格非家传至宝鱼鳞刀的事,是以,急忙关切地问“可是因为山溪水流湍急形成的?”
魏小莹立即正色颔首道:“是呀,如果熟知了它的水性,不但可以下水潜游,而且还可以驾船游戏。”
许格非和丁倩文一听,几乎是同时起身,关叨地急声问:“锥螺潭在什么地方?可否现在就带我们前去看看?”
魏小莹听得一愣,不由转首看了一眼阁外,道:“酒菜马上就要送来了,我们吃了饭后再去如何?”
单姑婆解释道:“学习水功是我家少主人久已立下的宏志,因为我们老爷的宝刀被屠龙天王给丢进沉羽潭里了……”
话未说完,魏小莹已会意地起身道:‘这样好了,我们先到顶阁上看一看,饭后再到现场去好了。”
许格非、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同时起身应了个好。
于是,由魏小莹在前引导,出了阁侧门,即是一道盘旋而上的梯楼。
也就在这时,六七个侍女各捧一个茶盘,已沿着画廊匆匆走来。
魏小莹看得身形一顿,立即自作主张地道:“你们就把饭菜摆在顶阁上来吧!”
当前的两个侍女,立即齐声应了个是,魏小莹则引导着许格非三人,继续向顶阁上匆匆走去。
登上梯楼,许格非三人的目光顿时一亮。
因为,尚未进入顶阁,就觉得眼界大开,而雄踞隘口的际云关,也清晰可见。
魏小莹并没有马上进入精心设计,建筑富丽的顶阁内。
她先引导着由雕栏向右绕去。
许格非、倩文以及手持鸠头铁仗的单姑婆,三人这才发现这座褐石谷,设计美妙建筑精巧,实在是匠心独具,费了不少心思。
走至东南栏角,魏小莹举起玉手一指,道:“喏,三位请看,就是两座纵岭尽头,左有山溪形似山谷的地方就是。”
许格非三人随着指向一看,果见就在褐石谷外的不远,两座纵岭的尽头,有一个较之沉羽潭尚大一倍的大水潭。
虽然距离较远,但凝神听来,仍能在嗡嗡的水啸声中,听到漩涡带起的咻咻声。
许格非细看那形势,发现共有三道激流会集在—处,而两座纵岭之间的一道山溪最大。
这三道山溪激流,由于是同一方向斜流进潭中.因而形成了无数小漩涡中的一个大漩涡。
细看锥螺潭原就是一座山谷,而是当年山溪经过谷中,经年日久形成的。
丁倩文看罢,立即赞声道:“这地方学水功,真是太妙了。”
单姑婆则望着魏小莹,惊异地赞声道:“魏姑娘能在这种湍急水流中,浮沉自如,飞游似鱼,那你水功也相当惊人了。”
魏小莹高兴地一笑道:“哪里,我也只不过是初学乍练罢了。”
但是,一旁的丁倩文却笑着道:“其实,就是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也没办法在这种湍急的水流中游泳自如。”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山焦急地问:“那小弟得何年何月才能学成这等精绝的水功呢?”
魏小莹笑着道:“那就看你肯不肯吃苦下工夫了。”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只要让我能学成像魏谷主你和丁世姊一样精绝的水功,将来能捞回宝刀,再苦,我也受得了。”
丁倩文尚未开口,魏小莹已抢先笑着道:“只要你不怕吃苦,一个月,包在小妹身上了。”
许格非听得神色惊喜,不由脱口急芦道:“真是?”
说罢,又以询问的目光,转首去看丁倩文。
丁倩文立即颔首道:“只要你肯下工夫,一个月足够了。”
魏小莹看在眼里,虽然面带谦笑,但话里头却颇含妒意地道:“小妹说的话许哥哥怎么会相信,必须还得丁姊姊点了头。”
单姑婆见魏小莹的称呼愈来愈亲密,当然也听出魏小莹的话意颇含妒意,是以,急忙抢先笑着道:“少主人,一个教会水功的师傅向哪里找?还不快快先谢谢魏家昧子。”
许格非觉得学成精绝的水功,是亲自下水捞寻父亲宝刀的唯一途径,他是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但是,要他马上改口呼魏小莹魏家妹子,乍然间实在改不过口来。
就在他讪讪而笑,不知如何开口的一刹那,一个侍女已由阁内走出来,同时施礼恭声道:
“启禀小姐,酒菜摆好了。”
单姑婆一听,不待魏小莹有所表示已抢先笑着道:“好。既然酒菜已经摆好了,咱们就一面吃,一面聊,说真的,我老婆子昨天晚上就饿了。”
魏小莹本来是瞪着一双明亮大眼睛等着许格非呼妹子的,这时一听,也只得急忙肃手道:
“单姑婆说得对,咱们大家一面吃,一面聊。”
进入顶阁内,许格非发现里面除了门央一张雕花圆桌,四张鼓凳,窗前摆着两盆景花外,再没有什么陈设了。
由于中央圆桌不大,酒菜摆了满满的一桌。
四人正好各坐一张鼓凳,侍女早已将酒满好了。
魏小莹直到许格非三人饮了两杯酒,吃了一些菜后,才望着单姑婆,关切地问:“单姑婆,你可知道,屠龙天王为什么要通令他的各分舵,擒住功力深厚的高手,一定要尽速送往狼沙吗?”
单姑婆毫不迟疑地摇首道:“这一点恐怕除了屠龙天王一个外,没有人能够知道为什么。”
魏小莹继续关切地问:“那么你去过狼沙没有呢?”
单姑婆再度摇头道:“没去过,不过,据去过的古老头说,他也没有进入狼沙。”
丁倩文关切地问:“古老头可是前去送人?”
单姑婆颔首道:“可能是的,但送谁去,我老婆子就不清楚了,而且当时他也没有告诉我。”
丁倩文听得心中一动,立即转首望着许格非,揣测地问:“许少侠,你看,我爹会不会也被送到狼沙去了呢?”
许格非略显迟疑地道:“这很难说。但愿丁世伯在那里,这样?我们就可一次救出两位老人家了。”
单姑婆则凝重地道:“困在狼沙的高手很多,仅长春仙姑派古老头送去的就有三四个之多。”
魏小莹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这么说,他去了四五次,而你一次也没有去过了?”
单姑婆颔首道:“不错。”
说此一顿,特又解释道:“不过我虽然没去过。但我却知道前去的方位,和如何联络……”
许格非和魏小莹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同时兴奋地道:“这样我们前去就更方便了。”
单姑婆却蹙眉为难地道:“可是……万一老贼尧恨天也去了狼沙,如果我老婆子再去,那就不啻飞峨投火,自己找死了。”
许格非、丁倩文以及魏小莹三人听得神情一呆,不由同时焦急地道:“这话不错。”
丁倩文则继续道:“单姑婆,你先把那边的情形谈一谈,也许我们可以想出对付之策。”
单姑婆叹了口气,她本来想说,假设尧姑娘不离开就好了,但是,她也知道,有目前的情形下,最好不要谈起尧庭苇。
魏小莹则催促道:“单姑婆,你也别尽叹气.无论多么严密的地方,总有可寻的漏洞,你先说出来,咱们大家好商议。”
单姑婆不便说破自己的心事,只得道:“在靠近狼沙海边的一个村落,其中绝大多数是渔民,其中两三户似是经商人家……”
许格非立即会意地问:“这其中的两三家经商人家,就是魔窟的联络处?”
单姑婆颔首道:“不错,其中只有一家真正的联络处,其余两三家都是作样子掩护。”
丁倩文急忙问:“那个村落叫什么名字?”
单姑婆道:“直到现在我老婆子还不知道。”
魏小莹焦急地道:“不知道村名,我们到了那儿怎么找呢?”
单姑婆立即道:“不要说我老婆子,就是古老头和死去的长春仙姑也未必知道。”
许格非却焦急地道:“但总得有个能找到的方法呀!”
单姑婆道:“有,但必须在日头刚升上海面的时候,我们站在海边对正狼沙向后转,日头、狼沙和那个村落三点成为一线,最前面的那座村落就是联络的村落……”
话未说完,丁倩文却不以为然地道:“这方法就不太准确了。”
许格非也似有所悟地道:“你可是指的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每一个季节日出的方位都不同的缘故、这方法不可能行得通。”
丁倩文颔首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因为,就算狼沙对面的海岸弧度大,冬夏两季日出的直线,恐怕也要相差几十里地。”
魏小莹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他们会不会设下四五个联络地方。随着季节变换,每个地方都可以收人呢?”
一句话提醒了许格非和丁情文,不由同时脱口急声道:“对了,一定是这样了。”
单姑婆也似有所悟地道:“这样说就不会错了。难怪古老头对我说,知道村名没有用,只有知道方法才能找到联络的地方,原来是这么回事。”
魏小莹忧虑地道:“光知道村落也没用,还必须知道是哪一家才行呀!”
单姑婆立即道:“这很简单?他们会在门楼的横门暗角处设一个屠龙堡的暗记。”
丁倩文道:“可是,你单姑婆又没去过,你又怎知屠龙堡的暗记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许格非立即道:“很简单,就是一把血红的宝剑,插在一条龙头上。”
魏小莹亦忧亦喜地道:“联络方法已经晓得了,现在急切需要的就是如何进入狼沙了。”
许格非道:“你们三位先把狼沙的险处说一说,然后咱们再商讨对策。”
丁倩文首先道:“狼沙海内经常出现活动性的游沙,这种游沙,常常把人船噬进沙内。
不管你有多高绝的武功,一旦被卷进沙内,也难脱厄运。”
许格非会意地问:“正因为这样,所以人们才叫它狼沙?”
丁倩文颔首道:“不错,但狼沙不经常出现,正因为这样,才更增加了它的危险性。”
许格非气愤地问:“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办法克服吗?”
丁倩文道:“当然有,那就是熟悉潮汐的人,利用竹筏,顺着海流前进。”
魏小莹接口道:“而且,为防狼沙的出现,人必须系牢在竹筏上才安全。”
许格非不以为然地问:“每个人都捆在竹筏上,那谁来划呢?”
魏小莹道:“当然是划竹筏的人划呀……”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补充道:“还有一点,你必须弄清楚,被捆在竹筏上的人都是爬伏在筏面上的……”
许格非听得一愣,道:“那划筏的人怎么划呢?”
单姑婆道:“据说,那些划筏的人都熟悉潮汐时的海流,只要顺着海流轻轻拨弄,即可顺利安全的列达。”
丁倩文道:“现在唯一可怕的就是剥皮虫了。”
许格非立即迷惑地问:“什么叫剥皮虫?”
丁倩文解释道:“剥皮虫可以说是海中流动游沙中的特产海虫,这种毒虫可以浮在水面上,也可以钻进游沙中。相当怕人。”
许格非似有所悟地问:“你是说它们专吃人的皮?”
魏小莹一笑,正色道:“哪有那么多的人皮给它们吃?它们专吃被游沙隐住的鱼虾龟蟹之类的海生动物,—旦碰上了人,它们才吃人……”
许格非惊异地噢了—声,并没有说什么。
单姑婆接口道:“可是,它们—旦碰上人,吃起来也相当骇人,只消个把时辰,就把人吃得只剩下了白骨了。”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道:“你们不是说是剥皮虫吗?怎么连人的肉也吃呢?”
单姑婆正色道:“称它们为剥皮虫是因为它们的六只脚和一张嘴,只要一触及你的皮,皮肤马上就没有了。”
许格非神色一惊,脱口问:“皮呢?”
丁倩文凝重地道:“据老一辈的人揣测说.这种剥皮虫的口上和脚上,一定生有什么吸血的东西,或是刺,或是含有剧毒的液体,一经触及人皮,人皮立时被粘落见血,这样它们才易吸食。”
单姑婆有些紧张地道:“少主人,您要是听到那些亲眼见过剥皮虫的人讲起来,那个惨呀,真能把人吓晕了过去。”
许格非惊异地噢了一声,道:“你说说看。”
单姑婆继续道:“剥皮虫是群居生活,不出现则已,一出现就是几万万只,它们好像知道什么地方有生人似的,蜂涌而上,转瞬之间披满了你的全身。你的两手还没打死几个,你身上的皮已被几千万只剥皮虫吃光了。”
许格非不以为然地道:“既然剥皮虫这么可怕。假设我们前去时还爬伏捆牢在竹筏上,那不是任由那些剥皮虫大快地饱餐吗?”
丁倩文正色道:“我们被捆在大竹筏,已是防备突然涌至的沙把我们陷进活沙内,因为那是任何武功高绝的人,也无法抗衡的,但是,剥皮虫我们却有办法防范它。”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兴奋地道:“看来咱们人,真不愧称之为万物之灵了,总能想出办法对付它们。”
丁倩文凝重地道:“不过,这种办法并不一定完全有效,还要靠操纵竹筏的人设法避开它们。”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道:“怎么,还能避开它们。”
丁倩文继续道:“海中活动淤沙,出没无常,变幻莫测,但是它们的出现,就像海中的沙山,海流就在它们山与山之间形成……”
许格非立即不解地问:“这与剥皮虫有何关连?”
魏小莹正色道:“关系可大了,因为剥皮虫虽然十分歹毒,但却胆小如鼠。”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颇感兴趣的问;“噢?还有这等事?”
魏小莹一笑,道:“如果它们再胆大包天,那还得了。”
许格非却好奇地问:“它们到底是怎么个胆小法?”
单姑婆接口道:“这也是说,天生一物,必有其克,剥皮虫什么都怕,就是一阵风,一阵雨点它们也会惊惶失措,淤沙就是它们的家,它们永远不敢离开游沙太远。”
许格非仍不太了解地问:“你是说……”
单姑婆正色道:“我是说,它们一会儿成千上万的由淤沙中钻出来,一阵风吹来,它们又吓得慌慌张张地钻进淤沙内,忽出忽进,忙碌不停,可是一旦它们闻到了血腥味儿,那时候就是天塌下来它们也不怕了。”
丁倩文凝重地接口道:“所以,人们在经过狼沙海面时,绝对不能在船上杀鸡切肉,以免血腥散布惹祸上身。”
许格非正色道:“那咱们前去狼沙……”
丁倩文立即道:“咱们前去狼沙虽然没带血腥肉类。但因咱就在淤沙的间隙间行进,也必须全身穿上皮套,只留口鼻和眼睛。”
许格非不解地问:“难道咱们的口鼻中就不散发出入的气息和生人味道吗?”
单姑婆正色道:“所以咱们每个人的头罩前,都要悬上几片烟叶,这样,烟叶的辛辣气味,就把咱们身上的气味给淹没了。”
许格非听罢,突然似有所悟地道:“这么说,那剥皮虫最多的地方就是淤沙最接近海面的地方了。”
单姑婆一笑道:“少主人,您总算想通了,所谓有经验的划筏手,就是根据剥皮虫的时浮时沉,胆小如鼠,永远不敢离开淤沙的习惯,沿着海流前进,到达狼沙中央的一个小岛上去……”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问:“你是说还有个小岛……”
单姑婆立即道:“据当地渔民一代一代地传下来,狼沙中央的那座小岛在两三百年前很大,而且,还有许多小岛与海岸相通。”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那么现在呢?”
单姑婆道:“现在经过多年的逐渐陆沉,如今只剩下不到二里的三尖小岛了。”
丁倩文也不禁关切地问:“为什么说是三尖小岛呢?”
单姑婆道:“因为每逢大潮的时候,水位特高,岛上也被潮水淹过,只有三个最高处露在海水面上,所以形成了三个小尖岛。”
魏小莹则揣测地道:“看这个样子,数十年后或百年之后,这三个尖岛恐怕也要陆沉不见了。”
单姑婆一笑道:“那是一百年以后的事,咱们用不着替后人担心,倒是眼前的难题,如何处置。”
许格非听得一愣道:“现在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吗?联络的方法有了,进入狼沙也有了对策……”
单姑婆凝重地道:“奴婢是说,到达岛上以后该怎么办?”
如此一说,许格非、丁倩文以及魏小莹三人都愣了。
魏小莹首先焦急地问:“怎么?岛上的情形你不知道哇?”
单姑婆正色道:“别说我老婆子,就是去过三四次的古老头,也不知道岛上的情形如何。”
丁倩文却迷惑地问:“那你又怎的知道尧恨天可能逃到狼沙去了呢?”
单姑婆正色道:“尧恨天身为西北总舵主,而且熟知密令情形,狼沙之险,他更清楚,如今,要想逃过少主人的追杀,只有狼沙最安全,不但海域通过非常危险,就是岛上情形,外间也鲜有人知。”
丁倩文也正色附声道:“不错,尧恨天一定是去了狼沙,在他以前,这是一处绝对机密的地方,而且,他也认为即使魔窟中的人,也绝少有人知道,更不会想到单姑婆会把这个绝对机密安全的地方泄漏给许少侠……”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目闪冷辉,俊面带煞,冷冷一笑道:“莫说他尧恨天逃到东海狼沙,就是他逃引毒瘴连天的丹尼哈,我也要活捉他。”
丁倩文和魏小莹虽然都充满了信心,但晓得个中详情的单姑婆,却知道此番前去狼沙,虽九死一生,却毫无成功的把握。
但是,她确有一件事极有把握,那就是老贼尧恨天,一定躲在东海狼沙海域中三尖岛上。
光芒万丈,漫天朝霞。半轮旭日,刚刚窜出波浪汹涌的东海海面,使一望无际的大海,翻腾着血样的光华。
晓风中,正有一位手持鸠头铁杖的白发老婆婆,面向着两个美丽少女,和一位英俊少年,站在浪花滚滚的海边沙滩上,指指点点。
老婆婆穿着一身崭新的灰裤褂,俊美少年着半蓝旧衫,佩着罩有剑套的宝剑。
两位美丽少女,一穿黄衣,一着绿装,背后一式插着宝剑,她们两人和那位英挺俊拔的蓝衫少年一样,正在那里随着白发老婆婆的指向,东瞧西看。
他们先对着半轮旭日下隐约可见的海中小岛,再回身望着海岸深处的每一个小渔村落。
只见老婆婆的目光一亮.脱口兴奋地道:“少主人,两位姑娘,这一次不会再错了。”
蓝衫少年和两位少女循着老婆婆的指向一看,发现那仅是十数户人家的小村落,都不禁神情凝重地蹙眉摇了摇头。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际云关褐石谷的锥螺潭,苦练了一个月水功的许格非和丁倩文,以及魏小莹和单姑婆四人。
听他们的口气,显然前来东海有几天了。
但是.他们并没有顺利的找到单姑婆当初所说的联络处。
单姑婆见许格非三人俱都不信,不由无可奈何地道:“如照我老婆子所知道的,就是这样,旭日,梅岛,村落,三点成一线,就可前去联络。”
魏小莹不禁有些歉意地道:“单姑婆,不是我们不信你说的话,我们根据你说的方法,从大边红日冒出水面,直到日上三竿,找遍了附近沿海的十多个村落,可是—直都没找到。”
单姑婆却焦急地道:“可是,我老婆子也纳闷嘛,古老头明明是对我这样说的,怎的咱们来了就不灵了呢?”
说此叹了口气,继续懊恼地道:“也是我的运气不好,当初如果有人在我的东跨院进入武夷山庄,让我老婆子也逮着那么一两个,前来这里一两次。就不至于找了好多天都没有找到了。”
丁倩文则揣测道:“我怕这中间可能出了问题了。”
魏小莹立即关切地问:“丁世姊,你认为出了什么问题了?”
丁倩文凝重地道:“我担心的是,山于武夷山庄的变乱和长春仙姑的被杀,此地已有了警觉,把所有的联络地方都撤销了。”
魏小莹和单姑婆一听,不由同时颔首赞声道:“不错,很有可能。”
但是,一直不发一言的许格非,则双眉紧蹙,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一里外的那座小村落。
单姑婆看了许格非的神情,心里格外懊恼、痛苦,因而不自觉地道:“如果是老贼尧恨天,生非造谣,咱们就是再怎么找,也别想找到联络的地方。”
丁倩文则关切地问:“尧恨天生什么非?造什么谣?”
单姑婆懊恼地道;“如果他恶意中佰,把杀害长春仙姑的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就是我们找到了联络的地方,他们也不会引导我们通过狼沙,进入岛上的机密地方。”
魏小莹不解地问:“你是长春仙姑的亲信,尧恨天如此说,他们会相信吗?”
单姑婆痛苦地道:“尧恨天是西北总分舵的总分舵主,掌有生杀大权,握有实力,他的话当然有份量的。”
魏小莹似有所悟地道:“难怪我们找了几天都没找到一处联络的地方,原来他们早对我们有了防范了。”
丁倩文突然似有所悟地道:“既然他们有了防范,咱们就暂时离开……”
开字方自出口,许格非已断然道:“不,既然来了,绝不离开,我要想办法自己通过狼沙到小岛上去。
说罢回身,三人同时向海中隐约可见的那座小岛上望去。
只见海上波浪翻涌,十分凶猛,红日已升至小岛的东南斜上方,岛上情势也能约略可见。
现在正值潮汐,因而只能看见小岛上满布树木,看不见有没有房屋建筑。
单姑婆却忧虑地道;“可是,上面的情形,奴婢一些也不清楚,如果我们毫无线索地登上岛去,盲人瞎马,乱闯一气,恐怕进入死地而不自知。”
许格非立即沉声问:“以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
单姑婆没有主见地看一眼丁倩文,才期期艾艾的道:“奴婢也赞成丁姑娘的意思,咱们先回客栈等候一些时日……”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沉声道:“既然我们早已被他们发现,就是我们转回客栈而不真的离去?他们对我们仍然加以防范,于其旷日持久,还不如购买竹筏,直接登上岛去,总会有所发现。”
魏小莹心急早日救出父亲,因而也赞声道:“对,岛上就那么弹丸大的地方,还怕找不到他们藏身的地方?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跑也跑不了,等于瓮中捉鳖。”
如此一说,丁倩文和单姑婆都忍不住笑了。
但是,许格非反而凝重地道:“这是一个极端机密的地方,并不在老魔屠龙天王的组织名册内,就是我也不知道屠龙堡还有这么一个秘密地方。”
丁倩文早巳知道许格非曾经随屠龙天王在泰山学艺,在武夷山庄又得知他受命代为老魔惩治四个总分舵主。
她认为,既然老魔交给他这么大的权力,当然会把魔窟全部的编组名册和秘密让他熟悉。
但是,这处狼沙海域的机密,独独没有让许格非知晓,显然大有问题,是以,心中一动,道:“许少侠,根据单姑婆所说,这个地方是总坛屠龙堡秘密增设的转运站,当然是出自屠龙天王的意思,如果当初老魔没有告诉你,你看,老魔是不是有意不让你知道呢?”
一句话提醒了许格非,他不由惊异地脱口道:“对了,莫非这个秘密地方,还与我本身有什么密切关联不成?”
丁倩文微一摇头道:“这一点我倒不以为然,至少他不让你知道是真的……”
但是,许格非却认真地道:“不,一定有关系,因为我的舅舅李振刚,失踪近两年,至今毫无下落。”
丁倩文柳眉一蹙道:“听说李大侠全家被焚,大小二十几口,尸骨无存,是真的吗?”
许格非悲愤懊恼地道:“一点不错,原先我娘和我都以为我舅舅一定不在人世了,如今,经过单姑婆这么一说,而老魔又偏偏不让我知道这个地方,加上我舅舅又功力深厚,内力惊人,八成也被送来此地了。”
如此一说,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俱都举目望着海中隐约可见的小岛,恍然颔首,齐声道:“不错。今天总算揭开了这个谜了。”
许格非见丁倩文三人都同意了他的想法,精神不由一振,立即一指小村,道:“走吧,我们决心不再寻找什么联络地方,现在就去洽雇竹筏自行渡海,亲自到小岛上去找,那么大个小岛,还怕找不到?”
于是,四人展开身法,就向前面的小忖落,如飞驰去。
小村只有十数户人家,散乱建造,各成一家。
这时.已有几个村姑村妇在门前作活,仅有一个布衣老者在水井旁边汲水。
蓦见单姑婆的目光一亮,面色大变,脱口啊一声。
由于单姑婆的脱口惊啊,不但使得许格非、丁倩文,以及魏小莹惊异地倏然止步,就是在井边汲水的老者,也惊得急忙直身,循声向她望来。
许格非三人见单姑婆的视线震惊地望着井边的老者,因而心知有异,也纷纷向老者望去。
只见布衣老者,年约六十七八岁,双目炯炯,这时也正愣愣地盯着单姑婆,看他面色苍白,显然已惊得呆住了。
但是,当他发现许格非和丁倩文,魏小莹也举目向他望去时,他又急定心神,俯身汲水。
许格非立即望着单姑婆.悄声问:“这人可是狼沙联络处的人?”
单姑婆急定心神,有些意外而紧张地道:“不错,就是他……”
丁倩文急忙问:“你认识他?”
单姑婆连连点头道:“我认识,他曾去武夷山庄找过总分舵主长春仙姑……”
魏小莹则急忙道:“旭日对正照射的是这个小村落,而现在又发现了曾经去过武夷山庄的人,此地就是联络站,绝对不会错了。”
话声甫落,丁倩文突然悄声催促道:“单姑婆快去,他要走了。”
许格非转首一看,发现汲水的布衣老人,正拿起扁担,挑起两桶井水,准备离去。
任何人看得出,布衣老人面现紧张,但却强自镇定,竭力抑着内心的慌乱。
单姑婆轻轻咳嗽了一声,急步向前走去,也强自镇定地含笑招呼道:“老当家的,老当家的……”
但是,布衣老人佯装不知,担着两桶水,加速步子,继续向前走去。
单姑婆知道对方故意不理,企图加速前进躲进前面的一座土墙小院落内。
是以,也加速步子向前追去,同时,谦和地道:“老当家的,停一停,我是武夷山庄的单姑婆……”
婆字方自出口,身形已到了近前,而布衣老人竟突然一声大喝,猛地旋转身躯,抡起水桶向单姑婆撞去。
单姑婆早已有备,身形一闪,迅即躲过,手中鸠头杖,反臂向旋过的水桶点去。
但是,也就在她反臂挥杖的同时,老人已哗的一声甩掉了两桶水,震耳一声大喝,挥动扁担向单姑婆打来。
单姑婆一见,顿时大怒,立即挥杖相迎,同时怒喝道:“今日我老婆子是奉命前来办事,乖乖地合作免你一死,否则,嘿哼,可别怨我单姑婆手辣心狠,不念旧交情。”
布衣老人理也不理,反而将一根竹扁担挥舞得呼呼风生,一式紧似一式。
单姑婆见对方仅凭一根竹扁担便渐渐抢占上风,因而不敢大意,自然也不敢再发宏论,因为,偶一疏神,便要立时作鬼。
丁倩文看出布衣老人武功不俗,很可能就是驻在狼沙的负责人。
这时再见单姑婆占不了便宜,心中一动,立即沉声道:“老当家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许少侠乃天王亲传弟子。奉命捉拿叛逆尧恨天,他在武夷山庄杀了长春仙姑,又畏罪潜逃前来此地……”
话未说完,打斗的老人却突然厉喝道:“放屁,你们唆使单姑婆杀了长春仙姑,反而诬赖尧总分舵主是凶手。”
丁倩文一听,立即凝重地去看许格非,似乎在说,没错了,尧恨天现在果然在此地。
许格非一看丁倩文的眼神,杀机倏起,但他不是要杀喝骂丁倩文的布衣老人,而是要杀他的血海仇人尧恨天。
这一次,他已下定决心,绝不能再让尧恨天脱逃掉,无论如何也要手刃老贼。
现在,根据布衣老人的口气,显然,老贼尧恨天正藏身在对面狼沙海域中三尖小岛上。
这几天来,他们四人—无所获,这个布衣老人是他们所握有的唯一线索,绝不能让他死掉或逃脱。
他看得出,单姑婆的武功可能略差布衣老人半筹。
在这样的情势下,即使单姑婆能获胜,也必是出险招将对方老人击伤或击毙,绝不可能将对方生擒活拿。
有鉴于此,他立即上前两步,沉声大喝道:“单姑婆退下。”
单姑婆自是不敢违命逞强,立即大喝一声,呼的一杖逼退了布衣老人,身形一旋,飞身纵出圈外。
但是,布衣老人却趁势转身,一声不吭,狂奔如飞,直向小村外驰去。
许格非一见,顿时大怒,飞身疾扑,右臂一探,出手如电,立即抓向了布衣老人的右肩。
布衣老人似是早已料到许格非有此一招,惊呼一声,甩臂塌肩,手中竹扁担竟啪的一声,反臂打来。
许格非轻哼一声,身形电闪,左掌轻轻顺势一拨担梢,右掌继续闪电般拍向了布衣老人的肋肩。
布衣老人大吃一惊,正待低头躬身,砰的一声,许格非的右掌已拍在他的肩胛上。
紧接着,哼了一声,身形摇晃.噔噔噔踉跄声中,终于跌坐在地上。
但是,许格非却早已收手,并未乘胜追击。
布衣老人跌坐在地上,急剧地喘息,他的面色苍白,额角已渗满了汗水。
许格非立即放缓颜色道:“老当家的,在下有话问你,我们可否到你的住处谈?”
布衣老人撑臂坐起,喘着气道:“用不着,我们就在这儿谈好了。”
单姑婆立即怒叱道:“少主人同你讲话,你怎敢如此没礼貌?”
岂知,布衣老人竟向着地下,狠狠地呸了一声,突然怒声道:“他是你的少主人,与我什么干系?我为什么要对他有礼貌?”
单姑婆继续怒声道:“至少许少侠没杀你……”
布衣老人一听,立即冷冷笑了,同时,讥声道:“那是因为我还有利用的价值。”
魏小莹急忙道:“就是你没有利用的价值,许少侠也不会杀你。”
布衣老人抬头看了魏小莹一眼,哼了一声道:“我不是三岁两岁的孩子……”
魏小莹立即正色道:“我是魏小莹,褐石谷魏老谷主的唯一女儿,我说话从不骗人。”
布衣老人再度抬头看了魏小莹一眼,哼了一声,不屑地问:“你来狼沙作什么?”
魏小莹见问,内心一阵激动,脱口沉声道:“我来找我爹。”
岂知,布衣老人竟淡然摇头道:“你爹不在这儿。”
魏小莹一听,突然嘶声道:“不,我爹一定在这儿,一定被困在对面海中的小岛上。”
说罢,再也忍不住掩面哭了。
单姑婆则怒声道:“魏老谷主已被送来狼沙,你为什么要说不在这儿?”
布衣老人立即望着单姑婆,冷冷地问:“你是听谁说的?”
单姑婆正色道:“这是古老头亲口对我说的,这还假得了。”
布衣老人冷冷一笑道:“他可曾说这里只是一个收人的转运站,收到后还要转出去的事?”
如此一说,许格非和丁倩文都愣了。
掩面哭泣的魏小莹,也急忙放下掩面的玉手,震惊地停止不哭了。
单姑婆却急定心神,不自觉地道:“这一点他可能不知道。”
布衣老人冷哼一声道:“你们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许格非转首看了一眼海中隐约可见的小岛,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老当家的,你是说,海中的小岛上根本没有拘禁着人?”
布衣老人颔首道:“当然有人,只是不多罢了。”
许格非惊异地哦了一声,脱口关切地问:“一共有多少人?”
布衣老人道:“一共有两个。”
许格非再度关切地问:“都是哪两位?”
布衣老人道:“一个是尧恨天,一个是风陵渡的浪里无踪丁敬韦……”
韦字方自出口,丁倩文已惊喜激动地含泪欢声道:“那是我爹,那是我爹……”
但是,满面泪痕的魏小莹却急忙蹲身望着布衣老人,哭声问:“我爹呢?我爹被转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话声甫落,目光闪烁的布衣老人,竟突然撑臂窜起,探臂就向魏小莹抓去。
魏小莹一心关切父亲的下落,根本没想到布衣老人会向她扑抓过来。
是以,心中一惊,脱口娇呼,一个鲤鱼倒窜波,双足一蹬,飞身倒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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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十九章渔村看酒
许格非听说尧恨天果然在三尖岛上,心神一分,因而也未注意到布衣老人的表情和眼神。
但是,他功力深厚,已达动在念先的境地,是以,大喝尚未出口,右掌已拍向了布衣老人。
也就在布衣老人纵起,魏小莹娇呼倒纵,许格非疾拍右掌的同时,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已射向了布衣老人方才卧身的地方。
许格非这时心中的大喝已经出口,而拍向布衣老人的右掌,却本能地拍向了羽箭。
只听叭的一声脆响,羽箭立被震了个粉碎。
也就在羽箭震碎的同时,魏小莹娇呼一声,她的右腕已被布衣老人扣住。
急定心神,本待出手阻止布衣老人的单姑婆,却大喝一声,飞身向发箭的小院墙角扑去。
许格非和了倩文见魏小莹被布衣老人扣住脉门,俱都作势欲扑,但又投鼠忌器,不敢扑过去。
岂知,布衣老人却惊异颓废而又木然地望着被震碎的箭杆碎片,竟将魏小莹的玉腕松开了。
魏小莹再度惊呼一声,飞身纵至许洛非的身后,神色震惊,却也望着布衣老人感到迷惑。
就在这时,扑向小院的单姑婆,已站在墙头上急呼道:“少主人快来,这儿死了一个。”
许格非闻声一惊,急忙望着丁倩文和魏小莹,叮嘱道:“看住这位老当家的,我有话问他。”
说话之间,转身已向小院前纵去。
但是,神情木然,老泪盈眶的布衣老人,竟也颓废乏力地向着小院前走去。
丁倩文和魏小莹并没有出声阻止,仅默默地跟在布衣老人的身后。
到达小院门前,门是虚掩着的,布衣老人当先推门走了进去。
丁倩文和魏小莹随后跟进,发现许格非和单姑婆正察看院中地上的一具妇女尸体。
布衣老人一见地上的妇女尸体,含在双目中的老泪,立即涌了出来。
丁倩文和魏小莹近前一看,发现倒卧在血泊中的妇人穿一身宝蓝布衣,年龄将届五十岁,但满头的青丝中,却仅有少许华发,看来朴实雍容,少女时很可能是个美人。
魏小莹看罢,不由望着许格非和单姑婆,惊异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单姑婆惊异地道:“我一纵上墙头,她已经倒在这儿了。”
许格非接口道:“她刚刚被杀了不久,现在仍在流血,尸体仍是热的,还在微抖。”
丁倩文俯首看了一下中年妇人的胸前双手,直身惊异地道:“她的胸前显然是刀伤,可是她手中并没有利刃呀?”
许格非冷冷地愤声问:“丁世姊以为她是自杀?”
丁倩文赶紧道:“当然不会……”
魏小莹却惊异地道:“既然是被杀,勾什么没听她惨呼呢?”
布衣老人噙泪道:“她是先被点了穴道后再被杀的。”
魏小莹继续问:“这么说,方才射箭暗算你的,就是杀她的杀手了?”
布衣老人仅含泪点了点头。
魏小莹一看,立即转首去看三间大开的房门。
许格非立即道:“那人早跑了,他是先杀了这位妇人,然后再发箭暗算这位老当家的。”
丁倩文则望着布衣老人,问:“这么说,你知道方才那个发射冷箭的人是谁了?”
布衣老人依然含泪点了点头。
单姑婆一看,立即望着许格非,提醒道:“少主人,看他一直不肯开口,凶手可能仍在房内……”
话未说完,布衣老人已含泪怒声道:“用不着我开口,我为什么要开口?”
单姑婆也怒声道:“别人想杀害你暗算你,你仍为别人袒护,我家少主人救了你,不愿杀你,问你话你却不答……”
布衣老人几乎是用吼的声音,继续怒声道:“你没有问我,要我答什么?”
许格非急忙挥了一个宽慰的手势道:“别吵,别吵,吵既不能泄愤,也不能解决问题,而足误事。”
说罢,立即望着布衣老人,关切地问:“这位妇人是你的什么人?”
布衣老人的脸上仍悬着泪痕,但已没有了怒容,这时见问,淡然摇头道:“什么也不是。”
如此一说,许格非、丁倩文以及魏小莹三人都愣了。
但是,心中仍有怒火的单姑婆,再度怒声道:“你这是怎么个答话法,简直没有诚意嘛,既然什么也不是,她为什么和你住在一起?”
布衣老人被问得一瞪眼,但却沉声又问道:“古老头也和你住在一起。我问你,你是古老头的什么人?”
单姑婆被问得也不禁老脸一红,不由怒喝道:“不是你的什么人你掉泪?”
布衣老人也怒喝道:“要是长春仙姑杀了你,古老头能不兔死狐悲地哭一声吗?”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问:“这么说,方才刺杀这位妇人的凶手,就是你的上司了?”
布衣老人立即放缓颜色,颔首道:“是的,他就是此地转运站的负责人。”
丁倩文突然似有所悟地道:“这么说,他方才早就在此地了?”
布衣老人颔首道:“不错,你们四位这几天的活动,早已在他的监视之中。”
丁倩文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地去看许格非和魏小莹以及单姑婆。
布衣老人则继续道:“你们不会发现他,他和普通的渔夫一模一样,他就是在你们身边经过,你们也不会怀疑他。”
魏小莹一听,不由机警地看了一眼房屋,这才关切地问:“他可是就和你们住在一起?”
布衣老人摇首道:“不,他住在二十里外海角半岛上的一座大宅院内,方才是他继续跟踪你们才前来此地的……”
许格非立即似有所悟地道:“这么说,你方才出去汲水,也是他命令你去的了?”
布衣老人立即颔首道:“不错,因为那口井正好可以看到海边。”
魏小莹却不解地问:“既然你已遵命前去监视,他为什么还要用暗箭射杀你呢?”
布衣老人黯然一叹道:“那还不是因为我被许少侠打倒了,他担心我泄漏了此地的秘密,所以先杀我灭口。”
丁倩文却愤声道:“他怕你泄漏秘密,为什么杀她呢?”
说着,指了指仍倒卧在血泊中的妇人尸体,布衣老人见问,老眼中再度涌满了泪水,道:
“那一定是她阻止九指豺人用箭射我,所以才被他先点穴刺杀。”
许格非听得目闪冷辉,俊面罩煞,不由望着单姑婆,沉声问:“你可认识这个叫九指豺人的人?”
单姑婆迷惑地摇摇头,尚未开口,布衣老人已抢先道:“这个绰号是此地转运站的人偷偷给他起的,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
丁倩文关切地问:“他以前的来历底细……”
布衣老人立即道:“不太清楚,据说是天王从西南总分舵主蓝面判官司徒轩那儿亲自调来的亲信人物……”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噢了一声问:“这么说,九指豺狼是屠龙天王的机密心腹了?”
布衣老人颔首道:“那是当然,不然能派他在此地担任这个极端重要而又绝对机密的工作吗?”
说此一顿,特地又压低了一些声音,继续道:“听他本人的口气,他才是天王的亲传弟子,衣钵传人呢!”
许格非再度噢了一声,但唇角只哂了一丝冷笑。
但是,丁倩文和魏小莹,以及单姑婆却暗吃一惊,俱都愣了。
因为,屠龙天王教授许格非武功,是要他清理各地总分舵,以及为他雪报当年被派各大门侠义道人士围攻的奇耻大厚。
可是,这个九指豺人却是屠龙老魔,亲自派来主持这个连许格非都不知道的秘密转运站的心腹人物。
当然,在这样的情形下,许格非在老魔心目中的份量,自然就没有九指豺人来得重要了。
丁倩文三人只是想到了这一点,如果她们知道许格非实际学艺的情形以及屠龙天王对许格非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还要加以杀害的话,她们恐怕更要为许格非担心了。
三人心念间,已听布衣老人继续道:“据说九指豺人已尽得天王真传,而且,武功高不可测……”
许格非冷冷地问:“你又没有和他交手,你怎的知道他的武功高不可测?”
布衣老人慨然道:“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我怎敢和他交手?”
丁倩文拉回正题问:“现在那个九指豺人是不是已逃回了他的住处呢?”
布衣老人道:“这一点我怎的知道,不过,你们已经知道了他的住处,还怕找不到他吗?”
魏小莹忧虑地道:“可是,他穿着和渔民一样的装束,如果他混在渔民中,我们如何发现他?”
布衣老人立即道:“这很简单,他生有狗胸驼背,马脸猴嘴,两只手九个手指头,只要你们碰上他,一定会认得。”
单姑婆立即关切地问:“他的宅第……”
话刚开口,布衣人已会意地道:“他的宅第已将龙标取下,你们来。”
说着,转身向院门走去。单姑婆和许格非三人对了个迷惑眼神,立即跟在布衣老人身后。
布衣老人走到院门下,举手一指门楣上的竖椽下,继续道:“喏,你们看,这块新的圆形疤,就是前半个月拆下来的龙标痕迹。”
许格非立即似有所悟地问:“这么说,他的门楼竖椽上也有一个新的圆形痕疤了?”
布衣老人立即颔首道:“不错,这样你们便不难找到他的宅第,不过,里面的情形可能比武夷山庄更为严密,高手当然也超过了长春仙姑手下多多。”
丁倩文郑重地道:“这一点我们当然会注意。”
布衣老人也郑重地道:“九指豺人的宅第我没进去过,再说他也不容许我进去,但我奉劝你们四位,你们最好白天直接进去,千万不要深夜以探宅的方式……”
许格非急忙感激地道:“多谢你指点,不过,我希望你能同我们一起前去。”
布衣老人立即摇头道:“不,我还得找口薄棺把她给埋了。”
说话之间,转首看了一眼院中地上的妇人尸体。
丁倩文和魏小莹却忧急地道:“可是,我们走了九指豺人再度杀你怎么办?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布衣老人凄然一笑道:“我早巳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而且,就是和你们去了也是死,假设我侥幸不死,也许还可以替你们做些别的事。”
魏小莹急忙道:“可是,你既然知道必死无疑,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呢?”
丁倩文也劝慰道:“就是嘛,如果你有意为许少侠作点儿有意义的事,就不应该留在此地,再说,埋葬这位妇女的事,我们可花钱请村里的人代我们料理。”
岂知,布衣老人依然坚绝地道:“不,我不放心,我要亲手料理。”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地转首望着魏小莹,恍然道:“噢,魏姑娘,我再对你说一次,魏老谷是曾送来此地,但没有送上三尖岛就被几指豺人匆匆送走了。”
魏小莹一听,立即双目红润,脱口急声问:“你可知道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布衣老人道:“这只有九指豺人才知道。”
魏小莹一听,再度掩面哭了。
丁倩文却关切地问:“那么我爹可是囚在岛上?”
布衣老人颔首道:“不错,丁大侠现在正囚在岛上。”
许格非立即急切地问:“那么尧恨天也在岛上了?”
布衣老人立即道:“不错,他是自投罗网的叛逆囚犯。”
许格非四人听得一惊,几乎是同时脱口急声惊呼道:“什么?他也是囚犯?”
布衣老人再度颔首道:“不错,尧恨天一逃到此地就被九指豺人送上了三尖岛。”
许格非兴奋地噢了一声,不由有力地道:“这一次老贼尧恨天,就是插上双翅也难逃了。”
单姑婆却关叨地问:“尧恨天是西北总分舵的总分舵主,九指豺人只不过是此地小小转运站的负责人,他有什么权力囚禁尧恨天?”
布衣老人冷冷一笑道:“如果九指豺人没有得到命令,他敢这么做吗?”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脱口惊啊,在他的脑海里,立即闪过了一个人的浮影,那就是屠龙天王。
现在,他又一次的证实了,屠龙天王没有死。
心念间,已听单姑婆沉声问:“他这样随随便便的囚禁一个总分舵的总分舵主,如果让东北的总分舵主病头陀元,以及西南总分舵主蓝面判官司徒轩他们知道了,他们会心服吗?”
布衣老人哼了一声道:“九指豺人自会代发一道通令,宣布尧恨天擅离职守,亡命东南,而又因私情妒杀了长春仙姑……”
丁倩文立即咦了一声问:“你方才不是说,长春仙姑是单姑婆杀的吗?”
布衣老人道:“丁姑娘这一问就不够聪明了,在当时有九指豺人在院中监视,我当然要照他的吩咐去说,其实,四位自己也应该知道那是九指豺人自编的谎话。”
丁倩文正待再说什么,许格非已关切地问:“老当家的,你方才说,九指豺人会代发一道命令,他是代谁发布命令?”
布衣老人毫不迟疑地道:“当然是代天王发令。”
许格非本待说天王早已坠崖死了,但他知道,老魔很可能就隐身在这个小村内,是以到了唇边的话又不说了。
因为,他明明知道老魔没死,如果再这么说,就是故意对老魔不敬了。
但是,他可以根据布衣老人的话意,对于九指豺人知道尧恨天暗杀了长春仙姑的事,很可能就是得到了屠龙天王的通知。
因而,他也证实了屠龙老魔也来了东南,而且,正在暗中跟踪着他,至少老魔在必要的时候都曾监视过他。
许格非虽然不愿说什么,但单姑婆却理直气壮地道:“我们少主人奉命代行天王职权,掌有旗剑,他九指豺人凭什么代天王发布命令?”
布衣老人茫然道:“这一点我也闹不清楚,不过,根据现在的实情看,许少侠前来狼沙,至少是不受九指豺人欢迎的,你们如果公然拜访,去时应该格外警惕。”
单姑婆立即拱手感激地道:“多谢老当家的提示,敢请相告尊姓大名?”
布衣老人赶紧还礼,黯然道:“不敢,老朽已是快死的人了,不提姓名也罢,不过,万一许少侠回来老朽仍活着,那时咱们再叙也不迟。”
单姑婆却认真地问:“你方才说要替我们少主人效力,你究竟要效什么力?可是要带我们通过狼沙到三尖岛上去?”
布衣老人颔首道:“如今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魏小莹一听,立即关切地问:“前去三尖岛是一件极危险而又艰巨的工作,万一我们走了,九指豺人再返身回来……”
布衣老人也立即道:“那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单姑婆却突然生气地道:“你明明知道很可能被杀,那为什么偏偏留下来不走呢?”
布衣老人黯然道:“我意已决,请四位不要再为我分忧了,其实,你们破了九指豺人的宅第,他们那边的人,同样的会送你们四位上去。”
许格非知道布衣老人与院中被杀的妇人感情浓厚,只得拱手和声道:“既然老当家的执意留下,在下也不强求,只希望老当家的随时警惕,多多保重,但愿回头我等仍能在此相聚。”
布衣老人听后,非常感动。立即还礼郑重地道:“少侠此番前去.定能马到功成,但老朽也有一言相赠,到达三尖岛上。务必妥善控制渡具.否则?偶一疏忽,同样的要被困死在岛上。”
许格非听得悚然一惊.立即感激地道:“多谢老当家的提示,在下这就告辞了。”
于是,丁倩文和魏小莹,以及单姑婆,同时行礼,转身向小村外走去。
到达村外,已是日上三竿,狼沙海域中央的三尖小岛看得更清楚了。
由于潮汐渐退,小岛范围增大,露出了一圈的礁石和数滩黄沙。
岛上树林很多,三个尖峰上尤为浓密,虽然岛上树身清晰可见,但要想看到困在岛上的丁敬韦和尧恨天,依然很难。
但是,许格非和丁倩文两人却同时刹住身势,双目凝神向岛上望去。
魏小莹却望着小岛伤心地道:“如果我爹也在小岛上多好,这一次就可同时获救脱险回家了。”
单姑婆却叹了口气道:“不在小岛上未必不是福,您们三位看,小岛上连个屋脊房影都没有,如果整天住在海岛上的山洞里,那种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丁倩文一听,湿润的双目立时涌满了泪水,同时戚声道:“我爹水功已达化境,如果不是囚禁在狼沙海域之中,哪能困得住他老人家,他早脱险了。”
单姑婆再度叹了口气道:“这也看出屠龙天王是多么的厉害。”
魏小莹突然插言问:“你们看,方才那个布衣老人,为什么不愿跟我们一起前去找九指豺人?”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立即道:“他不是说,要亲自料理那个妇人的后事吗?”
魏小莹蹙眉道:“小妹这时想来,总觉得未必尽然。”
单姑婆也急忙接口道:“我老婆子也有这种感觉,但是,如要我说出它的真正感受来,我又说不上来。”
双目仍有泪光的丁倩文,突然惊异地问:“你们两位是说,他可能欺骗我们,使我们在自然中中了他的诡计?”
魏小莹和单姑婆同时急忙道:“那倒不,但总觉他的作法反常。”
许格非急忙道:“不,你们不必怀疑,我体会得出他内心的痛苦,矛盾和感受,我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
魏小莹却不解地何:“那他为什么不愿告诉我们他的真实姓名呢?”
许格非凝重地道:“据我的判断,他很可能也是侠义道中的正派人士。”
如此—说,魏小莹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小妹想起来了,他可能足被迫屈服。甘愿为奴,供九指豺人驱使。为了怕我们知道了他的真实姓名,影响了他昔年名誉,所以才不告诉我们。”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对了,他正是为了这件事,所以他当时不说,我也不便丙问。”
问字方自出口,小村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刺耳的惊心惨叫。
许格非对这种凄厉惨叫已有了两次经验。
第一次是在西北山区听到铁杖穷神杜孟三被屠龙老魔暗施煞手点毙时的临死惨叫。
第二次是他自己在历城小河沟.亲自以惊鸿指点毙了龙拐帮帮主尤大海的惨厉呼声。
因为,这是惊鸿指的特征,一经点中.对方必会发出一声凄厉惊人的惨呼而后死去。
是以,就在凄厉惨叫传到的一刹那,许格非已脱口急呼道:“不好,布衣老人被杀了。”
急呼声中,身形如烟,直向小村内飞射扑去。
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原本一呆,这时却急定心神,飞身跟在许格非身后。
由于许格非的身法太快了,待等三人奔至布衣老人的院门前时,许格非早已将倒身院中的布衣老人揽在怀里。
是以,三人神色再度一惊,飞身奔了进去。
许格非仅抬头看了丁倩文三人一眼,再度看向怀中的布衣老人。
丁倩文三人奔至近前,发现布衣老人张大嘴巴,瞪大两眼,面色十分苍白,看样子,已经气绝身死了。
但是,许格非的左臂揽着布衣老人,右掌却紧握着布衣老人的手腕,显然,他是要用本身的真力,企图使布衣老人再苏醒过来。
原先倒卧在血泊中的中年妇人,这是已被移至一边,原先流至她面颊上的血渍,这时也被擦拭干净。
丁倩文三人一看这情形,知道布衣老人是在为中年妇人揩脸上的血渍时,而被偷偷而至的九指豺人所击毙。
就在三人察看间,张口瞪跟,面色如纸的布衣老人,突然有了粗重的呼吸。
额角已经微微见汗的许格非,立即急促地道:“快叫他说实话。”
丁倩文一听,立即蹲下身子,凑近布衣老人的耳衅,激动地戚声问:“老前辈,你是被什么人所杀?可是九指豺人?”
只见布衣老人,急烈喘息,但却乏力地道:“都……是……谎……话……看好……渡具……看……好……渡……具……”
最后一个具字出口,突然吐出一口浊气,头一偏,立即停止了呼吸。
许格非一看,也悲愤、懊恼,而又失望的松开了右手,放下了布衣老人。
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见许格非额角已渗出汗水,知道他已损耗了大量的真力,是以,三人同时关切地道:“您赶快坐下调息一下吧!”
但是,许格非却缓缓摇头,道:“我们把他们抬进屋里去。”
单姑婆立即焦急地道:“您损耗真力过巨,必须先行调息,万一九指豺就隐身附近,一旦反噬,您如何和他搏斗?”
许格非冷哼一声,顺手托抱起布衣老人的尸体,同时悲愤地道:“如果这人想置我们于死地,就是我在最正常的情形下,也救不了你们三人。”
丁倩文三人一听,脱口轻啊,俱都愣了。
由于许格非已托抱着布衣老人的尸体走进了上房内,三人也急忙定神将中年妇人的尸体抬起走向上房内。
许格非见房内是三间通房,山墙角下就有一张大床,立即过去将布衣老人的尸体放在床上。
丁倩文三人也将中年妇人的尸体,并放在布衣老人的身边。
魏小莹首先问:“许少侠,你说点死布衣老人的那人不是九指豺人?”
许格非懊恼地道:“如果九指豺人有这么深高的武功。他会让我们三人活到现在吗?”
单姑婆听得神色一惊,问:“那会是谁呢?”
许格非道:“总有一个人,要不,这位老当家的怎么会被弹指神功点死呢?”
丁倩文三人一听弹指,俱都面包一变,脱口惊啊。同时吃惊地道:“弹指神功?那……
现在具有弹指神功的人.那应该是上两代的前辈人物了呀!”
许格非不愿说出布衣老人是中的惊鸿指,当然更不愿说出凶手就是屠龙老魔。是以,立即岔开话题道:“是不是上两代的前辈人物,我们不去管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方才他已承认所有的话都是谎话,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丁倩文却关切焦急地道:“这么说,我爹被困在三尖小岛上的事,也是九指豺人事先编好的慌话了?”
单姑婆立即道:“这倒也未必。”
丁倩文听得目光一亮,立即关切地问:“你是说,我爹仍在小岛上?”单姑婆正色道:
“我虽然不敢肯定地说一定在小岛上,至少有这个可能,因为据我所知,小岛上的确困着不少人。”
魏小莹精神一振道:“这么说,我爹也有可能在小岛上了?”
单姑婆道:“我认为,这篇谎话虽是九指豺人亲自告诉这位老人的话,其中多少也有一些是真实的……”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断然道:“不管他说的是否有一些事是实情,目前我们仍以老人说的线索去找寻,总可以找出一些眉目,来。”
魏小莹蹙眉道:“小妹总觉得其中仍有些令人费解之处。”
许格非问:“你可是指老人被杀之事?”
魏小莹颔首道:“不错,既然老人完全都按照九指豺人所编造的故事说,那么九指豺人为什么还要杀死他呢?”
单姑婆抢先道:“那一定是因为他说了他不应该说的话,所以才杀他。”
许格非似有所悟地道:“我想,那一定是因为他提醒我们到达三尖岛后,务必看守好渡海的竹筏和用具的事情。”
丁倩文急忙颔首道:“不错,一定是为了这句话,方才他苏醒过来的一刹那,不是还特别要我们千万将渡海用具看管好吗?”
魏小莹却愤愤地恨声道:“只为了说错了一句话就把人杀了,这个九指豺人也太狠毒了吗?”
但是,许格非听了这句话,却不由暗自心骇,提高了警惕。
因为,惊鸿指点毙布衣老人的果真是屠龙老魔,而又确实为了那一句话,岂不是老魔现在就有心将他许格非困死在三尖岛上吗?
如果点死布衣老人的不是老魔,而是九指豺人,那对方的武功可能不在他许格非之下。
果真这样,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的性命,岂不随时有被杀的可能吗?
因为,九指豺人身在暗处,随时可以实施偷袭,而惊鸿指又是极端霸道厉害的一种弹指功夫,除非他及时发现九指豺人施展弹指,而他又能及时以弹指截击,否则,任他许格非有绝高的功力,也难挽救丁倩文三人被杀的厄运。
由于他有了这一想法,立即想到了单独去找九指豺人谈判要人救人的事。
他要的是尧恨天,要救的是魏老谷主和丁敬韦。
当然,这是一件很不可能的事,但他许格非决心要把这件事变成为可能。
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果九指豺人坚持不交出来,后果如何,自然可知。
由于布衣老人的被杀,他正经感觉到屠龙老魔已经有了除去他而以九指豺人代替他许格非的趋势。
心念至此,他不禁冷冷地笑了,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想通了一个报父仇,雪母恨,自救救人的上上良策。
丁倩文三人见许格非俊面罩煞,蹙眉沉思,因而都没敢打扰他。
这时见他冷冷笑了,丁倩文才凝重地问:“许少侠,你可是想到了良好的办法?”
许格非见问,立即装出一副愉快的神情,颔首道:“不错,小弟决定一个人前去找九指豺人,要出尧恨天,救出两位老世伯。”
丁倩文三人听得神色一惊,脱口轻啊,同时震惊地道:“你一个人前去,那不是太危险了吗?”
许格非断然道:“不,以现在的情势看,我一个人前去非但没有危险,且有成功的把握。”
丁倩文则焦切地道:“我们三人跟着你去,至少也可以为你,把风押阵,出个主意呀!”
许格非再度断然道:“不,你们去了反使我分心分神……”
魏小莹急忙道:“你是因为对方具有弹指神功,随时随地可能置我们于死地?”
许格非颔首道:“不错,你们三位不去,我可以放手对付,没有后顾之忧。”
单姑婆则忧虑地道:“可是,你万一需要人手的时候呢?”
许格非道:“我方才已经想过了,由此地前去找九指豺人,以至登上三尖岛之前,我都不需要你们三位的协助。”
丁倩文急忙问:“你什么时候才需要我们呢?”
许格非道:“当然是我登上三尖岛,而渡海用具又被别人盗走的时候。”
单姑婆急忙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何不事先雇好竹筏备用,以防万一呢?”许格非沉吟道:“我的真正用心,是不要你们三人介入,这样对方或九指豺人便没有向你们三人下手的借口了……”
丁倩文立即有些生气地道:“我们四人在一起,九指豺人早巳知道了,难道我们不跟着你去,他就不向我们下手了吗?”
许格非不便说出他真正担心的还是屠龙老魔,是以,只是道:“我总有一种预感,也是一种想法,如果你们三位不一同跟我去找他,他当然没理由向你们下手。”
单姑婆突然道:“这样好了,您什么时候才能登岛?您什么时候需要我们,您在岛上,我们在海边,到您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双方怎么个联络法?”
许格非略微沉吟道:“这样好了,你们先回客栈等着。”
魏小莹立即委屈地道:“回到客栈里也是心焦,反而不如就留在这个小村上,日夜望着三尖岛。”
许格非一听,立即感动地道:“这样也好,你们选一家能了望海上的民房住下来,白天登岛你们可以目视看见,夜间我会用屠龙剑上的宝光使你们发现。”
魏小莹依然不放心地道:“若是我们都看不见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那就等我登上三尖岛后再联络。”
丁倩文则凝重地道:“岛上树木那么多,夜间仅用屠龙剑上的珠宝反光,恐怕很难发现。”
单姑婆脱口道:“干脆用烟火好了。”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道:“对了,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一招,还是单姑婆智多谋广。”
单姑婆强自挣出一丝笑意道:“这算得了什么?只有白天用烟,晚上用火看得最清楚,这道理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实在不值得称赞。”
丁倩文看出许格非去意已坚,只得无可奈何地道:“好吧,现在我们就规定一下联络讯号吧!”
于是,四人商议一阵,完全满意之后,许格非才凝重地道:“小弟前去之后,不会耽搁太久,必然立即设法前去三尖岛,果真两位世伯都在岛上,我会立刻打讯号和你们联络。”
丁倩文三人也神情凝重地各自颔首应是。
许格非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两具尸体,道:“这两位屈死的前辈,就近找几位渔民料理一下他们的后事,在碑上刻上他们的年龄衣着和容貌,也许有一天被他们的子弟后人发现,运回家去。”
丁倩文和魏小莹都是老父失踪的人,都有切身之痛,立即黯然颔首应了个是。
但是,她们却不知道这时许格非的心情,较之她们不知要悲痛凄楚了多少倍。她们两人的老父只是失踪,而且有了仍活在世上的消息,可是他许格非呢?
父母虽是双亡,但直到今天仍不能叵葬祖坟。而令最他痛心的足,父亲的灵柩直到今天,还不知道被屠龙老魔运往了何处?
许格非黯然叹了口气,道:“小弟走了,一切按规定的讯号联络。”
说罢,大步走出屋外.径向院门走去。
许格非一出了小渔村,立即展开轻功,直向正南突出海角的一座大村镇前如飞驰去。
由于狼沙海面险恶,不但海中没有渔船捕鱼,就是海滩上也看不见一个人影。是以,许格非就沿着沙滩海边,展开轻功,大胆地向前如飞疾驰。
沿着海滩飞驰,视线既广,又无林木拦阻,片刻工夫已到了大镇外的海滩上。
许格非收住身法,发现大镇距离海达尚有两三百丈距离。
由于海滩上既无渔船也无渔民,附近海面想必也是狼沙海域。
许格非大步走向镇前,发现镇上许多茅屋瓦房中,不但有精舍,且有楼阁。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已有几分信心,断定九指豺人可能就藏匿在这个海边不算太大的村镇上。
进入镇内,并没有街道,但却杂乱地没有几家店铺,不远处的一家门前就悬着一方淡黄色的粗布酒幌。
许格非心中一动,立即走了过去。
由于镇上冷清无人,仅有几个妇女在池边洗衣,男人可能已出海打渔,看情形小酒铺内也不会有太多的人。
果然,走至小酒铺前,只见里面仅有—个酒保兼掌柜的在那里擦拭桌凳竹椅。
许格非一走进小铺门,酒保立时愣了。
显然,许格非的出现使他非常意外。
许格非微一颔首道:“掌柜的好。”
酒保年约四十余岁,布衣白裙,蓄着两撇小胡子,这时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哈腰含笑问:
“爷,您有何贵干呀?”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你这儿不是卖酒的吗?”
酒保一听,不由失声笑了,同时笑着道:“您老喝酒不太早了一点吗?”
说罢,急忙肃手一指就近的一张桌子,继续道:“爷,您请上坐。”
许格非立即走了过去。
酒保则继续笑着道:“我们这儿的喝酒客,必须等到日落掌灯以后才会渐渐满座。”
许格非一面坐下,一面哦了声问:“贵地的打渔哥儿们,很早就出海了是不是?”
酒保一面去拿菜拿酒,一面回答道:“是的,大概天发白的时候吧!”
许格非故意道:“我说呢,我在海边一只小船都没看到。”
酒保已将酒菜拿来,向时含笑道:“您老八成是由北边来的,船都泊在镇南边?”
许格非故意哦了一声,惊异地问:“为什么都停在镇南边。”
酒保见问,不由面现难色,强自嘿啊两声,才笑着道:“北边是狼沙嘛,人船进去都会被狼沙吃掉的。”
许格非故意迷惑地咦了一声道:“这就不对了啊?方才我在海边走来时,就看到海中那个三尖小岛上,有人在惨叫奔跑……”
话未说完,酒保已目闪惊急,面色大变,急忙跑至门口向外探头偷看。
许格非一看,心知有异,同时也暗自笑了。
只见酒保向门外看了一阵,立即神色紧张地走了回来,压低声音,警告道:“爷,这些话在我们这儿,您千万不能说呀!”
许格非佯装一愣道:“这是为什么?”
酒保立即焦急地道:“为什么您老就别问了。”
许格非反而是理直气壮地正色道:“这有什么好怕的,这是事实嘛,我的确看到那个小岛上有人嘛!’
酒保一听.更加惶急地低声道:“爷,是事实也好,您老的确看到了也好,这件事千万不能说,快喝酒,快喝酒,喝完了酒马上就走。”
许格非故意迷惑地问:“走,走到哪里去?”
酒保无可奈何地道:“你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您住在什么地方,就回到什么地方去。”
许格非剑眉一蹙道:“我就是回不去了嘛!”
酒保听得一愣道:“啊?您回不去了?”
许格非颔首蹙眉道:“就是嘛,我一大早到海边去玩,因为听到海中那个小岛上有人惨叫.走过去一看,回来时就找不到门了。”
酒保听得再度啊了一声,问:“您老住在什么地方?”
许格非一指桌子,道:“就是这个镇上嘛!”
酒保一听,面色再变,不由惊异地问:“您是什么时候来的呀?小的怎么没有见过您呢?”
许格非道:“我是昨夜三更以后到的,没有看清他的院门。”
酒保立即不解地问:“那您老今早是由什么地方离开的家?”
许格非正色道:“我是前去花园里玩,不觉就由后门走出去了……”
酒保一听花园,浑身一战,面色更加苍白,不由颤声道:“花花……花园?我们这儿……
只只……只有郁员外家……有有……有花园……”
许格非淡然含笑.摇摇头道:“他姓什么我倒不清楚,我也是由朋友介绍来的,我只知道他生了一副狗胸驼背猴儿嘴……”
话未说完,酒保已惊惶失措地惶声道:“爷,您可以回家了,您说的那位正是我们员外爷!”
说罢,急忙奔至门外。向着侧后方举手一指,急声道:“爷,您来看,喏,就是那一家。”
许格非早已离座走了出去,循着酒保的指向一看,只见旷场后的一片葱笼树林中.果然有一片豪华宅第,正是他在镇外看到的那一片楼阁精舍独院。
打量间,一旁的酒保已催促道:“爷,您现在可以回去了。”
许格非微微颔首道:“不错,就是那里,不过,我还没有吃早饭,先喝点酒吃点东西再回去也不迟。”
说罢,转身走进了小铺内。
酒保一看.急忙快步紧跟,同时焦急地道:“爷,您不回去,您不怕员外爷找您呀?”
许格非坐回原位,一笑道:“在下只是他请来看门护院的人,他找在下做什么!”
酒保先紧张地看了一眼许格非的佩剑,接着强自含笑应了两个是。
许格非低头一看,发现盘中都是些花生、酱豆、咸萝卜等物。顺手斟了一杯酒,一阵强烈浓醇的辛辣酒味,直扑鼻孔。
许格非剑眉一蹙问:“这是什么酒?”
酒保赶紧躬身哈腰笑道:“白干,上好的白干,也就是烧刀子。”
许格非蹙眉问:“有没有别的酒?”
酒保急忙摇头强笑道:“没……没有了!”
许格非一指磁盘道:“去切点儿卤肉来。”
酒保一听,立即紧张为难地道:“爷,小店要是有卤肉,碰到爷您这样的阔客,岂不早端上来了。”
许格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一阵火辣,直到胸口,赶紧拿起筷子挟了两个酱豆。同时,望着愁眉苦脸的酒保,颔首赞声道:“好,好酒,好酒!”
酒保赶紧含笑哈腰道:“爷,您多担待,多担待。”
许格非点点头,嗯了一声再举杯喝了一口,才漫不经心地问:“听说你们这儿的这位员外爷,很厉害……”
酒保听得浑身一战,赶紧惶声道:“没有,不厉害,很好,很好。”
许格非笑一笑,继续端起酒杯来饮酒,他知道,不管他再问什么,酒保也不会说实话了。
现在,他已得到了一个正确结论。
首先,狼沙海域中的三尖小岛上,的确囚着有人。
其次,这个小镇上的郁员外,的确长了一个狗胸驼背猴儿嘴。
但是,如果前边小村上的布衣老人,一切都是照着九指豺人所编的述说,那很可能是一桩一石二鸟之计。
当然,这个郁员外,如果不是九指豺人的伪家,也是他九指豺人必须除之而后快的人。
如果根据方才酒保震惊骇怕的神情看,这个郁员外即使不是此地的恶霸,也是一个的劣绅。
但是,以九指豺人的武功实力,以及他所负的使命,他会容许—个恶霸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存在吗?
继而—想,心中又不由暗吃一惊,心想,莫非这个郁员外,功力高绝,九指豺人不是他的对手,而特意借刀杀人,铲除异己不成?
由于想到了九指豺人,顿时想到了对方生有九个手指的事。
是以,急忙转首,望着一直躬立—侧的酒保,含笑问:“掌柜的……”
酒保一听,赶紧躬身哈腰,恭声道:“不敢,小的在!”
许格非含笑问:“在下昨夜和郁员外共饮,发现他的一个手上仅有四个手指头,那一个手指头,是怎么掉的呀?”
酒保见问,先是一愣,接着赶紧摇头含笑道:“员外爷的事,小的们哪里知道。”
许格非一整脸色问:“怎么,郁员外有九个手指头你都不知道。”
酒保见许格非一直打听郁员外的事,紧张得早已满头大汗了。这时见问,不由愁眉苦脸地道:“爷,您想一想,莫说员外爷经年累月的不出来,就是出来一趟,小的们头都不敢抬,哪个还敢翻起袖子看看员外爷几个手指头呢!”
许格非立即含笑道:“唔,这倒是实情。”
说罢起身,顺手丢在桌上一块碎银,同时道:“这是酒钱,多的赏给你了。”
酒保一见,慌得急忙两手拱揖,连声道:“员外爷府上的大爷们喝点酒还要什么银子,爷,小的不敢收,务请您收回去。”
话声甫落,门口人影一闪,同时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他既然肯给,你就收下,怕什么?”
酒保闻声一惊,急忙转首看向门外,一看之下,更是面色大变,几乎跪下来,苦脸哀求道:“大爷,小的没敢收下,小的没敢收下呀,大爷就是打死小的,小的也不敢收大爷们的酒钱呀!”
许格非淡然哂笑,细看来人,竟是一个一身渔夫打扮的中年人,只见他年约四十一二岁,生得红面庞阔嘴,浓眉大眼,绕腮的胡须,看来身体十分结实。
由于他的双目中不时闪烁着冷辉,显然在内功修为上已有了相当根基。
许格非一看到这个站立酒铺门口的中年渔夫,立即想起了布衣老人的话——九指豺人身着渔夫装束,就是在面前走过去,也未必认得。
心念间,已听得中年渔夫沉声问:“朋友,你前来本镇何事?”
许格非淡然道:“找人。”
中年渔夫浓眉一蹙问:“你找什么人?”
许格非立即道:“找你。”
中年渔夫一听,突然仰面哈哈笑了。
许格非继续沉声道:“我想你早巳知道在下的来意,这有什么好笑的。”
中年渔夫倏然敛笑,转身向外走去。
许格非一见,震耳大喝道:“站住,你往哪里去?”
中年渔夫一指面前的空地,道:“我哪里也不去,我要你今天就死在此地。”
许格非一听,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中年渔夫立即怒喝道:“你笑什么?”
怒喝之时,嗔目飞眉,尤其开头的你字,喝得尤为凄厉。
许格非依然笑声道:“笑你正说中我心中要说的话。”
中年渔夫愤然颔首道:“好,今天倒要看看咱们两人,谁死谁活,谁溅血此地。”
地字出口,倏然转身,一个箭步已纵落在小酒铺前的空地上。
许格非傲然冷笑,不慌不忙,大步走出了小酒铺,径向中年—渔夫的身前走去。
那位小酒铺的掌柜的兼酒保,这时一看,完全呆了,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池边洗衣的村妇,这时也吓得急忙拿起湿衣,拉着正在玩耍的小孩,慌里慌张地急急跑回家去。
根据那些村妇的机警看来,这个小镇上发生打斗厮杀的事,似乎这不是头一次。
中年渔夫,目光炯炯,一脸的怨毒,一俟许格非走至面前一丈五尺处,突然伸手一挥,怒喝道:“好了,先报上你的万儿来。”
许格非哂然一笑,停身止步道:“用不着。”
中年渔夫再度怒声问:“那就把你的来意说出来。”
许格非剑眉微扬道:“还是那句话,用不着。”
他特地把用不着三个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加重语气说出来。
中年渔夫听后,咬牙切齿.浑身微抖着道:“好个狂妄小辈,居然找到我的头上来了,好,我今天要把你生擒活拿,亲自押你到三尖岛。”
许格非立即冷冷一笑道:“那很好,我也要到三尖岛上瞧瞧。”
中年渔夫一听,立即大喝一声道:“好,大爷今天就成全你.”
你字出口,飞身前扑,双掌迎空一挥,幻起一片掌影,径向许格非罩来。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惊,俊面立变,因为,中年渔夫施展的这招浮空绵云,正是屠龙老魔秘籍掌法中的一招。
好快,也就在他心惊分神的一刹那,中年渔夫已经扑到,而且,掌风已先强劲地向面门袭来。
心中一惊,再不迟疑,大喝一声,旋身跨步,左臂一挥,反掌向中年渔夫的肋肩拍去。
岂知,左掌尚未用老,而中年渔夫己暴喝一声,以极巧妙的姿势闪电回身,右掌竟电光石火般的向许格非的后心劈来。
许格非看得心头一震,因为这一招又是屠龙老魔秘籍上的一招掌法,而且是极端厉害的一招。
在这等千钧一发,电光石火般的—刹那,许格非无暇多想,但在他的下意思中,却断定中年渔夫就是屠龙老魔派在此地的亲信负责人之一。
是以,他为了怕减劲吃亏,犯了轻敌大意之忌,大喝一声,身形猛地旋飞而起,蓄满功力的右掌,骤然一翻,径向中年渔夫的右掌迎去。
只见双方两掌一接,立即发出了砰的一声,中年渔夫一声惨叫,身形也像断线的风筝直向数丈外飞去。
许格非急忙收势落地,顿时愣了。
因为,挨了一翻云手的中年渔夫,身形坠地,鲜血狂吐,但他的身体仍像一个被击出的大肉球,直向数丈以外滚去。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知道他高估了中年渔夫的功力,但他仍确信中年渔夫就是屠龙老魔的心腹亲信。
因为,布衣老人曾说老魔派在此地的负责人,经常穿着渔民装束,不易被他许格非识破发现。
现在,他碰见的这个中年渔夫,而又施展出老魔秘籍上的掌法,他就是此地转运站的负责人,已是毫无疑问了。
同时,许格非这时也明白了那位布衣老人被杀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泄漏了这位负责人身着渔民装束的大秘密。
心念间,他缓步向鲜血狂吐的中年渔夫身前走去,心中不禁有些后悔,他下手太重了。
想想,如果这个负责人死了,他不但得不到岛上被囚的人数和姓名,恐怕连三尖岛也无法登上去。
许格非尚未走至近前,中年渔夫哇的一声,再度吐出一口黑血,身形向后一挺,咚的一声倒地,顿时停止了呼吸。
就在这时,蓦然传来酒保的紧张发抖的声音,颤声道:“爷……您打……打打死了廖武师……郁员外……知道了……”
许格非听得悚然一惊,急忙回身急问道:“你说什么?他是郁员外家的武师?”
浑身颤抖的酒保,继续哆嗦着道:“是……是……是呀,你们都是自己人……为什么打起来……呢……”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飞身纵了过去,仲臂按住酒保的肩头,问:“你快说,你方才说的郁员外,可是生了一副狗胸驼背猴儿嘴?”
酒保被许格非这么一按一问,双眼突然向上一翻,身形一晃,就向地上栽去。
许格非急忙将酒保扶住.立即把他拖进小酒铺内,捡一张竹椅放上,顺手在他的后脑勺上一拍,酒保立即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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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九指豺人
酒保睁眼一看许格非,立即惊惶颤声道:“爷……小……的……小的……什么也不知道……请你别……别向小的……打听……了……”
许格非立即沉声道:“我只要你点点头就行了。我问你,你说的郁员外,可是长了一个狗胸……”
狗胸两字刚出口,酒保已浑身哆嗦着,忙不迭地惶急点了点头。
许格非一见,立即松开酒保的双肩,同时凝重地缓缓颔首。
因为,这时他不但揣透了布衣老人被杀的原因,同时也断定最后杀害布衣老人的并不是屠龙老魔。
这个结论是他根据方才被他以翻云手震毙的廖武师而获得的。
很显然,九指豺人手下的一个武师即有如此惊人的身手,而九脂豺人本人的武功如何,也就在可想而知了。
现在他已确定九指豺人具有了屠龙老魔的绝学,而且,很可能已得到老魔的许可,可以传授给他所喜爱的部下武功。
如今,他许格非不单仅仅提高警惕而已,而必须要提防九指豺人的功力比他许格非尤高一等,而所得老魔的绝学也比他更多才行。
在这一刹那,他才暗暗庆幸,没有让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跟着前来是做对了。
心念间,不觉已本能地离开了小酒铺,而正向着九指豺人的宅第前走去。
前进中,他仍不断地想,老魔既然授意九指豺人将他许格非伺机除去,何以不亲自出面动手。
继而一想,莫非九指豺人的武功略逊一筹,所以老魔才暗示将他许格非诱至三尖小岛上囚困而死?
果真如此,那么尧恨天现在三尖岛上的事,也是他们故意捏造的诱饵了。
心念至此,他不禁冷冷地笑了,而在他冷笑中,已有了新决定。
到达门楼下,举步登阶,在黑漆大门的兽环上铮铮地叩了两下。
也就在许格非将手放下的同时,里面已传来急步走来的脚。步声。
许格非一听应门之快,便断定里面早已有了准备。
于是,自然地抬头向上看,心头猛地一震,险些脱口惊啊。
因为,他原本已忘了门楣上梁竖椽上嵌有屠龙堡龙标的事。
这时自然地抬头一看,就在规定的竖椽上,赫然有一个小小的屠龙标记嵌在上面。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联想到。布衣老人虽说所有的龙标都去掉了,可能是其他小村上的奉命摘去,而此地的却仍留着。
由此也可证实,布衣老人一切完全听命于九指豺人。而布衣老人实际上并没有前来九指豺人的住宅。
现在他已一切都明白了,九指豺人就是老魔另一个亲传弟,子,也是此地转运站的心腹负责人。
根据这个转运站并不在屠龙堡的组织名册上,而屠龙老魔也隐瞒不让他许格非知道,这也可证明老魔的对他不信任。
也就他心念间,门内闩已响,黑漆大门已吃力地拉开了。
开门的又是一须发皆白的老人,但这个老人的衣着却是身着白领黑缎袍,足登靴,头戴家人帽,完全是富绅豪门仆人的装束。
黑袍老人面色红润,目光炯炯,先以警告和忧郁的目光看了许格非一眼,立即拱手含笑问:“这位少侠叩门何事?”
许格非—看老伯的表情和举动,既不合理,也不调和,因而使他立即联想到黑袍老人很可能和布衣老人一样,也是被逮捕来的侠义之士,被迫为仆。
心念电转,立即谦和地含笑拱手道:“在下特来拜望郁员外。”
黑袍老人仅开门的一刹那,以警告的目光看了许格非一眼后,一直恭谨垂头。
这时一俟许格非话完,立即肃手侧身,恭声道:“少侠请进,我家员外正在厅上。”
许格非见黑袍老人,既不问他姓氏,也不问他来意,愈加深信自己料得没错。
于是颔首会意,举步走进门内。
黑袍老人立即将宅门关上,转身在前侧躬身引导前进。
前进间,许格非发现门楼下的通廊约三丈长,屏门紧闭,左右是密封的板门,花窗高于楣上,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形。
就在将近屏门时,中央的两扇屏门突然自动地开了。
许格非急忙闪目一看,不但看到大厅阶头上高高坐着一人,而阶下也站立了一律渔夫装束的数十彪形大汉。
中央的两扇屏门,也是两个渔夫装束的大汉分别拉开的。
许格非哂然一笑,举步走进了屏门内。
只见高坐厅阶上的那人,果然生了一副狗胸驼背猴儿嘴,但不是穿着渔民装束,而是紫缎金花员外服。
许格非知道上面的那人就是九指豺人。
九指豺人不但生了个猴儿嘴,连一双冷芒闪射的眼睛也像猴子。
他大刺刺地傲然坐在金漆大椅上,唇角哂着冷笑,一瞬不瞬地望着许格非。
许格非见九指豺人尚未蓄须,看来最多也不过三十五六岁。
两边数十彪形大汉,个个挺胸凹肚,俱都竖眉横眼,一致怨毒地向着许格非望来。
靠近厅阶下的一个魁伟壮汉,首先一指厅阶上的九指豺人,嗔目瞪着许格非,怒喝道:
“上面坐着的就是我家员外爷,有什么事跪下来往上回。”
许格非先哂然一笑,停身止步,道:“他不降阶恭迎我,业已犯了杀勿赦的戒条,如果我再跪下来向他回话,他岂不要罪该万死,碎尸万段了吗?”
话声甫落,左右数十彪形大汉,同时震耳一声大喝,立即将手中的各式兵刃举起来,纷纷做着欲扑之势。
许格非神色自然,哂然冷笑,看都不看左右一眼,仅仅左手轻轻一扯剑套活结,鲜红的宝剑丝穗,立时滑了出来。
红光一闪,毫光四射,尤其那颗系在剑穗中央的明珠,在当头的骄阳映照下,更是眩眼夺目,令人不敢直视。
数十彪形大汉看得一呆,九指豺人原有些斜倚的上身,这时也突然坐直了起来,面无表情,但目光却贪婪地望着许格非剑穗上的那颗明珠。
首先发话的彪形大汉,急定心神,再度怒喝道:“有话还不快跪下来往上讲,我家员外爷已经在听你回话了。”
许格非俊面一沉,立即瞪着发话的壮汉,沉声道:“跪在我面前的应该是他,而不是在下……”
话未说完,两边群汉中已有数人怒喝道:“你死在眼前,尚敢口出狂言……”
许格非立即仰面一笑道:“死在眼前的是你们,还有高坐在上面的九指豺人。”
首先发话的彪形大汉,突然举手一指左右数十大汉,厉声道:“好个狂妄小子,你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斗不过大爷们这么些人。”
许格非不由傲然哈哈一笑道:“我视尔等如豆腐瓜果,俱是饭桶一个……”
个字方自出口,左右两群壮汉,同时大喝一声,分别纵出一人,一使单刀,一挥铁锤,径向许格非劈咂过来。
许格非早巳下定决心,客气不得,是以,身形一闪,大喝一声,“哪个先出手,哪个先送死!”
大喝声中,甩头躲过了劈到的单刀,侧身闪过了砸来的铁锤,双掌闪电挥出,旋身飞踢两腿。
只听叭叭两声,接着砰砰两响,两个攻击大汉,各自闷哼了一声,身形直往身后退去,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附近壮汉纷纷吆喝,立即将跌在地上的两个壮汉扶起来,低头一看,脱口轻啊,俱都愣了。
因为,就这眨眼之间的工夫,仅仅—个照面的时间,两个飞身猛扑的壮汉,业已停止了呼吸断了气。
其余人等一看,个个面色大变,俱都震惊地抬头去看九指豺人。
九指豺人神情依旧,毫不为动,仅缓缓挥动了一下左手。
群立左右的壮汉们一见,纷纷向后退了四五步,并有两人将两个死去的壮汉尸体急步背走。
九指豺人这时才淡然问:“你找我什么事?”
许格非道:“把我送到三尖岛上去。”
九指豺人道:“登上三尖岛的人,九死一活,你到岛上去做什么?”
许格非淡然道:“救人。”
九指豺人听得目光一亮,再度坐直了上身,沉声问:“你要救谁?”
许格非沉声道:“救岛上所有的人。”
九指豺人一听,哼了一声,笑了。
这不但是许格非第一次看到九指豺人笑,根据左右壮汉们的神色,显然也是少见的笑。
只见九指豺人含笑颔首道:“好,我答应派人将你送上岛去,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条件!”
许格非道:“你说。”
九指豺人一笑道:“很简单,把你剑上的那颗明珠解下来送给我。”
许格非哂然一笑道:“如果你喜欢明珠珍宝,我这儿还有几颗。”
说话之间,探手怀内,右手向外一带,一蓬光华大放,立时耀眼生花。
许格非已将那面绣有屠龙堡标志的三角小锦旗拿出来。
左右群汉一看,神色俱都一变,每个人都惊异地迷惑地转首去看九指豺人。
九指豺人神色依旧,他非但没有急忙奔下厅阶大礼参拜,依然大刺刺地坐在椅上没动。
他唇哂冷笑,凝目看了一眼小旗道:“上面的珠宝给我扭下来,小旗你仍留着,只要你把旗剑上的珍珠宝石统统给我留下,我马上就派人送你到岛上去。”
许格非虽然大感意外,震惊迷惑,但他却本能地冷冷一笑道:“让我把旗剑上的珍珠宝石拆下来给你,可以,但必须你自己下手取。”
取字方自出口,九指豺人已呼的一声由金漆大椅上站起来,同时,怒喝道:“许格非,将你送到岛上,久困必死,你留着珠宝何用?”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说明白些,我宁愿献给五殿阎罗,也不愿白白送给你,还是那句话,除非你自己下来取。”
九指豺人猴眼圆睁,戟指一指许格非,咬牙切齿地恨声道:“好个无知小辈,你死在眼前尚且不知,居然还敢逞口舌之利,你可知道,我欲杀你久矣。”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恍然似有所悟,但他在心中却暗暗高兴,这个一半人形,一半兽状的九指豺人,原来对他许格非早已起了歹意。
心念间,他已含笑颔首道:“很好,如果你能杀了我,不但旗剑归你,就是我身上的旷世秘籍,你也可以拿去学习。”
九指豺人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关切地问:“可是天王临终时留给你的?”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他对于天王临终四个字特别注意。
现在,他已经明白了九指豺人何以见宝剑无所畏惧,视老魔的令旗有如未睹,原来这厮当真以为老魔早巳死了。
是以,微一颔首道:“不错,正是天王毕生武功精华之选粹。”
九指豺人一听,目射异彩,面现贪色,不停地颔首称好。
许格非继续道:“不过,要想学成天王秘籍上的旷世绝学,必须先寻获四样奇宝。”
九指豺人立即关切地问:“哪四样奇宝?”
许格非道:“这四样奇宝究竟是什么,在下也不知道。”
九指豺人立即迫不及待的道:“谁知道?”
许格非道:“四位总分舵主知道,而他们也分别替天王保管了一宝。”
九指豺人噢了一声道:“奇怪,这件事尧恨天怎的并未谈及呢?”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知道老贼尧恨天果然已来了狼沙。
是以,冷冷一笑道:“尧恨天野心颇大,他想弄到了四种奇宝而独霸天下,他现在只需再将蓝面判官司徒轩,和病头陀元通的两件弄到手,他就成功了。”
九指豺人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这么说,长春仙姑的一件奇宝,已经被他弄到手了?”
许格非冷哼一声道:“你现在才弄明白。”
九指豺人一听,旋即又开朗地笑了,同时,自语似地笑着道:“告诉你也没关系,尧恨天和长春仙姑身上的两件奇宝,现在已算入了我的宝库了。”
许格非冷冷地问:“你说的宝库可是三尖岛?”
九指豺人面现得意色,道:“那是当然。”
许格非冷哼一声道:“尧恨天狡猾多智,武功不俗,一个小小的三尖岛未必能困得住他!”
九指豺人一听,不由哈哈笑了,同时笑声道:“他是否能逃脱掉,少时你到了岛上一看就明白了。”
许格非一听,断定尧恨天可能被禁锢在岛上的山洞中,或捆绑在大树上。
果真这样,等他许格非登至岛上,看到的只是尧恨天饿毙的尸体,那不是太便宜了这老贼了吗?心念及此,不由冷冷一笑道:“这两种奇宝,并非珍珠玛瑙何首乌一类的东西。”
九指豺人听得神色一惊,立即关切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许格非淡然道:“究竟是什么,在下也不知道,但必须由四位总分舵主亲自说出来,也许是一种药名也许是一件东西……”
九指豺人听得大吃一惊,不由脱口急声问:“若是尧恨天死了呢?”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面色大变,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道:“那就糟了呀!”
九指豺人见许格非浑身一战,面色大变,竟然坐在大椅上仰面哈哈笑了。
许格非看得一愣,不由沉声问:“你为何发笑?”
九指豺人毫不避讳地笑着道:“我笑你中计了。”’许格非听得一愣,茫然道:“中计?”
九指豺人得意含笑点头道:“不错,你虽然中了我的计,但我却相信了你的话。”
许格非一听,突然惊觉到这个人形兽状的九指豺人,倒也有他的聪明之处。
是以,剑眉一蹙,故意迷惑地道:“在下不懂你的意思。”
九指豺人得意地一笑道:“在下根据你方才的浑身一战,面色大变,确信你的确担心尧恨天死了而不能知道藏在他心中的两件奇宝是什么,当然也相信你现在急于想获得这四样奇宝而希望学得更高绝的武功。”
许格非这时才知道,他方才的担心尧恨天饿毙而不能亲报父仇的大吃一惊,却被九指豺人误以为他怕得不到那四种奇宝而无法学成旷世武功。
是以,他也将计就计地颔首道:“那是当然,如果尧恨天死了,失去了那两件奇宝,在身上怀的这部秘籍也就等于废纸了。”
九指豺人得意地一笑道:“很好,只要我学成了天王遗留下来的全部武功,不怕病陀头和蓝面判官不听我的话,只要我杀了你许格非,天王的弟子只剩下了我一个,四个总分舵全部归我一个人指挥,那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了。”
许格非晒然一笑道:“你这不是一厢情愿,自打如意算盘吗?”
九指豺人一听,突然一拍金漆大扶手,呼的一声再度站起来,怒声道:“你不想死也不行。”
许格非故意道:“那是当然,因为你在天王那学的武功比我多,你的功力当然也比我的深厚,我当然不是你的敌手。”
九指豺人立即得意地怒喝道:“你知道就好,快把天王的秘籍拿出来,我念在咱们两人是同门的份上,也许免你一死……”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你根本不敢杀我。”
九指豺人立即一指许格非手中仍握着的小令旗,轻蔑地道:“你说你就凭了那个?”
许格非就是要九指豺人藐视老魔的屠龙令旗,这样他便可理直气壮地掌毙了九指豺人而不怕老魔怀恨报复。
是以,看了一眼小令旗,顺手放进怀内,道:“噢,在下不是为了天王令旗的事,而是你杀了我你将永远得不到那四样奇宝的事。”
九指豺人听得一愣,问:“为什么?”
许格非郑重地道:“因为天王早巳有了交代,这四种奇宝只能亲口告诉我一个人……”
话未说完,九指豺人已恨声骂道:“这个老狗原来并不是真心对我好。”
许格非一听,故意怒声问:“九指豺人,你骂谁是老狗?”九指豺人双目一瞪道:
“我骂谁是老狗,你管得着吗?”
许格非立即正色怒声道:“我当然管得着,如果你厚骂天王为老狗,我将有权将你处死。”
九指豺人一听,突然仰面发出一阵凄厉怪异的哈哈大笑。
许格非立即怒声问:“你可是承认了?”
九指豺人一听,突然敛笑,厉声道:“不错,我承认骂的是天王老狗,你又能将在下如何?”
许格非也嗔目厉叱道:“我要将你处死。”
九指豺人再度一声厉笑道;“天王老狗已死,大爷我的武功最高,就是将你置死,不学秘籍上的绝学,我照样地可以指挥屠龙堡的四个总分舵。”
说此一顿,突然望着阶下的数十彪形大汉,怒声道:“上,干了他!”
许格非则望着九指豺人,怒声道:“既然你武艺高,功力厚,为何不亲自入场下手?”
九指豺人切齿恨声道:“我要他们先群起搏杀,等到将你真力耗尽后,我再亲自下手活命。”
许格非听得暗吃一惊,但却故意仰面哈哈一笑道:“在下曾经力战三百人,连斩首级数十颗,未见哪一个伤得了我,区区数十人,在下又怎会放在心上……”
说话之间,发现左右作势欲扑的数十大汉,个个目现惊急,俱都面色大变,因而继续道:
“在下奉劝你,于其让这些人白白送死,反不如你自己亲手与在下见个高下。”
九指豺人立即问:“若是在下胜了你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在下不但甘愿献上旗剑秘籍,而且还要交代你怎样问出四件奇宝的名称是何东西。”
九指豺人听后,朗声喝好,一个箭步纵了下来。
数十大汉一见,个个暗念阿弥陀佛,纷纷退向两丈以外。
九指豺人身形站好,首先沉声问:“你是要和我比拳掌,还是比兵器?”
许格非道:“兵器无眼,杀人见血,万一在下身负重伤,就没有人同你前去问尧恨天了。”
九指豺人一听,连声赞好,但他却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问,假设你胜了我,我又应该如何呢?”
许格非淡然道:“那样问就是废话了。”
九指豺人一听,不由得意地笑了,同时傲然沉声道:“许格非,你非常聪明,也非常识时务,因为你自知武功远不如我,再要反问,当然废话了。”
许格非立即淡然道:“不,你弄错了。”
九指豺人听得一愣道:“何以错了。”
许格非道:“因为你只有死路一条。”
九指豺人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嗥一声:“好个无知小子,气死我也!”
厉嗥声中,飞身前扑,单掌一挥,嗖的一声,径向许格非的面前劈去。
许格非虽然表面镇定,内心却早巳提高了警惕,而且,抱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
是以,一俟九指豺人的招式用老,立即滑身移步,左掌疾演拨云见天。
但是,就在他举掌一拨的一刹那,九指豺人已大喝一声,右掌倏沉,以不可思议的快速手法,闪电般削向了许格非肋肩。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惊,尤其九指豺人的左掌一直暗藏不露,这更令他提高了戒心。
是以,心头一横,只有冒险一战,因而也大喝,右掌闪电一翻,疾演翻云手,左手屈指一弹,连演惊鸿指。
也就在他翻掌弹指的同时,九指豺人的身形,挟着一声凄厉惊心的惨叫,直向身后大厅高阶上横飞过去。
由于事出突然,而且交手才一两个照面,所有在场的壮汉俱都惊呆了。也正因为他们都吓呆了,横飞撞向高阶的九指豺人,因而也没有人飞身扑救。
也就在九指豺人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的同时,一颗头颅也恰巧撞在厅阶的棱角上。只听叭的一声脆响,脑浆四射,盖骨横飞,方才尚傲然高座金漆大椅上的九指豺人,就在这刹那间的工夫,已一命呜呼。浑身颤抖的尸体,挟着激溅的鲜血,又往阶下滚了两滚,立时停止了颤动。
许格非最初也愣了,但他旋即恢复了自然,同时,他现在也明白了,老魔屠龙天王也跟他暗中来到了狼沙。
当然,前边小村上的布衣老人,甚至那个中年妇人,也当然是老魔动的手脚。
果真如此,老魔暗中必然看到九指豺人对他的屠龙令旗是如何的藐视。
尤其,九指豺人居然骂他是条死了的老狗,不知老魔听了,心里是何滋味。
根据交手的结果,业已证实了屠龙老魔仅教了一套掌法给九指豺人。
至于翻云手,以及惊鸿指,老魔直到他许格非打不过铁杖穷神时才传授,想来不会轻易传给九指豺人。
但是,九指豺人交手时,何以把左掌隐藏在后,轻不出手,直到现在他仍揣不出个中的道理。
就在他心念电转间,急忙定过心神的数十彪形大汉,纷纷伏跪在地,齐声恭呼道:“属下等叩见天王传人许少侠,并请少侠开恩,饶属下等不死。”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为了顺利登岛,为了手刃父仇,只得肃手沉声道:“所谓不知者不罪,你们都起来。”
数十壮汉一听,同时叩首恭声道:“多谢少侠开恩。”
许格非一俟众汉起身,立即沉声问:“你们中谁是负责人?’方才指着许格非喝骂的彪形大汉,面色大变,立即惶恐不安地低头向前两步,抱拳恭声道:“属下江中照负责。”
许格非问:“你是什么职务?”
彪形壮汉江中照,躬身道:“属下忝为总武师。”
许格非会意地颔首道:“请派人把九指豺人埋葬,小酒铺前还有一人,四人一并尽速处理。”
总武师江中照,赶紧恭声了个是,接着肃手一指大厅上,井恭声道:“少侠请。”
许格非微一颔首,举步向厅中走去。
厅阶上面的金漆大椅已经不见了,不知何时已被勤快的人给搬进了大厅内。
许格非登上厅阶一看,陈设富丽,布置豪华,居住穷壤海边的九指豺人,居然也知道奢侈浮华,贪图享受。
进入大厅,早有两名壮汉为他设好了锦帔座位。
许格非在大椅上坐好,总武师率领着数十壮汉依序在厅中站好,再度恭声高呼道:“属下等叩见许少侠。”
许格非谦和地举手和声道:“诸位请起,在下还有话要你们,回答。”
江中照人一听,纷纷恭呼一声谢许少侠,同时起身,依序分立两边。
就在这时,厅外突然奔进一人,但欲言又止地站在那里,似是有事报告,却又不敢开口似的。
许格非看得剑眉一蹙,立即望着江中照,吩咐道:“江总武师……”
话刚开口,江中照已急忙抱拳躬身,恭声道;“属下在。”
许格非继续道:“有事要他报上来。”
江中照急忙恭声应是,转身望着厅口站立的壮汉,吩咐道:“有话向上回。”
站在厅口的壮汉一听,急忙走至大厅中央,单膝下跪,垂首恭声道:“小的景尔美叩见许少侠……”
许格非急忙摆手和声道:“景武师请站起来说话。”
景尔美恭声应是站起来。
许格非趁机向着总武师江中照,问:“你们平素对你们员外讲话,都需要跪下来答话吗?”
江中照急忙抱拳恭声道:“第一次进厅报告事情,一定要叩首参见,赐起后,才能肃立报告事情。”
许格非一听,立即吩咐道:“今后除遇到德高望重的武林长者,师门长辈及尊亲,一律免行大礼。”
江中照一听,立即面向左右数十壮汉,沉声问:“少侠的吩咐,你们听到了没有?”
数十壮汉一听,同时恭声道:“属下等听到了。”
许格非立即望着躬立中央的景尔美,抬手吩咐道:“景武师有话请讲。”
景尔美恭声应是,道:“这几天随同少侠在一起的两位姑娘和单姑婆,正在镇上察看动静。”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快请她们进来。”
江中照立即道:“只怕老于世故的单姑婆不肯相信。”
许格非深觉有理,立即道:“那景武师就对单姑婆说,许少侠原请你们三位埋葬布衣老人后日夜以炬火为记号联络,她们既然来了,你就如此说,单姑婆三人就相信了。”
景尔美一听,恭声应了个是,抱拳躬身,转身奔出厅去。
许格非急切想登上三尖岛,是以,一俟景尔美奔出厅外,立即关切地问:“江总武师,尧恨天现在是否仍活着?”
江中照急忙恭声道:“回禀许少侠,前天属下还派人送食物上去,当然不会死。”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道:“怎么?还给他送食物?”
江中照恭声回答道:“回少侠,每隔数日都要送一次。”
许格非惊异地噢了一声问:“为什么要给他送食物?”
江中照一笑道:“回少侠的话,如果不送食物,他不是要被饿死了吗?”
许格非一听,更加不解地问:“把他送到三尖岛上去,不是就为了将他困死在岛上吗?”
江中照道:“不,其他人也许是这样的,但是尧恨天不同,他是西北总分舵主,而且是九指豺人向少侠你争夺大权的帮手。”
许格非一听,简直糊涂了,因而不解地问:“九指豺人向我争什么权?”
江中照道:“当然是争夺四个总分舵的统领大权了。”
许格非一听,也就将计就计地道:“天王命在下统领四个总分舵,三个直属分舵,乃是天王临终的遗命,岂可任他争夺。”
江中照立即献媚道:“是的,属下等也曾再三劝阻员外爷,不,再三劝阻九指豺人,只是他执迷不悟。”
许格非冷哼一声道;“违抗天王遗命,就是犯上,犯上者,杀勿赦……”
江中照一听,慌得赶紧躬身应是。
就在这时,厅侧门走进一人,竟在左侧武师中悄悄议论。
许格非担心他们再有蠢动,立即沉声问:“那边什么事?”
如此一问,全体躬身,俱都低头不敢吭声了。
只见其中一个像是较有职位的武师,立即抱拳恭声道:“回禀少侠,酒菜已备好,不知摆在何处。”
许格非一听,毫不迟疑地举手一指大厅,道:“就摆在厅上,大家共同聚餐。”
数十壮汉一听,俱都喜形于色,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忘形欢笑和欢呼。
许格非一看,知道九指豺人残忍成性,把这些生龙活虎般的壮汉,个个束缚得不敢稍微逾越一步。
数十壮汉帮着搬桌移凳,接着酒菜送来,立即摆好了七八桌酒席。
也就在这时,方才奔出厅去的景尔美,已引导着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登阶走进大厅来。
许格非一见,首先由锦帔大椅上含笑站起来。
数十壮汉一见,也纷纷依序肃手。
丁倩文和魏小莹,两人一直为许格非的安危担心,这时见檀郎果然无恙,才将一颗不安的心放下来。
在前引导的景尔美,一进厅门口,立即急上数步,抱拳恭声道;“启禀许少侠,两位姑娘和单前辈,属下均已遵命请来了。”
如此一报告,全厅所有的人也都同时向着单姑婆三人微躬上身示迎。
单姑婆大声笑着道:“你这位大管家可真会报告,我老婆子是咱们少主人的奴婢,听候使唤的下人,怎么可以胡称前辈,报告前你也不问一问。”
景尔美一听,面色大变,十分惶恐,不停地向着许格非,连连躬身惶声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许格非却然一笑道:“单姑婆年逾七旬,本来就是前辈,景武师不必自责。”
全厅众人一听,俱都暗赞许格非的容人宏量。
许格非一面请丁倩文三人入席,一面介绍给全厅数十壮汉认识。
中央一桌上,仅有江中照一人恭陪,以便许格非有话垂询。
相互敬酒完毕,魏小莹首先焦急地问:“许少侠,可曾问出我爹的下落消息?”
许格非噢了一声,抱歉地道:“这个事还没有来及问江总武师。”
魏小莹一听,立即转首去看江中照。
江中照早知魏小莹的来意,是以,急忙欠身谦声道:“回禀魏姑娘,令尊大人魏老谷主,确曾前来此地。”
魏小莹听得目光一亮,不由急切地问:“那么现在呢?”
江中照歉声道:“但是,当天到达,尚未天黑便奉命送往别的地方去了。”
魏小莹不由焦急地问:“可知送往何处?”
江中照歉然一笑道:“过时待小的查过负责前去的武师,才知道送到何处去了。”
魏小莹不由焦急地要求道:“江总武师,一切拜托你了。”
江中照赶紧欠身道:“这是小的份内之事,理当尽力。”
丁倩文趁机关切地问:“请问江总武师,可有家父的消息?”
江中照见问,立即反问道:“丁姑娘问的可是丁大侠?”
丁倩文忙不迭地连连颔首道:“是的,是的,可是也送来了此地。”
江中照微—摇头道:“没有,不过,我们只听到令尊丁大侠的死亡消息。”
丁倩文一听,面色大变,脱口惊啊,立即目旋泪光,哭声问:“我爹真的死啦?”
江中照被问得一愣,道:“怎么?丁姑娘到现在还没听说令尊大人被分尸的事呀?”
许格非立即似有所悟地问:“江总武师是指的去年夏天的事。”
江中照立即正色道:“是呀,听说是暗探西北总分舵时……”
许格非未待对方话完,已挥手阻止道:“这中间另有蹊跷,我们都深信丁大侠现在仍在人世。”
江中照赶紧恭声应是道:“是的,如果想确实知道丁大侠现在的修身之地,最好问一问前去送人的廖武师。”
许格非立即噢了一声问;“这位廖武师现在何处?”
江中照恭声道:“他奉命出去巡看海边九个监视哨,大概快回来了。”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道:“什么?九个监视哨?”
江中照恭声道:“是的,沿海共有九个监视哨,主要任务是监视三尖岛上的人犯冒死潜逃,其次才是注意前来海边的可疑人物。”
单姑婆立即接口道:“这么说,我们也是你们发现的可疑人物了?”
江中照被问得满面通红,赶紧不安地道:“小的们都是奉命行事……”
许格非立即宽慰地道:“这不怪你们,你们都没错。”
全厅数十武师,俱都默默饮酒,个个屏息静听,这时一听许格非的宽勉话,不由彼此对看一眼,暗中竖竖大拇指头。单姑婆为人狡黠,老谋深算,故意望着江中照,诘问道:“咱们少主人,武功高绝,鲜有敌手,是咱们天王亲自调教的衣钵传人,继承旗剑,统领总舵,难道你们一点也没听说?”
江中照一听,立即诚惶诚恐地道:“小的们当然知道,而且也曾向九指豺人进言,可是,他一心想除掉咱们少主人取而代之,妄想独揽大权。”
说此一顿,突然叹了口气,继续道:“唉,说来都是尧恨天……”
单姑婆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问:“尧恨天怎样了?”
江中照正色道:“他还好好地活在三尖岛上呀!”
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听得精神一振,同时兴奋地望着许格非,脱口急声道:
“尧恨天那老贼果然在三尖岛上。”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方才九指豺人已向我谈过了。”
江中照则继续道:“尧恨天前来此地,并没有说是他杀了长春仙姑……”
单姑婆立即道:“他说是我,是不是?”
江中照颔首道:“是的,他说是你单姑婆,谋财害主,趁机杀了长春仙姑。”
单姑婆立即愤声道:“他尧恨天的武功并不比我老婆子低,他为什么不替他的老相好报仇?”
江中照正色道:“这话九指豺人也问他啦。”
单姑婆沉声问:“他怎么说?”
江中照道:“尧恨天说,因为有咱们少主人和你在一起,他自知不是对手,所以才逃到此地来躲避。”
丁倩文关切地问:“他可曾说出他为什么要逃避许少侠?”
江中照摇首道:“没有。直到方才少主人前来,才知道他身获奇宝,并抢了长春仙姑应该保有的一份……”
话未说完,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已同时惊异地问:“什么?奇宝……”
许格非怕单姑婆三人说露了马脚,赶紧正色插言道:“就是我说的那四种奇药。”
单姑婆三人一听,立即会意地哦了一声。
魏小莹则不解地问:“九指豺人干嘛把尧恨天也送到三尖岛上去呢?”
江中照正色道:“那是尧恨天自己要求的,走时并说,只要九指豺人制服了少主人,他尧恨天立即代他出面,拥立他接替天王的宝座。”
单姑婆立即不解地问:“尧恨天就没有警告九指豺人,咱们少主人的武功奇高吗?”
江中照正色道:“他要这么说,九指豺人还敢向咱们少主人下手吗?”
单姑婆噢了一声道:“尧恨天那老贼怎么说?”
江中照道:“尧恨天说九指豺人才是天王的传人,继承人,九指豺人是大师兄,武功当然要高出少主人多多,九指豺人也就相信了。”
单姑婆接口道:“可也就把命送了。”
江中照微一颔首,没有接腔,显然是不便说什么,仅应了声是。
许格非这时才关切地问;“岛上现在还困着哪些人?”
江中照见问,突然神情迟疑,面现难迫,似是不敢直说。
许格非立即宽慰地道:“你尽说无妨,我方才曾说过,这完全是间接传达令谕的错误,即使有错,也不能罪怪你们。”
江中照一听,神色才变缓和,但仍不安地道:“反正送至岛上的,无一幸活。”
丁倩文三人一听,不自觉地脱口发出一声惊啊,俱都呆了。
单姑婆首先关切地问:“那么尧恨天呢?”
江中照道:“方才已报告少主人了,刚刚送食物上去,他死不了。”
许格非镇定地一挥手道:“附近的小渔村上,还有哪些人是强迫做事的侠义道人?”
江中照立即道:“尚有十数人。”
许格非立即道:“现在就派人通知他们,并发给他们一些银子,立刻离开此地,转回原籍去。”
江中照听得一愣,但却为难地问:“小的们对他们怎么说呢?”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当然告诉他们是咱们少主人的意思了。”
江中照立即恭声应是,起身走向就近一桌上的一大汉身前。
单姑婆趁机望着许格非,提醒道:“趁尧恨天还活着,少主人还是尽快登岛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许格非目的在先稳住这些亡命之徒,这时一听,立即会意地点了点头。
但是,魏小莹却焦急地道:“最好能先问出那位廖武师何时回来,到底将我爹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许格非当然了解魏小莹这时的心情,是以颔首道:“少时江武师过来由我来问。”
丁倩文也不禁黯然道:“看来我父亲恐怕真的……”
许格非立即挥手宽慰地道:“吉人自有天相,我信两位世伯一定尚在人间,稍时那位廖武师回来,也许会有意外的发现……”
话未说完,江中照已恭谨地走了回来,同时恭声道:“回禀少主人,属下已照您的意思吩咐下去了。”
许格非立即颔首赞好,并关切地问:“江总武师可知各分舵送来的人,何以有的留在此地,何以有的立即转走?”
江中照一听,不禁惊异地问:“少主人,这是天王的上谕,怎么……少主人不知?”
单姑婆赶紧沉声道:“这完全是有人假借天王之意,如果天王有所交代,少主人还会马上命你派人将那些被困的人放掉吗?”
江中照似乎深觉有理,忙不迭地连声应是。
许格非觉得单姑婆回答的很得体,是以,也关切地问:“这件事可能与九指豺人有关,平素九指豺人是怎么对你们说的?”
江中照急忙道;“据九指豺人说,功力愈深厚的愈火速转运。”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同时嗅了一声,久久才迟疑地问:“九指豺人说这是天王的意思?”
江中照立即颔首道:“是的,而且是天王的面谕。”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由关切地问:“你说天王曾经亲自来过此地?”
江中照毫不迟疑地颔首道:“是的。”
许格非更加关切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江中照略微想了想道:“大概是前年的夏天末季或秋天吧!”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神色突然迷惑。
因为那时正是他被屠龙天王劫往泰山丈人峰的时候,那时的屠龙天王,似乎不可能前来狼沙。
心念间,丁倩文已插言问:“当时天王前来时,江总武师可曾亲自看见?”
江中照凝重地颔首道:“有一次小的曾亲眼看见,就在后院的阁楼上。”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自觉地急声问:“那是什么时候?”
江中照道:“就是前年夏末秋初的时候。”
许格非觉得这件事很可能与他有关连,是以,关切地问:“当时的天王衣着?”
江中照为了表示他的确曾看到当时的屠龙天王,立即压低声音,恭谨地道:“天王当时头罩金红软盔,着乌金闪闪的宽大披风,独睛如灯,走路时有咚咚声,嗓音有些沙哑……”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悄悄挥手,颔首道:“那就是了。”
单姑婆却不解地问:“天王前来找九指豺人,怎会让你在场呢?”
江中照立即道:“当时小的正和九指豺人在阁上议论事情,后窗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接着天王就纵进来了。”
一面听一面沉思的许格非则自语似地道:“一定事情紧急,否则,天王是不会这样莽撞的。”
江中照急忙颔首道:“少主人猜对了,当时天王一进阁楼,立即望着慌张下跪的九指豺人怒喝道,叫他滚出去,小的当时磕了个头就跑出来了,事后才知道是咱们天王。”
单姑婆风趣地道:“这下你江总武师总算没有白活,不但见过咱们天王,还挨过咱们天王的臭骂,真不简单……”
江中照一听,多少带点自得的嘿嘿笑了两声。
魏小莹却关切地问:“事后九指豺人怎么说?”
江中照道:“当时没有多久九指豺人便气急败坏地来找小的,并对小的说,天王命令,马上把功力深厚的人给他送去。”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自觉地问:“送到什么地方去?”
江中照摇头道:“这一点九指豺人当时没有说。”
魏小莹突然似有所悟地急声道:“当时可是恰巧我爹来了?”
江中照道:“不,是第二天的中午,九指豺人正感无法复命,坐立不安时候,令尊大人魏老谷主就……”
魏小莹一听,不由焦急地哭声道:“我爹的运气怎么这样不好,偏偏那个时候到,现在不知道他老人家究竟被囚禁在什么地方?!”
中央上坐的许格非,这时却木然地坐在上座上,愣愣地望着厅外的蓝天,因为,他已知道了魏老谷主被送往何处了,而且,很可能早巳离开了人间。
魏小莹见许格非一言不发,尽望着厅外天空发愣,不由又生气又焦急地哭声问:“许哥哥,你是跟着天王学过艺的人,你总该知道天王的修身之地在哪儿呀?”
许格非听得悚然一惊,他更惊于魏小莹的那声亲密称呼许哥哥。因为,他对魏小莹的这声亲密称呼不但感到陌生,同时更感到惶惧。他知道,而丁倩文也知道,这显然是魏小莹早巳蕴藏在心中而久欲称呼而又强抑在心头一直未敢呼出的称呼。
魏小莹一声许哥哥呼出口,当时虽未觉得,但等把话说完,已经知道挽救不及了。她已知道,许格非的母亲李云姬曾给尧庭苇留有遗嘱的事,她也清楚丁倩文为什么一直不称呼许格非弟弟。
但是,这时由于内心的无防备,也就不自觉地脱口称呼出来了。
魏小莹虽然觉得娇靥发烧,芳心怦跳,但老爹爹的生死下落仍极重要,是以,不自觉地再度催促道:“你说呀,你可曾见到过我爹?”
许格非虽然断定魏老谷主可能被送往了泰山,但那也只是他的假定,也许屠龙老魔栖身的地方并不止泰山一处。
因而,急忙一定心神,含糊地道:“小弟学艺之处,仅是一个绝峰上的山洞,里面并无别室,小弟当时也未见有任何人登峰前去探望天王,我想……”
魏小莹见许格非一口一个小弟,心中既伤心又生气,只得沉声问:“你想什么?可是以为我爹可能被送往了别处?”
许格非急忙颔首道:“小弟正是这个意思。”
丁倩文则既迷惑又不解地问:“说也奇怪,天王为什么急切需要功力深厚的人前去,要了去作什么呢?”
许格非落寞地道:“这问题只有天王一个人知道了。”
江中照黯然道:“可是,天王已经仙逝归山,这个问题很可能永久是个谜了。”
单姑婆一听,趁机拉开话题问:“对了,天王仙逝,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四个总舵上的人,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听人说过呢?”
江中照毫不迟疑地道:“这是我们员外爷……不,这是九指豺人亲口对我们说的呀!”
许格非噢了一声问:“他是怎么说的?”
江中照恭声道:“早在一年多前,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对属下说,天王已经去世了。”
许格非继续关切地问:“他可曾说这消息是谁告诉他的?”
江中照摇头道:“没有,不过,他提到了少主人您。”
许格非再度噢了一声,惊异地问:“他怎么说?”
江中照道:“他说天王又收了一个徒弟,名叫许格非,同时,他尚不停地冷冷笑着说,他总有一天要把少主人除去……”
话未说完,一个渔夫装束的壮汉已由厅外匆匆地走进来。
但是,走到距席前不远,又神情焦急,踌躇不安地站住了。
许格非一看,立即和声问:“你有什么事吗?”
如此一问,江中照以及全厅所有的人,俱都转首向那人看去。
只见那人欲言又止地道:“小的想请总武师谈一句话。”
许格非立即向着江中照抬臂,示意他可以离席前去。
江中照恭应了个是,起身向那人走去。
但是,那人非但没有前迎,反而也向厅口走去。
许格非看得剑眉一蹙,不由暗自担心,他深怕三尖岛上的尧恨天被人乘隙救走了。
细看双双走向厅口的江中照和前来报告的那人,一人神情迷惑,一人面现紧张。
只见两人悄声谈论了两句,江中照已面色一变,顿时愣住了那儿。
许格非看得心头一震,正待起身过去诘问,蓦见江中照定一定心神,宽慰地拍了拍那人的肩头,挥手把那人遣走了。
只见江中照一俟那人走下厅阶,立即面向他许格非,抱拳躬身道:“请少主人移一步说话。”
许格非一听,心情更加不安,但已本能地起身向江中照急步走去。
微躬上身站立的江中照,一俟许格非走至近前,立即压低声音,恭声道:“回禀少主人,您在小酒铺门前掌毙的那人,就是出外办事赶回来的廖武师。”
许格非早在听到小酒铺门前时,便知不妙,这时一听那人就是廖武师,心头一震,脱口惊啊,顿时愣了。
只听江中照继续低声道:“属下知道魏姑娘急切想知道魏老谷主前年送往何处。”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嘉许地拍了拍江中照的肩头,同时赞许声道:“你的处置很得体,九指豺人不愧任你为他的总武师,我将继续任命你为此地的总武师兼负责人。”
江中照一听,惊喜欲狂,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这会是事实,是以,慌得急忙深躬一揖,忙不迭地连声激动地道:“多谢少主人提携,多谢少主人栽培。”
许格非也急忙道:“不必如此,只要你严守纪律,认真作事,就是总分舵主也有你的份。”
江中照一听,简直有一夜巨富,一步登天之感,一迭声地恭声应是。
许格非觉得这是催促登岛最好的机会,因而正色道:“现在我马上前去三尖岛,也趁机对单姑婆她们三人说岛上有异样,深怕尧恨天闻风逃走,必须马上登岛,以防有变。”
江中照一听,却立即面现难色道:“少主人,登上三尖岛……”
许格非立即问:“怎么,还有什么困难吗?”
江中照为难地道:“困难虽然没有,应该准备的事项却很多,据卑职的经验,要想起程前去,至少还得个把时辰之后。”
许格非一听,立即颔首吩咐道:“好,你先派人去准备,有话当着丁姑娘她们三人讲,大家也好有个商量。”
江中照恭声应了个是,一俟许格非转身走向席前,立即向就近一桌上的七八个壮汉走去。
许格非走回席前坐好,丁倩文三人几乎是同时惊异而迷惑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许格非只得含糊地道:“方才监视哨传来消息说,三尖岛上有异样,我已命江总武师去准备前去登岛察看的事情去了。”
魏小莹却惊异地问:“许哥哥,你是说,岛上的尧恨天已经知道九指豺人被杀了?”
许格非剑眉一蹙,故作迟疑地道:“这很难说,所以我也趁机决定马上登岛。”
丁倩文见魏小莹依然继续称呼许格非许哥哥,知道她是不会改口再称呼许少侠了。
为了怕魏小莹争宠占先,不得不微红着娇靥,也关切地道:“许弟弟,既然现在渡海方便,我看,我们三人也一同跟你前去,到时候也有个照应。”
单姑婆看出魏小莹和丁倩文都抢先争宠,立即也风趣地笑着道:“丁姑娘说得是,少主人你也就别再坚持啦,要不,你前脚走了,两位姑娘后脚又跟了去,说来说去,还不是放不下心……”
话未说完,丁倩文和魏小莹的娇靥都红了。
恰巧,江中照这时也匆匆地走回来。
江中照先躬身报告道:“回禀少主人,属下已遵谕吩咐下去了。”
许格非趁机关切地问:“江总武师,你看丁姑娘三位一块同我前去,可有困难?”
江中照立即道:“属下已准备了丁姑娘三位的渡筏,困难是在岛上,而不是在海上。”
丁倩文抢先关切地问;“你是说,我们在海上行进,无惧海中的狼沙和沙中的剥皮虫?”
江中照立即道:“丁姑娘有所不知,听谓狼沙险恶是对一般尖底船或半平底船,而我们现在用的是特别制的桐布平板筏……”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恍然大悟的地道:“对了,家父以前也曾对我说过,防止剥皮虫的方法之一,就是穿桐油浸过的布衣,剥皮虫就不敢接近了。”
江中照同意地颔首道:“不错,我们不但用桐油布平板筏,而且在筏的四周悬上烟草袋,这样我们坐在筏上,不但不用穿油套,嘴前也不用悬烟草了。”
单姑婆年龄较长,考虑周到,因而忧虑地道:“好虽然好,可是,万一风浪大翻了木筏,那可怎么办?”
江中照一笑道:“由海岸到三尖岛,最多不过里把路,就是天气有变化,也不会刹那间狂风大作,暴雨骤临,再说,我们总要找个天晴日和,风平浪静的时候前去。”
说此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厅外蓝天,继续道:“就像今天,就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许格非急忙关切地问:“你说岛上有困难,岛上有什么困难?”
江中照见问,脸上笑意顿敛,立即面现难色地问:“不知少主人对易经八卦,五行生克之理……”
单姑婆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怎么,上面还布有什么阵势呀?”
江中照迟疑地摇头道:“有没有波折也不知道,但是每次送人前去时,九指豺人都不准小的们进入岛上林内。”
许格非噢了一声问:“怎么?岛上的林阵竟是九指豺人布的呀?”
江中照急忙道:“当然不是,也许是天王当年布的,因为现在岛上的树木已经相当粗大了。”
丁倩文关切地问:“江总武师是根据什么知道三尖岛上布有阵势?”
江中照道:“因为九指豺人每次都警告我们不可进入,进入后会迷失在里面出不来……”
丁倩文想到了西北山区的九曲谷,因而淡然一笑道:“走不出来,未必就布有阵势。”
但是,许格非却凝重地道:“很可能布有奇阵,我想天王有许多年绝迹江湖,可能就息隐在这座三尖岛上潜修。”
江中照急忙道:“属下也曾这样揣测过?”
丁倩文和魏小莹则同时焦急地道;“我们两人都不谙八卦五行生克治化之理,这得找一个内行的人陪你前去呀!”
许格非摇头道:“不用了,我小时候先母曾经要我在这方面下过一番工夫,我去时如果谨慎前进,小心判断,也许会看出一些端倪来。”
单姑婆则忧虑地道:“万一少主人进入后,突然遇到了被困在林阵内的人……”
话未说完,江中照已再度一笑道:“那样的事恐怕极少。”
单姑婆立即不高兴地问:“你凭什么把话说得这么有把握?”
江中照惧于单姑婆是许格非的侍随人员,加之她年事高,武功又惊人,虽然心里不高兴,却也不敢表现出来。是以,强自一笑道:“据说岛上除了有一处甘泉外,别无可食之物。”
单姑婆立即问:“树根树皮不可食?”
江中照一笑道:“当然可以充饥,但不能长久。”
单姑婆正色道:“那也未必,功力高绝的异人,仅食些野果泉水即可活逾百岁。”
许格非见单姑婆又犯了老脾气,急忙浑了个宽慰手势,肃容道,“江总武师说得极是,而你说的也有道理,到时候我提高警惕就是。”
江中照见许格非并不偏袒单姑婆,心里很高兴,因而恭声道:“小的已命他们先准备三天的食粮饮水和炊具带在平筏上,万一有所变故,不必马上放筏回来。”
许格非赶紧赞声道:“你设想的十分别到。”
说话之间,午饭已经吃完,但坐在其他桌上的数十武师,俱都静静地坐在原位,竟没有一人敢随意走动。
就在这时,一个渔民装束的武师已由厅外匆匆地走进来。
江中照一见,立即望着许格非,恭声道:“这位是孙武师,板筏可能准备好了。”
许格非愉快地哦了一声道:“这么快?”
话声甫落,那位孙武师已到了近前,立即向着许格非,抱拳恭声道:“少主人可以前去了。”
许格非颔首赞好,立即站起身来。
全厅人众一见,也纷纷由座位上站起来。
江中照立即朗声道:“本人恭陪少主人前去三尖岛,诸位可在宅内等候,任何人不得外出游荡,少主人有命,违者重处,听到了没有?”
话声甫落,全厅暴起一声听到了。
江中照一听,立即向着许格非躬身肃手,并说了声请。
许格非先向全厅数十武师含笑领首,这才和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径向厅外走去。
江中照和前来相请的孙武师,两人则恭谨地跟在身后。
一出厅门口,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移动坐凳走步声。
许格非回头一看,发现数十武师正纷纷离开座位跟在身后,是以,立即面向江中照,吩咐道:“请大家止步免送。”
江中照恭声应是,立即回身吩咐道:“少主人吩咐,诸位留步。”
话声甫落,立即暴起一声欢喏:“恭送少主人。”
许格非就在阶口回身挥手,含笑颔首。
于是,就在数十武师的目送下,穿过屏廊,匆匆走出院门外。
这时已是未中时刻,天气依然晴朗,风和日丽,正是渡海的好时候。
走出镇来一看,发现海上碧波平静,无浪无风,但海边沙滩上,非但没有船影,连个人影也没有。
单姑婆无不迷惑地问:“江总武师,船呢?”
江中照赶紧道:“板筏和人员都在小卿村准备,那里不但距三尖岛最近,而且海中狼沙间的海流水道也较宽,较顺利。”
许格非见前看数里仍未见船影人影,因而催促道:“那就请江总武师在前带路吧。”
江中照和孙武师一听,恭声应了个是,展开身法,直向正北如飞驰去。
许格非四人也立即起步,保持六七丈的距离跟进。
前进不足十丈,单姑婆突然咦了一声道:“说也奇怪,怎的在九指豺人的宅第里待那么久,为什么连个女人影子也没看到,他们不用侍女呀?”
丁倩文也迷惑地道:“是呀,我也正为此觉得奇怪呢。”
魏小莹则叹了口气道:“我只希望那位廖武师赶快回来,尽快知道我爹的下落。”
如此一说,许格非的心头就像突然压上一块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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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三筏入鸟
他不由在心里暗自懊恼地道:“怎么竟这么巧,那个该死的廖武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当他在小酒铺里饮酒的时候回来。”
心念间,已听单姑婆宽慰地道:“不要急,总有回来的时候,等少主人活捉了尧恨天,手刃了那老贼,那时咱们就索性请那位廖武师带咱们前去。”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地问:“去哪里?”
单姑婆尚未开口,魏小莹已倔强地道:“他把我爹送到什么地方,他就带我们到什么地方去找。”
许格非一听,心中更是暗暗焦急,因为,他担心魏小莹会一直在狼沙等下去。
那样总有一天会有廖武师的死讯传进魏小莹的耳里。
他一面苦思解脱之策,一面本能地展开身法飞驰,但他的目光,也本能地望着数里外的海边沙滩上。
前进中,他们四人的目光同时一亮。
就在他们视线所及的沙滩上,浪花不时冲击的海边上,集结着七八个人之多,而那些人都一律穿着渔民装束。
在前面疾驰引导的江中照,也急忙回转头来,急声道:“少主人,那就是了。”许格非会意地含笑点点头,再看海中的三尖岛,果然是距海边最近之处。
这时显然正值低潮之时,因为,三尖岛下不但礁石林立,就—是四周一圈的黄黄沙滩也露出了多多,而且,较之早上的范围也大多了。
渐渐距离拉近,因而也看清了共有三个平板木筏放在海边上。
这时,八个渔民装束的壮汉,业已—字排开,面向着这面肃立站好,俱都准备行礼参见。
许格非细看八个渔民装束的壮汉,个个身体魁梧,俱都生得浓眉大眼,浑身暴露出凹凸不平的肉腱,一望而知,人人孔武有力。
显然,这八个人以及在前引导的孙武师,俱是熟悉海流,经常前往三尖岛的人。
尚未到达近前,八个壮汉已同时抱拳躬身,朗声道:“参见少主人。”
许格非含笑挥手,直到近前才拱手道:“八位武师辛苦了。”
八个壮汉同时恭声道:“替少主人做事,何敢言辛苦?”
单姑婆早已注意到岛上的情形,因而立即插言急声问:“你们可发现岛上有何异状?”
八个壮汉被问得一愣,不由同时摇头道:“小的等什么也没看到。”
许格非方才一直想着心事,因而也未曾注意。
这时、听,不由惊异地问:“单姑婆,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单姑婆蹙眉迟疑地道:“我方才一抬眼,发现岛边的树荫下,似乎有两个人影一闪而逝。”
如此一说,八个壮汉中立即响起数声惊啊,大家同时转首向三尖岛上看去。
只见一里多地外的三尖岛上,树木茂盛,枝叶浓绿,岛边浪花轻溅,岛上一片死寂,看不见有任何动静和异状。
许格非首先忍不住问:“你方才为什么不早说?”
单姑婆急忙解释道:“我是想问过这八位武师后再报告你。”
丁倩文接口道:“可是,这八位武师却说什么也没看到。”
许格非担心江中照使诈,虽然在一切迹象上看,江中照不可能另怀异心,但许格非却不得不提高警惕,格外注意。是以,不由以疑虑的目光和询问的目光向江中照望去,似乎要他有所解释。
江中照一见,立即躬身惶声道:“回禀少主人,据属下所知,岛上只有尧恨天一人,绝不可能再有别人。”
丁倩文则提示道:“也许是单姑婆看花眼了,也许就是尧恨天那老贼……”
但是,单姑婆却坚持道:“看花眼了也有可能,但绝不是尧恨天那老贼……”
魏小莹立即问:“你怎的这么有把握?”
单姑婆正色道:“尧恨天着月白长衫,这一点咱们少主人也是知道的,而我方才看到的两个人影却是深色的。”
江中照也在旁颔首道:“不错,尧总分舵主登岛的那天,的确穿的是月白长衫。”
许格非抬头看了一眼偏向西方的太阳,道:“现在阳光正巧射在岛上,如果尧恨天跑到岛边向这边察看,白衣反光,应该很容易被发现。
丁倩文急忙提醒道:“不管岛上是尧恨天一个人也好,还有其他的人也好,总之,我们登上岛后提高警觉就是。”
江中照深怕真的岛上有饿不死的人,那时他恐怕难脱干系,因栭颔首附声道:“丁姑娘说得不错,少时登岛之后,少主人多加小心才是。
许格非会意地点点头,道:“好罢,我们上船吧,少时我多加注意就是。”
说话之间,发现每个板筏上都放了一些炊具,食水和蔬菜等。
打量间,八个壮汉和那位孙武师,每三个抬一个平板桐布筏,奔进了海水中。
于是,许格非和江中照一组,丁倩文和魏小莹一组,单姑婆一个人乘一艘,每一艘平板筏上有三个壮汉负责操作。
三个壮汉两人操浆,一个人则手持长竹杆,而在长竹杆的尖头,束了一大捆烟叶,显然是拿来驱散剥皮虫之用。
许格非见板筏四周高起的边缘上,同样地系着密密麻麻的烟叶,而立在前头的壮汉手中还要在竹杆上捆一束烟叶,可见剥皮虫的厉害并非虚传。
九个壮汉一声吆喝,平板筏立即依序前进。
许格非的一艘在前,丁倩文和魏小莹的居中,单姑婆一个人的在后。
海面看来风平浪静,但站在平筏上仍觉得起伏颠簸得厉害。
前进不足二十丈,蓦见江中照突然回头大声道:“注意右面。”
许格非本待集中注意力去思考登上三尖岛以后应该注意的事情,这时忽听吆喝,急忙收回心神,只见三个子筏上,头前持长竹杆的人,立即神情紧张地将烟叶指向右侧海面。
这时,许格非才发现右边的海水面下,一大片黄黄的东西,看来有如一个庞然大怪物,随着波浪起伏的海水蠕动,实在有些骇人。
而最令许格非注意的是,庞然大怪物的脊背水面上,竟有成千上万的细小爬虫在那里飞快地移动。
这种小爬虫微泛乌红,头部晶莹,有时静止,有时飞快地移动,有时又突然钻进水中不见踪影,看来的确令人打从心眼里寒栗不自在。
许格非想不用问,海水下面徐徐蠕动的庞大怪物就是海中最险恶的狼沙,而那些飞窜浮游的小东西,就是人人望之心悸的剥皮虫。
就在这时,蓦闻中间操浆的一个武师,尖声惊叫道:“注意左边,又有一堆涌过来。”
如此一惊叫,大家又纷纷震惊地看向左侧。
许格非一看,也不由暗吃一惊。
因为,左边的这片游沙,似乎较之右边的那一片尤为广大。
最令大家担心的是,左侧的狼沙,有一部分已延伸到了平筏下,而成千上万的剥皮虫,就在一丈以外,飞移上下。
江中照则大声道:“大家不要惊慌,也不要大声讲话,这是一片连臂沙……”
话未说完,左侧海面上的数万剥皮虫,已呼的一声向平筏前扑来。
丁倩文和魏小莹两人一见,花容大变,不自觉地脱口发出一声吃惊娇呼。
但是,立在筏头上的壮汉,早已将手中的长竹杆立即指向了左侧。
那些飞扑过来的剥皮虫一见烟叶,挟着一阵卜卜声又散开了。
又是一声大喝注意右边。
三个平筏上的长竹杆又急忙指向右边。
如此数次,方始渡过这一大片连臂狼沙。
许格非心中虽然也有些紧张,但他身为首脑,不得不强自镇定。
回头看一看丁倩文和魏小莹,二女俱都花容失色,紧握粉拳,惊悸地注视着左右海面,鼻尖、鬓角,显然已渗出于油油香汗。
再看单姑婆老脸苍白,暗透紧张,一个人也在那儿望着海面,愣愣地发呆。
就在这时,蓦闻一个壮汉再度急声道:“注意前面,筏头应该向右偏。”
大家闻声前看,只见七八丈外的海面,果然隐约看到另一个徐徐蠕动的黄色大物,无数剥皮虫在海面上飞窜。
江中照一见,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道:“糟糕,又是一个连臂狼沙。”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什么叫连臂狼沙?”
江中照有些焦急地道:“回禀少主人,连臂狼沙也称为狼狈沙,也就是两个大狼沙连在一起的广大淤沙,我们要从两个狼沙的中间,小心翼翼地通过去。”
许格非吃惊地问:“这么说,狼狈沙顾名思义,是相当厉害的了?”
江中照有些焦急地道:“就是这个意思,所幸今天风平浪静,否则,连逢两个狼狈沙,就是通过了前面的一个,后面的一个也难通过。”
一个操桨的大汉接着道;“有时候一个大浪扑过来,再好的操桨手也无法使木筏不被推到狼沙上去。”
江中照继续焦急地道:“推上狼沙有时候还有被大浪推上海流水道上的时候,但是,一个巨浪送上来几千只剥皮虫,可就必死无活了。”
许格非见不出百丈便遇上了两个大狼狈沙,而距离三尖岛至少尚有一里多远的距离,看来能否到达,实在令人担心。
由于海道的艰难,也使他想到了自己命运多舛而又艰苦险阻。
先是父亲许双庭的被杀,接着是母亲李云姬的遇害,到如今,连父亲的灵柩移往何处都不知,怎不令他伤心愤怒。
一想到父母的被害惨死,他立时想起了罪魁祸首尧恨天,现在,他期待已久的日子,终于到了,那就是手刃血海仇人。
一想到血海仇人,他便不由在心里切齿恨声道:“尧恨天,此番我登上三尖岛,我要挖你的心,剜你眼,把你的尸首剁成稀烂,以慰我父母在天之灵,以消我心灵久积之恨。”
许格非一心想着岛上的尧恨天,一心想着捉住尧恨天的情形,因而使他忘了慎思到达岛上之后应该注意的事情。
当然,在他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怒目望着三尖岛渐渐扩大接近的时候,自是不会再去注意海中浪沙的惊险场面。
就在他望着逐渐接近的岛边,浪花高溅的怪石就在跟前的同时,身后八九个壮汉,突然同时欢呼道:“总算安全通过了。”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回头望着江中照,兴奋地问:“已经完全通过狼沙了?”
江中照也兴奋地躬身恭声道:“是的,少主人,从现在开始,直到岛前,再没有任何狼沙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地问:“你是说,岛的对面直到大海中,也没有狼沙了?”
江中照立即正色道:“当然有,如果没有狼沙围绕,岛上的人岂不可以伐木,成舟,由大海中逃走吗?”
许格非一听,立即放心地笑了,因为,尧恨天身困绝地,即使想跑也跑不了了。木筏开始向岛南端绕去,因为南端是沙滩,西面多礁石。
许格非趁机细看岛上的形势,三座尖峰以北方的一座最高大险要。东南和正西的两座尖峰较小,但树木却十分茂盛。
根据外观的形势看,中央的三角地带,很可能是一座密谷,也很可能就是鞍部。如果是鞍部,当然不容易藏人,而且,立在脊线上向下看,可以直达海边,假设是一座深谷,要想找到狡猾如孤的尧恨天可就难了。
再看岛上树木的形势,巨树中挟杂着小树荒草,草高过肩,在外观看,看不出有什么阵势。
打量间,三筏并行,几乎是同时抢上沙滩。
许格非一长身形,当先飞身上岸。
接着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江中照等人纵上岸来。
丁倩文无不关切地问:“许弟弟,你看这岛上可真的有什么阵势?”
许格非一面向岛上走去,一面迟疑地道:“在外观上尚看不出来,如果有阵势的话,也许布在深处岛上。”
单姑婆则轻蔑地道:“我老婆子就一直不相信这座岛上有什么阵势,如果有,也早该看出来了。”
魏小莹则关切地问:“单姑婆,你怎么个看出来?”
单姑婆道:“当然是岛上的树有规律,譬如,三棵成一排,五棵成一行,有的成三角,有的成方形。”
丁倩文突然道:“哟,单姑婆,看你不出,你还真懂得不少。”
单姑婆更加得意地道:“可是,现在岛上的这些树,论个儿可不小,但看起来却杂乱无章,乱七八糟。”
跟在后面的江中照却急忙分辩道:“岛上是否有阵势,小的也不知道,再说小的也不敢违命进去……”
许格非急忙挥手宽慰地道:“没有人说你说话不实,我方才也说过,阵势可能在深处。”
说话之间,已到了树木边缘。
江中照急忙向前数步,指着不远处的两棵大树,解释道:“少主人,每次九指豺人送人前来,都是由这两棵大树之间进入。”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你是说,送尧恨天前来时也是由此进入?”
江中照急忙颔首道:“是的,也是由这两棵大树间进入。”
单姑婆关切地问:“是尧恨天一个人进入,还是由九指豺人陪着进去?”
江中照急忙道:“是由九指豺人陪着。”
单姑婆一听,不由望着许格非揣测道:“这么看来,尧恨天恐怕也未必熟知岛上的形势和进出的道路。”
话声甫落,丁倩文突然道:“不,我认为尧恨天必定清楚,许弟弟进内后应该特别注意,否则,这中间就有问题了。”
许格非惊异地哦了一声,问:“你说说看。”
丁倩文道:“首先说,每隔几天送一次粮食来,是谁送来的?是九脂豺人自己吗?”
江中照急忙摇头道:“不,就是孙武师等人。”
说着,转首向海边看去。
许格非四人也转首看去,这才发现九个壮汉,包括那位孙武师在内,已将三个木筏拉上沙滩高处来,同时,其中六人抬着炊具,粮菜和食水向这边走来。
一俟孙武师抬至近前将东西放下,江中照立即关切地问:“孙武师,每次送食物来给尧总分舵主,是你送进去,还是他自己出来取?”
孙武师立即道:“送进里面不远的一方大石上,放到那儿就不管了。”
许格非立即招手道:“那就请你引导我们进去看看。”
孙武师恭声应了个是,立即走了过来。
于是,由孙武师在前引导,许格非五人则鱼贯跟在身后。
由两棵大树之间进入,两侧荒草过肩,半空枝叶蔽空,光线更显暗淡。
许格非跟在孙武师身后,凝目向内察看,发现深处的树木,同样的杂乱无章,看来不可能布有什么阵势。
正打量间,蓦闻前面的孙武师道:“少主人,到了。”
说着,举手指了指一丈以外的一方大石,继续道:“就是那方大石,食物就放在那方大石上,小的不必等尧总分舵主出来拿,放下食物就走。”
单姑婆前后看了看道:“就这么近,还不足三五丈。”
孙武师紧张地道:“当初小的第一次前来时,虽然不足五丈距离,但小的却觉得深入了二三里呢!”
许格非立即道:“好了,你们大家退到外面等吧,我一个人进去……”
丁倩文等人一听,几乎是同时吃惊地道:“那怎么可以?至少大家还要商议商议。”
许格非立即道:“不用了,我自会小心。”
丁倩文当然了解许格非这时的心情,恨不得,步进入深处,迅即捉住尧恨天,立毙掌下。
但是,她却关切不解而生气地问:“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坚持进去呢?我们大家陪着你一块进去不是也好照应吗?”
吗字方自出口,许格非已断然摇头道:“不,我一个人足可照顾自己,万一陷入阵中,我也可能设法冲出,你们大家去了,反令我多增牵挂,有所顾忌,不便深入。”
江中照突然道:“少主人,每次九指豺人前来,身上都要携带三天的干粮,您如果决定深入,属下认为……”
未待话完,魏小莹已急切地问:“你们准备了没有?”
孙武师则抢先道:“小的已经准备了,小的这就去拿。”
说话之间,转身就要回去。
许格非立即挥手阻止道:“不用了,我先在附近察看一下情势,果真复杂险恶,我立即退回来。”
江中照忧虑地道:“少主人,待等您想退出来,恐怕已经迟了。”
许格非坚持道:“不会的,这点儿弹丸之地,自信还困不住我,就算迷失了方向照直跑,也可跑到海边了。”
丁倩文已看出许格非决心一个人进入,必然有他的原因,也许另有隐情,也许真的担心大家的安危。
丁倩文想通了这一点,是以急忙颔首道:“好吧,一切你自己小心,能进则进,不能深入就退出来,大家再商议。”
魏小莹也急忙关心地道:“万一你走不出来的时候就大声喊,我们大家就进去接你。”
许格非早巳抱定决死复仇之心,不找到老贼尧恨天绝不休止,岂肯临危自乱,大声乱喊,反使尧恨天有警觉和防范。
但是,他依然赞同地颔首赞好,转身向深处大步走去。
前进约十数丈,突然发现前面树木稀疏,阳光下射,而且,荒草短小,地露石子,视界也开阔了。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顿时恍然大悟,所谓岛上布有阵势,完全是九指豺人的欺人奸谋。
当然,他这样说的目的,旨在造成手下人等的恐惧,使那些人俱都信以为真,不敢涉险轻入。
最令许格非感到九指豺人狡猾的一点,就是他自己进入林中,也要携带三天的干粮和食水。现在,他已完全明白了,岛上不但空气新鲜,阳光充足,而且视界也算开阔,说来倒不失为是一个遁世胜地。
许格非断定岛上绝不止尧恨天一个人,方才在海边,单姑婆曾经发现岛边有人,这时看来,那是很有可能的事,而以前送上岛来的人,也未必全已饿死。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他立即提高了警惕,以防那些早先被送上岛来的人偷袭。
许格非先辨别了一下方向,决心先向正北最高的尖峰前找去。
心念已定,立即展开身法飞驰。
前进中,他不时游目察看四周可疑之处。
蓦然,他的目光一亮,同时急忙刹住了身势。
因为,就在西边较小的尖峰下,发现一连横排着数堆的土坟和墓碑。
许格非心中一动,急忙踅身奔了过去。
前进中他已看清了,那的确是坟,心中默数一下,共有十六堆之多。
但是,那些墓碑,俱是小树剥皮埋上的,高低不等,新旧不—。
那十六堆混合石子砂泥堆成的坟堆,有大有小,有的光秃,有的已生满了荒草,而那墓碑,勿论新旧都没有字迹。
许格非到达近前,先在中央的一个墓碑前俯身一看,发现上面俱是以铁钉凿成的洞孔,这些个洞孔,就形成了字迹。
由于风吹雨打太阳晒,那洞孔内全部生了霉,因而看来较成字形。
许格非细读上面的字迹,竟是:云山大侠柳朝山之墓。
再看左右两个,一个是山西夏庆庄主高敬山,—个是闵中大侠唐春辉。
许格非匆匆地将左右两边的木碑看了一遍,其中多为侠义道人士,但没有一人是他认识的。
当然,这十六堆坟墓中,也没有丁倩文和魏小莹两人的父亲在内。
许格非愣愣地望着面前的十六堆坟,他断定这些人的尸首绝不是九指豺人亲手掩埋的。
换句话说,这些人的尸骨,都是被送上岛来的难友们自己挖地掩埋的。
现在这些坟墓中既然没有魏老谷主和浪里无踪丁大侠的名字在内,也许江中照没有说谎,魏老谷主送来后立即转走了,丁大侠根本没有送来。
就在他望着墓沉思之际,蓦然传来一声枝叶轻响。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抬头,顿时也想起了老贼尧恨天。
抬头循声一看,发现就在小尖峰下的数座乱石后,有一棵小树正在微微颤动。
许格非一看,杀机倏起,双目圆睁,不由震耳一声大喝道:“什么人?”
大喝声中,身形如电,一个飞扑已到了近前。
但是,就在他飞扑中,却发现一道人影一闪而逝,正向小尖峰上疾驰。
许格非一见,再度大喝一声站住,足尖一点,继续飞身向前扑去。
也就在他扑至近前的同时,一丛矮链后,突然嘿了一声,一条人影,挟着一道劲风已向他迎面一掌劈来。
许格非飞扑身形不变,身形略斜,反臂扭腕,五指—绕,径拿对方的曲池穴。同时,他也看清了对方,竟是一个一身破衣,蓬头长发,满脸胡须,身躯干瘦的中年人。
也就在他是看看捏中了对方的曲池关节的一刹那,脑后再度响起一声轻嘿,而且,枝叶轻响中,尚挟着一道劲风。
许格非无暇多想,低头躬身,反臂疾挥,一式倒打金钟,砰的一声和背后劈来的一掌击个正着,而前面一人的曲肘也被他捏中了。
只听背后闷哼一声,接着是退步声中挟着枝叶声响。
许格非紧捏着眼前人不放,回头一看,发现另一个蓬头破衣的中年人,正身形摇晃着倒在草堆里,额头渗汗,张口喘息。
细看倒身草堆里的人,同样的满脸胡须,骨瘦如柴,双目深深地陷进眼眶内。
许格非先松开右手捏着的一人,立即拱手和声道:“两位不必惊惧,在下许格非,特来救助两位回返故里的……”
话未说完,两个蓬头中年人已同时惊异地问:“你?你不是九指豺人的人?”
许格非立即和声道:“在下方才说过,在下许格非,包头以西临河许家庄人……”
话未说完,坐在地上的那人,急忙站起来,瞪大了双目,惊异地关切问:“许家庄有个许双庭许大侠你可认识?”
许格非见问,双目中顿时涌满了泪水,急忙再度拱手道:“前辈,您问的正是先父……”
那人听得一愣道:“啊,先父?”
许格非悲愤地继续哭声道:“先父已于前年被害,杀害的他的人就是逃来此岛的老贼尧恨天。”
两个蓬头中年人一听,面色大变,不自觉地脱口惊啊道:“什么?尧恨天?”
许格非看得大吃一惊,不自觉地急声问;“怎么?他不在岛上吗?”
两个蓬头中年人同时一定心神,急忙连连颔首道:“在,在,他就在北边尖峰下的一个山洞内。”
许格非一听,立即迫不及待地催促道:“两位前辈快带我去……”
话未说完,蓦见两个蓬头中年人,神色一惊,面色大变,俱都震惊地瞪着小尖峰下,业已吓得双唇颤抖说不出话来了。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只见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正率领着江中照,孙武师,拿着提篮,拉着绳索,俱都神情慌张地向这边奔来。”回头察看间,已听两个蓬头中年人颤声道:“九……九……九指豺人……的人……”
许格非一听,立即宽慰地道:“那是魏老谷主的女儿和单姑婆他们,不是九指豺人的人……”
岂知,两个中年人竟惊慌地转身要跑,同时,惶急颤声道:“不,不……那个老太婆……
还有那……那两个渔夫……”
许格非深怕两个蓬头中年人跑掉了无法找到尧恨天藏身的山洞,是以,急上一步,伸臂将两人抓住。
也就在这时,丁倩文等已飞身驰到了坡下那排坟墓前,同时关切地娇呼道:“许弟弟,许哥哥!”
许格非先向坡下应了一声,接着对两个蓬头中年人,焦急地解释道:“两位前辈不要怕,九指豺人早巳被我杀了,两个渔夫装束的武师都已改邪归正,他们是前来救你们脱险的。”
两个蓬头中年人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同时自语似地道:“真的呀!”
许格非虽然看出他们已打消了逃走之意,但在他们的目光中,却仍看出他们心存疑惧,这时,丁倩文五人已越过那排坟墓,继续向坡上驰来,同时,惊异地看了—眼两个蓬头中年人,齐声焦急地道:“方才听到你的大喝,我们都以为你碰上了老贼尧恨天呢!”
许格非却兴奋地一指两个蓬头中年人道:“这两位前辈说,老贼尧恨天就躲在北边尖峰下的山洞里。”
丁倩文和魏小莹听得目光一亮,单姑婆则急声催促道:“那就请他们快带我们前去吧!”
但是,两个蓬头中年人却神色馋涎,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孙武师手中的大提篮,对单姑婆的话,似乎根本没有听进耳里。
许格非一看,立即不解地问:“孙武师提篮里是什么东西?”
江中照急忙道:“方才属下等听到少主人的大喝,听来并不太远,加之两位姑娘的要求,深怕少主人有失,就拉了一条绳索,提了一篮食物进来了。”
许格非感激地看了丁倩文和魏小莹一眼,却望着孙武师,吩咐道:“把篮里的东西拿给他们两位吃。”
孙武师一听,不禁有些迟疑地道:“回禀少主人,九指豺人每次前来都要自带三日的食粮……”
话未说完,两个蓬头中年人已急声道:“九指豺人每次带来的食粮,走的时候都留给我们两人吃……”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问:“两位前辈,九指豺人为什么要到走的时候才把食物留给你们吃呢?为什么不一进来就分给两位呢?”
两个蓬头中年人立即正色道:“因为他要带着干粮进入北边峰下的洞里去,出去以后才留给我们……”
单姑婆突然道:“且慢,这个小洞一定有问题,我们得要仔细地推敲推敲,商议商议。”
许格非深觉有理,但他依然望着孙武师,吩咐道:“你先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两位前辈吃,不够了我们再回去取。”
孙武师怎敢违背许格非的意思,立即掀开覆布,拿出四个雪白的大馒头,并撕了两块鸡肉交给两个蓬头中年人。
两个蓬头中年人也不客气,立即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许格非趁机望着江中照,问:“九指豺人每次前来要待多久?”
江中照摇头道:“没有多久,最多两三个时辰。”
单姑婆怀疑地问:“他从来没说前来做什么?”
江中照道:“他只说来看一看岛上的人还剩下几个。”
单姑婆立即望着两个吃相难看的蓬头中年人,漫声问:“喂,两位,你们这个岛上一共有多少人?”
岂知,两个蓬头中年人竟一面吃一面怨毒望着单姑婆,愤声道:“这个岛上有多少人,你应该比我们两个更清楚,何必明知故问。”
单姑婆听得一愣,旋即怒声道:“你们两个……”
话刚开口,两个蓬头中年人突然嗔目厉声道:“我们两个怎么样?一个是点苍派支派掌门斯云义,一个是大南庄的二庄主林金雄,都是你们武夷山庄送来此地的。”
单姑婆一听,顿时愣了。
但是,魏小莹却惊异地道:“您?您是大南庄的林二叔?”
其中一个黑衣蓬头中年人听得神色一惊,立即停止嘴嚼,惊异地望着魏小莹,迷惑地急声问:“你?姑娘你是……”
魏小莹正色惊喜地道:“我就是褐石谷的魏小莹呀!”
黑衣蓬头中年人一听,立即恍然道:“噢,我想起来了,我说怎的看你有些面熟,原来是……”
说此一顿,又羞惭黯然地低下了头,手里拿着的鸡肉馒头也放下不吃了。
许格非立即宽慰道:“两位前辈不必难过,这是劫数,普天下武林侠士英豪的劫数,先父被杀,先母遭难,丁姑娘和魏姑娘的令尊,至今也下落不明。”
魏小莹突然插言问:“林二叔,我爹可曾被送来此地?”
身穿黑衣的林金雄,黯然摇头道:“没有,我们两人被送来此地时,尚有四人未死,凡是死后的人,木碑上都刻有名字。”
魏小莹和丁倩文这时才突然想起坡下那排坟墓的事,是以,两人同时转首,急忙向坡下看去。
许格非急忙道:“小弟方才已经看过了,没有两位世伯的名字在内。”
丁倩文则关切地问:“这些坟都是……”
点苍派的支派掌门人斯云义,急忙道:“都是后死的人掩埋的。”
说着,看了一眼林金雄,伤感地继续道:“我和林二庄主曾说过,将来还不知道我们两人谁先埋葬谁呢!”
林金雄听了,不由垂头叹了口气。
魏小莹则关切地问:“林二叔,这个孤岛上又没有瓜果食物,你们两位靠什么渡日?”
林金雄满面羞惭的抬起头来,道:“北边尖峰下有一道甘泉,这个小尖峰的下边有几棵野果树,再跑到海边捉一些爬上岸来的龟蟹,才能苟延残喘地活到今日。”
丁倩文突然关切地问:“请问两位前辈,送到这个岛上来的人,有没有再被运走过?”
江中照和孙武师本待说什么,但他们两人也都知道,在这个时候最好少开口,方才单姑婆的被呵叱,就是一个例子。
只见斯云义和林金雄同时摇头道:“据我们两人询问以前送来此地的人说,还没有人被运走。”
许格非心切父仇,因而急忙宽慰地道:“两位前辈请用些干粮,待晚辈活捉住尧恨天后,我们马上就离岛上岸。”
斯云义和林金雄两人一听,精神立时一振,同时兴奋地道:“咱们现在就去捉尧恨天,他这时可能正在洞中打坐。”
说话之间,两人当先向坡下走去。
许格非六人立即匆匆跟在两人身后,径向正北最大的尖峰前走去。
虽说峰最大,但高也不及五丈,但由于树木茂盛,看来较高,范围较广而已。
单姑婆虽然知道斯云义和林金雄两人对她没有好感,甚至痛恶,但是,为了少主人许格非的安危,她不得不强自和声问:“听你们两位说,尧恨天每天都在这个时候打坐,难道他还每天勤练武功不成?”
斯云义两人虽然痛恨单姑婆,但他两人也知道,不管如何,单姑婆这时仍较他们两人有地位。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许格非的份上,也不便再给单姑婆难堪。
心念及此,两人也同时颔首和声道:“不错,尤其到夜深人静的月夜时更是掌扇兼施,不但可以切树碎石,并且还练有一种霸道暗器。”
丁倩文是打暗器的行家,因而不自觉地问:“是什么样的暗器?”
林金雄抢先道:“什么暗器我们两人都没见过,因为尧恨天也不准我们两个看,他曾警告我们两个人,哪一个偷看他练武,哪一个就先被处死。”
魏小莹则不解地问:“那林二叔怎么知道尧恨天正在苦练一种霸道暗器呢?”斯云义回答道:“那是因为我们两人坐在小山坡上就能看得见,听得清楚。”
丁倩文听得神色一惊问:“斯前辈是说,那种暗器还有声音?”
斯云义和林金雄两人同时颔首正色道:“当然有,而且极似一种靖蜒和蝉鼓动双翅的噗噗嗤嗤声音。”
魏小莹则迷惑地问,“林二叔,尧恨天每天夜晚练习暗器掌扇,都在什么地方练?”
林金雄举手向前侧一指道;“喏,就在那边的空地上。”
丁倩文转首看了一眼方才立身的小尖峰,惊异地道:“这么远的距离,两位前辈还能看清尧恨天练的暗器是什么样子的?”
斯云义正色道:“当然看不见,就是白天也未必能看得见,但是到了晚上月光如水的时候,情形就不同了。”
许格非惊异地噢了一声问:“斯前辈是说,那种霸道暗器在月光下会闪闪发光?”
斯义和林金雄同时颔首正色道:“不但会发光发音,而且会上下蹦跳,盘旋斜飞呢……”
丁倩文听得花容一变,脱口轻啊,急忙刹住身势,急声道:“许弟弟站住。”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不但单姑婆几人吓了一跳,就是许格非也惊得急忙刹住了身势。
魏小莹则惊异地道:“丁姊姊,你怎么了?可是发现了什么?”
丁倩文不答,却望着斯云义,急问声:“斯前辈,尧恨天每次打出的暗器,可是不止一枚?”
斯云又和林金雄则惊异地正色道:“是呀,看来有时可打六七个,在空中相碰之时,尚发出了清优悦耳的金属交鸣声音。”
丁倩文一听,立即懊恼焦急地道:“那就不会错了,这老贼练的是专破护身罡气和神功的菲铃米齿月牙镖……”
话未说完,斯云义和单姑婆等人,同时一声惊啊,俱都愣了。
许格非见单姑婆等人都吓呆了,不由哼了一声.冷冷道:“看你们大家吓成这副样子,难不成我这血海深仇就不报了不成?”
大南庄二庄主林金雄却焦急地道:“许少侠,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大家也是为你的安危担心呀,须知这种暗器实在太霸道了哇!”
许格非依然冷冷地问:“怎么个可怕法,您先说说看。”
丁倩文则凝重地道:“这种菲铃米齿月牙镖,是由金钱改变成月牙形,两端尖芒锋利,内弧刃薄如纸,外缘再制以较之米粒尤为细小的锯齿,混合以体内真力,振腕抖手打出来,盘旋飞舞,破空带啸,不但声音慑人,而它本身闪光旋飞,也具有眩敌眼眉的作用,而这种暗器的霸道处,就是专破罡气和护身的神功……”
二庄主林金雄则补充道:“还有一点可怕处,绝不能用手去接,绝不能用兵刃去碰。”
许格非立即哂然一笑问:“这样一来,尧恨天岂不是也要等这种米齿月牙镖落了地,或击中敌人的身上,再把它收回去吗?”
丁倩文立即道:“他根本不用收回去,就是丢了也无所谓,因为这种镖一个金钱可作两枚……”
单姑婆早已看出许格非志在报仇,就是刀山油锅也在所不计,何惧小小的月牙镖?是以,急忙插言道:“所谓暗器,大都要趁隙偷袭或危急自救,如果咱们少主人不容那老贼出手,别说是月牙镖,就是太阳镖也没什么用处。”
点苍支派掌门人斯云义和魏小莹则同时颔首赞声道:“单姑婆说的有道理。”
但是,那位啃了一个大馒头,吃了两片鸡肉的林二庄主,想是有了精神,立即正色道:
“可是尧恨天的这种暗器厉害处,他一次可以打出一大把,一二十枚满天飞……”
单姑婆未待林金雄话完,不由生气地道:“我老婆子方才不是说了吗?咱们少主人不给他出手的机会……”
林金雄本就恨单姑婆几分,这时见她驳斥他,心头怒火再起,不由怒声道:“你少在那里出坏主意,告诉你,我们是为许少侠的安危着想,提醒少侠注意,你说不给尧恨天出手的机会,难道叫许少侠一出手就把尧恨天毙了不成?”
单姑婆何曾受过别人的呵斥,也不由小眼一瞪,怒声道:“你懂个什么?你可知道我们少主人武功之高,连铁……”
许格非一听,大吃一惊,知道单姑婆要说连铁杖穷神杜梦三都叫我们少主人一掌给毙了。
试想,林金雄、斯云义,都是侠义人士,这话如果说出来,那还得了。
为了免生枝节,增加误会,许格非立即脱口沉声道:“单姑婆。”
单姑婆一听,急忙住口不说了,同时,她也想通了说出来的严重后果。
许格非放缓颜色,继续道:“两位前辈提出来,也是一番好意,何必为此争执,再说,万一老贼骤然打出,而事前又不知晓,很可能闹个措手不及。”
丁倩文和魏小莹也急忙颔首称是,
单姑婆只得抱歉地道:“奴婢是说,我们不能光注意老贼的暗器,还要提防他在此地又苦练了些什么奇技绝学。”
斯云义和林金雄急忙道:“他又练了什么绝学,我们两人都不知道,只发现他在掌扇飞舞之际,突然打出一把方才说的那种米齿月牙镖。”
许格非一听,立即催促道:“好了,少时晚辈格外小心就是,还请两位前辈这就带领晚辈前去。”
斯云义和林金雄一听,颔首称好,立即继续向正北大尖峰前走去。
大尖峰上树木尤为茂盛,峰下更是怪石林立。
一到峰下怪石前,首先由斯云义举手一指怪石后,道:“许少侠,尧恨天就隐身在这片怪石后的大洞里……”
话未说完,许格非身形一闪,就像一条游龙般,已奔进了怪石堆内。
丁倩文等人一见,不由惊得纷纷飞身跟进,同时齐声低呼道:“许弟弟小心,许少侠小心!”
低呼声中,急急穿过怪石间隙,业已到了一座大洞口前。
许格非一见洞口,便有种奇特不祥和一种说不上来的特异感觉,使他虽有满腔炽热的复仇怒火,也不自觉地急忙停下身来。
而最令许格非感到怪异的是,洞中阴风嗖嗖流出,而隐隐中有风雷之声。
魏小莹却望大南庄的二庄主林金雄,惊异地压低声音问:“林二叔,这个洞口怎么这个样子,看来有些怪怪的。”
林金雄也压低声音回答道:“我和以前的那些难友也曾来此研究过,也都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单姑婆则迟疑地道:“这是一座天然洞口,又经过人工雕凿,是绝对没有错的。”
丁倩文微躬上身,向内看了一眼道;“看样子,里面漆黑,这个洞好像很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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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二十二章元凶天报
斯云义急忙道:“很深,当时有人曾用小石子投掷过……”
单姑婆关切地问:“结果怎样?”
斯云义道:“没有任何结果,石子没有到底就落了下来,回音很久很大……”
丁倩文突然似有所悟地问:“不知可曾有人进去过?”
斯云义和林金雄同时颔首道:“有,有……”
单姑婆再度关切地问:“结果如何?”
林金雄道:“前进没有几丈就退回来了。”
丁倩文和魏小莹同时惊异地问:“为什么?”
林金雄凝重地道:“因为里面阴风嗖嗖,透衣生寒。”
这时,许格非才回身正色道:“那是因为诸位身上单薄,饮食不饱,加之处境不同之故。”
斯云义和林金雄一听,想到当时大家被困岛上,九死一生,脱逃绝望的心情下,都想苟延活命,哪一个还愿冒险探个究竟。
是以,两人同时颔首道:“是是,许少侠说得不错,在当时的心情下,哪一个还有冒险犯难的精神呢?”
许格非镇定地微一颔首道:“这座山洞非常怪异,既然老贼尧恨天能呆在里面,而九指豺人也经常进去,晚辈也自然可以进内。”
但是,江中照却目光突然一亮道:“少主人,有了,属下已想起一个绝妙的办法能将尧恨天由洞里把他轰出来。”
丁倩文和魏小莹都不希望许格非涉险深入,因而齐声关切地问:“江总武师有什么好办法?”
江中照正色道:“属下和孙武师去找一些半干不湿的干枝枯叶来,放在洞口烧。”
许格非一听,立即摇头道:“不行,里面阴风不停地吹出来,烟气无法由洞口吹进去。”
孙武师立即似有所悟地道:“那属下到左右前去找风流的进口。”
许格非再度反对道:“峰上树木这么茂盛,范围又这么大,待等你找到了天也黑了,再说,人口小,山洞大,吹进一些烟气也无济于事……”
话未说完,那位孙武师已再度提议道:“回禀少主人,请您把这条绳子系在腰上。”
说着,并把手里的细绳晃了晃。
许格非一看,这才想起孙武师手中拉着一条细绳的事,因而不自觉地问:“咦,我想起来了,你拉一条细绳作什么?”
江中照急忙道:“是小的方才想起的方法之一,深怕林中布有阵势,迷在里面出不去,所以……”
许格非一听,不由笑了,同时解释道:“如果林中布有奇诡阵势,你们拉的细绳就是千丈长,依然会被困在阵中,派不上用场。”
斯云义却正色道:“在阵势中拉索前进,可能派不上用场,但现在许少侠进洞如果拉一条细绳可能有用。”
单姑婆也急忙赞同地道:“斯掌门人说得不错,少主人不但可以沿绳前进,而且也可以沿绳退出,而且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沿绳跟进……”
话未说完,洞中深处突然传出一声苍劲凄厉的哈哈大笑。
由于洞中回音太大,所不出发笑的人是谁来。
但是,许格非却厉喝一声:“老贼尧恨天。”
厉喝声中,转身就待向洞内扑去。
但是,纤影一闪,同时响起魏小莹和丁倩文两人的焦急娇呼:“千万不能进去!”
娇呼声中,丁倩文和魏小莹两人已挡在许格非的身前。
单姑婆和斯云义五人也纷纷围了过来,同时焦急地解释道:“这是尧恨天的激将之计,怕的是少侠身上系绳,我们大家也同时跟进去。”
许格非双目尽赤,满面杀气,不由恨声道:“一听到这老贼的声音,恨不得马上食他的肉,剥他的皮……”
话未说完,深处度传来尧恨天的哈哈大笑,讥声道:“很好,我的老肉虽然不好,但身上的老皮却非常容易剥,姓许的小狗,老夫就在你面前五丈之处,有本事你就过来吧!”
许格非气得哼了一声,闪身就待扑进去。
但是,斯云义却急忙阻止道;“不,许少侠,遇到像尧恨天这等老奸巨猾的枭雄,绝不可动气,必须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人字方自出口,洞内突然厉喝一声:“斯云义狗贼!”
厉喝声中,咻的一声,一道金光,电射而出,一闪已到了众人立身之处。
林金雄话音未落,金星已到了近前。
单姑婆眼明手快,鸠杖倏举,朝金星一杖打去。
只听当的一声悦耳声响,溅起二五火花,金星一个疾旋,径向洞侧射去。
斯云义本待阻止,但已不及,只得脱口急喝道:“大家快散开。”
由于事出突然,加之连声吆喝,丁倩文和单姑婆等人都本能地飞身纵开了。
但是,被单姑婆击飞的那点星,却以电光石火般的奇快速度,嗤的一声又斜飞回来。
而且,直向单姑婆方才立身之处射去。
一直未动的许格非,满面杀气,咬牙切齿,怒目瞪着疾射而至的金星,扬腕一翻,叭的一声将金星击了个粉碎。
洞内深处的尧恨天想是看到了,立即轻蔑地哈哈一笑,讥声道:“好掌法,好雄厚的内力,可惜……”
许格非立即厉声问:“可惜什么?”
深处的尧恨天冷冷一笑道:“可惜你小子只有两只手,老夫我一次却可以打出二十枚。”
斯云义未待尧恨天话完,已急声道:“许少侠,不必理他,他打出来的月牙镖愈多愈没有用处,请您现在马上系上细绳,我等随时跟进洞去……”
许格非立即道:“不用了……”
话刚开口,孙武师已提了一包馒头卤菜,焦急地道:“少主人不系绳也可以,但必须带着这些干粮,以备……”
林金雄和斯云义也急忙同时道:“不错,许少侠一定要带些干粮在身上,九指豺人多年来,进出洞口不下一两百次,但从没—次不带干粮。”
许格非本待再说什么,但丁倩文已由孙武师手中将小包袱拿过来,不由分说,径自为许格非系在腰上。
这时,一旁的单姑婆却向着洞内深处,以讽讥的口吻,沉声道:“尧大总分舵主,你这一辈子可说是好话说尽,坏事做完,可以称得上罪恶滔天,如果你还自觉你还算个人,你老小子就出来和我们少主人拼个死活,血债血还……”
还字方出口,已传出尧恨天的怨毒厉声道:“单姑婆,你这寡廉鲜耻的下贱女人,你吃里扒外,卖主求荣……”
单姑婆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冷冷一笑道:“尧大总分舵主,你这缩头的乌龟王八蛋,有本事的,你就滚出来,用不着我家少主人动手,就是我老婆子的一根鸠头杖,就可以送你魂归地府。”
洞中尧恨天一听,突然凄厉地哈哈笑了,同时,凄厉地朗声道:“单姑婆,你想激怒老夫好让姓许的小狗得手吗?哈哈哈,没那么容易,不管你们怎么激老夫,老夫也不会出去,除非我手里提着姓许的小狗的首级。”
许格非哼了一声,正待说什么,斯云义已握住他的右臂,郑重地道:“许少侠,急进暴怒为我辈练武之人大忌,如果少侠自恃武功高出尧恨天多多而躁进,报仇必难成功。”
丁倩文也急忙插言道:“斯掌门人说的不错,他暗你明,你对洞内形势陌生,他对洞内情势熟悉……”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倔强悲愤地道:“血海仇人就在洞内,你们要我怎能忍耐得住……”
住字方自出口,深处突然传出尧恨天的哈哈大笑,道:“不错,你是无法忍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何况你母亲李云姬也算是死在我的手里呢!”
许格非一听,哪里还能忍耐,不由震耳一声厉喝道:“老贼纳命来。”
厉喝声中,闪过丁倩文和魏小莹,直向洞内电掣扑去.丁倩文七人一见,大惊失色,不由同时惊呼道:“小心中计。”
惊呼方自出口,深处已大喝一声,无数金星,挟着尖啸劲风,呼的—声射出来。
丁倩文和斯云义七人一见,再度一声惊叫,本能地纷纷纵向洞口两侧。
正当七人纵开的一刹那,尖啸过处,无数金星已呼的一声飞出洞口,直向乱石堆中射去。
一阵叮悦耳声响,金光飞舞,金星四射,无数米齿月牙镖,纷纷由乱石堆中撞碰斜飞回来。
丁倩文一见,双足尚未落地,已再度尖声警告急呼道:“大家快些卧倒。”
急呼声中,单姑婆等人已趁势滚卧在地上。
但是,七人虽然卧倒地上,却仍不顾头上疾劲旋飞米齿月牙镖,纷纷爬至洞口向内察看。
因为,大家俱都担心许格非是否躲过这蓬天女散花似的米齿月牙镖。
当大家微微翘首向内一看时,发现洞内深处漆黑,但目光所及的地方并没有看到曾经倒地的许格非。
洞内十分沉寂,除了方才月牙镖射出带动的尖啸余音外,听不见任何声音。
丁倩文七人自是惊惧疑惑,因为他们不知道洞中的形势,也不知道许格非早在米齿月牙镖到达身前的一刹那,他已发现了洞壁上的裂隙,闪身避了进去。
洞内十分寂静的原因,是尧恨天做梦也没想到许格非的身法竟是如此的快捷神速。
在洞口就置许格非于死地的计划,在尧恨天想来是万无一失的事。
他早在事先就料到了,万一许格非找到狼沙来,九指豺人决不是许格非的对手。
换句话说,一旦许格非找到狼沙来,一定会到三尖岛上来找他。
是以,处心积虑下,苦思对策,除了勤练掌扇和月牙镖外,便挖空心思去计算,如何才能将许格非置死。
经过他的苦思,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个绝妙绝佳的方法,那就是激怒许格非疯狂地扑进洞来,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打出事先准备在手中的三十枚米齿月牙镖。
他当然注意到洞壁上唯一的一条能够藏身闪避的裂隙,但是,他却认为许格非尚未到达裂隙前早巳中镖倒在地上了。
岂知,竟然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月牙镖尚未到裂缝前,许格非已先隐身在隙内了。
这的确令他震惊大骇,他确没想到许格非竟有这么奇速的身法,他完全为这突来的失败和变化惊呆了。
许格非隐身在裂隙内,自然也暗暗庆幸,真可说是毫发之差,石火般的一刹那,便要被呼啸射至的月牙镖射个正着。
现在,他也在计划,如何发现尧恨天隐身的位置,立即以惊鸿指杀他。
因为,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惊觉到,遇事不能仅凭武功,斯云义和赫金雄的说法是完全正确的。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他立即凝神怯虑,屏除怒气,并深深吁出了腹中的浊气。
深处的老贼突然传出一阵凄厉怒极的哈哈大笑。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知道发出这么大声的厉笑,老赋势必仰面抬头。
是以,就在他心中一动的一刹那,急忙探首内看。
只见漆黑的洞中深处,就在斜对面的黑暗中有一点极微弱的亮光反射出来。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动,再不迟疑,早已蓄满功力的右手闪电一弹。
也就在他弹指的同时,叭的一声物体坠地声,接着是老贼尧恨天的脱口惊啊,他的厉笑当然也停止了。
许格非凝目一看,只见漆黑的洞中深处,突然射起一蓬微弱毫光。
继而运功一看,他的目光倏然一亮。
因为,深处地上的那蓬微弱毫光,竟是发自尧恨天常用兵器铁骨大折扇上的那对星形扇坠儿。
这时深处再度趋于死寂,显然,尧恨天一时大意把铁骨大折扇露出深处拐角的外面,以致被许格非的惊鸿指弹落而吓傻了。
而现在的许格非,不但适应了洞中的黑暗,而且由于落在地上的星形扇坠的反光,已能隐约看清洞中深处的形势。
折扇落地的不远就是尽头,左右均有支洞伸延直达深处。
尧恨天隐身在通向右侧深处的拐角处,而许格非也断定,左侧的支洞可能是死洞。
现在,隐身右拐角后的尧恨天,一直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许格非却敢断言,老贼仍立在那儿没动,而是焦急地望着距他数尺外的那柄铁骨大折扇。
因为,那是他的兵器,他的武功惊人,也是由于他有了那柄藏有剧毒机弩的大折扇而得到了那个邪名魔扇书生的。
现在,老贼的铁骨大折扇脱手,也就等于减低了他的一半功力。
在这等厉害攸关的情形下,尧恨天必然想尽办法将他的大折扇抢回去。
许格非怎肯放过这个弹毙老贼尧恨天的大好机会。
是以,他紧贴洞隙,手控功力,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柄大折扇。
但是,久久不敢吭声的尧恨天,突然冷冷一笑,阴刁地道:“许格非,难怪你小子敢如此张狂,原来屠龙老贼已传授了你小子一种弹指神功,哼……”
许格非当然不希望尧恨天知道他已有了惊鸿指的弹指功夫,因为那样会减少他弹毙老贼的机会。
是以,故意轻啊一声,迷惑地道:“弹指神功?哼,你倒现在才知道,不过,你如果自动出来和我公平交手,我向你保证,我绝不再施展弹指神功……”
话未说完,尧恨天突然又哈哈一笑道:“你把老夫看成三岁娃儿了,我问你,你方才是施展的什么暗器?”
许格非知道老贼对他具有弹指神功已表怀疑,因而毫不迟疑地道:“小爷向来不习暗器,只是随便险了—个小石子而已。”
说话之间,急忙俯身向地上一摸,立即捡起一块小石子,而附近却还有几块大小不等的块石。
但是,深处的尧恨天却厉喝道:“我却不信。”
许格非一听,也突然大喝一声:“不信你就试试。”
试字出口,振腕一抖,嗖的一声,手中小石已向尧恨天立身的拐角处打去。
只听叭的一声,火星激溅,同时旋起一股石烟,立时碎石飞溅。
但是,尧恨天却哈哈一笑道:“姓许的小狗,你居然胆敢在老夫的面前动起心机来了,告诉你,老夫不信你方才打的是石子。”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既然你相信我具有弹指功夫,那你就给我小心了,别想动歪主意……”
尧恨天立即沉声问:“什么歪主意?”
许格非立即怒声道:“企图将你的铁骨大折扇捡回去。”
尧恨天没有再发话,想是因为许格非看透了他的心意而暗自焦急。
许格非见尧恨天没有吭声,立即警告道:“尧恨天,我明白地告诉你,只要你敢探一探头,你立即血溅当前,须知我的眼睛正盯着你……”
话未说完,尧恨天也冷冷一笑道:“老夫也正要警告你,我这里也紧紧地握着一把月牙镖,只要你扑过来,我马上也叫你溅血当地。”
许格非一听,心中更加焦急,因为尧恨天说得不错,果真对方握有一把米齿月牙镖在那儿守着,他许格非绝难飞扑过去。
但是,他的心中一动,急忙俯身捡起一块卵石,突然大喝道:“我却不信。”
信字出口,手中卵石已呼的一声掷出,径向地上的铁骨大折扇砸去。
尧恨天想是以为许格非的飞身向他扑去,立即大喝一声,探臂打出一把月牙镖。
月牙镖一出手,尧恨天顿时警觉上当。
因为,他探首一看,什么也没看见,只见一团黑影,撞得金星飞洒,叮叮连声。
接着是卵石击地之声,火花飞溅,碎石激射中,那颗卵石正巧击中他的那柄铁骨大折扇,他的大折扇立被砸成弓形,跳进了左支洞中。
也就在铁骨大折扇被震飞的同时,也传来尧恨天的惊急懊恼啊声。
许格非清楚地看见那柄大折扇被砸成了弓形,因而冷冷一笑道:“尧恨天,现在你的折扇已毁,你的命运业已注定……”
定字方自出口,尧恨天已厉声道:“闭嘴,告诉你许格非,老夫今天就是死,也要和你小子同归于尽。”
许格非立即恨声道:“今天死的是你,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拿回西北区活祭我爹和我母亲……”
话未说完,尧恨天突然哈哈笑了,同时,笑声道:“你爹的棺木放在何处你小子都不知,你如何拿老夫的心去活祭,嗯,到什么地方去活祭?”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脱口怒声问:“我问你,我爹的灵柩可是被你运走?”
尧恨天立即阴刁得意地道:“不错。”
许格非立即问:“现在寄于何处?”
尧恨天冷冷一笑道:“无可奉告。”
许格非一听,不由又急又怒地切齿恨声道:“尧恨天,少时待我捉住你,抽你的筋,剥你的皮,看你招认不招认。”
尧恨天突然有恃无恐地冷冷一笑道:“除非你不想知道你爹的棺木放在何处?”
许格非再度急切地厉声问:“放在何处?”
尧恨天依然冷冷一笑道:“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许格非一听,真是怒火焚心,焦急万分,恨得牙痒痒的。
正待说什么,尧恨天已哼了一声,继续道:“许格非,老夫坦白的对你小子说过,老夫握的有利条件太多了,你小子根本不敢杀我。”
许格非则恨声道:“不管你握有什么有利条件,今天你是死定了。”
尧恨天哼了一声,阴刁地道:“不见得吧,难道你不想看看你母亲留给你小子的遗嘱?”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但却冷冷地道:“我娘,的遗嘱根本不在你的身上,你骗不了我。”
尧恨天冷冷一笑问:“那么你小子可知在谁的身上?”
话声甫落,洞口外的单姑婆突然大声道:“少主人,不要听他胡说,老主母的遗嘱在被杀的长春仙姑身上……”
尧恨天立即问:“长春仙姑又是被谁杀的呢?”
如此一问,许格非和单姑婆都无话说了。
只听尧恨天继续得意道:“告诉你小子,老夫杀死长春仙姑的真正原因之一,就是要她交出你娘李云姬的遗嘱。”
许格非急怒懊恼之际,只得怒声道:“遗嘱的内容我早巳知道了……”
但是,尧恨天却阴刁地问:“那你娘的遗物,你还要不要呢?”
许格非一听,正待说什么,洞外的单姑婆再度大声道:“少主人,不要听他胡说,所谓遗物,就是尧恨天当初给你们进入西北山区的信物,也就是他那柄大折扇上的星形宝石扇坠儿。”
尧恨天对单姑婆当然是恨透了,但他显然也是无可奈何。
只听他冷冷一笑道:“遗物虽然不重要,但你舅舅李振刚的生死下落呢?”
许格非一听,悲愤填胸,不由脱口怒声问:“我舅舅现在何处?”
尧恨天不答,却继续阴刁地道:“还有风陵渡浪里无踪丁敬韦的生死下落,不知你小子要不要知道?”
立在洞口外的丁倩文一听,不由哭声道:“我爹现在哪里?求求你,告诉我……”
但是,尧恨天理也不理,继续道:“我相信你小子应该清楚,这两桩武林公案都是我尧恨天亲手率众干的,我当初不杀他们两个,一直让他们活到现在,就是等到今天作为向你交换的有利条件。”
许格非一心想着舅舅李振刚的生死下落,加之丁倩文在洞外伤心的啜泣,这使他觉得救活人总要比报已死人的仇重要得多。
是以,略微沉吟,立即怒声道:“你有什么条件你说出来吧!”
话声甫落,洞口外的单姑婆、斯云义以及林金雄三人已齐声劝阻道:“少主人、许少侠,使不得,您千万不要上他的当,您可以想一想,当时尧恨天杀人时,自觉权高位重,不可一世,他怎会预留后步,料想到今天也有被杀的一天……”
话未说完,深处的尧恨天已凄厉喝道:“单姑婆、斯云义,我恨我两次有杀你们的机会而放过了你们。”
单姑婆和斯云义自然也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大骂尧恨天老贼。
但是,许格非却觉得单姑婆三人说得十分有道理。
因为,当时尧恨天纠众前去包头他舅舅李振刚家,他许格非仍在拉着父亲灵柩前去投奔中。
那时的尧恨天只想到如何逼迫他们母子走上绝路,自动投入他预设的陷阱,老贼当然不会想到他许格非会被老魔屠龙天王掳走收徒的事。
至于丁倩文的父亲丁敬韦,即使是尧恨天动的手,也是老贼奉了老魔的指示,现在是否仍在人世,实在令人怀疑。
不过,老魔命令老贼监禁浪里无踪,直到得到老魔的指示再行释放,倒是颇有可能的事。
心念及此,立即沉声道:“你是说,我舅舅和丁大侠仍活着?”
斯云义和林金雄一听许格非的口气,不由惊得同时脱口惶声道:“许少侠,你千万不能和他谈条件让步,被魔窟捉去的人,绝少能活上一两年不死……”
死字方自出口,深处的尧恨天已厉叱道:“你们两人为什么还活着?”
斯云义一听,不由气得厉声道:“那是因本派不肖弟子玉面小霸王,暗中勾结了魔窟的长春仙姑,所以我和林二庄主才没有被你们暗中慢慢地折磨致死……”
尧恨天怒哼一声,厉声道:“你又怎知李振刚和丁敬韦没有利用的价值……”
斯云义立即厉声问:“有什么利用价值?”
尧恨天冷冷一笑,轻哼一声,有些得意而又阴刁地道:“他们的利用价值可大了,老夫留着李振刚夫妇的活口,就是为了准备要胁李云姬嫁老夫的有利条件。”
单姑婆立即怒声道:“放屁,你对长春仙姑是怎么说的?”
尧恨天却恨声道:“对那个下贱女人,怎能说出真心话。”
单姑婆继续怒声问:“可是,李女侠仙逝已经快一年半了,你为什么还不把李大侠夫妇放出来。”
尧恨天阴刁地冷冷一笑道:“那时候老夫已经知道许格非被天王掳走授艺了,为了许格非今天的报复,我不得不继续将李振刚继续软禁起来。”
丁倩文却迫不及待地哭声问:“可是我爹呢?他老人家与任何人都牵不上关系,你为什么还不放他?”
尧恨天冷哼一声道:“放你爹那是天王的事,我没有那个权利,我只能说出他现在被软禁在什么地方,要你们自己去将他救出来。”
丁倩文立即迫不及待的急声问:“我爹现在被软禁在哪儿?”
尧恨天冷冷一笑,阴刁地道:“这得要看他的女婿怎么说了?”
丁倩文这时已顾不得害羞了,她明明知道老贼指的是许格非,却不得不哭声道:“你这么说就太不应该了,你明明知道我还未出阁,我爹哪里来的女婿?”
尧恨天奸诈地哈哈一笑道:“丁倩文,你也别跟我来这一套了,你明明知道我指的是许格非……”
丁倩文一听,立即想到自己的伤心处,不自觉地哭声道:“你明明知道许伯母李女侠的遗嘱上早有交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说,你这不是成心羞厚我吗?”
尧恨天突然得意地哈哈一笑道:“丁倩文你放心,只要许格非他敢杀了我,他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尧庭苇了。”
一直静听的许格非不由惊得脱口怒声问:“尧恨天,你把她怎样了?”
尧恨天有恃无恐,不慌不忙地道:“告诉你没关系,我已通知了西北总分舵上的几个心腹部属,一旦我遇害,立刻也把尧庭苇给杀了。”
许格非听得脑际轰的一声,顿时呆了。
但是,洞口外的单姑婆却哈哈一笑道:“尧恨天,你日日夜夜的动心机,但也有失着的时候呀!”
说此一顿,突然又怒声道:“告诉你老贼,尧姑娘就在武夷山麓的一处小尼庵里带发修行,根本没有转回西北总分舵去。”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丁倩文也几乎忍不住问这是真的呀?
但是,尧恨天毫不慌张地道:“老夫并没有说尧庭苇已回了西北总分舵,我是说一旦她回去了,她便准死无活。”
丁倩文却忍不住哭声道:“尧大侠,求求你,你就先说出我爹现在被软禁在什么地方吧!”
尧恨天冷冷一笑道:“求我没用,这要看他未来的女婿肯不肯放过老夫。”
丁倩文立即焦急地哭声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尧恨天哼了一声道:“至少你爹还可以为他潜进沉羽潭,打捞他爹的鱼鳞刀吧!”
丁倩文却悲痛地掩面摇头哭声道:“不,他不会的,他现在的水功绝不输于我爹。”
许格非一听,心如刀割,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但是,他能看着丁倩文锥心沥血,见死不救吗?
何况还有自己的舅父和舅母在内呢?心念电转,脱口毅然道:“好,尧恨天,我答应饶你不死……”
话一出口,斯云义等人已同时焦急地大声道:“不,不,许少侠,您千万不要上这老贼的当,他不会有诚意的。”
尧恨天冷冷一笑道:“不放过我也没关系,反正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知道他们被软禁的地方,如果我在半年之内不回去,他们就要断绝所有必需,自生自灭而死……”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再度怒骂道:“放狗屁,你逃亡东南,至今早已超过了半年,这话你能骗得了谁?”
尧恨天却突然恨声怒喝道:“单姑婆,我在那边派有许多高手监视防逃,难道一定要我亲自回去不成?”
斯云义立即道:“树倒猢狲散,你老小子一死,消息一经传出,你那边留置的人也就闻风丧胆,各自逃命去了。”
尧恨天突然厉喝道:“你也别忘了,他们在逃命之前也会把李振刚和丁敬韦他们先杀了。”
许格非立即沉声道:“我意已决,绝不动摇,大家都不要再为此争吵,我决定饶尧恨天不死了。”
说罢,又继续望着深处,沉声道:“尧恨天,我饶你不死是有条件的。”
岂知,尧恨天竟得寸进尺地道:“提出条件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
说罢,突然又放松口气道:“不过,你可以先把你的条件提出来让老夫听一听,如果和我的条件接近,我马上就把李振刚夫妇和丁敬韦三人的软禁地址告诉你。”许格非立即道:
“我愿向天发誓,我绝不杀你,但必须废了你的武功,永远不准涉足尘世,直到老死不得复出……”
话未说完,尧恨天已沉声道:“不管你发什么誓我也不废除武功。”
许格非一听,立即怒声道:“难道你不相信我?”
尧恨天沉声道:“我相信你一个人有什么用,但你敢保证别人不杀我。”
林金雄突然愤声道:“尧恨天,你也自知两手血腥,罪恶滔天,人人杀你而称快。”
许格非怒声道:“在下可让你秘密离去,使任何人不知你匿身何处。”
尧恨天冷哼一声道:“不行,只要有人找,早晚总被找到。”
斯云义突然愤声道:“许少侠,你不妨让尧恨天他自己说出他的条件。”
许格非气得哼了一声,道:“好,现在听听你的条件。”
尧恨天冷冷一笑,阴刁道:“我的条件很简单,而且只有一个。”
许格非沉声道:“你说?”
尧恨天道:“今天晚上,派一个人先送我上岸,并随我离去,你们任何人不准跟去,我到了一个自认安全的地方,自会告诉那人李振刚等人被软禁的地方……”
单姑婆一听,不由气得脱口怒骂道:“这完全是放狗屁,到了那时候你会说,要想找人可向五殿阎君去问……”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脱口怒道:“单姑婆,你怎么这么说?”
单姑婆虽然自觉口没遮拦,但她乃不甘示弱地道:“丁姑娘,你说,老贼尧恨天提出的这个条件能接受吗?”
丁倩文当然知道尧恨天毫无诚意,旨在脱逃,因而无话可答掩面哭了。
斯云义却悲愤地大声道:“许少侠,现在你总该明白尧恨天究竟有几分诚意了吧!”
尧恨天见许格非久久没有说话,知道许格非正在设法向他进击,因而不自觉地急声道:
“虽然老夫的条件是刻苛了些,但你们也该站在我的立场处境想一想呀!”
话声甫落,许格非已切齿恨声道:“我早已想过了,只有将你活捉,剥你的皮,放你的血你才肯说。”
尧恨天一听许格非的声音似乎口上蒙有东西,顿时想起了屠龙天王给许格非的金丝大锦袍和软盔,心中大吃一惊,不自觉脱口惶声道:“你在做什么?”
许格非已真的穿好大锦袍,因为他急中生智,突然想起了小包袱内,利剑宝刀都不能入的大锦袍,是以,立即打开小包穿在身上。
这时一听尧恨天惶急发问,心知要糟,知道自己一时大意,说话时忘了掀开软盔面罩,只得冷冷一笑道:“我在准备活捉你。”
你字出口,俯身捡起一块卵石,呼的一声,奋力向尧恨天发话之处砸去。
尧恨天想是太担心许格非穿上大锦袍向他扑去,是以,一听劲风袭来,立即厉嗥一声,再度探臂打出一蓬金光闪闪的月牙镖。
金镖带啸,势挟劲风,一阵叮叮当当之声,全部击在许格非藏身的洞隙附近。
许格非避过锋头,趁数十月牙镖互撞旋飞的一刹那,一躬身形,似如电掣,飞身向尧恨天隐身的拐角扑去。
扑至拐角正待发掌,发现方才尚站在这儿发话的尧恨天,就在打了一把月牙镖之后,立时逃得无踪无影。
但是,他自信他的身法奇快,而尧恨天离开绝对不会太远,是以,心中一动,脱口大喝道:“老贼纳命来。”
喝声甫落,前面果然传来尧恨天的惶急失声,同时金光一闪,两枚米齿月牙镖,势挟劲风轻啸,再度闪电向他射来。
许格非原是诈喝一声以察老贼的位置,是以,当尧恨天金镖尚未打出,失声出口的同时,他已飞身句尧恨天追去。
到达近前,发现再度失去了尧恨天的行踪。
许格非见洞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虽然具有深厚的功力,也仅能隐约看清一些就近的洞中形势和高低。
他发现立身之处共有三个支洞,但仅靠最内侧的一个支洞有山风流动。
根据一般常理,有流风必有通风裂隙或出口,否则,绝不可能流风。
许格非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却不敢径向最内侧的支洞内追去,怕的是尧恨天藏身其他两个支洞而趁机逃出洞去。
因为,现在他已断定这个山洞只有一个方才进来的洞口,否则,狡猾如狐的尧恨天,绝不会一直藏庄洞中等死。
渐渐他已看得更清晰一些了,但视线不能远及两丈以外。
许格非不敢运集功力察看尧恨天究竟藏身在何处,那样会使自己的目光闪射,而先将自己的位置暴露。
就在他焦急等待,屏息静立,暗察洞中动静之际,突然在中央支洞中的深处,暴起尧恨天的紧张厉喝道:“许格非,有胆量的你就追进来。”
许格非深知尧恨天狡猾狠毒,但却不知道老贼为何躲进了中央死洞内。
这时尧恨天虽然首先发话,但他却没有回答,因为他不愿提前暴露位置。
想是许格非没有回答,尧恨天再度厉喝道:“许格非,姓许的小狗,你为什么不敢发话,你是哑巴吗?哈哈哈哈……”
说罢,兀自凄厉地哈哈笑了。
许格非听得出,尧恨天的声音不但凄厉,而且充满了焦急,恐惧,和不安的韵味。
当然,根据他的年龄和以往的地位,显然对说话也有些开始不注意修词了。
只听深处哈哈大笑的尧恨天,倏然敛笑,以紧张惊凄的声调,继续道:“姓许的小狗,老夫在这里等你,你为什么不过来,你为什么不过来?”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几乎是厉嘶怒吼,因而也变得沙哑了。
许格非这时已变得出奇的沉着,相反的,深处的尧恨天,不但急声暴躁,而且惊悸疑惧,似乎有些近于疯狂程度。
这当然是由于他的铁骨大折扇被毁,辛辛苦苦制成的月牙镖浪掷,加之功力悬殊,而许格非又有了宝刃难入的软盔和大锦袍,在在都使他感到今天只有死亡一条路。
在这样紧张、恐惧、惊悸、和暴怒的交织情形下,就是铁人也会被变成疯子。
许格非这时断定尧恨天已渐渐失去理智,但由于尧恨天急切地希望他过去,那边必有老贼事先布好的陷阱等着他去。
心念至此,愈加不吭不理,屏息静立。
果然,深处的尧恨天,愈加惊惧暴怒,充满了焦急的意味,厉声道:“许格非,非莫你中了老夫的月牙镖倒地不起了吗?”
说罢一静,突然又凄厉地哈哈大笑道:“姓许的小狗,你方才的威风呢?你向魔头学习的武功呢?哈哈,现在都已成了流风泡影了。”
说罢,再度一笑道:“告诉你,许格非,我不会出去,我也不会管你,我也不去亲手割下你的首级,我要你流干了你身上的血,然后再剥你的皮。”
许格非为了使尧恨天惊惶失措,自乱脚步,使他疑神疑鬼,自己走近他现在的位置,依然静立不动。
因为,他已听出尧恨天的话意,他虽然说不出来察看,其实正说出他心中已有了出来察看的意思
果然.心念未完,深处果然悄悄露出一颗寒芒四射的眼睛。
紧接着,另一只眼睛也悄悄地露出来了。
本来这是一个弹毙老贼的大好机会,但是许格非为了保住老贼的活口,右掌虽然已蓄满了功力,却没有举起。
狡猾的尧恨天,仅仅看了一眼,便急忙将头缩了回去。
接着是惊悸疑惧地沉声道:“许格非,我已发现了你的位置,只要你能爬到我的身前来,我立即告诉你李振刚和丁敬韦他们被软禁的地址。”
说此一顿,想是没有听到许格非的回应,突然又厉声问:“许格非,我要你爬过来你听到了没有?”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就在洞壁上运劲扳下一块小石。
由于扳石运劲,立即发出一声叭的青石折断声音。
只见断石声响的同时,尧恨天隐身之处立时现出两只炯炯眼睛。
许格非一见,急忙将手中的小石块轻轻向尧恨天的身前一丈处丢去。
也就在小石落地的同时,尧恨天突然大喝一声,飞身纵出,神情如狂,双掌连番向地上劈出。
只见砰砰声响过后,洞中积尘大起,劲风旋飞,连声大喝的尧恨天也忍不住咳嗽起来。
许格非一见,哪敢怠慢,一声不吭,飞身扑去。
尧恨天顿时惊觉,再度连声厉喝,飞掌径向许格非拍去.一到近前,许格非顿感喉头刺痒,空气污浊,断定激扬的风中都是尘土。
是以,一挥双掌,屏息进攻,一经和尧恨天的手掌接触,疾演翻云手,同时大喝一声。
连声暴喝的尧恨天,突然一声闷哼,身形暴退如飞,咚的一声,身躯着实撞在洞壁上。
也就在尧恨天的身躯撞在洞壁上的同时,一阵地动山摇,接着响起一阵艰涩的轧轧声音。
许格非早就断定尧恨天逃进这座死洞来必有预谋或陷阱。
这时一听,心中一惊,足尖一点地面,飞身退回了原来立身之处。
身形立稳,举目再看,发现深处竟烈了一个大门缝,而且有灯光透出。
许格非一看,顿时大吃一惊,断定尧恨天要从这座机关洞口逃生。
心念方动,飞身向前再度扑去。
但是,就在他飞身前扑的同时,洞门开启处突然暴起一声凄厉惊心的刺耳惨嗥。
许格非再度大吃一惊,本能地急忙刹住身势,凝目一看,脱口惊啊,慌得急忙向前奔去。
因为,徐徐张开的一座巨大洞门,正好将尧恨天挟挤在夹缝内。
许格非前奔数步,借着洞中射出的亮光,又清楚地看见尧恨天的两腿已挤在巨石缝内,而上身和头部,也正卷进石缝内,鲜血正如喷泉射出。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知道尧恨天业已无救,而且,老贼惨叫之后,业已气绝身死。
许格非一见尧恨天被巨石挟挤成血酱粉肉,足可称得上粉身碎骨,想想他一生作恶多端,他的下场,也正是他的报应。
一想到尧恨天的作恶,立时想到父母的惨死,不由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双目望着清晰可见的洞顶,热泪盈眶,戚然哭声道:“爹,娘,老贼尧恨天非孩儿手刃,但他已遭天谴,死状极惨。爹,娘,您们两位老人也可安心地西登极乐了!”
说罢,望空叩头,泪如雨下。
许格非跪罢起身,发现老贼尧恨天的尸体己完全被挤进巨石夹缝里,尸骨无存,仅剩下一大滩可怖的血水。
这时,许格非已悟出尧恨天被挟边巨石夹缝中的道理。
他断定方才在尧恨天中他翻云手时,必是因为身体震飞,猛然撞到洞壁而晕死了过去。
之后,想是巨石洞门将他的腿脚挟住,由于剧痛而苏醒,但是,他已无力纵起,接着再度痛死过去,
心念完毕,不由一声叹息,但是抬头一看明亮的洞口,脱口惊啊,本能地后退一步,顿时呆了,因为,眼前光亮之处,并不是洞口。
只见洞内很深,由于看不到洞顶和两壁,看不见发光的是何物体。
许格非这时已闻到丝丝异香扑出似是檀香气味,但又不尽相同。
远远的洞底深处,有一座三级石台,台的中央,似是放着一个圆形石墩。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断定,这座洞府,很可能是一位世外高人的修真圣地。
心念间,不自觉地缓步向洞口走去。
站在洞口,方始发现洞中两壁有两排似夜明珠的物体。
但是,真正能发出毫光的,却是洞门上方的一个大宝石。
许格非同时发现了一道夕阳,恰由一个顶洞上射进来,而正巧射在那个大宝石上。
看罢继续前进,发现洞中除了有徐徐流风,尚有几分寒意。
走至洞的中央,流风突然强盛。
许格非急忙抬头,心中不由一惊。
因为,头上的洞顶竟然高达数丈,形似尖洞,风就是由尖顶。上吹进来。
一看洞顶中央的高度,许格非立时恍然大悟,他现在立身的地方,正是外面北尖峰的中央。
许格非在下意识中似乎已听到了什么,这时本能地转首一看,大吃一惊,飞身向洞门口扑去。
因为,这时正有两道黑漆大门,分由左右洞壁内缓缓地合起来。
但是,待等许格非飞身前扑时,已经即将合起,业已来不及了。
许格非这时不禁有些紧张了,扑至近前,本能地用拳捶门。
砰砰之声低沉,势有万钧沉重,但许格非听得出来,这两扇洞门不是石头的,而是铁的。
也就在他捶至第三拳时,震颤的铁门上面,突然坠下一道黄影,直向许格非挡头射来。
许格非再度一惊,飞身疾退一丈。
立定身形一看,发现门上掉下来的竟是一卷黄绫或黄绢。
许格非心知有异,飞身再度纵了过去,立即将黄绫捡起来。
黄绫人手,软性强硬,看来非皮非布,不知是何物制成。
急忙展开一看,上面然写着四句朱砂楷字。
细读四句是:入吾洞门,即吾弟子,学吾雕技,凌空而去。
许格非看罢,顿时大悟,急忙回身向深处看去。
这时,他已看清三级石台上放在中央的,并不是石墩,而是两个上下相合在一起的大荷缸。
两个大荷缸的相合处,似是有一圈垫在中间夹缝中的东西,而上边缸面上也写着有几行字。
那几行字也是写在一方黄布的中央,同样的用朱砂红笔写成,看字体,显然和手中卷布上的字迹,同为出自一人的手笔。
只见那上面竟写着:缸中为吾臭皮囊,开缸坏了覆盖缸,真身未腐证得道,含吾苦修请贴金,薄技一册由汝学,仗义行侠救世人。
许格非看罢,知道缸内即是留字之人,心中一阵崇敬,仰慕之情油然而生,咚的一声双膝跪在石阶上,同时低声呼了声师父。
但是,也就在他低头恭呼师父的同时,目光本能地盯在石阶中央放着的一本皮册上,目光一亮,脱口惊啊,顿时呆了。
因为,那上面也写着两行字,而这两行字却正是他久已熟读的那两句话——汝欲纵横天下睥睨群雄乎?穷研此书!
许格非愣愣地望着皮册上的两行字,久久不能集中思维,因为他惊呆了。
因为缸中异人留下的秘籍上,也同样地写着他熟诵的两句豪语而大感意外。
他曾经因和铁杖穷神交手失利而对这两句豪语表示怀疑。
后来,老魔屠龙天王将他劫至西北山区的一山洞中,并再度留下数招绝学秘籍而使他再度建立了信心。
他在击败了铁杖穷神,天南秀士二位当代武林顶尖的人物后,又以惊鸿弹毙了龙拐帮帮主尤大海和九指豺人,对这两句豪语更是深信不疑。
如今,他又在另一本秘籍上,看到了同样的两句豪语,他在震惊之余,当然急切地想知道,这一本秘籍上的武功,比他以前学过的秘籍,究竟孰劣,孰优。
是以,他在急定心神之后,立即迫不及待地将秘籍的封皮揭开了。
揭开封皮册,轻啊一声,再度愣了。
因为,封皮下的第一页上,既没有内功心法,也没有注解说明。
而最令他震惊的是,一开始就是掌剑双绝的图式。
尤其是上面所绘的人形笔法和纸质,完全和他以前所学过的秘籍一样。
这时,他突然似有所悟,这本秘籍,就是他在泰山学过的秘籍后部。
心念及此,立即匆匆向后翻阅,不错,他发现里面虽然也分出掌剑指法和轻功,但没有一招一式与前部相同。
尤其是轻功,更是一种绝顶至高而又从未听闻过的轻身功夫。
他匆匆细读一遍,立即融会了个中妙用,这种轻功,极似梯云纵,但又不尽相同,且较之梯云纵尤为高明。
这时,他已有了一个概念,那就是这本秘籍和他以前在泰山所学的秘籍,同是缸中异人毕生钻研的绝学武功,也是缸中异人亲手所绘着。
他再仔细地看一看册上的两句豪语字体,不错,的确与以前在泰山所学的那本相同,只是他当时没有过份注意罢了。
现在,他既已确定了这本秘籍的后部,因而他也有了以下的想法。
首先是这个三尖岛被屠龙老魔选为刚人密地的问题。
许格非认为这绝不止是因为岛的四川有狼沙和剥皮虫的原因,而是屠龙老魔早就知道有一位异人在比地隐修。
至于屠龙老魔是否就是缸中异人的徒弟,以及老魔如何得到了前部秘籍,他这时勿需耗费心思深加思索。
因为这个谜,只有为遇到屠龙老魔之后,再向老魔诘问了。
其实,应该向老魔诘问的问题太多了。
其次,屠龙老魔派他的心腹九指豺人守在三尖岛附近,并派有许多武师暗中监视,这不过是老魔耍的花招而已。
正因为老魔要派人监视着三尖岛,唯恐别人登岛发现了这位异人修真的圣地,所以才故意把一些反叛他的武林人物囚禁在此地。
这样一来,不但遮蔽了别人的耳目,同时也达到了监视别人侵入的目的。
许格非心念及此,同时也想到了九指豺人每隔一些时日,便携带三日份的干粮食水前来此岛的事。
显然,屠龙老魔早已对九指豺人有了指示,就是命令他前来岛上,继续寻找那位缸中异人修真洞府的事。
根据老魔的狡猾阴毒,他不可能将实情全部告知九指豺人。
由是,许格非也判断出另一个传说之谜,那就是屠龙老魔收九指豺人为徒弟的事。
在许格非的想法是,老魔只不过教了九指豺人一些掌法而作为收揽对方之心的饵食罢了。
但是,九指豺人不知底细,以致自满自大,自以为武功业已了不起了,因而迫使他许格非先出重手,将他弹毙。
由于想到了九指豺人是奉命继续寻找缸中异人的修真洞府,因而也断定屠龙老魔必然和他时常保持联络。
现在,他许格非已到了东海,屠龙老魔必然也会跟踪前来。
这可由前面小渔村的布衣老人被惊鸿指点毙而证实。
既然老魔已跟来了东海,他的一举一动必然尽在老魔的监视之中。
心念及此,顿时暗吃一惊,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洞府而避免屠龙老魔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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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银衫剑客
他本来可以耗上三五天工夫,学全了秘籍上的武功而和老魔一拼。
但是,他知道,以他时下的功力、阅历,还难以对付功力深厚,行踪诡秘的屠龙天王,何况老魔尤富心机。
其实,真正令许格非急于想出去,还是担心洞外的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等人。
现在,他唯一急切要学习的当然是轻功。
因为,他根据异人的留言可以判知,要想离开洞府,必须学成他的武技,然后凌空而去。
这也许是缸中异人特将轻功绘着在最后一篇的原因。
许格非为了免于丁倩文等人在洞外等得焦急而涉险深入,就跪在阶前急读最后一篇的轻身功夫——飞冲天。
由于内功心法相同,加之又是学的缸中异人的后部武功,是以,许格非仅默读了三五遍,心动之间,即有凌空而飞之倾向。
许格非知道已经习成,又匆匆地看了数招剑式,立即向着荷缸叩首恭声道:“弟子许格非,因势所迫,无法为师父开缸证道,真身贴金,待弟子救世平魔,诸事安定后,再率武林各派掌门长老诸人,礼聘僧道,大举法事,为恩师您老人家移灵内陆,修建寺庙,百世供奉,弟子并愿将恩师前后两却秘籍,发扬光大,流传千年百世,弟子就此叩辞恩师。”
说罢起身,一连四跪四叩。
许格非拜罢起身,谨慎地将秘籍贴身藏好,立即走至洞府的中央仰首察看。
只见形成塔顶的中央,尚有些微泛红光亮,知道红日即将落山,而洞外等候的丁倩文等人,必然也等得相当焦急了。
一想到丁倩文等人,许格非立即发觉顶端尚有八尺宽大,而且四周共有三个通风口,而每一个通风口均可容人出入,只是到了出口外缘,使外界的人,无法由外面爬进来。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不禁双眉微蹙,他一面进入朝西的一个通风口内,一面仔细察看。
他认为,既然缸中异人说明凌空而去,必是由此地出去。
为了察看仔细,他立即向前爬去,同时细看左右石壁的纹路,他认为也许可以将出口的堆石推出去。
岂知,就在他向前爬进的同时,身下一阵轧轧声响和颤动,顶上的一面洞板突然缓缓向上升起。
许格非一见,心中大喜,一个前扑纵了出去,同时,直向看到的一个洞口纵去。
一经纵出,挟着海腥气味的山风,立即迎面吹来。
许格非游目一看,发现他正立身在最大尖峰的顶端,而西边即是三尖岛临海的一面。
透过树隙向西一看,只见一里多地外的沿海岸,早已笼罩在浓重的暮色中,但在他立身的尖峰上,仍能看到正西天边的一片红霞。
也就在他游目察看的一瞬间,他刚刚纵出的通风口,又缓缓地恢复了原状。
就在这时,南面峰角下突然传来单姑婆隐约可闻的谈话声。
许格非一听,再不迟疑,展开轻功,直向南面峰角下驰去。
一过峰半腰,光线立变黑暗,谷中一片漆黑,更看不见单姑婆等人位在何处。
许格非知道洞口就在那片乱石处,是以,直向那片乱石驰去。
就在他飞身驰上乱石的同时,蓦见洞口内纵出一人,正是听到衣袂破风声纵出洞外察看的单姑婆。
单姑婆一见是许格非,不由惊喜地肌口欢呼道:“少主人,少主人,您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呀?”
许格非见由洞内奔出来的只有单姑婆一人,不答反而急声问:“丁姑娘他们呢?”
单姑婆急忙回身一指道:“他们见少主人这久没有出来,洞中也没有动静,大家不放心,他们都进去找您去了。”
说话之间,许格非已到了近前,这时才发现单姑婆手里尚拉着一根细绳,因而不解地举手一指,问:“单姑婆,这……”
单姑婆立即恍然道:“噢,他们几位怕进到洞里迷失了摸不出来,所以才拉了一根绳子进去,现在绳子也用完了,还没有见他们几位出来。”
许格非立即焦急地道:“那你快想力法让他们出来呀!”
单姑婆急忙道:“我方才已经,喊过他们了,不知怎的到现在还没有见他们出来。”
说罢,立即纵至洞口,向着深处大声道:“喂,丁姑娘,少主人已出来了。”
许格非知道方才在峰顶上听到的声音,就是单姑婆呼叫丁倩文等人的声音。
于是,凝神侧耳一听,发现深处有了动静,立即兴奋地道:“他们就要出来了。”
说罢,突然又似有所悟地望着单姑婆,压低声音叮嘱道:“单姑婆,少时丁姑娘他们出来,不要说我是从峰顶上下来……”
单姑婆立即不解地问:“那是为什么?”
许格非淡然道:“只是避免无谓唇舌罢了。”
单姑婆心知有异,断定其中必有隐密,她身为奴婢的,自然有为主子保密分忧的义务和责任,是以急忙应了声是。
就在这时,深处已传出更清晰的簌簌步伐声,同时有目光闪动。
单姑婆一见,立即兴奋地道:“丁姑娘,少主人已先出来了。”
话声甫落,风声飚然,人影闪动,丁倩文、魏小莹以及斯云义和林金雄,还有江中照和孙武师,相续飞身奔了出来。
六人一见许格非,俱都忍不住兴奋地问:“您出来多久了?”
许格非也愉快地含笑道:“我是听到单姑婆的呼叫声才找到洞口来,接着你们也出来了。”
想是由于洞中支洞甚多,丁倩文等人也没想到许格非会由别的地方出来。
魏小莹几人同时关切地问:“尧恨天那老贼呢?”
许格非不禁有些懊恼地道:“便宜了那老贼……”
斯云义等人一听,不由同时吃惊地问:“怎么?他跑掉了?”
许格非懊恼地摇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深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一经交手,立即将他掌毙……”
丁倩文听得花容大变,脱口惊啊,不由焦急地问:“你没有将他活捉呀?”
许格非既懊恼又惭愧的摇头道:“两人在深处对峙,全靠听风辨位攻击对方,根本看不见对方的位置,只有觑准老贼的可能藏身位置,一掌劈了过去……”
话未说完,斯云义和林金雄几人已同时赞声颔首道:“是的,是的,而且还要不击则已,一击必中,否则,暴露自己位置后,必然反遭其害。”
丁倩文则哭声道:“这么说,我爹现在被软禁的位置在何处,也没有逼他说出来了?”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丁姑娘,你真的相信尧恨天那老贼的话呀?”
丁倩文却哭声解释道:“至少他知道我爹的真正生死消息和下落呀!”
单姑婆却淡然摇头道:“以我老婆子看,老贼只是以此要胁,企图借以脱身逃命而已。”
丁倩文则坚持道:“可是,我爹是奉屠龙老魔之命,前去他西北总分舵的沉羽潭为许弟弟捞刀遇害的呀!”
单姑婆却毫不迟疑地道:“既是奉了老魔的差遣,就应该向老魔要人,换句话说,只有老魔才真正知道丁大侠现在被困在什么位置。”
许格非这时才突然想起了舅舅李振刚,因而焦急地脱口道:“可是我舅舅……”
单姑婆立即道:“李舅爷恐怕是生还无望了。”
许格非虽然早有同样的想法,但他听了单姑婆的话,却仍忍不住脱口惊啊道:“何以见得呢?”
单姑婆郑重地道:“据奴婢所知,魔窟有一个惯例,还有利用价值的人就留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就杀掉。”
斯云义却不自觉地问:“这么说,老朽仍有一些利用价值了?”
单姑婆毫不迟疑地沉声道:“那当然,你的师侄玉面小霸王投靠长春仙姑,企图争夺东南武林霸王,这件事贵派未必全部诚服,万一到时候贵派弟子反对玉面小霸王时,那时候你就有了利用的价值了……”
斯云义立即哼了一声,沉声道:“他投靠魔窟,我同样的持反对态度……”
单姑婆也哼了一声道:“到了那时候,九指豺人是要你答应他去说服反对的弟子,他才会放你回去。”
斯云义再度哼了一声道:“我就是饿死在此地,我也不会答应九指豺人去说服。”
单姑婆本待说,现在你已获得自由才如此嘴硬,只怕真的是九指豺人前来放你出去,恐怕你会忙不迭地连声应是。
继而一想,自己这么说不但伤了斯云义的自尊,也树下了一个仇敌,而且,自己这样说,也未免太武断了些。
其实,世上宁折不屈的大丈夫,真是数不胜数,比比皆是。
是以,到了唇边的话,突然又改口道:“那是当然,如果你斯掌门早有同流之意,也不会多受这么些苦日子。”
斯云义一听,颜色顿霁,不由叹了口气。
但是,许格非却焦急地继续问:“单姑婆,照你这么说,我舅舅是一丝生,还有希望也没有了?”
单姑婆立即凝重地道:“如果主母李女侠仍健在人世的话,舅爷很可能仍活着.要不就是老魔有交代……”
许格非立即迫不及待地问:“他交代什么?”
单姑婆道:“当然是李舅爷在某一方面仍有利用价值喽……”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几乎忍不住脱口道:“他会不会将来利用舅舅的生命来要胁我?”
但是,他急忙惊觉到,在此时此地的场合,他不适宜这么说,因而,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了。
虽然,他敢断言屠龙老魔这时不可能跟踪到岛上来,但让斯云义和林金雄两人,以及江中照孙武师知道了仍不太好。
丁倩文却忍不住希冀地急声问:“你是说,我爹有生还的希望?”
单姑婆颔首道:“不错,在我老婆子听了姑娘和少主人的叙述全盘经过后,我觉得却有可能!”
丁倩文却关切地道:“那你说说看。”
单姑婆道:“事情很简单,如果屠龙老魔仍准备请丁大侠人潭为少主人捞宝刀的话,他当然仍活着。”
丁倩文听得神色一惊,不由焦急地问:“要是将来不需要我爹了呢?”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那我们就要造成非丁大侠入潭才能捞回宝刀的局面……”
丁倩文立即会意地道:“你是说……”
话刚开口,单姑婆已急忙机警地挥手阻止道:“事情还早,现在用不着担心,现在焦急与事无补,反碍身心。”
丁倩文却不由生气地道:“我怎的不焦急呢?这件事要拖到什么时候才有结果?须知多拖一天,我爹就多受一天罪呀!”
魏小莹则似有同感地道:“既然丁世伯可能仍被禁在西北山区内,你们说的那位尧庭苇姑娘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我们离开此地就去找她,求她帮我们找,一定能找到丁世伯的下落。”
许格非÷听尧庭苇,一阵沉重的愧意立时袭上心头,同时也黯然低下了头。
丁倩文一心牵挂着父亲,因而未曾注意,是以,急切地道:“这件事苇妹妹一直未曾参与,她也不知家父是生是死……”
魏小莹急忙道:“不管如何,西北总分舵的大权是由她一人执掌的,只要她帮忙,责成各级堂主坛主,务必查出丁世伯禁锢之处,我想总能查出个眉目来。”
特别注意少主人神色变幻的单姑婆,她当然赞成许格非尽快赶往西北山区与尧庭苇团聚,而她自己也恨不得早日看到她这位美丽健美,心地善良的女主人。
这时一听魏小莹提议,立即连连颔首赞声道:“不错,只要把尧姑娘所属的手下召集起来,宣布尧恨天已死,并晓以利害,我想,知道丁大侠下落的人,一定会报告出来。”
丁倩文听得精神一振,立即充满了新希望,不由兴奋地望着许格非,催促道:“许弟弟,那我们现在就转西北去吧!”
把话说完,才发现许格非,微蹙剑眉,神情黯然,看来正在那儿伤感。
许格非见丁倩文神情兴奋,其他人等俱都惊异关切地望着他,只得微一颔首道:“好吧,反正此地诸事已经完毕,我们决定明天一早起程转回西北去。”
丁倩文和单姑婆一听,自然高兴,但是魏小莹却又幽幽地问:“可是,我爹的下落……”
话刚开口,江中照已急忙殷勤地道:“魏老谷主的事,今后由小的负责。”
许格非父仇已报,这时他不但急切地想早日看到尧庭苇,更急切地想告慰亡母之灵,以及探听出父亲和老许福的灵柩,究竟被屠龙老魔移往何处?
是以,这时一听江中照开口,立即赞同地道:“江总武师,这座三尖岛已成空岛,无须再派暗桩日夜监视,转运站自即日起,停止一切活动,全权均由你一人负责,至于探寻魏老谷主的下落,就交由你办理了。”
江中照见许格非一再命他全权负责转运站,真是喜出望外,立即忙不迭地躬身就应了两个是。
魏小莹一见,自然宽心不少,因而也不自觉地道:“少时我们回到镇上,那位廖武师可能也由外地办事赶回来了。”
江中照一听,急忙机警地道:“就算廖武师办事还没有赶回来,站上还有陪他前去的人知道,小的一定为姑娘查个水落石出。”
许格非最怕魏小莹提起廖武师回来的事,这时见江中照机警地应付过去,立即催促道:
“那我们回去吧。”
于是,由孙武师和江中照在前引导,大家径由原进来的路径,由两颗大树之前,走到了海边。
其余正待准备搭建帐篷的八九名比汉,立即收起杆架布纷纷向海边的平板筏前奔去。
斯云义和林金雄一看到摆在海边门平板筏,神情立显激动,两人似乎都有梦中的感觉。
自他们被九指豺人送到,三尖岛上来以后,看到侠义道上的人物一个一个地死掉,两个人何曾有过生还的想法。
如今,眼望着大海,面对着三艘平板筏,他两人几乎忍不住咬咬手指头,看看这是否是事实?
两人都心里清楚,这是事实,这不是做梦,他们就要随着许格非等人登上桐布筏,重返家园,完全过着自由人的生活了。
想想,这是谁的赐予?
当然两人都会异口同声地道,这完全是许格非。
一想到许格非,两人立即转首去看走向海边平板筏前的许格非,这位新近崛起江湖的英雄少年人物。
斯云义和林金雄几乎忍不住奔过去,将他们两人内心的感激向许格非置腹倾吐。
但是,两人虽然在这孤岛上困了不少岁月,但他们的智慧阅历和经验丝毫未减。
这时,他们两人都看得出,许格非神情落寞,剑眉微蹙,两片丹唇闭得紧紧的,显然内心有着太多的伤感和心事。
因而,两人随着丁倩文和单姑婆等人,分别纵上推进水内的三艘平板筏,默默地驶向大海中。
许格非静静地站在板筏中,默默地望着大海,至于操桨的武师们为什么不划向海岸而划向大海,他没有询问,因为,他认为一定有划向海中的原因。
现在,他的父仇已报,母恨已雪,老贼尧恨天虽然已粉身碎骨,化作了一滩血水肉酱,但他总有一种事与愿违的感觉。
他应该把老贼生擒活捉,不但追问父亲灵枢的下落,也可以问出丁倩文的父亲浪里无踪现在究竟在何处。
他一直认为,这两件事虽然是屠龙老魔交办的事,但他相信老贼尧恨天一定也晓得。
如今,老贼在那么偶然的情形下死去,在他,却因老贼的死而获得了一项意外的奇缘奇遇。
一想到尧恨天的暴退身形撞到了洞门开启枢纽的事,他立即便想到了缸中异人留下来的这本皮纸秘籍。
他一直在心里问着自己:“天下竟有这么奇巧的事情而又偏偏发生在我一个人的身上了?”
他想到了缸中异人的拜托遗言,他决定明天火速赶回西北山区,先向尧庭苇致歉意,即着手父母并骨的大典。
之后,便尽快在东海近岸,选一山明水秀之处,为缸中异人,建寺庙,贴金身,广招僧人住持。
最后,他再和尧庭苇,带着单姑婆,转回故乡临河许家庄,重建家园,再也不过问江湖事了。
但是,他想得虽然如意,但他心里却并不为此开怀,因为,他还有屠龙老魔交待办的事情没有给老魔办完。
许格非当然清楚,如果他不能依照老魔交代的事去办,老魔绝不会放过他。
一想到老魔的心黑手辣,他突然觉得随时有被老魔置于死地的危险。
最初,他担心他杀九指豺人老魔会暗自怀恨。
但是,经过他取出老魔戒条最严厉的屠龙旗,九指豺人非但没有惶恐下跪,反而公然称呼老魔是已死的老狗老鬼。
许格非认为,屠龙老魔在暗中看到当时的—幕,当然不会再怨恨他出手杀了九指豺人了。
如今,最重要的则是他登上三尖岛,进入北尖峰的洞府,是否已引起老魔的怀疑。
但是,他绝对相信老魔无法跟踪到三尖岛占来,那么,老魔也不可能看到他进入北尖峰下的山洞内。
当然,以老魔的狡黠机诈,他会假设、判断,认定你已进入了山洞中。
许格非认为,九指豺人把尧恨天送到三尖岛上来藏身,屠龙老魔最初当然不知道这件事。
但是,根据九指豺人的大骂老魔是已死的老狗,由此也可断定,老魔这一年多来,根本再没和九指豺人碰过头。
也正因为如此,九指豺人才敢公然辱骂老魔。
但由这一点看来,老魔并非真正地对九指豺人视为心腹,深加信任。
许格非虽然早在洞中就想到了这一点,而且特地匆匆参悟了一冲飞天的绝世轻功离开了缸中异人洞府。
但是,老魔会假设认定他许格非正,进入了异人修真之处,而也认定他许格非已拿到了秘籍后部。
他敢断言,老魔会利用各种方法和手段,来促成他许格非施展新招式,来迫使他许格非暴露新秘籍的破绽来。
许格非目光呆滞地望着前面的夜空和一望无际的黑海,心里却为想到的这个辣手问题而焦急不安。
现在,他必须先稳住屠龙老魔不使对方怀疑,然后加速学习新秘籍上的新掌法,新剑式。
但是,老魔万一公开露面,公然向他强索秘籍,如果他坚决否认而老魔就要将他置死,那该怎么办呢?
心念及此,更加焦急,因为,这种强迫手段,老魔不是想不出来的人。
有鉴于此,他觉得必须先尽快学成后部秘籍上的一部份绝学,甚至全部绝学,先求自保,以防万一。
是以,他想到方才在翻阅秘籍参研轻功时,曾经看了几招掌法和剑式,决心再默诵一遍心法和要诀。
许格非一遍又一遍地默诵着,直到觉得一旦遇到老魔可以自保了才停止。
熟记之后,心情略觉宽畅,但他暗暗决定,除非遇到老魔不怀好意之时,否则与人动手,绝不施展后部秘籍上的任何一招绝学。
心念已定,这才发现平板筏已开始凋头转向,斜斜对正转运站的小镇划去。
许格非举目前看,只见数里外的小镇上,灯火点点,突出海岸以外,其他小村则漆黑一片。
由于前面小镇灯火点点,海面上也现出水光闪闪。
许格非游目一看,发现附近再没有成千上万剥皮虫发出的沙沙声音。
因而,他不自觉地回头望着两个操桨武师问:“现在可是已脱离了狼沙海域?”
两个操桨武师,同时恭声道:“是的,少主人,早在方才转弯时,已经远离狼沙了。”
许格非惊异地哦了一声,回头一看,这才发现三尖岛早已被夜色吞没了,根本已看不见三尖岛位在何处了。
心中一惊,他这才惊觉到,他自己默默地立在平筏上,业已苦思沉虑很有一段时间了。
两个操桨武师中的一人,想是看到许格非面带惊异,立即解释道:“回禀少主人,因为通过狼沙海域必须沿着海流,顺其自然前进才可安全脱离危险。”
许格非立即会意地道:“你是说,三尖岛的海流是流向海中,所以我们要先向海中划?”
两个操桨武师同时颔首应了个是。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响起江中照的焦急声音,低呼道:“少主人,站上可能发生事情了。”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抬头,发现江中照和斯云义林金雄三人乘的平板筏,正急急向这边划来,而江中照的目光中,闪闪生辉,充分显出了内心的焦急。
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的平板筏,也正急急地向这边拢来。
只见江中照举手一指突出海岸的小镇,继续焦急地道:“少主人,您看,小镇上可能发生事情了!”
许格非再度看了一眼灯光点点的小镇,问;“何以见得发生了事情?”
江中照焦急地道:“少主人没看到吗,那么些灯光。”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迷惑地问:“你是说……”
江中照立即焦急地道:“平素沿海渔民大都早睡早起,就是属下在镇上的时候,也从来夜间不出外工作,更不会点燃这么多灯光。”
许格非心中再度一惊,不由关切地问:“你认为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中照焦急地道:“属下也不敢确定,总之,一定发生了事情。”
已经拢过来的单姑婆则关切地问:“你认定是站上发生了事情?”
江中照立即道:“黑道上的朋友有时仍有兴趣打劫海边的小村落。”
话声甫落,斯云义突然失声道:“诸位请快看,窜出了火苗。”
如此一嚷,不少人脱口惊啊。
六名操桨武师,以及站在筏头的孙武师以及持长杆烟叶的三人,俱都惊呆了,操桨的也忘记了继续划动。
江中照则惶急地道:“少主人,不错,窜出火苗的位置,正是转运站的院落。”
许格非也吃惊地噢了一声,但仍忍不住问:“你不会看错?”
江中照和孙武师则惶急地道:“属下等经常在海上行动,转运站的宅院位置早已一望而知了……”
话未说完,单姑婆突然生气地道:“既然是转运站发生了变故,那你们赶快划呀,尽愣着干啥?”
六个操桨武师一听,急忙应了声是,立即双桨急划起来。
分别立在船头上的孙武师三人,也用手中的长竹杆帮着划动。
也就在说这几句话的工夫,大火已经形成,火苗飞窜,浓烟升空,映照得海水一片通红。
许格非神情凝重,目注逐渐接近的海岸小镇,久久不发一言。
丁倩文则焦急地问:“转运站好端端的为什么发生了大火呢?”
单姑婆迟疑地道:“只怕内部不和,发生了火拼仇杀。”
魏小莹则不以为然地道:“你不以为是侠义道上的人前来找九指豺人要人吗?”
话声甫落,斯云义立即沉声道:“绝不可能是侠义的同道。”
单姑婆立即冷冷地问:“斯掌门人又何以说得如此有把握?”
斯云义沉声道;“侠义道上的人前来找九指豺人要回岛上软禁的人物则有可能,如果说杀人放火,他们绝不屑为。”
丁倩文和魏小莹,以及林金雄江中昭四人,则俱都深觉有理地点了点头。
但是,单姑婆冷冷地问:“以你之见呢?”
斯云义沉声道:“以我判断,很可能是九指豺人已死,内部份子复杂,不肖之徒,趁机打劫,抢夺财物,由于分赃不均而形成火拼,最后终于放把火烧了宅院。”
如此一说,俱都深赞有理,唯独单姑婆一人冷冷地笑了。
江中照方自庆幸自己独掌转运站大权,如今变生肘腋,突然发生了大火,详情虽然不知,但他所受的影响却最为痛切。
是以,不由在那里双手连搓,额角渗汗,不停地连声自语道:“这会是谁呢?这会是谁呢?”
急急划桨的孙武师九人一听,立即纷纷揣测,有的说可能是坐越,有的说可能是四面狼。
但是,由于距离海岸渐近,不但听到了大火燃烧的剥剥叭叭声,同时尚听到不少嘈杂的人声,唯独听不到吆喝打斗和惨叫声。
这时,海水被火光映得通红,周围数里以内的景物,也映照得清晰分明。
看看将到海岸村边沙滩上,蓦见立在船头的孙武师,目光一亮,脱口惊呼道:“少主人快看,海边上倒着两个人,可能是我们的人。”
许格非神色一惊,立时注意,凝目一看,果然在村边后排大树下,横倒着两个身着渔民装束的人。
一看那身伪装的渔民服饰,许格非立即断定那两个人,正是转运站的武师,看两人倒卧的姿势,显然已经气绝身死。
是以,一俟平板筏冲上沙滩,一个飞纵上岸,径向那两具尸体前奔去。
丁倩文、魏小莹以及斯云义和单姑婆等人,也纷纷纵下平筏,急急跟在身后。
许格非奔至近前一看,发现两个渔民装束的武师,浑身血渍,刀伤数处,看来已气绝多时。
许格非立即望着飞步奔至的江中照和孙武师两人,沉声问:“看看这两人是谁?”
江中照和孙武师身形不停,惶声应是,分别至两具尸体前俯首察看。
孙武师首先吃惊地道:“回禀少主人,这个是黄武师。”
江中照也急声道:“回禀少主人,这个是葛武师。”
斯云义和单姑婆则同时揣测道:“根据这两位武师的浑身伤势及倒地的姿势看,显然是被迫杀至村外惨遭多人围攻致死。”
丁倩文则焦急地道:“许弟弟,我们赶快进去吧,火势这么大,恐怕附近的民房也难保了……”
话未说完,江中照已急声道:“广院以外民房距离甚远,不可能被大火波及到,小的倒是担心那些歹徒分赃不均心犹未尽,又去抢劫附近的渔民……”
魏小莹急忙道:“江总武师说得不错,既然火势波及不到,现在妇女孩童的哭叫就有问题了。”
许格非一听,俊面立罩杀机,立即沉声道:“那我们快去。”
说罢起步,当先向镇内飞身扑去。
丁倩文等人也分别起步紧跟。
这时,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想法,狼走遍天下吃肉,狗走到哪儿都是吃屎。
想许格非离开广院时,对那些曾是恶徒的武师是如何说的?
那些黑道人物们又是如何的热烈欢呼?
如今,他们却趁江中照引导许格非前去三尖岛的时机,群龙无首的情况下,竟然觊觎存藏的珠宝珍物,彼此争夺,继而火拼,最后索性烧了房子。
丁倩文和单姑婆业已看出许格非动了杀机,知道捉住那些亡命之徒,绝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自新的机会。
心念间已绕过数家民房,这时已是红光耀眼,无风树动,嘈杂之声就在小酒铺后的广场上。
小酒铺门窗紧闭,静悄无声,里面的那位酒保兼掌柜,显然是怕事,头也不敢探出来。
许格非奔至小酒铺近前一看,心头猛地一震,神情也不由一呆。
因为,九指豺人苦心经营的那片广大豪华宅院,不但早巳陷入一片熊熊火海,而广院的四周,也正围立着近两百人众。
最令许格非震惊的是,广场的中央尚站着一僧、一道、一丐、一俗。
僧人年约七旬,霜眉银须,手持金八禅杖,穿杏黄僧袍,披织金袈裟,这时被火光映得,红光满面,袈裟像血一样。
老道人灰花胡须,也近七旬,头戴九梁冠,穿紫缎道袍,系金丝莺带,背插长剑,手持拂尘,目光炯炯,正望着噼啪爆响,熊熊燃烧的大火出神。
老花子蓬头垢面,一双大眼,破衣及膝,足登草鞋,手里拿着一根半紫不绿的七节竹,大嘴紧闭,双眉紧蹙,似乎有着满腹心事。
俗装人最特殊,也最令许格非吃惊,因为他五绺黑须,面白如玉,看来仅四十余岁年纪,着一袭闪闪光生辉的银衫,佩耀眼眩目的银剑,他同样地目注火海,神情凝重。
也就在他神情一愣,看到这一僧一道,一丐一俗的同时,紧跟身后的斯云义,已脱口惊啊,急忙伸手将许格非拉住,同时低声道:“许少侠不好,银衫剑客来了。”
许格非身形不停,猛地挣脱斯云义的右手,同时沉声道:“莫说他是银衫剑客,就是金衫剑客,这把火也把昔年的名声烧光了。”
说话之间,继续向前走去。
丁倩文和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更是焦急地匆匆跟进,纷纷悄声阻止。
但是,立在场中监视的银衫剑客四人,却正闻声惊异的回身向许格非望来。
银衫剑客四人一见许格非等人,个个蹙眉,俱都神情迷惑,闹不清这个英挺少年人,何以带两名少女,一位老婆婆,还有两个老花子,以及数名渔民?
但是,就在他们一愣间,许格非业已望着围立火海四周的近两百僧道丐俗,震耳一声大喝道:“在下许格非已到,你们可以过来了,里面不会再有活口逃出来了。”
大喝声中,纷纷吃惊回头,不少人已先向这面飞身奔来。
银衫剑客四人一听是许格非,也不禁有些大感意外。
身披织金袈裟的老和尚,首先朗声宣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老衲法明,忝为少林长老……”
老道人也稽首道:“贫道静德,乃武当弟子,这位少侠可是西北山区许家庄双庭大侠的公子格非少侠吗?”
许格非已在四人身前两丈余处,站定身形,这时见问,略微拱手,沉声道:“不错,方才在下已报过名了,在下正是许格非,听道长的口气,诸位好像专为找在下来了……”
话未说完,银衫剑客已面带愠容地沉声道:“不错,正是前来找你。”
许格非立即问:“既是前来寻找在下,你们既杀人又放火,又是为了啥?”
银衫剑客被问得面现愧色,顿时语塞。
少林寺的法明大师急忙合什道:“杀人在混乱中,阻止不及,起火离奇,不知何人所纵……”
许格非立即冷冷一笑道:“大师也自承认诸位原是一群既无组织又无首领的乌合之众?”
众字方自出口,老花子已嗔目怒喝道:“闭嘴,混账小子,胆敢无礼,竟敢出言冒犯少林寺的法明大师。”
老脸一红的法明大师,立即向着老花子挥了个宽慰手势,示意他不要埋怨许格非。
但是,许格非却冷冷一笑,注定老花子,淡然问:“你又是哪一位?”
老花子立即怒声道:“老花子姓毕,行五,人称我鱼眼毕五。”
许格非冷哼一声,道:“你最好改叫鱼眼毕十。”
老花子听得面色一变,脱口厉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格非也突然嗔目怒声道:“因为从现在起,你的命运已到了毕十的尽头。”
话虽说得风趣,但因气氛紧张,却没有谁感到有趣而失笑。
鱼眼毕五一听,顿时怒不可抑,不由一横手中青竹杖,咬牙切齿,暗暗行功,浑身发出咯咯响声,一脸怨毒地瞪着许格非,缓步向前走来,同时切齿恨声道:“你这无知孺子,可谓胆大妄为……”
话未说完,羞于见人的斯云义,突然急声阻止道;“毕当家的请息怒,这是误会。”
说话之间,飞身而出,立即将老花子挡住。
老花子毕五看得一愣,立即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斯云义立即羞惭地道:“愚弟正是失踪数年的斯云义。”
这时四周已跑过来的近百僧道丐俗人众,而且,仍有不少人正闻讯赶来。
大家一听斯云义,不少人脱口惊啊欢声道:“啊,是斯师伯……啊,是掌门师伯……”
欢呼声中,立即有二十余人奔向场中。
法明大师、静德道长对银衫剑客三人,也急忙将斯云义围住,和老花子同时惊喜地道:
“原来是斯掌门人,我们大家正是前来救你们的呀?”
银衫剑客则继续问:“还有哪几位?”
斯云义神情激动,不禁热泪盈眶,急忙侧身一指林金雄,激动地道:“还有大南庄的林二庄主……”
话未说完,点苍派奔过来的门人中,立即有人兴奋地道:“大南庄的大庄主也来了,二师伯!”
林金雄一听,立即噙泪兴奋的问:“我大哥呢?我大哥呢?”
早已有人向火场前边奔去并高声叫嚷道:“大庄主,大庄主,二庄主已经脱险归来了,已经和斯掌门一块儿回来了。”
接着是一个兴奋的声音,惊喜地问:“二庄主在哪里?快说,快说!”
只听报信的那人,兴奋地道:“就在那边,法明大师他们正在向二庄主和斯掌门人问话呢!”
法明大师等人一听,也纷纷回身转首,循声向发话的地方望去。
许格非和丁倩文等人举目一看,只见一个四十余岁的佩剑中年人,正和两三个壮汉,目光急切地急步向这边奔来。
林金雄一见佩剑中年人,立即哭喊一声大哥,飞身扑了过去,立即将对方抱住,这边的魏小莹也呼了声林大叔,急步奔了过去。
单姑婆立即向着许格非,低声道:“少主人,这位佩剑的中年人,就是大南庄的大庄主林天雄。”
说话间,和林金雄抱头痛哭的林天雄已发现了魏小莹,立即止哭声惊异地问;“小莹,你怎的也来了?”
魏小莹也不禁流泪道:“侄女也是来找我爹的行踪下落的。”
林天雄立即关切地问:“可曾找到?”
魏小莹摇头道:“没有,听说我爹已被送往别处了……”
话未说完,蓦闻这边的斯云义,怒声道:“罪有罪魁,祸有招首,既然他们已经说出九指豺人已死,你们又何必一定要将他们斩尽杀绝呢?难道杀人放火也是本派所能为的吗?”
许格非和丁倩文几人循声一看,只见斯云义正怒容满面地在呵叱围立在他们四周的二十余名壮汉。
少林寺法明大师,武当派的静德道长,以及银衫剑客和老在子,俱都面现尴尬,有些不好意思。
毕五见江中照也是渔民装束,立即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江中照立即傲然沉声道:“在下江中照,乃此地的总武师……”
总武师三字一出口,周围近两百僧道俗丐人众,立即掀起一阵议论和骚动。
老花子毕五则嗔目厉声道:“好,我老花子找的就是你。”
说话之向,一横手中青竹杖就要过来。
但是却被斯云义伸手拦住了。
也就在斯云义伸手相拦的一刹那,江中照也不由嗔目怒声道:“你别自以为你了不起,我江中照还真没把你看在眼里。”
老花子毕五气得一瞪眼,立即望着伸手相拦的斯云义,恨声道:“斯掌门人,你请看,这厮是多么的张狂无礼。”
斯云义急忙宽言道:“毕老当家的请息怒,江总武师说得不错,许少侠在击毙九指豺人之前,已要求立即释放所有被囚禁的侠义人士……”
银衫剑客立即插言问:“斯掌门人,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斯云义道:“单姑婆,江总武师都如此说。”
说罢转身,并特地肃手指了指单姑婆。
老花子毕五一见,突然面色大变,立即戟指一指单姑婆,嗔目厉声道:“不错,我也早已听说过,在际云关负责杀害侠义人土的,就是她,她就是单姑婆。
单姑婆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叱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用手指着老奶奶我,不错,我就是单姑婆,你待怎样……”
话未说完,老花子毕五已嗔目飞眉,暴跳如雷:“我怎么样?我要一杖毙了你……”
单姑婆立即向着地下啐了一口道:“呸,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什么东西,你也不撒泡尿照一照,你那份德性,你也配……”
老花子毕五简直被单姑婆骂疯了,不但气得乱跳,而且哇哇大叫。
法明大师立即宽声道:“请毕当家的稍安勿躁,我们可问一问,被困在此地的侠义道人士,是否都放了?”
江中照立即沉声道:“全部释回,中午离去,我家少主人并命令发足他们的归途盘费。”
银衫剑客突然道:“且慢!”
大家闻声一愣,纷纷向银衫剑客望左。
银衫剑客立即望着江中照,沉声问:“你说的少主人是哪一位?”
江中照见问,立即侧身肃手一指傲然卓立的许格非,理直气壮地道:“喏,这位就是我们的少主人。”
银衫剑客急忙问:“你们的老主人又是谁?”
江中照根本没想到银衫剑客会有此一问,顿时愣了。
老于世故的单姑婆,立即沉声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已故的许大侠。”
银衫剑客冷冷一笑道:“恐怕不是吧?”
丁倩文见银衫剑客如此话问,有失长者风度,不由沉声道:“为什么不是?他们都是许少侠杀了长春仙姑,毙了九指豺人之后收留的,他们的老主人为什么不是许大侠!”
银衫剑客被驳得一愣,立即含笑和声问:“这位姑娘是……”
丁倩文见银衫剑客含笑和声,只得缓声道:“小女子丁倩文,家父丁敬韦,人称浪里无踪……”
话未说完,银衫剑客已欠身含笑道:“原来是丁姑娘。”
老花子毕五则沉声问:“丁姑娘此番前来狼沙,可是也为了寻找丁大侠?”
丁倩文立即颔首道:“不错。”
毕五以有些讥讽的口吻,继续问:“这么说,魏老谷主和令尊大人一样,也是被送往别处了?”
丁倩文听得柳眉微蹙,但仍耐心地和声道:“因为当年屠龙天王将许大侠的宝刀丢进沉羽潭内,屠龙天王为了将来实践他对许少侠所允的诺言,他当然要亲自控制家父……”
话未说完,老花子毕五已仰面哈哈一笑道:“屠龙老魔早已暴毙多年,哪里还有什么屠龙老魔,我老花子告诉你,要想知道你父亲和魏老谷主的下落,你们大家就找他要人。”
人字出口,右手戟指指了指许格非。
许格非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问:“凭什么向在下要人?”
毕五也嗔目怒声道:“因为你是屠龙老魔的徒弟,现在只有你才知道所有的失踪人的下落……”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急声道:“不,许少侠也在急急寻找我父亲的下落,而且,他父亲许大侠的灵柩……”
许格非听得大吃一惊,知道这话说出去被暗中偷窥的屠龙老魔听见了,一定会丢了性命,是以,脱口急声道:“丁世姊。”
丁倩文一听,倏然住口不说了。
老花子毕五一见,却突然晒然笑了,同时,目注丁倩文,讥声道:“丁姑娘,找一个良好的归宿固然重要,但是,父仇深似海,是不共戴天的哟!”
单姑婆不由气得抢先厉声道:“老狗毕五,你枉活了六七十岁……”
话刚开口,老花子也嗔目厉声道:“我早已有意将你除去……”
单姑婆一听,再度向着地下呸了一口,正待说什么,许格非已沉声阻止道:“单姑婆!”
单姑婆一听,瞪着老花子哼了一声,立即住口不说了。
许格非却望着老花子毕五,微一挥手,以镇定的口吻,沉声道:“你不必如此暴怒气急,你也不必因我许格非而口不择言,失了你长者的风度,我问你,屠龙天王暴毙而死,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老花子毕五立即正色沉声道:“人人都如此说,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许格非继续问,“我拜屠龙天王为师,你又是听谁说的呢?难道也是人人都如此说?”
老花子毕五被问得语塞,只得强词道:“这还用人人说吗?老魔将你掳走之后,你的武功突然高超得惊人,当然传授了你许多武功。”
许格非淡然道:“你完全说错了,屠龙天王既没有收我为徒,也没有教在下一招一式……”
法明大师、静德道长以及银衫剑客等人,俱都大感意外地啊了一声,齐声问:“那你是向谁学来的这身武功呢?”
许格非当然不会说出缸中异人的事,是以回答道:“在下是根据天王留下的一部秘籍而自己参悟出来的……”
老花子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问“那部秘籍呢?”
许格非淡然道:“现在仍留在那座洞府的墙壁上。”
少林寺的法明禅师听得目光一亮,突然急切地问:“那位秘籍的绘制人,可是一位佛门僧人?”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神情立现迟疑,因为他想到了三尖岛洞府中的那位缸中异人。
也就在他神色迟疑的一瞬间,老花子毕五已向着法明大师,沉声道:“那还用问吗?当然是老魔刻上的。”
岂知,法明大师竟摇头正色道:“不,据老衲师兄法胜大师对老衲说,屠龙天王的许多招式,似乎都源自少林。”
许格非已想好了说词,为免生枝节,立即和声道:“在下想起来了。”
法明大师急声问:“少侠想起了什么来了?”
许格非肃容道:“因为秘籍的最后没有留下绘制人的姓名绰号或法号,在下不敢肯定地说是哪一位高人,但秘籍上有一句豪语可供猜测……”
法明大师立即问:“可否请少侠把那句豪语念出来?”
许格非歉声道:“非常抱歉,因为此地的人太多了。”
法明大师立即急切地道:“可否请许少侠枉驾少林寺一趟……”
话未说完,老花子毕五已哈哈一笑道:“老禅师,你可别中了他的各个击破之计呀,你想想看,今后他还有机会前去少林寺吗?”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闭嘴,不是在下夸口,在下如要离去,任何人也留不住在下。”
如此一说,包括所有的人在内,面色俱都为之一变。
老花子毕五突然厉声问:“你是说我们这些人也无可奈何你?”
许格非年青气盛,哪顾后果,立即颔首厉声道:“不错,我原不相信屠龙天王的话,我今天倒要证实一下。”
如此一说,法明大师、静德道长,以及银衫剑客的脸都红了。
老花子毕五,更是瞪大了眼愣丁。
他不是为了许格非知道昔年侠义道的丑闻而大感意外,而是许格非这种不畏强梁的豪气把他给慑愣了。
银衫剑客首先一定心神问:“这么说,屠龙老魔已把昔年的种种经过都对你说了?”
许格非沉声道:“我只知道当年诱他入网群起攻之的几个人。”
老花子毕五突然厉声道:“这么说,你完全信以为真,要替他杀尽当年围攻他的人喽?”
许格非本对丐帮颇有好感,这时见老花子毕五,实在步步逼人,因而怒声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毕五突然一跃而出,厉声道:“是,老花子今夜就宰了你!”
话声甫落,单姑婆早已飞纵而出,同时厉声道:“我老婆子今夜也早想宰了你!”
你字出口,继续飞身前扑,手中鸠头铁拐,一式横扫三军,呼的一声径向老花子毕五扫去。
老花子毕五一见,更是怒不可抑,不由厉声道:“你来,你就先替姓许的小子死。”
厉喝声中,旋身抡杖,闪过单姑婆扫来的一拐杖,手中青竹杖也顺势点出。
单姑婆武功不俗,在铁鸠杖上着实下了数十年苦功夫,这时一见老花子闪过,顺势欺身,单手横杖,左手径向老花子的右腕捏去。
老花子一见,大吃一惊,知道招式万一用老,自己的右腕必然也被单姑婆捏住,是以,心中一惊,飞身暴退两丈。
但是,他的双足刚刚沾地。单姑婆已大喝一声,飞身跟至,而且,横架的拐杖,竟呼的一声,一式暴打强梁,照准老花子毕五的当头砸下。
老花子毕五一见,大惊失色,脱口惊呼,知道闪躲已经不及,哪里还顾得颜面,只得猛然侧身向地上倒去。
同时,四周围观的两百人众,也俱都惊得脱口发出惊叫和尖呼。
也就在毕五倒向地面,四周响起啊声的同时,一道金光突起,铮的一声火花飞溅中,单姑婆闷哼一声,一个踉跄退后了数步。
单姑婆觉得目旋金花,右臂酸痛,举目一看,插手的竟是法明大师。
只见法明大师正向着她微躬上身,合什宣了声佛号,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女菩萨宽宥老衲的情非得已。”
单姑婆自是不便说什么,但是,大意轻敌,险些失手的老花子毕五却嗔目望着法明大师,不高兴地大声道:“老禅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照你这么说,我老花子在闪躲之际,是被你救了一命不成?”
单姑婆一听,立即怒声道:“好,你过来,别尽躲在人后,今天我们两人是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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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二十四章毕五归西
许格非知道单姑婆也是冒险招取胜,立即沉声道:“单姑婆退回来。”
单姑婆一听,立即向着毕五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回去。
老花子毕五一见,立即戟指一指许格非,厉声道:“姓许的小子,你把她叫回去你就出来。”
许格非冷冷一笑,尚未开口,法明大师已面向毕五,宽言道:“毕施主,冤家宜解不宜结……”
话刚开口,毕五已嗔目怒声道:“照你这么说,我师祖铁杖穷神的一条命就白送了不成?”
一旁的斯云义似乎觉得老花子毕五过份逞强,因而肃容问:“毕老当家的,我是说,杜老前辈是与许少侠交手而……”
老花子毕五立即恨恨地颔首道:“不错,就是遭了这小子的毒手。”
斯云义正色道:“以杜老前辈的功力尚且不是许少侠的敌手,老当家的你……”
毕五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叱声道:“师仇不共戴天,就是明知是刀山火坑,也要往上爬,也要往下跳,”
说此一顿,突然瞪着斯云义,怒声问:“怎么,你可是要替你的救命恩人打抱不平不成?”
斯云义原就不满这些侠义道人士集众杀人放火的事,这时一听毕五的问话,也不由火往上冲,立即怒声道:“如果有人想以多为胜,轮番挑战,本派绝不坐视就是。”
老花子毕五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目环顾,厉声道:“怎么,你们点苍派想与本帮为难作对不成?”
斯云义立即怒声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如果毕老当家的认为斯某人不公正,咱们可到神丐处评理公论。”
一提起丐帮帮主,毕五神色立变怯意,顿时不知如何答对。
银衫剑客突然挥了一个宽慰稍待手势,同时凝重地说:“二位先不要为此争执,本人保证今天不会形成以少胜多和群打围殴的局面。”
武当派的静德道长也正色和声道:“银衫剑客王大侠说得不错,斯掌门人对这场大火可能误会了……”
斯云义听得目光一亮,立即关切地问:“道长是说……”
静德道长继续道:“贫道是说,二位可能误会这场大火是贫道等人放的……”
林金雄也不由关切地问:“那是……”
静德道长继续道:“贫道和法明大师诸位一到此地,即听到宅院中有打斗惨叫之声,而当时的后院中,也早已浓烟腾空,火苗窜起了。”
许格非却迷惑地道:“那么,宅院中的那些护院武师等人,又是被谁杀了呢?”
静德道长立即摇头道:“这一点贫道也正感迷惑不解。”
单姑婆突然望着法明大师问:“方才法明大师说,杀人在混乱中,阻止不及,那又是什么意思?”
法明大师见问,立即合什宣了声佛号道:“老衲等人一到此地,即见有人手提兵刃,分由大门和墙头上,神色惊惶地逃出来,一见各派施主和道友们就砍杀起来……”
许格非立即沉声问:“大师说的混乱杀人,阻止不及,就是这个意思?”
法明大师立即颔首道:“不错。”
许格非继续问:“那么镇外海边上的两个被围攻而死的两个武师,又该怎么说?”
法明大师被问得一愣,显然有些不知情。
银衫剑客急忙解释道:“院中武师多为黑道亡命之徒,杀人放火,罪恶深重,其中有罪无可赦者,为嫉恶如仇的同道追杀……”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冷冷一笑道;“杀人放火者,罪不可赦,现在的大火又是谁放的呢?”
单姑婆见对方人多势众,且大都是时下着名的高手,深怕许格非吃亏,立即趋前以暗示的语气道:“少主人,这件事可能被斯掌门人猜对了,是那些武师争财拼命……”
话未说完,静德道长已急忙道:“不,是有人前来闹事。”
如此一说,不但许格非噢了一声愣了,就是斯云义和林金雄也愣了。
江中照却忍不住焦急地问:“道长可知寻事的是哪一方面的英雄人物?”
静德道长,立即迟疑地道:“哪一方面的人尚难确定,跑出火窟的人只有一个,其余的人显然也葬身火海之中了。”
说罢,又以征询的目光去看银衫剑客和法明大师,以及老花子。
许格非噢了一声,再度愣了,但他旋即问:“道长可认识逃出火窟那人的来历底细?”
静德道长道:“贫道等只看到她是一个女子,手持宝剑,红衣罩面……”
许格非想必也有如是想法,因而脱口急声问:“她的宝剑也是红丝穗?”
静德道长立即颔首道:“一点也不错。”
如此一说,丁倩文、魏小莹也都都震惊地转首去看许格非。
单姑婆虽然也大感震惊意外,但她却霜眉紧蹙,似在研判这件离奇怪事。因为,她虽然也想到了尧庭苇,但她不信尧庭苇会做出这件事来。
一旁的法明大师继续补充道:“老衲等见火势漫延得极其快速,不管前来寻事的是哪一道上的朋友,都极需救助,但大火已烧至宅门,老衲等无法进入,只好将宅院团团围住,希望听到哪一方有人呼救,就近跃进去救人……”
许格非立即冷冷地问:“结果,只有那个红衣蒙面女子,一个人逃了出来。”
法明大师也颔首道:“不错,只她一人逃出来。”
许格非不由沉声问:“大师以为只那个红衣蒙面女子,可能力敌数十武师,而且又一人烧了这么大一片宅院吗?”
法明大师和静德道长,两人几乎是同时摇头,道:“当然不可能。”
许格非立即道:“既然不可能,显然已带了几个助手,那么这些个助手都没能逃出火窟,诸位不觉得这件事实在令人费解吗?”
银衫剑客道:“我等当时以为是九指豺人自己的人……”
江中照立即沉声道:“九指豺人异与常人,一生最恨女子,所以整座宅第中找不到一个女人。”
林大庄主突然道:“那女子当时是由在下这一面飞身纵出,一纵落墙头便向几个护庄武师杀去,剑法犀利,锐不可当,待等在下赶过去,那女子早巳冲出重围,如飞向镇外驰去。”
许格非立即道:“现在经林大庄主证实,杀尽宅中武师,又放火烧了房子的,的确是那个红衣女子一人听为,但那个女子以巾蒙面,显然也与诸位是熟人……”
话未说完,突然在大南庄护庄武师的人群中,有人朗声道:“启禀大庄主,属下有下情陈禀!”
全场人众闻声一惊,纷纷将目光移向发话的那个武师。
只见那个发话武师,身背单刀,蓝布的紧身劲衣,看来三十余岁,一脸的忠厚之相。
大南庄主林天雄立即和声问:“张武师,你有何意见?”
那位张武师立即抱拳躬身道:“回禀大庄主,属下认为那个红衣女子蒙面,并不是为了与我们这些人中的哪一位相识。”
林天雄哦了一声问:“何以见得?”
那位张武师立即道:“属下认为她以巾蒙面,完全是为了不愿让人看到她的奇丑面目……”
话未说完,银衫剑客突然面色一变立即噢了一声,惊异地问:“张武师,你可是看清了她的面目?”
那位张武师立即抱拳恭声道:“回前辈的话,不错,当那个红衣蒙面女子,由墙头上纵落下来的时候,她的黑巾正好被风吹开一角,颈颊和下颚上,均是蓝中透黑的虬结大疤。”
银衫剑客听罢,噢了一声,不自觉地迷惑自语道:“这么说,就是她了?”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关切地问:“那女子到底是谁?”
银衫剑客立即沉声道:“我曾答应她为她保密……”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剔眉怒声道:“你不说出那个红衣蒙面女子是谁,今夜你就休想离开此地。”
银衫剑客怒极一笑道:“这岂不正是你为老魔报仇雪耻的一个借口吗?”
许格非立即厉声道:“我再向你说一遍,屠龙天王并没有教我一招一式,也没有收我为徒弟,我也没有答应他为他湔雪昔年的被辱仇恨。”
老花子毕五突然怒声问:“那你为什么向我师祖下毒手,要了他的一条老命?”
许格非怒声道:“我曾一再向贵帮的前辈们解释,直到我与杜老前辈交手过后,我才知道杜前辈就是昔年鼎鼎大名的铁杖穷神。”
毕五继续问:“那么天南秀士呢?”
许格非继续怒声道:“这个事件是贵帮一手促成的,贵帮应该比谁都清楚,当时在历城城南小河沟动手时,我曾一再请教那位前辈的尊姓大名,但他只说在下事后自会知晓……”
银衫剑客突然问:“那么玄灵元君呢?”
许格非继续道:“那也是事后才听说的。”
银衫剑客一听,突然玉面一沉,怒声道:“你这话说得就不实在了。”
许格非被斥得一愣,立即沉声问:“何以不实在?”
银衫剑客突然一指单姑婆,怒声道:“梁老头就是玄灵元君,单姑婆和长春仙姑,以及尧恨天的女儿尧庭苇,她们三人都知道,你能说你不知?”
许格非立即怒声道:“大丈夫作事,敢作敢当,在下若知道,何必推诿!”
一旁的单姑婆也同时上前一步,怒声问:“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银衫剑客毫不迟疑地道:“就是向本人送讯,指出你们前来狼沙找尧恨天的那个奇丑女子……”
单姑婆听得神色一变,不由脱口问:“那位姑娘是谁?”
银衫剑客冷冷一笑道:“莫非你要我成为一个轻喏寡信之人不成?”
许格非由于过份急切想知道那个女子到底是谁,这时一听银衫剑客不肯告诉,不自觉地剔眉厉声道:“你今夜如不说出那个奇丑女子是谁,你今夜便休想离开此地。”
银衫剑客一听,顿时大怒,不由也怒喝道:“今夜你如果不能胜过我的手中剑,哼,你也休想离去。”
去字出口,横肘握剑,咔噔一声簧响,呛的一声,寒光如电,一阵刺目光华中,鞘中银剑已撤出鞘外。
全场近两百僧道俗丐一看,俱都愣了,不少人惊得脱口轻啊。
因为,据传说银衫剑客剑术天下第一,而且,他那柄银剑更是削铁如泥,吹毛立断的宝刃。
这时一见,寒芒四射,光华耀眼,大火虽在减弱,但部分火苗仍高,在熊熊烈火的映照下,更显出了血光斑斑,尤为骇人。
但是,许格非一看,更是怒不可抑,不由仰面发出一声怒极大笑,同时怒笑道:“诸般巧合,事事凑巧,虽然每次都是你们找在下,到头来偏要说在下是替屠龙天王报仇,现在有众人见证,在下又一次被迫出手。”
许格非面对当今用剑第一高手,自是不敢大意逞强。
是以,手字出口,也横肘撤剑,呛的一声将剑撤出来。
顿时,红芒剑涨,眩眼刺目,在场之人,极少有人敢直视剑身,不少人再度发出惊啊声。
尤其,屠龙剑本是通体血红,这时再经过熊熊大火一照射,加之许格非真气贯注剑身,一柄血红的剑,顿时变成了一把火炬。
银衫剑客一见,立即怒喝道:“你说你不是屠龙老魔的徒弟,你手中拿的就是他仗以成名的赤焰剑。”
许格非哈哈一笑道:“这话说得未免太可笑了,前辈人的兵刃,未必都传给他的门人弟子,但却有很多人赠给了他赏识的壮士。”
老花子毕五突然道:“这么说,你是自诩壮士了?”
许格非道:“后生晚辈,无名小卒,方才在下也不过打个比喻而已。”
说此一顿,特地目注银衫剑客,继续道:“所谓兵器无眼,如果阁下伤了在下或杀了在下,在下绝无怨言。”
银衫剑客一听,不由傲然一笑道:“许格非,你虽然小小年纪,却狂傲得让人难以容忍,你分明白恃武功剑术高我一等,而偏偏说我杀了你,你毫无怨言。”
说此一顿,突然又提高声音,愤声道:“你难道认为我不敢杀你吗?”
法明大师虽然极欲一瞻许格非的剑路,以便回报掌门人,许格非的武功是否出自少林,但是,他也不希望银衫剑客伤了许格非。是以,这时一听银衫剑客的气话,不由惊得急忙合什急声道:“大侠暂息雷霆之怒,务必忍耐一二,不可意气用事……”
早已满腹怒火的许格非却急忙插言道:“大师不必为在下担心,在下方才说的也并非狂妄之言,兵器无眼,往往收势不及,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至于那句秘籍上的豪语,除在下外,还有一人知悉。”
法明大师既为难又紧张又不便阻止。
这时一听,不由急上两步,急切地问:“请问那位施主是谁?”
许格非沉声道:“她就是尧恨天捡来的弃婴,被收为女儿的尧庭苇。”
法明大师继续关切地问:“老衲要去何处找那位尧姑娘?”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当然要去西北山区,尧恨天的总分舵上去找她……”
话未说完,法明大师面色立变,张口欲语,顿时愣了。
许格非看得心头猛的一震,心知不妙,不由横剑怒声问:“西北总分舵怎样了?”
老花子毕五突然哈哈一笑,有些得意地道:“告诉你也没什么了不起,尧恨天的西北总分舵早巳被我挑了。”
许格非一听,脑际轰的一声,俊面大变,身形一阵摇晃,立被脱口惊啊的丁倩文和单姑婆扶住。
一直站在林大庄主和林二庄主之间的魏小莹.也惊得急忙奔了过来。
法明大师则焦急地道:“许少侠请暂宽心,贫衲等接到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刘延昭的告急飞柬,立即联合各派精英赶往西北山区……”
丁倩文一听谈到铁拐张永正和银箫客刘延昭,立时目光一亮,因为在她离开风陵渡前来追赶许格非时,这两位世伯便决定通函各派掌门人,联合对付尧恨天了。
但是,这时虽然心情急切,却不敢发问,因为,她怕许格非迁怒到她头上来,是以,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心念时,单姑婆已打断法明大师的话,急声关切地问:“大师可曾看到那位尧姑娘?”
法明大师焦急地道:“老衲等赶至西北区时,数个营区的喽罗人众,立作鸟兽散,其中虽然有一些妇人女子,但却不知那位尧姑娘是否隐身其中?”
丁倩文立即正色道:“这样说来,尧庭苇姑娘并不在舵上。”
法明大师一听,立即合什宜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静德道长却蹙眉问:“女施主说的何以如此有把握。”
丁倩文正色道:“如果尧姑娘在舵上,诸位前辈便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老花子毕五,立即不服气地讥声问:“你是说她的武功很高绝?”
单姑婆立即沉声道:“至少比你强得多。”
老花子毕五一听,立即傲然哈哈一笑,道:“今后我老花子如果碰见了,倒要向她讨教讨教……”
单姑婆哼了一声,立即嗤声道:“只怕你不敢。”
毕五立即剔眉怒声问:“我老花子有什么不敢?”
单姑婆立即神气地道:“因为她是你的师姑……”
毕五一听,顿时大怒,不由脱口怒骂道:“放屁……”
骂声刚出口,一个中年花子已由花子群中神情紧急地走过来。只见中年花子惶急地一拉毕五的破袖子,立即凑进毕五的耳畔说了几句耳语。
老花子毕五听得面色大变,脱口惊啊,不自觉地望着中年花子,失声道:“不是说,师祖只收了一个司徒华吗?”
单姑婆冷冷一笑道:“她是尧庭苇的师姊,但她的心术比之尧姑娘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老花子毕五乍然间听出单姑婆的话中含意,不由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丁倩文急忙道:“毕老当家的目前最好不要问,时日久了,你自然会知。”
就在说话间,那个中年花子又在毕五耳畔叽咕了两句。
只见老花子毕五会意地微一点头,立即望着丁倩文,关切地问:“敢问丁姑娘,可知那位尧姑娘的衣着、兵器和年貌?”
丁倩文立即谦和地道:“年约十八九岁,大方、美丽、明艳中透着英气,用宝剑,着鲜红劲衣,剑为红丝穗……”
话未说完,大南庄来的灵敏名武师中,立即有人惊咦了声,失声道:“方才那个在火窟中纵出来的女子,不是穿红衣,用宝剑,剑是红丝穗吗?”
如此一说,不少人纷纷附议,道:“是呀,不错,说不定就是那位尧姑娘呢!”
许格非的焦急心情渐趋平静,心想,如果是尧庭苇,她的面上为何有那么多黑紫蓝疤呢?
心念方动,已听有人道:“这位丁姑娘说她美艳大方,可是张武师看到的却是满脸的疤呀!”
许格非急定心神,发现双眉紧蹙的林大庄主正望着那位张武师,郑重地问:“张武师,你确定你当时没有看错?”
只见那位张武师立即肯定地恭声道:“回禀大庄主,属下绝对没有看错,那位红衣姑娘纵下地来,还特地将飘起来的黑巾急忙向下扯拉呢!”
许格非急得剑眉一蹙,正待问什么,蓦见神情凝重的法明大师,目光一亮,竟急步向手横宝剑,满面怒容的银衫剑客身前走去。
只见法明大师走至银衫剑客身前,微躬上身,未免有失高僧身份,不便耳语,只得压低声音,和声问:“王大侠,你碰见的那位姑娘不是也像貌奇丑吗?她穿的衣着、姓氏……”
话未说完,银衫剑这时已勉强欠身,道:“大师请恕在下得罪……”
法明大师赶紧谦和地道:“不碍事,大侠果有碍难之处,不说也罢。”
银衫剑客歉然一笑道:“在下实在已答应那位姑娘代她保密,万望大师见谅。”
许格非当然急切想知道那个红衣蒙面女子是否就是尧庭苇,这时见银衫剑客仍不愿说出那个向他报讯的奇丑女子是谁,顿时大怒,不由怒喝道:“银衫剑客,我再向你说一遍,除非你杀了我,今夜你如不说出那个奇丑女子是谁,你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银衫剑客早已怒气填胸,这时一听,立即剑臂平伸,做了一个清场架势,就在众人的纷纷后退中,目注许格非,怒声道:“只要你胜我手中剑,我自会告诉你。”
许格非怒极切齿,有力地颔首喝了声好,一个进步欺身,手,中宛如一团烈火般的屠龙剑,振腕挺臂,直向银衫剑客刺去。
银衫剑客对许格非早已有了忌惮,是以,朗喝一声,急聚功力,立即聚精会神地挥剑相迎。
法明大师一见许格非的剑式,立即惶急地大声道:“五十招为限。”
但是,场中早巳只见火焰银蛇不见人影了,打斗中的许格非和银衫剑客,既没有怒叱也没有暴喝。
只听龙吟声响,嗡嗡有声,火焰飞腾,银华四射中,挟着丝丝的剑啸和劲风,真是只见剑不见人影。
一旁的法明大师,微躬上身,手横禅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剑光闪动,显然,他正为场中打斗的两人默计数。
丁倩文和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更是暗暗焦急得鬓角渗出了汗水。
因为许格非现在交手的人并非泛泛之辈,而是时下武林中第一位用剑高手,一个不小心,便要立时溅血当地。
围立四周中的近两百僧道俗丐人众,虽见法明大师和静德道长等人退后,但他们为了看得更真切,反而向前了。
这时大家俱都屏息静气,目不转睛地盯着斗场瞧,因为,他们深怕一眨眼,就错过了血光崩现人头落地的奇诡一招。
人影旋飞,递招如电。
蓦见目注场中的法明大师,目光一亮,突然大喝道:“五十招已到。”
但是,许格非和银衫剑客并没有飞射纵开,而场中剑光飞洒,匹练翻腾,—仍在激烈地打斗中。
法明大师无奈,只得再次大喝道:“一百招为限。”
就在法明大师喝招的同时,许格非和银衫剑客已互搏了七八招。
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看了这情形,心中更焦急了。
因为以往交手,许格非总是在一两个照面或数招之内即可将对方击败或制服。如今,遇上了这位天下闻名的用剑第一好手银衫剑客,居然打斗了五六十招尚不分胜负。
三人都在担心,照这样打下去,吃亏的必是许格非,因为他论功力凭经验,都要输银衫剑客一筹。
而打斗中的许格非却不为此焦急,担心。
他焦急的是这样打斗下去何时为止。
担心屠龙老魔是否隐身在附近。
现在,前半部秘籍中的剑式已经完全施展了,有时甚至加上一两式刀法。
但是,他也看得出,银衫剑客所能施展的剑式也早用光了。
如今,两人都摸清了彼此的剑路也彼此都能防范和克制,而且,在这样的情形下,双方都不敢胡出奇招,怕露出破绽而自招杀身之祸。
只有一样他可以取胜,而且绝对石致胜的把握,那就是施展刚刚获得后半部秘籍上的新剑式。
但是,他一直认为屠龙老魔正在暗中偷窥,而且,他宁愿肯定老魔就隐身在附近。
首先他是根据在前面小村上,那位布衣老人被惊鸿指点毙的事,再者,像法明大师等人,浩浩荡荡地前来狼沙,屠龙老魔不可能不暗中监视。
有鉴于此,许格非宁愿这样拼斗下去,也绝不愿就在今天施展后半部秘籍上的任何新剑式。
在他心思难定之际,蓦闻场外的法明大师,震耳一声大喝道:“一百招已到,请恕老衲得罪了。”
大喝声中,红影飞扑,一道金光已戳进打斗的战圈内。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惊,就在四周一片惊啊声中,足尖一点,飞身退出圈外。
丁倩文等人一见,立即急呼一声,纷纷围了过来,立即将许格非护住并察看周身,是否带有伤势。
许格非停身立稳,发现银衫剑客也早横剑立在两丈以外,气不喘,脸不红,神色也极镇定。
只见一金瓜禅杖分开许格非和银衫剑客的法明大师,立即合什宣了个佛号道:“两位俱是当代用剑高人,武林的奇材,万一两位有个闪失,任何一人都是武坛极大损失。”
许格非太关心尧庭苇的安危,以及方才那个红衣蒙面女子到底是谁?是以,未待法明大师说完,立即沉声道:“只要大师请他说出那位姑娘的来历姓氏,在下自愿就此罢手……”
银衫剑客一听,立即震目怒声道:“不可以。”
本待转首看向银衫剑客的法明大师一听,也欲言又止地愣了。
许格非见银衫剑客执意不肯,不由一横手中宝剑,厉声道:“不可以你今夜就休想离开此地。”一旁的静德道长,急忙上前两步,向着许格非微一稽首道:“以贫道所知,贫道愿告诉许少侠。”
许格非一听,立即感激的微一欠身道:“道长请讲。”
“据贫道所知,这位姑娘可能是最熟悉少侠的行踪和目的。”
许格非惊异地噢了一声,问:“道长是根据……”
静德道长立即道:“贫道是根据那位姑娘不但确知少侠前来了狼沙,而且知道你曾在褐石谷学了近一个月的水功呢!”
许格非蹙眉噢了一声,不自觉地问:“她还说了些什么?”
静德道长道:“她还告诉贫道等,此地有个魔窟转运站,许多侠义道上的失踪侠士,俱都被囚禁此地。”
许格非一听,不由以疑问的目光去看魏小莹。
魏小莹立即不安地道:“难道说这个奇丑女子会是我们褐石谷的人不成?”
法明大师立即问:“贵府上可有这么一位奇丑的女子?”
魏小莹立即道道:“仆妇侍女中似乎没有这么一个人……”
银衫剑客突然道:“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们,根据她的衣着,她绝不是仆妇侍女中的人。”
魏小莹一听,也不由生气地道:“既然你知道她的底细,你为什么不说呢?”
银衫剑客再度断然道:“我说过,不可以。”
许格非被迫无奈,决心施展新剑式以求胜利,俾能迫使银衫剑客说出那个奇丑女子是谁。
这时一听,不由飞身纵进场内,向着银衫剑客一指道:“既然你不肯见告,在下决心和你再战数十回合……”
话未说完,银衫剑客已沉声道:“再战数百回合,你依然无法伤我,本人愿在掌法上和你一论高下。”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沉声问:“假设你若不敌呢?”
银衫剑客毫不迟疑地断然道:“自然把那女子的姓名来历告诉你。”
许格非一听,毅然应好,立即横肘拧腕,将屠龙剑收进剑鞘内。
这时,他已决定必要时仍用翻云手震伤银衫剑客迫他就范。
因为,方才在以剑对招时,银衫剑客剑式不绝,绵绵延续,匹练滚滚而来,竟使他没有施展翻云手的机会,
如今,双方对掌,总有双掌接触的时候,那时定然将银衫剑客击败。
心念之间,银衫剑客已将剑入鞘,并开始运功游走。
许格非不敢大意怠慢,因为对方是上两代的成名人物,功力、经验都要高他一等,一个不慎,很可能遭到败绩。
心念及此,格外注意。
只见游走的银衫剑客,蓦然一声大喝,一个箭步扑来,双掌一挥,幻起无数掌影,径向他的当头和左右罩下。
许格非由于提高了警惕,自然仔细观察对方掌势的虚实,是以,也大喝一声,欺身迎了上去。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两人这一接上掌战,立即现出惊险场面。
因为银衫剑客每每未将招式用老,便已变换掌势,而且,多用切扫扇字诀,绝不和许格非正面对掌接触。
许格非一看,更加提高了警惕,根据银衫剑客的打法,显然已和天南秀土玄灵元君两人接过头,有了防范。
心念及此,突然大喝一声,掌法立时加快。
银衫剑客被迫无奈,也必须加快掌法相迎,否则便处于挨打地位。但他心里也明白,许格非小小年纪,武功不但高绝,头脑也极聪明。因为,只有加快掌法,才能使他心存防范的人露出破绽而加攻击。
银衫剑客虽然自知久战不敌,但他也早有了破釜沉舟之计。
双方掌法越打越快,刹那间只见掌影不见人形。
如山掌影中,突然响起双方同时的厉声大喝。
紧接着,砰的一声大响,同时两声闷哼。
只见银衫剑客蹬蹬退了数步,身形突然向后坐倒,接着一连两个翻滚,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法明大师、静德道长,以及老花子毕五等人,同时惊呼一声,纷纷奔了过去。
猛然施了一记翻云手的许格非,却面孔胀红,身形摇晃,终于拿桩不稳,向后蹬蹬退了两步。
丁倩文几人早已啊一声,飞身将摇摇欲坠的许格非扶住。
也就在丁倩文和单姑婆等人将许格非扶住的同时,哇的一声,许格非也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老花子毕五闻声一看,立即一挥青叶杖,大声,吆喝道:“姓许的小子已被王大侠的掌力震伤,兄弟们,良机难再,快上,这是唯一除去这个小魔头的机会……”
话未说完,四周围观的僧道丐立即举起卑鄙兵器,纷纷振臂呐喊。
丁倩文等人一见,大惊失色,也呛的一声急忙撒出剑来。
斯云义和林金雄,也同时嗔目大喝道:“哪个敢?本人早巳说过,任何人想以多为胜,本人绝不坐视!”
说话之间,两人立即挡在许格非的的身前。
检查银衫剑客伤势的法明大师,却急忙转身望着毕五,沉声道:“老当家的这样做就不对了……”
话刚开口,老花子毕五已焦急地道:“大师,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终必后患无穷,所谓见机不早,悔之晚矣……”
丁倩文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叱道:“毕前辈,亏你还是丐帮有名的人物,今天居然要对—个负伤的人齐下毒手,从今夜起,有着辉煌历史的丐帮将因你而蒙羞……”
羞字方自出口,蓦闻许格非怒喝道:“你们都闪开。”
大家循声一看,只见许格非正挥臂挣脱了丁倩文和单姑婆两人的扶持。
丁倩文和单姑婆等人一看,不由惊得纷纷脱口急呼道:“少主人,许弟弟……”
老花子毕五一看,深觉机会难得,立即向前一步,横杖沉声向:“姓许的,你待怎样?”
许格非愤然分开挡在他身前的几人,立即举手一指老花子毕五,怒声道:“我告诉你,你不要逞能送死,我要置你于死地,依然是举手投足般那般容易。”
老花子毕五久历扛湖,自觉自己的武功也不太低俗,这时见许格非身形微显摇晃,而且说话已见中气不足,认为有机可乘。
是以,仰面哈哈一笑,故意理直气壮地道:“并非我毕五是黄鼠狼单咬病鸭子,打狗专捡癞的打,实在是你小子硬迫着我老花子出此下策,好!”
好字出口,立即将两手平伸,挥动了一下右手的青竹杖,作了个清场之势,同时继续道:
“姓许的小子,你撤剑吧!”
许格非强捺上涌的气血,立即问:“老花子,你杀了我,我这边的人任何人不得反对,而你那边……”
毕五认为三五个照面即可置许格非于死地,是以毫不迟疑地正色道:“我丐帮这边当然也绝无任何人反悔。”
许格非唇角溢血,俊面如纸,呼吸已有些喘气,但他冷冷一笑,依然毅然颔首应了个好,同时道:“咱们是一言为定……”
话未说完,已将银衫剑客的气血稳住的法明大师和静德道长已直起身来。
两人一见场中情势,而许格非正微摇脚步向手持青竹杖的毕五身前走去,是以,两人未待许格非话完,已同时大喝道:“住手,使不得!”
也就在法明大师和静德道长刚刚大喝出口的同时,阴刁狡猾的毕五却故意大喝一声:
“驷马难追!”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青竹杖,照准许格非当头,呼的一声打下去。
丁倩文和魏小莹,以及单姑婆等人,包括林金雄和斯云义,虽然俱都有心出手,总不能见死不救,但是,又怕万一出手,乱了阵脚,反而闯出大祸来。
再说,许格非的艺业他们都是清楚的,如果许格非没有制胜的把握,相信他也不会在内伤极重之后夸下海口。
虽然如此,丁倩文等人仍惊得纷纷脱口惊呼:“小心,小心!”
但是,他们小心呼声尚未落,老花子毕五的青竹杖已经打下,而许格非却身形一个斜飞,蓄满功力的惊鸿指已经弹出。
也就在许格非弹指的同时,一杖打下的老花子毕五,哇的一声凄厉刺耳惨叫,咚的一声仆倒在地上,全场一看,顿时愣了。
因为,老花子毕五仆倒在地上,竟一动也没有动。
但是,旋身斜飞的许格非,上身一倾,哇的一声张口再度吐出一道箭血。
丁倩文等人再度一声惊呼,纷纷奔了过去,立即将许格非扶住。
许格非这一次伤后运功,真气损伤更巨,头一偏,立时晕了过去。
丁倩文魏小莹等人一见,更加惶急,不由哭了。
十数个年青花子早巳飞奔过来,震惊惶急地将老花子毕五的身体翻转过来,定睛一看,俱都面色大变,脱口惊啊,几乎都愣了。
因为,老花子毕五滋牙咧嘴,张口瞪眼,面目十分可怖,而且,早已气绝多时。
十数中年花子一定神,顿时大怒,纷纷挥舞打狗棒向许格非身前冲去。
法明大师、斯云义以及林金雄等人,几乎是同时震耳大喝道:“住手!”
十数花子一听,纷纷刹住身势,立即望着法明大师和斯云义等人,怒声道:“姓许的先杀了我们的师祖,如今又杀了我们东海沿岸的总舵主……”
斯云义立即愤愤地沉声道:“诸位当家的,你们都是在场的目睹人,是非曲直,自在人心,想想,许少侠是受伤呕血的人,如果你们还以你们贵帮的声誉为念,就应该回去据实的向你们帮主禀告……”
话未说完,其中已有两个中年花子,怒声道:“姓许的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当然偏袒他……”
法明大师立即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诸位当家的这样说就不太公平了,许少侠虽然有恩于斯掌门人和林二庄主,但当毕五当家的强迫许少侠出手时,在那等危机的情形下,他们却坚守立场,并未相助……”
其中一个花子愤声道:“可是我们也没有插手相助呀!”
法明大师立即道:“那是因为诸位自认毕当家的绝对不会输,所以……”
说至此处,自觉失言,不由急忙合什闭目宣了声佛号,又道:“罪过,罪过!”
一旁盘坐的银衫剑客,早巳一脸愧色地看呆了。
因为,这时才知道许格非身获绝学而不施展,却宁愿和他两败俱伤而呕血。
由此也可证实,许格非虽然曾经被居龙老魔劫走而传艺,的确没有答应为老魔湔雪前仇,将当年参与的人一一置死。
也正因为想通了这一点,银衫剑客才认定铁杖穷神不是许格非杀的。
这也可能如天南秀士和玄灵元君两人仍保住老命一样。
银衫剑客有鉴于此,立即望着十数花子中的一人招了招手,只见一个面大耳肥的中年花子急步走了过去。
银衫剑客一俟那个中年花子走至身前,立即把剑穗上的一颗珊瑚珠解下,同时乏力地道:
“交给你们帮主,为了贵帮声誉,不宜再追究这件事,伤愈后,我自会前去。”
那个中年花子接过银衫剑客的珊珠,立即躬身应了个是,转身向着上十数花子一挥手,镇定地道:“抬起师叔来,咱们走。”
丐帮纪律严是出了名的,一声令下,纷纷称是,立即过来较低辈份的六人,抬起老花子毕五的尸体,径向镇外走去。
方才接过珊珠的中年花子,这才向着四周拱了一个箩圈揖,同时谦声道:“诸位前辈,晚辈要先走一步了。”
法明大师等人,立即纷纷还礼说请。
一俟十数花子走后,法明大师和静德道长,以及大庄主等人立即过来察看许格非的伤势。
只见两个泪人儿似的丁倩文和魏小莹,已将许格非挟持着坐在地上,而许格非面如金纸,剑眉紧皱,闭着双目似在调息行功。
单姑婆老眼湿润,横杖护在许格非身后.
江中照和几个渔民装束的武师,也愣愣的在四周围立着。
斯云义和林金雄也站在许格非的身前,显然有意保护。
法明大师和静德道长,一见许格非的气色,知道内伤不轻,不由同时关切地道:“许少侠内腑受震极剧,应该用真气输入加速五脏归位,可要老衲贫道协助?”
斯云义和林金雄三人当然信得过这两位佛门高人,但是,他们说来仍算远了一层关系,是以,纷纷转首去看单姑婆三人。
单姑婆尚未发话,丁倩文已起身施礼道:“多谢大师道长关注,许弟弟受伤并不太重,只是真气损耗过巨,休息一时半刻就会复原的。”
法明大师和静德道长都是老于世故的佛门高人,自然知道自己的立场和对方的戒心。
是以,两人同时微一躬身,合什稽首道:“但愿佛祖保佑许少侠早日康复起来,贫衲贫道也就此告辞了。”
魏小莹也急忙站起,和丁倩文、斯云义等人,纷纷向法明大师等人互道珍重。
斯云义一俟法明大师和静德道长率众走向镇外,立即望着江中照,关切地问:“江总武师,许少侠的内伤不轻,极需休养,现在宅院已焚,你可有……”
话未说完,江中照已急忙恭声道:“回禀斯前辈,本站在镇上还有一处专供贵客安歇的小院……”
林金雄则急声道:“那就快将许少侠送到那边调息吧!”
但是,江中照却神情迟疑,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
单姑婆知道那是一处秘密场所,不便为外人知,立即向着斯云义和林金雄兄弟,施礼谦声道:“斯掌门人刚刚脱险,林二庄主也是兄弟久别乍会,我想诸位都有很多的话需要畅叙,我看咱们就此告别,后会有期……”
斯云义和林金雄、林天雄一听,立即同时含笑拱手,谦声道:“难得单姑婆设想周到,我等也就别过,许少侠醒来请代转达,若要有用得着我等之处,片言只字,我等必星夜赶来效劳。”
丁倩文和魏小莹,以及单姑婆听了,非常感动,立即施礼称谢。
斯云义等人走后,广场上除了他们几人外,便是散乱的三两具尸首。
大火已近尾声,白烟阵阵,火苗断续,剩下的已是残坦断壁,那么大一片豪华富丽宅府,这时已不复存在了。
盘坐在地上调息的许格非,似乎正经因过度疲惫而沉睡着了。
但是,丁倩文和单姑婆却不敢让许格非就这样睡,立即示意几个武师将许格非抬起来,并要江中照头前带路。
江中照先机警地看了一眼四周暗处,立即一挥手势,当先向镇外海边走去。
一出镇外即是大海,这时,东天已露出了鱼肚白,天马上就要亮了。
江中照在前引导,脚下走得很快,沿着镇缘海边,径向镇角外的一片茂盛竹林前走去。
丁倩文和单姑婆一看,知道那里就是九指豺人特设的秘密住处。
到达竹林近前,才发现竹林的另一边,就生在海水中,海浪已冲击进竹林内。
丁倩文和魏小莹三人因为许格非还没有完全清醒,立即趋前照顾,并命令几个武师小心。
进入林内,即是一条小小幽径,稀薄的落叶下铺着卵石。
丁倩文和魏小莹抬头一看,只见深处有一座隐约可见的精舍小院。
单姑婆为防意外,早巳飞身纵了过去,紧紧跟在江中照身后。
精舍小院不大,仅有两厢一厅,房舍不高,但在外观上看来,十分豪华精巧。
院门是黑漆小门楼,仅两级青石台阶,门上没有门环,但却贴着鲜红的春联。
一到近前,江中照立即回头望着单姑婆,谦恭地道:“请您稍待,小的先进去开门。”
门字方自出口,业已飞身纵向院门。
单姑婆本待说里面为何没有人开门?
尚未开口,江中照已纵进了院内,加之江中照对她十分恭谨,也不便过份采取不信任的态度,因而仍立在门阶下等候开门。
就在这时,丁倩文和魏小莹保护着许格非也来到了门前。
丁倩文见单姑婆一个人站在门前,正待说什么,院中蓦然响起数声娇滴欢声道:“哎哟,原来是江总爷,可把我们吓坏了,前边那么大的火,你呀,你也不来看一看我们,从二更天到现在,我们连眼睛也不敢合一合呀……”
话未说完,已传来江中照的不耐烦声音道:“少废话,快去把小厅上的客室清理起来,烧水泡茶,准备酒宴……”
又是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子,娇声道:“哟,总管爷呀,可是员外爷的兴致来啦,要来喝两盅早酒……”
只听江中照几乎是以怒吼的声音,叱声道:“少噜嗦,有贵客,快把你们的衣服也整理好,当心惹恼了少主人……”
又是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子,兴奋地娇声道:“什么?少主人,这么说,一定是个身强力壮的年青小伙子了?”
立即传来江中照怒喝道:“少废话,端庄些,闹不好你们几个人可能都没命了,告诉你们也没关系,员外爷已被咱们少主人给处死了。”
说至告诉你们时,已把声音压低了。
一片轻呼惊啊声之后,院中立静了下来,接着门闩声响,呀的一声门开了。
丁倩文和单姑婆听了里面女子们的对话,早巳将脸色沉下来。
因为她们已经明白了这座秘密精舍小院,原来是最讨厌女人的九指豺人的寻乐艳窟。
但是,现在许格非内伤正重,急需这么一个安适的地方调息养伤。
是以,这三人虽不愿进入这种地方,也无可奈何了。
这时一见扛中照将院门打开,立即照顾几个武师将许格非抬进。
江中照一见丁倩文三人的脸色,心头不仅一惊,顿时不安起来。
这时正中小厅上已燃起了宫灯,院中两厢廊下和小厅上共散立着十几个花衣招展的年青女子。
丁倩文随便扫了一眼,即看出十几个女子中,五个是姑娘打扮,一个侍女装束。
散立院中厅上的十个女子,一见抬进一个人来,俱都花容大变,神色一惊。
但是,当她们看到江总爷一直肃容敛笑,躬身哈腰的在旁侍候着,也都惊得纷纷向着被抬的许格非,低着垂目,裣衽施礼。
小厅布置得十分富丽,陈设也极豪华,但丁倩文等人已无心去注意这些。
在江中照的引导下,将许格非抬进一间充满了脂粉香气的华丽小室内。
纱帐的牙床上,绣被散乱,显然是外面某一个女子昨夜就睡在这张床上。
丁倩文和魏小莹这时也顾不了许多,立即命令几个武师将许格非平放在床上。
许格非一经放在床上,单姑婆立即望着江中照和声道:“江总武师……”
江中照一听,赶紧躬身低声问:“小的在,您有什么吩咐?”
单姑婆一指几个武师道:“请你照顾这几位休息吃喝,特别要防范有什么人闯进来……”
江中照赶紧哈腰回答道:“是是,小的自会去部署。”
单姑婆特别一整脸色,沉声道:“警告她们,特别保持静寂,不可越轨逾礼,不然,可别怨我单姑婆将她们个个变成一滩血水。”
几个武师个个听得面色大变,江中照也忙不迭地连连躬身应是,领着几个武师退出去。
这时,丁倩文已将那条绣被为许格非覆好,并望着魏小莹和单姑婆,焦急地道:“许弟弟的内腑可能伤得不轻,如果不及时为他输送真气,尽快推拿,恐怕很难苏醒过来。”
单姑婆阅历丰富,一看许格非面色逐渐恢复红润,而且鼻翅均匀,立即宽慰地道:“不碍事,少主人只是真力耗损太多,加之过份劳累,几天没得好睡,先让他睡一会,等他醒来再服一粒大补丹就可复原了。”
丁倩文和魏小莹这时已把许格非的小包袱放好,屠龙剑也放在许格非的枕边,根据单姑婆所说的一看,许格非的气色果然好多了。
三人计议一阵,觉得不能过份信任江中照等人,决议单姑婆注意院中,魏小莹注意小厅,丁倩文则守着许格非,三人轮流调换位置休息。
黎明前的一刻是最黑暗的,现在正是黎明前的一刻。
丁倩文面对着许格非的床,盘膝在一张大方凳上,闭目调息,运功打坐,不觉已经入睡。
但是,仰面躺在床上的绣被内的许格非,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但是,也就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蓦然感应到附近似乎有人潜伏,而且,正屏息蹑步向着他的牙床接近。
许格非这一惊非同小可,转首一看,发现丁倩文就在不远的方凳上打坐。
由于他有了一次被老魔劫走的经验,这时他立即联想到屏息向他接近的人,很可能就是屠龙老魔。
上一次是他失利于铁杖穷神,这一次是他受伤于银衫剑客,心想:“莫非他又要把我劫去传授什么绝学不成?”
一想到绝学,他立即惊觉到那下半部秘籍,他认为,老魔的前来也许是另有图谋,说不定就是来搜查他身上,是否已得到了异人的下半部秘籍。
心念及此,大为焦急,因为他觉得,老魔已到了他的附近一丈五六尺处。
他先焦急震惊地看了一眼房内,灯火明亮,不可能有人隐身,因而,他立即联想到屋外或邻房中。
现在他无暇多想,只有一个意念,秘籍绝不能让老魔得去,否则,不但自己的性命不保,就是整个武林也势必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许格非虽然知道秘籍下半部绝刘不能让屠龙老魔得去,但是乍然间却想不出对付之策来。
尤其令许格非感到惊异的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不知怎的,今天竟然感应到有人正屏息悄悄地向他走来。
现在,他知道他的功力已经较前又迈前了一大步,但是为什么,他却不知道,他想,也许因为他学成了后部秘籍上的轻功一飞冲天之故吧!
心念电转间,他又感应到对方来人距他已不足一丈了,但是房中却仍没有看到。
心中一惊,急中生智,他觉得必须把秘籍藏起来,但他也知道,起身收藏业已来不及了。
紧急间,只得在被中悄悄将怀中的秘籍掏出来,立即折叠一半,再悄悄地塞在身下锦褥内。
于是,他继续佯装睡眠,并加重了鼻息,但是,他竟真的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而且,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度睁开了眼睛。
许格非睁眼一看,眼前一片漆黑,即使以他的功力也伸手看不见五指,但他知道,他仍倒身在床上,但已不是他原先的那张床了。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再回想一下他方才警觉到的事情,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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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香巢祸福
于是,他佯装一惊,轻啊一声,急忙撑臂坐起来,同时急声道:“这是什么地方?”
说话之间,惊异地左顾右盼,但左右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这时,脑后已传来他最熟悉的沙哑声音,平和地道:“许格非,你现在是在老夫这里……”
许格非听得故意神色一惊,同时脱口惊喜地急声问:“您是天王……”
说话之间,正待回头,身后屠龙老魔已急声阻止道:“不要回头看。”
许格非心中一惊,哦了一声,本能地又转回来,急切地问:“天王,晚辈不是负伤了吗?”
屠龙老魔立即道:“那点伤不算什么,只是气血的刹那逆转,气一顺过来,就算复原了,算不了什么。”
许格非故意道:“晚辈记得以惊鸿指弹毙那个老花子时,似乎晕倒在广场上,后来……”
屠龙老魔立即冷冷地问:“后来的事你都不知道了,是吗?”
许格非知道,以他目前的功力如果说完全不知道,老魔一定不会相信,是以,略微沉吟,继续道:“不,晚辈好像被抬起来,抬到一个地方。”
说此一顿,特的故意问:“天王前辈,可是您叫他们把晚辈抬到此地来的吗?”
屠龙老魔立即道:“不,是丁家的丫头和单姑婆把你抬到另一个地方的。”
许格非只得故意吃惊地问:“老前辈,丁世姊她们呢?”
屠龙老魔道:“她们仍留在原来的地方。”
许格非故意表示关切焦急地问:“晚辈是说她们……”
屠龙老魔立即道:“她们现在都很好。”
许格非故意如释重负地哦了一声道:“那就好……”
话刚开口,屠龙老魔已冷冷地问:“许格非,你对我交代你办的事,你自觉你已都遵照我的意思办了吗?”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只得故装含糊地问:“晚辈不知道前辈指的是哪些事?”
想是屠龙天王自觉没有当面指示清楚,也只得含糊地道:“就是当年参与围攻老夫的那些人呀!”
许格非一听,立即佯装恍然道:“噢,晚辈看到那张名单时,一直觉得,他们迫使老前辈四肢残缺,晚辈也决心立下志愿,只要碰到名单上的那些人,也要使他们四肢残缺,活活受罪……”
屠龙老魔唔了一声,道:“可是你并没有令他们缺胳膊少腿呀!”
许格非立即道:“可是当时晚辈不知道他们是谁呀!”
屠龙老魔一听,立即无可奈何地道:“好啦,过去的老夫不怪你,可是银衫剑客已表明了身份……”
许格非觉得该争的仍应力争,不能一味应付,因而立即沉声道,“老前辈,晚辈当时有意将他置死,而且也曾当众说出了口,可是……”
老魔想是暗中都听到了,因而沉声道:“那你就应该趁隙用惊鸿指杀他。”
许格非立即沉声道:“银衫剑客的力力深厚,剑气袭人,我已将全部功力贯注在剑身上,哪里还有精力去施展惊鸿指……”
老魔见时机一到,立即脱口问:“难道你自己就没有研究出新奇招式来吗?”
许格非早已防备老魔有此一问,立即沉声道:“晚辈当时连我父亲刀法中能施用的招式都用过了,依然胜不了他,那我还有什么办法。”
说此心中一动,立即侧首问:“老前辈,我父亲的宝刀……”
话刚开口,老魔已沉声道:“那用不着担心,到时候我自会还给你一把明亮飞快的宝刀就是。”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怒声道:“我一定要我父亲的那一把。”
老魔毫不迟疑地道:“那是当然。”
许格非急忙又问:“老前辈,风陵渡的丁大侠……”
话刚开口,老魔已沉声道:“许格非,这不干你的事,你问得太多了……”
许格非知道老魔还要利用他,因而故意倔强地道:“不,我觉得丁大侠对我太重要了。”
老魔立即不高兴地问:“对你有什么重要?”
许格非毫不迟疑道:“当然重要,我要让他将来为我捞回我父亲的宝刀。”
老魔立即沉声道:“你父亲的宝刀已经捞上来了。”
许格非虽然不相信,但仍忍不住关切地向:“那你为什么不给我?”
老魔强自放缓声音道:“到该给你的时候我自然会给你。”
许格非立即要求道:“那我父亲的灵柩,你总该告诉我在什么地方了吧?因为我急需把我父母安葬在一起。”
老魔立即道:“这一点,我很赞成,而且,令尊的宝刀我也和灵柩一齐归还你。”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不自觉地脱口兴奋地问:“真的?老前辈。”
老魔毫不迟疑地道:“当然是真的,老夫何时骗过你?不过,又发生了一件事情,恐怕使你的心愿无法近期完成了。”
许格非淡然噢了一声,并不感到惊异,因为他认定这是老魔推托之计。
屠龙老魔却有些生气地道:“你可是有些不信?”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既然已发生了事情,而且是与晚辈有关联的事,老前辈为何不现在就告诉我?”
老魔继续生气地道:“那是因为我现在就要为你增长功力……”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突然本能地脱口急声道:“不,老前辈,您已经寿龄极点,不可能再因晚辈耗损真元……”
话未说完,屠龙老魔已坚绝地道:“不行,一个银衫剑客你都制服不了,遑胜过贼秃法胜和静尘杂毛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为难地道:“可是,老前辈您……”
话刚开口,屠龙老魔突然怒声道:“许格非,你可是怕老夫对你不利不成?”
许格非佯装一愣,立即正色分辩道:“老前辈,您怎的会有此想法?如果没有您的栽培,晚辈哪有今日。”
老魔立即满意地嗯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
许格非则继续道:“再说,老前辈如对晚辈不利,早在方才将晚辈移来此地时就动手了,何至等到现在。”
老魔听了,更觉宽慰,再度嗯了一声,道:“你很通事理,总算我没看走了眼。”
许格非则继续道;“所以晚辈不愿老前辈再耗真元……”
老魔再度果断地道:“不,以你现在的功力,绝对无法与法胜、静尘两人抗衡。”
许格非立即道:“可是,晚辈朝夕苦练,功力总有超过他们两人的时候。”
老魔冷哼一声道:“等你的功力超过他们的时候,他们早已魂归极乐,驾鹤西去了。”
说此一顿,特地又恨声道:“方才见你与银衫剑客那老匹夫交手时,发现他们一直不相信我已死去,而且,一直苦练武功,增长技艺,根据当时银衫剑客掌剑招式,发现他较之昔年又进步了许多。”
说罢,特地又加重语气,继续道:“须知,你虽然每天苦练,勤修,但他们几人的功力比你深厚,虽是同样地苦练,功力却比你进步神速,所以老夫必须为你再次增长功力,方能追过他们。”
许格非觉得以前和屠龙老魔,双方并未碰面直说,对于替他报仇雪耻的事,总可以含糊推托。
如今,当面谈话,在他清醒的情形下为他增长功力,有关替老魔报仇的事,今后便无法推诿了。
以前还可以拿武功低浅,技不如人来敷衍,万一让他增长了功力,老魔命令他马上去少林武当找两位当代高人,他便没借口好推托了。
心念及此,正待拒绝再增功力,而老魔竭力以凝重的口吻,关切地道:“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老夫必须在为你增长功力之前问个清楚……”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脱口关切地问;“有什么问题老前辈尽请问。”
老魔凝重地问:“你和单姑婆、丁倩文前去三尖岛,只是为了找尧恨天报仇?”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但也灵智一动,因而急忙道:“当然也为了救上面被困的人,看看岛上有没有丁倩文和魏小莹的父亲在内。”
老魔唔了一声,想是也不敢过份露骨地问,是以,支吾地问:“你见到了尧恨天?”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见到了,但没有看清对方的面目。”
老魔噢了一声,显然有些吃惊地问:“这话怎么说?”
许格非故意愤声道:“因为那老贼发现晚辈前去,便躲进一个大山洞里。”
老魔急切地问:“这么说,你是在山洞里将尧恨天杀死的?”
许格非一面思索措词,一面回答道:“是的,因为他一直在洞中引诱晚辈进去,由于他不肯出来,晚辈报仇心切,只得冒险进入洞内。”
老魔立即问:“洞内情形如何?”
许格非道:“好像很复杂。”
老魔故装糊涂地问:“怎么个复杂法?”
许格非略显迟疑地道:“当时洞中非常黑暗,就和现在差不多,晚辈不敢撤剑,因为那样就形成了我明他暗的险境。”
老魔故意平和地唔了一声,赞声道:“你的顾虑很周到。”
许格非知道老魔言不由衷,因而也继续道:“但是,晚辈一进洞口,他就打出一蓬闪闪发出金光的月牙锯齿镖,至少有二三十枚之多。”
老魔似乎真的吃了一惊,不自觉地噢了一声,道:“竟有这等事?后来呢?”许格非继续道:“所幸附近洞壁上正巧有一道裂隙,才免了一次死难。”
老魔唔了一声,问:“后来呢?”
许格非以感慨的语气继续道:“后来还是晚辈以惊鸿指弹掉了他的铁骨大折扇,又用计骗他打完了所有的月牙锯齿镖,他才转身向深处转去。”
老魔依然故装镇定地唔了一声问:“后来呢?”
许格非道:“晚辈知道他已没有了月牙镖,而且大折扇也被晚辈弹落,是以晚辈就紧跟他的身后追去,不出七八丈就追上了。”
老魔一听,故意迷惑地问:“你不是说洞中形势非常复杂吗?怎的那么容易就被你追上了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那是因为尧恨天惊骇急奔中,频频回头察看晚辈是否在他身后追赶,这样不但减低了他逃跑的速度,而且他炯炯的目光正好让晚辈追赶。”
老魔显然有些相信了,只听他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地道,“当一个人到了在该死的时候,不管他平素是多么多智狡黠,到了在劫难逃的一刹那,也会变得比任何人都傻。”
许格非故意附和着道;“前辈说得不错,当时尧恨天的前面就有两三道支洞分岔,但他不知转身逃窜,却反身向晚辈疯狂扑来。”
老魔立即道:“那是他惊恐过度,神志已乱之故,所以老夫现在借此警告你,今后不管遇到多么紧张惊险的场面,都要力持镇定,切不可自乱方寸,予敌可乘之机。”
许格非一听,赶紧恭声应了个是。
老魔故意漫不经心地问:“那座荒岛上何以有那么一座复杂的洞,你没有进去察看察看?”
许格非急忙道:“现在想来当然有些后悔,可是当时刚刚手刃了老贼尧恨天,心中痛切父仇母难,加之丁倩文和单姑婆等人在洞中呼唤,晚辈也就匆匆出来了。”
老魔听罢,这才唔了一声道:“那个小岛老夫也曾去过一次,那是九指豺人带老夫去的,不过,我只在洞口看了一眼,并没有进去,因为我看不出它有什么奇特之处。”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知道老魔这是故意试探他的动向意思,是以,故意正色道:“不,老前辈,晚辈的看法和您不同。”
老魔故意惊异地哦了一声问:“有何不同?”
许格非故意坦诚地道:“晚辈第一眼就看出那座山洞洞口是经过人工刻意镌凿的,而且,洞口那些畸分岔,也许就是洞中的形势……”
话未说完,老魔已赞许地连声道:“嗯,好,好,你的天赋果然比一般人高,老夫虽然也悟出这个道理,但却看不出它有何价值。”
许格非心中冷冷一笑,但却迅即赞同地道:“价值未必有,也许是游戏风尘之士故弄的玄虚,而晚辈当时观察洞口的认真。也只不过是想知道老贼尧恨天,可能躲藏在哪一个支洞里罢了。”
老魔唔了一声,别具用心地道:“话虽然这么说,我觉得我们两人对那个洞仍有彻底勘察的必要。”
许格非听得只是一惊,故意迷惑地问:“老前辈认为有这个必要吗?”
老魔毫不迟疑地道:“当然有这个必要,因为老夫认为你的智慧远超过了老夫多多。”
许格非一听,着实大吃一惊了,赶紧故意恭声道:“老前辈太抬爱晚辈了,如果用得着晚辈之处,晚辈当竭忠尽智去做。”
说此一顿,故意兴奋地问:“老前辈,我们现在就去如何?”
老魔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含糊急声道:“噢,现在不行,一方面老夫马上要去一趟关外,一方面有件与你有关的事情急需你火速赶去办理。”
许格非用的是以进为退之计,没想到倒真的中计了。
老魔自承智力没他许格非高,由这一点看来,倒有些被老魔言中了。
但是,老魔说有件与他许格非有关的事急需他去办理,他的确有些关心,是以,急切地问:“老前辈,到底是什么事?您为什么不先告诉晚辈呢?”
老魔却凝重地道:“与你并无切身关系,只是这个事你必须帮助别人完成,如果现在告诉你,打乱价心,对老夫为你增长功力一事,实在有害无益。”
许格非焦急地道:“老前辈……”
话刚开口,老魔已怒声道:“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
许格非知道已无法避免,只得任由老魔摆布了。
不过,别人为人增长功力之后,必然身体虚弱,必须修心静养很久,甚至从此不再历身江湖。
但是,老魔却何以例外?
而且,他不但一如往昔,同时照样来去无踪,行动如风,这的确是许格非百思不解的事。
如今,老魔再度为他增长功力,而且是在他现在清醒的情形.下进行,他倒要看看老魔是如何的进行法?
心念间已听老魔放缓声音,但仍有些生气地沉声道:“按照心法凋息,先将功力运行一个周天。”
许格非恭声应了个是,立即闭目盘膝,按照心法吐纳起来。
渐渐进入忘我之境,也就真的什么祁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恍惚中突然惊觉有一只炙热的手,正由他的面前,五指向后地抚叩在他的头顶天灵穴上。
一道真气,也正由他的天灵徐徐注入,经后枕直奔他的左右命门。
而最令许格非感到震惊的是,他的左右命门上,也分别有两只炙热的手,同样地有两道真气徐徐注入。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在心里惊呼:“屠龙老魔一个人,何以有三只手?”
就在他心中一惊之际,恍惚中突然听到前后发出两三声轻哼。
许格非再度暗吃一惊,同时惊觉到三道分别注入命门中央的真气,突然运滞而无法进入丹田。
由于这一惊觉,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急忙怯除惊悸杂念,立即将真气循循导入丹田。
因为他知道,方才是由于他的骤然震惊而使对方输入的真气受阻,所以对方才骤受打击而发出轻哼。
换句话说,如果他再不及时诱导,将注入的真气纳入丹田时,对方很可能立时走火入魔,即使不死也要残废。
在这一刹那许格非不敢多想,深怕害了为他输送真气的人——可能至少是两人。
但在他循循诱导真气进入丹田的同时,仍能研判事理。
首先他想到以前老魔为他增长功力时,他从不知道是如何进行的。
换句话说,也就是都是在他失去知觉的情形下进行的。
如今,同样地的是在他昏迷中输送真力,而这一次在增加功力中途却清醒了。
这是什么原因?
在这刹那间他无法猜透,他也不敢去苦思求解。
但是,有一个相同的道理使他体会到,那就是在九指豺人的香巢小筑中,他突然感应到有人屏息向们接近的事。
当时,他曾联想到,可能是他读过半部秘籍的一部分,学会了一飞冲天轻功之故。
如今,他突然在老魔为他增加功力的中途而清醒,显然表示了他的功力已达到了某种境地。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为他增长功力的人并不止老魔一人,因为老魔一个人不可能有三只手。
其次,根据那两三声轻哼,他断定很可能是三个人。
就在他心念间,突然听到老魔阴冷沙哑地悄声道:“还要支持片刻。”
许格非听得再度吃了一惊,心想:“老魔正在输送功力,何以能够开口说话?”
心念间,又听老魔嘿嘿两声冷笑,道:“只要他小子的额角一渗汗,你们不但此刻立死,而你们的妻子儿女,田园庄舍,嘿哼……”
许格非一听,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老魔并没有为他输送真力,而为他输送真力的是另三个人。
由于想通了这一点,同时也明白了以前在泰山增长功力的种种情形。
显然,他许格非体内的所有真力,皆是出自别人,而没有出自在屠龙老魔的本身。
现在他已经完全明白了,难怪老魔丝毫无损,依然行走江湖,来去无踪,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根据他所理解的,他立即联想到为他输送真力的人,都是侠义道上功力深厚之人。
同时,他也想起了魏小莹的父亲魏老谷主,当时失踪之初,也曾送来狼沙,但是,尚未被送至三尖岛上便被送走了。
送到哪里去了?
现在他已有了答案,那就是泰山。
许格非听了老魔方才的话,他已完全明白了为他输送功力的人,何以俱都心甘情愿地依言行事?
那完全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儿女妻子。
心念及此,怒火倏起,他恨不得马上大喝一声,腾身而起,回身一掌力毙了屠龙天王。
但是,他知道,只要他这么一做,为他输送真力的三人立时就没命了。
由于他想到了输送真力,立即集中思维在丹田行功上。
这时,他才发觉输送真力的三人,不知何时自动地偷偷停止了。
许格非继续默运行功,但心里觉得好过多了,因为他已不再接受别人的真力输送。
但是,他却在心里问着自己,要不要趁机将老魔就地除去?
心念方动,蓦闻老魔低声道:“好了,你们三人可以下来了。”
话声甫落,许格非立即感觉到三个手掌,离开了他的左右命门和天灵。
接着是三个略带喘息的人移下床去。
只听老魔略微放缓声音,但仍阴森地道:“十天后我会派人送你们回家,暗中看一看你的家人,他们都安然无恙地活着,而且宅院依旧,毫无损伤。”
接着是三个微微喘息的人,乏力地道:“谢谢天王的恩典和照顾。”
只听老魔继续道:“你们也不必为你们的真力难过惋惜,老夫曾说过,这是暂时借你们的,等这小子替我办完了事,我会用同样的方法叫他还给你们……”
话未说完,只听一个苍老乏力地人,微微喘息地道:“不必了,我已经是形将就木的人,就是把真力再还我也无用,我只希望你能早日放我们回家,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岂知,屠龙老魔竟装腔作势地道;“你们放心,我说把真力还给你们就还给你们,就是你们把真力带进棺材里,那也是你们自己的事。”
说此一顿,突然沉声道:“好了,我们现在走吧,稍等片刻工夫他小子自会醒来。”
话声甫落,接着是一阵沉重的脚步走向远处声。
许格非当然清楚,这些沉重的脚步声,必然是那三个为他输送真力的三人所发出。
但是,由于功力的增加,他的感应更灵敏了。
虽然他听出三个人走出去的沉重脚步声和喘息声,但也清楚地感应到有一个人仍在他的身后。
当然,那人毫无疑问的就是屠龙天王。
现在他并不担心屠龙天王此际会向他下手,而是他要不要趁此机会将屠龙老魔除去。
首先他想到他的的功力可能已超过老魔少许,而他如果施展秘籍后半部的几招剑式,也许能将老宽置于死地。
但是,使他感到最大顾忌的是,如果只能将老魔置死而不能制服,仍不合他现在的最大利益。
再说,以老魔狡黠阴毒,即使将他制住,他依然至死不肯答复他所要问的问题。
他所要的是什么问题?
当然是他父亲的灵柩位置,以及丁清文的父亲是否还活着,魏小莹的父亲现在究竟在何处?
万一在激烈地打斗中,由于为了自保,一剑将老魔杀死了,这些问题不就永远成了谜?
一想到了剑,他立即想到了他的屠龙剑并不在身边。
心念未完,蓦然有一丝奇香扑袭来。
许格非一闻奇香,觉得神清气爽,特别舒坦,竟然本能地深深吸了口气。
也在他深深吸气的同时,身后的屠龙天王竟飞快的遁走了。
大吃一惊的许格非正感后悔,没想到老魔竟仓促离去。
显然,他的突然醒来,也令老魔吃了一惊,但是,他也相信老魔一定会想到许格非的功力大增,苏醒得自然也快的问题。
许格非先屏息默察,发觉屠龙老魔的确离去后,才急忙挺身跃下床来。
双脚一落地面,立时发现他的襟怀不适,贴身内衣纽扣已开。
于是心中一惊,急忙探手入怀,发现内袋中原该有的东西仍在。
现在,他已经确定老魔已将他的周身上下全部搜查了一遍。
于是,游目一看,发现小包袱和屠龙剑俱都放在不远处的木桌上。
许格非急忙过去将剑佩好,并将小包袱扣在内腰带上。
现在,他着实暗庆有先见之明,所幸将秘籍的后半部留在以的的床褥下,否则,早巳被老魔搜走了。
许格非将衣衫重新整理好,已能看清整个小室内的陈设和轮廓。
由于房中仍有一些陈旧废弃的渔网吊钩和渔具放在一角,因而断定这间小屋仍没离开海边太远。
许格非不必去找门户,因为老魔仓促离去时的房门仍有一半开着。
现在许格非最急切地是赶快出去找到丁倩文她们。
因为老魔曾暗示又有事情要发生,所以才不能告诉他父亲的灵柩现在寄放在何处。
如今,他最担心的是老魔故弄手脚,趁机把丁倩文或单姑婆怎样了,借以使他无暇去办理父母安葬并穴的事。
心念及此,他已拉开了木板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间大室,门窗一样的掩有衣被或破布,但光线较之内室亮多了。
许格非再穿过一道板门,才是光线大亮的外间。
纵出外间房门一看,竟是一个竹篱小院,除了一些渔具和一些干柴外,院中冷清无人,虽有侧间和厨房,但许格非在感觉上,觉得里面绝无生物。
这时红日已没山,西天大片红霞,映得院外的树木红光闪闪。
许格非见天尚未黑暗,而且判出了方向,一出柴门,直向正东走去。
小村只有十几户渔民,由于炊烟尽息,人们想必都在家中共进晚饭。
许格非已有一个想法,要想尽快找到九指豺人的那处香巢小筑,必须先找到能看到海中三尖岛的海岸。
暮风带来了海腥味,同时也传来了每潮声。
许格非知道小村距离海边并不太远,立即加快了脚步。
一出小村,目光突然一亮,虽然前引仍有一座小渔村挡住了海,但右前方却能看到海面。
而且,九指豺人转运站的那个小镇就在一里多地之外。
许格非心中一喜,立即展开身法向前驰去。
现在,他只希望上苍保佑,千万不要让丁倩文、魏小蓉以及单姑婆三人有什么差池。
一阵疾驰已到小镇外,天色也较方才暗多了。
许格非已概略知道九指豺人香巢小筑的位置,他恍惚就在海边,而且,四周有竹,进口处似乎还要涉水或走礁石。
于是,他沿着镇外海边疾走,并一面察看海边紧临小镇的形势。
一绕过镇东头,立即发现了浪花高溅的竹林乱石边缘。
许格非看得目光一亮,脱口自语道:“可能就是那里了。”
说话间,早巳疾步向前奔去。
也就在他举步疾奔的同时,竹林内突然有人惊喜兴奋地大声道:“老刘,快去报告总武师,少主人回来了。”
许格非一听,果然没错,反而放缓了步子。
随着那声吆喝,林外礁石上立即现出一个神情惊喜,满面展笑的渔民装束武师。
许格非还认得那人,正是随他划着板筏前去三尖岛的武师之一。
只见那位武师,早已抱拳含笑恭声道:“少主人,您回来啦!”
许格非不便说什么,也含笑颔首道:“回来了。”
说话之间,已到近前,那位武师立即肃手请他进入。
许格非这才发现必须踏过数座礁石,才可进入林中小径。
也就在他纵过礁石,踏上小径的同时,深处已传来丁倩文、江中照以及单姑婆等人的惊喜欢笑声。
竹林内光线已暗,深处已有灯光透出,那里显然就是小院的门楼。
随着杂乱的欢笑声,已能看出江中照单姑婆等人簇拥着丁倩文和魏小莹匆匆向这边迎来。
许格非一见丁倩文和魏小莹等人惧都安然无恙,一颗心立时放下来,同时,加速步子,并挥手示意他们止步。
一到近前,江中照和刘武师等人,首先纷纷施礼含笑恭声道:“少主人回来了。”
但是,暗含隐忧,如释重负的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却都含笑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许格非为了证实屠龙老魔在此是否故弄圈套,因而一见丁倩文和单姑婆,便暗示地问:
“我出去后此地没事吧?”
丁倩文立即镇定地颔首一笑道:“没有,一切平静。”
单姑婆老于世故,立即催促道,“少主人出去一整天了,有话到里面再聊。”
纷纷准备问话的江中照等人一听,只得改口附声说请。
许格非听了丁倩文的话,看了魏小莹的表情,知道此地确实没有发生事情,虽然觉得又受了老魔的一次愚弄,但心里却舒服多了。
根据单姑婆的暗示,他已知道他被老魔劫走仅仅今天一天,看情形,丁倩文对这件事,并没有告诉江中照等人。
进入院中,小厢已燃起了纱灯,几个侍女装束的少女静静地立在廊下恭迎,昨夜来时看到的那几个妖艳女子,这时一个不见了。
许格非知道丁倩文三人必然有许多话要问他,而他也很想知道他离开后的情形。
是以,一到院中,立即吁了口气,婉转地道:“我出去了一天,已有了些累了……”
话刚开口,单姑婆已爽朗地道:“那就先到厢房休息片刻,晚饭待会再开好了。”
江中照等人,纷纷恭声应是。
许格非为了免除江中照等人的疑虑,故意望着江中照等人,叮嘱道:“诸位暂时不要外出,待各门派的人物远离后再外出办事。”
江中照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关切地问:“少主人,各门各派的人还没走吗?”
许格非只得含糊地道:“还有一少部分……”
江中照立即忧虑地问:“少主人,您看他们会不会再来惹事。”
许格非当真地想了想,衡量了一下情势,才迟疑地道:“大概不会来了,只要你们停止一切活动,不要外出,我想此地应该不会再有事情发生。”
江中照等人松了一口气,宽心稍放,纷纷恭声应是。
许格非进入厢房,单姑婆立即把房中的仆妇支了出去。
一进入内室,许格非立即望着丁倩文三人,压低声音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在床上的?”
丁倩文三人一看许格非的神情和问话的语气,立即明白了他们判断得不错,许格非的不告离去,果然大有问题。
是以,三人同时正色道:“我们发现你不在床上时,你的被褥仍有余温……”
许格非一听,立即本能地看了一眼帏帐深垂的牙床。
单姑婆则继续道:“我们当时以为您入厕,也没想到别的,直到天光大亮,仍未见您回来,我老婆子便觉事态不妙了,我立即跑了趟茅厕。”
魏小莹插口道:“不过,当单姑婆前去茅厕察看的时候,我和丁世姊已经发现你放在小桌上的剑和小包不见了。”
说着,目光看了丁倩文一眼,继续道:“接着丁姊姊也发现了你留下的纸条。”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自觉地恒:“纸条?那上面怎么说?”
丁倩文已在腰内将纸条取出来,立即递给许格非,同时道:“喏,你看,我们虽没见过你的笔迹,但也看出可能不是你写的。”
许格非一面接过纸条,一面埋怨道:“你们怎么这么傻,想也想得出来呀,我出去能不向你们讲一声吗?”
说着,就用接纸条的手一指室门,继续道:“再说,你们看,这间房子里根本就看不到哪儿摆着有笔墨纸砚。”
说罢,低头一看纸条,只见上面简单地写着:我出去看看,傍晚回来。
魏小莹则一指许格非手中的纸条道:“当时丁世姊和单姑婆还有小妹我,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也只有对江中照他们说,你出去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迷惑地问:“许哥哥,到底怎么回事,你去了哪里?”
许格非已看罢了纸条,同时将纸条捏成一个紧紧的小纸团,这时见问,只得道:“这件事你们应该知道是谁把我找了去。”
魏小莹脱口道:“你说的是屠龙老魔。”
丁倩文神色一惊,急忙将食指放在。樱口上,同时嘘了一声。
魏小莹看得娇靥一变,倏然住口不说了。
单姑婆却迷惑地道:“说也奇怪,天王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将您请走的呢?门窗纹丝未动,前院后院又都有人活动。”
许格非立即道:“那很简单,当初魏小莹劫走丁世姊时,门窗也是丝毫未动……”
话未说完,魏小莹和单姑婆早已恍然哦了一声,飞步奔向了帏帐后。
只见魏小莹首先掀开后帐一看,立即脱口正色道:“啊,不错,和武夷山庄一样,这儿的墙上也有一个暗门。”
许格非早已料到了帐后有密道的事,因为昨夜他虽然感应到来人已离他很近了,但却看不到那人立身何处?
不过,他当时没有想到帐后有地道的事。
由于魏小莹和单姑婆掀帐已带动了牙床,许格非还不愿让她们知道后半部秘籍的事,是以,凝重地说道:“现在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你们可以先到厅上去了,为了避免他们起疑,我稍待片刻之后再去。”
丁倩文三人深觉有理,立即颔首走向室门。
但是,单姑婆却止步回身,提议道:“少主人,我总觉得这儿是一块是非之地,愈早离开愈好。”
许格非立即颔首赞声道:“我们吃完了晚饭就走。”
丁倩文三人一出室门,许格非立即迫不及待地挥臂掀开了帏帐,急步走到了床前。
但是,当他掀开锦褥一看,脱口惊啊,俊面大变,顿时呆了。
因为,他悄悄放在锦褥下面的后半部秘籍,竟然不见了。
许格非这一惊非同小可,额角上顿时渗出汗来,心里却高呼道:“莫非被那老贼顺手拿走了?”
心里想着,手却没闲,立即把锦褥绣被拿起来抖了抖。
但是,他失望了,什么也没有发现。
在这一刹那,许格非只觉得天旋地转,四肢乏力,既悔且恨。
他懊悔自己太大意,为什么当时不将秘籍丢至床底下。
因为,他认定是自己没有完全放进锦褥,以至老魔托抱他时,发现锦褥下露出了秘籍一角而拿走。
他恨的是阴险狡诈,无耻至极的屠龙天王,将秘籍已经拿到了手还故弄玄虚,大费周章。
就在他懊恼恼恨,痴愣发呆之际,他突然惊觉有人走进室来。
许格非似乎有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右臂一挥,猛地将帏帐掀开了,闪身走了出去。
就在他猛掀帏帐的一刹那,他已看看了走进室门来的是丁倩文。
丁倩文见许格非双目如灯,满面煞气,猛地挥臂掀开了帏帐,也不由吓得一愣。
但是,当许格非一见丁倩文两手中捧的东西时,却目光一亮,又惊又喜,不由飞身扑了过去。
因为,丁倩文两手中所捧的,正是他要找的那本后半部秘籍。
由于事出突然,加之丁倩文正在神情一呆之际,待等她定过神来,许格非已把那本秘籍拿了过去。
许格非一看秘籍失而复得,惊喜如飞,不知他为什么,竟伸手将丁倩文的娇躯搂住,同时,脱口兴奋地道:“丁世姊,你真好,你真好。”
说话之间,竟抱着丁倩文的柳腰,一连转了两转。
丁倩文大吃一惊,简直吓坏了,她同样地觉得天旋地转,浑身颤抖,脑中轰轰有如雷鸣。
但是,她在惊急、震骇、羞臊不安地复杂情绪感受下,仍没忘了悄声连连警告道:“许弟弟,门外有人,门外有人……”
说话之间,奋力挣扎,恨不得马上离开许格非的胸怀,又似乎单姑婆和魏小莹一步就要冲进来似的。
许格非想是太兴奋了,虽然停止了跳动,但他搂抱在丁倩文纤腰上双手,却没有放松。
同时,尚认真而兴奋地笑着问:“丁世姊,你是怎么发现的?”
丁倩文见许格非依旧紧抱着不放,芳心更加慌乱,而且,怦怦狂跳的心,似乎已到了腔口,连呼吸感到困难了。
但是,她没忘了一面挣扎,一面连声央求道:“许弟弟,快些放开,万一有人—步闯进来……”
许格非却笑着道:“你不告诉我.我就不放开。”
羞红满面直达耳后的丁倩文,突然听到单姑婆和魏小莹在厅上的谈话声音,因而也不挣扎了。
但是,她却羞急娇嗔地道:“你放开我说还不是一样。”
许格非却目不转睛地盯着丁倩文的娇靥,答非所问地道:“丁世姊,你羞急发嗔的时候,更美。”
丁倩文一听,不由嘤咛一声,深情地白了许格非—眼,立即低下头去。
在这一刹那,许格非的感觉是不愿意松手,而丁倩文的感觉是舍不得松开。
许格非轻轻用手托起丁倩文的娇靥,轻声问:“丁世姊……”
丁倩文没有躲,静静地望着檀郎的俊面,仅轻柔的唔了一声,多少个日子的相思,多少个夜晚的失眠,许多的暗自忧虑和伤感,在这一霎都没有了。
在这一刹那,她除了感到幸福、快慰、甜美,世上所有的一切已不复存在。
许格非是由于秘籍失而复得而兴奋得不能自己,才忘形地将丁倩文猛地搂在怀里。
是此,他仍定一定神,笑着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如痴如醉的丁倩文,却茫然唔了一声,惊异地问:“什么问题?”
许格非一笑,晃了一下手中的秘籍道:“就是你怎样发现的这本秘籍。”
丁倩文一听,似乎不禁有些失望,因而小嘴一嘟道:“我当时断定你不可能一声不吭就出去办事,尤其看了那张纸条,更感到其中大有问题,因为你以前曾说过老魔将你劫走的事,所以我当时就断定旧事重演了……”
许格非一笑道:“于是你就搜察一下床褥,看看有没有可寻的蛛丝马迹。”
丁倩文颔首唔了一声道:“当时我一掀锦褥就发现了这本秘籍。”
许格非一笑问:“你怎么知道是秘籍?”
丁倩文不由佯生气地道:“难道我连秘籍都不知道?何况上面还绘着人形和剑式。”
许格非失声一笑道:“我是说,你怎的知道秘籍就是我留下的?”
丁倩文见问,不禁先深情地看了许格非一眼,才有些得意地道:“当然是上面的那两句豪语喽。”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看了一眼秘籍封皮上的两行字,同时惊异地道:“可是,这句话我并没有告诉你呀!”
丁倩文正色道:“你虽然没告诉我,可是你曾经告诉少林寺的法明大师了呀。”
许格非再度一愣道:“我当时只是说有两句豪语,并没有说是什么豪语呀!”
丁倩文一笑,立即侧身一指许格非手中的秘籍封皮,道:“喏,看,汝欲纵横天下睥睨群雄乎?穷研此书!这还不够夸大的呀!”
许格非立即赞声道:“丁世姊,你真聪明。”
丁倩文被赞得香腮红红,甜甜一笑问:“还生不生气?”
许格非一愣道:“生什么气?”
丁倩文有些歉意,也有些撒娇地道:“吓了你一跳呀!”
许格非由于秘籍到手,自然也就忘了方才的紧张,是以急忙摇头道:“我一点也不怕。”
丁倩文娇哼轻睇,深情万缕地白了许格非一眼,樱口一撇,道:“还说不怕,额头上都生满了珍珠了。”
说罢一笑,举起翠袖为许格非拭额角上的汗水。
许格非心中一阵快慰,不自觉地道:“丁姊姊,你真好……”
好字出口,两片朱唇已向丁倩文的檀口上凑去。
丁倩文既没闪也没躲。但却把纤纤的食指竖在了许格非的朱唇上,同时,羞红满面地含笑问:“我要先问你一件事才能让你亲。”
许格非被丁倩文这么—阻止,俊面顿时通红.似乎自觉非常失礼,先是一愣,接着极不安而又迷惑地问:“什么事?你说!”
丁倩文一看许格非的表情,芳心非常后悔,如果不说,许格非必然见疑,只得坦白的问:
“你以前亲过苇妹妹没有?”
一提到尧庭苇,许格非浑身一战,面色大变,骤然有如雷击,懊恼、痛悔、自责,一起涌上心头,同时,也倏然将丁倩文的纤腰松开了。
丁倩文—看,当然也懊恼不已,但她却幽幽地道:“不是我不让你亲,你知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就是你碍于遗命不能娶我,我仍然是你的人,只是我不愿占苇妹的先,而让你在未亲苇妹前先亲吻别的女人……”
许格非一听,真是感激莫名,不由激动地道:“丁世姊,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你今天这么做,不止我一个人感激你,就是泉下的先母有知,也会感激你……”
丁倩文一听,急忙伸手捂住了许格非的朱唇不让他再说下去。
再待说什么,院中突然传来单姑婆的愉快声音,笑着道:“你们坐,我去看好了。”
丁倩文一听,知道单姑婆要进来了,急忙一整脸色,催促道:“我们快进去吧,他们等得太久了。”
许格非默默地点点头,立即把秘籍藏在怀内,即和丁倩文双双走了出去。
一出室门,单姑婆也恰巧走了进来。
单姑婆一看许格非和丁倩文两人凝重地表情,顿时一愣。
因为.魏小莹催她来请许格非和丁倩文,显然是有另一种心情。
而她单姑婆所想的,丁倩文借故再返回室内,可能也是为了儿女私情。
这时一见,不但许格非的俊面有些惨白,剑眉紧蹙,而丁倩文的神情也极凝重。
任她饱经世故,经验丰富的单姑婆,也不会相信刹那之前,两小还曾又亲密地拥抱在一起。
单姑婆一俟许格非和丁倩文走至房门前,立即惊异地望着丁倩文,低声问:“丁姑娘,怎么回事?”
丁倩文早已想好了说词,既然单姑婆这么问,只得支吾地低声道:“回头再谈。”
说话之间,许格非已出了房门走下了台阶。
于是,两人立即跟在许格非身后默默前进。
一直芳心不安的魏小莹正站在厅口察看。
这时看了许格非和丁倩文的神情,也不由愣了。
许格非一登上厅阶,江中照等人早已纷纷的由座位上站起来。两旁的仆妇侍女,立时忙着上菜。
许格非进入厅口,强自一笑,歉声道:“让诸位久等了。”
江中照等人赶紧含笑恭声道:“哪里,哪里,时间还早。”
依序入座,立即满酒。
酒过三巡,江中照才恭谨关切地问:“少主人,您今天出外巡察,看情势,他们还会不会再回来?”
许格非由于方才的事,自觉愧对尧庭苇,心中的结这时仍没解开,因而也不觉凝重地道:
“即使法明大师等人走了,恐怕别的门派也会派人再来。”
江中照几人吃惊地噢了—声,都愣了。
单姑婆却宽慰地道:“好在转运站已被焚毁,九指豺人也被少主人处决,再说。软禁在此地的各派人物也都释回了,以我老婆子看,也就没什么人再来了。”
许格非一听软禁在此地的人都放了,心中一动,立时想起了老魔强迫为他增长功力的三个人。
于是,剑眉一蹙,突然望着江中照凝重地问:“江总武师……”
话刚开口,江中照早已急忙放下手中酒杯,欠身恭声道:“属下在。”
许格非继续凝重地问:“咱们转运站的下面,是否还有别的地方囚禁着其他门派的人?”
江中照一听,立即神情迷惑地道:“此地是转运站的中枢,除了所属的几个小村外,再没有其他囚人的地方了呀!”
单姑婆心知有异不自觉地问:“少主人,你出去这一整天,莫非又有什么发现不成?”
许格非强自一笑道:“如果再没有别处了,我想各门派高手前来的机会就更少了。”
说此一顿,故意漫不经心地问:“江总武师,我叫你把所有软禁在各处小村上的各派门人弟子释放了,你是否都放过了。”
江中照毫不迟疑地道:“都放了,属下曾亲自分派各武师,分别携带银两前去的。”
说罢,突然又神情惊异地问:“怎么?少主人,可是其中有些人没有接到银子和通知?”
许格非立即摇头道:“不,这一点我并不清楚,怕的是有的人安然回家,有的人却没有了消息,更怕是那些没有回家的家属弟子会再度前来要人……”
江中照几人一听,同时一声轻啊,俱都焦急地愣了。
魏小莹突然想起了她的父亲,因而忧急地道:“我认为囚人的地方一定不止这几个小渔村,我爹不是就被转往别处了吗?”
许格非一听,心如刀割,他知道,魏小莹的父亲一定是被送往了泰山丈人峰。
假设,他以前增长的功力,就像今天一样,他敢说,他体内的雄厚真力,必然也有魏小莹他父亲的一份在内。
心念及此,许格非不由懊恼地低下了头。
魏小莹一见,不由望着江中照,急切地问:“江总武师,你说的那位廖武师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听?”
江中照一听,立即为难地道:“按着规定,他昨天傍晚就该赶回来的。”
魏小莹听得花容一变,不由焦急地道:“这么说,他不是刚好赶上昨天夜里的那一场大劫吗?”
江中照只得支吾着道:“可是,今天小的率领着刘武师他们几位清理火场,前厅后院都察了,没见到廖武师的尸首呀!”
魏小莹一听,不由望着刘武师几人,忧急地问:“你们几位可曾发现那位廖武师的尸体?”
刘武师几人虽然都知道廖武师虽在前天许格非一到小酒铺时便被许格非杀了,但是几人都经过警告,哪一个敢说?
是以,纷纷木然地摇摇头,说声没有。
丁倩文急忙宽慰地道:“小莹妹,你也就别问了,吉人自有天相,魏世伯终有一天会平安归来的。”
许格非想到老魔当时对三个为他增长功力的人的警告,也急忙宽慰地道:“丁世姊说得不错,魏世伯终有一天会安然归来的,现在急也没用,还有丁世伯,还不是直到今天都没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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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二十六章履险边关
魏小莹虽然不再问了,但是丁倩文却又忧伤地垂下了头。
一旁的江中照则再度焦急地问:“少主人,您看,万一今后其他门派的人再来要人,属下等应该怎么解释,怎么个应付法?”
许格非为了免生事端,也不希望江中照等人再出外活动,因而不答反问道:“此地,库中是否还有存银?”
江中照急忙道:“有,火场中也挖出了不少。”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好,我觉得此地还算隐密,只要你们简行少出,我想,他们即使来了,也未必能找到诸位。”
江中照几人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许格非继续道:“饭后我即离开此地转回西北总分舵去。”
江中照立即惊异地道:“西北总分舵不是被法明大师他们前去给挑了吗?”
许格非不便说出他要去找尧庭苇的事,只得含糊地道:“虽然被挑了,但我仍要去看看那边的情形。”
江中照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许格非心中有事,匆匆饭罢,立即起身。
于是,就在江中照和刘武师等人的恭送下离开了小镇。
大镇到底与海边小村不同,只见街上行人满街,灯火通明,正是夜市热闹时候。
许格非四人无心游览街景,直向寄马栈门前走去。
一到客栈门口,两个招徕客人的店伙中的一人,立即含笑迎了过来。
一到近前,立即哈腰含笑,恭声道:“爷和姑娘们回来得正好,昨天刚刚到了一位客人说要找您……”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那人现在哪里?是男人还是女人?”
店伙含笑恭声道:“是一位大爷,他径由际云关褐石谷来……”
魏小莹一听,立即兴奋地欢声道:“是我家里的人来找我,一定是我爹也回家了。”
说话之间,已迫不及待地飞卉进了店内。
丁倩文见魏小莹已经飞身进去了,而许格非却仍站在那儿,轻轻一推许格非道:“许弟弟,小莹妹已经进去了,我们也快进去吧!”
三人尚未到达独院门前。已经进入院中的魏小莹,欢声道:“魏喜叔,是您!”
接着是一个惶急凄苍的老人声音,几乎是在哭声道:“小姐,不好了呀,家里出了事情了……”
了字方自出口,许格非三人已飞身奔进了院门口。
许格非举目一看,只见站在院中泪眼望着魏小莹讲话的,正是他见过的褐石谷老管家魏喜。
老管家魏喜一见许格非和丁倩文、单姑婆,立即老泪滂沱地再度哭着道:“许少侠,家里出了事了呀!”
花容惨白,神情焦急地魏小莹则焦急地催促道:“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您快说呀!”
许格非却急忙道:“有话到厅上再谈,先别自乱阵脚。”
于是,五人匆匆忙忙进入小厅内落座。
店中雇用仆妇也急忙出来倒茶。
许格非这才望着坐在一旁擦泪的老管家魏喜,强抑内心的紧张,问道:“魏老管家,你现在可以说了,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管家见问,尚未开口老泪再度沉下来,他颤声惶急地道:“我家老夫人被人劫走了……”
话未说完,许格非四人几乎是同时惊啊,而魏小莹更是伤了。
魏小莹急定心神,突然焦急地问:“我娘是被什么人劫走的?”
老管家尚未答话,许格非已挥手宽慰地道:“小莹妹,先别急,魏伯母虽然被劫走了,但有惊无险,你先让老管家说下去。”
魏小莹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望着格非,哦了一声愤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你早巳知道我娘已被人劫走了?”
单姑婆一听魏小莹的语气,顿感不妙,正待说什么,岂知,许格非竟颔首道:“不错,我已接到了警讯……”
魏小莹一听,再也忍不住怒声道:“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我只接到警讯,并不知道是魏伯母被劫的事。”
魏小莹不由沉声问:“向你传递警讯的那人是谁?他是由哪里得来的消息?”
许格非凝重地道:“现在还不敢说,必须等我问清了全盘经过后,才能断定魏伯母是谁劫走的……”
话未说完,魏小莹已哼了一声,怒声道:“这还用问,报警讯的那人就是前去劫走我母亲的人。”
丁倩文已看出个中必有蹊跷,其许格非在店门口发呆,是以,急忙宽言道:“小莹妹,你先静下来,让你许哥哥先问过了全盘经过,咱们大家再商议对策。”
一见丁倩文说话,魏小莹立时想起了傍晚丁倩文和许格非在厢房内谈话很久的事。
是以,一股妒火怒意,油然而起,不由哼了一声,继续道:“原来你们两人傍晚早巳密商过了,既然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让我参与……”
许格非一听,不由有些生气,但却婉转地道:“小莹妹,你想到哪里去了……”
但是,丁倩文已正色道:“不错,我和许弟弟在屋里是谈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但与魏伯母被劫的事,却毫无关系,希望小莹妹……”
魏小莹仍耿耿于怀地问:“为什么不喊我一块去商议?”
丁倩文耐心地解释道:“因为当时许弟弟问起来,顺便商议了一阵,在当时的情形下,那么多人不便和你商议,准备回到此地再一同和单姑婆与你商议,没想到就发生了这件事情。”
魏小莹想是觉得丁倩文说得有道理,而且,在那时的情形下,以及许格非和丁倩文的凝重表情,似乎也不会发生什么儿女私情。心念及此,她虽然仍高嘟着小嘴,心里想问一问他们两人到底谈了件什么事情,自己的老母被劫,哪里还有那份心情?
单姑婆急忙趁机望着擦干眼泪的魏喜,关切地问:“魏老夫人被发现劫走是哪一天的事?”
老管家魏喜,伤感地道:“就是少侠和小姐离开的第三天晚上。”
魏小莹不由生气地道:“难道你们就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老管家愁眉苦脸地道:“何必听到动静,人家就这样大模大样地走了……”
魏小莹一听,更加生气,不由怒斥道:“那么多护院武师,难道都是死人?”
老管家立即解释道:“老夫人挟在人家的肋下,哪一个敢向前动手呀!”
单姑婆觉得魏小莹问得太急了,只得宽慰地道:“魏姑娘,你先别责备魏管家,让他自己有条不紊地说出来。”
魏小莹想是觉得自己问了半天,依然没问出劫走母亲的人是谁来。但是,看了默然不语,一脸无可奈何地许格非,又不禁生气地道:“人家不开口,我不问谁来问呀,娘是我的,人家怎会关心。”说罢,不由伤心地掩面哭了。
许格非一听,脸上无可奈何地神情更浓了。
丁倩文则望着魏喜问:“老管家,当时他们去了多少人?”
老管家道:“就一个。”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自觉地道:“就去了一个,你们就让他把老夫人劫走了呀!”
老管家魏喜一听,不由紧张焦急地道:“许少侠,您不知道哇,那个女强盗好厉害呀……”
许格非四人一听是女强盗,俱都惊得失声惊啊。
魏小莹更是放下了玉手,张大了杏眼,泪痕斑斑的娇靥煞白,早惊呆了。
单姑婆首先关切地问:“你们可看清了那女强盗的面目?”
老管家摇摇头道:“没有,因为她的脸用一条黑巾蒙住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脱口急声司:“她可是穿着一身鲜红劲衣,用的兵器是剑……”
老管家魏喜一愣,道:“许少侠认识她?”
许格非只得含糊地道:“可能认识,也可能不认识。”
魏小莹却脱口怒声道:“那一定是尧庭苇。”
话声甫落,单姑婆已愤愤地大声道:“绝对不是。”
魏小莹看得一愣,不由沉声问:“单姑婆,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单姑婆毫不迟疑地正色道:“我老婆子相信我家姑娘的人品,因为她是尊老敬贤的人。”
丁倩文心中一动,趁机附声道:“是的,小莹妹,我也敢向你保证,劫走魏伯母的绝不是庭苇妹。”
说此一顿,转首看了一眼许格非,继续道:“傍晚我和许弟弟就是谈论那个蒙面女子火烧转运站的事……”
单姑婆突然插言道:“是呀,这两件事可能就是这一个女子干的……”
魏小莹愤声道:“如果是一个人,这一个人更是尧庭苇。”
单姑婆一听,不由生气地道:“你既没看到那个蒙面女子的身段,也没有见过我们姑娘的模样,你又凭什么这么肯定?”
魏小莹毫不迟疑地沉声道:“谁说我没见过尧庭苇?在际云关祥云寺的擂台下,坐在你和丁世姊身边的就是尧庭苇。”
单姑婆沉声道:“可是你并没有看见火烧转运站,劫走魏老夫人的蒙面女子呀!”
魏小莹倔强地道:“我还用亲眼看见吗?一听她的衣着用剑便知道她是谁了。”
单姑婆一听,更加生气地道:“衣着是可以换穿的,再说天下女子穿红的有的是,你和丁姑娘还不是也用剑。”
魏小莹不由道:“那她为什么蒙着脸?”
单姑婆正色道:“当然是因为她的脸奇丑难看。”
魏小莹冷冷一笑道:“我却认为她是怕被熟识的人看出来。”
说此一顿,特地转首瞪着许格非,沉声道:“如果不是尧庭苇,许哥哥为什么一开口便说我娘被劫走了有惊无险?”
许格非急忙无可奈何地解释道:“那是我另有所据。”
魏小莹立即问:“有什么据?”
许格非立即面现难色道:“这件事少时我们四人再商议。”
魏小莹一听我们四人,当然也包括她在内,神色立即稍趋缓和,转首又望着老管家魏喜,沉声问:“那个蒙面女子走时可留下什么话?”
老管家摇头道:“没有,只留下了一封信。”
许格非心中一动,不由脱口问:“是给谁的?”
老管家一面在怀中掏信,一面道:“是给我家小姐的。”
说罢,已将信由怀中取出来,并双手捧着走向魏小莹身前。
许格非、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俱都神情有些紧张地盯着魏小莹接过去的那封信。
那是一个普通宣纸信封,上面的字看来尚称娟秀,虽然有些潦草,但确是出自女子的手笔。
三人六目,不但注视着魏小莹拆信的手,同时也注意她娇靥上的神情变化。
只见魏小莹抽出素笺一看,花容立变,不由无比愤怒地看了单姑婆一眼,立即望着老管家魏喜,命令道:“把信拿过去给单姑婆看!”
说话之间,立即把手中的信愤愤的送出来。
老管家慌张地应了声是.立即趋前去取。
但是,单姑婆却冷冷一笑,道:“非常抱歉,我老婆子身为奴婢,上有主人,莫说我老婆子斗大的字识不了几个,就是认得字也没有这个资格。”
老管家魏喜,终究是在外历练过门人,是以,未待魏小莹发话,即径向许格非身前走去。
到达近前,双手一捧,恭声道:“请少侠过目。”
许格非微一欠身将信接过来,定睛一看,俊面大变,不由怒声道:“诡计,诡计,这完全是阴狠小人故设的嫁祸陷阱。”
丁倩文和单姑婆俱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惶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信上怎么写的?”
魏小莹却冷冷一笑,讥声自语道:“诡计?陷阱,哼,我倒以为是因爱生恨,因妒成仇!”
许格非愤愤地看了魏小莹一眼,哼了一声,立即把信交给了丁倩文。
单姑婆对尧庭苇的事特别关心。
这时见许格非气得垂头不语,知道事态必极严重。
是以,急忙起身走至丁倩文身后.低头一看,也不由面色一变。
只见那张素笺上潦草地写着:“你我井河原无犯,横刀夺爱心何安?劫汝高堂为惩诫,一决生死来边关。”
单姑婆看罢,不由震惊地望着垂首不语的许格非,脱口急声道:“边关不是西南总分舵主蓝面判官司徒轩所盘踞的地方吗?”
许格非心中一惊,脱口轻啊,急忙抬头,瞪大了星目望着单姑婆,惊异地问:“你……
你没有弄错?”
单姑婆立即焦急地正色道:“长春仙姑还派古老头去过呢,这是我亲耳听见的,怎么会错呢!”
许格非茫然噢了一声,自语似地道:“这么说,又是老魔故意布好的圈套了?”
丁倩文一听,急忙似有所悟地问:“你方才说有人已向你传递警讯,那个人可就是屠龙老魔……”
魔字出口,许格非又急忙向她挥了一个阻止手势,同时低声道:“这件事待会儿再说!”
魏小莹心切母亲安危,不自觉地沉声道:“不,我要你现在就说。”
许格非和丁倩文,以及单姑婆都愣了,他们似乎没想到魏小莹竟是这么倔强急躁。
魏小莹一看许格非三人的神情,立即想到了屠龙老魔的事还不宜公开谈论,立即望着老管家魏喜,吩咐道:“魏喜叔,您先请出去。”
老管家魏喜,恭声应了个是,分别向许格非和魏小莹施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魏小莹一见魏喜走了出去,立即转首又望着许格非,沉声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岂知,许格非竟然也望着她,沉声道:“现在也请你出去。”
魏小莹一听,花容立变,不由脱口愤声道:“什么?也要我出去?”
说话之间,热泪盈眶,泪珠早巳滚下了香腮。
神情同时一愣的丁倩文和单姑婆,知道许格非说的是气话,立即圆场道:“有关老魔的种种情形,小莹妹也大都清楚,再说,又是魏伯母被劫走了,她也应该适时提出她的意见……”
话未说完,魏小莹已抽噎着哭了。
许格非本是一句气话,希望能刹刹魏小莹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
这时丁倩文和单姑婆为她说情,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
丁倩文见许格非未再表示意见,故意扯开话题正色问:“哦,那在该谈谈你被老魔请去的全盘经过了他到底怎么说?”
许格非略微沉吟才懒懒地道:“也没什么,还不是问一问为何杀死九指豺人和登上三尖岛以后的经过。”
丁倩文正色问:“那他怎么知道魏伯母被劫走了呢?”
许格非道:“他并没有说出魏伯母被劫的事,只告诉我又有了一桩麻烦事待我去解决。”
单姑婆插言问:“他为什么要告诉您这件事?”
许格非黯然道:“那是因为我要求他告诉我先父的灵柩现在寄放在何处之故。”
丁倩文听得心中一动。脱口急声问:“你可曾问过我父亲的消息?”
丁倩文如此一问,魏小莹立即停止了抽噎,聚精会神地望着许格非。
许格非微一颔首道:“问过了,连魏世伯也问过了。”
丁倩文和魏小莹同时关切地问:“他怎么说?”
许格非凝重地道:“他说两位世伯都活着。”
丁倩文和魏小莹同时焦急地道:“可是,他为什么不放他们回来呢?”
许格非当然不会说老魔要等他许格非完成老魔的宿愿后,才放魏老谷主和丁敬韦回家的事。
是以,叹了口气,黯然道:“他说到了该释放的时候,自然会放两位世伯回去……”
丁倩文和魏小莹不由既气愤又焦急地问:“到什么时候才该放回去呢?”
许格非支吾道:“我当时也曾问到这个问题,他说快了,不会太久了。”
丁倩文不由气得吁了口气,愤声道:“不会太久也总该有个日期呀,是十天?是半月?还是一年半载?”
许格非想到还有那么多老魔的仇家尚未交过手,现在又发生了魏老夫人被劫的事,看来,就是一年半载也未必能如愿完成。
尤其,当他想到少林寺的第一高僧法胜大师和武当派的长老静尘道长时,这些都是当今武功顶尖的人物,他能不能一一战胜,实在没有丝毫把握。
更令他烦恼的是,其中尚有隐迹遁世的了尘师太和百花仙子,这两位高人到哪里去寻?
到哪里去找?
还有长白上人,这位隐居长白山绝巅上的世外高人,已经多年不问人间事,而这位高人又偏偏是他父亲的授业恩师。
许格非一想到要等他一一击败了这:些当代绝顶高手,魏老谷主和丁敬韦才能重获自由,他不自觉地黯然叹了口气。
因为他自觉这绝对不可能在半年或数月之内可以办到而又圆满达成的事。
单姑婆一见,突然凝重地问:“少主人,您可是为猜不出那个红衣蒙面的女子是谁而忧急?”
魏小莹未待许格非表示意见,已沉声道:“这还用猜,当然是那位尧庭苇了……”
丁倩文也不禁有些生气地问:“小莹妹,你怎的这么肯定呢?”
魏小莹正色沉声道:“那封信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为的是横刀夺爱吗?”
丁倩文不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小莹妹,你实在还太年轻,还不知道江湖的诡诈,人心的险恶,其实,任何人都知道,谁也夺不走苇妹妹的爱……”
魏小莹立即不服气地道:“可是,那封信上为什么要这么写呢?”
丁倩文正色道:“这就是许弟弟方才说的诡计陷阱啦!”
魏小莹却哼了一声道:“如果说不是尧庭苇,可是那位少林寺的法明大师却又说,他们前去挑尧恨天的西北总分舵时,根本没看到尧庭苇。”
单姑婆急忙道:“根据我老婆子的推断,那时候她还没有赶回西北山区……”
魏小莹冷冷地道:“我却认为她虽然回去了,但风闻西北总分舵被毁了又匆匆地赶回来了。”
单姑婆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听你的口气,你还—直认为劫走魏老夫人的是我们姑娘了?”
魏小莹也不甘示弱地嗔声道:“要不为什么那么巧,红衣用剑,黑巾罩面……”
单姑婆立即怒声解释道:“那是因为她的相貌奇丑,不敢以真面见人。”
魏小莹立即冷冷一笑道:“在那等情形下,我不以为大南庄的护院武师,在她飞身下墙时的一刹那看得那么清楚。”
丁倩文虽然也不禁心里有气,但她耐心和颜解释道:“小莹妹,火光那么强烈,可说地上落针可见,再说练武之人,目光尖锐,虽是面巾一掀动的刹那间,他依然能看得清楚,还说那女子因为面巾没有自动地落下来,还用手赶紧拉了一下呢!”
魏小莹却不解地问:“那对方为什么要小妹和她一决生死到达关呢?凭良心说,我根本小知道边关在什么地方!”
单姑婆不由愤愤地问:“你认为边关有什么问题?”
魏小莹沉声道:“不是你单姑婆说的吗?边关是魔窟西南总分舵主蓝面判官司徒轩盘踞的地方吗?”
单姑婆则正色道:“这与我们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魏小莹正色强调道:“这还不简单,尧庭苇知道西北总分舵被挑了,自知无处可奔,只有投奔西南总分舵的蓝面判官了……”
单姑婆一听,不由气得脱口道:“简直是胡说。”
魏小莹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倏然起身,怒叱道:“我一点也不胡说,她父亲尧恨天和蓝面判官司徒轩,同属屠龙老魔的总分舵主,他们之间当然有一份交情。”
单姑婆想是自觉不该斥魏小莹胡说,这时一听,因而气势软化了不少,但是她仍不甘示弱地道:“就是我们姑娘知道尧恨天和司徒轩要好,也不会去投奔他。”
魏小莹哼了一声,再度愤愤地坐下,并沉声道:“那可不一定.人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为了先谋栖身,虽然满心的不愿。也不得不去了。”
话声甫落,许格非突然向着正待发话反驳的单姑婆挥了一个阻止手势,同时,关切地问:
“单姑婆,西南总分舵主司徒轩的绰号叫蓝面判官,他的脸是不是蓝的?”
单姑婆被问得一愣,不由茫然道:“这一点我不清楚,因为我没见过他,我想,既然他的绰号叫蓝面判官,他的脸上总该有些蓝色。”
许格非继续认真地问:“他有没有女儿?”
单姑婆凝重地摇摇头道:“没有听说过。”
丁倩文微蹙柳眉,问:“你怎的想起了这个问题?”
许格非凝重地道:“我认为这种先劫走魏伯母,后又来此火烧转运站的事,很可能是蓝面判官的女儿做的……”
丁倩文惊异地问:“何以见得呢?”
许格非正色道:“那个大南庄主的护院武师不是亲眼看见红衣蒙面女子的半边脸又黑又蓝吗……”
话未说完,丁倩文和单姑婆都忍不哇失声笑了。
许格非看得一愣,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丁倩文则笑着道:“哪有她爹是个蓝靛脸,生个女儿也是满脸蓝的,再说,蓝面判官的脸也未必天生就是蓝的。”
许格非天性淳厚,加之还不太懂人伦生育的大道理,不由迷惑地不知如何再置词。
但是,单姑婆却突然似有所悟地道:“我老婆子认为少主人的判断不是没有道理的,而且很有可能。”
丁倩文不由惊异地问:“你也认为蓝面判官的女儿脸上,也有同样地黑疤蓝靛?”
单姑婆却正色道:“不,我老婆子是根据少主人提到屠龙老魔向他示警的事而联想到的。”
许格非听得精神—振,立即兴奋地道:“不错,我也是由老魔示警而联想到的。”
说此一顿,特地认真地问:“这么说,你也认为蓝面判官的女儿脸上有蓝疤了?”
单姑婆正色道:“不,不是蓝疤,而是蓝胎记,也就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如果是这样,蓝面判官女儿的脸上,同样地有可能有一块蓝记。”
丁倩文则不解地问:“就算那个红衣罩面的女子是蓝面判官司徒轩的女儿,也可能是受了老魔的指使前去劫人,按说,老魔只是企图阻止许弟弟回临河老家去,干嘛节外生枝的还留下那么一封信呢?”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这里面可能有两个问题,不过,第一个问题较牵强,很难成立。”
许格非立即道:“你先说说看,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单姑婆颔首道:“第一个问题是老魔故意这么做,好在少主人与两位姑娘间制造事端。”
说此一顿,特地正色道:“但是,有关少主人和我们姑娘间的事,老魔心里比谁都清楚,不管用什么方法破坏,少主人对我们姑娘的爱心也不会变,这也是我老婆子方才说很难成立的原因。”
许格非立即附和着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如果屠龙老魔明知如此而还这么作,那就是多此一举,愚不可及了。”
丁倩文则关切地问:“那么第二个问题呢?”
单姑婆道:“第二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姑娘真的投奔了蓝面判官司徒轩。”
丁倩文一听,立即不以为然地摇头道:“绝不可能,这么说来,你们还都不太了解苇妹妹的个性和为人……”
魏小莹却冷冷一笑,道:“我却认为有此可能,人到了悲愤绝望的时候,不但失去部份理智,性情也会变得较平素偏激。”
单姑婆却沉声道:“不,我老婆子认为我们姑娘即使投奔了边关的蓝面判官,也不可能唆使司徒轩的女儿这么做。”
魏小莹冷冷地问:“你是说司徒轩的女儿很有可能自作主张,代抱不平喽?”
单姑婆毫不迟疑地断然道:“不错,可以这么说。”
魏小莹冷冷一笑道:“如果尧庭苇不向她诉苦,我相信司徒轩的女儿也不会前来劫我的母亲了……”
单姑婆一听,不由气得怒声道:“魏姑娘,我曾说过,如果第二个假设能够成立,劫持魏老夫人的主意还是老魔出的……”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满面愠容地望着单姑婆,沉声阻止道:“好了,好了,这个问题从现在起不准再谈了,你现在先谈一谈西南总分舵边关那边的情形。”
单姑婆余怒未息,只得沉声道:“边关我没去过,只听长春仙姑谈过。”
许格非立即命令道:“那就将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单姑婆恭谨地应了个是,解释道:“边关两个字乍听起来,好像是西域和塞北的宏关隘口,实际上它是西南通向苗疆化外的一个地方。”
许格非立即不耐烦地道:“不必解释这些,只说出它的地域位置就好了。”
单姑婆神情迷惑,闹不清许格非为什么要她这么做,应了声是,继续道:“边关位于云贵广西文界的绿海西南岸,魔窟的西南总分舵就设在那里。”
许格非立即不满意地问:“边关是个关口呢,还是一个镇,还是一座山?”
单姑婆迟疑地道:“这一点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蓝面判官司徒轩盘踞在那一边,拥有不少高手?声势浩大,实力毫不输于尧恨天。”
丁倩文听得心中一惊,脱口轻啊,花容立变,顿时呆了。
因为,她已预感到,这一次的前去边关,可能较之任何一次都艰巨,都困难。
魏小莹并不觉得如何,因为她所知道的魔窟总分舵,只是像长春仙姑那样的一个神密庄院。
其次,她所知道的尧恨天,也不过是一个逃避许格非追踪,跑到际云关躲到长春仙姑石榴裙下避难的无耻汉。
假设,她早在此刻之前知道尧恨天的手下喽罗数千,尚有乌拉庙的凶僧暗中帮他作案,而总舵上尚有甘公豹、谢白德、以及鲁丽娜等高手的话,恐怕她魏小莹便没有这么镇定了。
许格非听说蓝面判官司徒轩的实力不输于尧恨天的西北总分舵,两道剑眉也不由蹙在一起了。
单姑婆则继续凝重地道:“据长春仙姑说,蓝面判官拥有水旱两路的高手多人,组织严密,为人精细,尤擅计谋……”
许格非立即哼了一声道:“这次的诡计,可能就是他的主意。”
单姑婆不便说什么,继续道:“据我所知现在前去边关正是时候,而且,绿海又是当地的水旱码头渔业中心,去了不怕找不到司徒轩的位置……”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望着魏小莹,沉声道:“好啦,单姑婆讲得已经很清楚了,你去了一定能找到……”
魏小莹一听,花容大变,惊得倏然由椅上立起来,不由哭声道:“不,这么艰巨的事,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去?”
许格非立即剔眉沉声道:“你可以回去召集亲友和大批高手一同前去……”
话未说完,早已泪流满面的魏小莹,不由气得一跺脚,哭声道:“不,你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了……”
许格非立即怒声道:“我没说我不管,只是你去救你的,我去救我的……”
魏小莹立即痛哭怒声道:“不,我要跟你一块去。”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非常抱歉,我们无法一起前去。现在三更早已过了,你们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说罢起身,愤愤地大步向内室门前走去。
魏小莹一见,不由嘶声道:“不,你不能休息!”
嘶叫声中,急步追了过去。
但是,走至室门口的许格非,却挥臂掀开了门帘走了进去。
魏小莹一见室内无灯,一种少女的矜持使她本能地倏然刹住了身势,但她仍立在门外,哭声道:“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
丁倩文看在眼里,不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魏小莹一听,急忙回头,哭声要求道:“丁世姊,丁世姊,我一定要跟你们一块去。”
说话之间,急步走回到丁倩文的面前,紧紧地将丁倩文的双手握住。
丁倩文急忙站起来,爱莫能助地摇头叹了口气,低声劝慰道:“小莹妹,你的性子也太急了。”
魏小莹内心纷乱,早巳慌了,这时一听,不由焦急地道:“我娘被人劫走了,我能不急吗?”
丁倩文立即问:“被谁劫走了?”
如此一问,魏小莹悚然惊觉.只得委屈地哭声道:“不是被蓝面判官的女儿劫走了吗?”
丁倩文凝重地道:“那也只不过是揣测罢了,魏伯母到底是谁劫走了?谁也不知道,其实,蓝面判官有没有女儿都成问题。”
说此一顿,特地又语重心长地道:“所以,不管任何事情,在未确知之前,只是假设,臆测,绝不可以肯定说如何如何。”
魏小莹哭声道:“这些道理我并非不懂,只是你和许哥哥也不能因我一时的气话而不管了呀!”
丁倩文急忙正色道:“你许哥哥并没有说不管呀?”
魏小莹不由又哭声道:“可是,他方才说要我一个人去……”
话未说完,蓦见丁倩文的目光一亮,并悄悄向她呶了呶嘴。
魏小莹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发现单姑婆已将内室的灯燃上,正由室内掀帘出来。
于是,心中一动,急步迎了过去,同时哭声央求道:“单姑婆,我一定要跟你一块儿前去。”
单姑婆立即冷冷地道;“算了吧大小姐,沿途天天这么吵,我可受不了。”
魏小莹急忙道:“不不,以后我绝不会再和你争吵,单姑婆,你就答应我们一块去吧。”
单姑婆无可奈何地看了魏小莹一眼,她当然知道,魏小莹的武功不但好,水功尤其高超,许格非此番前去边关,魏小莹是不可或缺的一位得力助手。
心念及此,只得淡然道:“光我老婆子答应你有什么用?我又做不了主儿。”
说罢转身,径自走出了小厅。
魏小莹冰雪聪明,她当然知道单姑婆是在暗示她去求许格非。
回头一看,发现丁倩文早巳不在厅内。
由于厅内没有任何人,她突然间竟心跳紧张起来。
但是,她知道,她不但需要许格非和她一起去救她母亲,而且她更清楚,她今后已无法离开许格非。
为了母亲的安危,为了自己的幸福,她只得忐忑不安地掀帘走了进去。
许格非并没有躺在床上休息,他正负着手,站在桌前,愣愣地望着油烛的火苗发呆,似乎有着太多的烦恼和心事。
魏小莹一看许格非的神情,立即胆去的刹住了脚步。
久久,她才怯怯地低声招呼道:“许哥哥……”
但是,许格非并没有吭声。
魏小莹一见,晶莹的泪珠,再度一颗接一颗的滚下来,她不由幽幽地哭声道:“许哥哥,你不要再生气了,我已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话未说完,目光依然注视着烛苗的许格非,头也没回,仅挥了挥手,淡然道:“你先去休息,让我好好地考虑考虑。”
魏小莹一听,误以为许格非是推托之词,不由气得一跺脚,愤愤地哭声道:“你用不着考虑,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
去字出口,倏然转身,挥臂掀开室帘冲了出去。
许格非悚然一惊,急忙回身,脱口急声道:“小莹妹。”
说话之间,也飞身追了出来。
掀帘一看,发现魏小莹双手掩面,香肩抽动,无声地立在门外哭。
许格非黯然一叹道:“小莹妹,你不会了解我现在的心情。”
魏小莹掩面哭声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比谁都了解你现在的心情。”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地问:“你知道……”
魏小莹掩面颔首,抽噎着道:“我知道,不该猜疑你的救命恩人尧庭苇就是那个红衣蒙面女子,我不该使你难堪生气。”
许格非立即释疑地噢了一声道:“你错了,你揣测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经过我方才的判断,庭苇妹也很可能真的已去了司徒轩处。”
魏小莹一听,不由放下双手,举袖拭泪,同时,抽噎着道:“既然我揣测的没有错,你应该答应小妹和你一起去呀,那还有什么考虑的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我们当然是要一起去的,我所考虑的是我们此番前去,很可能是一起去送死的问题。”
魏小莹一听,立即兴奋地破涕为笑道:“只要你答应我和你一起去,就是去死我也不惧。”
许格非一听,不由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有些生气地道:“我们是去救伯母,不是去送死,如果我们死了,谁救伯母回褐石谷?”
魏小莹一听,顿时愣了,不由焦急地道:“我们前去,怎么会死呢?”
许格非吁了口气,耐心地道:“我问你,假设他们用刀架在伯母的颈上……”
魏小莹听得花容大变,浑身一颤,脱口发了声惊啊。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我只是比方,那时候他们要你放下宝剑就范,你该怎么办?”
魏小莹一听,不由焦急不安,六神无主地道:“我……我……”
许格非继续道:“假设他们也把刀架在庭苇妹的颈上要我就范,那时我该怎么办?”
魏小莹听得浑身再度一颤,再度脱口呼了声惊啊。
这时,她才知道事态的严重,这根本是一个强迫人步入死亡的极毒陷阱。
许格非却更加凝重地继续道:“如果你清楚尧恨天在西北总分舵上的实力,以及我是如何在侥幸的情形下得以不死,你就会明白,我们此番前去边关,是九死而无—生,形同以卵击石……”
魏小莹不由震惊地道:“你是说蓝面判官很难对付?”
许格非凝重地道:“单姑婆说,蓝面判官属下高手如云,实力远超过尧恨天,这使我想到了我们四人的势单力薄……”
魏小莹强自一定心神道:“我们虽然势单力薄,但我们一个可抵他们十个二十个……”
许格非黯然道:“那没有什么用,对方人多势众,以逸待劳,早布陷阱,就是我们一人能抵百人又有什么用?”
魏小莹一听,不由又焦急又震惊的说:“那我们该怎么办?照你这么说,我们不是前去送死吗?”
许格非轻哼了一声道:“明明知道是个死亡陷阱,但却逼着你不得不自动地跳下去。”
魏小莹一听,不由又惊又急地怒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跳下去?”
如此一嚷,走进左右厢房的丁倩文和单姑婆已闻声奔出,并向小厅上急步走来。
许格非知道他给魏小莹的压力太大了。
这时一见丁倩文和单姑婆神情惊惶地走进来,立即宽慰地一拍魏小莹的香肩,道:“小莹妹,你先去休息,我说过,让我静静地考虑一下,也许会想出一个逃脱此劫的办法来。”
说话之间,丁倩文和单姑婆已到了近前,并双双扶着魏小莹向厅外走去。
魏小莹却挣扎着嘶声道:“我不要死,我偏不跳下去。”
丁倩文急忙宽慰道:“小莹妹,你忘了必死不死,幸生不生的道理了吗?就是我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前去,说不定我们反而逃脱了大劫呢!”
许格非手扶门框,不由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唉,已经是入了网的鱼,谈何容易。”
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夜空天边的那几颗星,心里在想,蓝面判官的边关,可能就在那几颗夜星下,那里早已为许格非设好了一个死亡陷阱,正等着他自动地跳—下去,很可能是和尧庭苇一起。
边关不是兵家必争的隘口重关,而是位于西南山区,绿海南岸的一个繁华大镇。绿海也不是南海东海的大海,而是海拔三千,群山拱围,面积百里的一个绮丽大湖。
边关的渔获量多,物产尤为丰富,因而百姓都过着丰衣足食的安享生活。
如今,这里已不是乐土,已不是桃源,却是虎狼横行的世界。
天,依然是那么蓝,云依然是那么白,绿海青山,渔船白帆,但却有一片阴影,笼罩在每一个善良纯朴的百姓心间。
今天尤为特别,只见一队一队的如飞铁骑,由边关的每一个出口,分别驰向了沿海岸的各村镇。
只见那些马上骑士,人人飞眉瞪眼,个个面罩煞气,身上俱都携有兵器。
那些骑士,一式鲜红上衣,上缀金丝双排钮扣,黑绿色马裤,金丝边条,足登抓地虎,全部金边的红帽子,鬓缀紫花丝绒球,看来实在神气。
根据这些骑士的衣着华丽,即可看出他们这个组织必然拥有极雄厚的财富。
这些威武的骑士,不时挥鞭吆喝,挟着轰轰如雷的蹄声向四面八方飞驰,突然造成了更加紧张的气氛。
尤其,每个海岔渡口码头,更是站满了手持长钩枪的红衣武士,不时吆喝着商旅行人,仔细观察盘门,更显得气氛紧张万分。
边关大街小巷中,酒楼茶肆内,更是三五成群的红衣武士,穿梭察巡,见人查问。
街上虽然人多,但却个个面现惊容,闹不清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最令百姓商旅奇怪的是,那些持枪佩刀的红衣武土,专门盘查青年、少女、和白发皤皤的老婆婆。
那些红衣武士,只要看到青年,少女和老婆婆,便会满面堆笑地急步迎上去。
但是,当他们发现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时,又突然变了另一副嘴脸,呵叱一声,猛的用力推开了。
一些被查问的青年、少女、老婆婆们,更是内心紧张。惶惶不安,有的早已吓得浑身颤抖,头冒大汗。
更令他们迷惑不解的是,一照面好像是贵宾,三言两浯之后突然好似成了罪犯。
几个时辰下来,把一个原就笼罩一恐怖气氛的边关和绿海沿岸,弄得更是人心惶惶,鸡狗难安。
这时已经近正午,边关的主要大街口上,却挤满了人,无法前进。
因为,街口上站满了持枪的红衣武士,指东挥西,大声吆喝,似乎每一个进街的人都要经过一番检查盘问。
只听前面的吆喝道:“年轻的小伙子,二十几岁的大姑娘,白了头发的老大娘,都请走中间,其余的,统统走两边。”
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威严,毫不客气。
经过如此一宣布,行人前进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但因为规定鱼贯前进,青年男女和老婆婆们仍难趁机混进街去。
红日落山,光线暗淡,人群却更多了。
因为,早上进来的要出去,早上出去的要回来,几个大街口更显紊乱。
那些红衣武士,一队队地轮番检查,红日一落,立时将斗大的纱灯点起来。
如此认真,这么样的蛮干,每个人的心中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必是土王爷蓝面判官司徒轩的美丽艳妾,被年轻英俊的小伙子给拐跑了。
一个如此说,立时十传百,百传千,每个酒楼茶肆间,一改白天的紧张气氛,纷纷大谈那个青年小伙子,色胆包天,艳福不浅。
就在这挑灯夜战,丝毫不懈的时候,北大街口外的中年老人行列中,突然来了一个瘦小老叟和一个中年儒士,还有两位三十余岁的中年美妇。
瘦小老叟,面色灰青,身体有些颤抖佝偻,手里的黑漆拐杖上,也装饰了一个黑漆大圆球。
只见他一对小眼,微垂着眼皮,启合间闪闪生辉,他对站在街口灯下检查盘问的红衣武士,非常注意。
中年儒士,五柳黑须,白净面皮,双眉入鬓,朗目有神,手中拿着一柄折扇,但在他的半旧蓝衫下,似乎藏着有兵刃。
两个中年美妇,俱着新衣,一着银灰,一着淡紫,因为她们两人都佩有宝剑,显然都是行道江湖的侠女。
这四个人分别挟杂在其他进街的人中间,亦步亦趋地跟着鱼贯前进。
这四人经过旁边的数名红衣武士之间时,虽然对他们四人也细看了几眼,但却没有说什么。
就在这时,蓦然有人谦恭地笑着道:“哎呀,您是西北临河的许少侠,您换了这身衣服,小的都不认识您了……”
手拿折扇的中年儒士和老叟,以及那两位中年美妇人一听,俱都浑身一战,面色大变。
但是,却听一个有些颤抖的青年声音,紧张地道:“爷……爷……您说什么呀?”
中年儒士和两个中年美妇,偷偷地规目一看,发现中央的数名红衣武士中,正有一人向着一个白净面皮青年问话。
只见那个被问的青年人,神情紧张,面色苍白,额角已渗出了汗珠。
打量间,中年儒士四人,已随着前进的人群,走进了大街。
只听身后街口,突然传来一声粗暴大喝,接着是那个青年的连连应是声。
就在这时,一阵雨点般的急骤蹄响,只见十数匹高头大马,沿着大街,如飞向街口这边驰来。
中年儒士四人举目一看,面色立变,急忙挤进人群中,站在暗阴下。
因为,十数红衣武士的马队当前座马上,竟是一个红衣背剑,面罩黑巾的女人。
两个中年美妇中的一人一见,立即就要横肘撤剑。
但是,她的玉手刚刚握住剑柄,已被另一个中年美妇握住。
那位中年儒士,也以威凌的目光向那位拔剑的中年美妇阻止。
就这一瞬间,马队已到了近前,如风驰过,直奔街口。
随着人群沿着暗影前进的中年儒士,突然以目光示意老叟和两个中年美妇停下来,同时,悄声道:“听听那女子的说话声音。”
蓦见那佝偻老叟,突然以老婆婆的声音,悄声道:“少主人,您放心,我老婆子一看那骚妮子的身段,就知不是我们苇姑娘。”
身着银衣的美丽妇人也悄声道:“单姑婆说得不错,我看也不像苇妹妹。”
这四位乔装改扮的老叟,中年儒士和美妇,正是千里跋涉,星夜赶来的许格非、丁倩文、魏小莹以及足智多谋的单姑婆。
单姑婆化装成一个老者,特地在她的鸠头铁杖上加了个绣球掩饰耳目。
中年儒士是许格非,屠龙剑藏在了蓝衫内。
丁倩文和魏小莹改扮成中年美妇,前者着银灰,后者穿淡紫。
现在,他们四人当场碰见了前去东海火烧转运站,又在褐石谷劫走了魏老夫人的红衣蒙面女子,当然不能放过。
就在四人悄声交谈的一刹那,红衣蒙面女子的马队已到了街口前。
只听有人大声吆喝道:“闪开,闪开,总分舵主的小姐来了。”
许格非四人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对了一个眼神。
丁倩文脱口悄声道:“她果然是蓝面判官司徒轩的女儿。”
魏小莹一听,立即娇靥罩煞,沉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在正好将她拿住。”
许格非立即悄声阻止道:“千万莽撞不得,须知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击不成,很可能害了魏伯母。”
魏小莹一听,神情悲愤,眼圈立时红了。
就在这时,蓦闻那边有人沉声问:“你们这边可曾查到?”
只听一个恭谨的声音,朗声道:“回禀小姐,属下这边没有查到。”
只听方才发话的那人,威严地叮嘱道:“你们这边可要特别注意,别光注意那些年青的小伙子和少女……”
蓦闻方才答话的那人惊异地问:“刚禀堂主,不是说,他们一男两女都很年轻吗?”
蓦闻被称为堂主的那人沉声道:“话是不错,但方才总分舵又交代下来了,总分舵主说,那个叫单姑婆的老婆婆,早年是以易容术成名的人物……”
话未说完,其中两三个人齐声吃惊地道:“这么说,他们都能改头换面,挟在人群中混进来?”
只听被称为堂主的那人,立即呵斥道:“是嘛,所以小姐才特地亲来此地督师。”
话声甫落,立即响起一阵粗暴吆喝:“停止停止,两边的人退回去,退回去,统统由中间的一路进出。”
吆喝声中,人声吵杂,立时乱成一片。
单姑婆一听,立即风趣地低声道:“阿弥陀佛,总算我佛慈悲,这妮子如果早来一步,我们四人恐怕就要被她当场识破了。”
魏小莹急忙道:“单姑婆,你是说那个蒙面女子很可能认识我们?”
单姑婆颔首道:“我只是这样揣测她不认识我们最好,不过,她亲自前来督导检查,这其中当然大有问题。”
丁倩文立即焦急地催促道:“许弟弟,那我们就快走吧!”
许格非却有些懊恼地道:“没想到蓝面判官司徒轩,直到今天还记得单姑婆的独门绝技!”
单姑婆哼了一声,低声道;“这种见不得人的雕虫小技,要不是他们这么大肆检查,逼得我老婆子挖空心思,我自己恐怕都不记得了。”
魏小莹紧张地看了街口一眼,焦急地道:“这样一来,今天晚上他们很可能也会检查客栈。”
丁倩文也不禁焦急地道:“是呀,这一招我们可不能不提防呀!”
单姑婆一笑道:“不碍事,只要我们四人不住在同一家客栈里,他们绝对查不出来,我这点小玩艺我老婆子还信得过。”
魏小莹却焦急地道:“这么一来,我们要想凑在一起商量个事情可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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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美妇惊魂
单姑婆道:“那也只好等到天快黎明的时候再聚集在一起了。”
许格非立即催促道:“那我们快去找客栈吧,最好三家不要离开太远。”
单姑婆道:“用不着三家,两家就可以了,而且,最好是一边街的。”
魏小莹立即不解地问:“为什么要一边街的,单姑婆?”
单姑婆正色道:“这样不须过街,不但不易被潜伏在暗中的人发现,而且便于联络。”
丁倩文见街口高坐马上的红衣蒙面女子,正以炯炯地目光四下察看,立即转首悄声催促道:“快走吧,我们快去找店吧。”
于是,四个人沿着大街一边,匆匆向深处走去,并不时东张西望,希望能就近发现有一两家相距不远的客栈。
就在这时,前面又轰轰如雷地驰来了一支马队。
许格非四人举目一看,神色一变,同时惊啊,俱都愣了。
因为,这一队马队十数红衣武士当前的一人,同样地坐着一个一身红衣,面罩黑巾的苗条女子。
单姑婆一见那红衣蒙面女子的犀利目光,心中一惊,不由脱口悄声道:“少主人,快进这家客栈去。”
许格非急定心神,哦了一声,转首一看,这才发现他们四人立身之处,正是一家客栈的门口。
许格非打量间,已听单姑婆继续悄声道:“两位姑娘继续向前走,今夜四更过后,再来此地与少主人会合,商议对策。”
丁倩文却焦急地道:“可是,我们怎么知道许弟弟住的是哪一间房子呢?”
单姑婆立即道:“少主人在四更过后,可把灯放在窗台的右边,并以弹指为记号……”
话未说完,轰轰的马奔声已经不远。
单姑婆急忙催促道:“大家快散开,那女子正向我们这边望来,那女子的目光很锐利,我也看得有些熟悉。”
许格非本能地举目一看,发现那女子冷芒闪射的目光正向他望来。
心中一惊,急忙转头,同时悄声道:“单姑婆,这女子的目光我也看得有些熟悉,我们可能认识她。”
说话之间,转身径向店内走去。
但是,身后并没有单姑婆的回应,想必已离开了原地。
两个神色不安的店伙,一见许格非走进店门,才急忙含笑哈腰迎了过来。
其中一人,含笑恭声问:“爷,您一个人?”
许格非停身止步,微笑颔首道:“不错,有上房吗?”
另一个店伙,立即愁眉苦脸地肃手一指店内,为难地道:“爷,您看,上房都住满了。
因为这两天检查得厉害,很多外来的客人都无法外出做买卖……”
许格非举目一看,果然每一间客房都亮着灯光,不由蹙眉问:“可有独院……”
话刚开口,先前发话的店伙已为难地道:“有是有,只是爷您一个人住未免太破费了。”
许格非立即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快请带路吧。”
另一个店伙立即愉快地哈腰肃手道:“爷,那您请随小的来。”
说罢,转身向前走去。
许格非一面前进,一面想着如何和单姑婆等人联络的问题。
他觉得客栈里住满了客人,每间房子里都亮着灯光,万一有那么一位客人四更天要赶早路,单姑婆和丁倩文三人很可能找错了门。
如今,他一个人选了一座独院,不但清静,而且她们三人来了谈话也较严密。
心念及此,不禁有些得意,心想,今天误打误撞的还真撞对了。
他心里虽然高兴,但也为单姑婆和丁倩文三人能否找到客栈而担心。
心念间已到了一座小巧的独院门前。
店伙拿出钥匙,开了院门,许格非立即跟着走了进去。
院内是三合房,有阶有廊,院中有花,看来十分雅静。
店伙进入上房点上了灯,立即含笑哈腰问:“爷,要不要找个人来服侍您?”
许格非一面打量着房内,一面漫不经心地挥手淡然道:“不用了,你送壶茶,打盆水,再送一份客饭来就好。”
刚刚察看完了,店伙已另带着一个小伙计,将茶水和酒菜送来。
店伙肃手一指桌上摆好的酒菜,含笑道:“爷,您请吧。”
许格非颔首就座,并在腰里掏出一块碎银来,顺手交给店伙,道:“我有晏起的毛病,明早未开院门前,不要前来打门……”
门字方自出口,院门突然传来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子声音,娇滴滴地道:“哟,一个人睡这么大一个院子还晏起,莫非半夜里还要出去找乐子不成?”
许格非心中一惊,恭声应是的店伙也吓了一跳。
两人同时向院门一看,目光一亮,都愣了。
因为,嗲声嗲气说话的,竟是一个一身红衣,背插红丝剑穗的狐媚风骚型的健美女子。
这女子看来三十一二岁,丰乳、肥臀、细柳腰、柳眉、大眼、红嘴唇,正在那里斜倚着门框,手叉着腰,斜睇着媚眼向着许格非瞧。
许格非一看这个狐媚女子的装束,立时提高了警觉——她可能就是方才两个红衣蒙面女子中的一个。
店伙急忙一定心神,立即站直了身子,举步向院中走去。
她这一离开门框,许格非立即发现,她的手果然提着一根鲜红漆皮的马鞭子。
迎到院中的店伙,因见红衣女子的肩后有剑,不敢傲慢,立即堆笑哈腰道:“姑娘,您是……”
红衣背剑女子立即轻佻地道:“姑娘我是来找人的。”
店伙一听,急忙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发呆的许格非,立即迷惑地问:“姑娘您是找哪一位?”
红衣女子立即不高兴地问:“这个院子里还有谁,难不成我姑娘还找你不成?”
店伙神色一惊,赶紧哈腰陪笑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红衣女子淡然道:“既然知道不是,那就滚吧。”
店伙一听,连连恭声应是,再度紧张地看了一眼剑眉紧蹙,俊面深沉的许格非,匆匆奔出院去。
红衣背剑女子摆动了一下手中的红漆皮马鞭,含着明艳媚笑,径向小厅上走去,同时,娇滴滴地笑着问:“怎么,不让我进来坐一会儿吗?”
许格非虽然望着红衣背剑女子不言不语,但他在心中却早已闪电般决定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没有和单姑婆、丁倩文三人碰头前,一切要忍。
这时见红衣女子娇笑发问,立即冷冷地道:“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把话说完,红衣女子也到了近前。
只见红衣女子轻佻地睇了许格非一眼,顺手拉过来一张椅子,问:“这么说,我也可以坐下来喽!”
许格非厌烦地看了红衣女子一眼,一声没吭,拿起酒壶为自己满上了一杯,嗤的一声喝干了。
红衣女子满腹委屈地道;“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许格非立即不耐烦的问:“什么事?”
红衣女子幽幽地道:“所有边关街上的客栈都住满了,我今天想跟你睡……”
许格非听得浑身一战,俊面通红,不由脱口急声道:“什么?你跟我睡?”
红衣女子立即幽幽地一笑,高嘟着小嘴道:“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要跟你睡在一起,我是要睡在厢房里。”
许格非立即断然道:“那也不行。”
红衣女子一听,不由愤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不通情理,你一个人睡这么大的一个院子,还有两厢四间卧室闲着,而我给你银子你也不让我住。”
许格非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一方面他不知这个红衣风骚女子的底细,另一方面今天四更天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个人还要潜来此地会面。
是以,未待红衣女子话完,只得倔强地断然道:“不,我需要清静,请你马上出去。”
红衣女子一听,也怒声道:“出去就出去,有什么了不起。”
说罢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许格非匆匆吃罢,走回卧室内和衣躺在床上。他躺身床上,思前想后,除了悬念尧庭苇现在的处境,又担心丁倩文三人现在怎样了,又懊恼如何前去找蓝面判官救人。
他思潮起伏,神志渐渐恍惚,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他是否已熟睡,窗外蓦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弹指声。
许格非心中大喜,急忙奔了出去,立即将门拉开了。
房门一开,果然不错,院中暗角下立即站起三人,急步向前奔来,正是单姑婆、丁倩文以及魏小莹三人。
许格非一见,立即兴奋地道:“快进来,快进来。”
丁倩文三人虽然行动有些机警,但神情却极愉快,一看她们的表情,许格非便知他们分手后,三人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许格非一俟三人进来,立即将门掩上,一肃手,继续道:“走吧,到那边有灯光的客房去谈吧。”
丁倩文游目看了一眼室内,—笑道:“谈话何必要灯光,这儿有桌有椅,又有床铺,就在这儿谈好了,有灯光还容易把身影透出去。”
许格非觉得也有道理,立即一肃手道:“那你们请坐。”然后,将分手后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神情一直凝重地单姑婆这时才道:“少主人,我们四人已引起了蓝面判官的女儿的注意。”
许格非不由惊异地问:“单姑婆,你怎么知道?”
单姑婆凝重地道:“我们现在只是这样假设……”
话未说完,魏小莹突然正色道:“许哥哥,我们离开你往街心走,刚到十字路口,嘿,我们又碰到了一组红衣武士,你猜怎样?”
许格非心知有异,不由关切地问:“怎样?”
魏小莹正色道:“当前马上的红衣女子,同样地脸上也罩了一方黑巾。”
许格非听得哦了一声,立即惊异地去看神情凝重地单姑婆。
丁倩文则解释道:“我认为这是蓝面判官手下的几个女头目,面罩黑巾,只是故弄玄虚……”
魏小莹急忙插嘴道:“可是单姑婆却不这么说。”
许格非立即惊异地去问单姑婆:“你是说……”
单姑婆凝重地道:“我认为她们每个红衣女子头目的脸上都罩上一方黑巾,固然是为了造成我们更多的疑团,但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掩饰此地总分舵上的一个最重要的人。”
许格非立即会意地道:“你指的就是蓝面判官脸上有黑青蓝疤的女儿?”
单姑婆微一颔首道:“也许是他的爱妾,情妇或武功很厉害的得力部属。”
许格非立即似有所悟地道:“单姑婆,你说得不错,红衣蒙女子中,可能有一个功力较深厚的人。”
丁倩文则凝重地道:“你傍晚看到那一个蒙面女子,不知是不是咱们四人在店门口碰见的那一个?”
单姑婆未待许格非回答,已微微颔首道:“不错,很可能是那一个,她的目光十分犀利,似乎要看透每个人的心,我老婆子总觉得有些熟悉。”
话声甫落,许格非突然目光一亮,急忙由椅上跳起来,脱口低声道:“不好,晚饭前离去的那个女了,又来了。”
说话之间,急步奔至窗前,立即将眼睛凑近窗纸小孔向外察看。
单姑婆、丁倩文、以及魏小莹三人当然相信许格非的功力,是以,也急忙奔至窗前,各自戳了一个小孔向外察看。
一看之下,四人俱都大吃一惊,几乎脱口轻啊。
因为,院门外的那棵大树枝干上,不知何时,那个红衣背剑女子已早巳监视在那了,而且这时正斜躺在两个枝桠的地方。
但是,夜空远方,却正有一道极速的衣袂破风声向这边急急驰来。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首先焦急地悄声道:“糟糕,她什么时候来的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方才的谈话可能有一部份被她听去了。”
丁倩文却关切地低声问:“你方才说的那个红衣女子就是她?”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就是她。”
丁倩文继续问:“你没有看错?”
许格非肯定地道:“绝不会错。”
话声甫落,衣袂破风声已至。
许格非急忙向着丁倩文三人一挥手势,立即凑近窗纸向外察看。
也就在四人向外察看的同时,只见一个红衣蒙面女子,如飞纵上了大树,照准那个倚在树干上的红衣女子叭的一声就是一个耳巴子。
只见那红衣女子急忙急忙坐起,神情一愣,立即望着黑巾蒙面女子瞪大了眼睛。
许格非四人一看,这才知道那个红衣女子倚坐在树干上已经睡着了。
只见那个黑巾蒙面女子,以近乎比乌鸦叫还难听的声音,怒叱道:“我就知道你在这儿睡着了,不然他怎能跑到总分舵上去闹事?”
许格非四人一听,俱都愣了,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谁跑去西南总分舵上闹事。
只见那个红衣女子分辩道:“我自守在这之后,一刻也没有离开呀!”
红衣蒙面女子一听,立即怒斥道:“你人虽然没有离开,但睡着了还不是等于废物,他早已溜出了。”
红衣女子震惊地向这边看了一眼,立即望着红衣蒙面女子,解释道:“他还在屋里呀,你看,他房里的灯还亮着。”
黑巾蒙面女子怒斥道:“灯是亮着人却走啦!”
红衣女子震惊地问:“他……他去了哪里?”
黑巾蒙面女子以怨毒地声音,咬牙切齿道:“他已去了总分舵,打伤了两位坛主香主,并命令总分舵主放人……”
红衣女子不由震惊地道:“总分舵上那么多高手,为什么不拿下他?”
黑巾蒙面女子怒声道:“谁敢拿他?他穿着天王的大锦袍,佩着天王的屠龙剑。”
红衣女子立即逼问道:“你明明知道他是假天王,你为什么不赶去捉他?”
黑巾蒙面女子恨声道:“等我去了,他已经走了。”
许格非也听愣了,根据她们两人的谈话,屠龙老魔方才显然已去过了蓝面判官的西南总分舵。
心念方动,单姑婆已过来,悄声道:“少主人,快出去照个面,并把她们两人吆喝走,这是一个解脱嫌疑的好机会。”
许格非立即会意地点点头,转身就向外间走去。单姑婆突然又追前两步,悄声道:“最好改变一下嗓音。”
丁倩文却担心地道:“万一她们两人和许弟弟闹翻了怎么办?”
单姑婆急忙道:“最好不要闹僵。”
说话间,许格非已双手握住了剑柄,这时一听,立即回头道:“我自有应付。”
付字出口,门已拉开,就立身在原处,并没有走出去。
树上两个争论的红衣女子闻声一看,俱都愣了。
因为她们原以为许格非早巳不在房内了。
许格非立即以愤怒的表情,沉声道:“你们身为女子,不知自我检点,如此骚扰别人,即使别人不屑理你们,你们自己也不知羞耻吗?”
黑巾蒙面女子大刺刺地坐在树干上,冷冷一笑道:“你的身法好快,这么一会的工夫,你不但回到房里,而且已换好了衣服。”
说话问,许格非早已故作震惊地问:“你?你胡说些什么你?”
话声甫落,黑巾蒙面女子已怨毒地怒声道:“你少给我装糊涂,我要亲自……”
亲自两字刚刚出口,目光突然望着左前方的房面一亮,立即望着另一红衣女子,急声道;“我们快追。”
追字出口,身形已腾空而起,直向左前方的房面纵去。
许格非心中一惊,知道黑巾蒙面女子必是发现了可疑人物,因而,不自觉地飞身纵出门外。
仰首一看,只见树上的红衣女子,已跟着蒙面女子,匆匆向西北如飞驰去。
许格非心中一动,一长身形,飞身纵上了房顶。
凝目向西北一看,俊面顿时一变。
因为,就在数十丈外的密集房面上,赫然立着一个一身漆黑,微泛红光,而又独眼炯炯的人。
也就在他心中一惊的同时,身后正传来单姑婆和丁倩文的惊急悄声问:“怎么回事?”
许格非一定神,脱口道:“屠龙天王。”
说话之间,回头察看,发现丁倩文、魏小莹以及单姑婆三人,俱都蹲伏在身后的房面上。
只见单姑婆震惊地道:“什么,屠龙天王?”
许格非立即道:“是的,我们下去吧,到屋里去谈。”
魏小莹却焦急地道:“我们不追下去看一看?”
许格非摇头道:“不可以追,追下去十足误事,我们还是下去吧,我觉得这中间很有疑问。”
说罢,当先纵下房面,径向上房内走去。
四人进入房内,依然将门掩好,就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下来。
丁倩文首先凝重地道:“屠龙老魔突然现身,莫非是前来警告蓝面判官什么?还是另有目的?”
魏小莹似有所悟地道:“那个蒙面女子不是说,屠龙老魔命令蓝面判官放人吗?”
丁倩文不由迷惑地道:“老魔是让放魏伯母吗?”
许格非蹙眉凝重地道:“我想是的。”
丁倩文不解地问:“何以见得?”
许格非当然不便说出可能是魏老谷主仍在老魔手中控制之故,由于老魔强迫魏老谷主为他许格非增长功力,总算有功于老魔,所以代为前来要人。
也正等于他许格非,自觉体会具有魂老谷主的雄厚真力,而对魏小莹处处容忍照顾,是一样的心理和道理。
许格非这时见问,只得含糊地道:“除了魏伯母被蓝面判官劫了来,还会有谁呢?”
但是,一直蹙眉沉思的单姑婆,却缓缓摇头,道:“根据魔窟大肆暗杀异己,到处强劫功力深厚的高手来说,蓝面判官的地牢内关的人,恐怕不止魏老夫人一个。”
魏小莹听得内心如割,不由流泪道:“单姑婆,你说我娘被关在地牢里?”
单姑婆自知失言,因而急忙改正道:“魏老夫人,年事已高,又不会武功,蓝面判官就是再不通人性,也不会把魏老夫人禁在地牢里……”
话未说完,魏小莹已失声痛哭道:“你骗我,你骗我,我要马上去救我娘。”
丁倩文神色一惊,急忙阻止道:“小莹妹,小声点,当心那两个红衣女子回来听到。”
魏小莹悚然一惊,只得强抑悲痛,停止哭声。但是,单姑婆却摇首道:“她们不会回来了。”
许格非立时会意的问:“你是说,她们原以为我就是伪装屠龙老魔的许格非,如今真的屠龙天王出现了,她们对我已不再监视?”
单姑婆颔首道:“因为她们一直认为屠龙老魔已死,现在虽然真的屠龙老魔来了,但她们仍以为那就是您少主人。”
许格非立即兴奋地道:“这么说,我们四人可以开始活动了?”
单姑婆正色道:“不行,但我们可以设法住在一个客栈里,明天晚上就可动手救人了。”
许格非一听,突然想起红衣女子傍晚要求同住一个院子的事,立即道:“这样好了,天明后你们就向这家客栈的店伙找房子,我再交代店伙一下,他一定会带你们前来……”
话未说完,前店中已有了动静和人声。
许格非听得一愣,立即急声道:“天快亮了,你们快走吧。”
丁倩文急忙站起道:“反正个把时辰之后又见面了,有话到那时候再说吧。”
于是,三人急忙走至门口,单姑婆先悄悄拉开房门向外看了一眼,立即回头一颔首,当先纵了出去。
丁倩文、魏小莹,紧跟身后,一到院门前,飞身而出,顿时不见。
许格非静地立在门口屏息静听,直到约摸单姑婆三人已安全地走远了,他才吁了口气,顺手将门掩上。
现在,他所担心的不单单是救魏老天人脱险以及见到尧庭苇的问题了,而是屠龙老魔何以公然出现的事?
老魔前去西南总分舵要人,真的是命令蓝面判官释放魏老夫人吗?
许格非苦思良久,始终揣不出老魔亲自现身的动机和目的来。
因为,他一直深信老魔在暗中监视他,即使离开,也是极短暂的一半天。
如今,老魔竟破例自己前去向蓝面判官要人,实在是反常现象。
因为老魔早在狼沙之前,便已知道魏老夫人被蓝面判官派人劫走的事。
既然老魔自觉魏老谷主有功与他,他当时在知道魏老夫人被劫之后,就该通知蓝面判官放人呀?
何以事隔两个多月,而他许格非也赶到了此地之后,他才强制蓝面判官司徒轩放呢?
继而一想,悚然一惊,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那就是蓝面判官布下的死亡陷阱,已确有将他许格非置于死地的把握。
许格非一想通了这一点,不由缓缓颔首,唔了一声,自语道:“有此可能,有此可能。”
因为许格非想通的是,老魔再度为他增长功力,目的就是要他许格非继续为他报仇雪恨。
如今,他老魔的奇耻未雪,大仇未报,怎么能让他许格非死呢?
何况蓝面判官司徒轩并没有按照老魔的意图去找昔年参与围攻老魔的那些人呢?老魔并非傻子,在衡情之下,当然要亲自出马,强制蓝面判官放出魏老谷夫人,以免他许格非再涉险前去。
心念至此,许格非已断定天亮后不久,蓝面判官就会将魏老夫人送来了。
就在这时,院门上砰砰传来了两下叩门声。
接着是店伙朗声问:“爷,起来了没有?”
许格非一听,急忙打开房门,这才发现天光已经亮了,立即向院门走去。
但是,他记得昨夜警告过店伙,他有晏起的毛病,何以这么一大早就来叫门。
心念间,已到门前,撤闩开门一看,只见门外除店伙外,还有单姑婆和丁倩文、魏小莹两人,神色一愣,尚未开口,单姑婆已抢先以苍老的声音道:“老爷,两位夫人昨晚就到了……”
许格非不等单姑婆话完,已急忙道:“到了就好,快请里面坐。”
一旁的店伙立即满面堆笑道:“爷,面水早饭可以送来了吧?”
许格非顺口应着,即和单姑婆四人走进了上房内。
一进上房,单姑婆首先焦急地道:“少主人,尧姑娘在西南总分舵上。”
许格非神色一惊,问:“你怎么知道?”
丁倩文抢先道:“是前面查店的红衣武士们说的。”
说此一顿,一面坐在她原先坐过的椅子上,一面望着就座的许格非,又关切的问:“你这儿来查过没有?”
许格非立即惊异地摇摇头道;“没有哇,你们那边查过啦?”
魏小莹嗯了一声,有些紧张地道:“我们出来时正在查。”
许格非急忙问:“他们怎么说?”
丁倩文道,“他们一共有十一二个红衣武士……”
许格非立即惊异地问:“那么多?有没有蒙面女子?”
单姑婆道:“没有,看情形他们好像是刚开始,还会分头去查……”
许格非立即不以为然地道:“那你们怎么知道他们要分头去查店?”
魏小莹道:“我们去柜台上结帐,发现两张方桌上坐了十一二个红衣武士,其中一个正在向掌柜的打听,有没有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蓝衫少年,带了两个少女和一个老婆婆前来住店。”
丁倩文接着道:“这时候,两个方桌上的十几个红衣武士,正在谈论昨天晚上屠龙天王前去向蓝面判官要人的事。”
许格非惊异地噢了一声问:“他们怎么说?”
单姑婆有些焦急地道:“听他们的口气,还是把您当成了真的屠龙天王了。”
丁倩文接着道:“其中一个人似乎是个头目,他说蓝面判官原想以贵宾对待咱们,并且立即择吉让你和苇妹妹成婚,没想到,你昨夜竟冒充天王前去,不但打伤了两个坛主、香主,还要喽罗传话蓝面判官放人……”
魏小莹突然流着泪道:“他们还说,他们这里根本没有一个魏老夫人……”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由哦了一声,同时挥手示意凝重地道:“你们先不要抢着说,让我一项一项地问,我觉得这中间的问题复杂了,充满了奸谋机诈……”
单姑婆却坚持地道:“我相信尧姑娘一定在他们这里。”
许格非再度挥了一个宽慰手势,示意单姑婆先不要发话。这才凝重地问:“你们说是,根据那几个红衣武士的谈话.屠龙老魔昨夜只是打伤了两个人并叫喽罗们带个口信给蓝面判官放人,老魔根本没有进入总分舵的中心?”
丁倩文和单姑婆同时颔首道:“不错,就是这个情形。”
许格非立即凝重地摇头道:“这就是一个阴谋漏洞。”
单姑婆三人听得一愣,俱都望着许格非等他继续往下说。
许格非继续道:“屠龙老魔是何许人物?他自视极高,自认是当代武林中的顶尖人物,对于他的属下更爱故作神秘,让你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已到了随时可置你死的境地。”
单姑婆首先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许格非加重语气道:“再说,以屠龙老魔的功力和他统御四个总分舵这么些年,内中情势、地形地理,他早已了若指掌,进出随心,他要真的前去命令蓝面判官放人,何必打伤两个人,叫人捎个口信去?”
如此一说,丁倩文和魏小莹也悄然大悟道:“不错,经你这么一说,才发觉他们说的话大有问题。”
许格非继续道:“不管什么问题都是一个结,头一经解开,其他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单姑婆却不解地问:“少主人,昨夜您不是亲眼看见数丈外的房面上站着屠龙天王吗?”
许格非见问,却毫不迟疑地正色道;“是呀,那情形看来实在有些像他。”
魏小莹十分关切地问:“你看他到底是真是假?如果他是假的,我娘可能就没有放出来的希望了。”
丁倩文怕魏小莹伤心,不由焦急地问:“你怎的能这么肯定?”
许格非正色道:“这当然是他们根本不承认将魏伯母劫来此地,就是屠龙老魔真的来了,他们还是不承认劫人……”
魏小莹立即哭声道:“这可该怎么办呀!”
单姑婆突然愤声道:“魏姑娘先别慌,我老婆子今天就去找蓝面判官要人。”
丁倩文神色一惊道;“你要公然前去呀?”
单姑婆颔首道:“不错,我老婆子一到那里,蓝面判官马上就会让我和我们姑娘见面。”
丁倩文惊异地问:“你怎的确定苇妹妹在西南总分舵上呢?”
单姑婆毫不迟疑地道:“如果我们尧姑娘没有来边关,他们不可能每一个问题都牵涉到我们姑娘。”
丁倩文和魏小莹想到了劫人留柬上的话,以蓝面判官与尧恨天的关系,还有方才在客栈帐房内听到的消息,不由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一直蹙眉沉思的许格非,突然道:“我又想起一个问题。”
单姑婆三人一听,知道许格非一直在苦思问题,对她们三人的谈话,可能没有听进耳里。
三人这时一听,不由齐声关切地问:“您又想起了什么问题?”
许格非不禁有些迟疑地道:“你们看,昨天晚上的屠龙天王,会不会是蓝面判官派人伪装的人呢?”
丁倩文神色一惊问:“你可是看出了破绽?”
许格非道:“我只是根据那人穿在身上的软盔和大锦袍,虽然也微微泛光,却远不如我小包内的强烈。”
单姑婆忧虑地道:“很有可能,在我老婆子想来,老魔未必有两套软盔和锦袍,昨晚那人穿的.一定是仿造的。”
魏小莹立即不以为然地道:“真品在许哥哥身上,他们拿什么伪造?”
许格非急忙解释道:“这并不难,四个总分舵上都曾见过屠龙老魔,难的是,蓝面判官为什么派人伪装屠龙老魔前去自己的总分舵上闹事,而昨夜的两个红衣女子,为何一见那人就追,为何一去不回?”
丁倩文和魏小莹愣愣的无法回答,单姑婆紧蹙霜眉也一言不发,三个人似乎都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闹糊涂了。
房内略微沉静之后,依旧是许格非凝重地道:“昨夜我也曾这样想过,老魔出面的目的,是因为他已经看出来,蓝面判官司徒轩,妥加部署,暗设机关,我们四人如果贸然前去,恐怕无一能够幸存,所以他才亲自出面。”
魏小莹急忙颔首道:“很有可能,很有可能。”
许格非双眉一蹙,不禁又有些迟疑地道:“可是经你们方才听来的消息判断,就有些疑问了。”
丁倩文立即问:“怎么呢?”
许格非正色道:“当然是老魔没有见到蓝面判官而令喽罗们传话。”
魏小莹立即似有所悟地道:“对了,许哥哥,你方才不是说蓝面判官的总分舵里满布了机关陷阱吗?也许老魔自己也没有混进去就被发现了。”
许格非立即摇头道:“我不这样想,那是你不了解老魔的诡秘和高绝的功力,何况他对西南总分舵和地形部署又都熟悉?”
魏小莹却不以然地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说不定昨天夜里他一时大意就没有混进去。”
许格非道:“这当然也是可能发生的事,不过,据我对老魔的了解,一经发现,他会立即遁走,绝不会现身。”
话声甫落,丁倩文突然似有所悟地道:“既然以老魔的功力他可以进出自如,你现在的功力……”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知道丁倩文要说他现在已学了大部分后半部秘籍上的绝学,武功已超过了老魔,进出西南总分舵,应该更没问题。
心中一惊,急中生智,不自觉地脱口道:“你是说,我现在的功力应该和老魔已经差不多,前去蓝面判官的总分舵夜探,也应该进出自如是吧!”
丁倩文见许格非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也顿时惊觉差一点儿没有说漏了嘴。
是以,急忙连连颔首,道:“是的呀,我认为今夜你也可以先悄悄密探一次,我和小莹妹、单姑婆,在外面接应你。”
她应变的话头虽然接得快,久经阅历的单姑婆依然觉得气氛不顺,只是她一向忠于许格非和尧庭苇,根本不去深思罢了。
魏小莹年轻识浅,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些。
许格非只得微一颔首道:“如果今夜情势缓和些,我就去一趟蓝面判官的大寨……”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正色道:“不,少主人这几天仍不宜活动,我老婆子方才已经决定,由我亲自去一趟西南总分舵。”
丁倩文神色一惊道:“你要恢复原来面目,公然前去呀?”
单姑婆颔首道:“不错,我自信蓝面判官还不会怎么处置我。”
许格非觉得让单姑婆先公然前去拜山,有利也有弊,因而关切地问:“你去了怎么说呢?”
单姑婆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当然说是前去投奔我们姑娘了。”
丁倩文忧虑地道:“万一苇妹妹不在他们那儿呢?”
单姑婆坚定的道:“我认为一定在他们那里。”
丁倩文继续道:“我是说万一。”
单姑婆道:“不在西南总分舵上,因为少主人还在外边,蓝面判官也不敢杀我。”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道:“只要我去了能见到我们姑娘,我就有办法救出魏老夫人……”
话未说完,魏小莹已兴奋激动地脱口道:“真的呀,那真是太好了。”
单姑婆不禁有些得意地道:“还有,我一直在想,那个红衣蒙面女子前去褐石谷将魏老夫人劫来,很可能我们姑娘根本就不知道。”
如此一说,许格非和丁倩文立时赞同地道:“她如果知道,绝不会容许他们这么做。”
单姑婆继续有些得意地道:“还有一点,到了西南总分舵内,我还可以在我们姑娘的口里问出那个红衣蒙面女子到底是谁来。”
魏小莹急忙道:“红衣蒙面女子光我们看到的就有三个,你要说清楚,是前去劫我娘的那一个。”
单姑婆立即有把握地道:“小莹姑娘你放心,不管蓝面判官的总分舵内红衣蒙面的姑娘有多少,但脸上有疤的红衣女子却只有一个。”
丁倩文目光一亮,突然似有所悟地问:“你的意思是说,蓝面判官的总分舵上,所有的女子高手面罩黑巾,都是为了前去劫魏伯母烧转运站的女子脸上有疤而带的?”
单姑婆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可以这么说。”
魏小莹吃惊地道:“照你这么说,那个红衣蒙面有疤的女子,在西南总分舵上相当有地位了?”
单姑婆正色道:“那是当然。我还断定,劫持魏老夫人前来西南总分舵,也是那个脸上有疤的女子自作的主张,蓝面判官未必真的清楚。”
丁倩文也吃惊地道:“我们如果向蓝面判官要人,他说根本不知,那该怎么办?”
单姑婆立即道:“所以我才必须先去嘛!”
许格非这时才蹙眉忧虑地道:“万一你去了,蓝面判官不准你前去见苇妹妹怎么办?”
单姑婆道:“这一点我也早想到了,只要我家姑娘没有被蓝面声t官软禁做为人质,我一定有办法可以见到我家姑娘。”
许格非忧虑地道:“万一你也被软禁了呢?”
单姑婆正色道:“如果我也被软禁了,今夜您也别马上前去,那样正中他们的引虎入柙之计。”
丁倩文则忧虑地道:“万一苇妹妹因为好久没有见到你,拉着你谈个没完……”
单姑婆一笑道:“丁姑娘,你还不如直戴了当的说,万一我家姑娘仍在生气,不准我下山。”
丁倩文娇靥一红,急忙分辩道:“我不真正完全是这个意思,你们两人好久没见面,多谈一会儿也是可能的。”
单姑婆一整脸色道:“不管怎么说,傍晚前我一定赶回来,如果起更后我还没回来,那就是出事了。”
说罢起身,立即告辞道:“少主人,两位姑娘,我走了。”
许格非三人也急忙起身关切地问:“你现在先去哪里?”
单姑婆道:“我先到镇外的小村上,换回原样再进来。”
魏小莹有忧虑地道:“万一你一进关镇口就被那些检查的红衣武士给截住了呢?”
单姑婆立即道:“那我就跟着他们去。”
许格非忧虑地道:“蓝面判官一定会追问你,我和丁世姊小莹妹在什么地方?”
单姑婆道:“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正确的地方。”
许格非想了想,如果不想和蓝面判官闹绝裂,单姑婆的冒险前去是最好的可行之策。
因为,他许格非如果恃技闯出,强行救人,如果蓝面判官以尧庭苇和魏老夫人相要胁,除非不顾两人的生命,否则便是束手被擒。
心念及此,只得无可奈何地道:“好吧,你去吧,祝你马到成功。”
单姑婆愉快地一笑道:“少主人您放心,我单姑婆闯荡江湖数十年,办事无往不利,一向逢凶化吉,重任在身时,还没有一次出过岔子。”
说话之间,已愉快地走向房外。
由于街口码头道路上,以及海边小村上都没有了昨天来往匆匆的红衣武士巡逻和检查,单姑婆为了争取时间,径向街后不远的一座茂林走去。
单姑婆先机警地游目看了一眼林内,发现附近确无可疑之处,才急忙进入小树丛中,匆匆脱下外衣,并扯下胡须。
身上略微整理,已恢复了她本来的面目。
于是,匆匆将脱下来的衣服藏好,立即向林外走去。
单姑婆先走至林缘向外一看,发现码头上和街口,以及两边的道路上,行人穿梭,各自忙碌,并无异洋。
于是,自然地走出树林,迅即走上道路,挟杂在行人中,径向街口走去。
这一次,她已下定决心,她不但要促成尧庭苇和许格非的和好,而且还要漂亮地救出魏老夫人。
单姑婆混进西南总分舵后,巧遇昔日伙伴申忠一,得知尧庭苇并不在此。
心如蛇蝎的蓝面判官之女欲将单姑婆和申忠一扔进油锅内。在生命危急关头,单姑婆以如簧巧舌,借助屠龙天王的赫赫魔威吓得蓝面判官惊呆住了,可是,其女红衣蒙面女子一见,立即双目暴射冷焰,望着所有的堂主坛主以及所有的红衣武士,猛地一指阶下的单姑婆,命令似的厉声道:“快,快将单姑婆和申忠一乱箭射死推进油锅内,只有杀了他们两人灭口,才能保住大家的性命……”
话未说完,已听惶急喘息的蓝面判官乏力地急声道:“杀……不得……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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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老妪遭算
身材干瘪的逐龙堂堂主黄益福一听,立即回身望着阶下,急声吩咐道:“快放下申忠一,先请单姑婆回宾馆休息。”
阶下各坛香主大头目一听,暴喏一声,纷纷收了兵刃并肃立。
守在油锅旁的红衣武士已将油锅推开,并缓缓放下申忠一,天星坛的坛主季虎,也立即满面堆笑,向着单姑婆一躬身,同时肃手恭敬声道:“请单前辈回宾馆休息。”
单姑婆自认必死,也没想到蓝面判官会吓成那副样子,竟改变了主意。
这时一见李虎肃客,也不敢把弓拉得太满,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去。
由于单姑婆这时已真的成了贵宾,除了天星坛坛主季虎外,原先跟在身后的其他坛主和红衣武士,俱都站在原地没动。
回到宾馆外的道路口前,距离警卫尚有数丈距离,季虎已在单姑婆的身后暗挥手势,示意两边的警卫要行礼。
进入宾馆小厅,原先伺候的侍女见单姑婆又安然地回来,神色都有些大感意外。
但是,她们依然一俟单姑婆落座,立即将茶点送上来。
季虎躬身肃立一侧,立即恭声问:“单前辈,您如果没有什么吩咐,晚辈想先告退了。”
单姑婆一面呷了口茶,一面挥手示意季虎稍待,并微一颔首道:“慢着,我老婆子还有话问你。”
季虎一听还有话问他,立时面色一变,但仍强自一笑,恭声道:“是,有事您请吩咐。”
单姑婆放下茶碗,嗯了一声问:“我问你,方才那个下令要处死我老婆子的红衣蒙面女子,可是蓝面判官司徒轩的女儿?”
季虎见问,更加面现难色,久久才不安地颔首应了一个是。
单姑婆一见,立即沉声道:“你用不着怕,这件事天王早已知道了,只是还不太清楚罢了,我老婆子这次奉命前来,也负有打听这桩事的使命。”
说此一顿,特地肃容问:“你们以前可曾听说你们总分舵主,还有一位千金在外学艺?”
季虎见问,更加愁眉苦脸,支支吾吾,额角上已急出了冷汗。
单姑婆立即放缓声音,但以威严的声调道:“你应该知道天王与少主人的厉害,如果你不实报,形同叛徒,没有人能救得了你,到了那时候,你可就悔之晚矣了。”
季虎一听,连连颔首应是,并惶急地举袖拭汗,惶声道:“小的以前没有听人说过。”
单姑婆安抚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继续问:“你看他们真的是父女,还是……”
话未说完,季虎面色立变苍白,赶紧惶急地摇头惶声道:“单前辈,总分舵主和小姐身在后寨,小的职守前山,彼此很少会面。”
单姑婆深觉有理,不便强逼,只得挥手阻止,放缓声音道:“好了,我老篓子相信你,现在我再问你一个重要问题,只要你说了实话我马上让你离去。”
季虎赶紧道:“前辈有话请快吩咐。”
单姑婆微一颔首道:“好,你们总分舵主的女儿回来时,一共带来了多少人?”
季虎急忙道:“多少人小的不知道,据说三四个,都是红衣背剑,黑巾蒙面。”
单姑婆立即问:“听说她们还押了一个老婆婆来?”
季虎急忙摇头正色道:“这一点小的没听说。”
单姑婆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暗呼一声糟糕,心想:“莫非蓝面判官的女儿,在途中已把魏老夫人杀害了不成?”
心念方动,季虎已惶声道:“单前辈如没有吩咐,小的要告退了。”
单姑婆知道在季虎的嘴里已问不出什么来了,是以挥手道:“好吧,你去吧!”
季虎一听,如逢大赦,急忙抱拳应了声是,转身就向厅外匆匆走去。
就在这时,院门口人影连闪,西南总分舵主上三位堂主竟联袂走了进来。
季虎一见,急忙肃立厅外恭候,心中暗自庆幸,如果让三堂堂主碰上方才一幕,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单姑婆见三堂堂主前来,知道是奉了蓝面判官之命有所说词。
这时见三人中,除了瘦小精干的屠龙堂堂主鲁竟黄脸深沉外,其余两人的老脸上,俱都挂着一丝微笑。
由于三位都是职位仅次于蓝面判官的堂主,单姑婆也不便托大,立即含笑由椅上站起来。
一到厅口,屠龙堂堂主鲁竟,先以眼神将季虎遣走,这才和其他两位堂主,向着单姑婆,抱拳含笑道:“奉了总分舵主的面谕,特命我们兄弟三人,向单总管致歉来了。”
单姑婆一面还礼,一面谦和地笑着道:“三位堂主言重了,彼此都是自家人,何言致歉,小小误会,希望大家不要因此伤了和气。”
说罢肃手,宾主落座,单姑婆依然坐在首席大椅上。
逐龙堂堂主黄益福,首先抱拳谦声问:“单总管此番前来,可是奉了天王的面谕?”
单姑婆立即摇首道:“不,是奉了少主人的指示。”
屠龙堂堂主鲁竟,方才在大厅前曾和单姑婆针锋相对,险些动手打起来,虽然演变到和好情势,但心中总有些芥蒂。是以,眉头一蹙,立即沉声问:“但不知单总管说的少主人是谁?”
单姑婆一听,故意面色一沉,立即不客气地沉声道:“如果是明知故问的问题,恕我老婆子懒得答复。”
逐龙堂的黄堂主赶紧陪笑道:“鲁堂主的意思是说,都有那些人这么称呼,是谁要咱们大家这么称呼的?”
单姑婆立即理直气壮地道:“除了你们西南总分舵外,所有屠龙堂的人都这么称呼少主人,我想你们总分舵主的蒙面千金比谁都清楚。”
诛龙堂堂主马金豹立即迷惑地道:“我们总分舵主的千金,刚刚艺满下山,她怎么会清楚咱们屠龙堡的事情?”
单姑婆冷冷一笑道:“你们三位久居边关,未入中原,你们当然仍被蒙在鼓里,你们可知东海转运站被什么人挑的?是被什么人烧的?是什么人杀尽了转运站的护院武师和所有的弟兄?”
三堂堂主同时一愣,不由齐声惊异地问:“是被什么人挑的?”
单姑婆冷哼一声,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三堂堂主脱口惊啊,彼此震惊地对望一眼,似乎在道:“是你们两人?”
单姑婆知道鲁竟三人误会了她的话意,立即冷冷一笑道:“我说的近在眼前不是指你们三人,而是指你们总分舵主的蒙面千金……”
话未说完,马金豹和黄益福听得面色一变,脱口急声道:“会是她!”
但是,屠龙堂的鲁竟,却呼的一声由椅上站起来,同时嗔目怒声道:“你胡说,东海转运站被烧之时,我们总分舵主的千金还未离开师门。”
单姑婆冷冷一笑,道:“东海转运站被焚被挑的消息,你们直到今天都不知底细,如果不是消息被封锁,便是有人故意不让你们三位得知而故意封锁,我说你们三位一直被蒙在鼓里,你们能说这不是事实?”
三堂堂主被说动,马金豹和黄益福俱都将信将疑,但是,屠龙堂的鲁竟,依然沉声道:
“我不相信。”
他虽然说得有力,但语气已没有方才强硬。
单姑婆冷冷一笑道:“现在我可以给你一个求证的机会。”
说此一顿,特地一整脸色,郑重地继续道:“我问你们三位,你们总分舵主的千金,为什么脸上日夜都要罩一层黑巾?”
马金豹和黄益福彼此迷惑地对看一眼,显然不敢置词。
但是,屠龙堂堂主鲁竟却沉声道:“那是总分舵主的千金有意造成神秘气氛,目前她还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单姑婆立即冷冷一笑道:“你这一辈子也别想看到她的庐山真面目。”
三堂堂主同时一愣,鲁竟则不解地问:“为什么?”
单姑婆毫不迟疑地沉声道:“因为她脸上满布青紫黑疤,比他父蓝面判官还为丑恶,所以她这一辈子也不会摘下黑巾来。”
先是神情一呆的鲁竟,接着怒喝道:“你胡说,我们总分舵主原是白面书生,后来遭人暗算,才变成之今日的面孔,我们总分舵主的千金……”
单姑婆立即冷冷地问:“你又怎知你们总分舵主的千金,没有遭到他父亲的昔年仇家暗算?”
如此一说,鲁竟面色大变,张口欲呼,但没有呼出声来,竟有些绝望地缓缓坐在椅上。
单姑婆则继续道:“闻其声,知其貌,你们三位仅听了她沙哑怨毒的声音,就应该联想到她的相貌如何了。”
逐龙堂堂主马金豹,问:“单总管可是曾见过我家总分舵主干金的本来面目?”
“我没见过,咱们天王见过……”
三堂堂主同时一惊,不由齐声不解咆问:“那咱们天王当时为什么不逮住她?”
单姑婆淡然一笑道:“如果当时逮住她,岂不断了贵总分舵主的大业企图?”
三堂堂主一听,俱都面色大变,不由同时震惊地惶急摇手道:“单总管,我们三人敢以身家性命担保,我们总分舵主绝对没有独揽大权,掌握屠龙堡的企图。”
单姑婆淡然一笑,故意道:“这一点咱们天王已经亲来贵总分舵调查过了。”
三堂堂主同时一惊,不由惊异地道:“可是……昨天夜里天王并没有进来呀!”
单姑婆冷冷一笑道:“那不是咱们天王。”
三堂堂主同时脱口惊啊,马金豹急声问:“那会是谁呢?”
单姑婆道:“这件事天王和少主人正在调查中,不几天便会揭晓。”
逐龙堂堂主黄益福则焦急地道:“昨夜伪装天王的那人,是在本堂属下的擎星坛地区出现的,当时他命令本坛主转告总分舵主,立即释放际云关褐石谷的魏老夫人。”
单姑婆立即接口道:“不错,我老婆子奉少主人的面谕前来,也是为了此事。”
诛龙堂堂主马金豹,不由迷惑地问:“总管是说,那位魏老夫人是被我们总分舵主劫来了?”
单姑婆立即道:“不是你们总分舵主,而是你们总分舵主的蒙面千金。”
三位堂主同时噢了一声,不由同时惊异地问:“她为什么要劫去魏老夫人呢?”
单姑婆不便说得太详细,只得含糊地道:“这只有问她自己了。”
诛龙堂堂主马金豹则迷惑地道:“可是她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着魏老夫人前来呀!”
单姑婆趁机正色道:“天王对这件事非常震怒,因为魏老谷主仍在替咱们天王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为了使魏老谷主安心为咱们天王继续工作,所以才命令少主人派我老婆子前来转告司徒轩放人……”
人字方自出口,院门口红影一闪,一个红衣蒙面,身背长剑的女子匆匆走了进来。
单姑婆一看那红衣女子的身材和眼神,便知不是蓝面判官的女儿。
但是,马金豹和黄益福以及鲁竟三人却惊得急忙由椅上站起来。
单姑婆立即冷冷一笑道:“你们放心,她不是你们总分舵主的千金。”
三位堂主立即宽心地松了口气。
单姑婆继续淡然道:“这就是鲁堂主说的故意制造神秘气氛,说穿了,就是要造成你们心理上永远恐惧不安的情绪……”
话未说完,红衣蒙面女子已走进厅来。
已经开始对蓝面判官女儿不满的诛龙堂堂主马金豹,首先沉声问:“你来有什么事吗?”
红衣蒙面女子,急忙躬身施礼道:“奉总分舵主面谕,请三位堂主立即陪同单总管,恭迎少主人前来总分舵……”
单姑婆立即冷冷一笑道:“这恐怕不是你们总分舵主的意思。”
想是马金豹已听出红衣蒙面女子的嗓音,立即沉声问:“钟执事,这话确是总分舵主说的?”
被称为钟执事的红衣蒙面女子立即颔首道:“不错,的确是总分舵主说的。”
黄益福则郑重地问:“总分舵主的小姐没有说什么?”
红衣蒙面女子的钟执事道:“她当然不赞成,但总分舵主坚持要请少主人前来,总分舵主还说,他不能一错再错了。”
一旁的鲁竟,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针执事脸上的黑巾瞧,这时才关切地道:“汗水把你的黑巾都湿透了,你不热?”
钟执事立即埋怨道:“这么热的天怎么不热?脸上被汗水浸得已生满了痱子了。”
单姑婆故意亲切地道:“此地没有别人,而三位堂主又知道是你,你可以摘下黑巾来,透一透空气了。”
那位钟执事一听摘下黑巾,浑身一震,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院门,立即惶急地道:
“卑职已把面谕传到,这就回去复命了。”
说罢施礼,转身匆匆向外走去。
单姑婆见鲁竟三人眉头紧蹙,俱有不快之色,心中一动,立即讽声道:“看来不出几天,总分舵主的生杀大权,就要由这位蒙面千金来独揽了。”
说话之间,暗察三人神色,除鲁竟紧蹙双眉外,马金豹和黄益福两人的脸上,都有不服之色。
一俟那个红衣蒙面钟执事走出院门,诛龙堂的马金豹,立即拱手道:“单总管,外面有现成的马.咱们现在就起程去请少主人吧!”
单姑婆怎么能带这么多人前去,只得挥手放缓声音道:“慢着,少主人现在还在近两百里地以外,他也根本没有打算要来。”
屠龙堂的鲁竟立即迷惑的道:“怎么?昨天接到的报告,少主人和总管已到了北海岸,怎的今天……”
单姑婆立即淡然道:“不错,昨天是到了北海岸不远的一个小镇上,不过,那是执行另一项任务。”
逐龙堂的黄益福立即好奇地问:“请问是什么任务?”
单姑婆急忙道:“这是天王的交代,请恕我老婆子不能奉告,不过,三位尽可放心,即使与贵总分舵主有关,也与三位无涉。”
诛龙堂的马金豹则迟疑地道:“如果少主人根本没有前来的意思,就是我们三人去请,他同样地未必肯来。”
单姑婆急忙道:“就是说喽,不过,既然贵总分舵主有这个意思,我老婆子马上就赶回去向少主人请示。”
说话之间,同时由大椅上站起来。
鲁竟三人也急忙同时起身,谦声道:“我们三人虽然不能随同前去,但也要送单总管一程。”
单姑婆不便峻拒,立即含笑颔首道:“凭良心说,我老婆子是跑路跑惯了,这半年来才习惯骑马,走吧,只是不要送得太远了,所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鲁竟三人同时哈哈一笑道:“至少也得送到码头上。”
于是,在鲁竟三人的护送下,单姑婆一人在前,匆匆走出宾馆来。
马匹早巳备好,立即上马就道。
进人大街,两街商店和行人当然对她十分注意,但却没有人敢伫足向她直视。
穿过十字路口,立即看到了许格非、丁倩文以及魏小莹三人宿住的客栈。
单姑婆虽然看到了店门口,却不能直接下马进入,继续策马向街口走去。
一出北街口,即见码头上船只并列,人群乱哄哄,看来每个人都在忙碌。
单姑婆急忙靠边停马道:“三位堂主请回,我老婆子也就在此上路了。”
鲁竟三人一听,同时坚持道:“路途尚远,再送一程何妨?”
单姑婆急忙翻身下马,道:“少主人的居处尚需翻过前面的山区,谢谢三位的美意,我老婆子就此告辞了。”
鲁竟三人也同时翻身下马,道:“既然如此请恕在下等不远送了,希望单总管能请得少主人前来,在下等也好有缘亲瞻少主人丰采。”
单姑婆急忙含笑道:“我老婆子会尽量说动少主人前来。”
说罢拱手,再度说了声再见,才转身大步走去。
单姑婆顺着沿海大道.随在人后,不疾不徐地前进,一边是碧波绿海,一边是翠黛山林,风景虽美,地却无心浏览,但最令她苦恼的是,还得故装左顾右盼,显示出她是那么自得悠闲。
因为,她知道,鲁竟三人必然仍站立在街口向着她观看。
而她的内心,却恨不得飞身纵进林内,换回了老叟衣物,趁道上无人,立即闪身进入林内。
单姑婆久历江湖,知道江湖的谲变和机诈,她先细察林内附近,断定确无可疑之处后,她才展开轻功向回驰去。
她知道马金豹和黄益福都是老江湖,而瘦小精干的鲁竟又是首席堂主,这三人都不是简单人物。
为了谨慎起见,她前进时特别小心,不但注意树上是否藏着有人,就是遇上一棵大树,也要特别看一眼它的树身。
非常幸运,—路前进,非但没有碰到西南总分舵上的巡逻马队,就是一般老百姓,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回到她藏放衣物的草丛附近,尤为清静,她立即喜孜孜地将草丛拨开。
将草拨开一看,脱口轻啊,而色大变,单姑婆顿时惊呆了。
因为,她匆匆放进草丛内的那套老叟衣物,竟然不见了。
单姑婆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横杖回身察看,她断定拿走衣物之人,可能仍隐身在附近。
但是,林内寂寂,凉风徐徐,周围十数丈内,一目了然,根本不可能有人。
单姑婆定一定心神,开始判断她放在草丛中的衣物究竟被什么人拿去了?
如果说是一般人,除非她当时曾经看到她将衣物放进草丛中,否则,绝不易发现。
再说,当时她换衣之时,为了怕人窥见,也曾仔细地注意附近是否有人。
现在衣物不翼而飞.绝不是偶然被人发现而顺手拿去。
如今,衣物丢了,使她最感焦急地是不能马上潜回客栈通知许格非和共同商议对蓝面判官的邀请,是否前去。
其实,有关蓝面判官的邀请,早去一天或迟去半日都无关系,怕的是许格非和丁倩文、魏小莹,久等不耐,天色已暗,便去西南总分舵窥探,以至误了轻而易举进入的大好机会。
如果单姑婆真的决定马上就要赶回客栈,或事情紧迫得刻不容缓,她当然深入山区,随便找一个樵夫猎户强迫他们脱下衣衫来。
但是,她现在已离开了长春仙姑,而跟随了尧庭苇和许格非,那种霸道无理的事,她已下定决心从此不为了。
可是,她时下的困境,内心的焦急,如果在这样的心情下等到天黑,那真会等得片刻如年了。
继而一想,心中更生惊惕,看来,蓝面判官等人早巳知道她,的形迹,只是不知许格非和丁倩文三人现在住在哪一家客栈里。
因为,照一般常理说,如果他们决心恭迎许格非前去总分舵,就应该坚决随她单姑婆前去,以示至诚。
但是,他们并没有那么做,任由她单姑婆胡编理由。
显然,他们早已知道那不是事实。
之后,送到北街口,也任由她单姑婆拒他们继续相送,他们也就送至街口为止。
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她单姑婆还要踅回树林来换穿那套老叟衣服。
单姑婆想通了这一点,既惊且怒又懊恼,她实在是太大意了。
如今,她必须尽快离开此地,或设法潜回客栈,或待天黑后再回去。
因为她敢断言,附近虽然没有蓝面判官派的暗桩潜伏,但在通向大街必要的地方,一定有人监视。
心念及此,立即转身向山中深处驰去。
这片山林十分广大,她翻过两个横岭,绕过一个峰角,才到达一片绿谷。
单姑婆不接近街道,深入山区,目的是先摆脱蓝面判官的暗桩监视,然后再迂回返回店去。
岂知,举目向绿谷中一看,目光顿时一亮。
因为,就在绿谷中的北边一角内,修竹数百,茅屋两间,这时正冒着炊烟。
单姑婆一见炊烟,才发觉虽然正午已过,但自己还没有进午饭,所幸在西南舵的宾馆中吃了不少茶点。
看见炊烟,腹中当然也就觉得有些饥饿,同时也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衣服既不能强迫别人脱下,但可以用银子去买。
心念已定,立即向茅屋前走去。
刚到竹林边缘,便在林隙间发现一个二十多岁的村姑,正坐在茅屋前的空地上用柴刀劈柴。
村姑衣着朴素,长得很有几分姿色,身材也很健美,脸蛋上尚有涂脂抹粉的痕迹。
一进竹林,劈柴的村姑突然吃了一惊,急忙站起身来,惊异地问:“你……”
单姑婆赶紧慈祥地一笑道:“姑娘别怕,我老婆子和同伴走失了,又迷了路……”
话未说完,正中茅屋内已传出一个苍劲声音,关切地问:“金姑啊,你在和谁说话呀?”
被称为金姑的村姑,立即扬声道:“爹,是一位婆婆。”
茅屋内的老人有些惊异的哦了一声,立即走了出去。
单姑婆举目一看,只见老人满头白发,山羊胡子,布衣已有些破旧,目光炯炯地盯着她打量,表情冷淡,似乎不太友善。
看了这情形,单姑婆立即提高了警惕,抢先笑着道:“老身与同伴走失了……”
话刚开口,立在门口神色深沉的老人已冷冷哼了一声道:“和你走失的同伴,可是一个英挺少年,两个美丽少女?”
单姑婆听得心头一震,险些脱口惊呼,顿时愣了。
但是,布衣老人却继续哼了一声道:“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前两天还有不少歹徒到处搜查你们,今天的风声稍松了一点,你们就到了。”
单姑婆一听老人称呼蓝面判官的属下为歹徒,立即放下了,急忙含笑谦和地道:“老当家的……”
岂知,话刚开口,布衣老人立即不客气地沉声道:“什么老当家的,老朽只是一个山野愚夫,早巳不问世事。”
说此一顿,突然不耐烦的一挥,继续沉声道:“饿了我这儿可以给你一碗粥,渴了屋后边有泉水,要是问路,由此地往北走,翻过两个山头就是沿海大路……”
话未说完,被称为金姑的村姑,已不高兴地埋怨道:“爹,您还没问清楚这位婆婆的来意,就先发脾气,您又怎么知道这位婆婆就是土王爷要抓的那四个人呢?”
布衣老人立即没好声地道:“不管!也是不是一伙的,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咱们自己已是自身难保了。问清她什么事,赶快叫她离去。”
说罢,极不耐烦的连连向外挥了两下手,门口都没出一步,转身又走了进去。
单姑婆虽觉布衣老人有些不通人情,但想到前两天蓝面判官派人检查等候的情形,又觉得布衣老人情非得已了。
一旁的金姑却抱歉地陪笑道:“这位婆婆您千万不要介意,我爹他就是这种脾气。”
单姑婆赶紧含笑道:“不碍事,不碍事,你们处在强梁下,不得不小心。”
金姑一听,不由蹙眉一叹道:“他们前来骚扰我们好多次了。”
单姑婆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地问:“他们要你们父女作什么?”
金姑无可奈何地道:“还不是要我们替他们作眼线,注意前来山区的可疑人物。”
单姑婆吃惊地噢了一声,自然深悔不该前来,如今,既已被他们父女发现.她前来此地的事,势必很快地传到蓝面判官等人的耳里。
正感不知如何收拾残局,金姑已含笑继续道:“您放心老婆婆,这是一两天前的事了,我们不是坏人,不会把您前来的事告诉给任何人。”
单姑婆仍有些不敢相信地哦了一声。
金姑继续含笑道:“我爹因为感到觅地立足很难,不愿招惹是非,这一两年好不容易才算安定下来。所以……”
单姑婆立即会意地道:“我了解你们的处境,我不会介意的,金姑娘,我前来也只是想讨碗水喝,顺便打听一下方向。”
金姑一听,欣然愉快地一招手道:“好.来,厨房里有现成的水。”
说罢,当先向另一间茅屋前走去。
单姑婆觉得这位金姑的心肠还算好,如果能求得她的帮助,用银子买她父亲的一套旧衣服.仍可立即赶回客栈去。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立即跟着走了过去。
但在心里,她仍随时提高了警惕,因为他们父女终归是蓝面判官势力挟持下的人。
进入茅屋,即是厨房,锅盖上热气蒸腾,粥香四溢,锅下灶中的木柴余烬尚未全熄,显然正在作炊。
墙角干柴上放着猎网猎具,墙上挂着熏于的兽肉,和盐腌的野味。
打量间,金姑已慌得急忙将锅盖掀开,同时急声道:“哎呀,光顾和您谈话啦,不知粥熟了没有?”
说话之间,已拿起灶上的铁勺在锅里搅了搅。
单姑婆的腹中的确有些饿了,这时见锅里有兽肉,有野菜,有麦有米,更加催动了食欲。
金姑搅了两下,一面拨熄锅下的柴火,一面欣慰地笑着道:“还好,再多烧一会儿就焦了。”
说罢,一面拿碗盛了一碗,一面自然地道:“今天打猎回来得晚,我先给我爹送一碗,有话我回来再谈。”
说话之间已将粥盛好,急步走出了厨房。
单姑婆一面在一张木凳上坐下,一面笑着道:“你请便。”
看看天色,午时虽过,但距离天黑尚早,单姑婆这时的心情较之方才稳定多了。
因为,她根据金姑的情形看,即使不愿卖给她一套旧衣服,也可能愿意跑一趟客栈给许格非送消息。
心念间,金姑已神情愉快地走回来。
只见金姑拿起灶上的勺碗,正待盛粥,突然含笑望着单姑婆,愉快地问:“这位婆婆,您要不要也吃一碗?”
单姑婆为了随和,而且还有事要和金姑商量,立即颔首愉快地道:“如果做得多……”
金姑一听,急忙笑着道:“有有,很多!”
说话间,已爽快利落地为单姑婆盛了一碗,顺手拿了一双竹筷给金姑送过来。
单姑婆一面接过粥碗,一面道了声谢。
金姑谦逊一句,也为自己盛了一碗,就坐在灶前的小竹凳上先吃了一口,愉快地嗯了一声,立即望着单姑婆,笑着问:“您尝一尝,是否可口?”
单姑婆觉得粥香扑鼻,立即含笑吃了一口,接着赞声道:“嗯,很不错。”
金姑一听,立即得意地笑了,同时也一口接一口地吃起来。
单姑婆一面吃着粥,一面问:“金姑娘,我老婆子想拜托你一件事。”
金姑立即愉快地道:“您别客气,有话尽请说。”
单姑婆道:“我想请你找一套你爹穿过的旧衣服……”
话未说完,金姑已蹙了眉头,同时,面现难色地道:“我爹最怕多事,恐怕他老人家……”
单姑婆立即一笑道:“既然有困难,那我就麻烦金姑娘到街上为我送个信……”
信字方自出口,胃中突然一阵恶心。
单姑婆心中一惊,顿感不妙。
接着一阵昏眩,立即天旋地转。
单姑婆心知中计,顿时大怒,暴喝一声,倏然站起,手中饭碗,猛地向金姑砸去。
但是,也就在单姑婆倏然地站起的同时,金姑身影一闪,早已纵了出去。
单姑婆只觉头脑昏沉,四肢乏力,急忙伸手扶住木凳,立时萎缩在地上。
就在这时,门外已响起布衣老人的问话声:“怎么?这么快就倒了?”
只听金姑道:“还不是空肚子,粥吃得太急了……”
布衣老人继续问:“她可说了什么?”
金姑懊恼地道:“她刚刚要求我到街上为她送个信……”
布衣老人立即急切地问:“那一定是许格非和丁倩文他们隐身的客栈或某地方。”
金姑却懊恼地道:“可是,她还没有说出地方来就晕倒了。”
略为一静,蓦然布衣老人急声道:“金执事,你赶快回总分舵去,告诉小姐说,单姑婆已经搁倒了,怎么处置,要她尽快指示。”
只听金执事应了声是,接着是一阵疾速的衣袂破风声。
强提真气,昏昏欲睡的单姑婆,再也无法支持,立即疲倦的睡着了。
但是,当地完全失去神智前的一刹那,她仍暗恨自己一生打,雁反被雁儿啄瞎了眼。
她也庆幸迷药发作得快,否则,再迟刹那,她就把许格非和丁倩文、魏小莹三人现住的客栈,告诉了那个金执事。
单姑婆在晕眩中,仍在为许格非的安危焦急担心,她根据她的中计中毒,发觉蓝面判官的女儿,才是真正阴毒可怕的人物。
她的忧虑,正和焦急不安,来回踱步的许格非的想法相同。
许格非来回地踱着步,不时看一眼逐渐偏西的红日,并焦急地搓一下手心。
丁倩文和魏小莹,紧蹙柳眉,神情尤急。默默地分别坐在两张漆椅上。
许格非再度看了一眼偏西的红日,立即望着丁倩文两人,忧虑地道:“我看单姑婆一定出事了,如果顺利,早该回来了。”
丁倩文立即同意的黯然颔首道:“我当时就想到,万一苇妹妹没有在蓝面判官那儿,姑婆的前去,就太危险了。”
魏小莹立即不安地道:“小妹虽然有这个想法,如果单姑婆没有相同的看法,小妹也不会赞成她去的。”
许格非立即不耐的道:“现在说这些都迟了,我主张现在马上前去找蓝面判官要人。”
丁倩文一听,立即断然道:“不,最初没有公然前去,现在更不宜公然前去了。”
魏小莹也附声道:“不错,以前就是我们去了,他们所挟持的人质也不过只我娘一个人,如今,他们又多了一个单姑婆。”
许格非一听,不由懊恼地走回椅前坐下。
红日落山,暮色加浓,店伙终于送来了晚餐并燃上了灯。
但是,他们和单姑婆约定的时限已到,依然没有看到单姑婆的人影。
到了这般时候,三人已无所顾忌,匆匆吃了一些饭菜,脱掉了化装饰物,留下一些碎银,径由后店门走了出来。
后街冷清,一片昏黑.这时正是进晚餐的时候,整条后街上看不见几个行人。
三人轻快地穿过两条黑暗巷道,即到了山坡前的林缘。
登上山头一看,只见正南半山林深处,灯火通明,光亮烛天,零星灯火,直达后山之巅。
许格非三人一看,知道那里就是蓝面判官司徒轩的西南总分舵。
三人不需问路,沿着边关边缘的后山,直向那片灯火烛天处驰去。
这时三人虽然都又气又恨.但有人质在对方之手,也不得不有所顾忌,谨慎行事。
他们先行潜入救人,设非万不得已,绝不和对方正面冲突。
但是,一旦被对方发现,也就宁为玉碎,也不求瓦全。
一阵疾驰,已距最近的一处灯火已经不远了。
也许是山下边关大街上灯火明亮,正是夜市,因而三人一路驰来,既未碰到蓝面判官的暗桩,也没发现有高手率人巡逻。
距离山坡上的数点灯光处尚有三四十丈,许格非三人已变换了轻灵小巧动作。潜至山坡上悄悄一看,许格非三人都愣了。
因为山坡上不但建有石屋,许多喽罗也正在屋外乘凉,而且,一面饮茶,一面哼哼唱唱。
石屋的前后和左右,都有佩刀持枪的喽罗担任警戒,衣着很像在街上看到的红衣武士。
而令许格非、丁倩文以及魏小莹三人感到忧急的是,石屋的两边十数丈外,同样地分别建有石屋,同样地有许多喽罗在屋外乘凉。
尤其,每个山头纵岭上的石屋地带树木大都被砍伐,地上仅有稀少的碎石和小草。
许格非三人看了这等形势,顿时想起昨夜曾经企图潜入的屠龙天王,很可能是在一时大意下而被发现。
目前他许格非又学会了不少秘籍后半部上的奇学绝招,一个人进入也许没问题,但想要把丁倩文、魏小莹也要带进去可就难了。
尤其,石屋与石屋之间都是连环双哨,任何一边的警戒被拔了,另一边的警戒都可马上看到。
许格非正在打量间,丁倩文已玉手扳住他的肩头,樱唇凑近他的耳畔,悄声道:“许弟弟,他们的警戒这么严密,我们三人根本不可能进去,你看该怎么办?”
肌肤体温,吐气如兰,使他的耳鬓痒痒的。
可惜,许格非这时又气又急又懊恼,根本没有心情去体会,而丁倩文也根本没有那份情趣。
但是,另一边的魏小莹,却也如法泡制地扳住许格非的肩头,焦急地悄声道:“许哥哥,看样子他们早巳有了准备了,知道我们今夜一定会来似的。”
许格非立即会意地点点头,悄声道:“现在他们的警戒涣散,可能没想到我们会来得这么快。”
魏小莹继续悄声道:“许哥哥,这正是一个可乘之机,我们得赶快设法进去。”
许格非不由为难地摇头道:“很难,只有我一个人先进去试试看。”
丁倩文和魏小莹一听,不由同时焦急地道:“那我们两人呢?”
许格非道:“你们两人只好在这儿等我了。”
丁倩文和魏小莹立即焦急地道:“那怎么可以,万一他们发现了你……”
许格非立即道:“那时你们再冲进去嘛!”
丁倩文首先不以为然地道:“那时如果你已深入中心地带,以我和小莹妹的本事,要想冲进去支援。恐怕也无能为力了,你没听单姑婆说,蓝面判官的势力,较之尧恨天雄厚多了。”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如果不冒险深入,要想救人的希望恐怕一丝也没有了。”
魏小莹心悬母亲,既不愿檀郎离开自己涉险,又希望早一刻将母亲救出来,是以只得婉转的道:“这样好了,许哥哥一个人先潜入,我和丁姊姊跟在身后,能跟进就跟进,不能跟进就停在原处。”
许格非急忙颔首道:“好.也只有这样了。”
说罢,举手指左侧较低处斜坡下后面一个警戒哨,继续道:“那边昏暗,我们到那边看看。”
说罢,微躬上身,以极轻灵极飘逸的身法,当先向斜坡下驰去。
丁倩文和魏小莹立即屏息跟进,同时发现坡下的荒草较高,中央,枝树干上,悬着一盏陈旧熏黑的防风灯,因而光线较暗。
在那株大树下,就站着一个手持长矛的喽罗,如不仔细看,还真不易发现。
换句话说,万一那个警戒哨被拔了,左右两边石屋下斜坡上的警戒哨,同样地不容易察觉。
丁倩文和魏小莹俱都暗赞许格非这地点选对了。
心念间,两人已走到许格非隐身的荒草边。
正在观察眼前形势的许格非,一见丁倩文两人跟上来,立即指了指前面的大树,示意丁倩文两人向大树下看。
丁倩文和魏小莹,两人同时悄悄翘首一看,只见那个手持长矛的喽罗,正依着树身两眼看天。
许格非立即凑近丁倩文和魏小莹的娇靥,悄声道:“必须等我安全通过后,你们两人才可过。”
丁倩文和魏小莹立即会意地点点头,并以机警的目光示意许格非小心。
许格非会意地一挥手,立即走至有利位置,悄悄伸手,缓缓屈指,照准那个喽罗的哑麻穴极轻巧地弹出。
也就在许格非弹指的同时,那个喽罗的头一垂,立即向地上缓缓萎缩下去。
许格非不敢怠慢,一个飞扑,身形如电,一闪已到了大树下,急忙伸手将那个喽罗的身体扶住。
紧接着,就在那喽罗的双膝关节和腰间,迅速的戟指连点,仍将他的身体斜依在树身上。
许格非将喽罗的身体立好,急忙机警的看了左右斜坡上的警哨一眼,发现他们并未向坡下看,立即向着丁倩文和魏小莹两人隐身处,连连招手,示意她们快些过来:
但是,招手之后,他自己却飞身向前,越过乱石下坡,径向对面的一个山丘上如飞驰去。
前进中他已察看清楚,山丘上同样地只有稀少的石屋,但却有七棵大树,六座灯笼和警戒,较之身后的斜坡上似乎多了不少。
就在他越过洼地,奔向山丘的同时,蓦然身后突然有人惶急,大喝道:“有人,站住,站住!”
许格非心中骤吃一惊,急忙回头,知道丁倩文和魏小莹两人的行踪被发现了。
岂知,回头一看,才发现对正自己的斜坡下面,正有一人摇晃着手中灯笼大喊,而丁倩文和魏小莹两人,仍在那人的坡上面,并未被人发现。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才知蓝面判官布置警戒的巧妙。
因为,一般人偷袭潜入,大都只注意面前,只要把前面警卫拔掉了,很少有人注意身后,尤其是山坡后。
但是,蓝面判官就看透了这一点,而他许格非也在一时大意下被布在后斜坡上的警卫发现。
同时,他也想到了昨夜前来的屠龙老魔,想必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被发现了。
心念电转间,身后左右两山坡上的警戒也发现了丁倩文和,魏小莹两人。
这时,正在上攀的山头上.已有人高大喊道:“快发箭,快发箭。”
许格非一听,大吃一惊,大喝一声,身形如烟径向山丘顶端上跃去。
身后两座山头上,早已响起一片吆喝呐喊,同时,弓弦响中,传来丁倩文和魏小莹的愤怒娇叱。
许格非深信丁倩文两人应付那些喽罗和箭阵自是游刃有余的事。
是以,他继续向山头上的数座石屋前扑去?
因为,这时左右两边的四名喽罗,已挺枪提刀,连声大喝着向他扑来。
许格非只希望尽快地通过警戒线,他认为,只有见到了蓝面判官司徒轩才能交涉救人,他也深信,只要见到了蓝面判官司徒轩,也就等于救活了魏老夫人和单姑婆的命了。
因为,许格非现在已有了极端的信心和把握,只要蓝面判官和他一照面,便算被擒了。
是以,这时一见四个喽罗飞身扑来,咯为一提真气,身形如箭,嗖的一声已到了石屋前。
四个喽罗神情一愣,丁倩文和魏小莹已同时一声娇叱,业已飞身纵了上来。
也就在这时,一个手持钢叉的劲装大汉,已率领着六七名红衣武士赶来。
手持钢叉大汉一见飞身纵落屋前的许格非,立即嗔目大喝道:“何方鼠辈,胆敢擅闯本堡西南总分舵,看叉!”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钢叉,照准许格非的小腹就刺。
许格非无心久战,而且丁倩文和魏小莹也已跟上来,但四周的喊声震天,所有的防风灯都急烈地摆动,声势惊人,令人有些头昏目眩。
这时一见对方钢叉刺来,身形一闪,左手立即将叉杆握住,轻嘿一声,右掌闪电扫出。
只听砰的一声,立时闷哼一声,大汉蹬蹬连退数步,咚的一声蹲坐在地上,顿时晕了过去。
六七名红衣武士一见,同时大喝一声,各举兵刃,齐向许格非杀来。
许格非大喝一声,身形闪电游走,拳掌翻飞并施,一阵砰砰声响,震呼嗥叫连声,六七名红衣武士,纷纷被打得身形踉跄,倒地不支。
四周喽罗人众一看,纷纷惶急高呼:“高手,高手,快通知总分舵主。”
纷纷惶急声中,石室顶上响起一阵咚咚鼓鸣。
紧接着,嗤嗤连声,三道金黄色的火焰,应声射上了夜空。
许格非见无人上前。立即回身向着力战十数名大小头目的丁倩文和魏小莹,猛地一挥手势,大声怒喝道:“丁世姊,我们走!”
丁倩文和魏小莹一听,各自娇叱一声,奋力逼退攻来的两人,即和许格非,如飞向深处驰去。
其他山头上的喽罗人众,纷纷呐喊.石屋上的大鼓,擂得更紧更急了,真是声震山野,直冲霄汉,一片大乱。
许格非到了这般时候,只有企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抵蓝面判官的总分舵中心,也许趁乱将蓝面判官擒住。
他和丁倩文和魏小莹都一致认为,只有擒住蓝面判官和他的女儿,才可救出单姑婆和魏老夫人。
越过山头,方始发现前面的横岭上,人声呐喊,灯笼摇晃,聚集了喽罗武士大小头目等人众,不下两百多人。
许格非和丁倩文和魏小莹,身形如飞,越过岭下的一道山溪,继续向横岭上扑去。
就在这时,荒然一声巨钟大响,声震山野,直上夜空。
由于钟声震耳欲聋,许格非断定,越过这座横岭,可能就是蓝面判官的总分舵的中心了。
也就在巨钟响起的同时,横岭上已有人嘶声大喝道;“油绵火箭准备。”
丁倩文一听,花容立变,因为火箭上的油绵沾油特多,即使用剑把箭拨掉拨落,但绵花上燃烧的油却被震得飞溅。
那时,即使你的武功再高,总有溅到身上脸上的时候,油渍继续燃烧,刹那间浑身满脸火焰,何况女孩子最注意的便是一张美丽的粉脸。
丁倩文一想到油绵火箭的可怕,不自觉地急忙刹住身势,脱口急声道:“许弟弟快退回来。”
魏小莹想是也有同样地想法,因而也急声道:“许哥哥站住,站住!”
但是,许格非的身形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速向岭巅上扑去。
因为,许格非的想法和丁倩文两人不同,他只晓得救人,根本没想到油渍烧身,生命尚且不顾,何惧身上一些灼伤。
也就在纷纷呐喊发射油绵火箭的同时,突然响起数声苍劲大喝道:“住手,住手,不准发箭,是自己人,大家住手。”
如此一吆喝,呐喊之声,立时减弱了不少,其他山头上的分哨处,却仍不停地吆喝喊叫。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虽然觉得迷惑.但身形却不敢停下来,不管对方的用意何在,这总是一个接近的大好机会。
是以,任由上面仍在大声喝止,他却身形加速,趁机扑上了岭巅。
同时,他也看清了挥舞着双手,焦急愤怒大喝的三个人,两个是老者,一个是瘦削中年人。
两个老者和一个瘦削中年人,正是蓝面判官手下的三个得力助手,鲁竟、黄益福和马金豹三人。
由于这边的喊声停止,其他山头上的呐喊也渐渐静了下来。
但是,黄益福和鲁竟,以及马金豹三人,却仍在那里焦急愤怒地骂人。
许格非飞身扑上岭巅,就在马金豹三人数丈以外刹住身势,傲然卓立。
丁倩文和魏小莹见许格非奋不顾身,深怕有失,也顾不了自身安危,紧随身后。
但两人对马金豹等人的大喊自己人,也感到十分迷惑。
愤怒骂人的马金豹三人,一见许格非扑上岭来,急忙停止吆喝,惶得立即向许格非身前,恭谨地走来。
三人一到许格非面前,急忙一字排好,先由中央的鲁竟,恭声道:“西南总分舵属下,屠龙堂堂主,卑职鲁竟,特来恭迎少主人。”
许格非一听少主人,虽然剑眉紧蹙,但心里却放心多了。
因为,这一定是单姑婆搞的把戏,由于不知道全盘情况的发展经过如何,他也不便说什么。
心念间,马金豹和黄益福也报告完毕。
但是,整座横岭上和其他山头上的大小头目和喽罗人众,早已都看愣了,这时可说是鸦雀无声。
许格非仅颔首嗯了一声,表示答礼,同时,游目看了一眼所有在场恭身肃立的红衣武士和大小头目等人。
三角眼、薄嘴唇头发灰花的马金豹,急忙肃手恭声道:“请少主人和两位姑娘驾临议事厅待茶,总分舵主因身沾小恙,未克前来亲迎,正在厅上恭候,特命卑职向少主人请罪。”
许格非旨在前来救人,如果能在谈判下将魏老夫人救出来,当然是上策。
如今,看情形的发展,单姑婆一定是把蓝面判官司徒轩说服了,至于蓝面判官来不来亲自迎接,他在心理上从来也没这样想过。
于是,也谦和地一肃手,道:“请头前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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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蓝面判官
马金豹恭声应了个是,立即回身朗声道:“头前带路。”
话声甫落,立即响起一声春雷似的暴喏。
接着灯笼摇晃,人影闪动,人群中立刻有数十名红衣武士,分作两批前进,簇拥着许格非和丁倩文、魏小莹三人,沿着石屋前的一条山道,径向深处走去。
许格非一面前进一面暗察左右情势,这时他才相信单姑婆没有夸大其词,蓝面判官司徒轩的实力,的确较之尧恨天高了一筹,仅这番严密的警戒体系,就绝非尧恨天可比。
但是,有一事他不明白,单姑婆为何没有在天黑之前赶回客栈呢?如照眼前情势看,她的前来应是很成功的呀?
其次,他根据实际情形来论,单姑婆也应该先回客栈报告前来的经过呀!许格非虽然这般想,但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有一个想法,不管单姑婆前来将事情进行得如何,他以为见到蓝面判官和他的蒙面女儿为当务之急。
但是,心中迷惑不解的丁倩文,却忍不住凑近许格非,轻声问:“怎的没见单姑婆前来?”
许格非—楞,只得淡然道:“马上到了,可能就在前面。”
丁倩文和魏小莹一听前面,立即举目前看,只见林道尽头即是一片灯火如昼的广场,数百人众的身后,即是一座灯火辉煌的大厅。
由于灯笼摇晃,尚无法看清那些人的面目,但已能看清人群的前面站着数名红衣蒙面女子。
正举目打量的同时,跟随侧后前进的马金豹三人,一听丁倩文的问话,几乎是同时惊异地齐声问:“少主人,您说的单姑婆没来,是单总管还在后面,抑或是少主人来时没有在途中与单姑婆碰面?”
许格非三人虽然对单总管的称呼感到意外,但却立时会意一定是单姑婆自己编出来的。
但是,一听了马金豹的问话,三人却不由同时大吃一惊。
丁倩文首先吃惊地问:“什么?途中?你是说单姑婆她已经离开了?”
说话的同时,双方都本能地刹住了脚步,前面引导和后面相随的香主执事大头目等人,也纷纷自动地停止了前进。
黄益福则正色道:“是呀,单总管午时不到就回去请少主人了,这么说,少主人在途中没有碰到?”
许格非蹙眉沉吟,并未开口,他似乎有意拖延时间,因为广场上的人众,正向这边迎来。
他认为,不管事情恶化到什么程度,都要由蓝面判官来解决。
根据常理判断,那些迎来的群众中,一定有蓝面判官在内。
许格非一直有一个想法,只要捉住蓝面判官,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何况,根据眼前情形看,事情还不致想像的那么坏,
心念间,早已听到丁倩文和魏小莹,同时焦急地道:“没有呀,我们来时并没有碰到她。”
鲁竟三人对了一个惊异眼神,齐声道:“这就怪了,卑职三人一直将她送到北街口,直到她一再请我们止步,我们才踅回的呀!”
许格非一看三人的神色,知道没有说谎,只得故意淡然问:“单姑婆走时是怎么说的?”
马金豹抢先道:“单总管是接受了总分舵主的邀请,特地回北海岸恭迎少主人您前来的呀,怎的会在途中没有碰到呢?”
话声甫落,欢迎的人群已到。
在前引导的人一闪身,许格非立即看到当前走着一个满脸青痣黑斑,稀疏胡须,缺牙露齿的奇丑老人。
奇丑老人的相貌虽然可怖,但在他那一睁半闭的眼睛中,却露着惊恐与怯惧的眼神。
许格非不必去问,走在当前的奇丑老人,当然就是蓝面判官司徒轩。
至于走在后面的几个红衣蒙面女子中,哪一个是蓝面判官的女儿,许格非就不得而知了。
也就在许格非打量间,蓝面判官司徒轩已来到了近前。
只见蓝面判官司徒轩,急上数步,诚惶诚恐地抱拳躬身,恭声道:“卑职西南,总分舵主司徒轩,恭边少主人光临。卑职小恙在身,未曾远迎,尚望少主人一并恕罪。”
许格非只得抱拳含笑,歉声道:“本人初到西南,由于传言错误,联络无着,不得不亲来伐罪,经询之下,原是一场误会,本人也自觉惭愧……”
话未说完,蓝面判官已赶紧躬身惶声道:“一切皆卑职之过,还望少主人海涵。”
许格非不便再说什么,立即侧身肃手,一指丁倩文和魏小莹,介绍道:“这两位是丁姑娘和魏姑娘。”
蓝面判官赶紧抱拳谦声道:“丁姑娘,魏姑娘,失迎,失迎!”
丁倩文和魏小莹也急忙还礼称不敢。
接着,蓝面判官司徒轩肃手说请。
于是,许格非一人在前,在数百人的簇拥下,径向灯火通明的大厅前走去。
这时,廊上阶下,站满了持枪佩刀的红衣武士担任警戒,俱都向着这面肃手躬身,以示迎接。
这种结果,当然使许格非大感意外,这种结果,当然也是单姑婆的游说能耐。
但令许格非一直不解,心中不安,仍不能不随时提高警惕的是,单姑婆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他根据眼前的情形,以及蓝面判官的神色判断,几乎不太可能使诈,但是单姑婆何以没有转回客栈呢?
假设,单姑婆已被他们扣下来,而他们却特地摆出这副架式来。那蓝面判官的心机诡谋就实在太高明可怕了。
一想到了蓝面判官的诡谋,许格非立即想起了一句古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有了这一想法,许格非再度提高了警惕,心中并警告自己,绝对不可丝毫大意。
心念间已到了大厅高阶前,蓝面判官再度肃手说了声请。
许格非微一颔首,举手登阶,他特别注意两廊和厅内。
同时,他也发现跟在身后的丁倩文和魏小莹,也在暗中作着戒备之势。
大厅的前厅已布好了宾主座位,而后厅中正有十多人似在布置酒席。
刚登上厅口,蓝面判官已恭谨低声道:“少主人请止步。”
许格非闻声止步,回身一看,这才发现三堂堂主及所有跟在身后的人俱都留在阶下没有跟上来。
而最令许格非惊异地是,就在这经过广场,登上厅阶的一会工夫,阶下已聚集了数百人之多,而且,俱都分行分队地排列站好。
只见蓝面判官有些激动地举起右手来,有力地朗声道:“诸位兄弟们,今天来的这位英挺俊拔的少年英雄,不是敌人,也不是贵宾,是我们天王的唯一继承人,也就是今后领导我们的少主人……”
少主人三字一出口,数百人众立即暴起一声震撼山野,直上夜空的如雷欢声。
许格非知道这是蓝面判官事先早确的安排,也许方才的钟声就是召集各堂各坛的头目和兄弟。
他认为,如照这个情形看,蓝面判官可能对他没有恶意。
因为,如果蓝面判官对他有加害之意,对方便无心再搞这些排场,对方必会急于将他设法置于死地而后已。
但是有一点仍是一个谜,单姑婆去了哪里?一想到单姑婆的失踪,他心中的警惕依然不敢稍懈,随时提防变生肘腋,措手不及。
心念间,蓝面判官已把话讲完,肃立广场上的数百人众,再度发出一阵如雷欢呼。
蓦见讲话完毕的蓝面判官,竟向着他肃手侧身恭声道:“请少主人训示他们几句话。”
许格非一听,这才知道方才蓝面判官说话的意思,阶下数百人众的欢呼,原来是欢迎他讲几句话。
乍然间,莫说许格非根本没有准备,实在说他也没有这个心情。
但是,许格非却突然有了一个决定,为了武林安危,为了边关古姓的祸福,他有这个责任劝导一下这些为害一方百姓的亡命之徒。也许,只因为他的一番话,而改变了时下的环境,使无数善良的老百姓,重新过着安定自由的快乐日子。
许格非先向蓝面判官谦和地一颔首,接着面向数百欢呼的堂主坛主大小头目和徒众,缓缓地挥动了一下高举的右手。数百人众一见,欢呼声更烈了,久久才歇下来。
一俟欢声歇止,许格非立即运功朗声道:“诸位兄弟们,我今天是代表天王来的,你们良好的表现和成绩,我不愿再加恭维,但我却带了坏消息……”
数百人众一听,立即引起一阵轻微骚动。
许格非继续道:“诸位想必已经知道,西北总分舵已被各大门派给挑了,东南总分舵也完了。东海的转运站也被烧了……”
阶下的数百人众,再度掀起一阵骚动,同时有交头接耳的私议声。
许格非运功发话,不怕全场的人众听不清,是以,继续朗声道:“我可以告诉诸位,那是他们自己毁灭了自己,他们都没有按着天王的意思去做,他们抢掠、扰民,公报私仇,最后他们也都一样地走上了死亡的路,你们……”
你们两字一出口,全场人众.也包括蓝面判官在内,俱都浑身一战,面色立变,就像犯罪囚犯听候最后的宣判一样,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像泥塑木雕的一样。
许格非见他的话已经奏效,立即有力的道:“你们贵总分舵,扰民的事情虽然有,尚无大恶,天王要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今后改过,他已不愿追究……”
究字方自出口,全场立即暴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疯狂欢呼。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也不禁神情激动,热血沸腾,因而继续道:“四个总分舵主,只有贵总分舵托天之佑,一切皆优于其他总分舵,希望你们善加利用你们的优厚条件,和此地的民众共同开发这片世外桃源,安家立业,从事生产,而你们总分舵主也就成了西南边关的安定盘石,你们也都是这块乐土的主人,愿你们好自为之,完了。”
把话说完,再度掀起了一阵如雷欢呼,久久不歇,形如疯狂。
许格非、丁倩文以及魏小莹三人,就在这全场如雷的欢呼声中,走进大厅,三堂堂主,各坛坛主,以及七八名红衣蒙面女子,俱都急急的跟了进来。
蓝面判官再命各坛坛主一一向前参见介绍后,才分宾主落座。
诛龙堂堂主马金豹,立即走至蓝面刖官身侧,低声道:“启禀总分舵主,少主人并没有碰到单总管,少主人前来……”
话未说完,蓝面判官早已面色大变,不由惊得脱口急声道:“竟有这等事?”
说罢,立即惶急地望着许格非,急声问:“少主人何以没碰到单总管,莫非相约会面的地点没有听清楚?”
许格非剑眉一蹙,道:“请总分舵主先把单姑婆前来的经过说一遍。”
蓝面判官见问,立即面现难色,似乎有些不便启齿。
许格非立即肃容正色道:“你不必惊疑,我可以代表天王,赦免你从此刻以前所犯的任何过错,包括侮藐天王和我。”
蓝面判官一听,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既感激又激动地道:“多谢少主人恩典,卑职没齿不忘。单总管来时,因卑职愚昧无知,确曾对她失礼,但经过单总管的解释,得知少主人一并前来,卑职便立即改变态度,竭诚欢迎少主人前来总分舵,共商今后之大计,不知为何,单总管并未回见少主人?”
说罢,不由以询问迷惑地目光转首去看马金豹和鲁竟三人。
逐龙堂的黄益福抢先恭声道:“当在北街口分手时,单总管先说少主人远在北海岸,旋即又说,要经过前面的山区,属下等,不便再送,只有让单总管一人离去。”
许格非一听,断定单姑婆确已离去,但为什么没回客栈,事情可能发生在回转客栈的途中,那么为什么在途中会发生事情呢?他认为有两种可能,一是蓝面判官派人暗中跟踪,一是当单姑婆回转客栈时与人发生了冲突而被制。
许格非认为第二个可能较少,因为,边关一带全是蓝面判官的天下,其他武林人物,几乎已无法立足。
如果蓝面判官派人跟踪,伺机擒回,他又何必将单姑婆放回,他又何必把自己和丁倩文、魏小莹迎进来,还当面向他的全体部属介绍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尤其单姑婆并是什么重要人物,犯不着这么大的手脚。
心念间,蹙眉游目,目光本能地落在几个红衣蒙面女子的身上。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和声问:“请问司徒总分舵主.这几位姊妹是……”
蓝面判官见问,立时恍然哦了一声,急忙欠身道:“回禀少主人,这是小女属下的几位执事。”
许格非立即愉快地问:“那么令嫒呢?”
蓝面判官再度哦了一声,歉声道:“小女略染小疾,现正卧病在床,待明日稍见起色,再来请罪问安。”
许格非会意地哦了一声,但却仔细地察看几个红衣蒙面女子的眼神。
细看之下,果然没有昨夜他所熟悉的炯炯眼神。
于是,只得转首关切地问:“司徒总分舵主,单姑婆来时,可曾谈到际云关褐石谷魏老夫人的事?”
蓝面判官赶紧欠身道:“单总管谈到了,卑职也曾询问过小女,小女说……”说此迟疑,面现难色,似乎有什么隐密不便当众说出。
但是,心念母亲安危的魏小莹急切地问:“她怎么说?”
蓝面判官焦急地道:“小女说,她确曾去过褐石谷,当时也确曾看到一个红衣蒙面女子挟着一件东西离去,但因那人轻功精绝,加之小女另有其他要事待办,也就没有认真地追下去。”
许格非剑眉一蹙,继续问:“那么令嫒前去褐石谷为了何事呢?”
蓝面判官急忙道:“据小女说,是奉了她师父之命去办一件要事,至于什么事,小女说,待她明天病好了,她要亲自告诉您。”
许格非噢了一声,两道剑眉蹙得更紧了,这个答复显然令他大感惊异。
丁倩文突然问:“这么说,令嫒也曾去过东海狼沙转运站了?”
岂知蓝面判官竟正色断然否认道:“没有。单总管走后,老朽也曾追问小女这件事,她根本没去过东海狼沙,也不知道东海还有个转运站。”
魏小莹却关切地问:“不知令嫒的尊师是哪位高人?”
蓝面判官再度面现难色,迟疑地道:“因为小女已交代,请恕老朽不便奉告。”
魏小莹只得焦急地道:“晚辈是说,令嫒既然是奉师命前来本谷,想必是与我家有渊源的前辈……”
话未说完,蓝面判官已婉转地道:“这个问题魏姑娘还是明天亲自问小女好了,老朽实不便相告。”
魏小莹一听,断定蓝面判官的女儿,必也是与她魏家有渊源的人,照这样说来,蓝面判官的女儿,不可能劫走她的母亲。
因而,不自觉地转首望着许格非和丁倩文,迟疑地揣测道:“这么说,劫走我娘的,仍有可能是尧庭苇姊姊了。”
许格非剑眉一蹙,尚未开口,蓝面判官已惊异的急声问:“魏姑娘谈到的尧庭苇,可就是西北总分舵主的爱女尧姑娘吗?”
丁倩文首先目光一亮,立即关切地问:“是呀,正是她,她可曾到前辈这里来?”
蓝面判官却正色而又有些焦急地道:“日间单总管来时还提到她,尤其听说西北总分舵被少林武当等派派人给挑了,老朽也正担心她的了下落呢!”
许格非经过这近两年的剧烈变迁和遭遇,已渐渐能体会到人们交谈的神情变化与他谈话的内容是虚是实。
这时,他细察蓝面判官的眼神和表情,自从谈到他的女儿他便开始闪烁和疑惧。是以,他故意撇开尧庭苇的事情不谈,沉声问:“司徒总分舵主……”
话刚开口,蓝面判官已慌得急忙欠身应了声:“卑职在。”
许格非故意肃容一指几个红衣蒙面女子,沉声问:“这几位姊妹,何以一直黑巾罩面,而不以真面目示人?”
蓝面判官哦了一声,只得支吾地道:“这是小女的建议,也许,也许见解幼稚,只是想制进几分神秘罢了。”
许格非立即问:“这么说,她们的脸上并没有缺陷?”
蓝面判官毫不迟疑地正色道:“没有,都没有。”
许格非继续问:“那么令嫒的娇靥上也没有喽?”
蓝面判官神情一阵尴尬,但却立即正色道:“也没有。”
许格非一听,立即颔首正色道:“既然姊妹们个个花容月貌,我们屠龙堡讲究的是忠实坦诚,用不着故作神秘,我的意思,从现在起,任何兄弟姊妹的脸上头上,都不准再罩黑巾。”
巾字方自出口,蓝面判官立即命令道:“你们几个还不快把黑巾摘下来。”
丁倩文和魏小莹两人特别注意,发现几个红衣女子中,个个五官端正,虽然年岁不一,但没有哪一个的脸上有青紫疤痕。
许格非看了几个红衣女子之后,却不禁暗吃一惊,因为这几个红衣女子中,虽然也有一二人年逾三十岁,却没有昨天傍晚前去客栈相求和他同住的那个红衣女子在内。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他已断定蓝面判官的女儿早已有了防备,因而也断定蓝面判官的女儿,是一个多智狡黠的女子。
是以,不自觉地转首望着蓝面判官,命令似地沉声道:“我希望能够尽快提前会一会令嫒,见面时希望她也摘掉脸上的黑巾。”
蓝面判官一听,连声应了两个是。
许格非继续道:“还有,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也不管你能否做到,天亮以前,你必须把单姑婆给我找回来。”
蓝面判官一听,虽然神色有些迟疑,但他依然恭声应了个是,并望着三堂堂主,吩咐道:
“动用你们三堂所有的力量,现在马上分头去找,随时报告结果。”
马金豹三人一听,立即向着肃立两边的坛主香主及执事等人挥了一个火速前去的手势。
各坛坛主纷纷躬身应是,率领着属下干员,匆匆走了出去。
就在这时,从厅中走过来一个红衣女子,向着蓝面判官微一躬身,道:“酒宴已备,请恭请少主人人席。”
蓝面判官一听,急忙起身,向着许格非肃手躬身,恭声道:“请少主人人席小饮,恭商今后大计。”
许格非觉得还有许多事情未谈,而且,这也是宾主交欢应行事宜,虽然已用过了晚饭,仍不宜严拒。
是以,含笑起身,在蓝面判官的肃手侧引下,径向后厅走去。
后厅中央共摆了七张席桌,左三右四,单椅单桌,显然,宾位的三张是给许格非三人坐的,其余四桌是蓝面判官和三堂堂主。
桌上金壶银皿,细磁酒杯,象牙筷箸,菜肴也极丰富。
七人入座后,分别立在席桌一侧的七名侍女,立时向前捧壶满酒。
斟酒之时,丁倩文才发现金壶配磁杯有些不太适衬,一般豪华盛宴,多采金壶银杯嵌玉银皿。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她不自觉地下意识地去看许格非,却见他并无任何警惕之意。
但是,当她转首看向许格非时,发现斟酒侍女的神色有些紧张,而倒入杯中的酒注似乎也有些异样,总觉得不十分晶莹透明。
遇到盛大宴会或大英雄大人物,满酒的侍女最初都有些紧张,何况许格非貌似潘安,俊如子都,侍女的紧张乃是当然之事。
但是,酒色的异样,却令丁倩文特别心生警惕,于是急忙准备拿银箸试一试。
一拿筷箸,才发觉竟是象牙的。
象牙筷箸虽然也有验毒效用,但不如银箸来得快速,而且,有一些毒药,即使用象牙也不易验来。
就在这时,对面的蓝面判官已举起酒杯来,而许格非也正将酒杯端起。
丁倩文心中一惊,再不迟疑,脱口急声道:“慢着。”
许格非和蓝面判官等人一听,俱都一愣,纷纷停杯止饮。
丁倩文神色十分惶急,因为她对于酒中是否有毒,她一些也没有把握。于是,急忙端起自己的酒杯,凑近银盘前滴了数滴。
但是,酒落在银盘上。毫无异样,证实酒中并未下毒。
对面的蓝面判官却满面怒气,已禁不住浑身急烈颤抖,不自觉地怒声问:“丁姑娘……”
话刚开口,神情发呆的丁倩文,突然起身奔向了许格非的桌前。
早巳忍无可忍的蓝面判官,大喝一声丁姑娘,飞身扑了过来。
丁倩文正待探首察看许格非杯中的酒色,蓝面判官已伸手握住了丁倩文即将伸出的玉腕,同时怒声道:“丁姑娘,你欺人太甚,你可是觉得老夫在酒中下了剧毒?”
丁倩文毫不相让地道:“我只是觉得许少侠的酒色有异……”
话未说完,蓝面判官已将许格非面前的酒杯端起来,同时,怒声道:“你看有何异样?”
说话间已将酒杯送至丁倩文的面前。
业已看过了酒色的许格非,也觉得丁倩文有些非礼得过份了,因而沉声道:“丁世姊,你……”
丁倩文低头一看许格非杯中的酒色,果然也并无异样,娇靥立变,显得异常惶急不安。
但是,极为愤怒的蓝面判官,一看丁倩文的神色,更加怒不可遏地道:“丁姑娘你说酒中有毒,老夫就喝给你看……”
看字方自出口,突然仰颈将杯送上了嘴边。
就在这时,蓦然一声惊恐尖叫:“总分舵主喝不得!”
大家循声一看,发话的正是给许格非满酒的侍女,而且,这时早已吓得面色如纸,冷汗如雨了。
也就在大家转首察看的一刹那,脱口惊啊的蓝面判官已震惊地松手将空杯坠落地上,叭的一声打了个粉碎。
这时,三堂堂主马金豹等人早已焦急地飞步奔了过来,立即将蓝面判官扶住。
因为,就这刹那间的工夫,一杯酒下肚的蓝面判官已是面色凄厉,浑身颤抖,满额角的汗珠了。
马金豹首先望着那侍女,嗔目厉声问:“这壶酒是谁下的毒?”
早已吓哭了的侍女,立即颤抖着哭声道:“是小姐亲自送来的……”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脱口怒声问:“她现在哪里?”
侍女尚未答复,蓝面判官已冷汗如雨,浑身颤抖着恨声道:“这孩子……心肠之狠毒……
尤胜她娘……千百倍……”
许格非看了蓝面判官一眼,知道酒中的毒药相当猛烈,因而再度怒声问:“你们小姐现在哪里,快带我去取解药。”
屠龙堂堂主鲁竟抢先道:“少主人,卑职带您前去。”
说罢,正待转身,蓝面判官已乏力地道:“没……用……了……”
了字出口,真气已泄,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道血箭,接着耳鼻双眼,鲜血溢溅,浑身一阵痉挛,顿时气绝死去。
大家一看毒药如此猛烈,不少人都呆了,许格非见蓝面判官的女儿如此阴险狠毒,杀机早起,他觉得这种尤如蛇蝎的女子,如果让她活在世上,不知要有多少人遭到她的毒手。
是以,一见蓝面判官萎缩倒地,立即望着精小干练的鲁竟,怒声道:“鲁堂主,我们走!”
说罢,即和丁倩文、魏小莹先向厅后门奔去。
屠龙堂的鲁竟哪敢怠慢,急喏一声,急忙追了上去。
一出后厅门,即是花园似的花道翠竹和凉亭小树。
但是,急急在前引导的鲁竟却急声道,“少主人,请这边来。”
说罢,当先由左侧一条花径如飞向后山驰去。
许格非和丁倩文魏小莹,心中又急又怒,因为蓝面判官的女儿,关系着单姑婆的生命安危和魏老夫人的生死下落。
是以,三人紧紧跟着鲁竟,沿着这条小径,急急向后山驰去。
一绕过独院,即是漆黑一片,由于树木高大,几乎完全将夜空遮住,因而伸手不见五指。
小径十分崎岖,左右林中均是荒草乱石,鲁竟仗着路径熟,许格非三人凭着身法快,刹那间已穿出了树林。
一出树林,眼界大开,一片连绵山峰,一直延伸进远处的夜色中。
也就在这时,前面一丈余外的怪石后,突然举起一只手来。
紧接着,寒光一闪,嗖的一声,直奔当前领路的鲁竟面门。
许格非早在寒光电闪的一刹那,便已脱口惊呼道:“鲁堂主小心。”
但是,一心引导前进,直想着尽快追上蓝面判官女儿的鲁竟,神情一愣,嘟的一声,寒光已射进了他的面门。
鲁竟惨叫一声,双手掩面,就地连翻惨叫打滚,看来极为痛苦。
许格非一见,顿时大怒,一个虎扑飞跃已到了那座怪石后,只见一个红衣蒙面,身背宝剑的女子,正傲然立在石后。
也就在许格非纵落地面的同时,魏小莹和丁倩文已同时急叫道:“许哥哥,鲁堂主死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望着傲然而立的红衣蒙面女子,切齿恨声道:“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我许格非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般狠毒的女人……”
话未说完,红衣蒙面女子已冷冷一笑道:“对付这种吃里扒外的叛徒贼子,这样的处置,算他便宜。”
许格非立即怒声问:“那么你父亲呢?”
红衣蒙面女子一听,不由咯咯地笑了,同时,笑着道:“我父亲?他是我们小姐的父亲,是我的总分舵主,我是李执事。”
许格非一听,这才恍然想起,蓝面判官的女儿说话沙哑,令人听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丁倩文不由怒声问:“那壶毒酒可是你送去的?”
红衣蒙面女子的李执事,立即颔首冷笑道:“不错,那也是奉命行事,就和现在奉命在此狙杀鲁竟一样。”
许格非觉得当前的这个李执事,阴狠毒辣的程度并不下于蓝面判官的女儿,很可能,酒中下毒,在此狙击,都是她出的主意。
心念及此,杀机倏起,觉得这种蛇蝎女人,出手狠毒,杀了人面不改色,做错了事也无悔意,万万留她不得,因而怒声道:“即使你奉命行事,今天也万万留你不得。”
说话之间,双掌微提,十指微曲,缓缓向红衣蒙面女子身前逼去。但是,一旁的丁倩文突然道:“许弟弟慢着。”
许格非闻声止步,立即以惊异地目光向丁倩文望去。
丁倩文立即道:“要她把黑巾摘下来,我觉得她的嗓音有些熟悉……”
话未说完,红衣蒙面女子已冷冷一笑道:“要想我摘下黑巾来不难,最好你们自己动手取。”
已经逼近红衣蒙面女子面前不远的许格非,不由大喝道:“这有何难?”
大喝声中,出手如电,五指一抓,红衣女子脸上的黑巾,应手被扯下来。
红衣女子做梦也没想到许格非会真的下手摘,而且,更没想到许格非的手法竟是如此大快。
是以,心中一惊,脱口急叱,本能地双掌翻飞,但是,就在她挥掌前的一刹那,黑巾早巳被摘走了。
因而,脱口一声惊啊,顿时愣了。
许格非一看,正是昨天傍晚前去要求和他同住一个独院的那个红衣女子,不由冷冷一笑道:“原来是你!”
红衣女子急定心神,冷冷一笑道:“不错,正是我,你待怎样?”
许格非对她本就留下了恶劣印象,这时一听,更加怒不可抑,不由嗔目怒喝道,“我要当场毙了你。”
红衣女子毫不畏惧,冷冷一笑,自侍道:“哼,只怕你不敢。”
许格非立即怒声问:“我为何不敢?”
红衣女子再度冷哼一声道:“因为你还需要我引导你们前去找我们总分舵主的小姐去。”
许格非一听,冷冷一笑,恨声道:“难怪你如此有恃无恐,原来你想以此为要胁。告诉你,如果你们小姐想害我,我不去她会千方百计的引诱我前去,如果她牺牲你,以达到逃走的缓兵之计,我这时再想追也追之不及了。”
岂知,红衣女子依然毫无惧意地道:“你放心,你的铁掌尽可向我身上脸上劈,我绝不还手攻击你?”
许格非业已决心将红衣女子除去,这时一听,不由剔眉嗔目,厉声道:“你道我不敢杀你。”
丁倩文深怕许格非在盛怒之下,猝然发掌毙了徒手未撤兵刃的红衣女子,虽然对方施展的是恶毒无懒狡计,但将来传扬开去,在许格非的一生事迹中,总是一件憾事。
是以,就在许格非嗔目厉喝,准备举掌的同时,突然以剑尖拍了红衣女子的肩头一下,同时怒叱道:“如果你再不撤剑,本姑娘可就要下手了。”
红衣女子想是看出许格非双目喷火,杀机毕露,即使她垂手待毙以求脱生之机,身后的丁倩文和魏小莹也不会放过她。
是以,心头一横,倏翻手腕,呛的一声将剑撤出来,寒光一闪,顺势向身后的丁倩文刺去,同时厉喝道:“姑奶奶今天和你们拼了。”
丁倩文一见对方撤剑,立即纵退拉开搏杀架势,但是,顺势扫出一剑的红衣女子,却突然一个急骤翻身,剑势一挑,竟闪电扫向了许格非。
许格非在见红衣女子拔剑之初,立即后退了两步,因为他认为丁倩文也同样地可以将红衣女子制服。
岂知,在他后退第二步的同时,寒光如电一闪,长剑已到了他的小腹前。
心中一惊,大喝一声,原就蓄满功力的右掌立即闪电劈出。
也就在他振腕翻掌的同时,神色凄厉,双目圆睁的红衣女子,咬牙切齿,剑尖尚未指向许格非的小腹,业已砰的一声,身躯如飞后退,同时发出一声刺耳惊心,直上夜空的凄厉惨叫。
紧接着,咚的一声,身形就撞在她方才发射飞刀的那座大石上,身形一滚,顿时气绝在石下草丛中。
魏小莹飞身纵过去一看,不禁懊恼地道:“我们方才忘了问问她我娘和单姑婆……”
话刚开口,许格非已沉声道:“在她口里问消息不啻与虎谋皮,别想她告诉你,我现在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魏伯母根本没来此地。”
丁倩文也有同感地道:“不错,根据种种迹象和常理揣测,魏伯母年已七旬,又不会武功,蓝面判官的女儿又心急赶回,不可能把魏伯母带来此地。”
魏小莹则迟疑地道:“可是,方才蓝面判官为什么要说,他女儿去褐石谷,正好看到另一个红衣女子……”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怒声道:“那都是骗人的鬼话。”
魏小莹一听,不由热泪盈眶地道:“那我娘她……”
许格非立即愤愤地道:“现在只有找到罪魁祸首蓝面判官的女儿才有结果。”
丁倩文却忧虑地道:“这样看来,单姑婆的失踪,可能也与蓝面判官的女儿有关。”
许格非立即恨声道:“一定是她在暗中动了手脚,而且非常巧妙,不但骗过了蓝面判官,也使单姑婆失去了惊觉……”
丁倩文不由忧急地道:“我看单姑婆是凶多吉少了。”
许格非恨恨吐了口气道:“这只有找到蓝面判官的女儿才知道。”
魏小莹却焦急地道:“可是,现在我们到哪里去找她呢?”
许格非转首看了一眼昏暗连绵的山势,道:“如果她在后山早巳布好了陷阱圈套,我们不去找她,她会来找我们,如果她自知事败,这时恐怕也逃远了。”
丁倩文不由懊恼的道:“我们既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模样,也不知道她年龄身高……”
许格非立即断然道:“你们放心,她跑不了,仅她那两道怨毒的眼神和说话的沙哑嗓音,就是她的模样和身高。”
魏小莹不由迟疑地问:“现在我们……”
许格非立即道:“现在先回去,先稳住了马金豹和黄益福两人,再设法追蓝面判官的女儿和寻找单姑婆的下落……”
落字方自出口,正西群峰间突然传来一声尖锐沙哑的凄厉长啸。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就是她。”
说话间,循着啸声往西一看,只见正西两座峰头之间的昏暗处,正有一点火光在那里摇晃。
魏小莹急声问:“许哥哥看,那是什么?”
许格非道:“不是灯笼就是火把。”
丁倩文则忧虑地道:“看来她早已有了奸谋计划。”
许格非道:“那是当然的事,我早在蓝面判官诿称他的女儿有病而要在明天才能会面时起,我便断定这其中必有奸谋。”
魏小莹突然道:“她现在故意引诱我们前去,我们偏不去,等天亮了再说……”
许格非立即道:“不,她原先的计划可能是明天或者后天,但事情突然在今天发生,我们在她仓促间前去,也许对我们有利。”
丁倩文则断然道:“现在我们是明知山有虎,也要山中行,因为我们现在不去,在她失去有利的机会时,她明知在那只有死,她还会等在那里吗?”
说话之间,那声尖锐沙哑长啸已经不知何时停止了,但是,第二声长啸再度传来。
这一次的啸声不但高吭,而且较之第一声尤为凄厉刺耳,同时也显示出她内心的愤恨,怨毒和激动。
许格非一听,立即沉声道:“走,我们去了或者可以救出单姑婆来,也许单姑婆就在她那里!”
说罢,当先向前驰去。丁倩文和魏小莹,一面急急跟进,一面同时忧急地道:“怕是,我们去时,单姑婆正被高高的吊在什么地方……”
许格非立即恨声道:“你们放心,我就是牺牲了单姑婆的生命,也不会让她再活在世上害人。”
魏小莹不由焦急地道:“万一我娘也和单姑婆捆绑在一起呢?”
许格非断然道:“我说过,魏伯母绝不会前来此地。”
魏小莹一听,不由焦急地问:“那我娘被送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丁倩文道:“娥妹放心,蓝面判官的女儿一定知道魏伯母现在何处,我现在也断定魏伯母是她劫走的无疑。”
话声甫落,前面突然传来有如枭鸟凄叫的沙哑尖笑。
笑声凄厉,听来令人心悸,尤其在这夜晚的山区里,更充满了鬼泣般的恐怖气氛。
这时,三人已驰上了两峰间的鞍部,前面俱是荒草乱石,那点摇晃的火光,就在近百丈外的两座断崖的狭谷入口处。
丁倩文首先低声道:“许弟弟,她在那里。”
许格非业已看清了那点火光正是一个灯笼,高高地举在那个摇晃的身影手里。
但是,他只能随着摇晃的灯光,看见那人的两肩是红衣,脸上同样地罩着黑巾。
这时,她正两手扑天的尖声大笑,身体摇晃,形如疯狂。
现在三人都已肯定地认出来,她就是蓝面判官的女儿,也就是昨夜曾去客栈院外树上,打了那个红衣女子的蒙面女人。
就在三人轻灵地向前飞驰间,蓦见蓝面判官司徒轩的女儿,突然指着谷口七八丈高的一棵高大树木,厉声道:“许格非,姓许的小辈,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吗,你就躲在这棵大树后,哈哈……”
说罢,又是一阵凄厉尖笑。
丁倩文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悄声道:“许弟弟,她现在已因急怒惶惧,近乎丧失了神智,我们正好利用她这个弱点,听听她自己说些什么……”
话未说完,三人已发现狭谷口的前面,竟横着一道七八丈宽的山涧。
同时,也看清了山涧这边的那棵大树横干上,系着一根粗绳,绳头就系在虬结隆起的崖边树根上。
许格非三人一看这情形,立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显然是要许格非荡绳过去。
但是,三人都知道,既然蓝面判官的女儿能过去,必然有涧宽较窄狭的地方。
七八丈宽的山涧并难不住许格非。但是崖的对面有一个敌人,飞纵过去是十拿九稳的变成一具尸体。
是以,许格非立即游目一看,悄声道:“我们沿着右边向前找下去……”
话未说完,蓝面判官的女儿再度发出了一阵尖笑道:“许格非,你不该来的,你知道吗?
边关就是你的断魂地……”
说此一顿,突然使出浑身的力气,继续厉声道:“你的断魂地。”
这五个字她是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吼出来的。
丁倩文一拉许格非,立即迷惑不解地悄声道;“许弟弟,你什么时候树下这么一个强敌?”
许格非这时也不禁感到十分迷惑,因而也想到了这个英明其妙的问题,只得茫然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以前我还以为是为苇妹妹打抱不平呢!”
由于发现了这个问题,许格非的心中不但没有了怒火,也没有了杀机,有的就是这个谜。
三人隐身在距那棵大树五丈处的大石后,对蓝面判官司徒轩的女儿,已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她双目炯炯,充满了怨毒,浑身颤抖摇晃,似乎已经疯狂,口里不停发出嘿嘿声,就像猿猴防备着敌人攻击一样。
蓦见她向着三人隐身的大石后,目光一亮,接着用手中的灯笼一指,厉声道:“我看见了,许格非,你就躲在那座大石后,出来,你出来……”
魏小莹看得神色一变,脱口悄声道:“她发现我们了。”
丁倩文立即悄声阻止道:“别慌张,她可能是诈语。”
蓦见蓝面判官的女儿,猛地将手中灯笼向着狭谷口左侧的崖壁上一指,立时切齿厉声道:
“许格非,你看,你走出来看清楚,这是我为你写的,为你写的。”
说至最后四个字,依然是咬牙切齿,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许格非虽然凝目察看,但没有走出去。
凝目一看,这才发现左侧崖壁上写着:一行血淋淋的斗大红字——许格非魂断此地。
刚刚看完七个大字,蓝面判官的女儿突然将灯收回,望着别处厉声道:“许格非,你若是自认是男子汉你就站出来和我面对面地谈判,你不想知道魏老婆子的下落吗?你不想知道单姑婆的生死吗?哈哈,告诉你,她们都在我这里,我可以要她们活,也可以要她们死……”
魏小莹一听,脱口急声道:“我娘也在地这里。”
许格非和丁倩文听得神色一惊,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果然,只见望着别处自说白话的红衣蒙面女子,突然双目如灯地望着这边,举手一指,厉声尖叫道:“你们,你们这三个见不得人的狗男女,还鬼鬼祟祟地躲在石缝里吗……”
话未说完,魏小莹已满面泪痕的奔了出来,同时哭声要求道:“司徒姑娘,我娘在哪里?
我娘在哪里?只要把我娘放出来,你提出来的任何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蓝面判官的女儿听得目光再度一亮接着厉声道:“我只有一个条件,杀了你身后的许格非。”
魏小莹听得浑身一战,倏然回头,发现许格非和丁倩文也跟着走出了石后。
只见蓝面判官的女儿,双目暴睁,戟指一指许格非,继续切齿恨声道:“杀了他,杀了许格非,我马上就放你母亲。”
许格非既已现身,立即沉声道:“你到底是谁?我和你何怨何仇,使得你如此痛恨?”
蓝面判官的女儿再度厉声道:“我和你的怨仇有天高地厚海样深,许格非,我恨不得食你的肉寝你的皮。”
许格非不由怒声问:“你到底是谁?”
蓝面判官的女儿突然凄厉如哭地尖声一笑道:“许格非,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许格非剑眉一蹙道:“我已知道你是司徒总分舵主的千金……”
话未说完,蓝面判官的女儿已怒吼道:“不要提我父亲,他不配做我的父亲,他是个傀儡,他是个窝囊废,我的父亲早巳死了。”
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凄厉,最后沙哑尖锐得已听不清她又说了些什么。
许格非一听,既惊又怒又迷惑,不由怒喝问:“你到底是谁?”
蓝面判官的女儿突然问:“你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
许格非急忙颔首道:“不错。在下正有这个意思。”
蓝面判官的女儿立即颔首招手道:“好,你过来,你过来和我拼个死活,只要你许格非胜了我,我立即摘下脸上的黑巾来,并任由你宰割……”
魏小莹突然道:“不,我们已经知道你是谁,我们没有必要一定要看你的真面目。”
话声甫落,蓝面判官的女儿已尖声厉叫道:“魏小莹,难道你不想救你的母亲回褐石谷吗?”
魏小莹一听,不自觉地哭声道:“当然要,希望你马上把我母亲放过来。”
蓝面判官的女儿咬牙切齿地道:“好,那就让许格非马上过来,喏,你们看,就用那条绳子荡过来。”
说着,举手指了指大树上的那根粗绳。
魏小莹一听,顿时忧急地哭了。
许格非一看,立即向大树前走去,同时,毅然挥手道:“好,我马上过去,但你必须先把魏老夫人放过来,还有单姑婆。”
丁倩文和魏小莹一听,都不由急声阻止道:“你不能过去,你不能过去。”
对崖蓝面判官的女儿狰狞地一笑道:“放魏老夫人和单姑婆?哈哈,如果我放了她们两人你还会过来吗?”
许格非三人这时已走至大树下,业已能看到狭谷口内,但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加之对崖比这边略高,更不易看见谷中的景物。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知道,如果他不过崖去,对方绝不会放人。
但是,他所担心的,只怕谷中根本没有单姑婆和魏老夫人。
是以,只得断然道:“好吧,你不先放人也可以,只要你把她们两位请到崖边来让我看一看,我马上就过去。”
丁倩文虽然坚绝反对许格非过去,但却赞成先看一看谷中是否真的有单姑婆和魏老夫人。
魏小莹不用说,当然是瞪大了两眼望着漆黑的谷口内。
只见蓝面判官的女儿再度狰狞一笑,向着谷内一挥,道:“里边的人听着,把两个老婆子五花大绑地给我拉出来,堵住她们的嘴巴,不准她们叫喊,捆住她们的双脚,别让她们跑了。”
许格非三人的心,早巳激动紧张得提到了腔口,俱都瞪大了眼向漆黑的谷口内瞧,至于对方胡说了些什么,三人一句也没听进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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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断崖悲声
三人正在集中目力,翘首张望,期待魏老夫人和单姑婆被拉到谷口的灯光下,却突见蓝面判断官的女儿,猛的将手中灯笼高举不动道:“好了,就站在那儿好了。”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喝道:“你为什么不让我们看到?”
蓝面判官的女儿阴刁地—笑道:“许格非?要想看得真切,你就过来。”
许格非也故意怒声道:“你不让我看到她们,我就不过去。”
蓝面判官的女儿突然形如疯狂,万分焦急的怒声厉吼道:“你不过来我就要杀了她们。”
许格非三人听得大吃一惊。
魏小莹则脱口惊呼道:“不,不要……”
要字方自出口,对面高耸夜空的断崖上,呼的一声,掉下一物。
只见那是一件圆形黑影,拖着长长的黑尾巴,大如葫芦,径向蓝面判宫女儿的头上砸去。
蓝面判官的女儿虽然近似疯狂,但她的耳目似乎依然灵活。
只见她闻声仰头,旋身跨步,左手一伸,竟将那件东西抓住,接着凑近灯笼一看,突然仰面凄厉的笑了。
同时,笑着道:“杀得好,杀得好。”
许格非就在灯光凑近那东西的同时已看清了,那是一颗女子人头,因而,心中一惊,顿时怒喝道:“好个狠毒女人……”
喝声未落,对面厉嗥的红衣蒙面女子,再度凄厉地吼了声杀得好,左手一挥,呼的一声将头掷了过来。
想是对方过分激动愤怒,因而掷力失去了准头,刷的一声竟掷进了半空的枝叶内,接着坠进万丈深涧中。
许格非一看更加怒不可抑,不由纵至系绳的树根前,一面俯身解绳,一面恨声道:“这种蛇蝎女人,绝对留她不得……”
丁倩文一听,急忙过去阻止,时急声道:“那颗人头是个年轻女子,又不是白发如银的单姑婆……”
一句话提醒了许格非,不由直起腰来向对面狭谷的断崖上看去。
对面蓝面判官的女儿,两手扑天,身形摇晃,口里不停地悲嘶嗥叫道:“杀得好……哈哈……杀得好……许格非……你这懦夫……你这无情无义的东西……尧庭苇瞎了眼要爱你一辈子……”
许格非听得浑身一战,俊面大变,不由惊得惶声焦急问:“你到底是谁?你……你是苇妹妹吗?”
话声甫落,蓝面判官的女儿已凄历地呸了一声,嘶声道:“你还有资格喊尧庭苇苇妹妹吗?告诉你?我若是尧庭苇,早巳杀了你……”
许格非心情惶急,充满了愧意,不由焦急地厉声喝问道:“你到底是谁?”
蓝面判官的女儿立即切齿恨声道:“你过来,我不但告诉你我是谁,我还扯下黑巾来让你辨认。”
丁倩文和魏小莹见许格非握着绳索随时准备跃过去,因而同时焦急的阻止道:“你不能过去,你不能过去,她一定事先早巳预置了诡计。”
许格非并非怕死而是急切想知道蓝面判官的女儿究竟是谁,因为他已看出来只要他一开始飞纵,蓝面判官的女儿必也迅速逃进狭谷内,他依然无法知道她是谁。
心念间,蓝面判官的女儿已厉声地哈哈笑着道:“许格非,你这畏缩怕死的胆小鬼,你不配做男人,你只会甜言蜜语在脂粉堆里鬼混。”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喝道:“闭嘴,只要你把脸上的黑巾摘下来,我马上就过去。”
蓝面判官的女儿突然止笑厉声问:“这话你说的可真?”
许格非立即道:“如果骗你,必暴毙亡身!”
丁倩文和魏小莹一听,不由惊得脱口急呼道:“许弟弟,许哥哥。”
但是,对崖蓝面判官的女儿却已使出浑身的力气,毅然厉声吼了个好。
也就在她好字出口的同时。左手一抓脸上的黑巾,一甩头,黑巾立时扯下来,同时厉声道:“许格非,你看!”
许格非和丁倩文、魏小莹定睛一看,俱都同时脱口惊阴,顿时愣了。
虽然他们三人早已听说蓝面判官的女儿脸上同样地有青蓝疤痕。但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的狰狞可怖,尤其在四周漆黑,脸前有灯的明亮照耀下,简直就像一个魔鬼。
蓝面判官的女儿,继续厉声道:“许格非,你可认出了我是谁?你可认出了我是谁?”
最后一句,充满了悲愤凄厉,同时,由她一对溃烂的眼睛中,泉涌般流出了滚滚热泪,她继续切齿厉声道:“许格非,这都是你害的,这都是你害的,你过来,你过来,你不过来你就会不得好死……”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道:“好,我过去,我马上过……”
去字尚未出口,对崖高耸夜空的左右突崖上,突然响起一阵隆隆雷鸣。
紧接着,无数巨大黑影,挟着飞腾灰尘,山崩地陷般倾下来。
许格非和丁倩文、魏小莹三人一看.脱口惊啊,再度呆了。
对崖蓝面判官的女儿,突然震惊地扬首上看,接着发出了尖锐刺耳,直上夜空的凄厉惨呼。
一阵山崩地陷震耳欲聋的大响,无数巨石,立时将蓝面判官的女儿堆住。
狭谷口内尘土仍在飞扬,远近谷峰仍回应着隆隆的雷鸣,但是,蓝面判官的女儿,却没有了一丝声音。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脱口急呼道:“司徒姑娘。”
急呼声中,身形飞纵,紧握粗绳,径向对崖荡去。
丁倩文和魏小莹一见,脱口惊呼道“不要——”
但是,许格非的双手已松,身形正向对崖腾空飞去。
也就在这时,半空的突崖上,突然响起单姑婆的焦急警告声音道:“少主人,别太靠近了,上面还有许多大石没有滚下去。”
飘然落在崖边乱石上的许格非,和大树下的丁倩文、魏小莹,一听崖上单姑婆的声音,几乎是同时惊喜地道:“单姑婆,你现在怎样了?可是被绑在崖巅上。”
话声甫落,突然响起单姑婆的惶急惊叫道:“哎呀不好,苇姑娘不见了。”
许格非一听苇姑娘不见了,心中一惊,脱口大喝道:“单姑婆拦住她。”
话音未落,立即腾身而起,直向崖巅上如飞升去。
尚未达到崖巅,已看到悬垂下来的无数绳索和支撑巨石的杠木。
许格非不禁想到了害人如害己的那句警世名言,蓝面判官的女儿,处心积虑地布置了这么多巨石,结果压死了她自己。
心念间,一阵强风吹来,他已升上了崖巅。
崖上空旷,夜空高远,满天的繁星都在闪烁眨眼,远处峰峦昏暗,近处乱石荒草,既没看到尧庭苇,也没看到单姑婆。
许格非立即大喊道:“单姑婆,单姑婆!”
就在第一声呼出的同时,正北远处已传来单姑婆的回应声:“少主人,我在这里。”
许格非一听,立即展开轻功向前追去。
前进数十丈,即见前面乱石荒草间站在一个人影.正是单姑婆。
许格非一看东张西望的单姑婆,心知不妙,不自觉地急声问:“单姑婆,苇妹妹呢?”
只见转首向这边望来的单姑婆,立即焦急地大声道:“我—直没发现她去了哪个方向。”
说话之间,许格非已到了近前。
这时,许格非已顾不得追问单姑婆没有转回客栈,以及碰到尧庭苇的原因,立即气纳丹田,运功高呼道:“苇妹回来,请你回来。”
呼完静听,久久未见回应。
单姑婆黯然叹了口气,不禁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双目中隐泛泪光,游目察看着远方。
许格非正待提气高呼,东南不远处已传来丁倩文的急声问:“可曾拦下苇妹妹?”
许格非和单姑婆回头一看,发现丁倩文和魏小莹,已绕至涧狭窄处赶了过来。
由于许格非和单姑婆神情慌急,又没看到尧庭苇,丁倩文首先黯然问:“怎么?苇妹妹还是走啦?”
单姑婆仅含泪点了点头。
许格非则黯然叹了口气。
魏小莹却望着单姑婆,关切地问:“单姑婆,你怎的没有转回客栈去?可是中途遇见了那位苇姊姊?”
单姑婆黯然道:“我是阴沟里翻船,着了人家的道儿。”
许格非三人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同时问:“可是,蓝面判官的女儿动的手脚?”
单姑婆一听提到蓝面判官的女儿立即目射冷辉,神色气愤,同时恨声道:“就是她,她还差一点用油锅炸了我。”
魏小莹听得娇躯一战,尚未开口,许格非已沉声催促道:“你快把离开客栈后的经过说一遍。”
单姑婆一听,立即将早晨离开客栈,进入树林更衣,遇到巡逻马队,进入西南总分舵的全盘经过说了一遍,一直说到中迷药后被擒。
丁倩文则关切地问:“后来你是如何脱险的呢?可是苇妹妹前去救了你?”
一提到尧庭苇,许格非再度焦急地游目察看,同时焦急地道:“苇妹妹为何一直不谅解我呢?如今她再度负气离去,再想找她可就难了。”
岂知,单姑婆却极有把握地道:“我有把握去找。”
许格非、丁倩文、以及魏小莹三人一听,目光同时一亮,不由惊喜的齐声问:“她曾透露了地址?”
单姑婆微一颔首道:“不错,苇姑娘已打听出她的一位姑姑,现在恒山一座什么庵中任主持。”
许格非和丁倩文一听,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道:“啊,是位师太,她该不会是看破红尘,削发皈佛了吧!”
单姑婆一听,脸色立变,顿时愣了,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在心里却焦急地道:“我的天,我当时怎的那么糊涂,竟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许格非见单姑婆也愣了,不由更加焦急地问:“单姑婆,苇妹当时怎么对你说的嘛?”
单姑婆急忙一定心神,道:“她当时只去恒山看她的姑姑,我根本没有想到她会出家当尼姑的事。”
丁倩文立即道:“现在想起来也不迟,好在苇妹妹离开我们只是片刻之前的事,我们现在追还来得及,只是那位老师太在哪一座尼庵里当主持就不得而知了。”
许格非立即道:“现在我们先追去,到了恒山每个尼庵里都去问,不怕问不出苇妹有关系的人。”
单姑婆也真的有些慌了,立即催促道:“那我们就快追吧!”
话声甫落,四人正待展开身法飞驰.东南崖边处已传来焦急的呼喊声:“少主人,少主人!”
单姑婆一听,首先刹住身势,脱口急声道:“是申忠一,可能是蓝面判官派他们找来了……”
了字出口,同时刹住身势的丁倩文,立即解释道:“蓝面判官已被她的女儿毒死了。”
单姑婆听得神色一惊,脱口啊了一声,顿时愣了,不由震惊地道:“竟有这等事?”
丁倩文只得道:“待会我们在路上我再详细的告诉你。”
说话之间,许格非已向着东南崖边应了一声,而那面也现出一盏灯笼,三道人影。
许格非一看,立即道:“不错,当前一人正是东南总分舵主长春仙姑手下的那个大汉。”
单姑婆立即补充道:“他是申忠一。”
说罢,接着一连叫了两声道:“申忠一,申忠一,我们在这里。”
接着也看了跟在后面的两人,一个是诛龙堂堂主马金豹,一是个逐龙堂堂主黄益福。
想是申忠一听出了单姑婆的声音一连几个起落已到了近前。
申忠一三人先向许格非躬身施礼道:“卑职等参见少主人。”
接着,申忠一又走至单姑婆面前,欢声道:“单姑婆,您也在这里呀,我听说您又被总分舵主的小姐逮住了,焦急得不得了,特地和两位堂主来报告少主人,好去救您。”
单姑婆慈祥地呵呵一笑道:“谢谢你申忠一,总分舵主的千金已经被巨石压在谷口下了。”
诛龙堂堂主马金豹赶紧惶声道:“卑职等也是刚刚听说总分舵主的小姐曾在这里准备了许多檑木滚石,特地赶来通知您。”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有些不信地问:“这项准备工作,应该说得上十分艰巨,也绝非一天半日可能完成,你们两位难道说,就没有听到一些风声消息?”
马金豹和黄益福一听,顿时面色大变,两人赶紧抱拳躬身,惶声道:“这件事,是由魁斗坛的宿坛主负责,而且,他们人人保密,只说要为小姐建楼,根本没透露半点风声消息。”
单姑婆突然问:“你们说的魁斗坛的宿坛主,可是七十不到,六十八九岁年纪?”
“不错,有点鹅头,花白胡须……”
单姑婆得意地嗯了一声道:“就是他,我就是被他和一个金执事设计逮着的。”
黄益福关切地问:“他们两人呢?”
单姑婆霜眉一挑道:“我老婆子没有死,他们两人还活得了?”
申忠一一听,不由惊喜地道:“单姑婆,您的本领真大,他们把您逮住了,您还能杀了他们。”
单姑婆哼了一声,不自觉地道:“我老婆子哪有那么大的本事,那是苇姑娘救了我。”
申忠一听得目光倏然一亮,脱口急声问:“您说的苇姑娘,可是西北总分舵主尧恨天的女儿尧庭苇?”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是呀,就是她呀!”
申忠一立即脱口道:“单姑婆我告诉您……”
说至此处,突然住口不说了,显然有什么顾忌不便说出来。
恰在这时,东南崖下边正传来数声喧哗。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望着马金豹和黄益福,沉声问:“下面还有些什么人?”
马金豹和黄益福两人急忙恭声道:“是卑职等带来的各坛坛主,香主执事和大小头目。”
许格非知道申忠一尚有许多话不便当着黄马两人说出来,立即沉声道:“此地没事了,可以让他们回去了。”
马金豹和黄益福知道两人在此不便,立即抱拳躬身,恭声道:“那卑职就遵谕将他们带回了!”
许格非一听两人的口气,知道他们仍在以为他会转回去,只得恍然道:“哦,我方才接到一件紧急消息,必须连夜离去,现在司徒总分舵主已死,鲁堂主也被李执事用飞刀所杀,你们两人中谁的资质最深?”
话声甫落,黄益福已抢先道:“马堂主资历较深,且执掌逐龙堂……”
话未说完,马金豹已急忙道:“黄堂主年事高,比卑职阅历渊博。”
单姑婆一听,立即欣慰的道:“你们两位如此谦让,使我深信你们绝不会有负重托,西南总分舵就由你们两位共同负责,我会让申忠一协助你们两人。”
马金豹和黄益福一立即深躬朗声道:“多谢少主人栽培。”
许格非一整脸色,继续道:“我对你们二位只有两个要求,一个是自给自足,一个是绝对不准横行扰民。你们去吧。”
马金豹和黄益福,再度躬身行礼,朗声应是,才转身向崖边驰去。
神情机警地申忠一,转首望着离去的马黄二人,直到他们的身影在崖边消失,才望着许格非几人,压低声音问:“少主人和两位姑娘,可知总分舵主的女儿到底是谁?”
许格非和单姑婆四人一看申忠一的神色,不由齐声惊异地问:“她到底是谁?”
申忠一有力地道:“她就是尧庭苇姑娘的师姊司徒华。”
司徒华三字一出口,许格非四人几乎是同时脱口一声惊啊,俱都愣了。
单姑婆首先急忙一定心神,道:“这怎么会呢?她是昔年司徒大侠司徒马前的女儿呀!”
申忠一立即正色惊异地道:“哎呀,蓝面判官司徒轩就是昔年的司徒大侠司徒马前呀!”
如此一说,许格非四人再度吃惊地脱口轻啊。
丁倩文则惊异地道:“江湖上不是传说司徒大侠已经死了吗?”
申忠一正色道:“那都是咱们天王搞的障眼法。”
单姑婆却不解地道:“可是,司徒华貌若仙子,美似嫦娥,怎的会变成了母夜叉呢?”
申忠一见问,立即转首去看许格非,同时,恭声问:“少主人可曾在际云关的祥云寺前与司徒华姑娘交过手了?”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颔首正色道:“是呀,我还差一点中了她的剧毒铁沙呢!”
申忠一立即正色道:“对了,司徒华就是自己中了自己的毒沙。”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问:“怎么会呢?”
申忠一正色问:“少主人在当时,可是纵上崖的密垂长藤萝草中?”
许格非正色道:“是呀,我当时一方面希望藤萝阻她的铁沙,一方面希望纵上悬崖摆脱她……”
申忠一立即道:“就是那时候,司徒华在下面连连打出两把奇毒无比的毒沙,但那些毒沙俱都沾在了藤萝的梗叶上。”
许格非和丁倩文一听,俱都恍然大悟地道:“啊,对了,可是那些藤萝被斩断坠下后,全部压在了她身上,那些毒沙也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申忠一一听,立即颔首道:“不错,就是那样,据她自己说,她当时就惊觉到了,就在藤萝下急忙服了解药,但是,仍没挽回她的娇靥变成了厉鬼夜叉。”
大家听得神情黯然,俱都有些伤感,因为司徒华虽是自作自受,但总是与尧庭苇有渊源的人。
久久单姑婆才黯然问:“申忠一,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申忠一见问,不由感叹地道:“说来话太长了。”
丁倩文立即提议道:“反正苇妹妹已有了落脚处所,而且,途中未必能碰上,现在就请申执事把你获得这项秘密的经过,坐下来说一遍吧!”
许格非觉得也不无道理,而且,他也的确还有些事情需要问申忠一,万一匆匆离去,再回来查问可就难了。
于是,首先挥手示意请大家就近捡块石头坐下,并颔首道:“好吧,听完了申执事的叙述再走也不迟。”
于是,每个人捡块青石坐下,形成一个半圆形。
申忠一尚未谈到正题前,先压低声音,紧张地问;“少主人只知道尧恨天杀长春仙姑,可知杀她的原因?”
单姑婆抢先回答道:“少主人已经知道了,当然是为了要她协力对付咱们少主人。”
申忠一立即正色道:“不完全是这样。”
许格非和单姑婆同时哦了一声,齐声惊异地问:“还有什么原因?”
申忠一紧张地道:“他还强迫要长春仙姑一齐向咱们天王下毒手!”
申忠一接着道:“所幸尧总分舵主没有下毒手,果真成功了那才叫他后悔呢?”
单姑婆和丁倩文再度惊异地噢了一声。
许格非则只是感到迷惑。
而魏小莹却只有静听的份,因为许多事她都没有参与。只见申忠一正色问:“少主人可知那个伪装冒充咱们天王的人是谁?”
许格非见申忠一神情紧张,煞有介事,只得淡然含笑,摇了摇头。
申忠一却立即有力的道:“就是尧总分舵主的女儿,尧庭苇。”
单姑婆一听,不由生气地道:“申忠一不要胡说。”
但是,许格非却突然似有所悟的急忙挥手阻止单姑婆,道:“你慢着。”
说罢,立即又望着申忠一问:“你说的可是昨天晚上的事?”
申忠一先被单姑婆喝愣了,这时见问,才急忙定神颔首道:“是的,就是昨天晚上的事。”
许格非郑重地问:“你根据什么认定昨天晚上的假天王是苇姑娘伪装的?”
申忠一立即正色道:“小的虽然在天星坛工作,但距离警星坛很近,昨天晚上发现有人闯坛,小的也奉命过去支援。”
许格非急忙问:“你可是听出了苇姑娘的嗓音?”
申忠一立即摇头道:“没有听出来,但小的是根据苇姑娘的那双绣花鞋。”
单姑婆已经开始有些相信了,但她却趁机沉声道:“苇姑娘哪里穿的是鞋?那是小剑靴。”
申忠一急忙颔首连声道:“对对,小剑靴,小的就是根据苇姑娘的那双小剑靴。”
许格非立即问:“苇姑娘的小剑花是什么样子的?”
申忠一正色道:“金边,红绒,玫瑰红的丝绒球,两边各绣一枝金梅花。”
单姑婆却不解地问:“那你是怎么看到的呢?”
申忠一正色道:“由于当时的人多,苇姑娘只一个人,不得不手脚兵器一起用。”
丁倩文则凝重地道:“不会错了,一定是苇妹妹。”
单姑婆迷惑地道:“不过,苇姑娘为什么没有对我老婆子提起这回事呢?”
丁倩文急忙道:“我想一定是没有时间来得及告诉你。”
单姑婆想了想,缓缓颔首道:“不错,我醒来天色已经暗下来,睁开眼睛就看到苇姑娘站在我的面前。”魏小莹不由惊异地问:“怎的被迷了那么久?”
单姑婆一听,立即恨声道:“其实苇姑娘早到了,就是那个死老头子和那个贱婢不肯拿出解药来。”
许格非不由关切地问:“苇妹妹怎样知道你被他们迷晕了?”
单姑婆道:“据苇姑娘说,她是在蓝面判官的总分舵外碰见了那个前去报告的伪装村姑金执事,觉得可疑,而后跟踪前去,才发现了我被迷倒了。”
许格非道:“这么说,是那个金执事已经去过总分舵,将消息报告司徒华之后,在回转茅屋的时候遇上的了。”
单姑婆立即颔首道:“是的,苇姑娘兰时觉得奇怪,一个村姑,何以能随意进出西南总分舵?心知有异,立即跟了下去,发现那个金执事向宿坛主报告蓝面判官女儿的交代,才知道我被迷倒在厨房里。”
丁倩文关切地问:“当时司徒华对那个金执事怎样交代的?”
单姑婆道:“据苇姑娘说,司徒华交代他们两人,听候通知将我们送到蛇谷去。”
丁倩文急忙一指方才的狭谷口,问:“那里可就是蛇谷?”
单姑婆回头看了一眼,颔首道:“不错,就是那里。”
丁倩文揣测道:“那一定是准备拿你的生命来胁迫许弟弟。”
单姑婆颔首道:“不错,当时苇姑娘也是这样断定的,于是她立即制服了那个老头子宿坛主和伪装村姑的金执事。”
魏小莹则不解地问:“既然将他们制肌了,为何又把他们杀了呢?”
单姑婆一听,不禁有些气愤地道:“苇坫娘要他们拿出解药来,他们抵死不肯,要他们抬到此地蛇谷来找蓝面判官的女儿要解药,他们也不肯。”
许格非接口道:“结果,苇妹妹一气之下就把他们两人给杀了?”
单姑婆正色道:“不错。”
说此一顿,特地又郑重解释道:“当时任凭苇姑娘说破了嘴皮他们也不肯,苇姑娘因为我一直昏迷不醒,又担心再有人来,所以才将他们两人杀了。”
魏小莹不解地问:“后来你们又是怎样找到此地来的呢?”
单姑婆道:“后来又来了一个红衣女执事,才告诉苇姑娘此地的位置,并说少主人还没有前去总分舵,苇姑娘直到我醒来,才急急地带着两个人头和我老婆子赶来。”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惊异地道:“说也奇怪,到了这里,除了悬崖一堆一堆的悬空巨石,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申忠一突然道:“那是因为事发突然,司徒华控制的几个女执事都不在她身边。”
丁倩文一听,突然似有所悟的道:“司徒华留下刺杀鲁堂主的李执事,很可能就是到崖上来斩断绳索的人。”
魏小莹也急忙庆幸的道:“这么说还真多亏杀了她,否则,也留下一个祸害,至少苇姊姊和她打斗时会惊动下面的司徒华。”
丁倩文感慨的道:“司徒华自觉许弟弟为了需要那位李执事领路绝不会杀李执事,所以崖上没人斩断绳索她还不知。”
许格非则不以为然地道:“不,我不是这么个想法。”
单姑婆也附声道:“我老婆子也是,我想在司徒华仓促离开她的宿处时,早已派人去通知了宿坛主和金执事,只是那时苇姑娘和我已经离开了茅屋。”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不错,这才是正确的判断。”
丁倩文则不解地道:“可是被派去的人没找到宿坛主和金执事,也没见到此地来呀?”
申忠一突然道:“那一定是看到宿坛主和金执事的无头尸体,跑去总分舵报告去了。其实,司徒华刚来不久,性情暴戾,许多女执事都心中不服,蓝面判官曾经告诫过她一次。”
单姑婆突然似有所悟地道:“根据我老婆子的看法,蓝面判官司徒轩……不,现在应该称呼他司徒马前,内心里依然非常惧怕屠龙老魔……”
话未说完,申忠一正色道:“怕得很呢,少主人可知道为什么吗?”
许格非见问,只得摇头道:“我不知道,,”
申忠一正色道:“那是因为咱们天王觉得司徒马前已没有了利用价值,而且他暗对天王时发怨言,天王:一怒之下,决心杀他,是他苦苦哀求,天王才以毒药毁了他的容额,再派他前来这西南边关。”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恍然大悟。
单姑婆则似有所悟地道:“我说呢,四个总分舵主中,我清楚三个,只有这位判官我弄不清他的来历底细,原来是这么回事。”
申忠一再度郑重地问:“少主人可知西北总分舵主尧恨天,为什么一直容忍铁杖穷神杜孟三隐居在们的总分舵后山中吗?”
许格非早已听得精神一振,因为这是他久感不解,而又时常想破的谜。这时见问,不自觉地急声道:“这一点,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能容忍铁杖穷神隐居在那儿的原刚。”
申忠一正色道:“那是因为蓝面判官的请求,同时也得到了天王的允许。”
如此一说,许格非和单姑婆都惊异地噢了一声,也都愣了,因为这消息实在令人意外地震惊。
申忠一继续道:“因为司徒大侠的女儿司徒华早在替咱们天王效力前,已经拜在铁杖穷神座前为徒了。”
丁倩文突然问;“那么苇姑娘呢?”
申忠一正色道:“苇姑娘前去后山学艺,也是得到天王的允许,但天王也以这两个条件,更加紧了对司徒大侠和尧恨天两人的控制力。”
许格非听罢,不由感叹地道:“当初我就怀疑,这其中必有重大的隐情,原来两个总分舵主的女儿都在铁杖穷神那学艺,老魔也不得不破例通融了……”
话未说完,神色一惊的申忠一,突然问:“少主人,老魔是谁?”
单姑婆急忙含糊地道:“不关你的事你不要问。”
申忠一一听,立即颔首应了声是。
丁倩文怕申忠一直想着老魔的问题,因而也急忙问:“申执事,像这么重大的秘密,你怎么知道的呢?”
申忠一慨叹地道:“说来凑巧,那天尧恨天杀了长春仙姑后,古老头深怕东南各派前来寻仇,立即命令大家分些财物各自、逃命,我当时没有地方去,就和甘丽花逃到后山她家……”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甘丽花家我也去啦,怎的没有看封你呀?”
申忠一解释道:“白天我们两人都躲在山洞里,直到天黑了才敢回家,回去不久,尧恨天就带着一脸紫血的司徒华也找了去。”
丁情文一听,立即望着许格非,解释道:“当时我们看到司徒华离去时,如果立即尾随在后,说不定就可将尧恨天逮着。”
许格非却有些失意地道:“当时只想到负气离去的苇妹妹,没想到司徒华会碰到老贼尧恨天。”
丁倩文道:“我认为尧恨天一直在暗中偷窥,并不是意外碰上。”
申忠一立即正色道:“不错,当时尧恨天也是这样说的,他曾在暗中看到少主人和司徒华动手,他怕集司徒华和他两人之力,依然不是少主人的敌手,后来看到司徒华撤出毒砂,再想支援已经迟了。”
丁倩文唇角掠过一丝轻蔑冷笑问:“老贼这样说,司徒华听了有没有恨他?”
申忠一立即道:“有,司徒华咬牙切齿瞪了尧恨天一眼,但没有说什么。”
单姑婆拉回正题问:“后来是怎样提到司徒华是蓝面判官的女儿呢?”
申忠一道:“当时司徒华恨透了咱们少主人,一直要求尧恨天和她合力追杀少主人。”
单姑婆问:“当时尧恨天可是不肯?”
申忠一立即颔首道:“是的,尧恨天当时说,他要另投别处另想他法除掉少主人,他说跟司徒华合作,毫无成功把握。”
丁倩文问:“这时候尧恨天就把蓝面判官的真正身份告诉了司徒华?”
申忠一颔首道:“不错,尧恨天想是觉得司徒华是个累赘,—因而告诉她蓝面判官司徒轩就是她的父亲。”
说此一顿,特地加重语气正色道:“当时司徒华听说蓝面判官是她的父亲,顿时大怒,她说她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司徒大侠;侠义道上有名人物,早巳被咱们天王害死了,绝不会当魔窟的总分舵主。”
单姑婆立即冷冷地问:“后来她又怎的相信了呢?”
申忠一道:“后来尧恨天才把咱们天王想杀她父亲,以及她和尧庭苇姑娘拜在铁杖穷神座前安全学艺的经过说了出来。”
单姑婆冷哼一声道:“这一下她没有话说了?”
申忠一正色道:“不,她还是不信,直到尧恨天对她说明他当时的势单力孤,只有投奔蓝面判官才有杀掉咱们少主人的机会,她才默然不语,但也没有说一定前来。”
单姑婆却不解地问:“你怎的想到前来投奔司徒轩?”
申忠一叹了口气道:“我当时担心东南各门派帮会寻仇,在暗中听了尧恨天和司徒华的谈话后,立即单独去见尧恨天,我是由他推介前来的。”
许格非仍担心着前去追赶尧庭苇,这时听完了申忠一的谈话,觉得以前不知的事大都知道了,因而凝重地道:“根据申执事一番叙述,我们可以断定,司徒华在伤愈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际云关。”
单姑婆急忙颔首道:“少主人说得不错,她必是暗中打听,知道了我们的下落。直到我们前去狼沙,她才前去褐石谷把魏老夫人劫走了。”
丁倩文急忙道:“可是,她为什么又去东海狼沙,杀了许多护院武师,又烧了转运站呢?”
许格非揣测道:“我想,她必是在褐石谷得到了我们前去狼沙的消息,然后前去伺机向我们下手,没想到我们已去了三尖岛。”
单姑婆正色道:“不,我老婆子认为,她早已探听出我们去了狼沙,她之所以赶往东海.当然是为了伺机向少主人下手,而真正的目的,我认为还是有意嫁祸给苇姑娘。”
丁倩文立即赞同地道:“不错,这可以由她身穿一身鲜红,将剑穗系上了红丝穗而断定。”
魏小莹却迷惑地道:“可是此地的女执事们,也都是身穿红衣,背插红穗宝剑呀!”
许格非立即道:“我认为只是巧合,司徒华旨在造成嫁祸,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西南总分舵上的女执事,一律身着红衣……”
说此一顿,突然起身,继续道:“好了,申执事可以回去了,我们还要去追赶苇姑娘……”
话未说完,紧跟站起的申忠一,突然似有所悟的恭声道:“噢,您可知道尧姑娘不是尧总分舵主的亲生女儿?”
单姑婆立即没好气地道:“天下的人哪一个不知道,还用你这时来说。”
申忠一不由焦急地道:“我是说,少主人可知道尧姑娘的亲生父母是谁……”
话未说完,许格非、单姑婆以及丁倩文三人已听得面色大变,脱口惊啊,同时急声问:
“你知道?”
申忠一见问,突然又迟疑地道:“当时属下没有听得十分清楚,但说话时显得也十分激动伤感……”
单姑婆不由怒声问:“说话没头没脑,谁说话时十分激动伤感?”
申忠一有些懊恼地道:“我说的是尧恨天。”
许格非立即急声问:“他怎么说?”
申忠一有些迟疑地道:“尧恨天当时对司徒华说,尧姑娘是他一个仇家的女儿……”
单姑婆立即不以为然地沉声道:“这就怪了,既是他仇家的女儿,他为什么还收养她?”
申忠一愁眉苦脸地解释道:“当时因为也在一旁偷听的甘丽花,不知为什么用手碰了我一下,我一看地,便没有听清楚。”
丁倩文立即关切地问:“这么说,那位甘丽花她听见了?”
申忠一微一摇头道:“她有没有听消楚我不知道,不过她对这个问题曾加注意。”
丁倩文一听,立即望着许格非,正色:道:“我们找到苇妹妹,不妨再去一趟际云关,也许那位甘丽花听清楚了。”
许格非神情有些懊恼焦急,这时一听,只得凝重地点了点头。
单姑婆则望着申忠一埋怨道:“你真笨得像个猪,这么重大的事情你居然没有听清楚。”
申忠一不禁懊恼地道:“苇姑娘的父亲是谁,我没有听清楚,但是她的母亲我听见了……”
许格非四人几乎是同时噢了一声,齐声惊异的问:“苇姑媳的母亲是谁?”
申忠一蹙眉迟疑地道:“好像是蓝晴雯……不过,我只听到这三个字的音。”
许格非听罢,立即迷惑地去看单姑婆。
只见单姑婆也正紧蹙霜眉,似在沉思,口里尚不停地自语着:“蓝……晴……雯……”
丁倩文则焦急地道:“单姑婆,你可听说昔年武林中有这么一位姓蓝的女侠?”
单姑婆定一定神道:“这位蓝女侠可能是塞外或关东一带的武林女侠,也许根本就是一位不会武功的千金淑女。”
申忠一却突然正色道:“不,一定是位侠女。”
许格非四人惊异地哦了一声,齐声问:“何以见得?”
申忠一立即道;“因为尧总分舵主很喜欢苇姑娘的母亲,尧总分舵主是因妒而杀她父亲。”
许格非一听,不由也想起了尧恨天纠缠自己母亲的事,因而不自觉地切齿恨声道:“真是卑鄙,无耻。”
但是,丁倩文却脱口道:“这也许就是尧恨天收养苇妹妹的原因。”
申忠一却正色道:“不,据尧恨天当时说,是苇姑娘的母亲在撞岩自杀前,曾企图将苇姑娘掷下山涧,是尧恨天飞身将苇姑娘救下来。”
单姑婆有些莫明其妙的问:“他为什么要救她?”
申忠一道:“尧恨天也不知为什么要救苇姑娘,不过尧恨天当时说,因为他接住苇姑娘后,苇姑娘非但没有哭,反而可爱地笑了。”
丁倩文不由黯然叹了口气道:“这真是佛家说的因果,罪孽!”
话音刚落,东南崖边处已响起两声愉快的苍劲声音道:“少主人,少主人,有好消息……”
许格非五人闻声一惊,急忙循声望去,只见两边人影如飞驰来,竟是诛龙堂堂主马金豹和逐龙堂堂主黄益福两人。
马金豹两人来至近前,急忙行礼急声道:“启禀少主人,已经有了魏老夫人的消息了。”
许格非和魏小莹一听,不由同时兴奋地道:“真的?”
马金豹继续道:“真的,因为总分舵主的小姐在赶来此地蛇谷时,曾派李坛主的妻子邱执事,和另一位执事前去际云关找一个叫甘丽花的,女人……”
申忠一突然兴奋地问:“魏老夫人可是软禁在甘丽花家里?”
黄益福抢先道:“不错,邱执事去了,回来时季坛主告诉她,总分舵主已死,少主人正在找这位魏老夫人,她才去见卑职和马堂主。”
魏小莹惊喜流泪的哭声问:“可是叫甘丽花放了我母亲?”
马金豹焦急地道:“不是,是叫邱执事两人前去,立即将魏老夫人处死。”
许格非五人一听,不自觉地啊一声道:“好狠毒的心。”
马金豹却继续焦急地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另一位女执事,已经备马先走了……”
许格非五人一听,再度脱口惊啊,道:“那赶快派人去追呀!”
马金豹和黄益福同时急声道:“卑职等已派出大队红衣武士,共分四路,已经追下去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望着申忠一,急声吩咐道:“申执事,你和我们马上赶往客栈里,由你陪着魏姑娘,星夜兼程,火速赶往际云关甘丽花家,务必将魏老夫人救下来。”
申忠一一听,不由焦急地问:“那么少主人您呢?”
许格非急声道:“我和丁姑娘单姑婆,还要星夜赶往恒山寻找苇姑娘,如果我们中途追上苇姑娘,也立即赶往际云关。”
魏小莹恨不得一步赶到际云关,因而哭声催促道:“许哥哥,我们快走吧!”
许格非一听,即向马金豹两人一拱手,道:“马堂主,黄堂主,此地一切托付两位负责.但愿在下能够及时听到两位的消息。”
马金豹和黄益福,赶紧抱拳恭声道:“卑职恭送少主人。”
许格非再度道声后会,即和丁倩文、魏小莹、单姑婆。以及申忠一四人,展开轻功,戴着繁星新月,直向正北如飞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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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一章芳踪何处
金风送爽,桂子飘香,这应该是一年中最宜人的时光。
但是,在北岳恒山的方圆百里内,却异常地飘着雪花!
有人说,瑞雪早降,这是丰年之兆,也有人说,天现异象,万灵遭殃,更有人说,四时反常,主刀兵血光!
寒风阵阵,雪花纷飞,原野一片死寂。田间、道上,更是看不到人踪,仅偶尔传来一声觅食饥鸦的凄啼,益增肃杀气氛。
就在这时,远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嗒嗒的快马急奔声,根据蹄声的杂乱,显然不止一匹。
随着蹄声的清晰接近,在通往恒山南麓的官道尽头,正有三匹快马,迎着寒风,冒着雪花,急急向着这边驰来!中央当前马上一人,年约十八九或二十岁,生得剑眉星目,挺鼻朱唇,是一位英气勃发的少年俊美人物。
随着快马的驰奔,寒风吹起了他罩在身外的蓝绒大披风,露出一袭蓝衫和佩剑。
他的剑是用蓝布剑套包裹着,看不出他佩的是一柄什么剑,他头上的蓝绒风帽,丝带系在他圆润的下颚上,一圈的白羚毛,压在他温玉般的前额上。他目光炯炯,熠熠有神,紧蹙着剑眉,一瞬地盯着二十里外的蒙蒙恒山。
这位英挺的少年人,正是武林后起之秀,近年才崛起的少年侠客许格非。
左侧马上的绿衣少女,正是美貌如花的丁倩文。
丁倩文穿着墨绿亮缎劲衣,外罩上一袭绿绒羚毛大氅。头上戴了一顶披肩绿绒大风帽,她那柄绿鞘绿丝穗的精钢剑。已由背后斜插在鞍头上。
右侧马鞍上坐着的是位白发老婆婆,手拿铁鸠杖?正是小眼炯炯、面色红润的单姑婆。
又是一阵寒风吹来,雪花一阵急扑,直吹三人脸上,丁倩文在马上,不由侧了侧娇躯和转了一下头。
之后,立即望着单姑婆,埋怨道:“个把月前还在炎阳如火的西南边关,个把月后,却跑到这儿来过冬天!”
单姑婆立即感慨的道:“这就是江湖生活.今天还在这儿活蹦乱跳,说不定明天就横尸荒山了……”
丁倩文却不高兴的嗔声道:“单姑婆,你今天是怎么啦?刚到恒山第一天,你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单姑婆毫不为意的一笑道:“姑奶奶,你也太迷信了,如果照你这么个讲求吉利法,你最好别走江湖!”
丁倩文觉得也不无道理,但心理上意是不太舒服。
心念间,又听单姑婆自顾自的继续说:“所谓望山跑死马,这么大的一座山,看似近了,其实,还有得马儿跑呢!”
丁倩文一听,立即举目看向恒山。
恒山为五岳之一,古称玄岳,历代帝王每年均前来设坛祭祀,山势奇雄,耸拔嵯峨,飞泉奔岩,绮景特多。
但是,这时看来,除了浓布的密云,再就是旋飞的雪花,恒山的雄姿,俱被云雾淹没了。
丁倩文看了这情景,不由懊恼的说:“照说,现在还不到该下雪的时候,居然下起雪来了,真扫兴!”
单姑婆立即问:“姑奶奶,你说什么时候该下雪?”
丁倩文毫不迟疑的说:“当然是冬天呀!”
单姑婆哼了一声道:“大六月的天下冰雹,个儿比鸡蛋还要大,那又该怎么说?”
丁倩文一听,顿时无话可答了!
单姑婆则继续说:“这是老天爷的兴致,他爱下什么就下什么,咱们凡人哪里弄得清楚?”
一阵沉默飞驰,丁倩文突然问:“单姑婆,你来过恒山没有?”
单姑婆立即得意的说:“天底下还没有哪些地方我没到过。”
丁倩文听得目光一亮,不自觉的问:“那你说说看,恒山什么地方最好玩?”
单姑婆一听,不禁有些神气的说:“恒山绝峰大茂峰,也叫玄岳峰,高插入云,古木参天。青葱苍翠,飞瀑流泉,奇景数也数不完……”
丁倩文对这些已经看多了,因而打岔问:“还有呢?”
单姑婆立即道:“还有恒山之巅的紫芝峪,那里不但日暖风和,山花遍野,而且八节景长春,四时花不谢,真称得上世外仙境桃源!”
丁倩文听得柳眉一蹙,不由怀疑的道:“那么现在呢?”
单姑婆一听,不自觉的说:“现在……”
看了看漫天的雪花,以及道旁光秃的树枝,单姑婆神色不禁有些迟疑了。但是,她扭动了一下两片薄唇,只得硬着头皮说:“当然还是鸟语花香,红娇绿媚喽!”
丁倩文不觉问:“你一共来过多少次?”
单姑婆道:“究竟来过多少次,我老婆子已记不清了!”
丁倩文—听,不由迷惑的说:“照你这么说.你对恒山应该很熟悉了呀,那为什么恒山有多少个庵院你都不知道呢?”
一提到庵院,单姑婆的老脸上,不但立时罩上一层忧郁不安的阴影,同时,她的脾气也变得焦躁起来。
是以,立即老脸一沉,不高兴的说:“我老婆子每次前来恒山都是办大事的,不是前来游山玩水看风景的……”
话未说完,神色惊异的丁倩文,已迷惑的问:“噫?单姑婆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何必动肝火?”
单姑婆自觉失态,不由也强自一笑道:“我老婆子也是向你据实解说,希望你也不要介意!”
丁倩文释然一笑道:“我不会介意的,我倒是担心你会生气!”
单姑婆歉然一笑,正待说什么,前面马上的许格非已举手一指前面,道:“我们就在前面的大镇上找座客栈寄马吧,饭后就进山!”
不一会,坐骑一声长嘶,昂首已驰进了大镇的街口。
只见街上冷冷清清,整条街上看不到人影,风势小了不少,雪花依然在飘,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了。
许格非见不远处的一家客栈的车马大门仍开着,立即飞身下马,拉马走了进去。
店伙一见许格非拉马当前,立即哈腰堆笑,恭声道:“爷,您住店?”
肚里仍在不快的单姑婆,立即沉声道:“废话,不住店来你们这儿干啥?”
其中一个店伙赶紧哈腰,陪笑恭声道:“是的,老奶奶!”
许格非则和声问:“有清静独院吗?”
先废话的店伙,立即恭声道:“有,有,爷,请随小的来。”
许格非三人将马匹交给另一名店伙后,立即随着引导的店伙向店内走去。
丁倩文见店内所有的房间,俱都门窗,紧闭,不自觉的问:“你们店里好像没住多少客人?”
店伙见问,不由叹了口气道:“唉,还不都是这场雪害的!”
单姑婆立即没好气的问:“这场雪怎么了?”
店伙无可奈何的说:“都说这场雪是不吉之兆,又降天灾又闹兵荒,没出门的不敢再离家,出了门的也匆匆忙忙的回家了!”
单姑婆听了虽不以为然,但也不敢说什么,因为她也怕说溜了嘴,得罪了老天爷!说话间已到了一座独院门前,店伙立即开门将三人引入。
进入院门,院中已积了不少雪,足证这座独院近几天没人住过。
到达上房门口,许格非三人趁店伙开门之际,抖掉身上的雪花,随即进入房内。
单姑婆首先关切的问:“店小二,这几天内你们店里有没有来过一位一身鲜红的姑娘?”
店伙虽觉得单姑婆说话不客气,但知道她的脾气大,只得含笑回答道:“没有过,因为这几天客人太少了……”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生气的说:“我是说你天天站在店外招徕客人,有没有看到一位一身红衣的姑娘,身背着宝剑,也可能骑着一匹快马……”
店伙也未待单姑婆话完,已无可奈何的说:“老奶奶,小的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几天没有客人,街上冷冷清清的刮着寒风下着雪,干么要站在门口挨冻呀!”
单姑婆觉得店伙最后的两句话有顶撞意味,因而两只小眼一瞪,尚未开口,许格非已抢先宽慰的说:“单姑婆,苇妹妹没有那么快,说不定这时还在咱们后头呢!”
说罢,立即向着店伙一挥手,道:“快送三个人的饭菜来。单姑婆,先给小二哥些赏钱!”
既然是少主人的吩咐?单姑婆当然不敢违背。立即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一块碎银丢给店小二。
店伙没想到这位少年公子爷这么体恤苦人?真是喜出望外,接银在手,忙不迭的连连哈腰堆笑,恭声道:“谢谢少爷,谢谢姑娘,谢谢老奶奶,小的这就去叫他们准备饭菜!”
说话之间,急忙退出房门,转身向外走去。
单姑婆不由望着店伙背影,哼了一声,摇了摇头说:“真罗嗦!”
她本待再说什么,但发现许格非已双眉紧蹙着坐在了椅上,只得把以下的话急忙咽了下去。
丁倩文则一面落座,一面望着许格非,问:“许弟弟,你真的以为苇妹妹仍在咱们后头?”
许格非只得望着丁倩文,道:“要不,为什么一直没有苇妹妹的行踪消息呢?”
丁倩文又望着单姑婆,问:“单姑婆,你知道苇妹妹也骑着马?”
单姑婆黯然道:“我当时没有问,苇姑娘也没有说。”
丁倩文凝重的说:“如果苇妹妹也骑着马,便很可能仍在我们后头!”
单姑婆却不以为然的说:“那也未必见得,说不定她昨天已经入山了呢!”
许格非蹙眉道:“我们是加紧迫赶,有时日夜兼程……”
单姑婆立即道:“苇姑娘在负气的心情下,思念姑母心切,说不定日程更紧些!”
许格非一听“负气的心情下”,立时惭愧的低下了头。
因为,他一想到尧庭苇负气离开他的原因,内心就感到无限愧疚。
回想在际云关,为了将杀父仇人尧恨天引出来,将计就计,故装神志丧失,往事不复记忆,这时想来,仍感后悔。
因为,那一次虽然将尧恨天终于引出来了,但由于尧庭苇的确信不疑,痛哭阻止尧恨天,反而增加了老贼尧恨天的谨慎小心,提高了警惕,以致他在最紧要的关头时,功亏一篑。
心念未完,蓦闻单姑婆叹了一口气,懊恼的说:“唉?都怪我老婆子不好,当时在边关山区小绿谷中,既没有趁机问明苇姑娘姑母确址.事后在蛇谷的突崖上也没将苇姑娘看住,说来,这是我该死!”
丁倩文立即宽慰的说:“这也不能怪你.你当时也不会想到苇妹妹心里仍在生气……”
话未说完,院门外人影一闪,两个店伙已各提一个菜篮,满面含笑,神情愉快的匆匆走了进来。
单姑婆一见,立即起身帮着拉动桌椅。
曾被单姑婆呵叱的店伙。立即谄笑客气的说:“老奶奶您辛苦了一天了,请休息,让小的们自已来!”
单姑婆一听,觉得银子对一些粗俗人的魅力真是太大了,因而也未再动手。
“酒菜摆好,店伏再度谦恭的说:“爷需要什么,尽请吩咐,站在院门口吆喝一声,小的们立即来!”
许格非一面入座,一面谦和的点了点头,但是,单姑婆却不客气的说:“那你们得随时竖着耳朵听哟,我老婆子可没那么大的嗓门,去吧,有事吆喝你们就是!”
两个店伙同时一笑,哈腰应是,转身走了出去。
单姑婆先为许格非和丁倩文斟满了酒,自己也斟上一杯。
丁倩文看看院中飞飘的雪花,不疾不徐,仍是老样子,这种雪最不容易停。
三人默默进食,看来有些机械的向个人的嘴里送着饭菜,显然,三个人的心里都有各人自己的心事。
丁倩文身为少女,当然更为敏感。
她知道,尧庭苇是许格非亡母遗命文定的未婚妻,而且命令许格非,即使尧庭苇没有为他们许家生下一男半女,也不准许格非纳妾再娶。
根据这一条遗命,她丁倩文明明知道嫁给许格非的希望很渺茫,但是她仍不愿意离开许格非而去。
最初,她把希望放在尧庭苇身上,希望尧庭苇念她一片痴情,允许许格非娶她丁倩文为妻。
因为她知道,只要得到尧庭苇的允许,许格非一定不会坚持反对。
她早已看出来,檀郎并非不喜欢她。而是碍于母命难违和尧庭苇对他的恩惠。
许格非曾揽过她的纤腰,曾抱过她的娇躯,曾不止一次在他的星目中流露出内心对她的爱意。
可是,自从在西南边关后山的蛇谷突崖上走掉了尧庭苇,许格非的英俊面庞上,再没有令她陶醉的笑意。
这显示了尧庭苇的负气使他不安,同时也证实了,没有尧庭苇的日子,许格非不会有快乐。
其次,最令丁倩文不安的是,尧庭苇的再度离去,也兼而怨她丁倩文仍缠着她的未婚夫婿许格非。
果真这样,将来走进尼姑庵的不是尧庭苇,而是她丁倩文。
一想到将来悲惨的下场,凄苦的命运,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关叨的看了她一眼。
单姑婆则爽朗不解的问:“姑奶奶,又是什么事最近也使你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丁倩文自觉失态,只得不安的看了许格非一眼,凄然一笑,摇摇头道:“没有什么!”
说此一顿,突然又望着单姑婆问:“单姑婆,苇妹妹那天还说了些什么?”
单姑婆早已看出丁倩文的心事,索性爽朗的一挥手说:“哎呀.你放心,苇姑娘斗气不是为了你!”
丁倩文见单姑婆说破了心事,娇靥顿时通红,但心坎里却有一丝甜甜的感觉。
因而,强自一笑,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要你想一想,苇妹妹那天究竟说了些什么。我们也许在她的话意中,揣出一些她前来恒山的眉目来。”
单姑婆深觉有理,但她仍忍不住说:“可是当时我头脑昏昏沉沉,心中又怒又急,只想到如何找蓝面判官算账的事,苇妨娘说了些什么,我实在没听进耳里!”
就在这时,院门口人影一闪,同时响起一连串的慌急吆喝:“少爷,姑娘,老奶奶,快快……”
许格非三人一惊,急忙起身,循声一看,只见方才受赏的店伙,己慌慌张张的奔进院来,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显然发生了大事情。
单姑婆一见,不由怒声道:“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
已经奔至阶前的店伙,立即喘息着说:“老奶奶……快……姑娘……”
许格非一看店伙兴奋的神情,知道不是什么严重事情,因而和声道:“不要慌,有话慢慢讲!”
店伙极端兴奋的说:“爷……您要的姑娘……”
单姑婆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叱道:“放屁,我们少主人什么时候要姑娘来着?”
俊面一红的许格非,立即大声埋怨道:“单姑婆,你不要呵叱他,要他说清楚!”
一旁的丁倩文也望着店伙,和声道:“喘口气,不要慌,倒底怎么回事?”
店伙更加焦急的说:“爷……你们要快……不然那位红衣姑娘就走远啦!”
一听红衣姑娘,许格非三人的脑海里,立即直觉的掠过艳美无俦的尧庭苇的健美影子。
是以,三人几乎是同时脱口急声问:“她现在哪里?”
店伙急声道:“她已去了恒山南山口!”
许格非一听,立即催促道:“那我们快追!”
丁倩文急忙拿起精钢剑,单姑婆立即拿起铁鸠杖,急急和许格非向院外奔去。
单姑婆一面前进,一面望着连奔带跑跟在身后的店伙,埋怨道:“你们为什么不留住她?”
店伙急忙解释说:“小的曾大声招呼那位姑娘停下马来……”
丁倩文立即吃惊道:“什么?她骑着马呀?许弟弟,那我们得快一点!”
许格非虽然心中焦急,但总不能大白天就在客店里施展身法纵跃奔驰。
只听店伙继续说:“那位姑娘听见小的招呼,她还曾在马上回了回头,但理也没理……”
丁倩文急忙问:“你看她有多大年纪?”
店伙毫不思索的说:“二十岁不到的样子?漂亮极了……”
正待再说什么,一阵寒风吹来,雪花旋飞中,许格非已当先奔出了店门。
只见许格非转首向北街口一看,一片蒙蒙旋飞的雪花,根本看不见任何人影。
丁倩文断定尧庭苇的马快,加之心急早一刻到达山区见到她姑母,必然不停的催马加速,是以,急催促道:“许弟弟快追,不然苇妹妹走远了!”
了字方自出口,许格非早已飞身向前追去。
丁倩文和单姑婆一见,急忙展开身法紧跟,并回头望着店伙吩咐道:“院子留着,好好照顾马匹!”把话说完,回头再看,许格非已到了十数丈外,两人赶紧提气急追。一出北街口,风雪更大了,半山以上,尽没雪雾云气中。
南山口十分宽大,虽然距离近五里,山口内的高大树木,依然隐约可见。
只见前面官道西弯处,果有一匹向前飞驰的马影。
马上坐着的,果然是一个肩披红大氅,头戴红风帽的人,根据那人的身材,显然是个女子,当然也就是店伙方才看到的那个红衣女子。
许格非一见,猛提一口真气,加速向前追去。
这时他不敢冒然呼喊,一方面怕叫错了人失礼,另一方面也怕尧庭苇听了他的呼唤,反而加速向南山口飞驰。
渐渐他已看清了那红衣女子骑的是一匹青聪梨花马。
许格非本待问一问单姑婆,知不知道尧庭苇是骑的什么马时,回头一看,单姑婆和丁倩文仍在身后八丈外。
待等许格非回过头来,前面的红衣女子已拨马驰下了官道,迳向南山口前驰去。
一下官道即是乱石枯草,道路上也是满布卵石,红衣女子的马速立时慢下来。
许格非一见,知道这是一个追及红衣女子的好机会,因而再提两成真力,身形如箭向前扑去。
想是迎风飞扑,身形奇速,立时发出了蓝衫衣袂的破风声。
由于前面女子马速已慢,立即惊觉到马后有人追来。
只见红衣女子神色一惊,急忙回头,一双杏目一亮,两道柳眉也蹙在了一起。
许格非一见马上红衣女子回头,立时凝目细看,但因天色昏沉,红衣女子的大红风帽又遮住了半个娇靥,虽然看不清楚,却似有些相像。
就在他心中一喜,准备再仔细判断身段的一刹那,那个红衣女子,竟倏然回过头去,加速向山口内驰去。
许格非一见,大吃一惊,不由脱口急呼道:“苇妹站住,苇妹站住!”
红衣女子哪里肯停,继续向山口内驰去。
许格非身法奇快,早巳驰下官道,这时心中一急,猛的一个飞扑,立即拉近了距离,同时,焦急的大声道:“苇妹,你听我解释……”
话刚出口,前面的红衣女子已一拨马头,捡了一片平坦草地,飞身下马,顺手取下了鞍头上的兵器。
许格非一看红衣女子下马.心中大喜,待等看清了红衣女子手中的兵器,脱口惊啊,急忙刹住了身势。
他虽然急刹身形,但由于速度太快,立身处距离红衣女子已不足三丈了。
红衣女子身法曼妙,身形落地,急取兵器,顺手推掉大风帽,接着一抖,鲜红的大披风已丢在马鞍上。
紧接着,右手一握兵器哑簧,寒光如电一闪,两柄雉尾刀已撤出鞘外,她顺手丢掉了手中刀鞘。
雉尾刀宽仅寸余,长近三尺,刀薄背厚.是一种鲜少人用的独门的兵器。
红衣女子,柳眉大眼,琼鼻樱唇,桃形的面庞,肤如凝脂,不但生得美,身材也极健美,确与尧庭苇有些相似,只是年纪要比尧庭苇小一两岁。
惊在原地的许格非,一看娇靥罩煞的红衣少女撤出了兵刃,急忙一定心神,急声解释道:
“姑娘……姑娘,这是误会……”
红衣少女丢掉了手中的刀鞘,似乎才看清了面前的英俊挺拔的少年人。
只见她神情一呆,煞白的娇靥上,立时飞上两片红霞,但她仍急定心神,嗔声道:“误会,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诚心准备前来欺负我的?!”
许格非一听,更加慌了,不由急忙一指身后,急声解释说:“姑娘你看,我们还有两个人,我们是来恒山找一位走失的人……”
红衣少女一看刚刚驰下官道的两人中竟有一个美丽的绿衣少女,娇靥立变深沉,同时,颇含几分妒意的嗔声问:“那个女的是你的什么人?”
许格非再度回头看了一眼丁倩文和单姑婆,立即回答道:“那是专门替我办事的单姑婆……”
话未说完,红衣少女已嗔声道:“我不是问的那个老婆婆!”
许格非一听,再度回头看了一眼丁倩文,才解释道:“那位是在下世伯的女儿,丁倩文!”
红衣少女一听,罩煞的娇靥,神色再度缓和了些,因而继续问:“那么你要迫的苇妹妹是你的什么人?”
许格非尚未开口,已经驰至身后不远,大失所望的单姑婆,突然抢先怒声道:“是我家少主人的少夫人!”
红衣少女一听,神情一呆,娇靥立变苍白,不由就用手中的雉尾刀一指许格非,怒叱道:
“原来你们竟把我当作了是你的……”
说至的字,突然住口不说了,下边的妻子两字,显然觉得不便出口,因而又咽了回去。
但是,已经横杖立在许格非侧后方的单姑婆却怒声说:“常行在外,旅途匆忙,认错人也是常有的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红衣少女一听,更加有气,不由怒叱道:“本姑娘却认为你们故装痴迷,意图不轨!”
把话说完,一双香腮也不由突然飞上两片红霞。
单姑婆由于希望落空,因而使她的脾气更加暴躁,不自觉的怒声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许格非听得大吃一惊.不由脱口怒叱道:“单姑婆!”
单姑婆一听,立即住口不说了。
丁倩文当然知道自己这方面理屈,不但用亲昵的称呼叫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还迫使人家停止,耽误了归途。
但是,她也觉得红衣少女有些得理不饶人.因而和声问:“依姑娘你的意思应该怎样?”
红衣少女立即怒声道:“要你们还我个公道。”
许格非深觉愧疚不安,赶紧拱手歉声道:“在下一时鲁莽,未曾细察……”
话未说完,红衣少女已娇哼了一声,愤声道:“现在才认错道歉,已经晚了!”
许格非一听,顿时愣了。
单姑婆哪里还忍耐得住,不由嗔目厉叱道:“你到底要怎样?”
红衣女子冷冷一笑道:“我觉得你们必是自恃武功高绝,才会如此横行霸道,反正没有人敢对你们怎么样,所以才……”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愤愤的颔首怒声说:“不错,也可以这么说。”
许格非觉得单姑婆最近的确有些反常,正待出声喝叱,对方红衣少女已怒声道:“很好,本姑娘我正有向你们讨教几招不传绝学的意思!”
‘单姑婆一听,立即飞身纵了过去,同时怒声道:“好,我老婆子就指点你几招不传绝学,看看你手里拿的那两件废物,到底是啥玩艺儿?!”
许格非知道无法再加阻止,心中虽然焦急,但却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红衣少女却傲然沉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最好你们三人一起上。”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毫无一丝不屑或轻蔑之色,他反而提高了警惕,因为没有一套真本事的人,绝不敢如此大胆,贸然挑战。
但是,自觉颜面受损的单姑婆想到她以前称霸东南时,哪一个不敬鬼神而远之,如今,当面的这个红衣少女,只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娃儿,居然没把她单姑婆看在眼里。是以,满腔怒火顿时爆发,厉喝一声:“小妮子气死我也!”
厉喝声中,小眼圆睁,一挥手中铁鸠杖,飞身向前扑去。
红衣少女一撇小嘴,一脸的不屑之色,仅斜侧娇躯,双手控刀,冷哼一声,左手刀迅如电闪的—格单姑婆的鸠头杖,右手刀像飞箭般直刺单姑婆的心窝。
单姑婆也非泛泛之辈,一根铁鸠杖也败过不少成名人物。这时见红衣少女刀法怪异,出招如风,也不由暗吃一惊,是以,急忙哼了一声,铁杖高举,闪电旋身,杖势倏沉,再扫对方小腹。
再看红衣少女,马步轻灵曼妙,双刀收递不紊,看来不慌不忙,就像在表演刀杖双打似的,叮叮当当悦耳好听。
丁倩文一看这情形,知道红衣少女旨在炫露,并没有真心要单姑婆当场出丑。
为了不使单姑婆难堪,只得大声道:“杀鸡焉用牛刀子,单姑婆,你下来,让我来会会她!”
她字出口,飞身前扑,就趁单姑婆一杖逼退红衣少女的一刹那,长剑出鞘,寒光闪处,已一剑点向了红衣少女的咽喉。
红衣少女看来极为聪明,当然知道丁倩文的武功又高单姑婆一等,否则,丁倩文便不会在单姑婆渐渐不支的时候再出场动手了。
是以,一俟丁倩文的长剑递到,立即施展绝招,希望能将丁倩文打得节节后退,也好给许格非看看。
岂知,丁倩文一上来,果然气势非凡,一柄精钢剑有如长江大河,一招接着一招,匹练翻滚,绵绵不断。
所幸红衣少女没存轻敌之心,否则,一个不慎,虽不致丧命剑下,也要负伤残废。
于是,急忙定神应敌,尽将绝招施出,依然是半斤八两之势。
但是,一旁冷眼旁观的许格非,却看出丁倩文是占了已抢机先之利,如果双方重新各立门户再战,丁倩文可能要攻少于守。
许格非深觉自己理屈,犯不着和一个女孩子在此斗气,浪费时间,因而,突然震耳一声大喝道:“住手!”
这声大喝,尤如平地春雷,全神贯注在激烈打斗的丁倩文和红衣少女,都本能的吓得浑身一哆嗦,各自攻出一招,飞身退开了。
红衣少女见是许格非,不由怒声问:“好端端你吼什么?吓人一跳!”
许格非立即歉声道:“双方只是小小误会,既无深仇,也无大恨,用不着拚个你死我活……”
话未说完,红衣少女却嗔声说:“不行,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你还没有和我交手呢!”
许格非剑眉一蹙道:“姑娘匆匆飞驰,旨在早一刻回去,如今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再说,就是在下和姑娘交手,胜负不算,已先落了个轮战之嫌!”
红衣少女一听已耽误了不少时间,果然面上立现焦急之色,只得哼了一声道:“好吧,今天就算便宜了你,下次再遇到姑娘我,一定要和你分个高低!”
说罢,急步走至刀鞘处,俯身捡起,回头一看,青骢梨花马早已走得没有了影子。
红衣少女并不惊奇,一声不吭,展开身法迳向山口内驰去。
许格非、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一看,知道红衣少女经年住在山内,是以,她的马匹已自动转回家去了。
一俟红衣少女的背影消失在山口内,单姑婆立即恨声道:“该死的店小二,看都没有看清楚就慌慌张张去报告,害得我们空跑一趟,还闹了一肚子的气!”
丁倩文立即道:“这怎么能怪店伙,他既不认识苇妹妹,又不知苇妹妹长的什么样儿,他们只知道看到红衣姑娘便去报告!”
单姑婆也自觉埋怨的没道理,只得无可奈何的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是先进山找一找,还是再回去?”
许格非立即道:“既然来了,何必再转回去,也许就在半山的庵院里就找到了苇妹妹!”
丁倩文见许格非并没有要回去的表示,只得颔首道:“好吧,但愿上苍保佑,让我们进山不久就找到苇妹妹!”
许格非一听进山不久就找到苇妹妹,精神也不由一振,立即展开身法,当先向山口内飞身驰去。
丁倩文、单姑婆,立即飞身跟在许格非身后。
进入南山口,虽然山道已被积雪掩没,但隐约仍可辨出一些痕迹,更何况还有红衣少女青聪梨花马踏过的深深蹄迹。
深入约一里多地,尽是雪岭银树,漫天的雪花,浓重的云气,根本看不见何处有殿檐龙脊。
单姑婆和丁倩文,正在忧急的打量寻找,蓦闻许格非惊异的问:“单姑婆,你可知道那位红衣姑娘的门派,来历和底细?”
单姑婆听得霜眉一蹙,尚未开口,丁倩文已有些妒意的问:“你还没有忘记她呀?!”
许格非听得一愣,急忙刹住身势,立身之处,恰巧是一道横岭的巅顶上,下面就是一座峰岭拱围的山谷。
丁倩文见许格非突然刹住了身势,芳心不由一惊,立显不安之色,她误以为檀郎生气了。
但是,急忙刹住身势的许格非?却伸手一指脚下的积雪,道:“你们两位看,这条山道上,只有马蹄的痕迹,却没有那个红衣姑娘的脚印!”
如此一说,丁倩文和单姑婆也不由神色一惊,同时惊异的说:“莫非她的轻功已到了踏雪无痕的境地?”许格非凝重的说:“至少她的武功是不俗的!”
单姑婆一听,老脸不禁一红,知道许格非的说法已给她留了面子。
丁倩文自己也心里有数,是以神色间并无不服,加之檀郎并没有因为她那句话而生气,心里多少也有几分甜意。
因而,游目看了一眼附近的积雪,迟疑的说:“如果她不是抄捷轻回去了,便是她的轻功的确有了惊人的造诣。”
单姑婆则淡然道:“方才和她打了半天的架,还不知道她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呢!”
丁倩文立即道:“她不问我们,我们怎好问她?!”
单姑婆却一摊手道:“我们不问她,她也不好意思向咱们年轻英俊的少主人自己报出芳名来,所以双方依然是两眼摸瞎,谁也不认识谁!”
丁倩文却望着许格非,不解的问:“你的意思是……”
许格非道:“我是说,根据那位红衣姑娘的武功不俗,师父必然也是一位高人……”
单姑婆听得目光一亮,突然似有所悟的说:“少主人是说,她的师父既是高人,也很可能认识苇姑娘的姑母?”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单姑婆和丁倩文一听,不由焦急的游目向附近看去,同时,自语似的说:“现在要想找到她可就难了!”
了字方自出口,谷中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马嘶!
许格非三人神色一惊,循声一看,目光一亮,同时脱口轻“啊!”因为,原先红衣女子乘坐的那匹青聪梨花马,正在对面谷底的乱石草丛中。
看它那副机警神情,好像附近有所戒备,而它缰绳挂在鞍头上,并没有被拴住。
许格非首先惊异的说:“咦?那不是那位红衣姑娘的青马吗?”
单姑婆立即道:“是呀,它怎的停在那儿?莫非那个红衣丫头的家,就在那边的峰角下?”
丁倩文则不以为然的说:“峰角下一片荒草乱石,连个屋影儿都没有,哪能住在那儿呀?!”
单姑婆深觉有理,不自觉的迷惑说:“这就怪了,莫非她正隐身在那儿,暗中偷窥我们的行动不成?”
丁倩文却摇头道:“不大可能,如果她真的有意暗中偷窥,至少应该先把马匹隐蔽起来……”
话未说完,许格非突然道:“小弟想起来了!”
如此一说,丁倩文和单姑婆同时以惊异的目光向许格非看去。
许格非继续正色道:“如果她没有走捷径先回家,便是仍跟在咱们的后边。”
如此一说,单姑婆和丁倩文,立即凝目向身后看去。
但见峰岭树木积满了白雪,浓云雪雾,根本看不到红衣女子藏身何处。
许格非立即道:“不要看了,如果她诚心跟在我们身后,她绝不会轻易让我们发现。根据我的判断,至少她没有由这条山道回家。”
单姑婆则迷惑的说:“这就奇怪了,那她的马为何停在那儿不走了呢?”
丁倩文目光突然一亮道:“莫非前面的山道上有毒蛇猛兽?”单姑婆立即道:“俺的姑奶奶,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毒蛇猛兽?!”
丁倩文正色道:“说不定饥寒难耐的猛兽?大白天里也会出来觅食!”
单姑婆立即道:“要是果真那样,我们早已听到青马惊嘶,野兽咆哮了!”
丁倩文觉得单姑婆说的很有道理,这当然是她多年历练江湖的经验,因而提议道:“那我们过去看看!”
许格非也正有这个意思,是以,当先向岭下谷中驰去。
穿过谷中,并无异样,但准备向两座矮峰之间的鞍部上驰去时,却觉得上面的气氛有些不一样。
许格非虽然惊觉到了,但身形没停,仅用手势示意单姑婆和丁倩文注意。
单姑婆哼了一声,丁倩文急忙在镖囊里取了三支九孔梭。
也就在三人登上鞍部的同时,山道两边积雪甚厚的怪岩乱石间,已缓缓站起二十人之多。
当前一人,年约二十一二岁,一身银缎金花劲衣,剑眉、朗目、薄唇、钗鼻,生了一幅黄面皮乌嘴唇,因而给人的第一个感觉,有几分颇似痨病鬼。
银缎劲衣少年戴了一顶绒球英雄帽,腰系鲜红英雄锦,银缎绣金剑靴,佩的也是银丝剑穗银鞘剑?他一面傲然缓缓站起,一面目不转睛的盯着丁倩文看。
其余二十多人,俱是四十不到,三十出头的劲衣大汉,而他们手中的兵器,竟然是清一色的三尺精钢剑。
许格非一看,知道对方人等俱是—个用剑门派的门人和弟子,看情形,必然是与方才那个红衣少女有关。
因为,他许格非前来恒山寻人,事先既无人知晓,此地也没有仇嫌,再说,他们三人到达镇上宿店,并不一定今天下午就来。
心念间,距离银缎劲衣少年已不足五丈了。
岂知,对方银缎劲衣少年,竟双手向胸前一抱,傲然沉声问:“你小子可是许格非?”
许格非、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一听,俱都大感意外的愣了。
许格非这时无暇细想个中原因,以及他离开客栈时是谁来报的信,立即剑眉一蹙,微一颔首道:“不错,正是在下。”
银缎劲衣少年傲然的深深吸了口气,有些轻蔑的问:“听说你是魔窟头子屠龙天王的徒弟?”
许格非淡然道:“我没有这么说。”
银缎劲衣少年立即有些不高兴的说:“可是江湖上都这么说!”
许格非也俊面一沉道:“那是他们的事,我没有办法管住他们的嘴巴不这么说,也正等于现在,我也没有办法使你的嘴巴不这么问一样!”
银缎劲衣少年听得面色一变,尚未开口,手提长剑,分列左右的二十几名劲衣大汉,已纷纷怒喝道:“怎敢对我家少山主如此无礼……”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怒叱道:“那是因为你们少山主自己先不懂待客之道!”
二十几名劲衣大汉一听,顿时大怒,暴喝一声,纷纷举剑就待前扑!但是,神色又趋缓和的银缎劲衣少年,却缓缓挥了一个阻止手势。
二十几名劲衣大汉一见,俱都驯服的退回了原地。
但是,银缎劲衣少年竟以轻蔑的目光斜了单姑婆一眼,理都没理,继续望着许格非,自我介绍道:“在下白俊峰,本山的少山主……”
许格非见银缎劲衣少年白俊峰依然两手抱着双肩,神态傲慢,因而也淡然道:“失敬!”
银缎劲衣少年白俊峰则继续说:“家师恒山老人,隐居恒山已近百年……”
许格非依然淡淡的说:“久仰!”
白俊峰剑眉一蹙,突然问:“你知道家师的名讳?”
许格非淡然摇头道:“世外高人,凡夫俗子哪能得知?!”
白俊峰听得眉梢一挑,面色再变,神情间显然已有愠容。
分列两边的二十几名劲衣大汉,俱都以谨慎的目光望着白俊峰脸上的神色变化,这一次由于听不太懂许格非的话,所以没有举动。
只见白俊峰再度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强捺心中的怒火,缓缓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当今武林中,的确很少有人知道家师的名讳,你出道不久,当然更不会知道了……”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怒哼一声道:“胡说八道,什么狗屁恒山老人,连我老人家一辈子在江湖上走动,都没有听过……”
白俊峰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嗔目怒声问:“你是什么人?”
单姑婆也提高了嗓门怒声说:“我老人家是单姑婆!”
白俊峰一听,立即满面罩煞的回顾左右.用手指着单姑婆;切齿恨声道:“你们记住,少时把她那对龟睛鼠目给我挖下来……”
话未说完,二十几名劲衣大汉,早已春雷似的回了一声暴喏。
白俊峰双手叉腰神情激动,满面怒容,已没有方才故作的悠闲姿态,立即望着许格非,含有怒意的沉声问:“听说你的武功很高?”
许格非淡然摇头道:“我没这么说过。”
白俊峰继续沉声问:“听说你自出道以来.还没有遇到过敌手?”
许格非也毫不客气的微一颔首说:“这倒不错!”
白俊峰听得面色再变,但旋即冷冷一笑道:“但今天你算遇到了!”
许格非噢了一声,淡然—笑道:“当然,异人高足,绝学非凡,在下当然不是对手!”
白俊峰一听,这才面现得色的哂然笑了。
左右二十几名劲衣大汉,—看他们的少山主得意地笑了,也纷纷彼此对个傲然得意的眼神。
但是,看在单姑婆的眼里却非常不服气,因而使劲的哼了一声。
白俊峰并没有对单姑婆注意,也许是故装未曾听见,只见他有些得意的望着许格非,哂笑傲然问:“不过,有几件耳闻我要当面证实一下它的真伪……”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既属传说,何必认真?”
岂知,白俊峰竟断然道:“不,我一定要证实一下!”
许格非仅蹙了一下眉头,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白俊峰在此率众拦道是早有预谋的。
许格非心念已定,正待开口,银缎劲衣少年白俊峰,已继续傲然沉声问:“听说丐帮唯一硕果仅存的上两代的老花子,绰号叫铁杖穷神的杜孟三,是你杀死的?”
许格非见白俊峰对上两代的成名人物,出口居然毫无敬意,其自恃之心和狂妄傲气,业已完全表露无遗,至于他许格非,白俊峰当然更没有看在眼里。
因而,淡然摇头道:“这完全是误会!”
白俊峰一听,突然轻蔑的笑了,同时有些得意的傲然沉声说:“师父和我的判断果然没有错,因为我们一致认为,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说此一顿,特的又紧蹙眉头,既轻视又迷惑不解的问:“可是,那些江湖上的无聊客,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许格非淡然道:“那是因为杜前辈被我掌伤呕血,坐地不起,暗中歹徒,乘我前去找人援救之际,将杜前辈点毙之故……”
但是,听得浑身一战,大感意外的白俊峰,却不由震惊的问:“你?你说什么?”
许格非懒得说第二遍,因而淡然道:“你既然没有听清楚也就算了!”
白俊峰却继续道:“你说你曾将杜孟三掌伤呕血?”
许格非剑眉一蹙道:“这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就是武功再高的人,总也有大意失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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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白氏姐弟
白俊峰被说得满面通红,接着又满面怒容,傲态再露,哼了一声,冷冷一笑问:“那么天南秀士呢?”
许格非道:“那是他大意轻敌,所以才被在下废了一条胳膊!”
白俊峰哂然一笑道:“这么说,玄灵元君也是因为小看了你喽?”
许格非微一颔首,淡然道:“可以这么说?”
白俊峰继续轻蔑的问:“听说你在东海狼沙,又大败了银衫剑客,这又该怎么说?”
许格非道:“那是因为他没有将我置于死地而后已的决心,所以才遭了败绩!”
白俊峰极轻蔑的哂然一笑道:“说了半天。归根未了,还是那几个老而不死,浪得虚名的家伙,都没把你许格非看在眼里的缘故。”
许格非不屑回答,是以,淡然而立,听如未闻,俊面上毫无任何表情。
丁倩文遇事较为慎重,这时她已不敢随便发言驳斥,深怕一句话不投机,影响了大局。
因为对方是本山的少山主,不管武林中是否承认,但在恒山本地却拥有他的势力。
尤其令丁倩文警惕的是,白俊峰早已对许格非注了意,对方明明知道许多上两代的成名人物,纷纷败在许格非的手下,而依然敢公然挡道,指名挑衅,白俊峰的武功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单姑婆却怒哼了一声,正待说什么,白俊峰也在单姑婆怒哼的同时也哼了一声道:“就因为这几个浪得虚名的老家伙?一时大意,自恃轻敌,因而才使得你许格非,名声大噪,轰动武林,把你比喻为纵横天下的英雄人物……”
单姑婆一听,再也无法忍耐心头的怒火,不由一指白俊峰,怒声道:“姓白的小子,你在这儿蛮横挡道,满嘴放屁,一张嘴巴胡诌了半天,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嗯?”
白俊峰却不愠不火,冷哼一声,哂笑道:“什么意思?找许格非争个胜负,分个高低……”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那你就划出道儿来动手哇?”
白俊峰道:“没弄清楚以前……”
单姑婆冷哼一声道:“什么没有弄清楚?还不是想拉关系?套交情,找个台阶滚下去……”
话未说完,白俊峰突然怒吼道:“你再敢多嘴无礼,当心小爷马上毙了你!”
单姑婆立即轻蔑的说:“哼,说得那么容易,我单姑婆也不是木头做的……”
白俊峰一听,更加怒不可抑的厉声道:“告诉你,我白俊峰可不是那些浪得虚名的老东西……”
单姑婆讥声道:“你说这个是浪得虚名,说那个也是浪得虚名,但那些人却都是天下闻名,妇孺皆知的大人物,而你呢?你是个屁!”
由于最后那个屁字说得特别有力,特别响亮,神态又有些滑稽,惹得二十几名劲衣大汉,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白俊峰神情如狂,不由嗔日厉吼道:“告诉你,小爷片刻之后就要许格非溅血此地,那时我再挖你的眼,剥你的皮,把你这把老骨头丢进山涧里……”
单姑婆似乎也气极了,不由把手中的铁鸠杖,连连捣地怒骂道:“屁,屁,这都是屁话!”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正待阻上单姑婆,对面的白俊峰,已望着二十几名劲衣大汉,挥手厉声道:“上,把这个疯老婆子给我拿下!”
二十几名劲衣大汉一听,暴喏一声,挥剑就待向单姑婆扑来。
许格非一见,立即大喝道:“慢着!”
二十几名劲衣大汉一听,纷纷刹住身势。
许格非立即淡然问:“请问白少侠……”
话刚开口,二十几名劲衣大汉已同时吆喝道:“要尊称少山主!”
许格非理也没理,继续说:“请问尊师可是世外高人?”
白俊峰被问得一愣,乍然间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得颔首沉声道:“那是当然!”
许格非一指二十几名劲衣大汉,继续问:“这二十几位当家的,可都是尊师的门人?”
白俊峰似乎已悟出许格非问话的意思,但却不得不勉强说:“当然是!”
许格非立即道:“世外高人的门人弟子,个个艺业超群,对付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婆婆,也要群打围殴,蜂涌而上吗?”
白俊峰一听,面孔再度一红,不由强词夺理愤声道:“那是本少山主的威风。他们虽然喝杀喊打,但并未真的一拥而上,因为本少山主还没问清楚你们前来恒山的用意?”
单姑婆立即怒声道:“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们今天是到此地半山的一座佛庵,找我们少主人的未婚妻子来的……”
话未说完,浑身一颤,面色大变的白俊峰,突然脱口急声问:“她有多大年纪?”
许格非、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一见白俊峰的神情,俱都心中一喜,断定白俊峰很可能知道尧庭苇现在哪一个佛庵里。是以,三人精神—振,也不由同时急声道:“大约二十岁!”
白俊峰听得一愣,突然厉声问:“可是穿着一身鲜红劲衣?”
许格非和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也都愣了,因为白俊峰的反应,的确令他们大感意外,看样子,白俊峰和尧庭苇很可能是仇家。
也就在许格非三人一愣的一刹那,身后峰坡下的谷崖上,突然响起一声烈马欢嘶!丁倩文心中—动,急忙回头下看,发现一道红影,正山不远处的乱石中向那匹青聪梨花马纵去。
一看这情形,丁倩文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方才在山口和她交手的红衣少女,一直跟踪在他们三人身后。
现在是看到青马回来,急忙悄悄迎了过去,没想到,她的爱马竟发出了欢嘶。
丁倩文看罢,立即望着回头察看的许格非和单姑婆,悄声道:“她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
话未说完,随着急骤的马蹄声响,红衣少女已纵马如飞的奔了上来。
红衣少女一看到这边的诸人,目光一亮,立即挥动着玉手,同时兴奋的欢声招呼道:
“嗨!许哥哥,单姑婆!小妹去接你们,结果扑了个空,让小妹等的好苦!”
说话之间,已到了近前。飞身下马,迳向发愣发呆的丁倩文面前走去。
许格非,单姑婆都愣了,原来以为红衣少女是白俊峰相识的人,没想到,不但向他们两人打招呼,而且称呼的又是那么亲昵!就在两人心念方动的刹那,红衣少女已走至丁倩文的面前,亲热的说:“你这位姊姊的尊姓芳名是……噢,小妹就是邬丽珠,请问姊姊?”
丁倩文柳眉紧蹙,只得迟疑的说:“我叫丁倩文!”
红衣少女邬丽珠,立即兴奋的说:“哦,原来是丁世姊,我以前常听我许哥哥谈起你……”
单姑婆仍没忘了邬丽珠方才给她的那几记双刀绝招,而且,她也真怕邬丽珠再混进许格非和尧庭苇之间来。
实在说,一个丁倩文已经很棘手了,何况还有一个魏小莹还不知道如何解决。是以,她再不迟疑,未待红衣少女邬丽珠话完,已沉面怒声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
红衣少女邬丽珠毫不惊异,反而正色道:“单姑婆,你敢说你不认识我?你敢说你没有指点过我?”
话声甫落,早巳气得面色铁青,浑身颤抖的白俊峰,突然怒吼道:“好了,别在那里装腔作势了,不管你邬丽珠是否和许格非有瓜葛,我今天都要将他毙在此地……”
邬丽珠立即爽快的说:“好呀,许格非是当今武林武功最高的人,只要你能打败了许格非,用不着你师徒二人天天去找我姑姑穷逼,我现在就答应你!”
白俊峰咬牙切齿的猛一点头,恨声道:“好,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毙了许格非,今天晚上你就搬进我的房里同我睡……”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一指许格非,道:“废话少说,许格非还活生生的在这儿站着,等你把他一掌毙了再说……”
单姑婆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叱道:“你这是怎么个说话法?”
岂知,邬丽珠毫不自觉理屈,反而理直气壮的说:“你也用不着神气,我也不会白麻烦你们,你们不是要找许格非的未婚妻子苇姑娘吗?如果许格非没有被掌毙.我自会带你们去……”
许格非、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同时脱口问:“她现在那里?”
邬丽珠毫不客气的道:“现在告诉你们也无用,只要白俊峰活着,你们也别想顺利的找到她……”
许格非听得噢了一声,顿时想到白俊峰方才听说尧庭苇衣着年龄,以及住在佛庵而面现惊容的情形。
继而又想到邬丽珠方才曾说:“免得你们师徒天天去逼我姑姑”的话,因而使他闪电般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由脱口问:“姑娘的姑母可是一位佛门高人?”
邬丽珠听得一愣,不由惊异的问:“你们怎的知道?”
如此一问,丁倩文立即面现惊喜的说:“这样说来便不会错了!”
邬丽珠柳眉一蹙,正待说什么,白俊峰已嗔目厉叱道:“许格非,你今天已是死定了,用不着再套交情拉关系了……”
单姑婆一听,立即呸了一声,讥声道:“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能在我们少主人手下走过十招,我这颗头就任由你割走,用不着你们动手……”
话未说完,已认定许格非可能是前来找她姑姑的邬丽珠,已惊得花容一变,脱口阻止道:
“单姑婆,这个大话说不得,我在他的手下也很难逃过十招去!”
丁倩文听得花容一变,许格非也因而提高了警惕,因为他原就没有低估了白俊峰。
白俊峰看了一眼花容大变的邬丽珠,尤其听说她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去,不由傲然得意的笑了。
二十几名劲衣大汉,更是神气活现,不自觉的摇头晃脑.彼此对了一个神气眼神。
但是,单姑婆却望着邬丽珠冷冷一笑道:“果真那样,你在我们少主人的手下恐怕连三招也走不了!”
邬丽珠一听,娇靥通红,不由气得愣在当地。
许格非觉得单姑婆太令邬丽珠难堪了,因而低叱道:“单姑婆!”
但是,白俊峰却望着二十几名劲衣大汉,举手一指单姑婆,厉声道:“你们谁去把这个疯老婆子毙了?”
了字方白出口,一个环眼短髭的大汉,已横剑躬身,暴喏道:“小的愿将那老婆子的脑袋斩下来。”
白俊峰立即迫不及待的向着场中一挥手,喝了声好。
短髭大汉一见,一个箭步纵向了场中。
也就在他双脚刚刚落在场中的同时,单姑婆已飞身而出,同时怒喝道:“谁先出来谁先去见阎王!”
王字出口,手中鸠头杖已呼的一声,照准短髭大汉的当头砸去。
许格非、丁倩文,以及邬丽珠一看,立即看出来,单姑婆嘴里说得轻松,但心里却不敢大意轻敌。
短髭大汉海口一撇,一脸不屑之色,哼了一声,伸剑硬向单姑婆的鸠头杖封去。
单姑婆看得心中暗吃一惊,知道对方膂力惊人,大喝一声,变砸为打,迳向大汉的腰股扫去。
大汉见单姑婆不敢和他的重剑相碰,愈加神气,再度哼了一声.疾演“定海神针”,重剑猛的下垂,企图再度格封单姑婆的杖身。
单姑婆在东南武林中也算得上赫赫有名,不单单仅凭武功,她的临敌经验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这时一见对方重剑下垂,上半身全部暴露出来。虽然对方仍可以变招急封,但因对方已存轻敌之心,在变招换式上自然迟钝不灵。
须知双方交手,破绽均在电光石火般的刹那间露出,如果能够捕捉这种机会的一方,一定能够获胜。
单姑婆就是能够把握这一刹那机会的人,是以,震耳一声大喝,手中鸠头杖闪电飞抡,呼的一声,照准大汉的当头天灵砸去!白俊峰看得大吃一惊,脱口急喝道:“小心!”
但是,已经迟了!只见短髭大汉,惊喝一声,横剑猛举,重剑刚刚举过头顶,单姑婆的鸠头杖已砸中了剑身。
由于上砸下迎的惯性作用,剑身猛的震回数寸,随着铮然火花飞溅中,叭的一声脆响,脑浆四溅,盖骨横飞,大汉的喝声未落,已旋身倒地气绝。
二十几名大汉一见,面色大变,俱都愣了。
白俊峰只气得浑身颤抖,目露凶芒。
许格非和丁倩文,双眉紧蹙,知道这个祸已经闯大了,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因为,即使单姑婆不杀对方。对方也会杀单姑婆。
单姑婆作战经验丰富,这种结果是她早已料到的结果,而且她也断定了,今天白俊峰是诚心前来找碴,无法善了。
是以,一横鸠头杖,望着白俊峰,讥声道:“高人门徒,也不过了了,最好换个本事高,武艺强的出来,别再出来个脓包,不到三个照面就见姥姥去了!”
白俊峰一听,立即举手一指一个三十岁不到的青年人,切齿恨声道:“你!去!”
青年人浓眉大眼,高颧骨,面庞红红的,一见白俊峰的手势,早已叩剑抱拳朗喏了一声是!一旁观战的红衣少女邬丽珠,立即警告道:“单姑婆,这个是天字号的剑士,比地上躺的那个高了两级……”
单姑婆立即哼了一声,讥声道:“他就是高了一百级,同样的别想活着回去!”
说话间,对方四个大汉已将地上的尸体移开,热血溶化了一大片白雪,红星点点,既醒目又可怖!浓眉大眼的青年人,气定神闲,毫无愠容,并不因为单姑婆的讥讽而暴怒,手横宝剑,目注单姑婆,一步一步的走向场中。
丁倩文一看,立即察觉出对方青年人的剑术造诣不俗,呛的一声将剑撤出来,同时急声道:“单姑婆,让我来请教他几招绝学!”
学字方自出口,对方青年似乎深怕丁倩文抢先入场,立即轻啸一声,寒光电闪,一个飞身扑向了单姑婆。
单姑婆当然也看出对方青年的剑术,可能要比方才被击毙的大汉高出一筹,但她却自信能够应付。
这时见对方飞身前扑,而剑身已先达,心中一惊,不敢怠慢,立即挥杖急迎。
一经交手,单姑婆立感吃力,对方青年不但剑出如风,而且奇招迭现,令她有还击吃力之感。
白俊峰一见,立即恨声道:“胡书华,我要你也把她的头颅劈开!”
对方青年胡书华一听,招式立变,每隔三五招,必演一招“力劈华山”。
临战经验丰富的单姑婆一见,立即有了破敌之策,而一旁的白俊峰,仍在那里不停的叨齿恨声厉喝。
浓眉大眼的胡书华,一心只想把单姑婆一剑劈为两片,剑势威力因而大减!也就在胡书华大喝变招的同时,白俊峰已面色大变,脱口厉喝道:“使不得!”
但是,故意卖了个破绽的单姑婆,却就地一个旋滚,手中鸠头杖也闪电般打向了胡书华的双膝!胡书华反应亦够机警,一听白俊峰的大喝便知中计。
于是,猛提一口真气。足尖一点雪地.身形凌空而起。
单姑婆一见,怒哼一声,扫出的鸠头杖,突然一点地面,身形猛的倒立凌空,双脚交踢,猛蹬胡书华的小腹。
胡书华大吃一惊,厉嗥一声,猛振双臂,身形硬向斜侧倒去。
由于身在空中不能那么得心应手,虽然躲过了小腹,双股已被单姑婆蹬中。
顿时,嗤嗤两声,随着裤管的撕裂声,鲜血激溅而出。
这时,大家才看清了单姑婆的脚上暗踩着铁弓鞋,鞋头都装有锋利的尖刀。
胡书华身形落地,不敢停留,咬牙一个飞纵,急忙纵了回去。
附近几个劲衣大汉,立即伸手将胡书华扶住,纷纷敷药包扎。
单姑婆一招得手,并没有追击,这一招救命绝招,想必消耗了不少真力。
许格非和丁倩文看了单姑婆这一招双足蹬天,也不由大感意外的愣了。
由于单姑婆的鞋子大,鞋面低,因而使他们两人这么些天来生活在一起,竟不知单姑婆脚上穿的是一双装有尖刀的铁弓鞋。
邬丽珠看了更是暗吃一惊,想到方才在南山口和单姑婆动手。所幸没有逼得太紧,要真是逼急了单姑婆,也在她的小腹或玉腿上蹬上两脚,那还得了?!白俊峰虽然也是一呆,但旋即冷冷一笑道:“投机取巧,暗施险招,算不得什么真才实学,这种雕虫小技,救命时也只能用一次……”
单姑婆依然得理不让人的说:“那也未必!”
白俊峰一听,突然转身,一脸怨毒的一指另一个魁梧大汉,切齿道:“你!去……”
话刚开口,邬丽珠已讥声道:“嗨?白俊峰,你今天冒着大雪天在这儿喝凉风,为了啥?”
白俊峰立即怨毒的说:“当然是为了和许格非争个高下!”
邬丽珠立即正色道:“是呀!人家许格非就在这儿等着你动手了呀……”
白俊峰突然厉声道:“我要先把这老婆子劈为两爿,先消了我心中之气,我才会舒服……”
邬丽珠立即哼一声,讥声道:“简直是痴人梦话,她有个武功绝高,天下无敌的少主人站在这儿保护她,你能得手吗?”
话声甫落,目露凶芒,一脸杀气的白俊峰,突然恨声道:“那我就先杀了她的少主人,再剥她的皮!”
皮字出口,倏然横肘,呛的一声龙吟,寒光电闪中,宝剑已撤出鞘外。
邬丽珠看得哂然一笑道:“要想一举成名天下知,也只有这一条路好走了,可惜,只怕行不通!”
白俊峰一听,只气得咬牙切齿,浑身颤抖,不由瞪着邬丽珠,嗔目厉吼道:“告诉你邬丽珠,我杀了许格非后,马上就杀你!”
邬丽珠冷冷一笑道:“要杀我在此以前早该下手了,从现在起你再没有机会了!”
白俊峰厉声道:“为什么?”
邬丽珠淡然道:“因为今天你死定了!”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并没有说什么。
但是,白俊峰却猛的一挥手中剑,望着许格非厉声道:“许格非,快拔剑!”
许格非淡然笑道:“这位邬姑娘虽然说你死定了,但在下却无心要你死……”
白俊峰一听,愈加怒不可抑,不由呸了一声,厉声道:“你也配说要我死?哈哈……”
死字出口,突然仰天发出一阵哈哈厉笑,厉声笑罢,继续厉声道:“你许格非能伤了我白俊峰的一根汗毛,我就马上举掌自毙!”
许格非立即道:“既然伤一根汗毛你就可自毙,在下更用不着拔剑了!”
白俊峰听得一愣,突然似有所悟的厉声道:“你知道我的掌法不能胜你?”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异人高足,自然掌剑双绝,在下并没有那么说。”
说此一顿,剑眉微蹙,继续道:“不过,伤你一根汗毛的本事,我自信还有,而且也颇有把握!”
白俊峰一听,厉声喝了个好,手中宝剑一甩,嘟的一声插在地上,一个箭步落入场中,立即向着许格非一招手,怒声道:“你出来!”
许格非依然卓立原地,淡然道:“交手过招,何必一定要选场地,你过来给我一拳,我自然出于还你一掌……”
掌字方自出口,白俊峰已厉嗥一声,飞身前扑,双掌一分,迳向许格非攻去。
单姑婆、丁倩文,还有邬丽珠三人一见,纷纷纵退至两丈以外。
许格非一开始就没敢大意,因为白俊峰的武功,必然自觉胜过铁杖穷神,天南秀士,以及银衫剑客等人多多,才敢向他许格非挑战下手!是以,这时一见白俊峰分掌攻到,也立即挥掌相迎!但是,一经接触,对方掌风竟使他感到隐隐刺痛。
许格非心中暗吃一惊,知道白俊峰具有一种歹毒功夫,而且,威力能穿透他的护身神功。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许格非更不敢久缠,大喝一声,掌法倏变,疾演“翻云手”,反臂拍向白俊峰的后肩。
白俊峰看得目光一亮,嘴角突然掠过一丝阴笑,紧接着,猛的一个旋身,大喝一声,飞掌相迎。
只听蓬的一响,同时闷哼一声,白俊峰张口一声惨叫,身形有如被踢的皮球,直向数丈以外滚去。
二十几名大汉一见,纷纷惶声惊呼,飞身向白俊峰扑去。
急烈翻滚的白俊峰,刚刚被十数大汉挡住,立即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道血箭,头一偏,顿时晕了过去。
邬丽珠一见,立即得意的笑了。
被白俊峰掌力震得哼了一声的许格非,只觉白俊峰的掌力有如一柄冰冷的利刃般,迳由他的掌心,通过右臂,直达他的心室。
是以,他在一掌震飞白俊峰后,心口也顿觉有如针刺般疼痛,心知有异,立即暗自提气行功,因而站在原地没动。
丁情文和单姑婆一看许格非不像往常交手后的神情模样,心知不妙,不由同时惊呼一声,也双双飞身纵了过去。
丁倩文首先惶急的问:“许弟弟,你觉得怎样?”
邬丽珠一看这情形,也迷惑的急步奔过来。
许格非略微行功,已觉平静不痛,因而一笑道:“没什么,方才有些心口刺痛……”
话未说完,数丈外的白俊峰业已苏醒,哇的一声同时喷出一口鲜血后,立即喘息着厉声说:“许格非,不出三天,你便要混身抽筋,寒冷而死……”
死字方自出口,哇的一声,再度吐出一口鲜血,再度晕了过去。
二十几名劲衣大汉一见,哪敢怠慢,吆喝一声,抬起白俊峰来,如飞逃去。
单姑婆一见,顿时大怒,脱口厉喝道:“不留下白俊峰的狗命就想走吗?”
厉喝声中,挥杖就待飞身追去。
许格非一方面急于想早一刻见到尧庭苇,一方面不愿赶尽杀绝?因而沉声道:“单姑婆。
让他们去吧!”
单姑婆闻声刹住身势,回头急声道:“您可能中了白俊峰的掌毒,说不定他的身上有解毒的丹药或方子?!”
许格非淡然摇头道:“我已经不觉得怎样了!”
单姑婆一听,只得走了回来,因为二十几名劲衣大汉,抬着白俊峰和胡书华,以及短髭大汉的尸体,早已逃至前面的峰脚下,刹那间已被飘飞的雪花淹没了。
红衣少女邬丽珠则紧张关叨的问:“许少侠,你方才真的有一阵心口痛?”
许格非微一颔首道:“现在已不觉得痛了!”
丁倩文则焦急的问:“邬姑娘,你可知道白俊峰师徒习的是什么歹毒功夫?”
邬丽珠既紧张又焦急的摇头道:“小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得回去问我姑姑才知道!”
丁倩文和单姑婆同时催促道:“那我们现在就快去吧!”
话声甫落,许格非却沉声道:“不,还是请邬姑娘先带我们去见苇妹吧!”
邬丽珠立即正色道:“那也得问我姑母才能知道呀!”
许格非一听,心中不禁有气,因而沉声问:“你方才不是还说自会带我们前去吗?”
邬丽珠立即解释道:“那是因为你们说那位苇姑娘的姑母,也是住在本山区的佛庵里,我想,我姑母是位佛门师太,只要我们去问她老人家,一定会问出来。”
许格非深觉有理,因而不便再说什么了。
丁倩文立即催促道:“那就请邬姑娘带我们快去吧!”
邬丽珠应了一声,又看了许格非一眼,才转身向前走去。
单姑婆一见,不由提醒道:“你的马呢?”
邬丽珠道:“我姑母的佛庵就在前面的斜岭下,它早已先回家了!”
单姑婆和丁倩文游目一看,附近果然不见了那匹青马。
想是由于距离佛庵已经不远了,邬丽珠并没有施展身法.一直大步向前走去。
许格非总觉浑身有些不对劲,因而也趁机暗暗运功,默察伤势。
但他暗提真气,真气畅通无阻,却又查不出不适的原因来。
只听单姑婆关切的问:“邬姑娘,你可曾注意到这个山区里的佛庵一共有多少座?”
邬丽珠一听,毫不迟疑的一笑道:“我又不想当尼姑,我注意这些于什么?”
单姑婆虽然碰了一鼻子灰。但却还有话说.继续问:“邬姑娘,你可有其他亲戚的表姐表妹?”
邬丽珠摇头一笑道:“我既没有表姐也没有表妹?倒真的有一位表哥!”
说罢,不由深情含笑的转首看了一眼走在身畔的许格非!
丁倩文看得芳心一惊,花容立变,不自觉的暗呼道:“莫非邬丽珠真的是许格非的表妹不成?”
心念方动,蓦见转首看向许格非的邬丽珠,娇靥一变,脱口惊啊,同时惶声问:“许少侠,你怎么了?”
丁倩文和单姑婆向来都走在许格非身后,这时一听,大吃一惊,急忙趋前察看。
只见许格非俊面苍白,剑眉紧蹙,额角已渗出了汗珠,因而也同时急声问:“可是心口又痛了?”
许格非已经停止前进,只得点了点头说:“还有些浑身发冷,心口痛得也较方才厉害……”
单姑婆立即焦急的恨声道:“方才千万不该将白俊峰放走了!”
丁倩文却望着神情同样焦急的邬丽珠,关叨的问:“你说中了白俊峰的这种掌毒,有解药。”
邬丽珠道:“我也不知道,我想玄令老怪研习这种掌法,一定应该有解救之药?”
单姑婆却迷惑的问:“玄令老怪?你说的这个玄令老怪?可就是白俊峰的师父?”
邬丽珠焦急的颔首道:“就是他,我们要救许少侠,必须尽快去求他!”
话声甫落,许格非已断然道:“不,研习这种歹毒武功的人,必是心狠手辣之辈,我宁愿毒发身死,也不愿去求他们!”
邬丽珠一听,不由焦急的说:“那我们就快去找我姑姑去吧,她老人家知道老怪底细,也许有办法医治,可是,许少侠又不能走……”
单姑婆立即道:“不要紧,我背我们少主人去。”
许格非立即摇头道:“不碍事,现在已经好一些了,这一阵过后我仍可以走!”
邬丽珠则焦急的道:“为了争取时间,最好由小妹三人抬着你前去,久了也许不易治了!”
话未说完,突然由身后传来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丁倩文和单姑婆闻声回头一看,只见雪花飘飞中,一个银缎劲衣背剑少女,肩披银绒大披风,正飞身向这过急急驰来。
单姑婆是久历江湖的老人,阅人无数,一看银缎劲衣少女,黛眉凤目,凝脂般的皮肤,根据她的气质,便知是一个端庄娴淑,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打量间,已听焦急的邬丽珠,兴奋的说:“好了,白素贞姊姊来了!”
说话之间,银缎劲衣少女白素贞已到了近前!邬丽珠立即焦急的说:“白姊姊,你来得正好!”
银缎劲衣少女白素贞早巳看清了许格非等人,这时见问,急忙刹住身势,文静的含笑问:
“丽珠妹妹,有什么事吗?”
邬丽珠神情焦急,急忙介绍道:“这位就是许少侠许格非……”
话未说完,白素贞已愉快的笑着说:“哦?这位就是你时常对我谈起,你们自小已经有了婚约的表哥,大名鼎鼎的许格非许少侠呀?”
邬丽珠一听,神情既尴尬又不安,只羞得娇靥通红。
许格非阵痛已过,神色渐复正常,但他也懒得解释。
丁倩文和单姑婆,方寸已乱,只想到如何为许格非疗伤,更没有心情去分辩这些。
所幸那位一双凤目一直不停打量着许格非的白素贞姑娘,已看出情形不对,因而关切的问:“丽珠妹,你表哥怎样了?”
邬丽珠一听,立即焦急懊恼的说:“方才你弟弟在前面拦道,一言不合就和许少侠打起来了……”
白素贞并不感到紧张,反而一笑道:“丽珠,你一向聪明,怎么能让他们两个碰到一块呢?我弟弟对你一往情深,他看到你表哥来找你,又是你的未婚夫婿,他怎不会妒火中烧,大打出手呢?”
邬丽珠的圆润额角早已急出汗来,羞红直达耳后,只急得一跺脚,嗔声道:“白姊姊,你快不要说了,求你赶快设法救救许少侠吧!”
白素贞依然不慌不急的问:“怎么?我弟弟施展玄煞掌啦?”
邬丽珠立即颔首焦急的说:“大概是吧!少侠只觉得隔不久,就有一阵心口痛!”
白素贞再次刻意的看了一眼垂目不语的许格非,才一笑道:“我看你表哥中毒不深,三五天内还不会有剧烈变化……”
邬丽珠听得大吃一惊,不由脱口惶声道:“白姊姊,我求求你……”
白素贞一笑道:“丽珠妹,看你吓成这副样子,我现在回去就向我师父要解药,最多一个时辰,我就亲自为你送去,好不好?”
邬丽珠一听,忙不迭的连声道:“好好,谢谢你白姊姊!”
白素贞再大方的向着许格非、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微一颔首,道声回头见,立即展开轻功,直向深处飞身驰去。
丁倩文和单姑婆木然望着如飞驰去的白素贞,脸上既无表情,也无话说。
因为,她们两人一听说白素贞就是白俊峰的姊姊,心头早巳冷了半截!邬丽珠首先羞涩不安的说:“都是我不好,今天的后果,实在应该由我负责,我也是迫不得已呀……”
许格非立即道:“错已铸成,悔之无益,还是请邬姑娘尽快带我们去见令姑母吧……”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急忙颔首道:“好,我们快走吧!”
说罢转身,四人急步向前走去。
邬丽珠为了让许格非三人安心,一面前进,一面宽慰的说:“等白素贞一拿解药来,我们立即给许少侠服下……”
单姑婆立即问:“你那么有把握?”
邬丽珠先是一愣,接着正色道:“她对我很好!”
单姑婆立即问:“比对她弟弟还好?”
如此一问,邬丽珠顿时无话好说了!丁倩文则忧虑的说:“我看那位白姑娘还不知道她的弟弟已经被震呕血,如果她回去看到白俊峰被伤得那么重,她还会送解药来吗?”
邬丽珠一听,更加没有信心了,但是,她仍希冀的说:“她的为人很好,和她师父,弟弟,都不一样,而且,私底下也有怨言!”
单姑婆却不解的问:“白俊峰的师父不是叫恒山老人吗?”
丁倩文也不解的问:“你方才怎的又称他为玄令老怪?”
邬丽珠立即道:“这是我姑母告诉我的!”
单姑婆立即问:“这么说,你姑母清楚他的底细了!”
了字方自出口,许格非哟了一声,突然刹住了脚步。
丁倩文、单姑婆,以及邬丽珠三人一见,俱都大吃一惊,不由同时趋前问:“可是又痛了?”
许格非紧蹙剑眉,咬着牙点了点头。
丁倩文一看,情不自禁的伸手将许格非扶住,同时望着单姑婆,焦急的说:“许弟弟痛的次数愈来愈多,我们得赶快想个办法才好!”
许格非早巳想到他怀中的后半部秘籍上有一篇运气疗毒法,但他希望到达邬丽珠姑母的佛庵后,再参研自疗。
现在他发觉痛的程度不但加剧,而且阵痛的时间间隔也愈来愈短,是以忍痛低声道:
“看看附近可有隐蔽风雪的地方……”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抢先道:“我姑母的佛庵已经不远了,喏,那就是!”
丁倩文和单姑婆一看,只见前而斜岭下的覆雪松林中,果然有一段红墙露出。
是以,两人同时对许格非,道:“前面就是佛庵了,我们赶快去吧!”
许格非咬牙蹙眉点了点头,强力支持着向前走去。
丁倩文见许格非已继续前进,也不便继续搀扶。
看看将到林前,而且已能看到朱漆红门的佛庵和墙上的大字阿弥陀佛。
但是许格非竟噢了一声,—头向前面的雪地上栽去。
走在前侧,随时注意的邬丽珠,神色一惊,脱口娇呼,本能的伸臂将许格非抱住。
娇靥通红,芳心狂跳的邬丽珠,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摸触男人的躯体,尤其是许格非的面颊和肩头,正好紧紧的压在她的酥胸上,迫得她,呼吸几乎有些要窒息!这时一见,丁倩文和单姑婆扑过来,忙不迭的将许格非,交给她们两人手里。
紧接着,急忙拍了拍胸部,张开小口呼了两口空气,但仍没忘了说:“快,快把许少侠抬进去!”
但是,头脑突然晕眩的许格非,神智已经清醒过来,立即挥手示意,赶快进去。
丁倩文示意,邬丽珠快些在前引导,即和单姑婆扶着许格非,迳向庵门前走去。
尚未到达门前,呀的一声庵门已经开了。
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灰袍小沙尼,一脸兴奋的笑着说:“邬姑娘,小青早已回来了……”
话未说完,突然愣了,想是发现了邬丽珠神情焦急,以及丁倩文和单姑婆扶着的许格非。
邬丽珠一见小沙尼,立即焦急的问:“小月,我姑姑呢?”
小沙尼小月一定神道:“老师太刚刚打坐!”
邬丽珠立即懊恼的说:“怎么这么巧!”
说罢一挥手,继续催促道:“快去把左厢斋室清理出来……”
话未说完,神情紧张的小沙尼已应了一声,转身奔了进去。
进入庵门,单姑婆和丁倩文,无心打量庵中的建筑和形势,随着邬丽珠迳向左厢房似的斋室前急急走去。
但单姑婆已本能的看到中间一殿,殿中燃着油灯,不知道供的是什么神,寒风中有阵阵檀香飘出。
左右各有相连的两间厢房。想必就是接待香客的斋室,就整个佛庵的大小形式来看,比起大户人家的祠堂大不了多少。除了一个小沙尼,没看到有其他人走动,这座佛庵里,也许就邬丽珠、小沙尼,和那位正在打坐的老师太三人。
一进入斋室,邬丽珠立即一指悬着门帘的内室,急声道:“快将少侠扶进内室去,我马上去请我姑姑来!”
说罢,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
邬丽珠经过许格非的碰撞后,心事已起了微妙的变化。对许格非的安危,看来比丁倩文、单姑婆更焦急。
单姑婆和丁倩文,双双将许格非扶进内室后,立即让他坐在床上。
许格非见小沙尼并没有跟进来,立即低声道:“单姑婆在门外守着,请倩文姊少时缠住邬丽珠,不要让她进来……”
丁倩文立即为难的说:“可是,要是她领着她姑姑来呢?”
许格非道:“那就先问她能否治疗玄煞掌毒,如果不能治疗,就说小弟正试着自疗!”
单姑婆则关切的问:“万一她说她能治呢?”
许格非道:“这种歹毒功夫,歹徒绝不肯轻易将解救的方法告诉别人,小弟认为她们不可知道!”
说此一顿,挥手催促道:“你们去吧,再迟她们进来了。”
也就在两人走出内室的同时,邬丽珠已满面忧急的由外面匆匆的走进来。
邬丽珠一见丁倩文和单姑婆由内室走出来,立即关切的问:“许少侠怎样了?”
丁倩文忧郁的说:“他现在正在自己运功自疗!”
邬丽珠听得精神一振,问:“他能够自疗吗?”
丁倩文柳眉一蹙,只得说:“在没拿到解药前,也只好试一试了!”
邬丽珠一听,不由又焦急的说:“唉,偏偏不巧,正好赶上我姑姑运功打坐,小妹又不敢打扰她老人家进修,真急死人了……”
单姑婆一听,深怕邬丽珠要求进内室看一看,是以,急忙自动的说:“我为少主人护法,你们两位先坐下来谈!”
丁倩文立即明白了单姑婆的意思,也急忙肃手一指座椅道:“来,邬姑娘,我们两人先坐下来谈,说不定半个时辰之后,那位白素贞姑娘就送解药来了!”
邬丽珠无奈,一面走向椅前,一面焦急的看了一眼雪花飘飞的天空,道:“她要来还没有那么快,她们是住在绝巅上的紫芝峪中!”
丁倩文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单姑婆午前在途中说的话,因而道:“听说紫芝峪四季常春,花开不谢……”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叹了口气道:“唉,再好的名胜景致,也没有人敢去欣赏了。”
丁倩文柳眉一蹙问:“你是说,那儿已成了禁地?”
邬丽珠哼一声道:“凡未经许可进入的人,轻者被打个头破血出,重者就送了命!”
一面听,一面注意内室动静的单姑婆,突然问:“这个恒山老人可能是最近几年才霸占了紫芝峪?”
邬丽珠道:“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我三年前来此时,他们已经来了……”
丁倩文立即问:“这么说,你也没见过紫芝峪的绮丽风景了?”
邬丽珠立即道:“我去过几次,不过每次都是白素贞带着去的……”
单姑婆一听,立即冷冷的说:“因而也引起了白俊峰对你的爱慕!”
邬丽珠娇靥一红,但旋即面现愠容,不由有些生气的说:“白俊峰专横拔扈,是一个十足的卑鄙之徒,他不但到山下欺负妇女,甚至大胆的将一些略具姿色的女子掳到山上来……”
丁倩文立即愤声问:“难道他师父就不管教他吗?”
邬丽珠道:“我看他师父也是这一道的人物!”
丁倩文立即问:“既然这样,你姑姑为何不联合山区中的其他佛门高人将他们驱逐呢?”
邬丽珠一听,不禁面现难色的说:“玄令老怪武功极高,几乎没有人能在他手下走过十招,大家为了保住自己的安全和寺庙?也就任山他们师徒暗中胡搞了!”
单姑婆淡然道:“这就叫苟安,彼此心照不宣,各自互不侵犯,只要我耳根清静?哪管别人是死是活?!”
邬丽珠一听,不由不高兴的说:“单姑婆,你这种话谁都会说。可是,一旦临到你的头上,而又没有人与你合作。你也是明哲保身,无可奈何!”
单姑婆觉得邬丽珠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因而也没有接腔。邬丽珠则继续道:“在我看出白俊峰对我不怀好意时。我只好跟他说,我已订有婚约,而且对方就是我的表哥……”
单姑婆接口道:“于是你就说你的表哥就是许少侠?”
邬丽珠娇靥再度一红道:“正当时江湖上,盛传许少侠掌毙铁杖穷神,废了天南秀士,以及打败了玄灵元君和银衫剑客的事,我想用许少侠的名气来吓唬他,谁知……”
单姑婆道:“谁知,白俊峰非但不怕,反而妒恨交加,非跟许少侠争个生死,论个高下,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邬丽珠点点头,正待说什么,蓦见院中殿前的小沙尼,正在向她挥手。
于是,她神色一喜,立即兴奋的说:“我姑姑打坐完了!”
说罢起身就待离去。
单姑婆深怕邬丽珠的姑母一来影响了许格非疗毒,因而脱口急声道:“邬姑娘,许少侠正在自己疗伤,待会儿再请你姑姑来也不迟!”
邬丽珠立即道:“万一我姑姑可以疗治,总比许少侠自疗快速安全得多,再说,就是她老人家不会医治,我们也可以问一问那位苇姑娘的下落消息。”
由于许格非的中毒,丁倩文和单姑婆对于寻找尧庭苇的下落,只有等到许格非毒伤痊愈后再说了。
是以,这时一经邬丽珠提醒,丁倩文也急忙起身谦声道:“这样好了,我陪你去—见你姑姑……”
话未说完,蓦见门外雪花飞飘中,一位面色红润,慈眉善目,含着祥笑的老师太,正向门前走来。
老师太头戴灰瓜尼帽,身穿深灰及膝僧袍,云鞋白袜,手里握着—串念珠,既无兵器也无拂尘。
小沙尼小月,神情愉快的跟在老师太身后。
邬丽珠一见,立即兴奋的说:“我姑姑来了!”
丁倩文一见,知道无法阻止,只得跟着邬丽珠,含笑向前迎去!一俟老师太走进门来,邬丽珠首先亲切的喊了声姑姑。
丁倩文不敢怠慢,也急忙施礼恭声道:“老师太您好!”
老师太一脸祥笑,立即合什宣了声佛号。
邬丽珠立即肃手一指,介绍道:“姑姑,这位是丁倩文姑娘,这位是单姑婆……”
单姑婆见介绍到她,立即恭声呼了声:“老师太您好!”
老师太再度合什,低声宣了个佛号。邬丽珠立即撒娇生气的说:“他们本来是前来找人的,结果碰见了白俊峰……”
老师太一听,立即似有所悟的说:“噢,听说还有一位小施主受了伤?”
邬丽珠立即道:“是嘛!是我拿来常骗白俊峰的许格非……”
许格非三字一出口,老师太浑身一战,面色大变,脱口轻啊道:“是他?许格非!”
许格非三个字念得特别缓慢有力。
丁倩文看得大吃一惊,心知不妙,断定老师太很可能正是许格非的仇家!单姑婆更加敏感,早已横杖挡在内室的门帘前。
老师太一见单姑婆横杖挡住了室门前,立即会意的沆声问:“他可是正躺在室内!”
说话之间,迳向室门前走去。
丁倩文一看情形不对,闪身将老师太拦住,依然谦恭的说:“请老师太稍待,许少侠正试图运功自疗掌伤……”
话未说完,老师太已怒声道:“你们是逃到我这儿的避难者,难道我做主人的还没有权力察看?”
邬丽珠完全被这突来的变化吓呆了,她闹不清怎会发生这种事?
这时一见老师太硬要闯进室内去,显然要对许格非不利,不由慌得急忙过去扶住老师太,一半撒娇,一半生气的说:“姑姑,您老人家这是怎么了吗?”
老师太满面愠容,立即怒叱道:“没你的事,你不要管!”
说罢,立即又望着丁倩文、单姑婆两人,继续怒声道:“好,不让我看也好,天黑以前,你们三人马上离开我的佛庵!”
说罢转身,迳向房外走去。
邬丽珠愣了,单姑婆和丁倩文却本能的松了口气,但她们的心中,除了焦急外,突然增添了不安。
丁倩文首先忍不住问:“邬姑娘,你姑姑看来慈祥可亲,应该是一位有道的佛门高人呀……”
话未说完,邬丽珠也有些不解懊恼的说:“我也不知道哇?!老人家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别说是负了重伤的人,就是受了伤的野禽动物,她都会细心的照顾!”
丁倩文听得柳眉一蹙,突然似有所悟的问:“请问邬姑娘,你姑母的法号是什么……”
邬丽珠立即道:“我姑母已有许多年对人不宣称她的法号了,但我知道,她的法号叫了尘!”
单姑婆一听了尘,目光一亮,双唇一张,似要说什么,但是,她又旋即保持了沉默。
这个变化丁情文虽然看到了,邬丽珠却没有注意到。
邬丽珠却毅然继续说:“让我去问问我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倩文立即道:“我们也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邬丽珠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她这时除了迷惑,心坎里也有些不快,她不晓得她姑姑了尘师太,今天何以会变得如此不近情理。
而她自己,却不知道她少女的心扉已开,也随着许格非的到达起了变化。
这时天色更暗了,雪花飞飘依旧,只是风势更微小了。
大殿上依然是灯光朦胧,檀香缭绕,小沙尼正在为佛灯添油,了尘师太仍回至她的大蒲团上打坐。
邬丽珠一看,知道老师太还没这么快入定,立即走进去,同时,毫不考虑的说:“姑姑,您老人家……”
话刚开口,了尘师太已睁开了眼睛,同时,肃手一指身侧的一个蒲团,以忧郁的目光望着邬丽珠,低沉的说:“珠儿你坐下!”
邬丽珠一看了尘师太的忧郁神情,立即警觉到,了尘师和许格非之间可能有极深重的仇嫌!于是,她依言恭谨的坐在蒲团上,望着了尘师太,等候发话。
了尘师太先吁了口气,才忧郁的问:“珠儿,你可知道许格非的师父是谁?”
邬丽珠微一摇头道:“不知道,白俊峰也曾问他……”
了尘师太立即急切的问:“他怎么说?”
邬丽珠摇头道:“但他没有说是谁!”
了尘师太哼了一声道:“她的师父就是当代魔头,拥有四个总分舵的屠龙天主!”
邬丽珠一听,立即分辩道:“不,姑姑,您弄错了,许格非不承认屠龙老魔是他的师父!”
了尘师太立即沉声道:“他那是骗人,也许是屠龙老魔已警告过他,不要他说。”
说此一顿,哼了一声,继续说:“可是,这骗不了我们圈内的几个人。”
邬丽珠却迷惑不解的问:“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了尘师太不答反问道:“你可知道他曾掌毙了铁杖穷神伤残了天南秀士和玄灵元君,以及掌伤银衫剑客的事?”
邬丽珠正色道:“知道哇,江湖上不是都这么传说着?!”
了尘师太,立即凝重的问:“你可知道许格非为什么对这些人下毒手?”
邬丽珠因为不知,只得摇摇头。
了尘师太道:“那是因为他是受了他师父的指示……”
邬丽珠立即不解的问:“屠龙天王为什么恨这些人?”
了尘师太道:“因为这些人都是当初参与围攻他的人!”
邬丽珠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姑姑?您老人家可也是参与那次围攻屠龙天王的人之一?”
了尘师太立即黯然点了点头道:“不错,但我直到今天,仍不觉得那样做有什么错!”
邬丽珠立即道:“既然这样,您老人家可以和许格非当面讲清楚呀!珠儿看他并不像是个蛮不井理的人……”
了尘师太哼了一声道:“我想天南秀士和玄灵元君等人,也都曾向他解释过……”
邬丽珠一听,立即正色分辩道:“没有,绝对没有……”
了尘立即有些生气的沉声问:“你怎的知道没有?”
邬丽珠正色道:“这是许格非亲口对我和白俊峰说的,他说,他和天南秀士玄灵元君动手时,根本不知他们两位是谁!”
了尘师太再度哼了一声道:“这是推诿之词……”
邬丽珠一听,立即有些焦急的分辩道:“不,绝不是推诿之词!”
了尘师太霜眉一蹙,立即沉声问:“你怎么知道不是推诿之词?”
邬丽珠道:“因为他不像那种人!”
了尘师太问:“你看他像哪种人?”
邬丽珠一听,目闪异彩,靥生红晕,有些自语似的说:“他英俊、潇洒,如临风玉树……”
话未说完,了尘师太已叹了口气道:“以貌取人,必失其准,他虽然长得英挺俊拔,却是城府极深之人!”
邬丽珠一听,不由有些生气的说:“姑姑,他不是,他不是!”
了尘师太一愣,不由也生气的说:“珠儿,你实在太年轻、太天真、太幼稚了,中了人家的计谋,受了人家的利用尚且不知……”
邬丽珠也不由一愣,自语似的问:“受了人家的利用?”
了尘师太黯然颔首道:“不错,她们利用你,终于找到了我!”
邬丽珠一听,不由一笑道:“姑姑,不是,他们是来找许格非的未婚妻的……”
了尘师太立即问:“许格非的未婚妻现在什么地方?”
邬丽珠道:“据那个单姑婆说许格非的未婚妻,和我差不多年纪,也是一身红衣,说也奇怪,她也是住在她姑姑的佛庵里……”
话未说完,了尘师太已冷冷的笑了。
邬丽珠看得神色一惊,急忙住口不说了。
了尘师太冷冷的问:“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如此一说,邬丽珠再度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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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三章舍身换命
邬丽珠目光一亮,突然又似有所悟的说:“姑姑是说,许格非是来找我?”
了尘师太立即沉声道:“他找你作什么?!是来找我!”
邬丽珠立即不解的问:“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了尘师太正色沉声道:“那还用问,当然是对你痴心妄想的白俊峰,怕我是胡说骗他,特别派人前去找许格非打听……”
邬丽珠立即不解的问:“打听什么?”
了尘师太不高兴的沉声道:“打听什么?!当然是许格非是否有个表妹住在恒山一个佛庵的她姑姑那里……”
邬丽珠一听,满面羞红,不由委屈而又不高兴的说:“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您老人家就是了尘师太呢?”
如此一问,了尘师太突然语塞,但是,她仍迟疑的说:“我想一定是玄令老怪把我的身份,泄露给白俊峰了!”
邬丽珠立即惊异的问:“您是说,玄令老怪知道您老人家的身份底细?”
了尘师太迟疑的说:“我想他应该知道!”
邬丽珠立即释疑的道:“哦!原来您老人家也是惴测的!”
了尘师太立即不高兴的沉声问:“要不,何以会这么巧呢?许格非的未婚妻子,不但年龄和你相若,而且也是一身鲜红劲衣,而那个女子的姑母,又偏偏也是住在咱们恒山佛庵的女弟子呢?”
邬丽珠立即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认为许格非的未婚妻,很可能,的确在咱们山区中的某一个佛庵中住着……”
话未说完,了尘师太已冷冷一笑说:“而白俊峰偏偏知道许格非何时到达恒山,何时经过双峰口!”
邬丽珠一听,不由噗哧笑了!了尘师太一愣,沉声道:“你笑什么?”
邬丽珠一笑道:“那是因为珠儿下山时,正好在前面山道上碰见了白俊峰……”
了尘师太立即问:“他可是又嘻皮涎脸的纠缠你?”
邬丽珠道:“这一次没有,他只惊异关切的问我,这么大的风雪天要去哪里?”
了尘师太也不禁关切的问:“你当时怎么说?”
邬丽珠道:“珠儿当时对他可以说厌恶透了,为了免他今后不断的再纠缠,而且也有心气一气他,我就索性对他说是去接我表哥许格非!”
了尘师太已有些相信了,但她却仍有一点不明白,因而关切的说:“这就怪了,你又没有和许格非一道进山,白俊峰怎会认出前来的许格非就是许格非?”
邬丽珠一听,不由叹了口气,懊恼的说:“都是我那匹青马!”
了尘师太一愣问:“你的青马又怎样了?”
邬丽珠见问,立即把经过南山口外的大镇时,先遇到店伙急声招呼她姑娘,之后又有许格非、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追来,继而交手打斗的事说了一遍。
了尘师太一听交手,不由关切的问:“你觉得许格非的武功,可像外间传说的那么厉害?”
邬丽珠立即道:“许格非根本没有和我动手!”
了尘师太不由惊异的问:“为什么?”
邬丽珠娇靥一红道:“一方面是许格非提醒我赶快回家,免受呵斥,一方面因为我有了别的想法……”
了尘师太一看邬丽珠的娇靥飞上两片红霞,便知是怎么回事,因为含笑问:“你又有什么想法?”
邬丽珠含羞一笑道:“我要暗中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是前来找谁,那个苇妹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了尘师太一听,立即佯样装生气的哼了一声道:“可是要跟人家比一比,看看你们两人谁美?”
邬丽珠一听,立即红达耳后,不由双手掩面,撒娇不依道:“姑姑,您老人家……”
了尘师太慈祥的哈哈一笑道:“你那个小心眼儿,你道我不知道?好啦,快不要害臊了,后来的事也不用说了,我相信他们不是前来找我寻仇,快带我去看看许格非的毒伤如何……”
邬丽珠一听,不由兴奋的放下双手,欢声道:“姑姑,您真好,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说话之间,急忙起身,立即将了尘师太扶起来。
也就在这时,风雪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刺耳,充满了怒意的长啸!了尘师太和邬丽珠同时大吃一惊,面色立变,脱口急声道:“啊呀不好,玄令老怪来了!”
说话之间,两人几乎同时飞身纵向殿外。
一出殿门,了尘师太急忙吩咐道:“珠儿,快去让许格非他们避一避!”
话未说完,邬丽珠早已飞身奔向了斋室门前。
邬丽珠一飞身扑进斋室房门,心头猛的一震,便知不妙,因为丁倩文和单姑婆并没有在外室保护。
内室门帘轻垂,静的没有一丝声音,这情形有些不合乎常理。
因为丁倩文和单姑婆即使都在室内照顾许格非,但听了玄令老怪的示威厉啸,也该出来察看察看。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邬丽珠毫不迟疑,飞身扑进了门帘内。
进入室内一看,脱口惊啊,更加慌了。
因为室内早已没有了许格非三人的影子。
由于后窗门开着,阵阵寒风和雪花正由窗外吹进来,邬丽珠立即断定许格非三人均由后窗逃走了。
于是,她急忙纵至窗前向外一看,窗外雪地上虽然脚印零乱,但她看得出,都是单姑婆和丁倩文两人的!根据雪地上的脚印,邬丽珠断定许格非的掌毒还没有自疗痊愈。
但是,她却不明白,许格非掌伤未愈,何以要离开呢?
看看庵墙外的树林和天空,积雪满枝,天空昏黑,在这等情形下,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到什么地方去避风雪呢?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速的衣袂破风声。
邬丽珠心中一惊,急定心神,顺手关上窗门,飞身纵了出来。
只见了尘师太,正在院中焦急的望着她。
邬丽珠一见,不知怎的,突然悲从中来,不由热泪泉涌,伤心的说:“他们走了!”
了尘师太一见邬丽珠哭了,心知要糟,尚未来得及开口、随着那声厉啸余音,庵墙头已多了三个人。
邬丽珠和了尘师太举目一看,当中一人,正是头如麦斗,浓眉环眼,一头蜷发,一蓬蜷须的玄令老怪,自号的恒山老人。
玄令老怪依然是一袭淡灰宽大薄衫,徒手未携兵刃,满面怒容,双目炯炯,傲然立在墙头上。
左边站着的是一个干瘦老叟,看来年岁已超过七十岁,白发、霜眉、蓄山羊胡子,穿一身土布衣裤,毛皮背心,同样的徒手未携兵器。
邬丽珠虽然去过不止一次紫芝峪,却从来没见过这个瘦削老人,但根据老叟的气色和眼神,显然具有极深厚的功力。
站在右边的,即是自称和邬丽珠感情不错的银缎劲衣少女、美丽高雅的白素贞。
白素贞柳眉紧蹙,神情忧郁,默默的望着邬丽珠,眼神中充满了歉意。
打量间,了尘师太已合什宣了声佛号,道:“老施主何事光临小庵?可否见告来意,贫尼也好答复……”
话未说完,玄令老怪已傲然哈哈一笑道:“老师太,你是明知,还是故问?”
了尘师太已见那个瘦削老叟出现,便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依然佯装不解的合什问:“贫尼当真不知老施主的来意!”
玄令老怪突然提高嗓音,大声得意的说:“老夫是来救你的!”
了尘师太佯装一愣道:“贫尼有何急难要老施主来搭救?”
玄令老怪突然怒声道:“我问你,你可是了尘老尼?”
了尘师太原以为玄令老怪早巳探出一些她的底细,这时一听,才知他直到瘦削老叟来后,才弄清楚。
是以,神情镇定的微一颔首道:“不错,老尼正是了尘!”
玄令老怪再度得意的哈哈一笑道:“我再问你,你为何由你居住多年的仙霞岭搬到此地来住?”
了尘师太霜眉一蹙,沉声道:“这本来是贫尼的私事,我可以拒绝答复,但是,也不妨告诉你,那是因为我师妹圆寂,特由我来此照顾……”
玄令老怪立即道:“不是吧?!”
了尘师太沉声问:“你说是为了什么?”
玄令老怪突然有力的说:“你是为了避仇!”
了尘师太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简直是胡说,贫尼搬来恒山时,许格非尚未出师……”
玄令老怪立即道:“我说的是屠龙老魔!”
了尘立即哼了一声,不屑的道:“他根本没有报仇的资格!”
玄令老怪冷冷一笑道:“你是说,这是当年你们围攻他时,饶他不死的条件!”
了尘师太淡然道:“恕贫尼不屑答复!”
玄令老怪突然怒声问:“老尼婆?许格非现在哪里?快把他们三人交出来!”
了尘师太依旧淡然道:“他们三人早巳跑了!”
玄令老怪,瘦削老叟,以及高雅美丽的白素贞三人一听,俱都愣了。
这时,那个瘦削老叟才冷冷的道:“了尘师太,你是知道的,许格非在风陵渡杀了我弟弟甘公豹,我甘公彪无时无刻不想食许格非之肉,寝许格非之皮……”
了尘师太哼了一声,轻蔑的道:“你自信你的功力高过铁杖穷神和天南秀士?”
瘦削老叟甘公彪却突然嗔目厉声道:“可是现在苍天已赐给我良机了!”
了尘师太立即冷冷的问:“什么良机?”
甘公彪厉声道:“他已中了少山主的掌毒!”
了尘师太冷冷一笑,道:“他已经自己运功疗治好了!”
白素贞听得樱口一张,花容立变,看不出她心中为何有既震惊又懊恼的神情变化。
但是,玄令老怪却厉声道:“胡说,我的玄煞掌毒,普天之下,没有人能够自己运功疗好!”
邬丽珠一听,不停簌簌的热泪,再度滚了下来。
但是,了尘师太却冷冷的说:“如果没有疗治,他能跑吗?”
玄令老怪一愣,但旋即问:“他们为什么跑?可是怕老夫我?”
了尘师太哼了一声,讥声道:“如果他怕你,便不会将你的宝贝徒弟白俊峰,重伤呕血了!”
玄令老怪一听,愈加怒不可抑,不由厉声问:“那是为了什么?”
了尘师太毫不迟疑的说:“为了贫尼我!”
玄令老怪和甘公彪也早已想到了这一层,一旦许格非知道了了尘师太的身份,在毒伤未愈的情形下绝不敢久留,是以,两人才匆匆的赶来了。
但是,两人也曾想到,了尘师太,隐蔽法号在恒山住了这几年,不可能许格非一到来就掀开底细,公然为铁杖穷神等人报仇。
也正因为这层关系,玄令老怪才惴出邬丽珠谎说许格非是她未婚夫婿的骗局。
这时两人一听了尘师太说是为了她,几乎是同时怒声问:“你在此隐居多年,绝少有人知道你的真正法号,是谁告诉许格非的?”
邬丽珠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何以单姑婆和丁倩文仓惶把许格非负走的原因。
由于心中想到了原因,不自觉的哭声道:“是我……是我告诉她们的……”
正在思索措词的了尘师太一听,自然也明白了许格非三人离去的真正原因。
当然,根据邬丽珠的话加以判断,决定离开佛庵必是丁倩文和单姑婆两人的主意。
因为,她们两人都知道.在许格非毒伤未愈,而又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们没有能力对付她这上两代即已成名的了尘师太和武功不俗的邬丽珠。
在此劣势情形了,再愚笨的人也会采取迅速离开险地的上策。
心念电转间,玄令老怪和甘公彪早巳对了一个会心眼神,断定邬丽珠是为许格非离去而流泪,绝不是因为他们的前来而哭,是以,同时怒声问:“许格非他们去了哪里?”
邬丽珠立即流泪道:“我们也是刚刚发现他们离去!”
玄令老怪冷冷一笑道:“你们不说也没关系,他们三人绝对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去!”
去字方自出口,正北方的昏黑天空中,突然升起一道火花。
玄令老怪看得目光一亮,不由哈哈一笑道,“好,谅他们也跑不了!”
说话之间,正北半空中,叭的一声炸开一团火花,映照得牛空的雪花也随着亮了一下。
甘公彪也看得目光一亮,脱口兴奋的说:“玄令前辈,我们得赶快赶去,那个单姑婆和丁倩文都不是庸手,那些人截不住他们三人……”
话未说完,玄令老怪早巳喝了声走,当先向前如飞驰去。
早巳吓慌了的邬丽珠,立即哭声道:“姑姑,他们被发现了,我们怎么办呀?”
哭声之中,飞身扑向了了尘师太。
了尘师太伸臂将邬丽珠揽住,同时,宽慰的说:“别急,我们跟着去,只有见机行事了,看情形,你我两人是救不了许格非了!”
邬丽珠一听,不由转首去看如飞驰去的玄令老怪和甘公彪。
一看之下,发现站在墙头上的白素贞,仍神情忧郁,暗透焦急的站在那儿没动。
邬丽珠一见,立即飞身扑了过去,同时,惶急的要求说:“白姊姊,你要救一救许格非呀!”
白素贞则为难的说:“我师父已经知道许格非不可能是你的未婚夫了……”
话未说完,已纵至墙下的邬丽珠,立即仰面望着墙上的白素贞,敏感的哭声问:“你的意思是要我答应嫁给你弟弟?”
白素贞立即道:“方才我师父在这儿时你就该先提出这个问题来!”
邬丽珠一听,立即毅然道:“好,只要你们能够救活许格非……”
了尘师太神色一惊,脱口止道:“珠儿不可!”
但是,墙上的白素贞已在袖中丢给邬丽珠一个白纸小包,道:“这是我在师父房里偷到的解药,你最好设法赶快给许格非服下,再迟恐怕就活命无望了,我先走啦!”
把话说完,立即展开身法,直向玄令老怪和甘公彪两人驰去的方向追去。
了尘师太业已飞身纵到了邬丽珠身前,急忙握住邬丽珠的手臂,埋怨道:“傻孩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
邬丽珠紧紧握着手中的白纸包,不由投进了尘师太的怀中哭声道:“我只知道救许格非,我要他永远活着!”
说罢,突然又离开了了尘师太,急声催促道:“姑姑,我们快去吧!”
了尘师太却依旧正色警告道:“珠儿,你别忘了,许格非不但已有了未婚妻子,而他身边还有个美丽不输于你的丁倩文……”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生气的一跺小剑靴,急声道:“我不管这些,姑姑,我们快走啦!”
说罢转身,一长身形,迳向正北追去。
了尘师太无奈,只得大袖一挥,身形凌空而起,紧紧跟在邬丽珠身后。
驰出佛庵,天空更显昏暗,但有满山的皑皑白雪,景物依然隐约可见。进入林内,已能清晰的看到单姑婆和丁倩文背负着许格非时留下的深深脚印。
邬丽珠看得心中一阵难过,更加为许格非的安危担心。
她在心里不停的说:“单姑婆呀单姑婆,你们怎么这么傻?你看我姑姑那么有名望的佛门人,像个乘人之危,暗下毒手的人吗?”
心念间,前面一座崖下已传来玄令老怪的吆喝声道:“你们大家都闪开,让我来对付他们!”
邬丽珠听得大吃一惊,不由脱口惶声道:“姑姑,我们快去,老怪就要向许格非他们手下了!”
说话之间,加速向前驰去。
了尘师太,一面加速跟进,一面叮嘱说:“珠儿,少时我们要见机行事,千万不可莽撞,我是不是玄令老怪的对手,毫无一丝把握……”
话未说完,前面已传来玄令老怪的哈哈大笑,怨毒得意的问:“洞里坐着的,可就是姓许的小辈吗?”
接着是单姑婆的怒声回答道:“不错,正是老身的少主人许少侠!”
邬丽珠随着话声向前一看,只见她常来此地练习轻功的悬崖下,正站着丁倩文和单姑婆。
单姑婆平横鸠头杖,丁倩文手仗精钢剑,两人正挡在那座洞口前。
邬丽珠虽然看不见洞中的许格非,但她却知道洞中十分干燥,还有她和小沙尼在里面休息时铺好的干草。
玄令老怪,甘公彪,以及白素贞三人,中央站立,面对洞口,和单姑婆丁倩文两人相距不到两丈距离。
四周共有近三十名劲衣大汉,每个人的手中都提着一柄长剑,俱都聚精会神的站在那里,看玄令老怪的眼神行事。
邬丽珠一看这情形,格外焦急,尚未到达,已脱口怒声道:“玄令前辈,你年高德邵,望重武林,难道要对一个身负重伤的后生晚辈,乘机下手,遗臭武林吗?”
如此一说,人们纷纷转首向她和了尘师太望来。
附近的几个劲衣大汉,立即提剑准备阻拦。
白素贞却怒声娇叱道:“不可无礼,退下去!”
几个准备前扑的大汉,立即刹住身势,纷纷退回了原地。
玄令老怪一见邬丽珠和了尘师太到达,立即得意的嘿嘿一笑,道:“邬姑娘,听说你已答应峰儿与你的婚事了?”
了尘师太一听,急忙合什念佛。
但是,邬丽珠却毅然颔首道:“不错,但必须用你们的这包解药救活了许格非之后再说!”
说话之间,拿着手中的那个白色纸包,迳向洞前走去。
单姑婆和丁倩文一见邬丽珠手中的白色纸包,俱都惊喜丽又激动的愣了。
但是,玄令老怪却突然沉喝道:“慢着!”
邬丽珠一听,立即本能的急忙刹住了步子。
了尘师太也急忙跟至邬丽珠的身旁保护。
玄令老怪则继续阴森的说:“老夫还有一些条件没有交待清楚!”
邬丽珠立即怒声道:“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只要合理不苛,而本姑娘又做得到的,我都会答应你!”
玄令老怪得意嘿嘿一笑道:“很好!”
但是,把守在洞口的丁倩文和单姑婆,却同时激动的大声道:“邬姑娘,你不能答应他,什么也不要答应……”
玄令老怪看也不看丁倩文和单姑婆,继续望着邬丽珠,得意的说:“第一,明天午前你必须先和峰儿举行了婚礼,才可以把解药给许格非……”
邬丽珠一听,立即怒声道:“不,不可以,我要马上给他服!”
玄令老怪不高兴的说:“你用不着那么急,三五天内许格非绝不会毒发身死!”
邬丽珠立即断然道:“不,我不会相信你!”
玄令老怪道:“可是我们又怎么能相信你?”
邬丽珠一指神情凝重的了尘师太,有力的沉声道:“我姑姑是佛门高人,武林长者,她老人家可以为我保证,只要救好了许格非,我绝不反悔!”
玄令老怪立即道:“我也以武林长者之尊向你保证……”
话未说完,邬丽珠却断然道:“我却不相信你!”
玄令老怪被说得老脸一红,顿时愣了。
白素贞却谦和的说:“珠妹妹,许格非的伤势真的在三五日内再服解药仍可有效,我认为你要三思衡量,千万不要倔强……”
邬丽珠却冷冷的斜了白素贞一眼,讥声道:“我对你感到非常痛心,也非常失望!”
白素贞被说得娇靥一红,立即惭愧的说:“但你不要忘了,白俊峰再不好,也是我一奶同胞的弟弟,我这作姐姐的总不能不为他着想呀……”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哼了一声道:“这种弟弟最好不要,死了倒好!”
玄令老怪一听,勃然大怒,不由望着邬丽珠,厉声道:“还有一个条件,许格非好了可以离去,唯独这个鸡皮鹤发的老婆子,我今天一定要把她给毙了!”
单姑婆毫不畏惧,依然冷哼一声道:“大话唬不死人,要真的动手才行……”
丁情文觉得正处险境,总该暂时忍耐,因而不自觉的说:“单姑婆……”
话刚开口,玄令老怪已暴跳如雷的厉声大吼道:“好,老夫就动手毙了你这老虔婆!”
话声甫落,甘公彪突然恭声道:“老前辈请息怒,收拾她还用不着您老人家亲自动手。”
说话之间,立即探手腰内,哗的一声抖出一条亮银索子鞭来。
邬丽珠一见,脱口怒叱道:“慢着!”
怒叱声中,趁势飞身,立即挡身在单姑婆和丁倩文的身前,接着怒声道:“任何人想和他们动手,都必须先胜过我手中的雉翎刀!”
把话说完,唰唰两声,两柄雉翎刀已交叉横在身前。
甘公彪一看,愣了!因为他方才已清楚的听到,明天午前邬丽珠就要和白俊峰举行结婚大典了,说来已算是玄令老怪的徒弟媳妇了,他和邬丽珠再交手,还有便宜可占吗?
玄令老怪却嗔目怒声道:“邬丽珠,你可不要自恃胡闹!”
邬丽珠道:“我没有胡闹,在许格非的掌毒未治愈前,任何人不能动他们一根汗毛!”
玄令老怪气得一愣,不由耐着性子,怒声问:“邬丽珠,你可知道甘老当家的是代表老夫出手惩治这老虔婆?”
邬丽珠立即倔强的说:“我不管这些……”
玄令老怪突然厉声道:“你难道要逼迫老夫我亲自动手?”
邬丽珠立即冷冷一笑道:“我也正准备向老前辈请教!”
话一出口,场外的数十大汉不少人惊得脱口惊啊,同时掀起一阵骚动!
玄令老怪不由一阵气结,愣愣的望着邬丽珠,久久才突然一挥大袖,厉声道:“杀!”
数十大汉一听,同时一声暴喝,各举长剑就待扑过来。
了尘师太,这时才怒喝道:“慢着!”
数十大汉一听,纷纷横剑刹住身势。
了尘师太却望着玄令老怪,怒声问:“玄令道友,你那双眼睛里还有贫尼这个人没有?”
玄令老怪却反问道:“了尘,我问你,把许格非救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了尘师太微一摇头道:“我不管这些!”
玄令老怪突然厉声道:“希望你不要忘了铁杖穷神是死在谁的手,你们那伙人有多少人已变成了残废,更不要忘了许格非前来恒山的目的,就是来——找你!”
说到最后三个字,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在玄令老怪话声甫落的同时,东面十数大汉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沙哑怨毒,内力充沛的苍劲声音说:“萨克寿宗,你又在这儿大放什么厥屁?”
如此一说,全场大吃一惊,纷纷循声望去。
当前的十数大汉,更是惊得失声吆喝,纷纷纵向了两边。
由于十数大汉的飞身纵开,黑暗中的雪地上,立时现出一蓬金红光芒,和一道炯炯如灯的慑人目光。
大家凝目一看,这才发现那人头罩金丝软盔,身罩金丝锦袍,除了一只如灯独眼,什么也没露在外面。
单姑婆一见,脑海里闪电般掠过了一个美丽红衣少女的影子——
尧庭苇,她以为尧庭苇又在伪装老魔了。
因为,在西南边关的时候,尧庭苇就曾伪装过屠龙大王威吓蓝面判官,立时放出魏老夫人。
单姑婆虽然想到了尧庭苇,但也险些脱口呼出,而她终因久历江湖,经验老道,没有呼出来。
但是,比较心细的丁倩文,非但没有想到尧庭苇,反而急忙机警的回头看一眼洞中的许格非。
一看之下,心中亦喜亦惊!喜的是许格非端然盘坐,闭目调息,不但周身的蒙蒙白气没有了,而且面色也恢复了温玉般的红润。
惊的是许格非经常悬在蓝衫下的那个小包袱不见了,显然是在客栈中解下披风时,顺便也放在了一起。
想到因为追赶邬丽珠,许格非没有把屠龙天王交给他的软盔锦袍带在身上,立即震惊的转首去看那个独眼炯炯的锦袍怪人。
她曾经在风陵渡自己的家中房面上。见过许格非穿过这袭大锦袍,同时也听许格非模仿屠龙天王说话的声音。
但是,她回想了一下,方才锦袍独眼怪人的沙哑声音,稳稳中却显得有慑人威势。
是以,丁倩文的想法却是,身穿锦袍的独眼怪人,正是真正的屠龙老魔!也就在丁倩文心念电转间,神情一呆的玄令老怪已沉声道:“知道老夫真实名姓的,当然是昔年故人,但你这样蒙头罩脸,故弄玄虚,显然是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话来说完,锦袍独眼怪人依然冷冷的恨声说:“废话少说,留下解药来吧!”
玄令老怪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脱口问:“你?你是毛司康?”
毛司康三字一出口,了尘师太也不由惊得浑身一哆嗦。
单姑婆由于方才没有注意萨克寿宗是玄令老怪的原始名字,尚以为独眼锦袍怪人是尧庭苇伪装的。
这时一听,才恍然想起,尧庭苇是绝对不会知道玄令老怪的真实名字的。
而丁情文这时也明白了屠龙天王的昔年本名,原来叫毛司康!但是,屠龙天王却突然厉声道:“留下解药来滚!滚!”
最后一个滚字尤为凄厉,有如暴起的春雷,震人耳鼓,慑人心神!数十大汉纷纷浑身一颤,甘公彪则面色大变,不自觉的退后了数步。
玄令老怪却仰面哈哈一声厉笑道:“好好好,毛司康,你今天来得正好,老夫正不知到何处找你请教,看你如此盛气凌人,武功想必有超人之处,来,只要你胜得了老夫一招半式,不但解药留给你,而且马上离开紫芝峪,永远不再历身江湖!”
屠龙天王立即讥声道:“谁管你滚到那里去,快划出道来!”
玄令老怪当然知道昔年的毛司康,已是当今赫赫有名的屠龙堡堡主了。
现在,他不必去揣测屠龙天王的武功如何,仅根据他所传授的许格非,也就可想而知了。
玄令老怪有鉴于此,决心以玄煞掌功伤他,是以,冷冷一笑道:“如论你我掌拳,相搏近千招未必能分出胜负,白白浪费时间……”
岂知,屠龙天王竟哼了一声,冷冷一笑道:“知己而不知彼,必败无疑,你能在我手下走过百招,已算是当代的顶尖人物,遑论千招了!”
玄令老怪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吼一声:“姓毛的老小子纳命来!”
厉吼声中,腾身而起,一跃数丈,疾泻而下,迳向屠龙天王的天灵踹去。
屠龙天王却趁玄令老怪疾泻而下之际,一声厉啸,身形凌空而起,迳向泻至一半的玄令老怪的小腹踩去。
玄令老怪一见,再度一声厉吼,猛的一个云里翻滚,立变头下脚上之势,双脚闪电蹬出!
只听蓬的一声,玄令老怪的双脚,恰巧一只蹬中屠龙老魔的右腿,一只蹬中屠龙老魔的铁杵上。
于是,两人同时一声闷哼,玄令老怪疾泻地面,屠龙老魔急骤升空。
只听咚的一声,玄令老怪着实跌在雪地上。
而屠龙老魔,仍挟着一蓬金红光华,尚翻滚的正待落下。
玄令老怪一看,哪敢怠慢,大喝一声,挺身跃起,飞身再向老魔扑去!扑至近前,再度一声厉吼,右掌猛的劈出,一阵呼啸狂飙,挟着雪花冰屑,迳向即将着地的屠龙老魔击去。
屠龙夫王似是早已有备,就在玄令老怪掇腕发拳的同时,一声沙哑大喝,双掌猛的悬空一击雪地,下落的身形,突的再度升起。
一阵腥风狂飙,挟着呼啸之势,就在他的脚下翻腾滚过。
嚓一声脆响,正当其冲的一棵松树,树身应声而断,挟着呼呼之势,冰屑雪花纷坠,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顿时,冰雪四溅,枝干横飞,声势十分惊人。
再看屠龙天王和玄令老怪,早巳激烈的打在了一起。
两人一经交手,完全是硬打硬拚,各凭实力,任何一方都投机取巧不得。
四掌翻飞,掌掌相击,发出了轻重不一的啪啪响声。
但是两人的脚步却移走得非常缓慢,而且,每步移开,地下必留下一个深深脚印。
屠龙天王的左腿铁杵,更是陷地极深,但看来他似乎略占了上风。
这真是少见的一场硬拚力战,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愣了。
转眼之间,玄令老怪和屠龙天王已交过了五十招了。
屠龙天王显然有些急躁,因为他希望在一百招内击败玄令老怪。
但是,玄令老怪的心中更是又掠又急。
惊的是,他每次都运足了玄煞掌功,但每次对掌,屠龙天王的掌都隐藏在他的金丝太锦袍的后面。
显然,屠龙天王穿在身上的这袭大锦袍,不但具有防震避刃功能,而且也有防毒的效力。
急的是,如此打下去,必然加倍消耗真力,超过百招不但颜面有关,很可能在对方骤然一击的情形下而丧命。
玄令老怪一面奋战,一面苦思破解之策,他在想,如何才能使他的掌毒伤及屠龙天王。
蓦然,玄令老怪的目光一亮,突然怪嗥一声,一个翻身,迳向屠龙天王的脚下滚去。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屠龙大王不知是计,本能的双臂一抖,腾身而起。
也就在屠龙天王腾起的同时,滚至脚下的玄令老怪已大喝一声,运足掌毒的右掌,呼的一声,猛向屠龙老魔的两腿劈去。
屠龙天王大吃一惊,顿时惊觉中计,厉喝一声,双臂猛震,双腿一拳,身形猛向斜横里纵去。
一招得手的玄令老怪,反臂一撑地面,身形一挺而起,大喝一声,进步欺身,挥掌就向负伤下坠的居龙天王劈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洞口前突然响起许格非的清朗震耳大喝道:“住手!”
玄令久经战阵,一听那声大喝,便知来了高人,因而本能的收掌刹住了身势!咚的一声跌坐在雪地上的屠龙天王,闻声也和玄令老怪同样震惊的向洞口望去,在这一刹那,全场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了尘师太,白素贞,以及甘公彪和数十大汉,一见容光焕发的许格非,傲然卓立在洞口前,俱都惊呆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许格非业已中了白俊峰的玄煞掌毒,而他真的能够自疗毒伤而痊愈,他的功力之高,怎不令人心惊震骇?!
最高兴的要算是丁倩文、单姑婆,以及邬丽珠三人了。
三人一见许格非卓然立在洞口外,先是一呆,不由同时兴奋的欢声道:“许弟弟,少主人!”
而邬丽珠竟脱口欢呼道:“许表哥……”
欢呼声出口,娇靥通红,立即窘在了当地,这是因为她平素说习惯了,而也常常自以为她有一位武功高绝,震惊江湖的许表哥。
许格非仅平淡自然的看了邬丽珠一眼,大步越过丁倩文和单姑婆,立即面向玄令老怪站立之处走去。
玄令老怪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望着邬丽珠,厉声道:“贱婢邬丽珠,未得老夫的允许,你怎可把解药给许格非服?”
邬丽珠立即怒声道:“你胡说,喏!这不是白姊姊给我的解药还在这里!”
说着,立即把手中的白纸包高高的捏在指尖上晃了晃。
玄令老怪看得一愣,不由以询问的目光,转首去看白素贞和甘公彪。
白素贞和甘公彪立即默默的摇了摇头,表示许格非确实没有服解药。
玄令老怪看得面色一变,屠龙天王更是震惊得由地上急忙站起来。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萨克寿宗,弟子不轨,训徒不严,到处仗势欺人,与人交手,动辄想置人于死,具有歹毒功夫而不知自律者,不能留伊在世……”
话未说完,玄令老怪突然瞋目厉喝道:“闭嘴,乳臭未干,胎毛未褪,居然胆敢教训起老夫来了……”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我今天不是要教训你,而是要除掉你们师徒二人,以及所有具有玄煞掌毒的人……”
玄令老怪先是一惊,接着厉吼道:“大胆,狂妄,目无尊长!”
说此一顿,立即转首望着白素贞,厉声道:“贞儿,代为师教训这小子一顿,替你弟弟报仇是时候了!”
白素贞一听,神情不禁有些迟疑。
玄令老怪突然厉吼催促道:“去!”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不管是谁,今天出场的,都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邬丽珠惊得花容—变,脱口惊啊,惶得急忙分辩道:“白姊姊心地善良,和她师父弟弟都不一样……”
许格非未待邬丽珠话完,立即有些生气的沉声道:“至少她没管好她弟弟!”
邬丽珠急忙解释说:“不,不,这包解药就是白姊姊给你送来的……”
许格非冷冷一笑,突然怒声道:“那是用你终身的幸福换来的!”
单姑婆也急忙道:“是的,邬姑娘,你那位白姊姊方才到达时,还向玄令老怪说,你已经答应嫁给白俊峰了……”
话未说完,玄令老怪已再度望着目漩泪光的白素贞,厉吼道:“哭什么?动手!”
白索贞一听,一阵委屈,滚落了两颗泪珠,毅然翻腕,呛的一声将背后的长剑撤出来。
就在白素贞撤剑的同时,许格非已望着玄令老怪,冷冷的问:“你自己为何不过来动手?”
玄令老怪当然是准备借白素贞和许格非交手之际,尽快恢复一下大量消耗的真力。
是以,冷哼一声,轻蔑的道:“对付你们这些后生晚辈,贞儿已经够了。”
玄令老怪的话声甫落,白素贞已噙泪娇叱道:“快撤出你的剑来!”
许格非自从经过了司徒华的惨痛教训和血的事实后,对美的令人眩目荡神的少女,格外提高了警惕。
这时一见白素贞催他撤剑,立即回头看了丁倩文一眼,丁倩文自然会意,急忙把手中的剑递了过去。
白素贞一见,顿时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不由怒声问:“你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佩剑?”
许格非淡然道:“那不是用来对付你的!”
的字方自出口,显然已经生气的白素贞,突然一声娇叱,飞身前扑,挺剑就刺,咻咻咻,连攻出凌利的三剑。
许格非手中虽然有剑,却仅用左闪右挪的曼妙身法躲过。
白素贞气得倏然停手,娇靥通红,不由怒叱问:“你为什么不还手?”
许格非正色道:“当然是一睹令师傅授给你的绝学剑术!”
白素贞一听,娇靥突变铁青,猛的一咬银牙,突然挺剑猛刺!但是,就在她挺剑猛刺,招式尚未用尽的一刹那,眼前光华一闪,寒气已经扑面。
白素贞大吃一惊,知道这是剑身巳到了眼前,脱口一声娇呼,急忙飞身暴退。
也就在她娇呼飞退的同时,嗤的一声裂帛轻响,接着剑光顿敛!白素贞再度一声娇呼,急忙低头一看,她双峰之间的银缎衣襟,已被许格非的剑尖划开了一道长达半尺的裂缝,直达她的左肩。
一看这情形,真是又羞又急,又惊又怒,不由瞪大了一双凤目,望着许格非,脱口颤声道:“你……你……”
说至第二个你,热泪夺眶而出,倏然转身,如飞向来时的方向驰去,刹那间消失在夜色里。
因为再度交手的一招太快了,使大家的思维尚来适应,许格非的剑尖已划过于白素贞的酥胸。
任何人看得出,许格非在一剑定胜负情况下,在一个美少女的身上,只有那么半尺不到的范围较为适合下手。
下面一寸即是双乳,再下便是小腹,如划破衣裤势必露出雪白的肌肤,左臂在后,右臂又有剑相护,都不易下手。
许格非淡淡的看了白素贞背影消失的漆黑林隙一眼,在他的俊面上看不出有丝毫的不安与歉疚。
因为,白素贞如果在玄令老怪前来佛庵前将解药送来,也许便不会有这个场面出现。
尤其令许格非不满的是,她竟以解药乘人之危,而胁迫邬丽珠答应嫁给她弟弟。
许格非不管白素贞持的是什么正当理由,也不管她心里原有什么样的打算,今后他不愿意再见到这个美丽得令人眩神的少女。
于是,他缓缓转身,横剑望着玄令老怪,淡然道:“萨克寿宗,该你了!”
玄令老怪,面色苍白,额角渗汗,他目光怨毒的瞪着许格非,却没有要纵过来的意思。
许格非一看,立即一蹙剑眉,星目斜视着甘公彪,冷冷的问:“甘公彪……”
话刚开口,甘公彪不由吓得浑身一哆嗦,脱口发出一声惊啊!
许格非继续问:“这一次你为什么不替你的老前辈先出来探探在下的剑路呀?”
甘公彪早巳惊得面色惨白,冷汗直流,最初他还希望玄令老怪能够获胜。
如今,一看老怪的神情,他便完全绝望了!许格非继续冷冷一笑道:“你不是一直在找我为你弟弟甘公豹报仇吗?我不怪你,这是你的责任……”
话来说完,业已身中掌毒,一直依着松树站立的屠龙天王,—听许格非提到了甘公豹,突然想起来那是尧恨天西北总分舵属下的一个掌主。
于是,心中一动,目射精芒,脱口急声道:“许格非,你不能杀他!”
许格非闻声转首,淡然伺:“为什么?”
屠龙天王由于方才的猛提真气,心口一阵剧痛,立即张口喘气,但仍急声道:“我准备命他重整西北总分舵,并运回你父亲的灵榇供祭……”
许格非一听,一阵心痛,顿时倏现杀机,不由冷冷一笑,道:“我杀了甘公彪,你照样要说出我父亲的灵枢现在寄在何处!”
屠龙天王一看许格非铁青的俊面,知道他已动了杀机,心中一惊,脱口惊啊,一阵剧烈喘息,浑身乏力,像溶化了的雪人般,缓缓的萎缩下去。
在场的人一见屠龙天王震惊的萎缩在地上,俱都愣了,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个昔年杀人不眨眼的狂人,当今武林最具神秘权势的赫赫魔头,竟然会吓成这副样子?
当然,他已中了玄令老怪的掌毒也是原因之一,但他对许格非的畏惧必然也另有隐情。
单姑婆,虽然知道许格非和屠龙天王间有不少曲折过节,但并不清楚个中真实情形,尤其是许格非父亲的灵柩被屠龙天王扣留的事。
丁倩文自许格非一下山便秘许格非相识了,当然也知道许多有关许格非和屠龙天王之间的秘密。
当初大侠许双庭被尧恨天设计谋杀后,灵柩是寄在包头城郊外的一家大户人家的祠堂里。
后来,许格非在泰山丈人峰自研异人秘籍艺满下山,前去祠堂移灵时,却被屠龙天王派人抢先移定了。
当然,这是很明显的事,屠龙天王是要以许大侠的灵柩来控制许格非,屠龙天王突然震惊的萎缩在地上,固然是他已中了掌毒,但真正的原因,还是发现许格非的剑术远高出他很多倍。
许格非自从发现母亲李云姬的墓地后,没有哪一天不希望把父母的灵柩一并送还故乡临河许家庄安葬。
这时一听屠龙老魔谈到了父亲的灵柩,觉得这正是强迫老魔交出的好时候。
是以,剑眉一挑,冷冷一笑,缓步向前走去,同时,恨声问:“我父亲的灵柩现在寄在何处?现在寄在何处?”
说到最后一句,突然厉声喝出。
屠龙天王萎缩在地,除了看到他的独眼中,寒芒闪烁,现出惶急,看不见他软盔内的神色表情。
只见屠龙天王有些喘息的摇着头说:“这是绝大的秘密,绝对不能在此地说出来,这对你太不利了……”
许格非已在屠龙天王的身前一丈处停下身来,而和另一边的玄令老怪,正好形成一个三角之势,这也是许格非不敢继续向前逼近的原因。
这时一见老魔不肯说出,不由急切的厉声问:“为什么?为什么对我不利?”
屠龙老魔喘息着说:“因为这个秘密位置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同样的可以利用你父亲的灵柩要胁你!”
许格非虽然听得心头一震,但仍悲痛的厉声道:“不,我不在乎,我要马上星夜离去……”
话未说完,屠龙天王突然问:“你不准备再找尧庭苇?”
许格非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倏的前进两步,厉声问:“你知道她在仕么地方?!”
屠龙老魔仰面望着许格非,挥动着一只手,正待说什么,突然哎哟了一声,整个身子立即蜷卧在雪地上。
许格非是中过玄煞掌毒的人,这时一见,立即回头望着邬丽珠.沉声道:“邬姑娘,请把那包解药拿过来!”
但是,站立一旁等待渔利的玄令老怪却突然厉声阻止道:“不可以,那药不能给他,那不是给他的!”
许格非立即冷冷一笑道:“药在我们的手里,已经由不得你!”
话未说完,双颊微红,含着亲切的微笑的邬丽珠,已急步走了过来。
玄令老柽一见,大喝一声,飞身前扑,出手如电,迳向邬丽珠拿着的那包解药抢去。
但是,许格非冷哼一声,寒光电闪,迳削玄令老怪的双腕。
玄令老怪似乎早知厉害,一见许格非出剑,立即厉嗥一声,一个腾空斜翻,直向两丈以外纵去。
许格非并未追击,立即望着邬丽珠催促道:“把那包药去给他!”
邬丽珠表现的非常温顺听话,立即把手中的白纸包丢在屠龙天王的面前。
屠龙天王哪敢怠慢,立即伸出一只干枯的手将纸包捡起,迅即拿进大锦袍内。
玄令老怪一见不由切齿恨声道:“许格非,你小小年纪,仗艺欺人,实在可恨!”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令你恨的事还在后头呢……”
玄令老怪听得神色一惊,不由震惊的问:“你待怎样?”
许格非继续冷冷一笑道:“因为你心黑手辣,赋性狠毒,你不适合具有玄煞掌这种歹毒功夫……”
玄令老怪却沉声道:“可是老夫已经具有了这种功夫!”
许格非突然剔眉怒声道:“那你今天就得死!”
玄令老怪—听,突然仰面发出一阵哈哈厉笑!
许格非冷冷一笑,恨声道:“你现在最好尽量的笑,片刻之后,只怕就笑不出来了。”
玄令老怪当然已经看出许格非是个身怀绝学的少年人,在他看了许格非划破白素贞衣襟的一剑,就知江湖上对许格非的厉害并没有夸大虚传。
但是,如果说许格非要杀他,他认为仍比登天还难,即使他不能制服许格非,但要全身而退,仍是极容易的事。
玄令老怪一听,突然敛笑怒声道:“许格非,你切不要一招得手,便目中无人,须知老夫可不是白俊峰和白素贞!”
许格非立即不耐烦的催促道:“废话少说,快把你趁手的兵器撤出来!”
玄令老怪却冷冷一笑,切齿恨声道:“不,老夫要和你小子对掌!”
许格非也冷冷一笑道:“非常抱歉,不管你用什么,我一定用剑!”
玄令老怪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怒声问:“你为什么一定要用剑?”
许格非道:“我刚才已经说过,因为我要杀你!”
玄令老怪一听,再度仰天发出一阵哈哈厉笑道:“你哪里是想杀我,分明是怕老夫的玄煞掌厉害!”
许格非道:“你错了,如果在下惧怕你的玄煞掌厉害,便不会和你动手了……”
玄令老怪听得一愣,不由迷惑的问:“为什么?”
许格非淡然道:“因为你右手持兵刃,左掌依然可以用玄煞掌伤我……”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惊得猛的一跺小剑靴,脱口焦急的埋怨道:“哎呀,这么傻!”
邬丽珠虽然埋怨许格非傻,但玄令老怪听了并没有高兴!因为他知道,许格非并不是傻子,如果许格非没有在三五招内将他置死的把握,许格非绝不会故意提出来。
但他却故意冷冷一笑道:“以你在武林中之声威,江湖上之盛誉,你以利剑对老夫肉掌,你就不怕天下英豪耻笑吗?”
许格非冷哼一声道:“在下乃后生晚辈,你则是上两代即已成名的前辈高手,我用剑,你徒手,在下并不丢人!”
玄令老怪一听,不由气得厉声道:“老夫坚持以双掌和你交手!”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那样你会在一两个照面内,双掌便离开了你的腕骨!”
玄令老怪知道许格非不是拿大话唬人,因为,方才许格非划破白素贞衣襟的那一剑,直到现在他还没闹清楚那一招是怎么变化的。
既然许格非坚决用剑,知道这场生死攸关的恶斗已不可避免,只得咬了咬牙,猛的一跺脚,望着不远处的数名劲衣大汉,毅然厉声道:“拿剑来!”
数名大汉中的一人,立即紧张的惶声应是,急忙奔了过去,双手将剑捧上。
玄令老怪愤愤的伸手将剑接过,咬牙切齿,一脸的怨毒,目光注定许格非,一步一个脚印,缓步向前逼去。
许格非唇晒冷笑,傲然卓立,虽然手横宝剑立在原地未动,但他早巳想妥了对付老怪的剑招和方法。
这时一见老怪手提重剑,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逼来,知道对方这一击,必是雷霆万钧之势。
是以,一面凝神聚气戒备,一面冷冷一笑,故意讥声道:“这样一来,你胜了我并不光彩,如果你败了,这个面子可就丢大了……”
话未说完,玄令老怪蓦的嗔目一声厉嗥,猛的高举宝剑,照准许格非的当头,狠狠劈下!
许格非表面神色自若,内心却极谨慎,因为他知道,玄令老怪的功力,剑术,不知道要比白俊峰和白素贞高出了多少倍。
这时一见老怪举剑劈下,立即运功引剑,准备抢先移形换位。
但是,就在他心思方动的一刹那,玄令老怪劈下的一剑,突然一闪,疾扫许格非的中盘肋腹之间。
而就在光华一闪的中间,老怪一声厉吼,左掌竟闪电般劈了出来!许格非虽然早已有备,但仍吃了一惊,而已经移动的身形,闪电般一旋,手中剑光华暴涨,仅在一挑一带之间,玄令老怪的左掌和握剑的右手,挟着一蓬喷泉般的鲜血,只随剑坠落,一只直飞数丈以外。
全场一片惊啊声中,老怪连声惨嗥,神情震骇,面现恐怖,双脚一蹬,飞身暴退,转身狂逃,直奔漆黑的林内。
许格非先是一呆,接着大喝一声:“留下命来!”
来字出口,身形飞扑中,突然响起了尘师太的急声道:“许少侠莫追!”
许格非闻声一惊,急忙刹住身势,正待转首向了尘师太看去,又突然听到单姑婆怒喝道:
“甘公彪站住!”
许格非再度转首一看,发现甘公彪已和数十劲衣大汉,亡命逃进了松林内!也就在这极端混乱的一刹那,身后突然响起邬丽珠的惊恐尖叫!许格非等人同时一惊,纷纷回头,俱都吓得脱口发出一声惊啊!因为,邬丽珠的后颈已被屠龙天王紧紧的掐住。
屠龙天王目射寒芒,嘿嘿有声,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许格非,显得既紧张又得意。
由许格非和玄令老怪动手,到甘公彪率众逃走!以及邬丽珠被老魔擒住,这一连串的动作,只不过是两三句话的工夫。
这些变化真是太快了,快得令每个人的大脑无法暇接,因而也惊呆了!了尘师太只在那里垂目合什,连声念佛!许格非则剔眉厉喝道:“放开她!”
屠龙天王嘿嘿一阵冷笑道:“老夫当然要放开她,嘿嘿,只要你答应老夫提出的条件……”
许格非立即怒声问:“什么条件,快说!”
屠龙老魔嘿嘿一笑道:“很简单,把你得到的后半部秘籍拿出来交给我……”
话未说完,丁倩文突然惊得脱口轻啊!屠龙天王听得目光一亮,立即刹住了话头。
许格非心知要糟,不由怒声道:“什么后半部秘籍,我根本不知道!”
屠龙老魔道:“我说的是你在东海狼沙三尖岛上的古洞中,获得的那本后半部秘籍!”
许格非再度怒声道:“我曾说过,我在三尖岛上虽然进入了那座山洞,杀了尧恨天就出来了,什么也没得到!”
话声甫落,屠龙老魔已厉声道:“那你方才施展的几招奇绝剑法,是由哪里学来的?”
许格非毫不迟疑的说:“那是我在狼沙转运站前与银衫剑客交手后参悟出来的……”
话未说完,屠龙老魔突然厉喝道:“胡说!”
想是因为喝声太用力,或是有意向许格非威吓,他的右手五指一用力,邬丽珠立时发出一声痛苦娇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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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深谷侠踪
这时,邬丽珠已被老魔捏拿得娇靥苍白,额角渗汗,娇躯有些颤抖了!许格非一看,再度厉喝道:“快把她放开!”
屠龙老魔再度得意的嘿嘿一阵冷笑道:“我说过,放开她不难,只要你把那本后半部秘籍交出来……”
许格非立即怒声道:“我根本没见到那部秘籍,你叫我拿出什么来?!”
屠龙老魔一听,不由气得厉声道:“许格非,你知道,老夫的个性向来是说一不二,你若跟我打马虎耍赖,我马上就杀了她!”
她字出口,五指上再度加了一成功力?邬丽珠再度发出一声尖叫!了尘师太,目噙泪光,立即喧了声佛号,急声道:“许少侠,你要是果真有秘籍,你就拿出来,须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
许格非早已下定决心,只要屠龙老魔胆敢杀了邬丽珠,他立即挥剑杀了屠龙老魔。
因为,他宁愿牺牲邬丽珠一个人的生命,也不能把后半部秘籍交给这个心地狠毒的老魔头。
试问,假设秘籍交给了老魔,他在学成了上面的绝学,甚或再训练出一个替他报仇的人来,那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里。
同时,他也看出了老魔心怯之处,那就是他真的杀了邬丽珠,他许格非也不会让他活着离去。
是以,未待了尘师太说完,立即为难的解释道:“老师太,晚辈的确没有捡到什么秘籍,莫说邬姑娘还有为我索取解毒药的恩惠,就是一个陌生人,在这种情形下。我都会毫不迟疑的拿出来!”
了尘师太一听,不由感慨的叹了口气道:“她以毕生幸福换来的一包解毒药,没救了她要救的人。却救了一个祸害……”
话未说完,屠龙老魔已厉声道:“老尼婆,你不要听许格非那小子的话。如果他没有后半部秘籍,老夫不会逼他?不信你可以搜搜他!”
了尘师太黯然摇头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邬丽珠如果该死在你的手里。就是你得到秘籍,她依然难逃祸害……”
屠龙老魔急忙道:“只要你搜过许格非的身上,不管是否有秘籍,我都会放开你的侄女!”
了尘师太淡然摇头道:“你是一个卑鄙无耻,反复无常的小人,我对你知道得太清楚了……”
许格非为了表示自己确实没有得到后半部秘籍,而且,他也深信了尘师太,就是在他怀中摸到了秘籍?也不会拿给屠龙老魔。
是以,未待了尘师太话完,立即向前一步,自动要求道:“老师太,请您来搜,只要您发现我身上有秘籍,您尽管拿给他就是!”
如此一说,屠龙老魔的独眼目光暴射,立即急切的看着了尘师太。
岂知,了尘师太竟叹了口气道:“不用了,贫尼真的搜了,他也会说,我已经在你怀里摸到了秘籍,只是故说没有,不愿意拿出来罢了!”
如此一说,许格非反而吃惊的脱口一声轻啊,因为,了尘师太正说中了他心里所想的。
屠龙天王却厉声道:“老尼婆你胡说,你去搜,他一定有……”
许格非不由气得怒喝道:“我没有,我没有,我根本没有见到什么前部秘籍或者后部秘籍,我所带的秘籍,都是你给的……”
话未说完,屠龙老魔已怒声道:“这一点我相信,但你能够自疗毒伤,确令老夫我怀疑!”
许格非一听,知道老魔有些快相信了,因而更加有力的愤声道:“运功疗毒,只是在绝望的情形下,姑且试一试,我问你,方才你自己有没有运功疗毒?我想你总不会坐在那儿等死吧?!”
想是说中了屠龙老魔的心事,因而使他乍然间无词以对!”许格非一看,立即催促道:
“现在你可以把邬姑娘放开了!”
岂知,老魔竟连连摇头说:“不,不管你怎么说,老夫依然心存怀疑,如果你没有得到那本后半部秘籍,丁倩文那丫头为什么会吓得脱口惊啊?”
非常后悔惊呼,而又想好了说词的丁倩文,立即愤声解释道:“晚辈是看到您穿着许弟弟的大锦袍,当您提到秘籍时,我突然想起,许弟弟的秘籍就和大锦袍放在一起,大锦袍既然穿在您的身上,秘籍当然也到了你的手里,所以晚辈才吓得脱口惊啊!”
屠龙老怪一听,立即满意的唔了一声,微一颔首道:“不错,我的确拿回了那部秘籍,但我回去拿锦袍,也是为了救许格非,没想到,依然被玄令老狗的一招懒驴打滚而击中了老夫的两腿!”
许格非知道他和屠龙老魔之间不正常的关系,已不可能再继续下去,因而放缓声音道:
“锦袍你已取回,秘籍你也拿了去,现在我再把屠龙剑和小令旗一并还给你,从今以后,你我没有任何关系!”
说话之间,正待解下屠龙剑,老魔突然怒声道:“不,锦袍秘籍我可以收回去,剑和令旗仍留给你……”
许格非立即抗声道:“不,我留着他们没用,反而是个累赘!”
屠龙老魔断然道:“不,老大辛辛苦苦建立的四个总分舵被你已挑掉三个……”
许格非一听,立即怒声道:“你有没有凭良心说话?这三个总分舵是如何垮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因为你一直也都是现场的目睹者……”
屠龙老魔微一颔首道:“不错,都是由外力所破坏,但没有你许格非出现,情形不会那么糟,归其未了,都由你引起的,仍应由你负责!”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你所谓那些部属,究竟对你如何,是否忠心于你,你自己都是亲眼目睹,亲耳听到的……”
话未说完,屠龙老魔已改口道:“过去的事老夫已不愿再追究了。你许格非有功也有过,现在的事你还没有办好!”
许格非听得一愣,立即迷惑的问:“什么事?”
屠龙老魔突然切齿恨声道:“杀了站在那边的老尼婆!”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怒声问:“为什么?”
屠龙老魔恨声道:“这个你不要管,这也是你曾经答应过我的……”
许格非立即怒声道:“我什么也没有答应你!”
屠龙老魔嘿哼一声道:“默许不吭,也就是答应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怒极大声说:“你伪装坠崖而死,我如何向你解释?”
屠龙老魔道:“老夫伪装坠崖,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试探尧恨天,长春仙姑和蓝而判官等人的心,现在还有一个东北总分舵,病头陀元通那儿你没有去……”
许格非一听,立即怒听道:“你放心.我永远也不会去!”
屠龙老魔嘿嘿一阵冷笑,有些得意的哼了一声道:“如果我要是告诉了你原因。恐怕你去得比谁都急!”
许格非听得浑身一战,脱口惊啊,顿时愣了。
屠龙老魔继续嘿嘿一笑道:“许格非,你还记得吗?当初在狼沙转运站的小村上,我曾经对你说,你无法马上转回临河老家去,结果怎样?褐石谷的魏老夫人被蓝而判官的女儿司徒华劫走了……”
许格非听得浑身一战,心中突然似有所悟,不由脱口急声问:“你是说……”
话刚开口,屠龙老魔已摇着头道:“你不用问,这是天机,正如你上次问我一样,我不会告诉你!”
许格非的脑海里,一连掠过几个可怕的问题,但他因为心思紊乱,都无法集中思绪去分析!就在他准备再发问的同时,屠龙老魔却望着他以威胁的口吻,嘿哼了一声,继续说:
“如果你把那本后半部秘籍交出来给我,我不但告诉你这绝大的秘密,而且,我还要协助你……”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狠狠的呸了一声,剔眉怒声道:“亏你还是上两代的成名人物,竟说出这种话来,实在令人齿冷!”
屠龙老魔立即冷冷一笑,以怨毒的声音切齿恨声道:“好,老夫先把话说在前头,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许格非不由厉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知道,逼急了我,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字出口,倏然横剑向前两步!屠龙老魔一见,立即动作慌张,目闪惊急,掐着邬丽珠的玉颈倏退两步,同时厉声警告道:“站住!如敢再向前一步,我就掐死她!”
邬丽珠这一次仅蹙眉咬牙,强忍着痛苦,并没有发出惊呼。
了尘师太一见,不由泪急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恶魔如此猖狂,吾佛何以容他们如此长命久活……”
话未说完,屠龙老魔似乎怕了尘师太太激起许格非的杀机,因而厉喝道:“老尼婆,你如胆敢再多说?我马上就掐死邬丽珠!”
珠字出口,五指故意加了一成劲力,邬丽珠立即发出一声痛苦呻吟!许格非一见,俊面突现杀机,双目如炬,脱口厉喝道:“放开她!”
屠龙老魔也厉喝道:“休想,除非你交出后半部秘籍来!”
许格非浑身颤抖,双目尽赤,不由切齿恨声道:“你逼我杀你,欺人太甚,你实在是一个无耻无德之人……”
说话之间,剔眉嗔目缓缓向前逼去。
屠龙老魔一见,大感紧张,也一面缓步后退,一而急声惊告道:“许格非站住,站住,你如果再动前进,我马上掐死邬丽珠……”
这一次老魔虽然步步后退,但掐在邬丽珠颈上的五指却没敢再加劲力。
但是,许格非充耳未闻,依然咬牙切齿,满面杀气的一步一步向前逼去,同时,嘴里不停的自语道:“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说话之间,浑身骨骼克克直响,而且手中宝剑光华暴涨!屠龙老魔一见,心中大骇,更加慌张,他知道许格非已被杀机迷了心智,因而急声解释道:“许格非,许格非,你知道吗?
邬丽珠为你要解药,她一心想救你,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呀……”
许格非像耳聋了一般,继续目注老魔,咬牙切齿,缓步前进,嘴里不停的自语着:“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屠龙老魔一看情形,更加震惊,不由大声怒吼道:“许格非,你知道吗?我杀了她只是五指猛一加劲的事,但是,你却落了个不仁不义,不知报恩的小人,邬丽珠一直把你看成是她的表哥,心爱的人,未婚的夫婿,你知道吗,她一直痴心的喜欢你……”
说至最后两句,几乎是使出浑身的力气厉吼着。
但是,许格非依然缓步向前逼去,嘴里也没有停止说我今天—定要杀你!屠龙老魔一见,顿时慌了,不由连连急声怒吼道:“站住,站住!你站住我就放了邬丽珠!”
但是,许格非依然缓步向前逼进。
跟在许格非身后的丁倩文和单姑婆,以及了尘师太,急忙向前将许格非拦住,同时急声宽慰道:“他已经答应放开邬姑娘了,他已经答应了……”
话未说完,依然缓步后退的屠龙老魔,继续急声道:“你们看好他,你们看好他……”
单姑婆却怒声道:“我们已经拦住了许少侠,你为什么还不放开邬姑娘?”
屠龙老魔越退越远,但嘴里却不停的急声说:“我当然会放开她,我当然会放开她……”
许格非神智渐渐恢复,一看情形不对,不由猛推开丁倩文和单姑婆,震耳一声大喝道:
“就在那儿松手,我以人格保证,绝不追杀你,快松手!”
想是老魔自觉无法将邬丽珠掳走,如果将邬丽珠杀了,又难逃被杀的命运。
是以,大喝一声,猛的将邬丽珠向前一推,急忙转身,狂驰而去,那蓬红光,眨眼消失在漆黑的松林中。
被老魔推得猛的一个踉跄的邬丽珠,急忙刹住身势,哇的一声,飞身扑进了尘师太怀里哭了!了尘师太一面按摩着邬丽珠的后颈,一面宽慰的说:“快不要哭,你这条小命,总算被许少侠给救下来了……”
但是,邬丽珠却猛的一跺小蛮靴,哭声埋怨道:“我被老魔擒住也是他害的!”
了尘师太听得一愣,丁倩文和单姑婆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许格非正蹙眉苦思屠龙老魔方才要胁他的话,对邬丽珠说了些什么,他根本没听进耳里。
单姑婆却不解的问:“邬姑娘,你好好的站在那儿,是怎么被老魔头给擒住的?”
邬丽珠见问,娇靥顿时通红。
当时,她见许格非出剑如风,其快如电,可说仅仅一个照面便削断了玄令老怪的双腕,她心里既惊喜,又感到甜甜的。
因为,整个恒山区的武林同道,少男少女,没有哪一个不知道许格非既是她的表哥,又是他的未婚夫婿。
当时她就在心里说:假设许格非真的是她的表哥那该多好?
也就在她痴心幻想之际,她的后颈突然被五个钢叉般的手指给掐住了,顿时呼吸困难,痛人心肝。
这时见单姑婆问,她怎好意思直说出来,只得一脸委屈的说:“当时甘公彪率众逃走,大家都向甘公彪吆喝,就在那一分神的工夫,就被屠龙老魔得手了……”
丁倩文不由恨声道:“屠龙老魔,实在卑鄙无耻,居然用这种手段对付一群后生晚辈……”
了尘师太,立即叹了口气道:“提起他的无耻行径,讲一两天也讲不完!”
邬丽珠虽然扑在了尘师太的怀里哭,但她一双又亮又大的眸子却不时瞟一眼发愣发呆的许格非。
这时见许格非仍在那儿呆立,对她的脱险似乎根本无动于衷,因而不自觉的呜咽恨声道:
“方才我真该死在屠龙老魔的手里算了……”
丁倩文立即宽慰道:“哎呀,邬姑娘快不要这么说……”
了尘师太当然明白邬丽珠的真正话意,转首一看,发现许格非仍在那儿发呆,因而关切的问:“许少侠,珠儿脱险了,你在那儿想什么?”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未加思索的说:“噢,邬姑娘恭喜了……”
邬丽珠一听,立即白了许格非一眼,哼了一声,嗔声道:“这是丢人现眼的事,有什么好恭喜的?”
许格非被斥得俊面一红,佯装未曾听到,立即望着了尘师太道:“晚辈方才在想,放走了玄令老怪,将来会不会为武林留下祸害?!”
了尘师太黯然道:“希望他的双手已断,自此改恶向善……”
单姑婆道:“恶人并非没有向善的,像玄令老怪这种人,和屠龙老魔是一样的玩艺儿,虽然瞎了眼睛断了腿,照样的作恶害人!”
说此一顿,特的又望了尘师太问:“不知师太可否还记得昔年一个厉害人物,他的双手虽然已被斩断,但他依然靠着特制在手臂上的一对钢钩杀人!”
了尘师太一听,不由黯然念了声阿弥陀佛!丁倩文则接口道:“玄令老怪的双手虽然已断,也许不会再将玄煞掌传授给别人,但他的徒弟白俊峰伤愈之后,必然变本加厉害人……”
邬丽珠立即道:“白俊峰现在才二十一二岁,便到处劫掳美女少妇,无恶不作,这要等到他成了火候,那还了得?”
了尘师太不由忧虑的说:“唉,将来他倒真的是个祸害人物!”
邬丽珠一听,不由望着许格非,郑重的提议道:“所谓除恶务尽,走,小妹现在就带着你去,说不定还可救出一些年青的妇女!”
许格非觉得这样做未免近乎赶尽杀绝,因而有些迟疑的说:“我想……”
话刚开口,邬丽珠已嗔声道:“你想什么?你想先找到你的苇妹妹是不是……”
了尘师太一听,立即沉声道:“珠儿不得无理,怎可用这等态度对待许少侠?”
说罢,立即转首望着许格非,宽慰的说:“根据你的说法,贫尼以为只有慧莲庵的青莲师太和普航庵的净明师太两人较可能是那位苇姑娘的姑母?现在去已嫌迟了,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前去如何?”
单姑婆较许格非更急切希望找到尧庭苇,如果有了了尘师太带领着去找,当然要比他们三人盲目摸索强得多。是以,不等待许格非可否,已抢先谦和的说:“一切就拜托您老师太了!”
邬丽珠立即在旁催促道:“那我们就赶快去吧!”
许格非看得出了尘师太也极希望将白俊峰除掉为武林除害,想想来时在双峰口遇到白俊峰的情形,心中有些气愤,因而颔首道:“好吧,那就清邬姑娘在前引道吧!”
邬丽珠一听,立即望着了尘师太,道:“姑姑,我们去了!”
说罢,展开身法,当先向前驰去。
许格非、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同向了尘行礼告辞,才在了尘师太合什叮咛声中,展开轻功,直向邬丽珠追去。
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但山风较之方才却更烈更冷。
许格非紧紧跟在邬丽珠身后,寒风中混合着邬丽珠的发香和健美躯体上散发的特有的气息。
但是,他非但没有闻到那阵少女特有的气息,甚至,双目前视,对眼前数步飞驰中的邬丽珠,也像没有看到似的。
因为,他正想着少时到达紫芝峪,如何向呕血负伤的白俊峰和双手已断的玄令老怪下手。
现在,许格非不禁有些后悔,应该在交手时就该将玄令老怪斩首。
回想当时用剑的心情,只是希望斩断玄令老怪的双手,而结果竟完全符合了他的心意。
他记得在和白素贞交手时,心里甚感焦急,既怕伤白素贞,又怕白素贞不能知难而退。
因而,他希望最好用剑尖挑破白素贞颈下乳上那片数寸见方的衣襟地方。
结果,不但如心所想,而且内里未破,并未露出贴身的亵衣来。
这是他研习后半部秘籍以来,第一次用剑,而且,自认确已达到了心、神、剑相通的境地。
因而,他觉得今后应多用剑,假设在双峰口和白俊峰交手时用剑,便不会中了对方的玄煞掌毒了。
想到了白俊峰.因而也联想到了白素贞。
白素贞和白俊峰虽是姐弟,但两人看来似乎完全不同,不过,他只是和白素贞见了两面而已,还不能真的清楚她的心地。
许格非觉得心地包括的东西太多了,它包括了善和恶。
白素贞称得上是一个美丽而又高雅的女孩子,但是,司徒华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一想到被乱石砸死在蛇谷的司徒华,许格非立即在心理上与白素贞拉远了距离,提高警惕。
少时到达紫芝峪,如果白素贞看到他追杀玄令老怪和她弟弟,她心里有什么想法,她会怎么的抗拒?
心念未完,蓦见前面飞驰的邬丽珠,突然回过头来,同时,挥了一个手势。
许格非心中一惊,本能的急忙刹住身势,木然的站在原地不动。
前面的邬丽珠和跟在后面的丁倩文和单姑婆一见,也只得急忙刹住身势。
邬丽珠见许格非一路上理都没理她,话也没说半句,心里早已有气。
这时见许格非目光呆滞的从容飞驰,而看到她挥手示意,前面不远就到了紫芝峪,他竟突然停止了。
由于心里有气,说话自然也就不客气,因而两手一叉纤腰,立即嗔声问:“你呆头呆脑的在想啥?”
单姑婆见邬丽珠这么不客气,本待呵叱两句,想想明天还有求她们姑侄的时候,因而改口道:“邬姑娘……”
话刚开口,前面的许格非已毫不介意的举手一指前面道:“前面不是已到了紫芝峪了吗?”
邬丽珠听得一愣问:“你知道?”
许格非不由解释说:“没有到你挥手干什么?”
邬丽珠一听,气得她望着许格非的俊面,久久才说:“我是要你们注意,前面那片漆黑的深谷就是紫芝峪了。”
许格非正色道:“我也没说错呀!”
邬丽珠一听,顿时气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丁倩文一见,赶紧上前圆场道:“邬姑娘,你说前面那片漆黑的深谷就是了?”
邬丽珠只得无可奈何的说:“就是啦,我是觉得情形有些不对,所以才挥手向你们示意……”
单姑婆也觉得满山遍野的白雪,唯独那片深谷漆黑。这时一听,也急忙凑近邬丽珠身前。
关切的问:“邬姑娘指的可是那里没有一丝灯光?”
邬丽珠立即无可奈何的说:“不错,就是这件事情,看样子他们已经有了防备,所以才示意你们小心!”
话虽然是对着单姑婆说,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却一直看着许格非。
许格非只得问:“那我们还要去不去?”
邬丽珠一听,不由生气的问:“你说还去不去?”
丁倩文急忙和声道:“既然来了,岂能空返,好歹也得进去看看!”
岂知,邬丽珠依然望着许格非,竟以威胁的口吻,得意的说:“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得罪我,你求我的事还多着呢!”
许格非被说的一愣,不由迷惑的问:“邬姑娘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邬丽珠哼了一声,得意的说:“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姑姑在这个山区里,不只认识青莲和净明两个主持,而据我所知,她们那里根本就没有个一身鲜红劲衣而又特别漂亮的少女……”
许格非一听,不由焦急的说:“你是说,你曾经去过那两位师太那里?”
邬丽珠得意的说:“我去过的次数太多了……”
许格非急忙解释说:“我是说你最近。”
邬丽珠立即道:“我昨天晚上还去过呢!”
许格非大为失望,不由噢了一声,顿时愣了。
单姑婆不由急忙问:“邬姑娘。你这两天可是曾经看到过一个像你这样衣着年岁而……”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不高兴的问:“而什么?而又比我漂亮的女孩子吗?”
老经世故的单姑婆当然不会这么说,这时一听邬丽珠的口气。赶紧改口说:“我是说,而又比你差不多身高的女孩子……”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摇头道:“没有看到,但我的想法却和姑姑不同。”
许格非噢了一声,急忙关切的问:“有什么不同?”
邬丽珠道:“我认为姑母并不一定七老八十,也不一定是庵中的主持……”
一句话提醒了许格非三人,丁倩文首先似有所悟的说:“就是呀!有的姑姑生来辈份高,虽然小小年纪,便有人喊姑奶奶了!”
邬丽珠一听,更加得意的说:“所以说,今后你们的许弟弟少主人,求我的地方正多!”
单姑婆不由关切的问:“你可知道哪个佛庵的师太,是我们苇姑娘的姑姑?”
邬丽珠毫不疑迟的摇头道:“不知道!”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道:“你既没见过尧庭苇什么长相,也不知道她的姑母是谁,还不是和我们一样盲人瞎马的去找?!”
邬丽珠立即得意的哼了一声道:“我去找和你们去找不同。”
许格非不解的问:“有何不同?”
邬丽珠不答反问道:“我问你,你和你的苇妹妹是否在闹别扭,一气之下分手的呀?”
许格非只得颔首道:“是呀!”
邬丽珠继续问:“那么她气消了没有呢?”
许格非有些生气的说:“那我怎么知道?”
邬丽珠以极有把握的口吻,断然道:“我可以告诉你,她仍然在生气。”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噢了一声,同时问:“你怎么知道?”
邬丽珠毫不迟疑的说:“因为我也是女孩子,女孩子对于她心爱的人,唯恐怕别的女孩子把她的心上人抢走,除非给她伤心伤到顶,生气到底,她是不会轻易离开她所喜欢的男孩子的。你知道吗?”
丁倩文当然心虚敏感,因而不自觉的说:“邬姑娘,你判断错了,在这个世间,没有任何女孩子可以把许弟弟的爱夺走?许弟弟也不会去爱第二个女孩子,不客气的说,许弟弟就是满心喜欢那个女孩子,也不敢去爱!”
邬丽珠听得先是一愣,但旋即开朗的笑了,同时道:“不管怎么说,我一个佛庵一个佛庵的挨门去找,总比你们三个人去找要容易找到她!”
单姑婆立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因而急忙附和着道:“那是当然,如果苇姑娘仍在生我们少主人的气,她一见我们前去便警告那里的尼姑,我们当然无法见到她!”
邬丽珠见单姑婆说出了她心中所要的话,立即望着许格非得意的说:“你现在明白了吧!”
许格非见问他,只得同意的点了点头。因为,他正在担心尧庭苇,明知他们到了,而她却偏不见面。
只听邬丽珠继续得意的说:“只要你的苇妹的确在恒山,你们放心,我一定能找到她!”
许格非一听,精神不由一振,立即笑着说:“那时我一定好好的谢谢你!”
邬丽珠立即明媚的一笑,以炙热含情的目光望着许格非,大方的问:“怎么个谢谢我?”
单姑婆一看不妙,灵机一动,举手一指前面,脱口悄声道:“前面有人!”
如此一说,许格非、丁倩文、以及含情望着许格非甜笑的邬丽珠,同时一惊,急忙转首回身循着单姑婆的指向看去。
三人举目一看,只见前面一片白雪银树,百十丈外就是那片广大的漆黑深谷,根本看不见有人飞驰或走动!许格非首先忍不住低声问:“人在哪里?”
单姑婆只得指着左前方一片积雪乱石小树说:“我方才看到一道快速人影,飞快窜出,直向那片深谷前驰过去!”
许格非本待问“你有没有看错”?
但是,邬丽珠却迟疑的说:“可能是老怪派出来的警戒哨?!”
丁倩文神色一惊问:“怎么?此地老怪还放有哨?”
邬丽珠依然凝视察看着前面那片乱石地区道:“以前他们建造房屋楼阁时,曾经在谷崖上放了不少警戒哨……”
单姑婆不由关切的问:“可是怕有人前去偷窥?”
邬丽珠微一颔首道:“不错,据我姑姑说,可能是在建造机关密室和密道!”
许格非和丁倩文同时惊异的哦了一声,齐声关切的问:“里面还有机关?”
邬丽珠迟疑的说:“这只是我姑姑个人的揣测,可是,我和白素贞在他们花园中游玩时,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来!”
许格非立即道:“那人既然已经发现了我们,他一定是回去向老怪报告去了,我们赶快去!”
说罢.当先轻灵的向前驰去。
邬丽珠一面跟进,一面懊恼的埋怨自己道:“我认为距离他们的住处尚远,所以才停下来讲话,没想到,他们竟派出了警戒哨。”
单姑婆一听,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惭愧,她这时才发觉邬丽珠是一个天真无邪,心无城府的善良少女。
当然,每一个少女都爱争强好胜,自尊心重,只是邬丽珠在爽朗的性格中,又多了几分傲气。
单姑婆看得出,邬丽珠是一个活泼倔强,又不能受委屈,又不能被冷落的女孩子,不管她是怎么样刁难、胡闹,她的心地是善良的。
但是许格非的看法却和单姑婆又不尽相同了,他觉得邬丽珠是个既爱发脾气胡闹,又不肯认错的女孩。
虽然这样,许格非并不讨厌她,觉得在邬丽珠的身上,发现了许多在尧庭苇和丁倩文身上看不到的风韵和情趣。
试问,是不是有些和前去际云关寻母的魏小莹有些相似呢?他又说不出。
这么说,许格非是不是对邬丽珠一见钟情了呢?任何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正如他和丁倩文、魏小莹一样,只是双方有了深浅不等的感情!感情是否就是爱情呢?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感情?这是一个很难分析得清的问题。
许格非并没有想爱邬丽珠,更不会想到将来娶她为妻,只是觉得邬丽珠?活泼、天真?有趣而已。
为什么会令他不敢热情奔放的去爱?
因为早在他母亲尚未断气时便给他留下了一个沉重的枷锁——只准娶尧庭苇一个。
虽然这个枷锁很沉重,但在他心里从来没有一丝反抗或感到不胜负荷?因为他敬爱他的母亲,因为他是个孝顺的儿子。
许格非默默的向前轻灵飞驰,他是不是正在想到这些?没有,因为他并不觉得。
到达乱石银树前,许格非突然猛的飞身跃起,双掌同时蓄满功力,凌空越过乱石小树上空,直向乱石的对面飞去。
邬丽珠一见,不由惊得脱口急呼道:“小心他们有很好的弓箭手!”
急呼声中,也飞身纵上了乱石中的一个较高怪石。
丁倩文、单姑婆,更是不敢怠慢,一个撤剑,一个提杖,也飞身纵进了乱石堆中。
但是。四人停身一看,乱石小树中,一片寂岑,不但没有人飞身呐喊纵起,甚至厚厚雪地上,连个践踏的脚印都没有。
许格非看得一愣,不由以询问的目光去看单姑婆。
单姑婆一看,只得也故作惊异的咦了一声道:“奇怪?我方才明明看到一个人影在此地飞般的纵出,怎的这里不像有人呆过似的,莫非我老婆子真的老眼昏花了不成?”
邬丽珠不疑有他,立即爽快的说:“不要管那些啦,也许是个兔子!”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二三十丈外的崖边,继续说:“走?我们到前面看看老怪他们有什么动静!”
说罢,当先向崖边纵去。
许格非、丁倩文,以及对邬丽珠有了更深一层认识的单姑婆,立即谨慎的跟在邬丽珠身后。
到了崖边向下一看,许格非三人不由同时吓了一跳。
因为崖下极深,几近百丈高度,而且范围极广,一片昏暗,隐约叫,虽然看到有楼阁房舍.却没有一丝灯光透出。
就在三人打量间,邬丽珠已惊异的低声道:“往常老怪的住处灯火辉煌,所以远在数里地外即可看到冲至崖上的一蓬灯光,看来,他们早已断定我们今夜会来了!”
单姑婆举目看了东南和西南的两道狭谷缺口,低声问:“邬姑娘,那两处狭谷可是老怪他们的进出口?”
邬丽珠蹙眉道:“在多少年前,那里的确是紫芝峪的进出口,但自从玄令老怪占据了这片四季如春的奇特地区后?那两道狭谷便被封死了!”
丁倩文听得噢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问:“那他们自己出入呢?”
邬丽珠道:“他们自己出入,都靠北面削壁上的一道铁索和半尺多的锚钉……”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催促道:“走,我们到那边去看看!”
四人来到北崖,只见邬丽珠咦了一声,娇靥一变,同时惊异的说:“奇怪呀?这儿的钢索为何不见了呢?”
单姑婆立即关切的问:“你确定是这儿吗?”
邬丽珠一指雪地上的紊乱脚印道:“你们一看这些脚印不该明白了吗?”
许格非一看,立即似有所悟地说:“如果这是他们的唯一进出索道,为何这儿平常不留一个人看守?”
一句话提醒了邬丽珠?立即恍然大悟的说:“不错,我想起来了,在那边的两棵大树下是有两个警戒的……”
说话之间,转首指了指身后十数丈外的两颗高大松树。
许格非和单姑婆,根据眼前的情形判断,钢索都已拆掉了,崖上不可能再留警戒。
是以,两人探首向崖下一看,目光同时一亮,发现网索已拆除,但削壁上半尺多长的铁锚钉犹在。
许格非看罢,立即望着单姑婆道:“把你的拐杖给我!”
单姑婆一听,立即将铁鸠杖交给了许格非。
邬丽珠一见,不由关切急声问:“你要作什么?”
许格非立即道:“我要先下去……”
邬丽珠一听,立即焦急的说:“下面埋伏的一定有箭手,而且,白素贞还曾特的向我炫耀过!”
许格非立即宽慰道:“你放心,他们伤不到我!”
单姑婆深知许格非的身手,因而也望着邬丽珠,宽慰的说:“你放心,他们的弓箭尚未射到,我少主人已到达地面了!”
邬丽珠立即关切的问:“我们还要不要向下丢石头?”
许格非急忙摇手道:“不要,那样反而促起他们的注意,你们一听到下面有吆喝打斗声就下去好了!”
丁倩文、邬丽珠,以及单姑婆,俱都凝重忧虑的点了点头。
许格非一手提着单姑婆的鸠头杖,一手准备轻巧的攀搭削壁上的锚钉,身形一闪,直向崖下降去。
邬丽珠一直瞪大了一双明眸,一瞬不瞬的望着身形逐渐变小的许格非,直到他完全被昏黑的夜色淹没了。
邬丽珠、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俱都瞪大了眼睛望着数十丈外的昏黑谷底.凝神静听,三人准备一听到下面的乱箭齐发和吆喝喊杀声,三人便立即下去支援。
但是,估计时间许格非应该已经到达谷底了,可是,下面依然寂静无声!邬丽珠首先紧张的望着丁倩文和单姑婆,压低声音焦急的问:“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哇?”
单姑婆据经验,揣测道:“也许我家少主人到达适当之处,正在观察下面的情势!”
邬丽珠也觉得有道理.立即点了点头,继续向崖下看去。
但是,丁倩文却觉得情况有些不对,焦急的看了一眼崖下,不由关叨的问:“邬姑娘,谷底落脚的下面可有机关?”
邬丽珠一看丁倩文的神色,不由娇靥大变,因而震惊的说:“你是说……”
话刚开口,身后十数丈外的两颗大树上,突然传出一阵嗦嗦响声!丁倩文心中一惊,本能的转首一看,只见方才还是一片积雪处,这时突然站起来二三十人之多。
而最令邬丽珠感到震惊的是,那些人正飞身跃起,抽箭搭弓,拉满了弓弦。
丁倩文仅仅目光一接触,立即想到了手无寸铁的单姑婆,脱口尖呼道:“单姑婆快下崖……”
话未说完,对方一阵吆喝呐喊,弓弦声响,羽箭已如飞射来!邬丽珠早已一声娇叱双刀出鞘,上下飞舞,也同时急声道:“单姑婆快下去!”
但是,也就在说话的同时,已经仆在地上的单姑婆,已咬着牙说:“邬姑娘,别管我老婆子,冲过去……”
邬丽珠无暇回头察看,因为对方的羽箭持续不断的射过来。但是,她根据单姑婆的说话声韵,显然已中箭。
心念及此,不由急声道:“丁姑娘,单姑婆可能中箭了!”
说话间转首一看,脱口惊啊,面色大变!因为,正在飞舞着宝剑抵挡乱箭的丁倩文,左肩上赫然也中了一支箭!当她神色震惊,脱口惊啊的同时,单姑婆已忍痛警告道:“邬姑娘别分神,要想阻止他们发箭,只有冲过去!”
去字方自出口,崖边突然一声震耳大喝,呼的一声,许格非飞舞着鸠头铁拐杖,已闻声再度升上来。
许格非飞身赶上来,自然使得邬丽珠三人精神一振!但是,许格非的身形未停,继续飞舞着铁鸠杖,迳向十数丈外的两颗大树下扑去。
邬丽珠一见,也一声娇叱,飞舞双刀扑去。
这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许格非一声大喝上来,对方二三十名大汉中便有人惶声呐喊道:“快跑,又上来了!”
如此一喊,阵势立时动摇,发箭相对减少。
但却也传来甘公彪的厉声怒喝道:“哪一个敢跑当心你们的脑袋!”
许格非神情如狂,身形如飞,射向他的羽箭被砸得纷纷断折回射。
二三十名弓箭手一见,个个大骇,一声呼啸,转身狂逃!弓箭手一逃跑,羽箭立停,许格非和邬丽珠一个猛扑已到了两棵大树下。
许格非目光尖锐,第一眼便看到挟在弓箭手中亡命狂逃的甘公彪,于是,震耳一声怒喝道:“甘公彪纳命来!”
怒喝声中,身形再度凌空而起,双手高举着铁鸠杖,照准甘公彪的后脑打去。
仓惶狂奔的甘公彪回头一看,大惊失色,魂飞天外,不由厉声急叫道:“许格非住手,老夫有重要消息告诉你!”
急叫之中,竟猛的就地一个懒驴打滚.直向横里滚去。
跟在他身后狂逃的数名弓箭手,立即发出一阵惊呼嗥叫,纷纷仆倒在地!甘公彪就趁势抱住一名弓箭手,顺势猛的推向挥杖落地的许格非,自己也挺身跃了起来,右手一探腰间,哗的一声将亮银索子鞭撤出来。
许格非挥杖拨开了甘公彪推过来的弓箭手,立即横杖怒声问:“什么重要消息?快说!”
甘公彪却有恃无恐的说:“现在不能告诉你!”
许格非心中关切丁倩文和单姑婆中箭的伤势,恨不得马上赶回去,这时一听,顿时大怒,再度猛的一举鸠头杖,嗔目怒喝道:“施诡计救不了你……”
怒喝声中,挥杖向甘公彪打去。
甘公彪一面挥鞭反击,一面也惶急怒喝道:“你杀了我你会后悔一辈子!”
许格非一听,只得再度刹住身势,焦急的厉声问:“到底什么消息,快说,你今天不说我绝饶不了你!”
甘公彪只得道:“如果能告诉你.方才不是已说了吗?”
许格非怒声道:“分明是耍奸使诈,有意拖延时间……”
甘公彪急忙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三天以后自会有人前去佛庵找你……”
许格非双眉飞剔,面罩杀气,立即怒喝道:“在下等不了那么久!”
怒喝声中,一横手中鸠头杖,咬牙切齿,缓步向前逼去。
甘公彪见许格非神色凄厉,再度逼来,只得急忙退步惶声道:“我可以告诉你,这是天王的交代……”
许格非一听是屠龙老魔的交代,杀饥突然冲上心头,不由厉声一笑道:“甘公彪,你上当了?我今天杀了你,三天之后他依然会派人前来!”
来字出口,鸠杖倏举,再度向甘公彪打去。
甘公彪一见,大惊失色.不由一面挥鞭急迎,一面惶声急叫道:“天王不会再来,他已赶往东北总分舵找病头陀元通去了!”
也就在他了字出口的同时,许格非已叭的一声脆响,一杖砸在他的天灵上。
顿时,脑浆四射,盖骨横飞,甘公彪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仰面倒在雪地上。
也就在甘公彪尸体倒地的同时,不远处已传来邬丽珠的焦急呼声道:“许少侠快来,小妹捉住了一个!”
许格非转首一看,只见双手提着雉尾刀的邬丽珠,脚下正踩着一个弓箭手。
打量间,已听邬丽珠继续焦急的说:“他说有的箭上有毒,有的箭上没有毒,我正在逼他要解药!”
许格非听得大吃一惊,飞身纵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崖边已传来单姑婆的话说声:“你们两位请过来吧,我和丁姑娘中的箭都没毒!”
许格非和邬丽珠转首一看,发现丁倩文和单姑婆正在包裹伤处。
听说丁倩文和单姑婆中的箭都没毒,许格非自然放心不少,于是,低头看了一眼邬丽珠脚下踩着的弓箭手,见对方只不过是一个二十不到的小伙子。
年轻的弓箭手一见许格非低头察看,立即惶声哀求道:“许少侠饶命,许少侠饶命!”
许格非立即沉声问:“我问你,下面谷中为何一片漆黑,既没灯光,也没动静?”
年青弓箭手立即惶声道:“所有的人都逃走了,下面已经没有人了!”
许格非听得哦了一声,立即望着邬丽珠解释说:“方才我到下面察看,也觉得里面的人可能都逃光了!”
邬丽珠立即沉声问:“那么白俊峰呢?”
年青弓手道:“少山主是和老山主一块先逃的……”
邬丽珠继续问:“你们小姐呢?”
青年弓箭手见问神色一惊,竟然迟疑不肯说。邬丽珠一见,立即将手中雉尾刀向青年弓箭手的后脑上一放,怒声问:“快说,你们小姐呢?她可是仍在下面?”
青年弓箭手吓得一哆嗦,急忙惶声道:“不不?没有在下面,小姐正在北峰角下等候我们的消息……”
许格非急忙问:“什么消息?”
青年弓箭手见问,不禁再度面现难色的迟疑说:“等候我们去告诉她,已经将您们射掉了崖下!”
许格非听得面色一变,脱口惊啊,不由得自语似的说:“莫非又遇到了另一个司徒华?!”
把话说完,发现丁倩文和单姑婆两人已走了过来。于是,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关切的问:
“伤得怎样?”
丁倩文苦笑一笑道:“我的还好,单姑婆的恐怕要重一些!”
单姑婆急忙道:“不碍事!这点伤我老婆子还挺得住!”
许格非不由懊恼不安的说:“如果我不拿单姑婆的拐杖下去就好了!”
单姑婆立即道:“当时只想到他们在下面埋伏着弓箭手,谁晓得他们反而埋伏在上面!”
许格非不由慨叹道:“在兵法上说,这就叫出敌意表,玄令老怪久历江湖……”
话未说完,仍被邬丽珠踩着的青年弓箭手,竟插言道:“这不是老山主的主意,这是我们小姐的主意……”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不由噢了一声道:“你们小姐怎么说?你站起来讲!”
说罢,即向邬丽珠示了个眼神。
邬丽珠一见,立即把小剑靴移开了,同时沉声道:“说实话今天晚上就饶了你!”
青年弓箭手赶紧爬起来,连连颔首惶声道:“是是?小的一定实话实说!”
邬丽珠立即问:“你先说玄令老怪和白俊峰逃到哪里去了?”
青年弓箭手一听,立即愁眉苦脸的说:“这一点小的确实不知道,老山主满身血渍的跑回来,立即命令小姐为他包裹敷药,并叫人快些放火烧了房舍,火速离开这儿……”
许格非噢了一声问:“下面的楼阁旁舍为何又没有烧?”
青年弓箭手道:“是我们小姐制止的,我们小姐说,少时许少侠等人一定会跟踪追来,那时再来只对付许少侠,如果把房舍烧了,许少侠就不来了!”
许格非佩服的点点头,继续问:“后来呢?”
青年弓箭手道:“后来,我们小姐留下二十八名她自己训练的精练弓箭手,让老山主和少山主先行逃走……”
邬丽珠立即威严的问:“你真的不知道去了哪里?”
青年弓箭手畏怯的看了一眼邬丽珠,才疑迟的说:“好像是去了天山北麓,去邀请高手回来再找许少侠报仇!”
邬丽珠一听,即和丁倩文、单姑婆,同时忧虑的看了一眼许格非。
许格非似乎毫未介意,继续淡然问:“后来呢?”
青年弓箭手继续道:“老山主和少山主走后,小姐就率领着我们二十八个登上崖来布置……”
单姑婆突然不解的问:“你们为什么不守在崖下……”
话刚开口,青年弓箭手已会意的解释况:“当时我们的总管也曾这么问过我们小姐,但我们小姐却说,许少侠武功高绝,乱箭无法射中许少侠,而且,一旦乱箭不中,所有弓箭手,俱是死路一条,无人可以活着逃走!”
许格非赞许的点点头,嗯了一声道:“这么说,你们小姐早就为你们安排好逃命的退路了?”
青年弓箭手急忙颔首道:“是是,白小姐不要我们埋伏在东崖上的乱石杂林内,她说那里容易引起少侠您的注意,而且发箭之时,您们也有跳跃闪躲之处!”
如此一说.许格非、单姑婆、以及邬丽珠和丁倩文,便不由的暗赞白素贞的厉害。
只听青年弓箭手继续说:“我家白小姐说,我们如果埋伏在此地,不但不会引起你们的注意?而且进可以攻,退可以走……”
单姑婆哼一声问:“你们准备怎么个攻法?”
青年弓箭手道:“我家白小姐说,乱箭骤然齐发,你们三位可能惊惶失措,飞纵闪躲,在这样的情形下,你们三位不但要中箭,而且很可能有人坠下崖去跌死!”
丁倩文却不解的问:“我们是四个人呀,你为何只说三个?”
青年弓箭手道:“这是我们小姐的严格交代,一定要等许少侠下崖后再发箭,所以小的只说你们三位!”
单姑婆吃惊的噢了一声道:“她倒真的断事如神啊?!”
邬丽珠哼了一声道:“她可是不要你们用箭射许少侠?”
青年弓箭手立即道:“不,我家白小姐命令我们,一旦得手,火速推进到崖边去,她断定下崖去的许少侠必然会闻警上来支援,那时许少侠腾身空中,我们发箭却近在咫尺,乱箭如雨,万无不中之理!”
丁倩文、单姑婆以及邬丽珠三人一听,俱都惊呆了!因为,她们三人俱都会神的想到青年弓箭手所说的情形,果真那样,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了。
但是,许格非却淡淡笑了,同时淡然问:“你家白小姐现在哪里?”
青年弓箭手转身向北一指道:“她率领着六名弓箭手在北峰角下等候支援……”
许格非不由轻蔑的问:“支援什么?”
青年弓箭手道:“一旦我们事败,她好在那里用箭阻挡您们四位的追击!”
许格非哂然一笑道:“你们觉得她的话可信吗?”
青年弓箭手无可奈何的说:“当时因为有那位甘老英雄自愿留下来督阵,小的们只好认命了!”
单姑婆立即问:“那个叫甘公彪的,不是原本就跟你们在一起的吗?”
青年弓箭手立即颔首道:“原本是的,但他随老山主出去后,直到我家白小姐率领大家登上崖来,他才匆匆的赶来!”
许格非一挥手道:“你现在可以走了,不过,你见到你们白小姐时可以告诉她,下次再碰到我许格非时,便不会像今夜这样这么容易活着溜走了!”
一俟青年弓箭手走远,丁倩文立即问:“我们还要不要下去?”
许格非毫不迟疑的摇头道:“不必了……”
邬丽珠却关切的问:“你确定下面没有人了?”
许格非道:“不管玄令老怪他们是不是在下面,我已决定不下去了……”
邬丽珠很希望和许格非两人一同下去看看,这时见许格非坚持回去,只得道:“天色的确不早了,明天还要去找你们的苇姑娘!”
说话间,转身向前走去。
由于邬丽珠谈到了苇姑娘,许格非和丁倩文,以及单姑婆,立即想到了他们前来恒山要找的尧庭苇!丁倩文首先望着许格非,关切的问:“方才甘公彪怎么说?好像屠龙老魔交代了他一件重大消息要告诉你?”
许格非满腹心事,嗯了一声忧虑的说:“屠龙老魔心怀叵测,我很担心他在对我无可奈何后,会拿苇妹妹来要挟我!”
邬丽珠则迷惑的说:“方才在佛庵外的松林中,屠龙老魔不是就要以一件天大的秘密换取你的什么后半部秘籍吗?”
许格非揣测道:“我想,可能就是甘公彪方才说的那件重要消息!”
丁倩文则忧虑的说:“可是,你已经把甘公彪杀了,这件极重要消息不就断了根了吗?”
许格非极有把握的说:“你们放心,我对屠龙老魔揣得非常透彻,只要是他们希望我们知道的事,他定会想办法再通知我!”
邬丽珠则忧虑的说:“可是,甘公彪方才刚说,屠龙老魔已经去了东北总分舵找病头陀元通去了呀?!”
许格非道:“我认为那是计!”
邬丽珠立即不解的问:“计?什么计?”
许格非道:“设法引诱我前去东北和病头陀元通发生冲突……”
邬丽珠十分不解的问:“老魔为什么要这么作?”
许格非道:“当然是病头陀元通背叛了他,要不就是老魔准备借东北总分舵的实力来除掉我!”
久未发言的单姑婆,突然问:“少主人,您看老魔会不会已经向苇姑娘下手了?”
许格非断然道:“绝对不会!”
许格非毫不思索的说:“当然有把握,因为老魔直到今天晚上才发觉我的武功比他高!”
邬丽珠听得目光一亮,突然似有所悟的问:“什么?你的武功比屠龙老魔还高?”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顿感不妙,乍然间不知如何措词回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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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五章表哥表妹
丁倩文和单姑婆也不由惊得愣了!邬丽珠却哼了一声,突然刹住脚步,望着许格非愤声道:“原来你果真得到了那本后半部秘籍?!幸我命大,否则,我邬丽珠早被老魔给掐死了。”
了字出口,突然展开轻功,如飞向前驰去。
许格非一见,顿时慌了,闪身将邬丽珠挡住,同时急声道:“邬姑娘,请听在下的解释!”
邬丽珠却连连愤声尖叫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说话之间,娇躯连闪,继续向前驰去。
许格非一见,突然升起一股怒火,不由身体一闪,再度将邬丽珠挡住,同时怒吼命令道:
“站住听我解释!”
邬丽珠被吼得浑身哆嗦,急忙刹住身势,先是一呆,接着也怒吼道:“你凶什么?你的嗓门大是不是?”
许格非自觉失态,不由失声一笑道:“你不听我的解释嘛!”
邬丽珠立即嗔声问:“你要解释什么?”
许格非只得正色道:“我们现在先不淡是否有这么—本秘籍,我问你,假设我真的有老魔所说的秘籍,你认为我该不该让老魔拿去?”
邬丽珠毫不迟疑的说:“当然不能让他拿去!”
许格非立即赞声说:“这就是了,那么你又何必生气?”
邬丽珠听得一愣,不由倔强的说:“可是他要杀我呀?!”
许格非肯定的说:“他绝对不敢杀你!”
邬丽珠哼了一声,愤声道:“难怪了姊姊生气,你说话就是太武断了,跟着你在一起,小命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
许格非立即一笑道:“你放心,跟我在一起,小命永远丢不了!”
邬丽珠一听,立即正色道:“真的?那我可就跟定你了……”
话未说完,娇靥突然通红,不由气得一跺小剑靴,自我遮羞的嗔声道:“哎呀?简直把我气糊涂了!”
已经和单姑婆跟上来的丁倩文,只得一笑说:“许弟弟就是这个样子的,有时候把人家气个半死,有时又叫人乐不可支!”
邬丽珠依然羞红满面,含情脉脉的斜了许格非一眼,忍笑嗔声说:“跟这种人在一起最讨厌了!”
许格非一笑道:“好在我在此地也呆不了几天……”
邬丽珠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你要去哪里?”
单姑婆老经世故,她早巳看出来,邬丽珠不但已动真情,爱上了许格非,而许格非也有些被邬丽珠的爽朗、活泼、健美、艳丽吸引住了。是以,这时一听,不得不装愉快的说:
“我家少主人明后天找到了苇姑娘,立即赶返许家庄举行婚礼大典!”
邬丽珠听得娇躯一战,面色立变,不自觉的脱口急声问:“就跟她一个?”
说罢,特的看了丁倩文一眼。
丁倩文被看得娇靥一红,心坎儿里同时升起一丝忧伤和哀怨。
她是女孩子,当然已看出邬丽珠的心情,为了避免邬丽珠越陷越深,只得颔首道:“是的,只苇妹妹一个人,别人没有资格。”
邬丽珠一听,不自觉的愤怒大声说:“为什么?”
单姑婆见许格非默默的低下了头,心中十分后悔,知道她操之过急,不该在此时此地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但是,丁倩文却继续黯然道:“这是许伯母李女侠临终时的遗命?任何人无法变更的……”话未说完,邬丽珠已极端愤怒的嘶叫道:“太不公平,太霸道了!”
了字出口,倏然转身,展开轻功,似如惊鸿,直向佛庵方向飞驰去。
这一次许格非非但没有拦阻,甚至站在原地没动,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单姑婆十分痛心不安的说:“我老婆子的这张嘴巴也太快了!”
这时,许格非才抬起头来,吁了口气说:“本来就是这样的,有什么该说不该说?我们也回去吧!”
话声甫落,十数丈外突然传来了尘师太的震声惊音问:“珠儿?珠儿……”
许格非三人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同时急声道:“了尘师太?!”
三人对了一个惊异眼神,飞身向前扑去。
接着是了尘师太迷惑震惊的声音问:“珠儿,珠儿,你这孩子是怎么了?”
飞身前进的许格非等人,已循声看到了前面雪地上的了尘师太,她正转身望着佛庵方向发呆!许格非一看这情形,知道邬丽珠身形未停,理也没理了尘师太,迳自奔回佛庵去了。
了尘师太想是听到了衣袂风声,立即紧蹙着眉头,一脸迷惑的转首望过来,直到许格非三人到达近前,老师太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许格非首先刹住身势,有些惭愧的说:“是晚辈说错了一句话!”
了尘师太立即一整脸色,含有警告和安慰的口气说:“珠儿这孩子自小没有了爹娘,所以养成了爽朗开放,缺少女孩子的修养,凡事敢说敢做,但不是放荡……”
许格非赶紧欠身含笑道:“晚辈知道,她很好!”
了尘师太继续严肃的说:“在她没有遇到你以前,她常拿你做她对付白俊峰的挡箭牌,她对别人也说,你是她的表哥,你是她的未婚夫婿,但她在心底下从来没把这件事认真过……”
许格非只得礼貌的说:“是的。晚辈知道!”
了尘师太立即问:“你知道什么?”
许格非被问得一愣,神情尴尬,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了尘师太则继续说:“自从你来了这几个时辰,我看她的情况却大不同从前了,你们方才争吵,可就是为了这件事?”
许格非急忙道:“不是,我们没有吵!”
了尘师太立即道:“方才我听到有人吼,那声音好像就是你们两人,到底是为什么?嗯?”
单姑婆忙歉声道:“都是我老婆子不好……”
话刚开口,目光移向单姑婆的了尘师太,立即发现了单姑婆的左肩有血,而且衣内凸起,显然包扎过的。
于是,神色一惊,立即举手一指问:“你的肩上是怎么回事?”
说着,又以惊异的目光去看丁倩文,因而再度吃了一惊,继续急声问:“啊,丁姑娘,还有你?!”
丁倩文和单姑婆立即不好意思的说:“我们两人都中了箭伤!”
了尘师太,不由震惊的埋怨道:“珠儿这孩子总是粗心大意,她应该在去紫芝峪前提醒你们三人……”
许格非急忙代邬丽珠辩护说:“邬姑娘已经警告过我们三人了……”
了尘师太不由关切的问:“那为什么还中了箭?”
许格非见问,只好把前去紫芝峪的经过说了一遍。
了尘师太听罢,不由感叹一声道:“这一定不是白素贞那孩子出的主意……”
许格非不觉的说:“老师太也不要太相信像貌了……”
了尘师太听得神色一惊,立即迷惑的问:“你小小年纪怎的有这种看法?”
许格非不便说出司徒华貌如仙子,心胜蛇蝎的事,只得强自一笑道:“老师太应该知道以貌取人,失之子羽那句活……”
了尘师太立即道:“那与此有些不同,人的面貌端正,心地总坏不到那里去,这也是贫尼数十年的亲身经历。”
丁倩文和单姑婆的箭伤,由于方才的一段飞驰,已开始有点作痛,因而赶紧改变话题,和声问:“老师太,可是由佛庵中闻声赶出来?”
了尘师太见问,立即似有所悟的说:“噢,我想起来了,你们前去紫芝峪之后,我也顺便去了一趟就近的慧莲庵找青莲……”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问:“可是替晚辈打听消息?”
了尘师太,微一颔首道:“不错……”
许格非立即迫不及待的问:“那位青莲师太,怎么说?”
了尘师太道:“很令你失望,只有明天再去问普航庵的净明师太了!”
单姑婆只得催促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回庵休息吧!”
了尘师太一听,顿时想起了单姑婆和丁倩文的伤势,因而关切的说:“本来我的佛庵不准男人留宿的,好在许少侠不同一般人士,为了明日觅人方便,你们三人今夜就宿在庵中的斋室内吧!”
说罢,当先转身向前走去。
许格非三人立即跟在身后。
前进中,了尘师太,突然叹了口气道:“佛门弟子,总以上体天德为本,感化恶人向善为辅,但是,如今放走了玄令老怪师徒,的确令贫尼为武林未来的安危担心!”
许格非也凝重的说:“听说他们已赴天山一带邀清高手,晚辈认为,不出数月,玄令老怪必然卷土重来!”
了尘师太叹了口气道:“贫尼也只好带着珠儿另觅安栖之所了。”
许格非听了,心中自然觉得惭愧难过,因为,当时他如果继续飞扑,仍可以追及玄令老怪将对方杀了。
但是,慈悲为怀的了尘师太,偏偏急声喝止,因而使老怪逃脱了。
如今,了尘师太对她仁慈的放走了玄令老怪而为自己留下祸害,显然有些后悔了!默默继续前进数步,了尘师太突然又似有所悟的说:“你方才说甘公彪三天之后要代屠龙老魔转达消息的事,你应该重视这件事,至少也应该先将甘公彪制服!”
许格非只得道:“晚辈气甘公彪以此要挟,过份狡猾,加之丁世姊和单姑婆俱负箭伤,实在没有那份耐心说服他!”
了尘师太不由关切的问:“你没有想出来,屠龙老魔要转达给你的是哪一方面的消息?”
许格非剑眉微蹙,尚未开口,丁倩文已抢先忧虑的说:“我怕是有关苇妹妹的事!”
许格非听得神色—惊,不由意外的问:“你怎的会有这个想法?”
丁倩文有些胆怯的说:“我是根据屠龙老魔说.如果他告诉了你那桩消息,你前去东北总分舵比谁都去得急!”
了尘师太则继续说:“屠龙老魔交代甘公彪三天后再告诉你的那件重要消息,也就是他找到苇姑娘后的处置……”
许格非不由悄然大悟的说:“不错,如果现在就让甘公彪告诉晚辈,不但晚辈有了防范,前去加速寻找,也很可能双方在某一个佛庵前撞上。老魔当然知道,下次再遇到了晚辈,他便很少有活命的机会了!”
丁倩文一听,不由焦急的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许格非道:“当然是马上去寻找!”
了尘师太一听,不由蹙眉看了一眼夜空,忧虑的说:“风雪虽已停了,但夜深已近三更,怎好前去相扰?再说二位身带剑伤,尚未吃饭,饥渴疲惫,再加上箭伤痛楚,人终究不是铁打的呀!”
单姑婆则焦急的说:“那也不能眼看着苇姑娘被屠龙老魔劫走呀!”
了尘师太凝重的说:“实在说,我除了普舵庵和慧莲庵外,其他的佛庵我都没去过,倒是珠儿那丫头,整天像匹无缰的野马……”
许格非一听,立即道:“我去找她……”
了尘师太立即道:“可是你已经把她气哭啦!”
许格非极有把握的说:“如果晚辈向她陪个不是,我想她一定会陪我前去!”
了尘师太一听,只得无可奈何的说:“好吧,那你就回去试试吧!”
说罢,当先向前走去。
说话之时已到了佛庵前。
了尘师太立即登阶走至檐前,举手在门上拍了两下。
不一会儿已有了小沙尼奔来的声音。
了尘师太再吆喝了一声,门立即打开了。
小沙尼一开门,先看了许格非三人一眼,立即焦急的说:“小姐在房里哭得好厉害!”
了尘师太嗯了一声,立即大刺刺的说:“去喊她来吃饭,告诉她,许少侠还有事求她,算她赢了!”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丁倩文和单姑婆却默默的对看了一眼。
随着了尘师太进入了斋室,桌上早已摆好了斋饭,四筷四碗,显然也有邬丽珠的一份。
了尘师太先在一旁的大椅上坐下,肃手一指饭桌道:“你们三位先吃罢!”
话声甫落,小沙尼已急急的奔了进来!了尘师太立即问:“怎么样啦?”
小沙尼有些怯怯的先看了一眼许格非,这才说:“小姐说,求地就该亲自去请她,难道还要她自己过来被使唤不成?”
了尘师太立即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太任性,太任性,太不像话!”
说罢,立即又望着许格非,无可奈何的说:“算了吧,等到明天再说吧!”
丁倩文和单姑婆一听,不由焦急的说:“等到明天恐怕已经太迟了!”
许格非倏然起身,毅然道:“好,我亲自去请她!”
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小沙尼一见,早已转身奔了出去,急急在前引路,唯恐许格非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邬丽珠。
许格非跟着小沙尼,越过佛殿前的院子,直向对面的两间厢房走去。
看看到达右间的厢房门前,小沙尼突然闪动着一双乌溜大眼睛站住了。
许格非见房里没有亮灯,不由也站住身形,沉声问:“她在哪里?”
小沙尼向着厢房门一努嘴道:“她正在房里哭!”
许格非立即生气的说:“哭为什么没有声音?”
小沙尼也不客气的说:“她有没有哭,你进去一看就知道了嘛!”
许格非更加生气的说:“她不点灯我怎么进去?”小沙尼出点子道:“你不会站在门口叫地点灯吗?”
许格非一听,不由气得哼了一声,举步登阶走到了门口。
门是开着的,立即放缓声音道:“邬姑娘……”
内室方向立即传来邬丽珠的声音问:“什么事?”
听声音的确有几分沙哑,倒真的像哭了一阵子。许格非觉得事情紧急,的确需要邬丽珠的帮助,只得和声道:“请你过去吃饭……”
邬丽珠立即嗔声道:“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许格非一听,一股怒火再度冲上来,同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想想尧庭苇的处境,不得不多多忍耐,因而不自觉的叹了口气!也就在他叹气的同时.房内突然响起一声愉快的娇笑!许格非终于叹气低下了头,闻声扑头一看,发现邬丽珠已悄悄的由内室走出来。
邬丽珠立即得意的笑着说:“还是扭不过我吧?!”
许格非见邬丽珠说话时,天真无邪,完全一副稚态,胸间的一股闷气顿时消失了,于是一笑道:“老师太说的,算你赢了!”
邬丽珠一听,立即愉快的走出来,并含着娇笑,低声问:“方才为什么不说话啦?”
许格非已渐渐摸清了女孩子的心理,只得故装屈服的笑着说:“斗不过你嘛!”
邬丽珠一听,实在高兴极了,不由快意的格格笑了!但是,对面斋房的丁倩文和单姑婆两人的眉头却皱在一起了。
许格非和邬丽珠一进斋房门,了尘师太,立即沉声说:“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儿,你已经不小了,不能再整天疯疯癫癫的过日子!”
邬丽珠听罢,依然满面欢笑,毫不在意的拉长声韵应了个是。
丁倩文和单姑婆觉得这时正求着邬丽珠,一见许格非和邬丽珠愉快的走进来,立即起身含笑道:“快来吃些东西吧!”
邬丽珠一面肃手示意丁倩文两人坐,一面笑着说:“看见了饭才想起了饿!”
了尘师太不由白了邬丽珠一眼,忍笑沉声道:“你的胃里早就伸出手来了,你道姑姑不知道,傻丫头!”
邬丽珠愉快的耸耸肩,许格非和丁倩文也都笑了。
但单姑婆看得出,许格非是真的笑,丁倩文是礼貌而勉强的笑!了尘师太,一俟许格非三人吃了几口饭,立即望着邬丽珠,凝重的说:“许少伙饭后要到每一座佛庵附近巡察巡察……”
邬丽珠听得目光一亮,立即兴奋的说:“好呀,由我带道,绝对不会跑冤枉路!”
了尘师太一看,立即耐着性子,沉声道:“稳重,稳重,不能让别人仍以为你还是个孩子!”
说话之间,特的向邬丽珠递了个眼神,看了许格非一眼。
邬丽珠一看,顿时会意,芳心不但怦怦的跳,心里更感到后悔。
因为,她希望许格非把她肴成一个已经成熟的少女,如果把她仍看成一个顽皮淘气的孩子,她再怎么活泼可爱,许格非也不会放在心里。
单姑婆却趁机故意赞声说:“邬姑娘小巧玲珑,天真可爱,的确还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女孩……”
邬丽珠一听,顿时大怒,但她已惊觉到今后应该稳重,因而强捺着上冲的怒火,望着单姑婆分期道:“单姑婆,我已不是个小女孩了呢,再有两三个月我就十八岁了,不信,我站起来比你还高呢!”
单姑婆一听,觉得邬丽珠实在烂漫的可爱.因而笑着说:“邬姑娘.你还没听我老婆子说完你就火了,我是说,你看起来是个小女孩,实际上却是位大姑娘了!”
邬丽珠一听,不由高兴的失声笑了,同时笑声道:“真的呀?那我冤枉你了!”
了尘师太趁机教训道:“知道吧?这就是姑姑教你稳重的道理,听话要等人家说完了再插嘴!”
邬丽珠一听,立即温顺的点了点头。
了尘师太继续叮嘱说:“丁姑娘和单姑婆都身负箭伤,不能施展功夫,由我在庵里照顾,你陪着许少侠到各处走走,但记住,要站在远处观看,千万不可近前偷窥!”
邬丽珠默默的听着,不时会意的点点头。
许格非觉得他也有份,因而也恭谨的颔首应着是。
了尘师太继续说:“万一碰上了屠龙老魔,一切由许少侠应付,你千万不要逞强!”
邬丽珠一面听,一面颔首应着是,看来真的变成个大姑娘。
把活说完,大家也吃饱了。
许格非虽然担心尧庭苇的安危,但他知道屠龙老魔也是在暗暗察访寻找。
这时既然吃饱了,当然应该马上前去,于是,立即起身道:“我们现在该去了吧?”
邬丽珠见许格非望着她问话,立即起身愉快的应了声好。
如此一说,丁倩文和单姑婆,也急忙由位子上站起来。
了尘师太,则起身警告道:“恒山山区内,卧虎藏龙,仍有不少深藏不露的高人,凡事以忍耐为上,千万不可节外生枝!”
许格非连声应是,邬丽珠则有迫不及待,恨不得一步迈出佛庵大门的神情!丁倩文神色平静,内含哀怨,她总觉得天下美丽多情的少女这么多,实在是无法一一防范的。
一出佛庵大门,邬丽珠一指正北,低声道:“前面那座峰角下就有一座佛庵!”
说罢起步,立即展开身法向前驰去。
许格非立即起步飞驰,两人并肩向正北那座高峰前驰去。
双双飞驰中,许格非的目光不时巡视着远近林前,岭腰和鞍部。由于大雪初晴,夜空已露小星,雪光的反映,景物尚算清晰。
但是,邬丽珠对这些似乎并不太注意,她反而含着微笑,不时愉快的回头看一眼许格非。
假设丁倩文和单姑婆也跟着前来,必然看出邬丽珠不但兴奋难抑,而且心坎里充满了甜蜜。
邬丽珠每次转头,发现许格非的目光总是看向别处,心里当然不快,因而她多么希望许格非笑眯眯的看她一眼!是以,当她再次发现许格非看向别处时,再也忍不住问:“你都在看什么?”
许格非依然望着别处,漫不经心的说:“我在注意老魔的行踪!”
邬丽珠立即不高兴的说:“他不会在附近活动的!”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惊异的望着邬丽珠,问:“你怎的知道?”
说话间,这才发现邬丽珠高嘟着小嘴,显然在生气。
邬丽珠道:“因为老魔知道你住在我姑姑的佛庵里!”
许格非觉得这说法不太合理,正待说什么,突然发现左前方的半岭树林中,有数间殿影现出。是以,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快看,那里也有一座庙宇!”
邬丽珠则冷冷的说:“那就是我姑姑已去过的慧莲庵!”
许格非一听,不由噢了一声,但却失意的说:“不知老师太是怎么问的?”
邬丽珠立即冷冷的道:“如果你们不过我姑姑,明天你自己再去问嘛!”
许格非一听,顿感不妙,但又不知道邬丽珠为何生气,如果照这样情形发展下去,今夜必然是一无所获。
他转首凝望着邬丽珠,侧面看来发现她的琼鼻很挺,小嘴红润高嘟,的确像一颗熟透的樱桃。
尤其使许格非注意的是她两道黛眉下的一双明媚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实在迷人!正打量问,邬丽珠突然转首向她望来。
许格非神色一惊,的确吓了一跳!邬丽珠立即冷冰冰的问:“你看什么?”
许格非见问,不自觉的一笑道:“你生气的时候很美!”
话声甫落,邬丽珠突然噗哧笑了!接着忍笑嗔声道:“胡说八道,谁生气了嘛!”
许格非一听,反而愣了,不由迷惑的问:“你真的没生气?”
许格非一想对呀,生气还会笑吗?
但在乍然间他却不知道,如果他不赞她美,她会笑吗?
正待说什么,邬丽珠已举手一指前面,含笑提醒道:“前面就是了,不要讲话了!”
许格非一惊,急忙转头,举步一看,发现百十丈外峰角下的茂林中,果然有数座飞檐殿脊逸出,因而道:“这座佛庵好大呀!”
邬丽珠立即愉快的说:“里面的主持尼姑很年轻,看来只有二十三四岁,很有一套化缘本领,这座竹水庵还不到几年的工夫,便由一座小佛堂增建到这么一座富丽堂皇的大佛庵!”
许格非早巳看清了竹水庵的范围和规模,觉是邬丽珠并没有夸大,三进大殿,六座侧殿,香堂佛阁,七级浮图,这么宏伟的浩大工程,当然需要不少银子。
—想到银子,他不自觉的问:“这位年轻的师太会武功吗?”
邬丽珠道:“不清楚,还没有听说她会武功,也没有发生过有人前来闹事!”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的问:“你以为她们的银子是盗来的?”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邬丽珠立即哼了一声道:“那你问她会不会武功是什么意思?”
许格非道:“我是说,这么大的佛庵当然有不少的尼姑,以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师太主持这么大的一座佛庵,如果没有惊人的武功,内部很难安然无事……”
话未说完,蓦闻邬丽珠脱口低声道:“快看,那座佛阁上的灯亮了!”
许格非的目光根本没有离开佛庵,当然也看到了。
那座佛阁非常富丽,四面广窗,画栋雕梁,位在第二进与第三进间的大殿侧后方,看来很有些象巨商富贾家的千金小姐们的闺房。
正在打量间,突然一暗,那点灯光又灭了。
许格非并未在意,因为他断定那是住在佛阁上的尼姑,在睡梦中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特的亮一下灯看一看。
但是,邬丽珠却惊异的说:“这不像是灯,可能是火折子!”
话声甫落,前面一亮,佛阁上的火光又亮了。
许格非一见,不自觉的刹住了身势,因为他们也正好到达庵外不远的一处高地上,对庵中的形势,大都能看得清楚。
由于那座富丽佛阁上的灯光再度亮了,许格非才开始觉、得事有蹊跷!邬丽珠立即凑过来,得意的低声问:“可是觉得有些奇怪……”
话未说完,佛阁上的灯光又灭了!许格非一看,立即同意的嗯了一声!
邬丽珠不由提议道:“我闪进去看一看好不好?”
许格非毫不迟疑的摇头道:“不要,别忘了我们是出来找苇妹妹的!”
邬丽珠一听,心坎里突然升起一股妒火,顿时忘了身在何处,不由脱口怒声道:“苇妹妹?苇妹妹,你心眼里只有你的苇妹妹……”
夜静更深,万籁俱寂,一个嗓音清脆的少女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能不惊传数里?
许格非一听,惊得急忙将食指竖在朱唇上嘘了一声。
但是,也就在邬丽珠大发娇嗔,怒声滴滴的同时,佛阁上的灯光,第三次又亮了。
想是由于听到邬丽珠的娇嗔声,灯光不像前两次那么久,仅仅一闪而已。
邬丽珠当然看到了,因而也急忙停止了娇嗔,自己心里也深感后悔。
本来他们是可以进庵去看一看的.也许能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如今,经地这么一吼,声闻千里,对方已有了警惕。当然也就格外谨慎注意。
看看许格非仍无可奈何的望着她,并没有生气,只得歉然一笑道:“非常抱歉,又惹你生气了!”
许格非无可奈何的一摊双手道:“我没有生气,只要你不生气就好了!”
邬丽珠一听,心坎里突然升起—阵甜意,如果不是少女的矜持,她几乎要投进许格非的怀里说—声你真好!许格非见邬丽珠望着他神情发呆,眼射异彩,心里也有一股被吸引的冲动。
但是,他知道,他还有一个属于他的苇妹妹,而且,他已没有资格再爱任何少女。
于是,不由亲切轻柔的说:“我们再到别的佛庵看一看吧?!”
邬丽珠一直没有再说话,这时见问,也只是本能的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向东北方向走去。
许格非见她心情沉重,也才便催她施展轻功,只得默默的依着她的娇躯向前走。
两人低着头,踏着厚厚的积雪,发出了清晰的沙沙声音。
前进十多丈.两人都有些觉得距离既远时间也长。
邬丽珠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过身来一张樱口!但是,她的突然止步,却正好撞进也正在想着心事的许格非的怀里!她没有闪躲,许格非也没有动,她仰着粉脸张着樱口,什么也没说,许格非静静的和她的目光互望着,也没有什么动作。
久久,邬丽珠才幽怨的问:“我能够真的喊你表哥吗?”
许格非什么也没说,仅凝重黯然的摇了摇头。
邬丽珠立即伤感的问:“为什么?”
许格非才说:“因为你的表哥就是你的未婚夫婿!”
邬丽珠立即焦急的说:“可是人人都知道我的表哥就是你呀?!”
许格非却黯然道:“我已没有资格了!”
邬丽珠立即不平的问:“为什么?”
许格非黯然道:“单姑婆和丁世姊不是已告诉你了吗?”
邬丽珠由于内心的义愤不平和对自己幸福的关切,因而不自觉的问:“这么说,连那位贤淑文静,一直侍候你身边的丁姑娘也没有希望嫁给你了?”
许格非不便说什么,只得默默的点点头。
邬丽珠一听,顿时大怒,她几乎再度怒声大吼!但是,她终于压抑着愤懑和不平,愤声问:“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许格非叹了口气,黯然道:“说来话长,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岂知,邬丽珠竟倔强的说:“不,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
许格非一听,不由焦急的说:“可是我们还要去每座佛庵去察看呀?!”
邬丽珠立即愤声道:“你看,我现在还有心情陪你去吗?”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更加焦急的说:“你这不是诚心陷我于不仁不义吗?”
邬丽珠依然嗔声道:“你不告诉我,我不会甘心情愿的陪着你去找!”
许格非叹了口气.焦急的说:“你不会知道苇妹妹如果被屠龙老魔劫走的后果是多么严重,我不但被亲友视为不义.也会被骂为不孝!”
邬丽珠一听,不由哦了一声,也愣了。
接着,她的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噢,有了!”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立即关切的问:“你有了什么?”
邬丽珠不答,举手一指竹水庵北侧的高峰道:“喏,你看到了没有?!”
许格非急忙转头.茫然问:“看到了什么?”
邬丽珠正色道:“峰半腰那座突出的石崖!”
许格非一看,这才发现峰腰上果然有一座很奇特的突出石崖,由于它突出在棱角上,倒有些像悬在半空的鸟巢。
许格非看罢,立即迷惑的问:“那座突崖怎样?”
邬丽珠却解释说:“屠龙老魔不是也不知道苇姑娘住在那个佛庵里吗……”
许格非不敢肯定,因而没有表示。
邬丽珠则继续说:“既然他不知道,他当然和我们一样也要到每一个佛庵去找,我们两人可以到那座突崖上去……”
许格非立即不解的问:“到那座突崖上作什么?!”
邬丽珠正色道:“当然是监视老魔呀,我们居高临下,只要看到下面一有动静,我们就可以立刻下手。”
许格非觉得有点道理,但却不解的问:“你是说,所有的佛庵在上面都能看得见?”
邬丽珠道:“只有莲花庵看不见。我以为满山遍地的白雪,只要老魔一行动,我们一定会马上发现也。”
许格非一听,立即同意的说:“好,坐在高处四下观看,发现老魔的机会总比在地下找的机会多。”
邬丽珠见许格非同意了,立即愉快的当先向前驰去。
许格非—面跟进一面问:“那上面能不能容人?”
邬丽珠一笑道:“那上面宽敞的很呢,站十个八个的人绝对无问题。”
许格非立即惊异的问:“那上面你去过?”
邬丽珠一笑道:“那里是我经常练轻功的地方,你说我去过没去过?”
说话之间两人已驰至近前。
邬丽珠毫不迟疑,一长身形,腾空而上。
许格非见突崖悬空,虽然仅有十数丈,但形势却极为险恶?轻功不俊的人,未必敢尝试升上。
这时一见邬丽珠腾身而起,迳向灾崖上升去,立即衫袖一挥,也紧跟着飘身而上。
一到达突崖上,许格非立即发现上面宽敞,而且头上尚有大树遮盖,整个崖面上,仅东北边缘上有一些积雪。
唯一令许格非感到奇特的,就是左右两边和最内侧的均有一块可供人坐的光滑方石。
由于北面的石上已有了积雪,邬丽珠立即爽朗的含笑一指南面的方石说:“坐下来同样的可以看到每一座佛庵的全貌!”
许格非见方石仅有两尺长,坐一个人有余,坐两个人就挤了,而且,男女授受不亲,总应有个回避。
他认为,虽然午后他曾因心痛一头栽进邬丽珠的怀里,那时的情形特殊,也可说是身不由己的事。
如今,心志健全,头脑清醒,如再双双的挤坐在一起,就有些越礼不该了。
心念及此,自然的肃手一指青石,道:“你先坐,我看一下!”
说罢,向前一步,立即游目察看崖下。
邬丽珠自然不会先坐,也急忙趋前,和许格非并肩一同下看。
只见崖下一片银白,远峰近岭,尽是白雪,下面的竹水庵,更是一日了然。
再看附近林中和远处的半山间,果然有几处殿脊和寺院。
打量间,蓦闻身边的邬丽珠,轻声说:“你看,我们居高临下,远可眺,近可瞻,下面一片雪白,任何人在下面活动,都逃不过我们两个人的眼睛!”
许格非也很满意,立即回头望着邬丽珠,含笑赞声道:“好,你想的这一招再好没有了!”
邬丽珠被赞得甜甜一笑,玉手一指青石,道:“那就坐下来谈吧!”
说罢,纤腰一扭,当先坐了下去,并用手拍着身边的余地,继续说:“坐呀!”
许格非一看,神情迟疑,两道剑眉立起蹙在了一起,他既不便峻拒,又不便坐,只得迷惑的问:“你叫我谈什么呀?”
邬丽珠一愣道:“当然是你和那位苇姑娘之间的种种经过呀?!”
许格非立即为难的说:“说来话长,就是讲一个时辰也讲不完……”
邬丽珠趁机道:“就是嘛,所以才叫你坐下来讲嘛!”
许格非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邬丽珠见许格非一直不肯坐下来,不由有些生气的问:“那你是什么意思嘛?”
许格非为难的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两人光谈往事了,万一老魔在下面活动,那一定会错过发现他的机会……”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断然道:“绝对不会,他一出现我就会看到!”
许格非见邬丽珠说得这么有把握,自然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邬丽珠则白了他一眼,继续生气的说:“如果你怕我身上有瘟疫,你就站着讲好了!”
许格非一听,赶紧歉然一笑道:“你完全会错了我的意思……”
邬丽珠立即道:“既然你不承认?那你就坐下来呀?!”
说此一顿,特的又哼了一声,道:“亏你还称得上是侠义儿女,既迂腐又拘泥……”
许格非立即分辩道:“话不能这么说,一切总不能越乎礼嘛!”
邬丽珠一听,不由气得绯红着娇靥嗔声问:“我们在这儿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越乎礼?”
许格非也不由愁眉苦脸的说:“可是……可是……”
邬丽珠立即嗔声问:“可是什么?”
许格非一看,只得无可奈何的说:“好好,我坐下来说!”
邬丽珠一听,暗自心喜,但她却故意绷着小脸不高兴的说:“随你的便,爱坐就坐,不爱坐就站着说!”
许格非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轻巧的坐在邬丽珠的身边,不解的问:“由什么地方讲起呢?”
邬丽珠见许格非坐下来,明媚的面庞上不但有了光彩,也有了笑意。
这时见问,立即含笑道:“当然由你们第一次见面那时说起!”
许格非一想到他和尧庭苇的第一次见面,便不由黯然垂首叹了口气!邬丽珠一看,心中也不由升起一丝难过。
她并不知道许格非为什么黯然叹气,只是因为她爱许格非,看了心上人难过,自己跟着升起了一丝感伤之意。
许格非先平抑了一下悲痛心情,这才把父母和他逃难包头,中途遭尧恨天派人截击,父死之后,又被尧恨天骗进西北山区,由于马惊车翻,母受重伤。他也跌进激流湍急的山溪中。
说至此处,许格非不得不再度平抑一下悲愤情绪,才继续说出尧庭苇冒死救他上岸以及服侍母亲直到伤重仙逝和母亲遗嘱的内容等等。
邬丽珠听罢,一双明亮大眼睛内也和许格非一样噙满了泪水!她不由黯然摇头叹了口气道:“这段凄凉感人的悲惨经过,就是铁石人听了也会伤心落泪,可是,许伯母的这份遗嘱,将来恐怕要制造出更多更悲惨的凄凉伤心人!”
许格非听得悚然一惊,脱口急声问:“你指的是丁倩文?”
邬丽珠别具用心的说:“恐怕不止她一个!”
许格非不自觉的黯然道:“魏小莹已经离开了,她……”
邬丽珠听得花容一变,脱口惊呼道:“什么?还有一个魏小莹?”
许格非噢了一声,急忙道:“没什么,她已经和申忠一赶往际云关救她母亲去了!”
邬丽珠突然生气的说:“谁管她去救谁,我是说,你为什么就没想到我?!”
许格非浑身一震,脱口惊呼道:“你?”
邬丽珠委屈的道:“是呀!人人都知道你是我表哥?我们起小就订了亲?你说,我该怎么办嘛?!”
许格非只得愁眉苦脸的说:“那本是你说着玩儿骗人的吗!”
邬丽珠却倔强的说:“现在已成了真的了嘛!”
许格非不由一愣道:“你……”
邬丽珠立即正色嗔声道:“我怎样?告诉你,我就不同与其他女孩子,扭扭捏捏?羞羞答答,有什么活藏在心里不敢说,我不一样,我喜欢谁我爱淮,我就乖乖的跟着他过一辈子……”
许格非立即愁眉苦脸的说:“这样是自找苦吃……”
邬丽珠立即哼了一声,嗔声道:“我才不白找苦吃呢.我喜欢你就跟定你了。从今天起.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谁也不能把我们分离……”
许格非听了既感动又惊惶,不由黯然道:“邬姑娘……”
邬丽珠立即驳斥道:“从现在开始你应该称呼我表妹,不应该再称呼我邬姑娘了!”
许格非立即愁眉苦脸的说:“可是我们并不是真的表兄妹,这样称呼会惹人笑话的!”
邬丽珠立即嗔声问:“谁会笑话我们,难道别人都知道你许格非家中有几位姑姨表婶和多少位表姐表妹不成?”
许格非自觉说不过邬丽珠,不由慨然摇头叹了口气,黯然道:“你不会成功的……”
邬丽珠立即道:“你放心,我就是不成功也不会像我姑姑那样去当尼姑……”
许格非听得悚然一惊,不自觉的说:“怎么?你要自杀?”
邬丽珠立即慢条斯理的问:“你看我是那么傻的人吗?”说此一顿,突然又沉靥沉声道:
“告诉你,我还有许多美好的日子未过呢,我才不自杀呢!”
许格非不自觉的迷惑问:“那你准备是……”
邬丽珠立即沉声道:“如果我不能达到愿望一辈子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就在你的宅院外面建一座能够看清你一举一动的高楼,我就天天坐在楼上看着你……”
你字方自出口,目光突然一亮,急忙一指崖下,脱口急声道:“快看,有人!”
许格非已被邬丽珠的痴情感动得思维进入了幻境。好似看到了邬丽珠真的在他许家庄的宅院外自己盖了一座耸人半空的高楼,正凭栏痴痴的向着他们宅院里看。
这时一听邬丽珠急呼下面有人,悚然一惊,急定心神,也本能的急忙向崖下看去。
但是,他只看到一道身影,已越过了竹水庵的墙头,迳向那座丽阁前纵去。也就在他低头察看的刹那间,邬丽珠已继续急声催促道:“快,我们快下去,那一定是老魔!”
许格非虽然只看了一眼,但他已看清了,那是一个男子,却不是老魔。
深更半夜里,一个单身的男子,进入了佛门静地的尼姑庵,无可置疑的,绝非好人,当然也不会做出好事来。
但是,他不能对一个纯真的少女邬丽珠说出来,是以,宽慰的轻声道:“你在上面等着,我一个人下去瞧瞧……”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不高兴的说:“我为什么要一个人留在上面!”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屠龙老魔,你都应该留在这上面……”
邬丽珠不由嗔声问:“为什么?”
许格非道:“如果是他,你去了反而不好……”
邬丽珠一听,更加生气的说:“何以见得?”
许格非立即沉声道:“今天午后的教训还不够你警惕的?”
邬丽珠一听,心中虽然不服,但却继续问:“如果那人不是屠龙老魔呢?”
许格非正色道:“那正是我要你待在上边的原因,你可以继续监视别处!”
邬丽珠一听,只得点点头,但却关切的问:“我什么时候才可以下去呢?你知道,你一个人下去我不放心!”
许格非略微沉吟,他觉得不管是与不是老魔?邬丽珠都不宜下去,因而道:“你最好不要下去!”
邬丽珠这时已有些片刻都离不开许格非了,因而倔强的说:“不,下面有动静我就下去!”
许格非正色沉声道:“你如果不希望将来在我家外面盖问高楼整天看我,你就听我的话待在上面!”
面字出口,闪身而下,就像一团半空飘下的柳絮般,不疾不徐的飘然而下。
竹水庵本来就紧临峰角而建,许格非到达峰下,距离庵侧墙已经不远。
他身形不停,直飞庵内,迳向那座曾经亮过三次灯的丽阁上纵去。
一登上丽阁的雕栏,便听到一个女子,嗲声娇气的骂道:“干啥这么猴急?猴急不早一些来?”
一个男子谄声焦急的说:“求求你,我的女菩萨,快救救我吧!”
女子嗲声娇嗔道:“你不说出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你就别想要我顺着你!”
男子似乎真的急了,不由惶急的说:“我的女菩萨,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有位武林老前辈,要我连夜给他弄一辆密篷马车,他要运人……”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更加摒息贴在窗前听,因为他太敏感了,他担心屠龙老魔已经找到了尧庭苇,正待找车运出山区。
果然,阁内的女子也关切的问;“运人?运什么人?”
这一问,也正是许格非心里急需要知道的。
只听那男子有些生气的急声道:“你管他运什么人去?”
女子正经的说:“咦?如果摸清了对方的底细,敲他一票,弄他百把两银子也是好的呀!”
那男子立即警告道:“你少打这个歪主意吧,那老儿的武功高得很呢,他的袖子轻轻一挥,一块石头就碎了……”
话未说完,蓦闻女子哎呀一声,接着生气的嗔声道:“不会轻一点,你把我的带子都扯断了!”
接着又关切的问:“你说,方才我打灯号的时候你还没来?”
男子似乎已无心回答,但又不能不应付,只得简扼不耐的说:“我不是说了嘛,我那时候正被那个老前辈缠住了……”
那女子却不由焦急的道:“可是那时庵外却正有一男一女在争吵,看情形我打的灯号可能被他们看到了!”
男子有些急促的说:“管他看到投看到,谁不知道我金面三郎跟你仰心有一手?”
那女子却嗔声骂道:“去你娘的,谁跟你有一手……”
手字出口,突然惊异生气的问:“怎么?完啦?这么快就完啦?”
自称金面三郎的男子,既不好意思又抱歉的说:“我不是说了吗?我必须马上赶回去为那位老前辈找车,耽搁了正经事,咱们两个都得送命……”
被称为仰心的女子,显然就是这座竹水庵中的尼姑,只听她倔强的哼了一声,嗔声道:
“谁跟着你送命?要死你去死……”
金面三郎一听,不由焦急的正色道:“我告诉你哟,那位老前辈早就清楚我们两人间的事,如果我不能给他弄到篷车,他连你一块杀了,而且先把你杀了作为对我的惩罚!”
仰心吃惊的噢了一声,道:“他真的知道?”
金面三郎道:“我骗你干啥?你想,如果不是性命攸关的事,我会舍得离开你吗?”
仰心也认真的说:“哦!你快去吧,明天晚上再来!”
金面三郎突然道:“噢,我忘了告诉你,他明天也要我押着篷车到关外去……”
仰心立即难舍的说:“那得要多久才能回来呀?”
金面三郎立即体贴的说:“你放心,我的活菩萨,只要一到了地头,我会马上星夜兼程赶回来的!”
仰心立即幽幽的叮嘱说:“你可要早一天回来呀!”
金面三郎轻佻的一笑道:“你想,我会不急着把我的小心肝早一刻搂在我的怀里吗?嘻嘻!”
话声甫落,门闩轻响,呀的一声,通天落地的花格窗门应声开了!许格非卓然立在廊下栏角前,他没有打进阁内的原因,是因为金面三郎就要出来了,而且,他也不屑看到对方两人的恶形丑态。
金面三郎穿着一身金黄劲衣,徒手未携兵刃,浑身干瘦,三角眼,扫帚眉,干黄的面皮,一望便知是个酒色之徒。
被称为仰心的女尼,头戴白狐红缎塔形帽,身穿同质红缎白毛宽大锦袍,柳眉大眼,皮白肉细,竟是一个颇具姿色的女子。
金面三郎一见许格非,神色一惊,急忙刹住脚步,顿时愣在当地。
紧跟身后的仰心,却花容大变,险些脱口惊呼,但她却迅即以手将口掩住。
许格非首先冷冷的问:“你方才说的那位武林老前辈,现在何处?”
金面三郎急忙一定心神,不答反而笑了,同时,镇定的说:“朋友……”
许格非立即怒斥道:“谁是你的朋友,快说出那位武林前辈现在什么地方?”
金面三郎面色一变,但旋即放缓声音,郑重的说:“你阁下可是那位老前辈特的派来逼问在下口风的那一位?”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禁有些莫明其妙,因而也愈加肯定金面三郎说的那位武林老前辈,就是屠龙老魔。
因为屠龙老魔阴狠奸诈,他为了预防金面三郎泄露秘密,很可能故意先叮嘱金面三郎小心。
是以,心中一气,不由剔眉怒声道:“我告诉你,我是找那个老魔的仇人,你赶快告诉我他现在何处……”
仰心女尼一见许格非怒声发话,顿时慌了,深怕惊醒庵中尼姑,不由一推金面三郎,焦急的说:“三郎,快告诉他,快告诉他吧……”
话未说完,金面三郎已断然道:“不,告诉他我们两人都没命了!”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哼,你不把实情告诉我,你们两人今天才真的死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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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调虎离山
仰心女尼一听,不由惶得急声解释道:“什么老前辈少前辈,贫尼可一概不知道!”
许格非立即问:“你是什么人?”
仰心女尼一听,立时想起了她的身份,轻啊一声,顿时无言以对!
金面三郎到了这时候,似乎已明白了许格非绝不是那位前辈派来探口风的人。是以,面色一沉,目露凶芒,竟咬牙切齿的缓步向许格非身前欺去。
仰心一见,不由惶急的低声道:“三郎,不要在此地打,不要在此地打!”
第二个打字方自出口,金面三郎已大喝一声,飞身前扑,双掌一挥,迳向许格非击去。
许格非知道不给对方一些苦头吃,对方是绝不肯吐实的。
是以,一俟金面三郎的招式用老,身形略微一闪,右掌一个闪电翻飞,蓬的一声击在对方的前胸上,金面三郎也一声闷哼,身形踉跄,迳向方才立身之处退去。
就在金面三郎退至仰心面前的同时,上身一扭,双手抚胸,哇的一声,张口向阁栏下吐了一口鲜血!仰心一见,急忙奔了过去,一声娇叱,抱住金面三郎掀下阁去。
一声凄厉惨叫,震撼了山野夜空,整个竹水庵也有了惊呼尖叫的女子声!许格非原以为仰心是好心搀扶她的情郎。没想到她竟趁机将金面三郎掀下阁去,再想援救业已不及,不由大喝一声淫尼,飞身向仰心扑去。
岂知,仰心竟甩掉了红缎白毛锦袍的狐帽,尖声嘶叫道:“快来救命呀!淫贼!淫贼!”
也就在她呼至第二个淫贼时,许格非已到了她的近前,而她虽然仅有一个粉色兜肚,下体全赤,却依然疾挥玉掌,飞起一腿!许格非觉得仰心不但心狠手辣,而且无耻至极,这种人如果让她仍活在世上,简直没有天理了!是以,心念电转,疾施翻云手,蓬的一声大响,仰心挟着一声凄厉刺耳,直上夜空的惊心惨嗥,身形越过雕栏,直向丽阁下而翻滚飞去。
这时,全庵已响起了无数女子的尖嘶惶叫,似乎正向这边奔来。
许格非知道金而三郎早已跌得脑骨破裂,身死气绝,已无法再问出老魔现在何处的踪迹消息,而庵中女尼又不明了真象事实,根本无法向群尼解释,懊恼之下,只有一走了之。
心念已定,飞身纵下丽阁,一连两个起落已出了竹水庵到达峰角下。
紧接着,衫袖一拂,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半峰上的突岩上升去。
到达突岩上,邬丽珠虽然神色十分焦急,但却依然等在岩上。
这时一见许格非纵上岩来,立即关切的问:“那人是谁?”
许格非不由懊恼的说:“那人叫金面三郎!”
说罢,发现东天已经露出曙光,不由火急的继续说:“我们得快去找苇妹妹,苇妹妹果然就住在这个山区的佛庵内!”
邬丽珠不由惊异的问:“你怎么知道?”
许格非不禁有些生气的说:“就是那个淫贼金面三郎说的。我们先下去,有话回头再说。”
说活之间,拉着邬丽珠的玉手待跃下岩去。
但是,就在他们作势欲下的一刹那,邬丽珠已脱口悄声道:“快看下面!”
许格非也已发现了,整个竹水庵中,人影来往奔驰,惶声尖叫,乱成一团,而其中燃着灯笼的二三十名女尼,正纷纷越过庵墙,迳向峰角下搜来,如果他们两人这时下去,正好被那些女尼看到。
—看这情形,许格非立即仰首上看,同时急声道:“时间无多,我们必须在天光大亮前找到苇妹妹……”
邬丽珠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却知道必须尽快离开现场。
于是,急忙举手一指峰上道:“快,快登上峰去。我们只有先去普航庵找净明师太了!”
许格非立即关切的问:“你说普航庵就在峰顶上。”
邬丽珠道:“不,在峰对面的峰角下……”
许格非立即迫不及待的说:“好,那我们快走!”
说话之间,两人腾身而起,立向峰巅上升去。
一到峰巅上,邬丽珠立即拉着许格非的手,迳向西北方驰去。
同时,关切的问:“那个叫金面三郎的人说,他碰见了屠龙老魔?”
许格非急忙道:“没有,他只说是个武林前辈……”
邬丽珠立即道:“武林前辈太多了,那怎么能肯定是老魔?”
许格非道:“我是根据那人向金丽三郎要辆篷车运人,而怀疑那个武林老前辈就是屠龙老魔!”
说罢,又把方才与金面三郎的对话说了一遍。
邬丽珠听罢,不由迟疑的问:“你认为屠龙老魔真的已知道苇姑娘住在哪个佛庵里吗?”
许格非也不禁迟疑的说:“很难说,屠龙老魔诡计多端,他会利用各种诈术和威胁……”
邬丽珠听得目光一亮,突然似有所悟的说:“既然这样,你又怎知屠龙老魔不是利用金面三郎耍的花样呢?”
许格非不由既焦急又懊恼的说:“就是嘛!所以我也一直在为此怀疑……”
话未说完,邬丽珠突然又似有所悟说:“噢,还有半山以上,根本没有车马山道,他们不可能将篷车拉到山中某一座佛庵前!”
许格非嗯了一声,赞同的说:“看样子老魔可能是先把苇妹妹劫持到手,然后再运到停放马车的地方去!”
邬丽珠不由惋惜的说:“如果能知道金面三郎停放马车的地点那就好了,我们可以事先埋伏在那附近逮他们!”
许格非一听,不由懊恼的叹了口气说:“我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谁知,那淫尼竟趁机将金面三郎掀下阁楼去使我功亏一篑!”
邬丽珠只得宽慰的说:“这种邪恶之人,留在世上也是害人,不如早死早干净……”
许格非不由懊恼的说:“可是,这样一来,我就断了追询的钱索了!”
邬丽珠只得强自宽慰的说:“你也不必为此懊恼了,说不定金面三郎真的吐出实情来,而那位武林老前辈,很可能又不是屠龙老魔了!”
许格非一听,立即肯定而有把握的说:“不,一定是屠龙老魔!”
邬丽珠听得一愣,问:“你何以如此肯定而有把握?”
许格非正色道:“因为金面三郎曾说那位武林老前辈要他也随着篷车到关外去……”
邬丽珠柳眉一蹙,立即迷惑的问:“可是老魔午后说的那个东北总分舵……”
许格非立即焦急的说:“正是那个总分舵,那里负责的总分舵主是个头陀,法号元通,听说他练有一身了不起的武功,手下部众中,也有一些有能耐的人!”
邬丽珠对元通手下的高手似乎毫不放在心上,但她却忧虑的说:“老魔午后曾暗示有桩消息很可能就是他想到了劫走苇姑娘而尚未动手的这件消息。”
许格非一听,不由格外赞同的颔首说:“不错,这正是我内心焦急的真正原因。”
把话说完,蓦见邬丽珠向下一指道:“到了,喏,那就是普航庵!”
许格非循着指向一看,只见峰角下的一片乱石杂树中,数间瓦屋,一堵矮墙,除了院中,四周均积着厚厚的白雪。
打量间,已听邬丽珠继续说:“还有,净明老师太已起来作早课了!”
许格非一看,果见正中一间较大的瓦屋中,有一蓬微弱的灯光透出来,且有隐约可闻的木鱼声。
峰的西北坡度很大,许格非和邬丽珠只须沿着坡度下即可。
到达峰下,越过一片积雪乱石,即是一座木制庵门,就在两扇门的左右中央,刻着普航两个大字。
邬丽珠先向许格非挥了一个宽心手势,立即登上门阶,轻轻在门上叩了三下。
叩门之后,里面的诵经和木鱼声并没有停止,但院中却传来了脚步声。
邬丽珠一听,立即望着许格非,低声道:“开门的可能是清辉和明性!”
许格非知道是净明老师太座前门两个小沙尼,因而会意的点点头。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开闩轻响,呀的一声门开了,开门的果然是两个小沙尼。
两个小沙尼俱着灰绵僧袍,戴瓜皮灰绵尼帽,一个年约十七八岁,一个年约十四五岁。
年岁较长的一个,皮肤较黑,明目柳眉,颇具几分姿色。
年岁较小的一个,身材圆胖,皮肤白细,看起也极可爱。
两个小沙尼一见邬丽珠身后的许格非,先是一呆,接着一稽首道:“邬姑娘您早!”
邬丽珠满面含笑,立即爽快的说:“嗨,清辉,明性,老师太呢?”
许格非一听,便知较大的小沙尼叫清辉,小的叫明性,因而也微微欠身笑了一笑!清辉看得双颊不由一红,顿时忘了回答,反而低下了头。
年岁较小的明性却和声道:“师父正在早课!”
邬丽珠哦了一声,立即似有所悟的肃手一指许格非,介绍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许格非许少侠……”
皮肤细白、身体圆胖的明性一听,立即神秘的笑着说:“我知道了,他就是你的表哥……”
表哥两字方白出口,较为懂事的清辉已悄悄的碰了明性一下。
明性顿时警觉似乎一个小尼姑谈论别人的未婚夫婿,似乎是一种罪过似的。
但是,邬丽珠却极为高兴的回头看了一眼俊面含笑的许格非。
清辉却已肃手低声道:“邬姑娘、许少侠,请先到斋室坐!”
许格非和邬丽珠欠身一笑,举步走进庵内!也就在两人踏进庵门的同时,正中大瓦屋内,正跪在蒲团前敲着木鱼诵经的净明老师太,已放下鱼槌,起身迎了出来。
在前引导的清辉一见。立即低声道:“我师父的早课完了!”
许格非举目—看,只见净明老师太,慈眉善目,面色红润,穿着和清辉叨性两人相同的衣着。
面上虽然挂着微笑,但在她的目光中,却充满了迷惑和惊异之色。
邬丽珠首先急上数步,施礼歉声道:“老师太,晚辈这么早前来打扰您,实因事态紧急,万望老师太见谅……”
话未说完,净明老师太已肃容和声道:“邬姑娘不必多礼,有什么紧急事体,快些说给贫尼听!”
许格非一俟净明师太话落,也立即向前躬身施礼恭声道:“晚辈许格非,参见老师太!”
净明老师太想是因为邬丽珠事态紧急,迫不得已而心情凝重,是以,这时一见许格非施礼参见,同时肃容道:“许少侠请免礼,有什么事须要贫尼效劳的?”
许格非见问,只得先把尧庭苇负气前来恒山找她姑母的事说出来。
净明老师太一听,觉是这件事并不太严重,因而淡然道:“既然已经知道那位尧姑娘已来到了恒山,只要假以时日,自然会访到!”
邬丽珠一听,立即又把屠龙老魔可能已探知尧庭苇下落的事说了一遍!净明老师太一听,不由迷惑迟疑的说:“这就怪了,他是用什么方法能在这么短暂的几个时辰内找到的呢?莫非他早就知道那位尧姑娘寄居的佛庵?”
许格非只得说:“屠龙老魔狡黠多智,他不但善于捉摸人们的心理,而且极会利用威逼利诱之手段,胁迫怂恿之能事……”
净明师太一口气,立即沉声道:“看样子你们就中了他的诡计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似有所悟的转首去看邬丽珠。
邬丽珠略微沉吟,也抬起眼睑来看许格非,两人都有一个相同的看法,屠龙老魔可能在玩攻心诈术。
两人对望着,正待说个什么,净明师太已继续提议道:“假设你们能先知道那位尧姑娘姑母的法号或庵名,不需全部知道,只要知道一丝半点,都有找到的希望……”
话未说完,许格非的目光一亮,突然关切的问:“老师太,您可认识一位昔年的蓝晴雯女侠?”
净明老师太略微一想,立即道:“认识呀!大都在江南一带活动!”
许格非一听,立即兴奋的说:“那就好了,尧庭苇的亲生母亲就是那位蓝晴雯蓝女侠!”
净明老师太却迷惑的说:“不对呀?!女侠的夫婿姓林呀!”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神情格外激动,不由兴奋的笑着说:“这真是太好了,今天不但知道了蓝女侠多在江南行侠,而且知道了苇妹妹的本姓姓林!”
说此一顿,继续望着净明师太,兴奋的问:“既然知道了苇妹妹姓林,她所要投奔的姑母当然是姓林,以老师太您的结缘之广,可知本山区的师太们,哪一位师太的俗家姓林!”
净明师太突然目光一亮,恍然似有所悟的说:“噢,你这一问,贫尼倒想起一位昔年的道友来,不但俗家姓林,而且认识那位蓝女侠……”
许格非和邬丽珠一听,不由同时兴奋的说:“那一定是了……”
但是,净明师太,却迟疑的说:“只是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姑嫂!”
许格非立即道:“是不是姑嫂都无关紧要,我们也许由那位师太的口中,可以得知苇妹妹她姑母的下落……”
邬丽珠则肯定的说:“我认为那位师太,一定就是苇姑娘的姑母,而蓝女侠行道江湖,经过此地,理应前来看一看她的小姑,姑嫂也好叙一叙!”
但是,净明师太却说:“我的那位师太,并不在本山区,而那位蓝女侠也从来没来过此地!”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失望的哦了一声。
邬丽珠却关切的问:“那位师太住在什么地方呢?”
净明师太道:“衡山,南岳衡山,而不是这个北岳恒山……”
话未说完,目光倏然一亮的许格非,突然双掌一击,顿时悄然大悟的脱口道:“哎呀,晚辈想起来了,这一定是单姑婆的直觉有错,以致闹成了这个极大的错事,我真是该死,她们两人没想到这一点,我至少应该想到才是……”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望着净明师大,关切的问:“老师太,那位衡山师太的法号是……”
净明师太立即道:“我记得好像是悟因……”
许格非立即兴奋的问:“请问是哪一座佛庵?”
净明师太道:“大慈庵!”
许格非觉得要知道的都已知道了,立即深躬一揖,感激的说:“多谢老师太指点,晚辈没齿难忘,大恩后报,就此告辞了!”
净明师太慈祥的一笑道:“助人为善,皆佛门弟子之本职,何须称谢!”
邬丽珠也急忙辞过净明师太,即和许格非双双退出普航庵来。
一出普航庵,许格非立即催促道:“邬姑娘,我们……”
话刚开口,邬丽珠突然停止嗔声问:“你喊我什么?”
许格非也愣得急忙止步,但却不自觉的问:“你说我喊你什么?”
邬丽珠立即高嘟着小嘴,嗔声道:“当然喊我表妹喽,至少在恒山应该这么称呼我!”
许格非心急赶回去告诉丁倩文和单姑婆这个大好消息,无心和邬丽珠争执和解释。
再说,回到佛庵之后,他们很可能马上就上路了,何必再为这些琐事争论烦恼!是以,立即毫不思索的愉快一笑道:“好好,我答应你,我们现在该回去了吧!”
邬丽珠一听,真是心花怒放,高兴极了,不自觉的一跳脚,双手抱住许格非的左臂,兴奋的说:“表哥,你真好!”
许格非得知了尧庭苇,现在衡山的大慈庵,心中正在兴头上,因而也未加思索的笑着说:
“好,你这个表妹也真好!”
邬丽珠一听,立即格格的笑了,如果不是离开普航庵不远,她真会情不自禁的投进许格非的怀里,让他紧紧的抱着!于是,两人就在这种甜蜜,兴奋的心情下,展开轻功,绕峰向南驰去。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旭日已先射起了光芒,看来,下了几天怪雪的天气,今天要放晴了。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许格非就是这样,他这时觉得非常轻松和高兴,他不但找到了尧庭苇的行踪下落,而且战胜了屠龙老魔。
现在他已具备了超过老魔的武功,随时可以置老魔死地,只要尧庭苇不被老魔劫去,他就可以大胆的和老魔斗了。
至于他父亲的灵柩,他想他总有一天会找到的,父亲的宝刀,自己可以下沉羽潭捞……
许格非一面向前飞驰,一面再去想一想他未来美好幸福的计划。
但是,不知何时已握着他的手依偎着他飞驰的邬丽珠,却不让他的脑子集中思维,不时喊一声表哥,问一些问题。
所幸绕过高峰,又越过一座横岭已到了佛庵门口。
小沙尼早巳站在庵门口张望,一见许格非和邬丽珠驰来,尚未停身已焦急的说:“你们快去吧,老师太和丁姑娘单姑婆都急着要去找你们两位去了!”
许格非笑一笑,没说什么,但是,邬丽珠却愉快的笑着说:“那她们现在不用去了,我们已经回来了!”
说话之间,依然拉着许格非的手,匆匆走进庵内。
一进庵门,即见早已闻声迎出房外的了尘师太和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俱都神情看呆了!许格非一看三人的神色,顿时惊觉,立时将自己的手自然的挣出只。
邬丽珠却兴奋的说:“嗨,我告诉你们,我们已经打听列了那位苇姑娘的行踪下落了!”
如此一说,丁倩文和单姑婆,立时忘了许格非和邬珠拉手的事,因而同时惊喜的问:
“真的?”
了尘师太也高兴的问:“你们是在哪儿打听到的呀?”
邬丽珠兴奋的说:“在普航庵净明师太那儿!”
了尘师太也高兴的噢了一声笑了。
邬丽珠则继续说:“苇姑娘的姑俗家姓林,法号叫悟因……”
丁倩文和单姑婆一听,神情激动,不由望着邬丽珠感激的说:“邬姑娘,真谢谢你,要不是你想的周到。我们哪能这么快就打听到这么确实的消息呢?!”
岂知,邬丽珠天真的一笑道:“现在你们不能再喊我邬姑娘了……”
丁倩文最为敏感,她也一直后悔让邬丽珠和许格非单独在一起,尤其看到两人方才手拉着手愉快的奔进庵里来。
这时一听,娇靥立变,不由脱口惊啊问:“那要称呼你什么?”
邬丽珠虽见了尘师太的神色也阴沉下来,但这时她正在甜蜜幸福的兴头上,却依然兴奋的说:“你们今后应该喊我表小姐,表哥已经喊我表妹了,还说我真好!”
已经听丁倩文单姑婆谈过许格非身世的了尘一听,不由气得沉声道:“珠儿,你这个孩子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这样子任性,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邬丽珠立即撒娇不依道:“姑姑,珠儿又怎样了嘛?!”
了尘师太似乎不便说出来,只得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好了,你们先说吧,我该早课了!”
说罢,匆匆走下房阶,迳向佛殿前走去。
丁倩文和单姑婆也在心里想了一匝,两人都认为必是邬丽珠代许格非找到了尧庭苇,为了表示对她的感激,所以才答应称呼她表妹。
单姑婆一直存在心里一桩大心事,就是尧庭苇必须在恒山出现。
如今,尧庭苇真的在恒山找到了,她心里比任何人都高兴,对于许格非和邬丽珠的称呼表哥表妹,她已不太注意了。
这时一见了尘师太离去。趁机望着许格非,急切的问:“少主人,苇姑娘呢?”
许格非这时才噢了一声,似有所悟的说:“她不在此地!”
丁倩文一听,不由有些生气的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苇妹妹现在哪里?”
许格非立即挥了个宽慰手势道:“我们到室内谈!”
说罢,当先走进室内。
丁倩文和单姑婆忧心忡忡的跟在身后,她两人都断定尧庭苇仍在负气,因而不肯与许格非前来此地。
邬丽珠被了尘师太没头没脑的抢白了一顿,一直在高嘟着樱口生闷气,跟进斋室内,立即愤愤的自语说:“这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她老人家偏说我终有一天会后悔!”
丁倩文只得宽慰的说:“老人家有老人家的见地,实在说,老师太也都是为了你!”
邬丽珠立即道:“我知道,还不是为了表哥只能娶那位苇姑娘一个人的事……”
丁倩文听得神色一变,立时一阵心酸,不自觉的问:“你已经知道了?”
邬丽珠立即委屈的点点头!丁倩文转首看了许格非一眼,又继续问:“是许少侠告诉你的?”
邬鹂朱再度颔首道:“表哥已把全部经过都对我说了!”
单姑婆一听,不由啊了一声道:“光这段经过也得讲述个把时辰才能讲完,你们哪里还有时间去找苇姑娘!”
许格非怕单姑婆说错了话得罪了邬丽珠,因而赶紧道:“我们为了怕和老魔彼此追逐,错过机会,就捡了一处能看到附近佛庵的突岩上了望……”
说着,就把发现竹水庵的丽阁上,灯光三明三暗,以及听到金面三郎对仰心说去弄辆篷车运人的事,说了一遍。
丁倩文和单姑婆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同时焦急的说:“那我们得赶快通知苇妹妹呀?”
邬丽珠立即道:“这是屠龙老魔耍的花招,你们的苇姑娘根本不在此地……”
丁倩文和单姑婆既迷惑又安心的噢了一声,并彼此对看了一眼。
许格非则继续说:“最初我和邬姑娘……”
邬丽珠一听,立即含嗔嗯了一声。
许格非歉然一笑,赶紧改口说:“最初我和表妹也十分紧张.立即急急到各佛庵去找,我们第一个先去的是普航庵而竟真的找对了!”
丁倩文不由关切的问:“净明老师太认得苇妹妹的姑母?”
许格非道:“最初老师太也不清楚,直到我提起苇妹妹的生母蓝晴雯蓝女侠,老师太才恍然想起来!”
于是,又把和净明老师太的淡话,说了一遍!当单姑婆听到尧庭苇的姑母是住在衡山大慈庵时,也不由懊恼的一跺脚道:“我老婆子在经过湖南境地时,便曾想到会不会是南岳衡山?可是,当时我又怕少主人骂我没有主见,又怕万一说错了空跑一趟,假设我老婆子当时聪明一些,立时追问一下苇姑娘去的是哪一个山,也不至于闹出这么些枝枝节节,是是非非来!”
许格非和丁倩文听得心中一惊,知道单姑婆暗指的也有邬丽珠在内。
两人神色一惊,正待说什么,心地爽直的邬丽珠已自然的笑着说:“哎呀,你也用不着自己难过了,其实,你真的去了衡山,说不定还没有在这儿打听得清楚详尽呢!”
丁倩文一听,赶紧笑着说:“表小姐说的倒也真有几分道理!”
邬丽珠见丁倩文真的称呼她表小姐,不由天真稚气的格格笑了。
单姑婆听了邬丽珠的话,倒觉得有几分惭愧,因而也不觉赞同的点了点头!邬丽珠则继续笑着说:“如果照表哥说的情形判断,那位苇姑娘既然跟踪你们到了边关,也很可能继续找到此地来。”
许格非一听,俊面上的笑意顿敛,因而摇头黯然道:“上一次和这一次不同!”
邬丽珠立即不解的问:“有何不同?”
许格非叹口气道:“如果她有追来的心意,上次她便不会离开了。”
单姑婆颇有同感的黯然道:“少主人说的不错,我还一直在担心我们去了她见不见我们呢?”
邬丽珠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有了,我想起了一个令那位苇姑娘一定会见你们的方法!”
许格非、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听得精神同时一振,齐声哦了一声!
邬丽珠继续兴奋的说:“到达衡山后,先由我前去大慈庵,然后再设法把她引出来和你们见面,只要你们双方见了面,她便不好意思再坚持了!”
丁倩文和单姑婆听得心头一震,十分焦急,两人几乎忍不住同时急声道:“什么?你还要跟着我们去呀?”
但是,两人张了张嘴巴,却都没敢说出口来。
单姑婆却忍不住说:“那倒不敢烦劳您跑一趟江南,其实,如果不想让苇姑娘看出来,我老婆子只要略施小术就行了……”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带有几分轻蔑的笑了,同时笑着问:“你说的可是易容术?”
丁倩文急忙正色解释道:“是呀,你恐怕还不知道,我们上次前去边关,就多亏了单姑婆的易容术,要不是我们改头换面,哪有那么顺利到达边关?”
邬丽珠不以为然的淡然一笑道:“那只能对付那些智慧低钝,头脑呆笨的人,如若碰上目光尖锐,反应灵敏,而自身又有特征的人,不但不灵光,反而坏事受愚!”
单姑婆早已听出邬丽珠意含轻蔑,心中当然有气,不由沉声问:“那你以为呢?”
邬丽珠哂然一笑道:“单姑婆,我这样说你可能有些不服气,现在我提个大人物,老前辈,不知道你还记得不?”
单姑婆立即不服气的说:“只要是武林中的大人物,我单姑婆不认识的还不多!”
邬丽珠立即正色道:“我提的这位大人物是千面诸葛!”
单姑婆听得一愣道:“那是我的大师伯呀!”
丁倩文也急忙插言道:“我也听家父以前谈起过,这位梁老前辈行道江湖,常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绝少有人能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他的易容术更是独步武林,人人叫绝,尤其他的智慧之高,应变之快,更是令人赞服,所以人们都尊称他为千面诸葛……”
话未说完,邬丽珠却一笑道:“不但梁老前辈有千面诸葛之誉,就是他的唯一爱女梁小玉,也是人人赞服的女诸葛!”
丁倩文不由惊异的问:“真的?这一点我倒还没听人说过。”
邬丽珠淡然一笑道:“可是,他们父女两人,却都输给他的女婿,她的夫婿萧苟之的手里!”
许格非一听,不由失声一笑道:“什么?小狗子?”
邬丽珠立即解释道:“不是小狗子,是萧苟之,现在已被梁老前辈改为萧隽智了!”
就在这时,庵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紧急的蓬蓬敲门声。
许格非四人同时一惊,彼此对望一眼,脱口急声道:“什么人叫门这么急?”
说话问,举目外看,只见小沙尼已向庵门口急步奔去。
许格非首先起身道:“我们也去看看!”
说话问.四人已急步走出斋室外。
只听庵外急急敲门的那个人,清脆的急声道:“老师太,老师太,贫尼是南海庵的悟非呀!”
许格非一听是个女尼,心中一动,顿时想起昨夜被杀的仰心,不由转首去看邬丽珠!邬丽珠却惊异的说:“南海庵距离我们最远,她们有什么事这么紧急的跑来?”
许格非心知有异,同时心头也掠过一个不吉祥的念头。
就在许格非心念方动的同时,小沙尼已将庵门打开了,一个神情惶急、满面泪痕的中年女尼,立即踉跄的扑进门来。
许格非四人举目一看,只见中年女尼,一袭灰僧袍,头戴瓜皮帽,年约四十余岁,面目雍容,但这时已显得神情惶急,面无血色了!只见中年女尼悟非一扑进庵门,立即惶急的问:
“老师太呢?老师太呢?我要找老师太问个人……”
话未说完,她的目光一亮,突然又越过小沙尼,迳向佛殿前踉跄奔去,嘴里同时惶声哭喊道:“老师太,快,快……”
许格非四人一看,发现了尘老师太,正神情迷惑的由佛殿内走出来。
悟非女尼一面哭喊,一面奔至了尘师太身前,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放声痛哭道:“老师太,您要救救我的侄女儿呀……”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自觉的一个箭步飞身纵了过去。
而了尘师太却急忙将悟非女尼扶起来,同时,急切的问:“悟非师太,且莫惊慌错乱,快对贫尼说明白,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悟非女尼一面起立,一面哭声,道:“请问老师太,您这儿是否有一位临河许家庄,名叫许格非的少年人?他……他……他走了没有?”
了尘师太一听,不由抬眼去看刚刚纵落近前的许格非、丁倩文和单姑婆。
悟非女尼似乎也看出了了尘师太的眼神,神色一惊,急忙转过身来。
许格非立即道:“在下就是许格非……”
悟非听得目光一亮,未待许格非说完,已急忙合什哭声道:“许少侠,你快去救救苇儿吧!”
许格非听得面色一变,急声问:“你说的可是尧庭苇?”
悟非女尼连连颔首哭声道:“是的,是的,就是她……”
许格非急声道:“她怎样了?”
悟非哭声道:“她今天早晨被一个满头蓬发,一身黑衣,独腿独眼的怪人劫走了……”
许格非听得浑身一战,不由焦急的怒声问:“她是怎样被劫走的?”
悟非女尼哭得愈加伤心的说:“今天早晨早课刚过,庵墙外突然纵进那个黑袍怪人来,也不分清红皂白,见了庵中的师太就杀……”
丁倩文急忙关切的问:“那苇妹怎样了?”
悟非哭声解释说:“苇儿提剑出来一看,顿时愣了,并称呼那个黑袍怪人前辈,但那个黑袍怪人却一句话不说就向苇儿攻击……”
许格非神情急切,似乎急着要追去,因而焦急的促催问:“后来呢?”
悟非哭声道:“苇儿一见,只得和他拼斗,但没有多久就被黑袍怪人点中了穴道……”
单姑婆听得脱口惊啊道:“不对呀,苇姑娘的武功已经进步很多了呀……”
话刚开口,许格非已挥手阻止道:“苇妹武功虽高,但学的都是老魔前半部秘籍上的剑招,对老魔当然无效……”
悟非则继续哭声道:“那个黑袍怪人点了苇儿的穴道后,立即把苇儿挟在肋下,恨恨的丢下几句话就越墙走了……”
许格非立即问:“丢下几句什么话?”
悟非哭声道:“黑袍怪人要贫尼等,火速前来通知许少侠,如果想救尧庭苇,马上赶往什么东北的总分舵上去救人……”
许格非一听,俊面罩煞,目射冷辉,不由怒声关切的问:“这件事发生了有多久了?”
悟非女尼道:“那个时候太阳刚刚出来!”
许格非一听,不由懊恼的怒声埋怨道:“那为什么到现在才来通知我?”
悟非女尼哭声解释说:“二十多里的山路,贫尼这时候赶来,已经不容易了呀!”
许格非一听,不由望着丁倩文和单姑婆,急声吩咐道:“丁世姊,单姑婆,你们两人马上下山转回客栈,沿着官道往关东赶,我现在追去,可能还追得及,老魔一定用的是篷车!”
邬丽珠立即似有所悟的说:“不错,我想起来了,通往塞外,转向关东的唯一隘口北罡镇,老魔一定是前去那里雇车!”
许格非一听,立即迫不及待的催促道:“好,那你快带我去!”
悟非女尼一听,神色既惭愧又感激的立时流着泪说:“许少侠果真能将苇儿救出来,得使我们姑侄重聚,就是我那死去的大哥大嫂,也瞑日泉下了!”
说此一顿,特的拭泪合什,继续说:“一切拜托许少侠了,因贫尼不谙武功,无法随身效劳,就此拜别,还要赶回庵去,料理两位被杀姊妹的后事!”
说罢转身,匆匆向庵门走去。
许格非和了尘师太几人,立即随后相送。
一出庵门口,悟非女尼再度回身合什,双目噙泪,宣了一声佛号,才转身匆匆走去。
许格非心急前去追赶屠龙老魔,立即转首望着丁倩文和单姑婆,尚未开白,邬丽珠已懊恼的说:“没想到那位苇姑娘还有一位三姑母在此,如果她昨夜敲门进来就好了!”
许格非立即愤声道:“这时我才明白,屠龙老魔早巳知道苇妹妹已经来了恒山,所以他昨天下午才故意那么说,如果我知道了那件消息,我去东北总分舵比谁都急。”
了尘师太这时才凝重的说:“悟非师太确是南海庵的悟非?但是她的俗家是否姓林,以及她的俗名是否叫林树玉,就不得而知了!”
邬丽珠立即道:“珠儿看这种情形应该是没有错了,刚才我私下问过她,她不但说出那位苇姑娘的父亲名叫林树森,而且说出衡山大慈庵的悟因师太是她的二姐名叫林树瑶,并且说出苇姑娘是因为负气,所以昨天晚上才没有叩门进来……”
了尘师太立即道:“当然,错是没有错了,不过,你们能去一趟南海庵打听一下那边的人,不就更安心了吗?”
如此一说?纷纷颔首称是。
邬丽珠则不以为然的说:“我倒觉得悟非师太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话,而我也相信那位苇姑娘的确被老魔劫走了!”
了尘师太立即道:“那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邬丽珠道:“首先是苇姑娘昨夜三更过后曾来我们的佛庵,她没有叫门的原因,固然是为了少女自尊,但主要的原因还是夜已太深,多有不便!”
丁倩文和单姑婆立即赞同的说:“不错,果真苇姑娘来过.因为夜已太深,是她没有叩门的主因。”
邬丽珠继续揣测说:“我认为昨天夜里屠龙老魔一定是到处弄车所以没有跟踪许表哥,如果老魔昨晚就在这附近监视,说不定昨天晚上苇姑娘便被老魔劫走了,今天也没有悟非师太前来报信这回事了……”
单姑婆道:“那是当然,因为悟非师太以为苇姑娘已和我家少主人在一起了!”
了字方自出口,许格非突然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哦!想起来了,我得赶快追去,老魔这时恐怕仍未离开恒山山区?极有可能在此东北的北罡找车……”
丁倩文也突然似有所悟的说:“你指的可是金面三郎已死,没有人为老魔弄到篷车?”
许格非立即正色急声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可惜,昨夜仰心突然暗施煞手将金面三郎跌死,不然,现在就可到规定停车的地方去截老魔……”
魔字刚刚出口,东正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的凄厉刺耳的惨叫!许格非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脱口急声道:“不好,那悟非师太被杀了!”
说话之间,倏然转身,展开身法,快如鹰隼,直向那声惨叫传来处如飞扑去。
了尘、丁倩文、邬丽珠和单姑婆,四人神色一惊,急定心神,也急忙飞身向前追去。
许格非为什么那么肯定那声惨叫是悟非女尼被杀了呢?因为他太熟悉那种中了惊鸿指后的惨叫了。
他这时沿着山径飞驰,目光也集中功力察看附近的乱石枯树和积雪地区,因为他希望能发现杀人之后而离去的屠龙老魔。
前进两百丈,蓦见前面山径积雪上正仰着一个人,根据衣着,正是那位悟非女尼。
许格非到达近前一看,一点不错,悟非神情恐怖,张嘴瞪眼,两手紧紧抓着心口,死状极惨。
第一件事许格非便是检查悟非女尼的心脉。
因为他希望在悟非的口里再证实一下,屠龙老魔杀她的形象。
但是,许格非失望了,经他一按悟非的脉门。她的心脉已断,由此可以证实,屠龙老魔下手极重,诚心一指将悟非置死。
就在他缓缓站起的同时,风声飒然,人影闪动,了尘师太四人已经驰至近前!了尘师太一看,首先合什宣了声佛号。
邬丽珠则愤声道:“歹徒永远是歹徒,坏人永远是坏人,不管他的年岁是多么高他的心肠永远是那么狠,那么毒!”
了尘师太则黯然道:“这一定是屠龙老魔发现约定的地点没有篷车,又怕悟非前来通报消息,特的转回南海庵警告,没想到,悟非已经来了!”
许格非不由焦急的说:“现在最好能知道老魔约定交车的地点……”
了尘师太黯然摇头道:“现在就是知道了,苇姑娘恐怕也不会在那儿了……”
邬丽珠突然道:“很可能老魔又把苇姑娘送回去了!”
了尘立即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邬丽珠立即正色道:“我认为有可能,因为老魔没有篷车运人,这么寒冷的天气,山洞中又不能够放人,老魔只得将苇姑娘再送回去,并准备威胁全庵师太们,强迫她们屈服保密,这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话声甫落,许格非已迫不及待的说:“好,那你快带我们前去!”
了尘师太也只得颔首道:“好吧,如果老魔怕苇姑娘冻死了无法向许少侠交代,也许会将苇姑娘送回去!”
许格非一听,内心的希望更浓,立即展开轻功,当先向前驰去。
五人展开轻功,加紧飞驰,丁倩文和单姑婆,肩上虽然负有箭伤,却也不得不一面谨防伤口震裂,一面急急紧驰!”绕过两座峰角,穿过一带树林,邬丽珠立即提醒道:“大家看,前面的那几座屋影就是悟非的南海庵了!”
许格非等人举目一看,只见南海庵是一座两进大殿的佛庵,较之了尘师太的佛庵规模大多了,而且建有钟楼鼓阁。
一看到南海庵,许格非恨不得马上一脚踏到庵前。
但他也知道,他不能再加紧身法了,因为丁倩文和单姑婆再加速身法,伤口势必渗出血来。
继续飞驰一阵,五人同时到达庵前。
庵门紧闭,门楼下的一张黑漆金字大匾上写着南海庵三个大字。
了尘师太一看,立即低声道:“诸位听庵内这么静,所有的师太们都躲在室内不敢吭声,由此也足证老魔在个把时辰前确已来过,并施恫吓……”
单姑婆由于为了不震动肩上的伤口,消耗真力过钜,不由喘着气,低声道:“最好由老师太亲自叩门,这样使她们才敢前来应门。”
了尘师太深觉有理,立即举步登阶,并在门环上轻轻叩了两下。
由于庵内过份寂静,了尘师太虽然仅轻轻叩了两下,但里面却已响起铮铮的回音。
了尘师太和单姑婆俱是久历江湖之人.一听庵内的回音,面色同时一变!丁倩文也惊觉情形有些不对,因而不自觉的说:“怎么回事?里面好像没有生人似的?”
单姑婆也脱口道:“我也正是这么想!”
许格非脱口道:“待我进去看看!”
看字出口,身形已凌空而起,飞身纵上门楼.立即伏在横脊后向内察看。
院中静悄悄的空无一物.左右侧殿的门均开着,也看不见有人走动。
再看昏暗的大殿内,既五香火,也无佛灯,也没有看到有侍佛尼姑守在内。
许格非看罢,不由回头望着下面的了尘师太等人,低声道:“庵内的师太们可能都逃走了!”
了尘师太立即道:“里面总会留下一二人!”
话声甫落,邬丽珠已急声道:“我们先进去看看!”
说话之间,足尖一点,也未经了尘师太同意,飞身纵上墙头.闪身纵进庵内。
了尘师太看得心中一惊,正待说声小心,门内闩响,邬丽珠已将庵门打开了。
许格非纵落地上,了尘师太和丁倩文、单姑婆也走进庵来。
了尘师太一看大殿上的情形,面包立变,不由脱口急声道:“这情形不妙,大家快分头找一找!”
许格非一听,当先向左侧殿前奔去。
单姑婆一见,立即跟在许格非身后。
邬丽珠见单姑婆已跟了过去,只得和丁倩文双双去察看右侧殿。
了尘师太一人进入正中大殿,先向中央佛像合什顶礼.接着打着火种燃上供案上的佛灯。
就在这时,蓦然传来许格非的惊呼声:“老师太快来!”
了尘师太心中一惊,飞身纵出殿外。
也就在她纵出殿外的同时,右侧殿中也传来了邬丽珠的惊呼声!
“姑姑,这里有三位师太已死了!”
了尘师太一听,立即折身奔向右侧殿。
进入右侧殿,邬丽珠和丁倩文立即惶急地迎过来,同时一指殿角,急声道:“就在那儿!”
了尘师太一看,三个和悟非女尼衣着相同的尼姑,俱都仰面躺在地上,浑身乌黑,显然是中了剧毒。
就在这时,许格非和单姑婆也匆匆地奔进来。
许格非一看殿角上的三个尼姑尸体,立即悲愤的怒声说:“一样,那边的六位也是中了剧毒而死!”
说话间,了尘师太已将三个女尼的尸体查看了一遍。
只见了尘师太缓缓地直起身来,黯然叹息道:“只为了泄忿灭口,竟然不惜大肆屠杀佛门弟子,毛司康死后,终必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单姑婆立即道:“我再到后殿看看那边的……”
话未说完,了尘师太已黯然摇手道:“不必去了,全庵弟子无一幸免!”
许格非不由切齿恨声道:“当时我在泰山看到老魔的留言,尚同情他的被遭围攻和被害伤残,如今看来,当时法胜大师等人的一念仁慈,可害死了今日的多少无辜!”
了尘师太一听,不由黯然合什宣了声佛号。
单姑婆凝重地接着说:“看这些师太中毒的情形,显然是被迫同时饮下毒液,要不就是一种剧毒功夫!”
了尘师太立即道:“都不是,这是老魔昔年的杀人故技……”
单姑婆立即似有所悟地说:“我老婆子想起来了,老魔是把一种极毒的毒粉藏在袖内。
然后以铁袖真力和同毒粉挥去,使对方同时中毒而死!”
了尘师太立即颔首黯然道:“现在你们总该了解当年法胜大师率众围攻此獠的苦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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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七章伊人归来
单姑婆立即愤道:“现在他是故态复萌,恶性难改,而较之当年犹有过之……”
许格非哼了一声,切齿恨声道:“这一次我要亲手杀了这个恶魔,如果没有他成立什么屠龙堡,我爹也不会被杀害,我娘也不会伤重而死!”
了尘师太立即语意深长地说:“你有这个责任,因为他的恶性复发,亲手杀人,完全是由你引起的!”
许格非听了并不觉得不服,屠龙老魔的大肆杀戮,完全是老魔发现他许格非的功力已超过他老魔多多,而又不受他老魔的挟制之故。
想想这么些佛门弟子为他而死,不由懊恼地恨声道:“我真希望老魔亲自向我下手!”
了尘冷冷一笑道:“他还有利用你为他卖力的企图,一时半载的还不会向你下手,他此次劫走那位苇姑娘,目的就是要你向他屈服!”
许格非怒哼一声,切齿道:“到了必须牺牲苇妹妹而能救更多人的时候,就是牺牲了苇妹妹我也要手刃老魔,除此巨獠。”
丁倩文一直深思着,这时突然迷惑的说:“照说,老魔劫走了苇妹妹,应该想个办法希望让许弟弟知道才对呀,为什么悟非师太前去报告,老魔反而把她杀了呢?”
了尘师太立即道:“那是因为金面三郎没有准时把篷车送到指定的地点,没有办法把苇姑娘运走之故,老魔当然不希望许少侠尽快知道……”
刚待转身的许格非立即似有所悟地吩咐道:“噢,我和表妹先走一趟北罡镇,如果追上老魔救下苇妹妹就立刻赶回,如果三天之后还没回来,那就是沿途追下去了!”
丁倩文不由既焦急又幽怨的问:“那我和单姑婆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正色说:“当然转回客栈,拉着我的马匹赶往关外去。”
邬丽珠也急忙望着了尘师太,愉快地说:“姑姑,还有我的马,也请您交给单姑婆和丁姊姊拉去!”
许格非见丁倩文和单姑婆两人并没有要再说话的意思。立即望着邬丽珠,焦急地催促道:
“我们快走吧,迟一步就可能错过了碰上的机会……”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高兴地应了一声,即和许格非双双奔出侧殿,一个箭步已到了庵门前,接着,身影一闪,顿时不见。
丁倩文和姑婆默默地望着许格非和邬丽珠背影消失的庵门,俱都神情黯然。
三人默默地走出南海庵,默默地走回了尘师太的小佛庵里。
丁倩文和单姑婆,静静地等着许格非会突然带着尧庭苇转回来,甚至许格非一个人转回来。
但是,她们两人都失望了,一连两天,音讯毫无,看来许格非和邬丽珠,已在北罡镇得到什么消息,双双沿途追下去了。
第三天,也是许格非规定转回客栈的日子,丁倩文和单姑婆的伤势已经封口,只要不剧烈打斗,已无大碍了。
丁倩文和单姑婆,决定辞过了尘师太,转回客栈,立即拉马赶往关外。
当然,她们还会要小沙尼将邬丽珠的坐骑备好,一并带往关外。
了尘师太早课完毕,照样要去南海庵办事。
丁倩文和单姑婆就等了尘师太早识完毕向她辞行了。
这时一见了尘师太走向庵门,立即双双由椅上站起来。
也就在两人由椅上站起来的同时,庵门外竟响起两声稳重的铮铮叩门声!
丁倩文和单姑婆早已对许格非的转来绝望了,是以也未在意。
由于了尘师太已去应门,两人只得在斋室的门口檐下停下来。
了尘师太断定是南海庵的人前来催她前去办事,因为她也对许格非和邬丽珠的回来不做任何希望了。
再说,假设是许格非和邬丽珠赶回来,叩门不但没有这么稳重,邬丽珠也早已忍不住欢声大喊姑姑开门了!
了尘师太开门一看,不由退后一步,顿时愣了。
因为,站在门外叩门的,竟是一位—身红劲衣,头罩红缎白毛风帽,身披同质大氅,背插长剑,剑柄露在肩后的少女,了尘师太几乎怀疑是自己的侄女邬丽珠回来了。
但是,门外的少女不但比邬丽珠有更雍容的仪态,也较邬丽珠更具英气,更加美丽,更难能可贵的是她那稳重而又成熟的华贵气质。
红衣美丽少女看来较邬丽珠年长一两岁,身体也显得成熟健美,柳眉、杏眼、琼鼻、樱口,吹弹可破的雪白皮肤,简直令了尘师太看呆了。
了尘师太行道江湖,数十年来见过的美丽少女无数,而能看到眼前如此雍容高贵气质的美丽少女,她这还是第一次!
红衣美丽少女一见了尘师太看愣了,不由娇靥微微一红。立即轻盈一福,含笑谦声道:
“敢问老前辈,贵庵前两天可有一位少侠许格非前来问候您……”
话未说完,了尘师太的口光突然一亮,脱口兴奋的惊呼道:“你……你……你是苇姑娘!”
美丽的红衣少女颔首微笑,尚未开口,人影闪处,已经出声音的丁倩文和单姑婆已双双飞身扑了过来。
单姑婆由于起步占先,首先呼了声苇姑娘,伸出双手径向尧庭苇扑去。
尧庭韦—见单姑婆,神情不但惊喜,也显得十分激动,急忙迎进庵内,立即将单姑婆的双手握住,同时也呼了声单姑婆。
由于丁倩文在数步外已急忙刹住身势,尧庭苇立时发现丁倩文的热泪已如决堤江河般流下来。
尧庭苇看得大吃一惊,急忙松开单姑婆向丁倩文迎去,同时戚声道:“丁姊姊……”
话刚开口,丁倩文已哭喊了一声妹妹,伸臂将尧庭苇抱住,再也忍不住哭了。
单姑婆知道丁倩文内心的痛苦和委屈,这时见了尧庭苇,那能不一股脑儿倾吐出来?尧庭苇冰雪聪明,当然看出丁倩文受了不少的委屈,因而游目一看,发现许格非至今未曾出来相迎,不由神色一惊,脱口惊声问:“许哥哥呢?”
丁倩文依然抱着尧庭苇,哭声道:“他已经走了三天了!”
尧庭苇心中一惊,花容立变,不由关切地问:“他去了哪里?他为什么离去?”
单姑婆见丁倩文只哭不说,只得催促道:“说来话长,我们到屋里再谈吧!”
了尘师太阅人无数,这时她已发现尧庭苇才真是雍容华贵,多福多寿之人,邬丽珠较之尧庭苇,艳美尚堪媲美,福寿就要薄一些了。
这时一听单姑婆的话,以及丁倩文的只哭不答,只得识趣地微一合什道:“苇姑娘先请斋室待茶,贫尼尚有急事待理,先行告退……”
尧庭苇一听,这才想起为她开门的老师太。
单姑婆也急忙介绍道:“姑娘,这位就是武林前辈了尘老师太!”
尧庭苇一听,急忙离开丁倩文,立即面向了尘师太,谦和含笑,再次轻盈一福,恭声道:
“晚辈尧庭苇,参见老前辈!”
了尘师太一听,知道尧庭苇已改回了本姓,立即合什宣了声佛号,道:“恭喜尧姑娘访得亲人得以团聚,不知尧姑娘何时到达此地!”
已经改回本姓的尧庭苇,立即恭声回答道:“多谢老前辈关怀,晚辈昨天中午已经到达山下前镇,经过打听,今天拂晓便动身前来了!”
了尘师太,继续关切地问:“悟因师太近来可好?”
尧庭苇急忙施礼道:“托老前辈的福,她老人家一向康健!”
了尘师太一见尧庭苇,便知是位将来武林中了不起的着名女侠。
这时一听她的文雅谈吐,更加欣赏,但想到南海庵的悟非被杀,神色又立现凝重。
虽然,现在她已完全明白了屠龙老魔的奸计成功,骗走了许格非,但她却不敢说悟非不是尧庭苇的三姑。
因而略显迟疑,才凝重地问:“尧姑娘此番前来,可是……”
尧庭苇一听,立即含笑恭声道:“晚辈是特地前来找丁姑娘,许弟弟,和单姑婆他们三位的!”
单姑婆不由脱口急声问:“您没有一位三姑法号叫悟非的师太在此地呀?”
尧庭苇一笑道:“我就一位姑姑在衡山大慈庵,哪里再来的姑姑!”
丁倩文虽已止哭,但仍有些抽噎地说:“苇妹妹一来就知道全盘是假了,何必再问呢?”
单姑婆不由惊叫道:“这么说,老魔的骗局诡计?不是布置得天衣无缝了吗!”
了尘师太淡然摇头道:“不,是我们一时慌乱,未加细察,她的眼神中有怯意,神色间有愧色……”
单姑婆立即不客气地说:“您既然看出破绽,当时为何不说破呢?”
了尘师太正色道:“我虽已看出,但因悟非师太平素为人甚好,气质也较别人不同,所以不便出口,但我已提醒许少侠,要他前去查一查悟非师太的俗家是不是真的姓林,名叫林树玉……”
话未说完,庵门口人影一闪,一个中年尼姑已在庵门外出现。
了尘师太一看,急忙望着尧庭苇和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三人,道:“你们三位继续谈,我要办事去了。”
尧庭苇虽然极想知道许格非三人来到恒山后的全盘经过,但她依然向着了尘师太,欠身恭声道:“老前辈有事请便。”
了尘师太微一颔首,即和前来的中年尼姑,一同走出庵去。
单姑婆一待了尘师太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庵门外,立即望着尧庭苇,催促道:“我们快到斋室去谈!”
于是,三人匆匆走进室内,小沙尼也急忙送来了一壶香茶,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一待小沙尼走远,单姑婆立即埋怨道:“姑娘,既然您昨天到了,昨天为什么不上山?”
尧庭苇立即道:“我必须先打听到你们的行踪才能来呀!不然,盲人瞎马地到处乱打听,不但费时,很可能惹出事来……”
丁倩文不由叹口气道:“我们就是盲人瞎马地到处乱打听,所以才惹下今天的这个祸!”
尧庭苇一听,不由望着单姑婆迷惑的问:“单姑婆,你怎的把许弟弟和丁姊领到此地来了?”
单姑婆见问,不由满面惭愧地说:“您说的衡山,我老婆子就以为是这个恒山了,谁知道……”
尧庭苇却更加不解地说:“我一直很奇怪,两三百里近的衡山不去找,却跑到数千里外的恒山来找,哪有这么傻的人,我一直都为此不解!”
单姑婆解释道:“在经过湘北时,我曾在心里问过我自己,会不会是衡山呢……”
尧庭苇立即道:“既然想到了,为什么不及时回马呢?”
丁倩文急忙解释说:“其实,一出了湘北境界,我就发觉单姑婆的性情变得有些焦躁。
如果当时我要是追问一两句,也许单姑婆就说出原因了……”
单姑婆不山叹了口气道:“唉,就是丁姑娘您问了,我老婆子也不敢说出来!”
尧庭苇和丁倩文不由同时惊讶地问:“那是为什么?”
单姑婆道:“因为少主人急急赶路,恨不得一步能追上您,在那样的情形下,我老婆子怎敢说出没有听清楚,再请少主人折返衡山呢?”
尧庭苇一听檀郎恨不得一步追上他,如花的面庞上,立即升上一片愧色,只得黯然叹了口气说:“说来都怪我不好,当时在边关小绿谷我若是向你说清楚就好了。”
丁倩文却黯然叹了一口气说:“什么都不怪!这是天意,这是命苦!”
尧庭苇不便说什么,只得望着单姑婆,关叨地问:“许哥哥呢?”
单姑婆抢先哼了一声,淡然道:“少主人被一个美丽活泼、娇小可爱的邬姑娘给拐跑了……”
尧庭苇一见丁倩文碰面就相抱痛哭,便知不妙,这时一听,不由惊得啊了一声,顿时呆了!
丁倩文却不安地埋怨道:“单姑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单姑婆却毫不认输地说:“本来嘛,看她高兴的样子,恨不得叫少主人整天抱着她……”
丁倩文突然沉声道:“单姑婆,请你不要这么说,说实在话,我们两个人都负了箭伤,都不能随在许弟弟身边侍候他,有邬姑娘去不也有个照顾吗,再说,邬姑娘的武功都不在你我之下,她去了也是一个好帮手,是不是?”
单姑婆一听,当然知道丁倩文是在责备她,但她听了这番话非但不生气,反而对丁倩文的正直暗暗佩服。
由于提到了其他女孩,尧庭苇顿时想起了际云关褐石谷的女谷主魏小莹,因而不自觉地说:“我道你们说的是魏小莹呢,原来是另一位邬姑娘!”
单姑婆却叹了口气说:“走了一个姓魏的,又补了一个姓邬的,唉,命里注定该娶多少,就娶多少,拉也拉不来,打也打不跑……”
尧庭苇不由沉声道:“单姑婆,你又胡扯些什么。”
单姑婆垂垂眼皮,撇撇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尧庭苇这才关叨地问:“那位邬姑娘是怎么回事?”
丁倩文立即解释道:“那位邬姑娘就是了尘老师太的俗家侄女,一身红衣,就住在这座佛庵里!”
尧庭苇一听,不由惊异地说:“也称呼了尘师太姑母?”
丁倩文颔首道:“不错,同样是老师太的大哥大嫂的独生女儿。”
尧庭苇立即会意地说:“于是,你们就到此地,到处打听一个红衣少女,住在她姑姑的佛庵里,有人便叫你们到此地来找了……”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哼了一声道:“哪里能等到此地,在半路上少主人就高呼人家妹妹了!”
尧庭苇一听,娇靥立变苍白,不由望着单姑婆,怒声问:“单姑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倩文见尧庭苇的神色都变了,知道对许格非已起了重大误会,因而不自觉地望着单姑婆责备道:“单姑婆,你今天是怎么了?你觉得这样说对吗?你虽然自觉风趣?却也很可能造成苇妹妹与许弟弟问的严重误会!试问,假设苇妹妹一气之下又走了,这个后果你担得起来吗?”
单姑婆见她一句话说得尧庭苇娇靥苍白,心里也不禁慌了,这时经丁倩文一责问.顿时无言以对。
尧庭苇听了丁倩文的话,神色虽然缓和了不少,但仍望着单灿婆,沉声问:“单姑婆,你倒是说话呀?”
丁倩文只得抢先道:“是这样的,许弟弟在客栈里交待店伙注意你,恰好邬姑娘在店前经过,店伙见是位红衣骑马的姑娘,立即向我们报告,许弟弟我们三人便匆匆追出来了,当时由于风雪太大,许弟弟看不清楚面貌……”
尧庭苇立即道:“于是便大声招呼她!”
丁倩文立即颔首道:“不是这样,许弟弟见邬姑娘的马越跑越快,越追越远。立即高声大呼:“苇妹妹.苇妹妹……”
尧庭苇听说檀郎喊的是她,神色已恢复了正常.立即含笑问:“后来呢?”
丁倩文看了单姑婆一眼,才说:“后来就跟单姑婆和我打起来了!”
说罢,即将三天前在南山口外碰见邬丽珠的情形,以及又遇到白俊峰挡道,到紫芝峪受伤,一直说到尧庭苇前来。
尧庭苇听罢.神色十分凝重,她的确没想到,许格非和丁倩文、单姑婆三人到达恒山的短短一天一夜之间,竟发生了这么多的曲折事情。
所以,她首先关切不解的问:“那位邬姑娘谎称许哥哥是她的表哥来应付白俊峰,那是情非得已,尚有可说,许哥哥为什么真的喊邬姑娘表妹呢?”
丁倩文只得解释说:“因为许弟弟是邬姑娘的表哥也是邬姑娘的未婚夫婿的事,在恒山山区来说,已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的事,那天清晨两人前去找明净师太,想是得到了你在衡山悟因师太那儿的消息,许弟弟一高兴,也就真的称呼邬姑娘表妹了!”
尧庭苇觉得这些事虽然是由她尧庭苇而引发,但又有谁敢说这不是冥冥中有所注定呢?
心念至此,不自觉地慨然摇头叹了口气!
单姑婆看看话越说越多,便赶紧转换话题:“少主人已走了三天了,他走时曾有交代,三天如不回来,叫我们就赶回客栈,拉马追赶……”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断然道:“我门已经中了老魔的圈套诡计?许哥哥绝不可能在天黑前赶回此地来了……”
单姑婆立即道:“那我们就赶快下山追赶吧!”
尧庭苇立即道:“不,我们在此地还有一件事情未办完!”
丁倩文神色一惊问:“还有什么事未办完?”
尧庭苇立即道:“老魔留在此地的爪牙!”
丁倩文和单姑婆同时一惊,脱口惊啊道:“老魔的爪牙?”
丁倩文不山惊异的说:“你是指南海庵的悟非师太……”
尧庭苇立即道:“这件事完全是老魔爪牙的杰作,因为老魔事先不可能知道哪一个佛庵的尼姑法号是悟字开头,或因字为尾……”
丁倩文不禁赞叹的说:“老魔实在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
尧庭苇却淡然道:“他的心眼儿再多,也是用来害人,如叫他用之正途,济世救人,他又什么计谋也筹划不出来了!”
丁倩文不由迷惑的问:“那么老魔的爪牙是谁呢?”
尧庭苇道:“当然是久住本山区的人!”
单姑婆道:“我老婆子想起来了,这一定是玄令老怪的属下和老魔共同干的好事!”
尧庭苇微一颔首道:“你只猜对了一部分,我认为真正的凶手还是仓惶逃命的白俊峰姊弟两人!”
丁倩文和单姑婆伺时一惊,顿时想起了白俊峰的姊姊白素贞!
两人同时一惊,脱口急声道:“不错,正是她,她护着玄令老怪和她弟弟白俊峰由暗道逃走,绝不会只他们三人,必然还带有他们的侍婢奴仆和心腹……”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颔首道:“像这样的机会,屠龙老魔绝对不会放过而不加以利用,他会立即和他们合伙对付许哥哥!”
丁倩文突然似有所悟地说:“可是,玄令老怪曾和屠龙老魔—言不合,大打出手,而且老怪曾以玄煞掌伤了老魔……”
尧庭苇立即道:“此一时,彼一时,假设屠龙老魔不记前嫌,而前去找双手已断的老怪要求合作,共同来对付许哥哥,你想他会不求之不得吗?”
如此一说,丁倩文和单姑婆俱都恍然大悟,但两人却也同时不解问:“果真这样,老怪等人为何不派人前来找我们两人寻仇呢?”
尧庭苇正色道:“老怪双手已断,白俊峰呕血在床,白素贞手下虽有几名高手,未必有把握能够得手,何况他们早巳知道了了尘老师太的底细!”
丁倩文不由关切地问:“苇妹,你的意思是……”
尧庭苇立即正气凛然的说:“南海庵的二十多名师太,不能白白枉死!”
丁倩文和单姑婆听得神色一惊,两人不由同时吃惊地说:“您要准备为死去的二十几名尼姑报仇?”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我既然想到了,便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地活着继续害人!”
丁倩文知道尧庭苇去意已坚,因而关切地问:“苇妹,你准备什么时候前去呢?”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说:“彼众我寡,当然是今夜三更以后!”
三人计议多时,决定等了尘师太办事回来重新商讨。
岂知,一天已过,天至起更,依然未见了尘师太回来。
尧庭苇三人当然担心焦急,而小沙尼也异常迷惑不解。
但是原本决定一人前去的尧庭苇,并不因了尘师太未回而更改。
二更将近,尧庭苇准备停当,正待出发前去紫芝峪,庵门外突然有了叩门声!
尧庭苇三人听得精神一振,知道了尘师太办事回来了,立即迎向室外。
小沙尼早已飞步奔去应门。随着闩声响,立即响起了尘老师太的焦急关切地问:“那位苇姑娘和丁姑娘、单姑婆走了没有?”
尧庭苇一听,急忙回答道:“晚辈等还正在等您回来!”
说话之间,即和丁倩文、单姑婆迎了出去,而了尘师太也由庵门外匆匆的走来。
尧庭苇一看了尘师太紧张急切的神色,便知不妙,不由关切地问:“老前辈,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了尘师太一面迎过来,一面挥手宽慰的说:“你们三位没走再好不过了,事情又有了重大发现!”
单姑婆噢了一声,立即关叨地问:“是哪一方面的事?”
了尘师太懊丧地说:“南海庵那些师太被毒杀的事!”
尧庭苇急忙道:“可是发现不是老魔一人下的毒手?”
了尘师太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你们怎知道?”
单姑婆立即道:“我们姑娘听了丁姑娘和我的报告后,立即断定不是老魔亲手干的.根据事实研判,断定玄令老怪师徒帮凶的可能性最大!”
了尘师太一听,不由以极端赞服的目光,惊异地望着尧庭苇,迭声道:“不错,苇姑娘真是断事如神……”
尧庭苇立即谦逊道:“老前辈过奖了!”
丁倩文则接口道:“苇妹妹正准备等候前辈回来,一同前去紫芝峪……”
了尘师太立即摇手道:“现在不用去了……”
尧庭苇立即会意地问:“怎么?老前辈已率人去过了?”
了尘师太凝重地说:“青莲,明净,以及其他佛庵的师太,一同共三十名佛门弟子,已经将玄令老怪的贼窟全部捣了个稀烂,可说是片瓦无存……”
单姑婆立即问:“这件事是怎么揭开的呢?”
了尘师太见问,不由叹了口气道:“说来也是天意,南海庵的一个小沙尼,平素又贪懒又好吃,就在早晨案发的头天—晚上。她随着进储阁取供品的师太悄悄进入,没想到她刚偷偷拿了一个供果准备离去时,那位师太已先一步走了出去……”
单姑婆立即揣测道:“于是就把她锁在里面了?”
了尘师太立即颔首道:“不错,那个小沙尼自然不敢喊叫,她准备第二天师太进入取拿供品时,再趁机溜出去。”
说此一顿,突然一整脸色道:“据那个小沙尼对大家说,那天就在太阳刚要升起的时候,庵中突然来了十数携带兵器的壮汉和女子……”
丁倩文听得神色一惊问:“还有女子?”
了尘师太道:“就是白俊峰的姐姐白素贞和她的心腹侍婢等人!”
丁倩文听得悚然一惊,花容立变,不自觉地脱口急声道:“那么美丽端庄,看来也极娴静的姑娘,居然能率众毒死那么多佛门弟子?”
了尘师太不由感慨的摇头叹了口气道:“人心难测,丑的人心地未必丑恶,美的人心地未必善良!”
单姑婆则关切地问:“那个小沙尼,可是认得白素贞?”
了尘师太正色道:“白素贞白俊峰姊弟在恒山山区中,就像富家主人的公子哥儿和小姐,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尧庭苇不解地问:“那位小沙尼为何前此两天都没有发出呼救声?”
了尘师太道:“那小沙尼早就吓坏了,哪里还敢喊叫?直到接替主持南海庵的师太进去清理物品才发现她!”
丁倩文关切地问:“后来呢?”
了尘师太说:“大家听了小沙尼的话,俱都义愤填胸,决心将老怪的贼巢夷平,但去时紫芝峪只剩了一些男仆侍女了!”
尧庭苇听得神色一惊,不自觉地脱口问:“白俊峰姊弟和老怪呢?”
了尘师太既忧急又黯然地,说:“经过我们严厉盘问后,他们才说,老怪已转回西域治疗断腕之伤去了,白俊峰和他姊姊白素贞已随屠龙老魔去了东北……”
尧庭苇立即焦急地说:“不好,我们必须星夜赶往东北,在他们步步设好的圈套陷阱下,许哥哥和邬姑娘已经凶多吉少了!”
了尘师太也不由懊恼焦急地说:“我闯荡江湖数十载,对屠龙老魔,自觉知道得最清楚,结果还是上了他的大当?轻易放走了许少侠和珠儿!”
丁倩文也焦急地催促道:“要走马上就起程……”
了尘师太立即恍然似有所悟地说:“噢,珠儿走时不是要你们走时不要忘了她的马吗……”
话未说完,一旁的小沙尼急声道:“马匹从午后就备好了,怕的是单姑婆说走就走……”
了尘师太立即催促道:“快去拉到庵门外。”
小沙尼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向殿后飞步奔去。
尧庭苇和丁倩文、单姑婆,也立即走向佛庵门外。
尧庭苇三人再不迟疑,由单姑婆将马接过来,立即向了尘师太告辞,转身向山外走去。
一了尘师太望着尧庭苇、丁倩文,以及拉着邬丽珠坐马的单姑婆,双手合什,暗诵佛号,祈求佛祖保佑,保佑她们及时赶上涉险深入,已陷虎口的许格非和邬丽珠,冲出重围,安然归来。
碧空皓月,白云缕缕,千万道银霞,射落在绵延无际的雪岭银峰上,闪烁着耀眼的银辉!
夜已极深了!
深山中的深夜,寂静得格外怕人,刺骨的寒风,锥心裂肤,不时发出似遥远又似近前的尖细啸声,听来令人更增寒意。
就在这时,西南一望无际的洁白雪原上,突然出现了两道宽大飘飞的身形。
那不是两道展开轻功飞驰的身影,而是被深夜的寒风吹起了他们身上披着的绒呢大披风。
随着距离的拉近,发现被搀扶着的那人,不但步履维艰,身形也有些踉跄。
身形踉跄的那人,头上戴着一顶红绒白毛大风帽,身上披着一袭红绒羚毛大披风,背后露出两截红绒精致刀柄,显然是位女子。
紧紧搀扶着她的那人,头戴蓝呢圆顶皮帽,身披蓝呢狐毛大氅,腰间叉口露出了一截剑柄,那是一位男士。
渐渐已能看清了红衣女子生得柳眉杏眼,十分美丽,看来最多十八九岁。
男的剑眉朗目,瞻鼻朱唇,俊面有如温玉,年岁最多二十岁,或二十一二岁。
这一男一女,正是中计匆匆离开恒山的许格非和邬丽珠。
许格非剑眉紧蹙,暗透焦急,他关切小心地搀扶着邬丽珠踉跄前进。
邬丽珠娇面苍白,柳眉紧蹙,微张着樱口有些喘息,气温虽然滴水成冰,她圆润的额角上,依然渗出了汗珠。
这是他们两人离开恒山的第六天了。
根据邬丽珠的个性,她是一个爽朗、活泼、天真无邪,从来不知道有痛苦,从来不知道有烦恼的人。
但是,看她现在的神情,显然是负伤了。
是途中追上了老魔居龙天王?还是在中途发生了意外或遇到了歹徒?
只见踉跄前进的邬丽珠,突然刹住了身势,略微喘息,才痛苦地说:“许表哥……”
话刚开口,神色一惊的许格非,马上紧张起来,关切地问:“表妹,你现在觉得怎样?”
他们甘苦与共的相处了六日,彼此已自然地称呼表哥表妹了。
只见邬丽珠微微摇晃着娇躯,痛苦喘息着说:“小妹……觉得比方才痛得更厉害了!”
许格非吃惊地哦了一声,立即焦急地游目察看附近,道:“表妹,你必须坚强地支撑一下,前面可能有避风的山洞或猎户人家!”
邬丽珠一听,急忙断然道:“不……有人家也必被……老魔收买了……就像前面镇上的……客店一样……”
一提到前面镇上的客店,许格非立即俊面罩煞,目射寒芒,同时恨声埋怨道:“我当时就要把他们的掌柜的找来痛打一顿,你偏偏阻止不要!唉!”
邬丽珠喘息着说:“那是因为……我中了毒,你又急又怒的缘故……如果你仔细地想一想……便不会……责怪他们了……”
许格非听了,不由再度叹了口气,同时,懊恼地恨声道:“我恨的是偏偏你那碗烩饼里放了毒,而我的……”
邬丽珠立即道:“我不是对你说了吗?老魔觉得我在你身边是个障碍……他必须先把我除掉……才能放手对付你……叼唷……”
话未说完,突然呻吟一声,立即将娇躯弯了下去,同时,双手捂住了小腹!
许格非看得再度大吃一惊,不由脱口焦急地问:“表妹,你觉得怎样?”
邬丽珠痛苦喘息着说:“比方才痛得更厉害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惶急地问:“可要再服一粒丹药?”
邬丽珠没有说话,仅喘息着点了点头!
许格非一看,立即掀开邬丽珠的大披风,解开她的红绒绣金镖囊,拿出一个小白玉瓶来。
许格非急忙旋开瓶塞,倒出一粒淡绿色的药丸。即放入邬丽珠张开的樱口里。
待到许格非将玉瓶放回镖囊内,邬丽珠已把药丸咽下喉内。
许格非焦急地游目看了一眼四周绵延起伏的雪岭银峰,立即有了个决定,旋即道:“表妹,现在只好让我抱着你走了!”
邬丽珠听后,没有少女矜持,也没有羞得娇靥通红,立即神情痛苦的喘息着点了点头。
许格非再不迟疑,急忙伸臂将邬丽珠娇小的娇躯抱起,略微一看山势,展开轻功,直向东北长白山势问,如飞驰去。
许格非这时是何等功力,一经展开身法,真是快如鹰隼,捷逾飘风,四周闪烁着耀眼银辉的雪岭银峰,立即旋转倒飞。
一阵如飞疾驰,似是已进入山峰更密集的山区。
怀中的邬丽珠服了第二颗丹药后,痛苦再度减轻了不少,因而关切地问:“表哥,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许格非一面察看四周的山势,一面说:“正东方山势奇高,可能是长白山,遥远的东北以及正北,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山势更为险峻,可能是兴安岭了!”
邬丽珠会意地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许格非正待再说些什么,目光突然一亮,立即加速了身法,直向左前方的一道奇险冰壁下驰去。
邬丽珠想是感觉到许格非的身法突然加快,心知有异,不由忍痛转首向前看去。
因为,她断定许格非必是发现了猎户人家。
转首一看,发现前面竟是一道积满了厚雪,包裹着坚冰的奇险冰壁。
将到近前,邬丽珠才发现冰壁下有一道牛圆形的漆黑洞口。
洞口原本不小,但已被冰雪堵住了绝大部分,仅洞顶部分尚余三尺不到的孔隙。
邬丽珠一看这情形,知道许格非要在这洞中暂避一两个时辰,等待天亮后再走。
但是,在她的脑海里立即想起了洞中可怕的景象,因而提醒道:“表哥,当心里面有蛇熊!”
许格非立即道:“我们只要不深入,它们不会跑出来攻击我们的!”
说话之间,已到近前,发现沿口的积雪仍极松软,立即小心地踏雪躬身前进。
一到洞口,立即有一阵暖意山洞内扑出来。
邬丽珠虽然具有一身不俗武功,但因她服了毒物,正陷在痛苦中,无形中对蛇蟒猛兽有了惧意。
这时突然感到扑面暖意,心中一惊,脱口悄声道:“表哥小心,里面可能有野兽!”
许格非没有吭声,因为托抱着邬丽珠,踏着深及膝上的软雪,已经走到了洞口。
洞内虽然很黑,但借着洞外月华雪光的反映,洞内形挚隐约看得清楚。
想是有时风雪凶猛,仅洞内的积雪就深入洞口两丈有余。
走到冰雪尽头,同时也看到了洞底,里面非但没有蛇兽,而地上还铺着一层柔软纤细的枯草,草节上尚生着如毫银毛。
许格非一看,不自觉地一喜道:“不知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乌拉草?”
邬丽珠也没见过乌拉草长得什么样子,但她看了一眼洞壁上的一个破碗油灯,和洞角废弃的兽网铁铗.道:“这可能是……猎户刚刚入冬……捕兽休息……的地方……”
许格非先将邬丽珠放在细草上,并去察看那只破油碗。
一看之下,非常失望,里面的油早巳点光了。
于是,先扯开自己领口的带结,依序去解大披风的暗纽。
邬丽珠一见,立即喘息急声问:“你要作什么?我只是小腹阵痛,并不觉得寒冷……”
但是,许格非依然将蓝呢狐皮大披风脱下来铺在软草上,同时,催促道:“表妹,你先盘膝坐好,让我先用功力,为你疏散一些毒性,等到天明我们再找户人家疗治!”
邬丽珠知道许格非的前途仍极艰险,万一因为给她疗毒而损丧了大量真元,一旦遇上了屠龙老魔,动手时必遭危险。
有鉴于此,她立即强自振作,正色道:“我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痛楚了,我想,我姑姑了尘师太,特制的这瓶丹药,可能会将我中的毒治好!”
说话之间,也将自己的红绒大披风解下来。
许格非看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你要作什么?你会受寒的!”
邬丽珠一笑道:“这个洞里一点也不冷,我要你帮我把雉尾刀解下来。”
许格非觉得洞中的确温暖如春,加之邬丽珠有说有笑,心境也宽敞了不少.立即帮着邬丽珠将背后的双刀解下,自己也解了屠龙剑。
邬丽珠首先坐在许格非的狐毛大披风上,但是,一俟许格非坐在她的身边,她立即将娇躯偎进许格非的怀里。
许格非当然不会推拒,同时拿起邬丽珠的红绒羚毛大披风将两人一起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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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驮美救美
邬丽珠仰起娇靥深情地看一眼许格非,甜甜地一笑,显得非常满足、幸福。
许格非却叹了口气,愤声道:“我一直怀疑店伙掌柜的狼狈为奸,受了好处,所以才在你的碗下毒!”
—提到下毒的事,邬丽珠娇靥上的幸福光彩顿时消失。
她缓缓摇了摇头,却黯然叹息道:“我们一连追了五六天,天天有老魔和篷车的消息,但天天追不到,总是比老魔慢了一步。”
许格非则切齿恨声道:“这都是老魔布好的圈套?从第一天离开恒山起,我便不太相信那个樵夫告诉我们的那桩消息……”
邬丽珠低声柔弱地说:“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樵夫可能就是老魔事先派出的桩子,故意对我们说,他在一个时辰前.看见一个黑衣蓬头老者,赶着一辆密封的篷车。急急向正东方驰去了。”
许格非更加懊恼地恨声道:“最近这两天,虽然也有一人告诉我们看见一个黑衣怪异老人赶着篷车经过,但我已发觉是老魔预布的圈套了,但我为了追上老魔。所以只有任他欺骗了,我想终有一天他会和我照面,可是没想到,他们竟卑鄙地向你下毒……”
话未说完,发现偎在他怀中的邬丽珠,娇躯渐渐有些颤抖!
于是,心中一惊,急忙将邬丽珠抱紧察看,发现她娇靥再度惨白,双眉紧蹙,额角渗汗,不由焦急地惶声问:“表妹,你……你觉得怎么样?”
由于邬丽珠准备开口说话,才发现她的双唇颤抖得厉害。
邬丽珠哀怨的望着许格非,痛苦地颤声道:“表哥……我怕不行了……”
许格非一听,宛如焦雷轰顶,不由将邬丽珠揽得更紧了,同时惶声道:“你放心,绝对不会,我现在就为你治疗……”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缓缓摇头道:“不要……我发现我中的毒……一阵比一阵痛得厉害……很像你中的玄煞掌一样……”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心中一动.脱口道:“玄煞掌?”
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地恍然道:“表妹,我想起来了,在我的记忆叶,好像屠龙老魔绝少使用毒药……”
话未说完,邬丽珠也突然强忍痛楚,似有所悟地说:“莫非……莫非是白素贞和白俊峰他们姐弟两人?”
许格非惊怒地略微沉吟道:“不错,很有可能……”
邬丽珠一听,立即沮丧忧虑地说:“如果他们和老魔狼狈为奸,合伙对付我们,那我们的前途就更黑暗危险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叨齿恨声道:“我早该料到这一点,仅仅老魔一人,绝对无法故意布这么些疑阵!”
话声甫落,邬丽珠突然紧紧地抱住许格非的腰,同时惶急地颤声道:“我现在想起来了……对付我的一定是白俊峰……一定是他……”
许格非一听,也紧紧地将邬丽珠搂在怀里,同时,果断有力的说:“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他们任何人都别想伤害你!”
邬丽珠立即惶急地颤声道:“不……我现在已经明白了白俊峰的阴谋……他下的这种毒药,一时半时的我还不会毒发身死……他要迫使你丢下我……”
许格非立即断然道:“你放心,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丢下你!”
邬丽珠不由伤感地说:“可是,我会死呀!”
许格非立即道:“那我就背着你的尸体去找老魔和白俊峰姐弟!”
邬丽珠一听,立即感动地哭了,同时,流泪泣声道:“不,我不能那样拖累你……”说此一顿,突然娇靥通红,而又幽怨地望着许格非,流泪问:“表哥……假设我嫁给你……你是不是觉得委屈……”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你怎的会有这样想法?我自觉我已失去了爱任何女孩子的资格和权利。这一点你是知道的,果真如你说的那样,受委屈的应该是你!”
但是,邬丽珠却答非所问的说:“表哥,很多人已经知道我们是未婚的夫妻了……”
许格非不知道邬丽珠何以在此时此地淡起这个问题,因而黯然道:“可是那不是真实的!”
邬丽珠有些激动羞涩地说:“可是,我现在要它变成真实的!”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惊异地望着邬丽珠,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邬丽珠却幽怨的噙着泪水继续说:“你知道,如今我跟着你反而是你的累赘,但我又舍不得离开你,更不愿落在白俊峰那厮的手里……”
许格非一时间虽然还听不出邬丽珠的真正话意,但他却正色道:“你放心,我曾说过,我走到哪里就把你带到哪里,即使是你的尸体!”
但是,邬丽珠却噙着汨说:“不,我已经下定决心,绝不再拖累你,但在我离开你之前,我要……服侍你……我要献给你……”
说到最后,泪下如雨,而且声音轻低得几乎让许格非无法听得清楚!
许格非心中一惊,不由坐直了上身,瞪大了眼睛望着邬丽珠,脱口惊异地说:“你……
你……”
但是,已将螓首埋进他怀里的邬丽珠,却极痛苦地喘息哭声道:“腹痛也愈来愈厉害了……我不想再活下去了,许哥哥……请你让我幸福快乐地死去……你我如没有夫妻之实……
我是死不瞑目的……求求你……别止我含恨死去……”
许格非到了这时候,又惶恐又焦急,星目中也不禁流下两滴泪,他紧紧地拥抱着邬丽珠,惶急自语地说:“你不能死去……想想,我们还有无限美好的日子没开始度过……我绝不会止白俊峰伤害你……也许我们自己敏感,白俊峰这时仍在恒山的紫芝峪养伤哩……”
话未说完,邬丽珠突然扭动着娇躯哭声道:“不,不……一定是他……许哥哥,我突然觉得好害怕……我不能让他碰我……我不要……我不要……”
说话之间,突然有些神情如狂,显得紧张异常。
许格非一看,也不由慌了,争忙摇动着邬丽珠的香肩,大声道:“珠妹,珠妹,你静一静……”
但是,邬丽珠却失去神智似地哭击道:“不要让他碰我……不要让他碰我……”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为了使她暂时先静下来,只得戟指点了邬丽珠的黑憩穴。
邬丽珠嘤咛—声,立即闭上了眼睛,但她仍本能地抽噎了两下,才安然地睡在许格非的怀里。
许格非木然的抱着邬丽珠的娇躯,目光愣愣地望着洞口,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
渐渐他想到了屠龙老魔劫走尧庭苇,老魔有没有真的将尧庭苇劫走呢?他又想到了等候在了尘老师太佛庵的丁倩文和单姑婆,不知她们两人可曾转回镇上客栈拉马追来。
想到了了尘师太,立时又想到了怀中的邬丽珠!
他觉得邬丽珠实在太爱他了,但他却不敢肯定地答应她娶她为妻!
想想昨天傍晚他们吃了那两碗牛肉烩饼后,他许格非一切如常,而邬丽珠却突然腹痛如绞。
邬丽珠服了了尘师太的特制丹药后,却突然止痛痊愈了。
由于邬丽珠坚持离开那家客栈,所以才趁着月华皎洁,连夜赶路,没想到,飞驰不到十里,邬丽珠的小腹再度绞痛起来。
如今,一连数次之后,竟然痛苦到这种程度,而且了尘师太特制的丹药,也愈来愈无效了。
根据邬丽珠痛苦的情形看,的确有些与玄煞掌相似,因而,他相信了邬丽珠的判断,在客栈下毒的,很可能是白素贞姐弟。
果真如此,诚如邬丽珠所况.她一时半日还不至于死。
因为白俊峰的日的在迫使他许格非,为了迅速追上屠龙老魔救回尧庭苇,不得不把邬丽珠暂时寄放在民家或客栈。
果真这样,白俊峰正好诡计得逞,如愿以偿。
看看被点了穴道的邬丽珠,她实在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她也很了解她时下的处境,所以她才要把她视为最珍贵的献给他许格非。
因为她很清楚她体内的毒性,如果在一定的期限内得不到解药,她必会毒深死去。
她为了表示她对他许格非真挚的爱情,所以才有方才的想达。
许格非关于这一点,特别感动,由于这时他是亲身感受,在感觉上,邬丽珠在他的心里,占的份量比尧庭苇重。
当然,邬丽珠帮助他寻找尧庭苇,以及和他同时追赶老魔头和沿途对他的服侍与照顾,无沦如何也赶不上尧庭苇对他的救命之恩,与对母亲的侍奉与安葬人土。
但是,在这一刻里,他明明知道尧庭苇对他的恩情天高地厚,但他却觉得邬丽珠重要,那就是他自己对事物的亲身感受。
现在,他决定把邬丽珠体内的慢性剧毒驱净,同时也暗暗发誓,绝不离开邬丽珠,绝不让白俊峰得手。
心念一定,立即把邬丽珠仰面平放在他的蓝呢狐皮大披风上。
紧接着,盘膝闭目,默运内功,炙热的双掌,立即在邬丽珠的周身百穴推拿起来。
他抚过邬丽珠圆润而富弹性的双乳紧下的乳根穴,他抚过邬丽珠小腹以下的丹田穴,甚至抚过邬丽珠两股之间的会阴穴。
但是,他的灵台明净,毫无邪念,而唯一的一个希望和目标,那就是把邬丽珠体内的毒素驱净。
由于他的双掌疾运如飞,早在经过命门穴时已把邬丽珠的穴道解开了。
邬丽珠悠悠醒来,突然觉得两只炙热的手掌在她的身上极快地移动着,心中悚然一惊,急忙将眼睛睁开了!
当他看到许格非盘坐在自己的身边,闭目行功,双掌在自己的身上疾运如飞,每一掌印在某一个穴道上,便有一股真力透进体内来。
她知道许格非不惜损耗本身的大量真元,也要将她体内的毒素驱净,阻止已经来不及,感动得立时流下两行热泪来。
她缓缓闭上眼睛,尽量以自己本身的内力和许格非的真力配合,这样会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她虽然本能地运功配合,但她心里却在想着,她没有爱错了人。
她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结合,甚至结成大妻.都不是偶然的,都是前生早已经注定了的。
就像她和许格非一样。
最初她谎称许格非是她的表哥,而又是她的未婚夫婿,那只是拿许格非的名字来应一时之急。
当时白俊峰向她纠缠得太厉害,而她又不是他的对手,加之白素贞的从中助恶,使她不得不编造一套谎话来应付他。
那时的许格非,便已轰动武林,名满天下,谁知道许格非竟真的向北来了恒山。
当初虚构的表哥表妹,现在已成了他们真实的称呼,而虚构的未婚夫婿,她已不敢再奢望两人成为正式夫妻了!
现在她很满足,即使毒发身亡,而且是在心上人目睹之下死去,甚至死在他的怀里,就是死也算死得瞑目了,何必再奢求别的?回想方才她要把自己的一切献给许格非时,她突然心跳脸红起来。
但是,她深信许格非会体谅她当时的心情和目的,而确认她是痴心深爱着他的,而不致错认为她是个放浪淫荡的女孩子。
她知道,许格非没有那么想,果真那样,他便不会不惜损,耗本身大量真元而为她疗伤了。
心念未完,许格非的双掌突然停止了!
邬丽珠急忙睁开眼睛一看,神情—呆,好不心疼。
因为,方才还面色红润的许格非,这时已变得俊面苍白,冷汗涔涔了。
邬丽珠知道许格非消耗真元过剧,这时急需运功凋息,恢复真力。
由于她怕惊扰了许格非,因而也直挺挺地躺着,一动也不动。
但是,她略微一提真气,真气畅通无阻,心中一喜,知道毒素绝大部分已被凝聚,一旦排泄,毒素便立即清除。
她静静地仰面躺着,目不转睛地望着许格非俊面上的气色变化。
随着时间的逝去,许格非的面色不但恢复了正常,而且也没有了虚汗。
邬丽珠知道,这只是许格非运功已完,但他消耗的大量真元,仍非一天两日可以恢复原来境地的。
是以,一俟许格非的朗目睁开,她立即含着感激的笑,迫不及待地伸臂将许格非抱住,同时戚呼道:“许哥哥!”
戚呼声中,美目中的热泪又泉涌股流下来。
许格非也急忙将邬丽珠抱住,同时欣慰地笑着说:“稍顷方便一下就好了!”
邬丽珠流泪感激地说:“可是你耗损的真元……”
许格非立即道:“不碍事,待会睡个把时辰,再调息几个周天,就恢复大半了!”
说罢,立即将邬丽珠的娇靥托起来,继续关切地问:“你现在觉得怎样?”
邬丽珠流泪含笑道:“已经没有痛楚了,只是四肢乏力,觉得非常虚弱!”
许格非立即道:“我们出去活动一下。”
邬丽珠立即会意,但她的娇靥也红了。
许格非先将邬丽珠扶起,并为她披好大氅,两人同时走出洞外。
一出洞口,这才发现天光已经拂晓了,再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
邬丽珠一见,立即吸了口清凉空气,同时欢声道:“天已经亮了!”
许格非却游目看了一眼附近的杂乱雪岩,顺手一指道:“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邬丽珠一听,娇靥再度红了,不由故意扭动着娇躯,撒娇嗔声道:“人家还不想要嘛!”
许格非只得一推她的香肩,催促道:“快去,黎明前天气特别冷,当心冻着!”
邬丽珠又回目深情地睇了许格非一眼,才高嘟着小嘴,羞红着娇靥,走进了两三丈外的数座高大雪岩后。
许格非担心老魔或白俊峰姐弟暗中跟踪或潜伏附近,因而故意和邬丽珠搭讪。
邬丽珠当然也明白许格非的意思,因而也不断地回答许格非的问话。
不知是许格非的方法奏效,还是老魔和他的爪牙根本没潜伏在附近,片刻过后,邬丽珠已满面娇羞,十分不好意思地笑着出来了。
许格非神色一喜,立即关切地问:“现在觉得怎样?”
邬丽珠立即敛笑蹙眉道:“一双腿仍是软绵绵的!”
许格非立时宽慰地说:“休息一两天就复原了!”
邬丽珠立即关切忧虑地说:“可是你……”
许格非急忙愉快地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说罢,一揽邬丽珠的纤腰,继续道:“我们进去吧!”
邬丽珠含羞绽笑,深情望着许格非,紧紧地偎依在他的怀卫,双双向洞口前走去。
进入洞内,两人再度没有忸怩谦虚,双双倒在蓝呢狐毛大披风上。
经过了这一次的患难挫折,两人之间再没有了樊篱,就像一对亲密的情侣或夫妻。
他们并肩倒在一起,邬丽珠温柔地偎进许格非的怀里,邬丽珠的红绒羚毛大披风,就成了他们两人的皮被。
许格非知道邬丽珠身体虚弱,邬丽珠知道许格非要以休息恢复元气。
两人相拥相抱着,在快慰、甜蜜,无边幸福的心情下,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
蓦然传来数声暴喝和娇叱。
许格非和邬丽珠虽然双双都睡着了,但两人也都同时存有一分警觉。
这时一听?两人同时惊醒,急忙撑臂坐起来。
睁眼一看,洞口大亮,洞外已有阳光。—邬丽珠本能地脱口道:“天已经亮了!”
但是,许格非却机警地说:“我方才似乎听到怒叱暴喝?”
话声甫落,远处再度传来数声怒喝,听话音似是“贱婢站住。”
许格非挺身站起,顺手将屠龙剑佩在腰间剑扣上。
邬丽珠一见,急忙伸手将许格非拉住,同时关切地急声道:“许哥哥,你昨夜损耗真元过剧,我们还是不要多事吧!”
说话问.远处再度传来数声娇叱大喝,似是向这边奔来。
许格非立即道:“我们追赶老魔六日,直到现在还不知道病头陀的东北总分舵的位置……”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娇躯有些摇晃地站起来。
许格非看得神色一惊,不由改口急门道:“你觉得怎样?”
说话之间,急忙伸手将邬丽珠扶住!
邬丽珠柳眉一蹙,立即有些乏力地说:“我仍觉得身体有些虚弱,不过比昨天晚上好多了,也没有再发生阵痛!”
说话间,娇叱暴喝之声,愈来愈近,而且夹杂着兵器互撞相击声。
许格非一听,立即催促道:“你先背上兵器披上披风,我们先到洞外看一看情形!”
说着,俯身捡起邬丽珠的畸形特制兵器雉尾双刀。并为她披上红绒羚毛大披风。
由于男性怒喝声众,而女子娇叱已现惊急惶恐,邬丽珠没再阻止,接过雉尾刀,迳向洞口前走去。
许格非也急忙拿起自己的蓝呢狐皮大氅,匆匆跟在身后。
两人到达洞口向外一看,只—见十个头戴三瓦皮帽身穿马裤背心的彪形大汉,俱都一式单刀,个个黑巾罩面,正追杀两个同样用刀的少女。
两个少女俱都二十左右,一穿彤紫,一着杏红,均是缎质皮背心.似是富家豪门的女子。
着彤紫的稍显白胖,着杏红的中等身材,两人俱是平庸姿色,看不出特殊气质。
想是由于对方壮汉人多,她们两人的刀法不但紊乱,而且身上的衣裤也有几处已被划破,情势十分危险。
许格非生具侠肝义胆,岂能见危不救?尤其当他看到十数个彪形大汉,个个黑巾罩面,顿时想起了两年前父亲被杀的一幕。
由于他的突然怒火高炽,因而也未加思索,脱口厉声道:“鼠辈们住手!”
厉喝声中,飞身纵出,直向围攻追杀两名少女的十数壮汉身前扑去。
邬丽珠心中一惊,脱口惊呼,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因为她根本没想到许格非会出去支援那两个少女。
许格非的震耳厉声大喝,立时引起了十数彪形大汉和两个持刀少女的注意,他们同时一惊,俱都刹住了身势愣在当地。
两个持刀少女首先一定心神,脱口惶声急呼道:“大侠快来救我们姐妹,大侠快来救我们姐妹!”
急呼声中,飞身向许格非扑来。
十数个彪形大汉一见,也再度纷纷喊杀,齐向两个狂奔少女追来。
由于双方相对飞驰,加之许格非的身法奇迅,眨眼之间已到了近前。
两个少女再度惶声道:“请大侠快救找们姐妹……”
话未说完,双方已同时刹住身势,因为紧迫而至的十数彪形大汉,已纷纷散开,形成一个半包围的态势。
许格非正待安慰两个少女让她们躲到身后去,十数彪形壮汉的当前一人,已用刀一指许格非,怒喝道:“何方小子,胆敢阻挡大爷们的好事!”
许格非立即怒喝道:“闭嘴,你们这些见不得人的鼠辈,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今天遇到了小爷我,就是你们的死期!”
期字出口,甩臂将蓝呢狐皮大披风丢至数丈以外,立即横肘撤剑,呛的一声,红芒暴涨,屠龙宝剑已撤出鞘外。
由于红日已经升起,满山雪峰上俱都反射着强烈的光芒.这时许格非屑龙剑出鞘,经过朝阳的映射,恰似平地上又多了一轮朝阳。
十数个彪形大汉一见,俱都吓得面包大变,就是那两个被迫杀的少女也吓愣了。
为首的一名大汉,不由怨毒地一挥手中单刀,厉吼道:“兄弟们,拼啦,上!”
十数彪形大汉一听,同时大喝一声,纷纷举刀,齐向许格非扑来。
许格非俊面铁青,眉罩煞气,一见十数个大汉扑来,剔眉厉喝一声,身形如电一闪,立即幻起十数蓝衫身影,宝剑挥处,立时幻成—道刺日赤虹,血光飞洒,头臂纷飞中,急呼惊嗥,惨叫连声,立即有七八名壮汉倒在血泊中!
为首一名彪形大汉早在厉吼后的一刹那已转身狂奔,亡命向来时的方向急急逃去。
另几名起步较慢的壮汉,则急刹住身势,也转身亡命逃去。
许格非那容这些歹徒逃走,立即厉喝一声,身形凌空而起,屠龙剑突然幻起一道耀眼匹练,宛如经天而降的泻地赤虹般,挟着一阵慑人轻啸,势如闪电般,直向狂逃的几人掠地射去。
只见耀眼匹练过处,人头激射而飞,鲜血喷洒如雨,惨叫连声中,洁白的雪地上,已是鲜红斑斑,并多了几具微微颤抖的无头尸体。
赤虹骤然而逝,许格非已到了三十丈外。
这是许格非暴怒之下施展的“身剑合一”的剑术绝学。
这项绝学正是后半部秘籍所记载的剑术绝学之一。
但是,许格非却忘了他为邬丽珠运功驱毒,消耗真元过剧,这时再施展“身剑合一”是多么危险的事。
果然,剑光敛处,许格非身形一个踉跄,双脚在冰雪上滑出数丈距离才刹住身势。
许格非只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身形连连摇晃,体内气血翻腾,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由胸腔内射出来似的。
他知道,上涌的必是气血,是以,他立即以剑支地,缓缓运功,希望能将翻腾上涌的气血平抑下去。
因为,一旦将血呕出,不但内腑受伤,而且会呕血不止,那时再想平抑或治疗就难了。
尤其,老魔和白氏姐弟,也很可能前来山区寻找他和邬丽珠的踪迹,假设让他们发现他许格非已经呕血,处境便更加危险了。
一想到老魔和白氏姐弟,他立即将剑提起,虽然暗自运功,但却故意装作横剑巡视附近的山势。
邬丽珠知道,许格非在为她运功疗毒后,再施展这招特别消耗大量真力的“身剑合一”,必受内伤无疑。
虽然与许格非离了三十余丈远。但她仍看得出许格非双眉紧闭,剑眉紧蹙,显然正在强抑住内心的痛苦。
邬丽珠没有过去照顾许格非,因为她自己也正感到两腿发抖,四肢乏力。
尤其方才被十数蒙面大汉追杀的两个少女,这时俱都惊吓得面如纸色,浑身颤抖,似乎已被吓掉了魂。
因为。她们两人俱都张大了嘴巴,瞪大了两眼,痴呆震骇的望着那些缺头断胸的尸体浑身颤抖。
邬丽珠觉得奇怪,照说,许格非瞬间杀尽了追杀他们的歹徒,她们应该高兴才对呀?看她们震骇的样子,倒像是杀了她们的自己人。
看了这情形,邬丽珠不自觉地冷哼了一声。
两个持刀少女一听,悚然一惊,急忙转身向邬丽珠望来,一看邬丽珠的神色,两人立即震惊的说:“那那……那位大侠的武功好厉害呀!”
邬丽珠一看,这才知道她们两人完全是因为许格非的武功骇人而吓呆了。
凭良心说,方才她邬丽珠看了许格非施展的“身剑合一”,乍然之下也惊呆了。
但是,由于她事先原就知道许格非的武功惊人,加之她的镇定功夫,尚且大大地吓了一跳,她们两个乍然看到这种剑术至高境界的绝学,当然要吓傻了!
这时见两个少女呼许格非大侠,却又不自觉地说:“他不是大侠,他还是少侠!”
许格非亲切的抚摸了一下邬丽珠的玉手,仅笑一笑.什么也没说。
两个神情紧张的少女,这时才互递一个眼神,急步向前感激的说:“多谢少侠救了我们姐妹……”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淡然一笑道:“这不干你们的事,你们可以走了!”
两个少女同时继续道:“敢问少侠尊姓大名,仙乡何处,你救了我们姐妹的性命……”
话未说完,许格非再度淡然道:“我说过,这不干你们的事,我杀了这些歹徒,也不完全尽是为了搭救你们,你们如果有事,现在可以去办事去了!”
两个少女却幽幽地说:“我爷爷是秦皇岛的老岛主,他老人家常常对我们说,受了人家的恩惠,一定要常思图报,如今,你救了我们,我们连你的尊姓大名都不知道,如果我爷爷知道了这件事,岂不要痛骂我们两个!”
许格非一听两个少女是秦皇岛的老岛主的孙女,心中立时一喜!
因为秦皇岛老岛主楚霸天是他师祖长白上人最要好的老朋友,当然,这两位楚姑娘也就是与他有师门渊源的姐妹!
是以,急忙俊面绽笑,拱手施礼道:“原来是二位楚姑娘,在下是包头临河许家庄的许格非,先父许双庭……”
两个少女听得神色一阵惊喜,不由脱口兴奋地说:“许大侠?许大侠曾去秦皇岛看过我爷爷,我们姐妹都见过他!”
许格非不由黯然一叹道:“先父已于两年前遇害了……”
话未说完,两上少女也黯然道:“这件不幸的事,还是我爷爷从长白山回去后对我们说的……”
邬丽珠原以为事情一过两个少女就可立即离去,没想到竟这么巧,她们竟和许格非攀上了师门关系,内心当然又妒又气。
虽然又妒又气,但却不敢表现在冲色上,因为连许格非也这么客气,她怎敢不满?是以和声问:“两位姑娘既是远居秦皇岛.何以跑到东北的山中来?”
两个少女见问,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我们原先住在秦皇岛,但在两三年前已搬到牛家集来了。”
许格非还没为三女介绍,这时才想起,一俟两个少女话落,立即肃手一指邬丽珠,介绍道:“两位楚姑娘,这位就是武林前辈了尘老师太的俗家侄女邬丽珠邬姑娘。”
话声甫落,两个少女已同时惊喜地说:“原来是邬家姐姐,小妹等久仰了!”
说话之间,同时双双一福。
邬丽珠见人家如此多礼客气,也只得急忙还礼含笑道:“两位楚姑娘好!”
许格非遇到了两个与父亲师门有渊源的人,不由有一种他乡遇故之感。
这时一俟双方见过礼,立即向邬丽珠解释说:“先父在世之时,也常对愚兄提及老岛主楚老前辈,为人耿直,侠肝义胆,和我师祖长白上人,堪称莫逆之交……”
话末说完,身穿彤紫的少女突然似有所悟地说:“噢,我爷爷搬到此地牛家集来落户,就是长白爷爷的劝告!”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为什么要劝楚老前辈前来此地的牛家集落户?”
身穿杏红的少女接口道:“据我爷爷说,为了彼此有个照顾!”
许格非似有所悟地噢了一声,双眉一蹙,正待说什么,身穿杏红的少女已继续补充道:
“好像是为了有人要向长白爷爷寻仇,因为最近两三年经常有人扰乱他老人家的清修!”
许格非惊异的噢了一声,立即关切地问:“可知是哪一方面的人?”
两个少女同时蹙眉沉吟道:“哪一方面的人我们姐妹都不清楚,只有我爷爷才知道……”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问:“楚老前辈为什么不告诉你们?”
身穿杏红的少女抢先道:“为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但他曾警告过我们姐妹,如果遇到脸罩黑巾的人,要我们特别小心!”
许格非一听,不由以询问的目光望着邬丽珠,揣测的问:“你看会不会就是病头陀手下的人?我方才……”
话未说完,身穿彤紫的少女,突然急声道:“噢,我想起来了,我爷爷和长白爷爷有一天晚上曾去探过你方才说的那个头陀的巢穴,叫什么……总……总分舵!”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不由脱口兴奋地问:“你爷爷和我师祖曾去探过病头陀的总分舵?”
两个少女同时颔首正色道:“去过还不只一次呢!”
许格非不由急切的问:“这么说,楚老前辈知道病头陀的东北总分舵的位置了?”
两个少女同时正色道:“当然知道了!”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兴奋的问:“楚老前辈现在在不在家?”
两个少女道:“在呀!最近半年内他老人家绝少外出!”
许格非一听,立即兴奋地说:“好,我们现在马上去拜望你爷爷!”
两个少女不由也兴奋地说:“欢迎你们两位光临寒舍,我爷爷见到你们两位前去一定很高兴!”
许格非一听,不由兴奋地望着邬而珠,急声道:“我们走吧!”
邬丽珠见能打听到病头陀的总分舵位置,而且去见一位武林着名的老前辈,当然不能不去。
但是,她四肢乏力,不能奔驰,而又不便大白天里当着楚家姐妹的面让许格非抱着她飞驰,因而柳眉一蹙,神情迟疑。
许格非一看,顿时想起邬丽珠体内毒性刚散,可能仍无力飞驰.因而关切地问:“可是仍感到四肢乏力?”
邬丽珠立即蹙眉点了点头。
两个少女看得一愣,不由同时关切地问:“邬家姐姐怎样了?”
许格非立即解释道:“昨天不慎吃到了有毒的东西……”
话未说完,穿彤紫衣的少女立即似有所悟地望着杏红衣的少女,急切的问:“妹妹,你有没有带着爷爷的化灵丹?”
邬丽珠一听,顿时想起自己镖囊内的丹药,因而急忙道:“噢,我自己带得有!”
说罢.急忙去解镖囊取药。
两个少女看了—眼,道:“没有丹药也没关系,我们两个轮流背着邬姐姐走好了!”
说话之间,邬丽珠已取出小玉瓶,并倒了一粒丹丸放进口内。
许格非知道一时半刻邬丽珠仍不能快步前进,因而关切地问:“两位姑娘住的牛家集在什么方向?”
岂知两个少女竟举手—指正东,道:“就在前面那两座雪峰的后面。”
已经服了丹药的邬丽珠,突然疑惑地问:“噫?方才你们两位不是由西南方向来的吗?”
两个少女立即道:“我们今天早晨离开六贤镇后不久,便发现了这些蒙面汉子,由于我爷爷早已对我们提出警告。所以我们一见他们人多势众,立即展开身法就往这边跑。”
许格非心中一动道:“这么说病头陀的总分舵很可能就在六贤镇附近了?”
身穿彤紫的少女立即不以为然地说:“如果病头陀的总分舵就在六贤镇附近。恐怕我爷爷不会放心我们前去六贤镇找我们的结拜姐妹玩耍了吧!”
许格非一听深觉有理,立即催促道:“那我们先慢慢走吧!”
于是,两个少女愉快地颔首应好,立即举步向前走去。
许格非知道邬丽珠所服的丹药发挥的效力不会这么快,所以才提议先慢慢走。
四人踏着厚厚的冰雪,迎着晨风朝阳,直向正东绵延的山区走去。
前进中,邬丽珠突然想起了称呼,因而问:“你们两位姑娘的芳名……”
话刚开口,身穿彤紫的少女已笑着说:“我叫金菊,她叫金兰!”
邬丽珠一笑问:“你们哪一位是姐姐呢?”
依然是身着彤紫的少女一笑道:“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许格非关心地不是两个少女哪一个是姐姐,哪一个是妹妹,而他关心的是老魔的行踪,和尧庭苇的下落。
是以,许格非一俟她们的谈话告一段落,立即关切地问:“两位楚姑娘在六贤镇耽搁了几天?”
穿杏红衣的楚金兰说:“差不多快十天了!”
许格非哦了一声,继续问:“你们可曾在街上看到一个黑衣蓬头老人,驾着一辆密封的篷车在镇上经过?”两个少女竟同时摇头道:“没有看到,因为我们很少在街上走动。”
邬丽珠听得心中一动问:“自你们由秦皇岛搬来此地的牛家集后,你们姐妹这是第一次出来玩吗?”
自称楚金菊的彤紫少女抢先道:“我们出来很多次了,而且不只到六贤镇,有时也去长白山看雪燕儿妹妹!”
邬丽珠立即道:“在这样的环境下,处在病头陀的势力范围内,你们姐妹还经常出来玩不是太危险了吗?”
自称楚金兰的妹妹说:“最初我们的确提心吊胆,因而也绝少出来,后来外出几次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胆子也就愈来愈大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山关切地问:“你是说,今天遇到这些蒙面歹徒还是第一次?”
两个少女同时颔首应了个是。
邬丽珠自从遇到许格非,对他周围出现或将要出现的女孩子特别注意。
由于方才身穿彤紫的楚金菊提到一个长白山的雪燕儿,她特别敏感地想到这是一个女孩子。
那位雪燕儿住在长白山,很可能与长白上人有关,换句话说,果真那样,便又是位与许格非有渊源的少女。
当然,有渊源的少女并不—定就会和有渊源的同门师兄弟结为夫妻,但许格非却与其他少年迥然不同。
是以,她不自觉地关切问:“大姑娘方才说的那位雪燕儿……”
话刚开口,自称是楚金菊的少女已似有听悟地接口道:“噢,我方才忘了告诉许家哥哥了,那位雪燕儿妹妹就是长白上人白爷爷的唯一小孙女儿!”
邬丽珠一听果然被她猜中了,芳心不由—沉。
但是,许格非却淡然道:“以前好像曾听先父说过,这位雪燕儿姑娘是师祖捡来的弃婴……”
两个少女听得神色一惊,同时噢了一声,意外地说:“这一点我们倒没有听说过!”
许格非一听,顿时惊觉自己说话有欠思考,因而不禁有些后悔,说来这应该算是揭人隐私,损人自尊,也很可能影响那位雪燕儿和长白上人之间的感情,甚至引起楚金菊姐妹对雪燕儿的卑视。
正待措词弥补,邬丽珠已恍然道:“难怪她的名字叫雪燕儿……”
话未说完,自称叫楚金菊的少女已恍然解释道:“噢,长白爷爷的俗家就是姓薛,大唐薛仁贵的薛,由于雪燕儿妹妹长得雪肤冰肌.粉妆玉琢,是位名符其实的绝世美人,大家喊来喊去就喊成雪燕儿了!”
许格非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师祖长白上人原本姓薛,这时一听两个少女比他还清楚,心中更感亲切。
尤其令他感到宽心的是,听楚家二女的口气,并没有轻视雪燕儿是弃婴的意味,而且大加赞美雪燕儿是个大美人。
但是,邬丽珠听了心中却突然升起一阵郁闷之感,深怕那位雪燕儿将来抢走了她的那份爱。
因为,雪燕儿长得那么美,又是许格非师祖的孙女,关系密切,将来两人会面之后,很可能感情骤增。
再说,长白上人一生中只收了许格非父亲许双庭一个徒弟,他们师徒情如父子,他这唯一的孙女还不早巳计划许配给许格非?
心念及此,突然一阵脸红,接着在心头升起一阵愧意。
她心里在笑着对自己说,我今天是怎么样啦,突然间变得好像不是“我自己了!”
这样想着,发现不知不觉已走了两座雪峰了。
通过两座雪峰的鞍部,邬丽珠和许格非的目光不由同时一亮!因为前面斜岭下的广谷中,便有一个小村镇,看来百多户人家,似乎并不繁华,那里可能就是牛家集。
牛家集四周看来虽说是个广谷,实则也算是个盆地,冰雪覆盖着肥沃的良田,田梗小道上,植着成行成行的树,一条结冰的大河,大半将牛家集围住。
许格非和邬丽珠正待询问,两个少女已兴奋地有些喘息着说:“前面就是牛家集了!”
邬丽珠一见前面就是了,她深怕被人看到,因为这时已经快接近正午了,加之两个少女已经有些喘息,只得示意许格非放缓速度前进。
将到村前,四人立即改换大步前进,两个自称楚姓的少女,也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爷爷常常骂我们两个不是练武的材料,希望你们两位不要见笑!”
许格非和邬丽珠只得谦和地笑一笑,同时道:“哪里,你们两位太客气了!”说话之间,四人已进了村口。
村上的青年人大都出外打猎了,仅有三五个老人蹲在屋前阳光下聊天剥着花生吃。
许格非四人经过时,几个老人都以柔和慈祥的目光看了一眼,并无其他表示。
到达一处独立院落门前,两个少女含笑齐声道:“到了,我去叫门!”说罢,两人愉快地向前走去。
许格非和邬丽珠停身打量,只见院落并不算广大,仅是普通的小康之家。
前面可能是四合院,后边是内宅,比起楚霸天秦皇岛的宅第,应该说有天壤之别。
当然,在穷壤山野隐居,图的就是一个清静,能有这么一座宅院,已经很不错了!
打量间,两个少女已将门叫开了。
只见开门的是个中年仆妇。
中年仆妇先惊异的看了许格非和邬丽珠一眼,正待望着两个少女开口,两个少女已齐声愉快地问:“我爷爷呢?”
中年仆妇立即道:“老爷子被雪姑娘请走了……”
两个少女一惊道:“我爷爷去了长白山啦!”
中年仆妇立即道:“昨天晚上去的,是雪姑娘亲自来请的!”
说此一顿,特地又看了一眼许格非和邬丽珠,才以警告的口吻,压低声音道:“老爷子走时还特别交待.这两天情形不大好,要你们两位小姐回来后,千万别再出去了……”
话未说完,两个少女已不耐烦地说:“好啦,我们知道啦!”
说罢立即回身望着许格非和邬丽珠,愉快地说:“许家哥哥,邬姑娘,请进来坐!”
许格非一听楚老岛主去了长白山,心中当然有些失望,但他知道是被师祖长白上人请去了。
但是,身旁的邬丽珠却关切地问:“楚老前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身穿彤紫的少女立即转首以目光询问中年仆妇。
中年仆妇则有些迟疑地说:“最快也得要今天傍晚才能回来!”
两个少女一听,立即同时望着许格非和邬丽珠,提议道:“如果事情不太急,你们两位就在舍下等一天,说不定我爷爷中午就回来了!”
许格非觉得如果盲目地去找寻,—天之内未必有何头绪,倒不如等楚老岛主回来,问清楚了病头陀的住址和实力,商议后再定取舍!
正在迟疑,那位中年仆妇却关切地问:“这位少爷和姑娘是来找咱们家老爷子的呀?”
身穿杏红自称叫楚金兰的少女立即紧蹙着柳眉,高嘟着樱口说:“就是嘛,爷爷半年多都没出门,偏偏晚天昨上出去了!”
中年仆妇立即道:“看这位少爷和这位姑娘也都是会武功的,如果有急事,就到上人那儿去找老爷子嘛!”
许格非的确有意前去长白上人处,但他知道邬丽珠体力尚未恢复,如果将邬丽珠留在此地,他又不放心。
因为,他根据楚氏姐妹的轻功,以及被十数壮汉们追得亡命而逃来看,白俊峰姐弟如果知道邬丽珠来了此地,楚氏姐妹绝地不是对手。
心念间,也正担心许格非一个人前去长白山的邬丽珠,突然道:“那我们就在此地等一天吧!如果明天一早楚老前辈再不回来,我们再一起去!”
许格非也觉有理,因而颔首道:“好吧,今天休息一天,明天你的休力就恢复了!”
两个少女一听,立即愉快地肃手道:“两位那就请进吧!”
许格非和邬丽珠谦和地含笑点头,迳白走进门楼内。
门楼很小,里面即是一道一人多高的影壁。
绕过影壁,即是一座两厢的小院,正中穿厅前是一棵光秃秃的大桐树,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了。
一进厅内,两个少女中的一人,立即左顾右盼地沉声问:“老得禄呢?”
中年仆妇立即道:“老得禄也跟着老爷子去了,说是有什么事情也好回来报告。”
身穿衣紫的少女立即不耐烦地一挥手道:“好啦好啦,快去弄些吃的来,我们的肚子都饿了!”
中年仆妇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向了厅后。
身穿彤紫的少女,一俟肃手让许格非和邬丽珠落座后,立即似有所悟地对着身穿杏红的少女,说:“朱家妹妹向我们要的东西,你快去看一看准备一下,如果老得禄回来得早,马上就派他送去。”
身着杏红的少女恍然应了一声,立即向许格非和邬丽珠告便,也转身走出厅后。
许格非知道,她们说的朱家妹妹,必是她们六贤镇的那位结拜姐妹。
邬丽珠见厅内陈设简陋,字画破旧,实在不像是着名武林世家老爷子的清静别墅。
但是,有些人故示淡薄,而这位老岛主前来此地,也许旨在避祸,自然就不便阔绰招摇,引人注意。
自称叫楚金菊的彤紫少女,又说了些她爷爷无关紧要的起居生活,中年仆妇已经将酒菜端来了。
身穿杏红的少女随即而至,立即帮着摆上酒菜,同时笑着道:“深山僻土,没有什么佳肴,只是一些野味,你们两位可千万不要见笑!”
身着彤紫的少女却笑着说:“菜虽然不好,但酒却是我爷爷特制的陈年花雕酒,就是长白爷爷来了,都要品上几杯呢!”’
许格非一听,不由愉快地问:“我师祖他老人家也常来吗?”
身穿杏红的少女笑着说:“只来过两次,一次是我们前年刚搬来的时候,一次是去年的大年三十!”
说话间,她已提起酒壶每人斟满了—杯。
许格非见酒杯中的酒,碧绿澄清,醇香扑鼻,不自觉地连赞好酒。
邬丽珠却歉然含笑道:“小妹身体不适,请恕我不能陪你们……”
两个少女齐声含笑道:“不能饮就吃兔子肉,你们别看正值冰天雪地,野兔的肉却又嫩又肥!”
一旁的中年仆妇立即为邬丽珠送上一个热腾腾的馒头,同时亲切的笑着说:“不能喝最好不要喝,这种酒性烈得很,上次我家老爷子就醉了一天—夜……”
话未说完,身穿杏红的少女已忍笑嗔声道:“你不要在那里吓唬人家邬姑娘好不好?这种酒我一口就能喝半杯多!”
杯字出口,立即端起面前的酒杯,嗤的一声,果然喝了半杯多!
中年仆妇无可奈何地摇头一笑道:“谁不知道我们二小姐是海量!”
如此一说,大家都笑了!
身着彤紫的少女,这时才端起酒杯来向许格非含笑劝酒。
许格非轻轻饮了一口,觉得辛辣中带着点甜味,十分浓醇,虽然并不太习惯,但仍颔首赞了声好酒。
邬丽珠则在一旁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馒头。
两个少女各自向许格非敬了一次酒后,便没有再饮了。
许格非身为客人,自是不便多饮,而且,他心中不但急于想知道病头陀总分舵的确实位置,而且也担心楚老岛主今晚能否回来。
是以,一杯饮罢,也就未让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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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倚红偎翠
这餐饭有说有笑,宾主都极愉快。
饭后,中年仆妇才送上香茶来。
这时,许格非已有了些飘飘欲仙之意,因而也证实了中年仆妇说的不错,方才饮的那种绿酒实在太烈了。
酒后饮茶乃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在许格非饮了数口后,突然有了睡意。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凝功提气,但是,一阵强烈的倦意,他立即昏睡了过去。
他恍惚中似乎听到邬丽珠的愤怒娇叱,但他的思维已不听指挥,使他的头脑无法再辨认和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
许格非只觉得口渴欲裂,喉如刀割,小腹丹田中似乎正燃烧着一团烈火。
这团烈火使他迫切的急于发泄,迫切的希望将邬丽珠紧紧地抱进怀里。
但是,他头脑昏沉,因而他自己也不敢确定他是清醒着还是仍在梦境中,因为他无力睁开他的眼睛。
一阵淡雅的似兰幽香扑进他的鼻孔内。
他的精神一振,急忙翻向一侧,他立即压到了一条手臂,无数柔细发丝刺痒了他的颈部和耳后。
这种奇痒感觉他曾经有过一次的经验,那就是昨天夜里在山洞中和邬丽珠两人相拥而睡时候。
同时,他的一双腿又压在一个温软的身体上,而他的右臂也环住了一双极富弹性的浑圆玉乳。
许格非不由哑然笑了,他知道偎依在他身旁的正是他渴欲拥抱的邬丽珠。
他感觉得出,他们两人仍和在山洞中一样,彼此都穿着衣服。
他心里一阵快慰之感,觉得非常幸福!
他的手,像在山洞中—样子,轻柔地抚摸了一阵那只极富弹性的玉乳,再去轻抚邬丽珠的玉颈和香腮!
但是,就在他的手刚刚抚摸到两片樱唇时,樱口突然张开了,接着被对方狠狠地咬了一口。
许格非被咬得一阵透彻心肺的刺痛,不由哎哟叫了一声,同时急呼道:“珠妹……”
呼叫方自出口,耳边突然响起另—个少女的愤怒娇叱道:“谁是你的珠妹?”
许格非听得大吃—惊,急忙睁开了眼睛,一看之下,简直有如焦雷轰顶。
因为,躺在他身边的少女并不是邬丽珠,而是另一位雪肤玉貌,一身雪白翻毛皮衣的绝美少女。
这位少女看来最多十六七岁,她的娇躯完全被细绳捆在床上,两腿大开,形成一个人字形!
就在他震惊一呆的一刹那,那位绝美少女惶急地嗔目怒叱道:“赶快把我放开,赶快把我放开!”
许格非急定心神,连声应是,正待用手去解绳索,院中突然传来那个中年仆妇的惶急声音道:“哎呀不好了呀!主母少夫人回来了呀!”
接着是那两个自称楚氏姐妹的少女,嘘了一声,低声问:“牛嫂,你是听谁说的呀?”
那位被称为牛嫂的中年仆妇焦急地说:“是我到门外去张望正好看见的,马上就到了!”
两个少女同时惶急紧张地说:“哎呀,真要命,这可该怎么办呀!他们的人又都走了……”
那位牛嫂则焦急地催促道:“还不赶快去把你们的衣服换下来……”
两个少女连连惶声应是,似乎就要准备离去。
但是,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个女子声音,有些生气地沉声问:“牛嫂、小冬、小吉,为什么大门都没有关?”
接着是中年仆妇和两个少女的支唔声。
许格非的头脑仍有些昏沉,似乎尚不能完全自己集中思维意志。
这时一听中年仆妇和两个少女的讨话,狠狠地摇了摇头,竭力去回想以前的事。
但是,捆在身边的艳美少女。却不停地惶急悄声催促道:“你听到了没有,赶快把我放开!”
许格非刚刚集中一些思维,这时一听,只得先为绝美少女松绑。
他一面为少女松绑,一面仍竭力地去想这是怎么回事,他怎的会睡在一个被捆绑的少女身边。
这时他丹田以内那团烈火仍在燃烧,但他自幼受庭训,知书达理的下意识,却使他本能地觉得非礼勿动。
他神志恍惚中,仍知道惶急不安地去为少女松绑!
一经把少女身上的绳索解开,少女立即挺身跃下床去,非但不说一声谢谢,反而玉掌一挥,迳向许格非的面门打去。
许格非虽然神志不清,但他所具备的高超武功仍在。
是以,这时一见绝美少女挥掌打来,本能地微一偏脸,自己的右掌竟也闪电般向少女的玉腕拿去。
少女神色一惊,急忙旋身沉腕,分毫之差,险些被许格非拿住。
也就在这时,院中突然响起那位刚刚回来的主母怒叱声音道:“小冬、小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说话之间,叭叭两声,似乎是马鞭打在两个少女身上的声音。
一身雪白翻毛劲衣的绝美少女一听,急忙奔至后窗前,一掌劈开后窗门,飞身纵了出去,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也许是由于劈开窗门的响声惊动了那位主母,院中立即传来那女子的怒声娇叱:“房里是什么人?”
娇叱声中,房门口纤影一闪,一个一身黑绒白毛劲衣短剑氅,背插长剑的女子已飞身纵了进来。
许格非已由床上纵下来,只见纵进房内的黑衣女子,背插黑丝剑穗宝剑,看来年约二十七八岁,柳眉、大眼、桃形的面庞,细嫩的皮肤略显苍白,由于她的鬓角上插着一朵雪白的白绢花,显然是位带孝的妇人。
黑衣少妇的身后即是那位中年仆妇和那两个自称是楚氏姐妹的少女。
但在许格非的意识中,已能辨别中年仆妇神情气愤,但较为镇定,而那两个少女,却粉面惨白,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一滴接一滴地滚下来。
黑衣少妇一见许格非,先是神色一惊,接着就用手中精致的小马鞭,一指许格非,怒声问:“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在我的家里?”
许格非一见黑衣少妇身后的中年仆妇和两个自称楚氏姐妹的少女,立即恍惚记得以前发生的事。
他记得那是中午饭后的事,现在尽是落日余辉,应该是半天以后,或者是数天以后了!
他这时头脑虽然还能集中思维,而且仍有炙热拥抱女子的倾向,但他已能对这种倾向强制压抑。
这时一见黑衣少妇向他责问,只得强自双手一拱,但他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撞到内室门框上
中年仆妇则急忙解释道:“听小冬两人和那些男女说,他是许格非,他好像是长白上人的徒孙!”
黑衣少妇方才被许格非看得心头狂跳,粉面发烧,因为他那双朗目中的光彩,是她曾经经历过的,她知道他这时心里想的是什么,所需要的又是什么!
但她一听许格非是长白上人的徒孙,不由神色一惊,脱口急呼道:“那?那……他应该是临河许家庄……”
话未说完,已用手扶住门框,五指几乎要扣进框木小的许格非,突然满面胀红,热汗如雨地喘息着颔首道:“不错,在下正是许家庄人……快给我水……水……”
黑衣少妇正待怒声问,这是怎么回事时,蓦闻中年仆妇牛嫂急声道:“小冬小吉跑了!”
许格非觉得小腹内那团烈火突然之间烧遍了全身,使他几乎忍不住扑过去抱住黑衣少妇。
但是,他渐渐已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全凭他的本性和深厚的功力来控制小腹中的那团烈火和急欲发泄的倾向。
这时一听说有人跑了,本能地急忙抬头,只见那两个自称楚氏姐妹的少女,正飞身纵上对面的厢房。
许格非这时只有一种恍惚感觉,那就是这两个少女绝不能让她们跑掉,是以,大喝一声,疾仲右臂,双指猛然弹出!
也就在许格非双指弹出的同时,两个刚刚纵上对面房上的小女孩,同时一声惨叫,一个翻身咚咚两声,同时栽下房上来。
黑衣少妇和牛嫂一见,俱都惊呆了!
但是,许格非却连声惑喝道:“水……水……水……”
牛嫂急忙一定心神,吓得也惶声叫了一声水,转身急奔而去。
黑衣少妇知道许格非已服了什么春药淫药一类的毒物,所以才会如此痛苦。
但根据地这些年在江湖上的经验,以及传说,许格非这时必须赶快饮服解药,或止他疯狂地发泄,否则,恐怕血脉爆烈而死。
但她也看得出,许格非功力其高,似乎已经控制药毒。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在自己的镖囊内取出一个翡翠玉瓶,急忙倒出了两粒雪白的药丸急步奔了过去,同时急声道:“许少侠……快,快把这个服下……”
话未说完.已到许格非近前。
许格非一见黑衣少妇送过来,—种特殊的淡雅粉香和成熟少妇的魅力使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伸臂紧紧地将黑衣少妇的纤腰抱住。
黑衣少妇大吃一惊,脱口惊呼,顿时也慌了。
但是,她是经过夫妻生活的少妇,定力总较一般少女为强,她虽然被许格非的双臂紧箍得透不过气来,但他仍没忘了连声急呼道:“许少侠……快张开嘴……快张开嘴……”
恰在这时,端着一碗水的牛嫂已奔了回来,一看这情形,浑身一颤,脱口惊叫,啪的一声脆响,茶碗跌了个粉碎。
粉面通红,神情惶急地黑衣少妇一见,不由急声催促道:“快去再端一碗来!”
牛嫂惶急地应了一声,转身再度奔了出去。
黑衣少妇觉得并不会紧张得没有办法应付,因为许格非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他的两手并没有动作。
由于许格非方才施展的“弹指神功”,再根据她听到江湖传说,她知道许格非现在尚能把握得住。
当然,她这时也有些心头狂跳,意乱情迷,而且,她已经守寡了一年多,也渴望着有某方面的刺激。
但是,她是家教良好,本性正直的妇女,而且具有善心侠骨,怎可作这种苟且之事。
可是,她的确有些爱上了许格非,而且是她方才第一眼看到许格非的时候。
据她所知,许格非的身边可能有美丽的少女,但她知道许格非直到今天还没有成婚娶妻。
如果她为她今后的幸福着想,现在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只须顺其自然,便可成为这位举世少女心目中的夫婿的妻子,而且是第一位少夫人。
但是,她知道那样所给自己带来的,未必是真正的幸福快乐,而给许格非的,却是终身的悔恨和痛苦。
当然,她的作法并不能说没有理由,而且是为了搭救许格非的性命,那些痴爱许格非的少女,都应该视她为许格非的救命恩人。
但是,她也知道,她那样并得不到许格非的真正敬佩和喜爱,也许会使许格非对她永远存有卑视心理。
最后,她选择了具有爱心的牺牲,拯救许格非逃过这一次大劫。
正在这时,牛嫂端着另一碗茶水进来,神情紧张惶急地再度奔了进来。
黑衣少妇一见,急忙催促道:“牛嫂,快,快把碗端过来。”
说话间,一俟牛嫂将茶碗端至面前,立即将两个白色的药丸放进碗内。雪白的药丸一进水内,立即变成了淡金色,同时香气四溢。
黑衣少妇急忙将碗接过摇了一摇,同时催促道:“牛嫂,快把许少侠抵在我肩上的头正过来。”
牛嫂应了一声,立即去正许格非的头。
黑衣少妇则温柔的连声娇呼道:“许少侠,水,水来了!”
许格非这时的俊面已成黑紫色,腹内如火,一听水来了,本能地急忙张开了嘴。
黑衣少妇立即将碗交给许格非喝下去。
一旁的牛妇则惶急地说:“少夫人他这样一直抱着你也不是办法呀,总得想法子把他分开呀!”
黑衣少妇将碗交给牛嫂依然任由许格非紧紧地抱着,但却一面双手在许格非重要穴道上按摩,一面对牛嫂说:“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去通知老得禄,叫他把门户守好……”话未说完,牛嫂已焦急地说:“老得禄被他们报在后柴房里啦!”
黑衣少妇立即镇定地说:“那你赶快把他放出来,没招呼你,这儿不要闯进来……”
牛嫂一听,不由惶急地一指许格非,焦急地说:“他,他不会对你……”
黑衣少妇立即镇定地说:“你放心去吧,他已经不会了!”
牛嫂虽然答应了是,但她仍然怀着不安的心情走出厢房去。
黑衣少妇一面吩咐牛嫂,一面继续抚摩着许格非的重要穴道,她没有挣脱,依然静静地让许格非搂抱着。
但是,她已在某一个部位感觉到许格非的毒性正在逐渐消退中。
片刻过后,黑衣少妇觉得许格非的手已经完全没有了搂抱她的劲力,但他的两臂却依然没有松开,而他的俊面,仍贴在她的颈侧和香肩上。
黑衣少妇知道许格非已完全恢复了正常,只是他为了他的自尊,不好意思自动地离开。
于是,她暗自一笑,立即将许格非引导着走至床前.轻巧的分开他的双手让他躺在床上。
果然,许格非的俊面已恢复了白嫩红润。呼吸也均匀正常,只是他静静地躺着仍不愿睁开眼睛。
黑衣少妇急忙在怀中取出香帕,深情亲切而小心地为许格非拭着额角上的汗水,就像一个妻子照顾她生病中的丈夫。
但是,她看得出,许格非的心情激动,闭着的眼睑微微颤抖,只是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心事。
黑衣少妇日不转睛地注视着许格非的玉面,静静地欣赏着这个每个少女见了都喜爱的面庞,当然也包括她在内。
她樱唇绽着微笑,目光柔和地闪着爱情的异彩,她的玉手轻握着绢帕,不停地在许格非的额角双颊以及颚下移动。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中,许格:乍终于缓缓地睁开星目。
黑衣少妇没有动,目光静静地对着许格非的目光,玉手中的绢帕,依然机械式地轻轻移动。
许格非的眼中充满了感激的光辉,他终于缓缓地举起右手,轻轻地握住了黑衣少妇的玉腕,他的朱唇启合,似乎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院中突然响起一阵衣袂破风声。
许格非神色一惊,黑衣少妇也坐立了娇躯。
只见房门口红影一闪,冲进房内的竟是手提一对雪亮雉尾刀,娇靥罩煞.怒容满面的邬丽珠!
邬丽珠一看黑衣少妇坐在许格非的身边,而许格非却仰面躺在床上,因而她第一件事便敏感到许格非已和黑衣少妇做下了不可告人之事。
许格非一见是邬丽珠,不由急声道:“珠妹……”
话刚开口,邬丽珠已气得剔眉怒叱道:“谁是你的珠妹妹?”
妹字出口,倏地转身,直向房外飞去。
许格非一见,大吃一惊,急忙挺身跃下床来,同时急呼道:“珠妹,珠妹……”
第二个珠妹尚未呼完,他双脚落地,两腿同时一软,一阵如裂头痛,一声轻哼,一头迳向地上栽去。
黑衣少妇早在许格非挺身跃起之时已经闪开了,这时一见许格非一头栽倒,惊呼一声,急忙伸臂将他抱住。
许格非头痛欲裂,四肢乏力,这时他也不得不急忙扶住黑衣少妇的身躯,但仍没忘了急声道:“快把她截回来,快把她截回来!”
黑衣少妇急忙温顺地应了一声,将许格非放至床上,飞身纵了出去。
恰在这时,牛嫂带着一位老者已匆匆地奔了来。
牛嫂一见黑衣少妇,立即惶急地说:“少夫人,老得禄说,我们得赶快逃离此地,那些人马上就要赶回来了呀!”
但是,黑衣少妇依然道:“你们先照顾一下许少侠,我去去就来!”
来字出口,已飞身纵上了房。
随着牛嫂前来的老者,想必就是老得禄,他一见黑衣少妇纵上了房,也不由得焦急地大声道:“少夫人,我们再不走就都没命了。”
话声甫落,黑衣少妇早巳没有了踪影,而远处却传来黑衣少妇的急呼声:“珠姑娘,珠姑娘!”
老得禄急得一跺脚,不由惶急不安地说:“最多再有片刻功夫他们就回来了,而少夫人偏偏又走了,如果他们回来看到我们杀了小冬、小吉,我们都非被杀掉不可。”
话声甫落,牛嫂忽然噢了一声,又似有所悟地急声道:“我想起来了,好像还有一位穿白毛皮衣的小姑娘被捆在床上……”
话未说完,立即飞步奔进了室内。
举目一看,捆在床上的少女不见了,许格非则正在床上盘膝闭目凋息。
紧跟身后的老得禄,一看盘坐床上的许格非,不由惊急地低声问:“这位就是你方才说的许少侠吗?”
牛嫂仍在张望室内,显然是在找那位身穿翻毛白皮衣的少女,这时见问,仅点了点头,并吃惊迷惑的问:“那位被捆在床上的小姑娘呢?”
老得禄看了一眼床上散开的细绳道:“恐怕是被少夫人放走了吧?”
话声甫落.黑衣少妇已挟着一阵衣袂破风声飞身纵进房内来。
牛嫂和老得绿一见,不由得同时恭呼道:“少夫人……”
话刚开口,已经发现许格非盘膝运功的黑衣少妇,立即挥了一个肃静手势。
许格非想是一直无法去虑凝神,这时一听黑衣少妇转回来的声音,不由睁开星目,关切地问:“可是没有追回来?”
黑衣少妇立即一脸愧色地道:“我追出去时,已经看不见那位珠姑娘的踪影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惭愧地叹了口气,同时黯然低下了头。
老得禄再度焦急地说:“少夫人,我们得赶快离开咱们的家呀,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呀!”
许格非这时已完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他再一次地不察中计。
这时一听“他们”,不由怒火倏起,立即怒声道:“他们回来正好,我正要找他们……”
话未说完,黑衣少妇已急忙走了过去,同时关切地宽声道:“你现在还不能生气,我们最好避一避!”
许格非立即怒声道:“要避你们避,我不去!”
黑衣少妇毫不为忤,反而更温柔耐心地说:“在这个险恶的人世间要想活下去,光凭高绝的武功是不行的,还要有高超的智慧,所谓七分斗志,三分斗力,就是这个道理!”
许格非听了,心头的怒火立时减熄了不少,不由以钦服的目光望着黑衣少妇。
黑衣少妇既不闪避,也未见羞涩,她就像站在注视着她的丈夫面前一样。
她静静地,以柔和亲切的目光望着许格非,继续说道:“想想,你现在的境况,内力,能否对付即将到来的敌人?”
许格非当然会随着黑衣少妇的问题在心里想,他所想到的只有一个答案,而且是肯定的,那就是他根本无力对付屠龙老魔或白氏姐弟,甚至一群歹徒此时都可以将他置于死地。
心念间,已听黑衣少妇继续说:“假设你认为没有战胜对方的把握,那么现在就马上和我们离去。”
许格非一听,不由懊恼地说:“可是,邬丽珠她一定不会原谅我……”
黑衣少妇立即平静地说:“现在她正在气头上,正在误会中,那是一定的,不过,将来她知道她错了,她还会回来找你的!”
许格非则忧急地说:“可是,她现在离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黑衣少妇立即宽慰地说:“我看得出.她的武功很不错,轻功也极惊人,危险时她自会照顾她自己……”
许格非更加懊恼的说:“你不会知道她遇到的对手是多么高强!”
黑衣少妇立即问:“你现在在此焦急,对她途中遇敌可有帮助?现在马上来了强敌,你是否马上可以应付?”
许格非一听,顿时惊觉这是一个极惨酷的现实问题,如今自己尚且保不住自己,如何能顾及已经离去的邬丽珠?
心念问,已听黑衣少妇继续说:“既然无能为力,就应先求自保,然后徐图后计,即使那位珠姑娘不幸落人歹徒之手,当你功力恢复之后,仍可将她救出来……”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毅然道:“好,我跟你们暂时避一避!”
黑衣少妇一听,立即转首望着牛嫂和老得禄,肃容吩咐道:“把地窖打开!”
牛嫂和老得禄一听,不由俱都面现难色,同时迟疑地说:“少夫人……”
黑衣少妇立即平静地说:“不碍事,许少侠是正直人!”
老得禄忧虑地说:“老奴担心地是小冬小吉两人已将地窖的事告诉了那些人!”
黑衣少妇立即果断地说:“不会,因为他们两人还不会想到这些。”
牛嫂和老得禄无奈,只得双双走出了房外。
黑衣少妇立即望着许格非道:“请你先下来一下。”
说着,自然地伸手将许格非扶下床来。
就在许格非双脚踏地的同时,身后的大床已在一阵沉重的轧轧声中升起来。
许格非大感意外地一愣,黑衣少妇已催促道:“我们下去吧!”
于是,在黑衣少妇谨慎地搀扶下,许格非沿着一道石阶,迳向下面地窖走去。
窖内看来并不比上面小,而且左右还有通道,有桌有椅有床铺,而且桌上放着一支曾经燃过的油烛。
黑衣少妇正待把许格非扶向床前,后面突然响起一阵慌张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一惊,急忙回头,发现牛嫂和老得禄已神情紧张的急急奔下来。
黑衣少妇一看,心知不妙,不由压低声音,急声问:“可是他们已经来了?”
牛嫂和老得禄同时惶急地颔首悄声道:“来了,车辆已经停在院门口了!”
黑衣少妇听说对方的车子已到了院门口,神色也不由一变,因为顶上的大床仍在轧轧的复原中。
必须知对方歹徒进来前,是否遵礼叩门,如果他们飞身越墙而过,一进院中即可听到机关恢复原状的轧轧声。
是以,她心中一急,脱口急声道:“那我们快到台子上看看外面的情形!”
说罢,立即扶着许格非向正前面的一个石级台前走去。
两人刚刚到达石级前,院外竟意外地响起敲门声。
也恰在这时,顶上的大床已经复原。同时也停止了机关声响。
但是,黑衣少妇却望着许格非,柔声郑重地说:“你必须先答应我,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来了什么人,你必须忍耐,平静,以后再图机会!”
许格非一听,立时顺从地点了点头,
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为邬丽珠疗毒已经损耗了大量真力,又在事后暴怒下施展“身剑合一”,刚刚在毒性尚在发挥中,又施展了“弹指神功”。如今,他只觉得真气断断续续,四肢颤抖无力,他的确亏损得太多了。
由于有了他的首肯,黑衣少妇才扶着他轻巧地走上台阶。
一登上台阶,黑衣少妇立即在墙上悄悄拉开一道活栓,墙上立时出现两个大如龙眼的圆孔来。
也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惶声大叫道:“少山主不好,小冬和小吉都被杀了!”
许格非一听少山主,心头不由一震。因为邬丽珠曾经判断过,很可能是白俊峰和白素贞暗中联合屠龙老魔来对付他们,他当时尚存有疑问。
如今一听少山主,不由急忙将两眼凑进两个圆孔前。
许格非凝目向外一看,只见四个劲装大汉正将倒在院中的小冬和小吉两个少女尸体翻转过来。
人影闪处,出现在许格非视线范围内的果然是白俊峰和他的姐姐白素贞两人。
紧接着,其余男女人等十多人,立即把地上小冬小吉的尸体团团围住,但其中并没有屠龙老魔在内。
许格非看罢,不自觉地叨齿恨声道:“果然是他们……”
“兄妹”两字尚未出口,机警的黑衣少妇,已急忙伸出玉手将他的朱唇掩住。
好在院中壮汉女子等人议论纷纷,争相揣测两个少女的死因,俱都没有听见,否则,一但引起注意,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因为白俊峰内伤已愈,白素贞功力不俗,尤其白俊峰具有玄煞掌的歹毒功夫,即使是许格非一切正常也要谨慎应付。
许格非这时突然被黑衣少妇用那玉手将口掩住,顿时也警觉到处境的危机!
心中一阵感动,不自觉地将黑衣少妇捂在他口上的玉手握住,一面移开,一面以亲切感激的目光向着黑衣少妇注视。
黑衣少妇的娇靥一红,并报以端庄淡雅的微笑,不由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外面蓦然响起白素贞的吃惊声音道:“她们两人是被点毙的!”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再向院中看去。
黑衣少妇也急忙将另一个活栓拉开向院中暗窥。
只见一身白素的白素贞,正神情惊异的由两具少女的尸体前缓缓的站起来。
白俊峰则黄面透青,眉罩杀气,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恨声道:“这段时问一定有人前来救了许格非那小子和邬丽珠……”
话未说完,白素贞立即望着群汉中一个獐头鼠脑的中年人,沉声问:“你确定许格非已中了风月春了吗?”
许格非一听“风月春”,断定必是春药淫药一类的下流药物。现在,他再一次地证实了,不可以貌取人的古训。
第一次他发现的是最美丽的司徒华,结果司徒华心术狠毒,手段毒辣,行事尤甚蛇蝎毒物。
现在,他又发现了这个白素贞,即使尚看不出她较之司徒华如何,但根据以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便参与这种事。而且亲口说出淫药风月春的药名,她的品德素养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心念间,已见那个獐头鼠脑的中年人,惶急正色道:“小的亲自把他放在床上的……”
白素贞却突然怒声问:“我是说,你确定许格非已服了风月春了吗?”
獐头鼠脑的中年人慌得赶紧正色道:“小的确知他已服了风月春,而且喝了至少两三口!”
许格非一听,断定他们说的“风月春”是放在饭后的茶水中,因为酒他好像只饮了一杯。
心念问,只见白俊峰怨毒地埋怨道:“那小子的功力深厚,喝那么两三口对他根本发生不了作用。”
白素贞却不以为然地问:“你以为是许格非那小子自动地苏醒过来?”
白俊峰立即正色沉声道:“我当然不会那么想,可是前来救他们的人是谁呢?”
就在这时,六七名壮汉已由穿厅内飞纵出来。
獐头鼠脑的中年人首先急声问:“怎么样?”
其叫一个壮汉道:“全部逃光,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白俊峰一听,立即咬牙叨卤地恨声道:“我当时就主张马上杀了许格非那小子,可是天王偏偏不肯……”
许格非听得心头再度一震,险些脱口惊呼,虽然邬丽珠曾经说过老魔可能找白氏姐弟合作对付他,一旦这时证实,他心中仍然感到极度震惊。
心念间,已听白素贞正色沉声道:“天王不是说了吗?只要你能找到下半部秘籍,你随时都可杀了他……”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顿时想起了他在三尖岛古洞中得到的异人秘籍。
自从上次屠龙老魔偷偷取回上半部秘籍后,他便时时提高了警惕。
是以,他在苦思对策之后,觉得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将秘籍收藏在一个秘密处所,在和丁倩文密商后,决心暂由丁倩文保存。
因为丁倩文早在东海狼沙转运站的别院中,便已发现了他身获秘籍的事。
如今想来,这一步棋是走对了,否则,今天绝对难保秘籍不被对方搜走。
根据白氏姐弟的对话,他可以判断出屠龙老魔已收回秘籍而准许白俊峰杀死他许格非而报一掌之仇。
但是,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使他必须更加提高警惕的,那就是白素贞和白俊峰姐弟,何以如此听从屠龙老魔的命令?这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屠龙老魔答应构秘籍绝学传授给白氏姐弟两人。
前半部果真这样,白素贞和白俊峰同样精通上面的掌法、剑法,以及“翻云手”和“惊鸿指”。
现在,他必须随时提高警惕,一旦和白氏姐弟相遇,绝对容情不得,必须立即将他们置于死地。因为他们心地险诈,心黑手辣,假设他们再具有了高绝的武功,必然危害武林,将有许多人在他们两人的手下丧失生命。
心念电转间,已听白俊峰怒吼道:“连那丫头莫非也跑了不成?”
白素贞立即沉声道:“那还用问?整个院子里.除了这两具尸体那里还有活人!”
话声甫落,蓦见那个獐头鼠脑的中年人,神情紧张地压低声音恭声道:“启禀姑娘,既然姓许的那小子逃走了,我看我们还是赶快离开此地吧!”
白俊峰一听,立即怒叱道:“你怕死你先滚好了!”
但是,白素贞却望着白俊峰,正色低叱道:“你怎的爱意气用事不加深思,许格非已被高人救走,以他的雄厚内力,功力很快就可恢复,万一他含愤而回,我们这些人都没命了……”
白俊峰依然一挥右掌,切齿恨声怨毒地说:“这时那小子如果赶回来,我立即一掌毙了他!”
白素贞冷冷一笑,道:“莫说我们这些人无人能敌他的‘身剑合一’,看情形他已具有了较之‘惊鸿指’更厉害更霸道的‘弹指神功’……”
白俊峰听得浑身一颤,神色立变,不由脱口急声问:“你听谁说的?”
白素贞立即白了白俊峰一眼道:“这还用听谁说的,眼面前就摆着两具尸体……”
话未说完,白俊峰已惊得脱口急声道:“你是说,小冬小吉两人是被‘弹指神功’点毙的?”
白素贞立即颔首道:“不错,这可由她们跌断腿骨和跌裂后脑而断定她们是由房面上坠下来的。”
獐头鼠脑的中年人则不以为然地恭声道:“小的认为杀死这两个丫头的不是许格非,而是前来救他和邬丽珠的那人!”
白素贞立即冷冷地问:“你认为前来救他们的是谁?”
獐头鼠脑中年人恭声道:“小的以为是长白山的薛老头儿,或是秦皇岛的楚老岛主……”
话未说完,白素贞已不客气地驳斥道:“胡说,他们两人都不可能具有这种至高无上的‘弹指绝学’……”
白俊峰却不服气地说:“姐姐,你怎的知道许格非那小子他具有这种至高绝学呢?”
白素贞不由生气地说:“你没听天王说吗?许格非已在东海狼沙三尖岛上得到了那本后半部秘籍,天王不但在恒山与许格非交手时便已怀疑,而且昨天业已证实许格非施展的是‘身剑合一’,所以才能刹那间杀了十多人尸白俊峰听得面色再变,不由惶急地说:“果真这两个侍女是死在许格非的弹指神功下,那不是许格非根本没有中毒而昏厥吗?”
獐头鼠脑中年人一听,惶得立即分辩道:“许格非绝对已经中毒,是小的亲自将那小子放在床上的……”
白素贞也急忙颔首道:“这一点我已相信,否则,我们此刻早已血溅在此,无人能活着离去!”
白俊峰不由震惊的道:“那……那我们现在……”
白素贞立即道:“现在马上离去,先将这边的情形报告给天王后,再请天王定夺!”
说罢一挥手,当先向院门走去。
獐头鼠脑的中年人一见,急忙恭声道:“小姐,此地……”
话刚开口.白素贞已回身道:“把两个侍女的尸体运出去。派几个人到村外监视着,楚金菊一回来,马上前去向天王报告!”
说罢转身,即和白俊峰等人走了出去。
獐头鼠脑中年人,立即指挥着几个壮汉,抬起两个侍女的尸体,匆匆跟了出去。
最后几名歹徒一出院门,黑衣少妇立即轻轻地把许格非眼前的活门栓闩上了。
许格非虽然脑海里仍想着机智绝高的白素贞,断事较为接近,但他仍没忘了对仍用玉手扶着他亲切含笑的黑衣少妇,感激地点了点头。
黑衣少妇谨慎地扶着许格非走下台阶,并扶他到床上躺下,立即望着中年仆妇,轻声吩咐道:“牛嫂,快去弄点儿东西来吃!”
中年仆妇牛嫂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许格非却不由紧张地说:“他们很可能在宅外留得有人……”
黑衣少妇立即宽慰地说:“牛嫂会到另一个院落里去煮,即使那个白衣女子智慧极高,她也万万料想不到旁边的邻居也是我们的宅子!”
许格非一听,正待说什么,发现牛嫂并没有从大床处上去,而且由另一个木门内走出去了。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知道黑衣少妇的这座地窖,尚有地道通向别处,或别的邻近院落。
正待说什么,黑衣少妇已在他的身边床缘上很自然地坐下来,同时望着老得禄,极平静地正色问:“老得禄,我出去了这些天,家里怎会发生了这种事情?”
许格非本待先问一问黑衣少妇的尊姓芳名,因为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称呼人家一声。
这时一听黑衣少妇询问事情的发生经过,这也正是他所急要知道的,因而只得注目老得禄静听。
只见老得禄恭立一角,未言先叹了口气道:“三天前的傍晚,突然有一个生意人装束的壮汉前来叩门,当时是老奴去应的门。他说他是咱们小吉的亲戚……”
黑衣少妇立即噢了一声,不由迷惑地说:“小吉来咱们家已经快两年了,怎的从来没有听她说过她还有亲戚呢?”
老得禄道:“可能真是她的亲戚,因为小吉一见了那个生意人便惊喜地呼了声表哥……”
黑衣少妇立即无可奈何地说:“你不要太老实了,小吉那丫头说谎、编故事是能手,我只问你,在那天之前,小吉有没有偷偷外出过?”
老得禄摇摇头道:“这一点老奴就不知道了,不过据牛嫂说,自小吉的表哥告辞后,小吉便缠着小冬不停的咭咭,也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
黑衣少妇却会意的问:“以后呢?”
老得禄道:“之后,也没再有什么动静,直到昨天的半夜里,忽然来了一伙持刀蒙面的大汉,不由分说,一进来就把老奴和牛嫂捆起来,小吉看起来也有些紧张,小冬却吓得浑身哆嗦……”
话未说完,木门口人影一闪,牛嫂已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东西进来。
黑衣少妇立即问:“牛嫂,那是什么?”
牛嫂立即道:“那边还放着一包莲羹人参粉糕,我烧开了水先给许少侠冲了一碗来!”
黑衣少妇一指木桌道:“你先放木桌上吧,我还有话问你!”
牛嫂恭声应了个是,立即将莲藕粉放在桌上,立在那儿待询。
黑衣少妇凝重地说:“牛嫂,老得禄已说到那些歹徒把你俩捆起来了,为何我回来时却见你在咱们宅门口张望?”
牛嫂赶紧恭声道:“那是因为歹徒们都走了,小吉和小冬正在您房里喝酒胡闹,我想乘机将老得禄放出来逃跑,先到门口张望一下,看看那些歹徒走远了没有……”
老得禄立即恭声道:“是的,少夫人,是牛嫂先到柴房里悄悄告诉老奴,那些歹徒走了,要老奴和她快逃,老奴为了慎重计,要她到前面看个确实!”
黑衣少妇却不解地问:“为什么老得禄被捆在后柴房里,而牛嫂却可以自由活动呢?”
牛嫂急忙解释道:“那是因为他们需要我来帮助小冬小吉欺骗许少侠,所以我被放开了,但是,如果我要是偷跑了,他们就把老得禄杀掉了!”
黑衣少妇立即问:“他们要你和小冬,小吉,怎么个骗法?”
牛嫂见问,立时面现胆怯畏缩之色.神情迟疑,双唇翕动,久久不敢说出来。
黑衣少妇只得宽慰地说:“你是被他们胁迫服从,势非得已,如不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他们就会杀你和老得禄?所以,我不会怪你!”
牛嫂一听,这才鼓足勇气说:“他们要小冬冒充您。要小吉冒充金兰姑奶奶……”
黑衣少妇一听,倏的由床上站起来,不由嗔目怒斥道:“她们怎敢如此胡闹?”
许格非一听,立即恍然似有所悟,不自觉地伸手拉着黑衣少妇的玉手,同时,宽慰说:
“金菊姐姐,你不是说不生气地吗?”
黑衣少妇听得娇躯一颤,香腮同时一红,不由惊异地望着许格非,吃惊地问:“你……
你怎的知道我叫金菊?”
许格非不答先笑道:“你先坐下来,小弟告诉你!”
说话之间,右手稍微用力,黑衣少妇也就自然的坐了下去。
许格非立即问:“金菊姐姐,小弟不但知道你还有位金兰妹妹,而且知道你是秦皇岛老岛主楚老前辈的长孙女……”
黑衣少妇一听,再度吃惊地问:“许少侠你……”
话刚开口,牛嫂已急忙解释说:“小冬小吉就是冒充您和金兰姑奶奶,她们骗许少侠说,咱们的家就是老太爷山居清修的别院……”
黑衣少妇再度吃惊地说:“竟有这等事?”
到了这时候,许格非只得把黎明时分,在山洞中听到迫杀吆喝之声,以及救下两个持刀少女,和她们的自述经过,简扼的说了一遍。
黑衣少妇正是秦皇岛老岛主楚霸天的长孙女楚金菊。
楚金菊听罢,早巳气得娇靥煞白,不山懊恼地恨声道:“这两个死丫头,准是利令智昏,竟作出这种该死的荒唐事,牛嫂,还有你……”
许格非见楚金菊气得娇躯微抖,只得宽慰的说:“这也不能完全怪她们……”
楚金菊却懊恼不安地说:“可是,这样一来,倒把那位邬姑娘给气回恒山了呀!”
许格非一听邬丽珠,神情立现凝重,不由也忧急懊恼地说:“这是我唯一不放心的事,因为白俊峰无时无刻的不想得到她!”
楚金菊立即宽慰道:“如果那位邬姑娘当时立即离去,便不会被白俊峰和白素贞等人逮着,因为邬姑娘离开一刻之后,白氏姐弟等人才到,他们方才不是还说,恐怕那丫头也逃掉了吗?”
许格非一听,立即解释道:“姐姐有所不知,白俊峰说的那丫头不是指的邬丽珠,因为小弟如被救,邬丽珠当然也一同被救……”
楚金菊不由惊异地噢了一声问:“那他们指的是谁?”
牛嫂急忙抢先道:“是他们自己带来的一位姑娘……”
楚金菊再度神色一惊问:“那位姑娘呢?”
牛嫂继续道:“他们已把她捆在许少侠的身边床上!”
楚金菊却不解的说:“可是,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许格非冷哼一声,愤声道:“狠毒嫁祸,阴谋陷阱,造成我和某一方面的仇恨与仇杀……”
楚金菊却似有所悟地说:“他们不是说为了要得到你身上的秘籍吗?”
许格非虽然已经知道了黑衣少妇楚金菊的身世底细,而且也看出她不是一个心术不正,见利贪心地人,但是,这等有关秘籍的事,仍不宜坦白的说出来。
是以,故意以生气地口吻,愤声道:“秘籍早在恒山客栈里就被老魔偷偷搜走了,我身上哪里还有秘籍?”
说此一顿,特地又加重语气说:“假设我身上真的还有秘籍,我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楚金菊一想,对呀,果真许格非身上还有秘籍,在他中毒昏迷那段时间内,也早被他们搜走了呀?再说,果真让白俊峰搜到了秘籍,他许格非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但她迷惑不解的问:“可是他们为什么说,要等白俊峰拿到你身上的秘籍,老魔才准他向你下手呢?”
许格非只得愤声道:“这又是老魔耍的阴谋花样!”
楚金菊立即不解的问:“这又是为什么呢?”
许格非只得道:“这当然是老魔不信任白氏姐弟!”
楚金菊正色道:“可是他们姐弟正协助老魔来对付你呀!”
许格非道:“那也只是他们之间的彼此利用而已,谁也不会信任谁!”
楚金菊正色道:“可是他们说,老魔要把你会的所有武功都传授给白俊峰呀?”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如果你是老魔,你会把你的武功,传授给你仇人的徒弟吗?”
楚金菊听得神色一惊问:“你是说白俊峰和白素贞的师父,是屠龙老魔的仇人?”
许格非只得道:“不错,我在恒山曾亲眼看到,玄令老怪和屠龙老魔打得难解难分,结果俱都半死半活。”
楚金菊噢了一声,愈加不解的问:“可是,老魔曾经答应要传授白氏姐弟武功呀?”
许格非解释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那完全是为了利用白氏姐弟的人力来对付我!”
楚金菊不由忧急地说:“可是老魔也曾答应白俊峰下手杀你呀!”
许格非道:“那也得等到拿到秘籍之后才可下手,换句话说,白俊峰永远拿不到秘籍,便永远不准下手,而秘籍根本不在我这里,他也就永远没有希望下手了!”
楚金菊却更加不解的问:“可是老魔为什么不真的下手杀你呢?”
许格非只得一笑道:“也许我还不到该死的时候吧!”
这回答楚金菊当然不满意,但她也确信许格非说的是实情,如果老魔认为许格非已没有了利用价值,老魔会毫不惋惜地立下毒手。而许格非的苦衷却是已经对楚金菊否认了有秘籍,不便再说出老魔真正不杀他的原因。他根据这一次的事情,已完全明白了屠龙老魔的真正心意。
心念未完,一直坐在身边默默望着许格非的楚金菊,突然轻柔地问:“许弟弟,你在想什么?”
许格非急定心神,道:“小弟在想,今后如何来应付他们……”
楚金菊立即劝慰道:“你现在真元亏损甚剧,功力尚未恢复,最好什么也不要去想!”
许格非会意地点点头,他觉得楚金菊说得很有道理,因而他不再想被老魔劫走的尧庭苇,也不想负气离去的邬丽珠,当然也不去想留在恒山的丁倩文和单姑婆。
因为想到这些徒增烦恼,反而影响他功力复原的进境,实在说,就算知道了尧庭苇已被老魔送进了病头陀的东北总分舵,他也没有能力前去营救。
一想到病头陀,他立时想起了现在还,不知道东北总分舵的位置,因而关切地问:“楚姐姐,你可知道病头陀的总分舵在什么地方?”
楚金菊柳眉一蹙道:“我只知道有魔窟的歹徒在这一带活动,却不知道他们的巢穴在什么地方,我也从没听说有个病头陀!”
许格非虽然知道,这是屠龙堡的秘密,外界绝少有人知道,但是,这一两年的情形和以前则大不相同了。屠龙堡已不再如以前那样神秘了。
许格非鉴于此,对楚金菊的话多少有些怀疑,因而不自觉地问:“姐姐在此地住了多久?”
楚金菊黯然道:“说来也快两年了!”
许格非突然不解的问:“两年的时问里,你竟然不知道在这个山区里有个喽罗众多,高手如云,到处暗杀侠义人士的庞大组织?”
楚金菊一听,知道许格非不信她不知,心中一阵难过。不由委屈地说:“我去年新春过后,才与我夫婿结婚,不到半年他就因病而死,我守孝一年,前两个月才得出门,一个死了丈夫守寡的女人,人人视为不祥之物,个个敬鬼神而远之,你想.连一个愿意和我说话的都没有,我还能知道些什么?”
把话说完,早巳热泪盈眶,晶莹的泪珠,也一颗接一颗地滚下来。
许格非见自己一句话惹得人家伤心落泪,心中一惊,不由急忙撑臂坐起来,同时惶急地问:“姐姐你……”
楚金菊则继续哭声道:“都是我命苦时运背,处处受人欺侮。这一次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被人家愚弄到这种样子……”
许格非一听,更加不安地急声道:“姐姐,这怎么能怪你呢?如果我不来关东山区,他们也不会庄姐姐府上布陷阱,说来应该怨我!”
岂知,楚金菊竟断然道:“不,正因为有我在这里,所以他们才想尽办法引诱你前来此地!”
许格非一听,深觉有理,说真的,如果没有楚金菊寡居此她,老魔也许想不到这一招诡计。
但是,他心里虽然这样想,嘴里却不敢直说出来,只得哼了一声道:“就是姐姐不住在此地,他们也会想到用别的诡计!”
楚金菊不由抽噎着说:“有许多老一辈的人,彼此知道彼此的底细渊源和关系,往往用来欺骗我们这些晚辈……”
许格非一听,也颇有同感地叹了口气说:“小弟这次中计,也正是因为知道令祖楚老前辈与我师祖长白上人是莫逆的好朋友,由于心里仰慕已久,加之两个侍女都说楚老前辈知道病头陀东北总分舵的位置,所以也就毫不怀疑地跟着前来了。”
话声甫落,楚金菊突然睁大了泪水汪汪的大眼睛,兴奋地说:“许弟,我想起来了!”
许格非闻声注目,突然看到一双水晶般的闪光眸子和一张带雨梨花般的美丽娇靥出现在他眼前,在这一刹那,他突然发现楚金菊对他是那么的具有吸引力使他顿时呆了!
楚金菊已是经历过沧桑的少妇,她一看许格非的痴呆神情和闪着异彩的目光,便知许格非已被她的少妇神韵所吸引了!于是,娇靥一红,不由低下了头,轻柔地呼了声许弟弟。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不安地拉回正题问:“姐姐,你方才说什么来?”
楚金菊突然被许格非看得有些意乱情迷,因而微一摇头道:“没有什么……我……我只是问你今后有何打算……”
许格非一听今后,神志立即又拉回到现实来.因而急忙道:“现在最急切的问题是尽快打听到病头陀的总分舵位置!”
楚金菊一听,幽幽地说:“还是急着去救那位尧姑娘?”
许格非却突然道:“不,我现在又想起了一个可能问题,苇妹妹未必真的被老魔劫来了!?”
楚金菊听得神色一惊问:“何以见得?”
许格非正色道:“老魔能利用楚老前辈和我师祖的关系骗我前来此地,他也有可能利用悟非师太和悟因师太的关系骗我离开恒山山区……”
楚金菊不由也正色揣测说:“这么说,那位尧姑娘仍在南岳衡山了?”
许格非却没有把握地说:“我也只是这样揣测!”
楚金菊目光一亮道:“那我们何不到衡山找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摇头道:“不,病头陀的东北总分舵已是老魔唯一可利用的组织,要想阻止老魔的活动,只有先铲除了他可运用的实力……”
楚金菊不禁有些失望地说:“可是,待等你摧毁了病头陀的东北总分舵.回头再想找那位尧姑娘,恐怕已经找不到了!”
许格非微一摇头道:“不会,在我未去衡山前,她不会离开她姑妈的大慈庵!”
楚金菊却提醒说:“她虽然不离开,但屠龙老魔却会派人去呀!”
一句话提醒了许格非,他不由听得浑身一战,俊面立变,脱口焦急地说:“是呀,老魔既然知道了苇妹妹的位置,他岂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难怪我施展了‘身剑合一’显示了我的功力,依然未见他现身,他一定是星夜赶去了衡山……”
楚金菊一听,突然兴奋地说:“那我们现在也星夜赶去?”
许格非断然道:“不,病头陀的东北总分舵就在附近山区,我必须先摧毁了老魔这最后的唯一组织,才能置老魔于死地。”
楚金菊一听,再度失望地幽幽说:“可是,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巢穴怎么去呀?”
许格非迟疑地说:“我想我师祖他老人家一定知道……”
话未说完,楚金菊已目光一亮,第三次兴奋地说:“对,我知道他老人家清修的茅舍,我陪你前去……”
许格非一听,顿时慌了,不由伸臂准备将她拉住,同时急呼一声姐姐!
但是,由于他的慌急,以及楚金菊并不是真的绝决离去,他再一次的将楚金菊拉进怀里。
楚金菊趁势畦的一声偎进许格非的怀里放声哭了。
许格非虽然大吃一惊,但已不便再把楚金菊推出怀去.因为,那份难堪和打击,楚金菊是绝对受不了的。
但是,他又不能让楚金菊一直偎在他的怀里哭。
因为对方是个为夫守节的少妇,当她刚刚进屋和他的扶持和相拥,那时他不但中有“风月春”茶毒,而且功力大部分已失,还可说情有可原。如今,他的头脑清醒,意识清楚,怎可再犯这种越礼错误。
心急之下,只得一面慌急地呼着姐姐,一面技巧地企图把她推开。
岂知,楚金菊竟扭动着娇躯.哭着说:“这种日子我早巳受够了,我不需要人家同情我,可怜我,我还是死了的好!”
许格非一听楚金菊要死,更加慌了,但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楚金菊则继续哭声道:“我一直认为你是名门虎子,没有一般世俗观念,原来你比别人更讨厌我……”
许格非急忙道:“我从来没有这种观念和想法。”
楚金菊听得神情一喜,脱口兴奋地问:“你不讨厌我?”
许格非一笑道:“你看我这样是讨厌你吗?”
如此一说,楚金菊才发觉许格非的右臂仍一直揽着她的纤腰,不由娇靥一红,立即低头笑了。
许格非宽声道:“楚姊姊,屠龙老魔虽然布下了这个陷阱,却促成了我们两人的相识,能相识就是缘分……”
楚金菊立即道:“缘份也就是姻缘,可惜,我已成了寡妇已没有服侍你的资格!”
许格非道:“快不要这么说,只要我们感情融洽,快快乐乐地相处在一起,情趣尤胜过夫妻,何必一定要那个名义?”
楚金菊一听,目闪异彩,娇厣上立时充满了新希望,她不由兴奋地问:“许弟,你愿意和我处在一起!”
许格非立即道:“但不是现在!”
楚金菊羞红着娇靥忍笑问:“你不嫌我老?也不嫌我丑?”
许格非一笑道:“等你老了,我也老了,你不但不丑,而且有许多女孩们没有的美丽!”
楚金菊一听,一阵热情沸腾,不自觉地呼了声许弟,立即将娇躯投进许格非的怀里。
许格非也许是觉得楚金菊太可怜,也许是出自爱,他一手抚摸着楚金菊的长长秀发,一手紧拥着她的娇躯,
楚金菊温柔地偎在许格非的怀里,她似乎突然间捡回了她已失去的旧梦。
在这一刹那,她不但感到快慰,幸福,也觉得生命的重生,世界上的一切,在这时都觉得是美好的,可爱的。
久久,楚金菊才梦呓般的问:“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许格非立即直觉地说:“我明天就离去!”
楚金菊听得大吃一惊,好似当头焦雷灌顶,倏然直起娇躯.十分震惊地问:“为什么不多待几天?”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我必须尽快找到病头陀的总分舵,而且是越快越好……”
楚金菊不由忧急地说:“可是你的功力……”
许格非急忙道:“我的功力正在迅速恢复中,明天早晨绝对可以应付任何惨烈拼斗的事情!”
楚金菊却幽怨地说:“你为什么就不能多住些时日呢!”
许格非正色道:“楚姊姊,你比我年长几岁,对事理应该比我看得更清楚,我在此多待一刻时分,便多一份危险性。假设这个家被他们给毁了,将来我连找你的地方都没有……”
楚金菊立即道:“你可以到秦皇岛去找我!”
许格非摇头道:“此地才是属于我们的,任何地方对我们两人都不适宜。”
楚金菊当然知道,世俗不但不容许许格非去秦皇岛找她,而她的家人也不会允许地这个守寡的女儿与其他男人相会。
在这种情形下,只有属于自己的家最安全,最适宜。
心念及此,不由深情含笑地点了点头。
许格非一见,立即愉快地说:“现在该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跟着我前去长白山了吧?”
楚金菊娇靥一红,再度含笑点了点头。
许格非继续道:“那就把到达长白山后,如何去找我师祖清修处所的方法告诉我吧!”
楚金菊一笑道:“长白山最着名的天池你可曾去过?”
许格非摇摇头道:“我这是第一次来关东!”
楚金菊一听,不由惊异地问:“这么说,你从来还没见过长白爷爷的庐山真面目了?”
许格非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微一颔首道:“不错!”
楚金菊却噗哧一笑,风趣地说:“你登上了飞鲸崖,就看见了他老人家搭盖的几间石墙茅屋,里面住着的慈祥老头就是他老人家!”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不由兴奋地问:“你是说,我师祖他老人家是隐居在飞鲸崖上?”
楚金菊微一颔首道:“不错,由天池向正东找,翻过两道雪岭就看到了,那开头就像一个窜出雪海,振鳍欲飞的雪白巨鲸!”
许格非听罢,不由感激地说:“射谢你楚姊姊,有了你的指点,再去找师祖就不难了!”
楚金菊一听,再度伸臂将许柏非的肩颈搂住,同时,羞红着娇靥柔声问:“对自己心爱的人人,也说谢谢吗?”
由于楚金菊吐气如兰,鲜红的樱口,几乎吻上他的两片嘴唇,许格非也不禁有些意乱情迷,把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木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同时响起牛嫂的警告声音道:“老得禄,你可要小心点,我牛嫂凑成这几样小菜可不容易,万一你一跤跌倒了,许少侠和少夫人就别吃了!”
许格非和楚金菊一听,两人同时大吃一惊,急忙松手分开了。
尤其是楚金菊,不但赶紧整理了一下两鬓有些紊乱的秀发,也急忙扯了扯身上弄绉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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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湖畔赠衣
当然,羞红直达耳后的红霞和怦怦跳的心,无论如何是无法掩饰和抑制的。
所幸地窖中灯光如豆,视线朦胧,牛嫂和老得禄未必能看得清楚。
其实,牛嫂在木门外对老得禄的警告话,谁又敢说不是有意先向许格非和楚金菊两人打个招呼呢!木门开处,老得禄和牛嫂,两人双手各自捧了一个大茶盘走了进来。
楚金菊早巳远离床缓站在桌边,许格非也端坐床前含着微笑。
酒菜摆好,楚金菊立即请许格非入席。
许格非一面入座,一面向牛嫂和老得禄两人道声辛苦。
席间又谈了些许格非以往的经过,才撤席就寝。
牛嫂和老得禄走后,楚金菊空帏久守,自然绮念撩心,但她终归是名门世家的千金,总不敢自动地表现出来。
尤其当她看到许格非盘坐床上,周身白气蒸腾,正在加速运功之中,这对她涟漪的春湖,有了很大的压抑作用。
她静静地倚坐在躺椅上,一面为许格非护法,一面闭目养神。
想是连日来的旅途劳顿,不知不觉中她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被身上压下来的东西惊醒,睁眼一看,发现许格非正将一条薄被覆盖在她的娇躯上。
她心中一惊,急忙起身,脱口急声闪:“你……”
许格非立即了一声道:“天快亮了!”
楚金菊一听,不由惊异地说:“真的?”
许格非嗯了一声,道:“我现在马工就去长白山拜望师祖……”
话未说完.楚金菊已悲痛地噢了一声,戚声道:“不,你不能走!”
说话之间,竟伸臂将许格非紧紧地抱住。
许格非当然了解楚金菊这时的心情,但他却不由焦急地说:“现在再不走,稍顷天亮了就走不成了!”
岂知,楚金菊竟流泪倔强地说:“走不了就明天晚上再走!”
许格非一听,立即把楚金菊泪痕斑斑的娇靥,轻轻托起来,宽慰的正色问:“姊姊,你忘了我对你说的话了吗?”
楚金菊温柔地点点头,但却哀怨地兑:“听了你的话,我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许格非立即俯首在她的前额上吻了一下,含笑问:“好,那就马上送我出去!”
楚金菊一听,只得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并搂着许格非健壮的身体,缓缓向木门前走去。
走入木门,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楚金菊将许格非的身躯搂得更紧了,走得更慢了。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心中更加焦急。
他知道他这时在楚金菊心目中的重要,他可怜她的命苦,怜悯她的遭遇,他不愿意这位已经遭历过严重打击的苦命女子再过度受到刺激。
两人在漆黑的通道中,缓步前进,彼此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许格非不知道前面究竟还有多远,也不知道通向何处。他不以为昨天晚上牛嫂和老得禄准备晚饭要跑这么远的路。
心念及此,正待发问,楚金菊突然停止不走了。
许格非神色一愣.不由低声问:“到啦?”
楚金菊仰起泪痕斑斑的面庞,哀怨的望着许格非,凄楚的点了点头。
许格非举袖为她拭着泪痕,同时宽慰地说:“为什么要哭,我们仍有见面的日子……”
楚金菊立即伤心地问:“什么时候?”
如此一问,顿时把许格非问住了,因为他实在无法答出他什么时候再回来!
但他却略微迟疑道:“噢,如果病头陀的总分舵就在附近不远,我会马上回来和你商议对策!”
楚金菊继续问:“若是不在附近呢?”
许格非不愿意欺骗楚金菊,因而道:“那就要看实际情形而定了!”
楚金菊听了似乎很满意,因为许格非没有用花言巧语先应付她,但她仍忍不住关切地问:
“你会不会一离开我就忘了我?”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怎么会呢?我永远不会忘记姊姊!”
楚金菊急忙郑重地问:“包括那位尧姑娘和邬姑娘在你身边的时候?”
许格非已渐渐了解了一些女孩子的心理,为了免费唇舌,节外生枝,只得毫不迟疑地说:
“当然!”
楚金菊一听,满意的笑了,不自觉地羞红着娇靥,轻声道:“你不抱我一下亲亲我?”
许格非一听,只得恍然噢了一声,立即将楚金菊的娇躯搂在怀里,轻轻地在她的樱上唇吻了一下,并吻了一下她仍有湿润泪珠的美目。
当许格非轻轻松开楚金菊的纤腰时,她才睁开一双闪着异彩的美目,甜甜地笑了,笑得是那么幸福,那么满足。
楚金菊仰着美好的娇靥,绽着满足的微笑,又注视着许格非良久,才用手去摸身后的墙壁,似是去开墙上的暗门。
一阵轧轧轻响,却在许格非的一侧现出一道亮光。
紧接着,光亮增大,寒风挟着雪花迳由外面吹进来。
轧声停止,一道小门已现出来,许格非已能看到外面都是一堆堆的冰雪,正待躬身走出去,楚金菊已机警地悄声道:“慢着!”
说着,已将自己肩上的黑绒短剑氅解下来,卷成一团丢了出去!
直到短剑氅丢落在一丈以外的雪堆前,楚金菊才抢先躬身纵了出去。
许格非一看,觉得楚金菊做事十分机警仔细,她当然是怕白俊峰姊弟留下的人埋伏在此地。
出了小门,才发现小门外的堆堆积雪都是竖有石碑的坟墓。
这时天光已经泛白,加之山野一片银色,远近峰岭俱已清晰可见。
许格非先看了一眼东南耸入云上的长白山,才望着楚金菊,亲切的说:“姊姊快回去吧,免得被歹徒发现。”
说罢,再度机警焦急地看了一眼一片死寂的四野,继续催促道:“姊姊快进去,小弟走了,也许三五日后我就来看你……”
话未说完,楚金菊已连连颔首泣声道:“我知道你会回来,我会天天盼着你回来。”
许格非急忙应了声好,同时道:“姊姊再见,小弟走了!”
说罢转身,立即展开轻功,直向东南驰去。
楚金菊一见,不由哭声喊了声许弟弟。
许格非心中一阵凄然,也不由回头挥了个珍重手势。
驰上一道斜坡,立即停身回头,发现楚金菊仍痴呆的站在原处,向着他凄然挥手。
许格非心中一阵难过,险些落下泪来,只得焦急地挥了一个示意她回去的手势,毅然转身,继续向东南驰去。
许格非加速飞驰,愈驰愈快,因为他要以施展竭尽可能的飞驰速度来平抑他内心纷乱的情绪。
他目光本能地望着前面连绵无际的雪山银峰,灰蓝的天空旋转,如银的大地倒飞,但在他的脑海里,却也像左右两边的景物一样,一幕一幕地闪过。
突然,他的目光一亮,几乎忍不住就地刹住身势。
因为,就在数百丈外的一道横亘雪岭上,正有两道快速人影,风驰电掣般地向着他这面急急驰来。
许格非由于心中想着心事,只是本能地看到两道身法奇快的人影跑进他的视线中。
这时急定心神一看,只见两道人影中,一个身材较为纤细矮小的,一身雪白,只能根据她飘飞在身后的长长秀发,而看出她的面孔,并断定她是一个女子。
另一个则身材瘦高,衣着宽大,袖袂飘飘飞拂,由于他穿的是件类白色的长衫,加之他霜眉银鬓,苍苍白发,如非他面色红润,乍然间无法判断出他是位老人。
双方的身法都极快速,又是相对飞弛,而许格非的身法更是快得惊人。
是以,眨眼之间,双方已看清了彼此的容貌和面目。
由于这时太阳已高高升起,算来应该是辰时以后,阳光恰好由这一老一少的背后射下来,使许格非无法尽快看得清楚。
换句话说,对方老者和少女,在当头阳光的直射下。对许格非的面貌衣着却看得清清楚楚。
但许格非功力深厚,目光尖锐,因而使他略微凝聚功力.即能看清对方老者和少女的面目。
只见老者白发银鬓,面色红润,双目精光闪射,显示出他俱有浑厚的功力。
由于他霜眉紧蹙,面带愠容,双唇微微牵动,似在咬牙切齿,又似在和白衣少女说什么,看样子显然正在懊恼发怒之中。
紧跟在老者身侧,几乎是并肩飞驰的白衣少女,生了—张圆圆的苹果脸,雪白的皮肤,穿着一件纯白毛的翻毛皮大褂,配着一身白绒呢劲衣,在她的肩后,露出一截白丝绸的刀柄。
许格非看得剑眉一蹙,他恍惚觉得这位生得有一张圆圆白白苹果脸的少女,好像在哪儿见过,只是乍然间无法将她想起!
就在他心中一动,蹙眉苦思的同时,一到数十丈外的白衣少女,突然一指许格非,同时怒声道:“爷爷,那个歹徒就是他!”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同时面色大变,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白衣少女,正是昨天傍晚捆在他身边床上的那个白衣少女。难怪她看来有些面熟。
心念间,只见那个白发银鬓老者,目光突然暴涨,红润的面色也立时变得铁青,双唇扭动,似在咬牙切齿,他内心的愤恨,可想而知。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心中又惊又急,知道老魔的这一个陷阱算是布成了。
他觉得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先稳住对方老者,再细加解释,但看对方老少两人的来势恐怕这一招很难行得通。
为了表示自己的含冤无辜,他首先急忙刹住身势,并肃容恭立原地。
岂知,瘦高老者一到近前,身形尚未站稳,已指着许格非对皮衣少女怒声道:“除掉他!”
白毛皮衣少女则身形丝毫未停,一声娇叱,玉掌翻飞,幻起一片掌影,迳向许格非攻来。
许格非一见,顿时大怒,但想想对方白毛皮衣少女昨天所受的羞辱,实在说,的确难以忍受。
心念及此,身体闪电斜走,同时急声大喊道:“老前辈息怒,请听晚辈解释……”
说话之间,瘦高老者理也不理,却继续望着双掌同时击空的白毛皮衣少女,怒声指点道:
“展翅斜击,旋身回劈……”
也就在瘦高老者指点的同时,白毛皮衣少女已一个斜扑,双掌同时向他劈来,接着一个回身,反臂拍向他的身后。
许格非一听老者的指点,早已有了防范,因而白毛皮衣少女的两招,俱都击空了。
由于老者不容解释,许格非刚刚捺下的怒火再度升起来。
但是,在他闪身游走,避过白毛皮衣少女斜攻的两掌,继续闪避回攻一招的同时,依然怒声道:“老前辈,在下也是被害人之一,你们怎能不给在下一个解释的机会?”
言下之意,当然是说对方老少不讲道理。
一脸怒容,眩目瞪视着场中的瘦葛老者,听而未闻,理也不理,一见白毛皮衣少女两招再度落空,立即怒声道:“用刀杀他!”
白毛皮衣少女想是觉得绵绵四招,一一落空,非但没有击中对方,甚至连对方的衣角也没触及羞愤之余,立即一声娇叱,猛的一个旋身,倏翻玉腕,刷的一声寒光电闪,一柄精光耀眼的柳叶刀已撤出鞘外。
许格非一见,更加怒不可抑,不由怒声道:“你们怎的如此蛮横无理?姑娘再不住手,在下可要出手了!”
说话之间,白毛皮衣少女早已一声娇叱,刷刷一阵破风轻啸,寒光电闪,幻成一片翻滚匹练,迳内许格非的周身卷到。
这时再听了许格非的怒喝,不由也娇叱道:“有本事你就尽量施展出来,哪个要你客气?
告诉你,今天你是死定了!”
许格非一听,实在无法再忍让下去,虽然明知这是老魔预先布好的陷阱,但到了这种地步,也只有先将对方制服,然后再向对方详加解释了。
心念电转,再闪过对方白毛皮衣少女连绵攻出的三刀后,只得震耳一声大喝道:“你要小心了!”
大喝声中,身法立变,一个闪电回旋,顺势已握住了少女握刀的玉腕,接着出手如电,五指如钢钩般已握住了少女的宽大皮带,趁势将少女的娇躯提起来。
少女大吃一惊,脱口娇呼道:“爷爷……”
爷字方自出口,瘦高老人已其快如风地速度飞身扑了过来,同时,双手十指,像十支利剑般插向了许格非的两肋之间。
许格非看得大吃一惊,也不由惊得脱口惊叫,他知道,如不松手放开白毛皮衣少女,绝难逃过老者这致命的一击。
心惊之下,无暇多想,趁口中惊呼之际,双手骤然前推,少女一声娇呼,娇躯猛向两丈以外踉跄栽去。
许格非也就趁这一推之力,加快身形的退速,疾退数丈,数寸之差,险些被老者的十指插中两肋。
老者一击未中,依然一声不吭,一个踅身斜纵,迳向踉跄前冲的皮衣少女扑去。
许格非急定心神,心中又惊又怒,这是他离开泰山丈人峰近两年来,与人动手最惊险的一次。
由于对方老人的招式怪异,身法奇速,显然是武林中的知名人物。
心念间,瘦高老者已扑至少女身前,伸臂将少女前冲的身体扶住。
白毛皮衣少女,立即委屈地望着瘦高老者,噙泪哭声道:“爷爷……”
瘦高老者立即沉声道:“让爷爷废了这小子为你出气,他具有这等惊人武功,将来不知要有多少妇女毁在他的手里,万万留他不得,万万留他不得……”
话未说完,业已铁青着老脸,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缓步向许格非走去。
许格非一见,知道瘦高老者已把他许格非看成了采花淫贼,不由又急又气,立即抱拳为礼,愤声解释道:“老前辈,在下……”
岂知,话刚开口,瘦高老者已怒声道:“闭嘴,用不着介绍你的姓名家世,老夫怕沾污了我的耳朵!”
许格非不由怒声道:“老前辈可否见告您的尊姓大名或道号?”
瘦高老者一面缓步逼近,一面断然道:“用不着,你也不配知道!”
许格非一听,怒火倏起,不由嗔目怒声道:“老前辈如此固执,不近情理,可别怨在下无礼了!”
瘦高老者也怒声道:“万恶淫为首,你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淫徒,对你用不着客气……”
气字出口,突然大喝一声,双掌一挥,飞身向许格非扑来。
许格非见瘦高老人说话间,须眉俱张,神情凄厉,知道对方不但怒极恨极,同时也动了杀机。
在这等紧张惊险关头,许格非一丝也不敢大意,因为对方老人功力极高,一个不小心,就要当场溅血,命丧当地。
是以,这时一见老人飞身扑来,为抢先机,也大喝一声,挥掌迎了过去。
两人一经交手,身形旋转如飞,虽然两人闪电般地腾纵跳跃,千万掌影几乎遮住了两人的身影,但却听不到有双掌相触的叭叭脆响。
虽然,两人掌法都极凌厉诡异,似乎都能够在掌招用老的一刹那变换新招,但也看出两人俱都极端避免彼此双掌相触。
一旁的白毛皮衣少女,手提柳叶刀,神情紧张,惶恐焦急,目光一直注视着场中,而且,左右游走,逐渐接近。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心中十分着急,同时,还要随时分神注意白毛皮衣少女。
虽然,他并没有看出白毛皮衣少女有偷袭下手的意思。但她的靠近打斗边缘,对他的威胁实在太大了,不但使他分心,而且还要注意纵跳闪避的位置,不能落到白毛皮衣少女的附近。
数十招下来,许格非已渐渐感到不妙,如照这样打下去,最后中掌倒地的必是他许格非无疑。
心念至此,决心先脱身去—见师祖长白上人,也许在他老人家的口里得知这个老人和白毛皮衣少女是谁。他认为,这位瘦高老人很可能与师祖长白上人认识,那时,将全般经过由师祖向他们祖孙解释,必可获得他们的谅解。
心念一定,大喝—声,—连攻出三掌,立将瘦高老人逼退数步!
许格非—见,哪敢怠慢,倏然转身,加劲就待驰去!
但是,上身微躬,尚未窜起,身后已响起瘦高老人的怒喝道:“不留下性命来想走吗?”
怒喝声中,脑后风生,呼的—掌已拍向了许格非的脑后。
许格非大吃一惊,同时怒火倏起,他确没想到这老人竟是如此倔强固执,而且一定要将他许格非置死才肯罢手。
由于心中暴怒,加之急于离去,再加上对方艺人的咄咄逼人,立时—个闪电回身,“翻云手”已随着意念闪电劈出。
想是对方瘦高老人,自认这一掌心中许格非的后肩无疑,因而没想到许格非的身法诡异,出掌奇速,两眼—花,一掌已推向了他的掌心。
瘦高老人神色一惊,张口欲呼,但是,砰的一声,许格非的翻腕推出的一掌,已击在他的掌心上,
就在砰声一响的同时,瘦高老人一声闷哼,身影摇晃,马步无法站稳,一阵蹬蹬喳喳声响,踏着四溅冰雪,直向身后退去。
白毛皮衣少女一见,惶得惊呼一声爷爷,飞身扑了过去.丢掉手中柳叶刀,急忙将仍在后退中的瘦高老人扶住。
许格非觉得这结果不应该由他负责。但他不愿意对方老人受震过剧。而影响了他已届高龄的身体,是以,沉声道:“在下本待趁机离去,没想到你苦追不舍!”
话未说完,刚刚站稳脚步的瘦高老人已嗔日厉喝道:“滚!”
滚字方自出口,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道鲜血,银光闪烁的雪地上,立时形成一片鲜红醒目的血窟窿,同时,热气直冒,嗤嗤有声。
许格非看得一愣,知道这是老人倔强暴怒的结果,假设老人运气行功,以老人的功力,绝对可以将浮动的气血抑平。
如今,既然怒喝泄气,血气已经汹涌,老人的伤势已属不轻,至少也得休养一段时日才能康复。
由于白毛皮衣少女哭喊爷爷,许咯非才急忙收回心神,一声不吭,转身向东南驰去。
许格非这时的心情是多么气愤懊恼,任何人都可想象得出的。
许格非一面想着心事,一面迳向群峰中最崎险处驰去,因为天池就在长白山中最崎险的地方。
继续绕过一座高峰,登上一道冰崖,许格非举目一看,崖下一片平滑如镜的积雪和厚冰,但中央数十丈却有碧水波动。
许格非一看,知道崖下面就是长白山着名的天池了。
他根据楚金菊所说的举日向东眺望,只见正东冰峰雪岭,绵延无际,个个崎险嵯峨,看不出哪一座突崖矮峰像飞鲸。
许格非看了一阵,断定距离仍远,于是沿着崎险冰崖,展开轻功,继续向东驰去。
穿过一道狭谷,两边俱是耸入半空的绝壁,但一出谷口,视野顿时大开,前面竟是一片起伏不大的雪野冰原。
但就在冰原的江北一里多地外,突然多出一座崎岩,那形相果然就像一只庞大的白鲸,突然由平静的大海上飞窜出来。
许格非看得目光一亮,不由惊喜地一呆,接着兴奋地自语欢呼道:“那里就是了!”
欢呼声中,尽展轻功,直向那座飞鲸崖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许格非的心情也随着增加激动和兴奋。
他仔细地注视着崖顶上覆盖着冰雪的巨松古木,他想着师祖长白上人的茅庐,就在那片古柏巨松之中。
师祖现在正在做什么呢?他正在盘膝打坐,还是正在研究武功?他记得父亲曾对他说过,师祖喜欢和友人在他的茅舍前奕棋,现在这么寒冷的天气,恐怕不会在门前石秤上下棋吧?
他还记得父亲曾对他说过,师祖身材高大,平素最喜欢茶,由于他老人喜爱恬静,因而也一直未曾成家。
父亲常对他说师祖没有妻室儿女,并要他将来长大了要像对待爷爷一样孝敬他。
许格非觉得现在父亲已死,今后补报父亲所受授艺恩惠的责任,就落在他许格非的身上了。
他本来还有很多问题存在心里,但因为飞鲸崖已在面前数十丈外了,只好停止再想下去。
到达飞鲸崖下,才发现北面仍是绝壁断崖相连,而且绵延不断。
由于飞鲸崖上大下小,一般武林高手绝对无法由崖下直升上去,但是许格非却有这个把握。
许格非早已看清了飞鲸崖的四周形势,是以,一到近前,立时腾身而起,直向崖颠上升去。
到达半崖,形势突然弓斜,上方已有稀疏的巨松古木,那里显然就是崖顶,也就是长白上人清修的地方。
许格非加速飞驰,同时凝目察看,他希望能尽快发观师祖清修的茅庐。
但是,他看了半天,依然什么也没发现。
他非常相信楚金菊的话,他深信楚金菊不会骗他。
于是,到达崖颠,通过松林,直到形似鲸鱼头的最高点,才蓦然发现前坡上赫然建有三栋茅屋
许格非一阵欣喜,情绪激动,身法突然加快,就像惊鸿鹰隼般,直扑三座茅屋前。
茅屋前有一片平坦石坪,一株形如巨盖的古松,就在屋前居中。
正中一座茅屋较长大,侧前次之,较远侧的一间脊上有烟囱,显然是厨房。
楚金菊说的没错,也足证她的确来过,三间屋墙均是石块砌成,上覆厚厚的茅草,这时俱都覆着厚厚的冰雪。
渐渐他已看清了,三座茅屋的房门俱都掩着,显然房中无人。
一阵剧烈的失望和惶恐感,突然袭上许格非的心头,同时使他的身法也在心情剧变中立时慢下来。
到达屋前十数丈时,已变得成了缓步前进。
因为他已感觉到,师祖已有事出门,如果在家的话,现在已近正午,厨房中应该升起炊烟。
走到巨松下的棋枰前,他愣愣地望着三间茅屋的房门,门上虽然没有上锁,并不能代表屋里有人,因为房门上根本没上锁的门鼻。
他愣愣地看了一阵。虽知房内无人,但他仍下意识地朗声喊了两声:“师祖……师祖……”
三间茅屋中俱都没有反应。
许格非心中不但失望,而且焦急,因为他必须尽快打听出病头陀的总分舵位置,以防久生变故。
他缓缓坐在石凳上,判断着师祖长白上人,究竟去了哪里?他想到下山购物,出外访友,以及到外地云游等等问题。
假设下山购物,最迟傍晚可回,如是出外访友,三天五日不等,万一是到外地云游,一年半载不回也说不定。
心念及此,许格非当然十分焦急,他不自觉地自语道:“怎的会这么巧?师祖偏偏出门了!”
仰面看了一眼红日,再有半个时辰就是正午了,因而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
一想到饥饿,他本能将目光移向厨房。
一看到厨房门,目光倏然一亮,他立即站起,迳向厨房门前走去。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他要检查一下厨房内是否有做过饭的痕迹。
假设厨房内风尘极厚,那就是师祖长白上人已经外出云游很久了。
如果厨房内,余温洋溢,灶下留有新燃余烬,当然是早晨尚且举炊,定是出外访友无疑。
心念间已走到厨房门前,举手一推,房门应手而开,立有一阵暖意扑出来。
许格非心中一喜,急步奔了进去,—看灶下灰烬犹在,立即将灶上的锅盖掀开了。
只见锅内煮有现成的麦米干饭仅仅吃了一半,竹笼上蒸着野味和蔬菜。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立时宽心不少,断定师祖长白上人很可能已至山下或别处,最迟傍晚可回。
于是,他在厨架上自取碗筷,盛上一碗麦米饭就吃起来。
因为他自觉是徒孙,徒孙吃师祖的饭当然是理所当然,用不着客气。
他觉得饭煮得很可口,兽肉不咸不淡,蔬菜更是适宜可口,他真没想到,师祖长白上人还能炒一手好菜。
他一面津津地味地吃着,一面打量着厨房内。
厨房内整理得非常洁净,碗筷也排摆得整齐有序,墙角挂着熏烤腌好的野味兽肉,另一个角落里放着瓷壶洒杯和两大坛酒。
许格非一看到了酒,不自觉地摇了摇头,他心里在说,饭可以吃,师祖的酒绝不可擅自偷喝。
吃完了两大碗麦米饭,精神也随之更饱满,加之知道师祖长白上人最迟傍晚就会回来,心情也为之轻松,振奋愉快。
洗完了碗筷,整理清洁厨房,立即掩门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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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长白师祖
一出厨房门,他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对面的三间茅屋,在他的心坎里,以及他的脑海里,也立时升起一丝戚然的亲切之感和印象,因为那间茅屋,就是他父亲大侠许双庭习艺时所常住的茅屋。
他知道,他今夜势必要住在师祖这儿,今晚—上他当然要睡在他父亲常睡的茅屋内。
心念间,不自觉地已走到了茅屋前。
顺手一推门,门竟然被推开了。
门内明间摆着竹椅木桌,左右两间内室都悬垂着天青色的布帘,使他看了有一种清新之感。
他刚刚举步迈进门内,突然内室有一丝清幽雅香飘出来!
许格非心中一动,心想,这是什么味道?
就在这时,院中突然响起一个爽朗声音,高叫道:“上人……上人……”
许格非心中一惊,飞身退出了门外。
也就在他退出门外,双脚尚未落地的同时,突然有人沉声问:“什么人?”
许格非旋身回看,发现上房茅屋门前,赫然站着一个弥勒佛型的矮胖老人。
虽然矮胖老人光头胖脸大脑袋,仅穿着一袭敞胸露肚的灰大褂子,也看不见他有白发和白眉,但许格非却第一眼就断定他是个老人。
许格非根据那位矮胖老人直呼师祖为上人,显然是师祖的友人。
是以,急忙肃容恭立,拱手一揖,恭声道:“晚辈临河许格非,参见老前辈。”
说罢,躬身一揖到地。
只见那位弥勒佛型的矮胖老人,神色一阵惊喜,大眼睛突然眯成一道缝,接着愉快地哈哈一笑道:“啊!原来你小子就是许双庭那小子的小儿子许格非呀?”
说话之间,急步走了过来,并伸出又厚又短的肥手,拍了拍许格非的肩头。
许格非见对方矮胖老人也称呼他父亲小子,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但想到对方是师祖的好友,也不得不恭声应了个是!
矮胖老人继续笑眯眯地说:“你这两年在武林中的种种行事与传说,我老人家和你师祖都听说了……”
许格非一听,立即不安地问:“老前辈,我师祖他老人家怎么说?”
矮胖老人道:“最初当然很生气,以后也就渐渐好了!”
许格非不由焦急地问:“您老是说,他老人家仍在生晚辈的气?”
矮胖老人含笑宽慰地说:“你小子放心,多亏了你那位伶俐的未婚媳妇,经过她的解释报告你师祖总算把满腔的怒火给熄了。”
许格非一听未婚媳妇,顿时惊喜得呆了,他确没想到,他一直追寻的尧庭苇已辗转的来到了长白山。
这时一俟矮胖老人话落,立即兴奋地说:“老前辈,晚辈真的没想到,这真是太好了,她现在哪儿?”
矮胖老人先是一愣,接着似有所悟地一指东侧茅屋,迷惑的说:“喏,她就住在这屋里呀!怎么?你方才不是进屋里去看她吗?”
许格非一听,不由焦急地说:“我师祖和她都不在家呀,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矮胖老人听得一愣道:“咦?他们出去没有对你说去哪里?”
许格非立即解释道:“晚辈也是刚刚到达……”
矮胖老人再度一愣,举于一指仍开着门的东茅屋,迷惑的问:“那你方才……”
许格非立即解释道:“那是先父在此跟着师祖老人家学艺之时,就是住的那间房子……”
话未说完,矮胖老人已哈哈一笑,再度拍拍许格非的肩头。恍然赞声道:“好,好,你的孝心可感……你进去看了没有?”
许格非由于知道那里面住的就是未婚妻子尧庭苇,这时见问,俊面不由红了,赶紧摇头道:“没有进去,刚进门您老人家就来了!”
矮胖老人愉快地一笑道:“正好你未婚老婆不在房内,否则,还不把你吓一跳!”
许格非立即微红着俊面,解释道:“晚辈这次前来关东,就是为了找苇妹来的……”
矮胖老人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苇妹?谁是苇妹?”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顿感不妙,不由惊异地正色道:“就是您老方才说的,她就是晚辈的未婚妻子呀?”
矮胖老人也不由迷惑地说:“你小子的未婚妻不是燕儿吗?”
许格非听得浑身一战,顿时想起两个已死的侍女小冬小吉曾经对他说的话,不由吃惊地说:“你老人家说的是雪燕儿?”
矮胖老人听得再度一愣,不由有些生气地说:“是呀,你小于知道还问我老人家?”
许格非立即焦急地说:“不,这也是晚辈昨天清早才听人家对晚辈这样说的……”
矮胖老人秃眉一蹙,不由惊异地问:“你小子一直不知你师祖早巳为你小子找了一个粉妆玉琢般的花老婆?”
许格非内心惶恐,神情焦急,赶紧摇了摇头。
因为这件事情给他的震撼太大大意外了,乍然间他无法容纳接受。
尧庭苇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有侍母葬亲的恩德,她是母亲遗命文定的妻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任何人也不能侵占她的位置。
现在,突然听说父亲敬如神明的师祖已为他早已选好了一位未婚妻子,乍听之下,直如晴天打了一个霹雳!
矮胖老人一看许格非的惶恐神色,一张大胖脸上的笑容,立时也收敛了!
于是,望着许格非一指巨松下的棋枰石凳,神情凝重地道:“咱们老少俩到那边谈!”
许格非一听,立即木然地点点头,同时跟在矮胖老人的身后。
走到石枰前,矮胖老人一面落座,一面指着另一张石凳说:“你坐在那边!”
许格非一面凝重懊丧地落座,一面关切地问:“请问您老人家尊姓大号……”
矮胖老人立即一挥手道:“人家都喊我胖弥勒,你就喊我……喊我胖爷爷好了!”
许格非一听,立即欠身拱手,恭声道:“胖爷爷……”
胖弥勒并没有再笑,仅凝重的挥了一个坐下手势,并关切地问:“你说的那位苇姑娘,是你这两年在江湖上自己找的吗?”
许格非立即摇头道:“不,是先母临终时代晚辈文定的!”
胖弥勒听得一愣,道:“不对呀?你娘早就知道你师祖已经为你选了一位未来的老婆了呀?”
许格非不由震惊地说:“可是晚辈一直不知此事呀!”
胖弥勒道:“你父母没有告诉你,那是因为怕你知道了分心,影响你的武功进境,但是你母亲应该知道内情,就不该再……”
许格非一听,立即辩白道:“胖爷爷您可能误会了!”
胖弥勒噢了一声道:“你说说看!”
于是,许格非就把当年父亲被杀,篷车遇难,进入西北山区,以及尧庭苇救他和侍母的经过说了一遍。
胖弥勒听罢,不由感慨地叹了口气道:“这样说来,也不能怪你母亲了!”
说此一顿,特地肃容正色道:“可是,雪燕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而且你师祖也答应了她,你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为你们两人办喜事……”
许格非一听,更慌了,不由焦急地说:“胖爷爷,您要为我想个办法呀!”
胖弥勒秃眉紧蹙,神情凝重地唔了一声,略微沉吟问:“你那位未婚老婆尧庭苇呢?”
许格非立即懊恼地说:“晚辈这一次前来关东主是为了找她呀!”
胖弥勒听得精神一振,道:“她要也在关东那就好了……”
许格非由于不知胖弥勒的真正话意,欲问又止地动了动朱唇。
胖弥勒继续兴奋地说:“那么你们三人就可山你师祖做主,就在这长白山上举行婚礼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焦急地说:“不行呀胖爷爷,如果晚辈另娶其他女子,就是不孝呀!”
胖弥勒立即正色道:“这也没关系,只要你那位苇妹妹同意,也就说得过去了!”
许格非依然愁眉苦脸地说:“这样做实在不太好,晚辈也担心苇妹妹不会同意!”
胖弥勒立即道:“你又没征求过他的意见,你怎的知道她不会同意?”
许格非虽然无言以对,但他却想像到,尧庭苇一定不会同意。
再说,他还顾虑到一直追随在他身边的丁倩文。
丁倩文一直细心地照顾着他的衣食起居,就像一个妻子服侍她的丈婿。
他认为他和尧庭苇举行婚礼时,尧庭苇一定会同意丁倩文和他们一同拜天地。
但是,如果这时要尧庭苇答应和雪燕儿一同举行婚礼,他敢肯定地说,尧庭苇一定不会同意。
尤其令许格非感到为难的是,如果不要丁倩文参与这第一次的婚礼,她的名份便是偏室,他许格非不但一辈子不安,而且也让丁倩文受一辈子的委屈。
其实,这是他许格非自己一个人的想法,实在说,就是尧庭苇一同参加婚礼雪燕儿都未必同意,遑沦添上一个丁倩文了。
心念间,已听胖弥勒继续说:“我说你小子最好先把那位苇姑娘找来。一块儿前来见你师祖,你师祖虽然脾气倔强,有些固执,只要你婉转地对他说清楚,我想他会答应你们三人同时举行婚礼的!”
许格非不由蹙眉苦恼地说:“可是晚辈也不知苇妹妹现在哪儿呀?”
胖弥勒不由一愣道:“这是怎么回事?”
许格非见问,只得把屠龙老魔故弄玄虚,声言已将尧庭苇劫来东北总分舵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由于许格非删掉了很多,胖弥勒听罢,只得说:“这样说来,你那位苇妹妹是否真的被屠龙老贼劫来,便大有问题了!”
许格非一听,立即断然道:“不管他们是否已将苇妹妹劫来,晚辈都要将病头陀的总分舵挑掉!”
胖弥勒一听,立即有些紧张地说:“你小子可千万不要莽撞行事,病头陀手下,高手如云,歹徒众多,总分舵内更是机关重重,莫说小小年纪的你,就是你师祖和我老人家。也不敢轻举深入!”
许格非不自觉的说:“只要您老人家告诉我病头陀的总分舵在什么地方,我就能挑掉它!”
胖弥勒一听,不由爽朗地哈哈笑了!
许格非一愣,但他听得出来,胖弥勒的笑声中,显然有些不高兴。
果然,胖弥勒的笑声一敛,立即哂着冷笑道:“你的武功出众,我老人家倒有个耳闻,那也是一个对一个的事,若说你一个人能够挑了病头陀的东北总分舵,我老人家的确有些不信,难不成你一个人能胜过我老人家和你师祖不成?”
许格非一听提到了师祖,赶紧歉然正色道:“当然不能!”
胖弥勒立即沉声问了句:“那你说你一个人能挑了病头陀的总分舵?”
许格非赶紧正色解释说:“您老人家可能没有听清楚,晚辈并没有说我一个人前去,我只是说我有办法,当然还要请胖爷爷您和我师祖,甚至关东道上的侠义正派人士协助!”
胖弥勒听罢,也毫不避讳地说:“你这样说还可以,不过你要想请到关东侠义道上的正派人士出面去打病头陀,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许格非立即道:“他们不出面也没关系,就师祖和您老人家就可以了!”胖弥勒一听,再度自我解嘲地笑了,同时笑声道:“你小子也太瞧得起我老人家了!”
说罢,竟缓缓站起身来,继续道:“好吧!这件事等你师祖回来,咱们大家再商议吧!”
许格非一见,急忙起身问:“胖爷爷您……”
胖弥勒哦了一声道:“你师祖恐怕还得一会儿才回来,我不再等他了,傍晚我再来!”
说罢离位,转身就待离去。
许格非不由关切地问:“胖爷爷您的仙居……”
胖弥勒噢了一声,立即举手一指东北方的密林处,继续道:“我老人家的蜗居就在数里外的那片松林里,沿着后面的崖边山径照直走,片刻工夫就到了,欢迎你来聊!”
许格非赶紧拱揖含笑道:“晚辈等师祖回来后,再去拜望您老人家。”
胖弥勒欣然应了声好.迳自由东北房角下走了。
许格非肃立目送,直到胖弥勒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他才缓缓坐下。
现在,他已不再去想师祖长白上人何时回来,以及如何应付与雪燕儿的婚约,现在他想的却是病头陀的总分舵。
根据胖弥勒的谈话和不愉快的语气,他判断出病头陀的组织和实力,较其他三个总分舵和转运站更为严密和雄厚。实力已到了他们东北道上的侠义人士和师祖都无力翦除的地步。
许格非思前想后,觉得这一次前去老魔所属的东北总分舵,不但不像以前那么顺利,而且十分艰巨。
许格非默默地坐在石凳上想心事,不觉红日已经偏西。
看了看西下的红日,许格非非但不焦急,反而暗暗欢喜,因为他原就预定师祖长白上人傍晚才能回来。
当然,那位雪燕儿也会一同随着师祖长白上人回来。
一想到雪燕儿,他立即想起了胖弥勒说起的婚事,这的确是一个令他头痛的问题。
正在紧蹙剑眉,苦思对策的时候,蓦然传来一声少女疲惫乏力的娇声道:“爷爷……终于到家了!”
许格非悚然一惊,急忙起身,循声抬头一看,脑际轰的一声,立时天旋地转。
只见那个途中遇见的白毛皮衣少女,正冷汗滴滴,泪痕斑斑,看来极吃力地扶着位好象受了内伤呕血的瘦高老人。
瘦高老人,神情凄然,面色惨白,微微佝偻着上身,略显气喘,看来比晨间老多了,完全不像是一个武功高绝的世外高人。
由于白毛皮衣少女和瘦高老人已转过厨房檐角,也立时看到了倏然惊起的许格非。
白毛皮衣少女噙泪哀怨地望着他,瘦高老者仅看了他一眼,立即垂下了眼皮。
脑际轰然一声,顿感天旋地转的许格非,这时业已明白了白衣少女就是雪燕儿,瘦高老者就是他视为唯一亲人的师祖!
许格非内心一阵剧痛,有如万箭穿心不由热泪夺眶而出,哭声嘶喊一声师祖,飞身扑了过去。
但是,身形刚离地腾起,突然咚的一声栽在雪地上,滚了两滚,顿时晕死了过去。
也就在他跌地翻滚,尚未完全晕厥的一刹那,他却恍惚听到白毛皮衣少女雪燕儿,脱口哭声道:“许哥哥……”
不知过了多久。
许格非悠悠醒来,他首先感觉他的颈下一片柔软暖意,但接着有凉凉的雨点滴在他脸上。
他乏力地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徐徐转动的天空中,有一张秀发斜垂的雪白面孔。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雨点却一颗接一颗地滴在他的脸上,由凉而温,由温而热!
他知道,那不是雨,那是泪,那是将他揽在怀中的雪燕儿的泪!
渐渐,他已看清了雪燕儿的而庞和噙满了热泪的美目,她小巧的樱口紧闭着,香腮正在抽动,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他的俊面上。
这时雪燕儿内心的悲痛是任何人都可想得出的,敬爱的爷爷负了内伤,而日夜企盼的未婚檀郎却又因刺激过度晕死了过去!
尤其当她千辛万苦把负伤的爷爷搀回时,现在又要照顾未婚的丈夫!
但是逐渐清醒的许格非,却没有想及她的痛苦,他所想到的第—件事就是被他震伤的师祖。
是以,当他的朗眸一经转动,立即挺身跃起,凄厉呼了一声师祖,迳向正叶,茅屋门前踉跄奔去。
雪燕儿大吃一惊,不由脱口急声道:“许哥哥,不要惊动爷爷!”
急呼声中,也急忙起身追去。
神情如狂的许格非哪里听得见,身形一闪已到了茅屋前。
一到茅屋前,才发现师祖长白上人,正盘膝闭目端坐在云床上,床前的小铜鼎内正袅袅升起一缕缕檀香!
许格非本能的刹住身势,依然忍不住痛哭低声呼了声师祖,缓缓的跪在门外雪地上,立即伏身叩了下去。
紧接着,人影一闪,一丝淡雅清香袭面,粉妆玉琢般的雪燕儿,已泪流满面地跪在他身边。
许格非伏跪在地,知道雪燕儿已跪在他身边,立即痛不欲生地低声哭喊道:“我该死,我该死,我要让师祖把我的心肝挖出来公示天下……”
一旁的雪燕儿立即哭声劝慰道:“爷爷已不怪你,爷爷已不再生气,请你保持冷静,不要影响爷爷调息……”
许格非依然悲痛地低声哭泣道:“我要为师祖疗伤,我要把我的真力输给师祖……”
话未说完,一旁的雪燕儿突然焦急地将樱口凑近他的耳畔,低声道:“你快不要说了吧,快看,爷爷恐怕要被你搅得走火入魔了。”
许格非听得悚然一惊,急忙抬头,只见云床上的师祖长白上人,浑身发抖,脸肉抽动,老泪正由他的两道睫缝中流下来。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不但不敢再哭,就是连大气也不敢再喘一下。
他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师祖长白上人脸上的神情变化。
因为他知道,师祖长白上人,内心悲痛,情绪激动,可能是因为被他许格非震伤,也可能是想起了爱徒许双庭——他父亲的惨死,也许是知道了他这个徒孙有了今日的成就而兴奋过度。
但是,不管长白上人想到了什么,在进入盘坐行功的境界之后,发生了这种现象,都是走火人魔的前奏,也很可能丧失了性命。
是以,许格非挺直了上身,张大了嘴巴,目光一眨不眨地瞪着长白上人脸上的神情变化!
因为,万一长白上人走火入魔翻身栽倒,他如及时纵上云床输送真力,仍可将长白上人的老命救活过来。
所幸片刻过后,长白上人的情绪已趋稳定,同时徐徐呼出一口浊气。
许格非一见,知道长白上人心思紊乱,无法入定,索性不再调息行功。
虽然如此,但仍不宜开口谈话或下床行动。
但是,许格非痛悔太深,仍忍不住悲痛地流泪哭声道:“师祖,非儿该死,冒犯了您老人家……”
话刚开口,云床上的长白上人.虽然没有张开眼睛,但却神色祥和,微微点了点头。
跪在一旁,双目中仍噙着泪水的雪燕儿,却望着许格非,悄声道:“许哥哥,我们给爷爷煎参汤去吧.别再打扰他老人家了吧!”
许格非当然知道应该先让师祖恢复体力,稳住内腑伤势,然后再设法疗治。
这时一经雪燕儿提议,立即点了点头,两人同时起身,各自拉过一扇房门,双双悄悄地将房门掩上。
门一掩上,雪燕儿立即转身,低着头迳向厨房门前轻快地走去。
许格非知道,雪燕儿必是想起了他们两人是未婚夫妻的事。
一想到这件事,许格非的心头就像突然压上一块铅似的郁闷,同时也暗暗埋怨胖弥勒多嘴。
心想,假设胖弥勒不说,而他不知道这件事该多好!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脚下却已急急地跟了过去。
到达厨房门前,雪燕儿正待举手推门,突然看了许格非一眼,深情关切地轻声问:“你吃饭了没有?”
许格非一听,心头突然升起一般暖流,他觉得亲人就是亲人,不管你犯了什么错误,都会得到谅解,而且一丝也不记在心里。
那股由心坎升起的暖流,使他以感激的目光望着雪燕儿,并点了点头。
雪燕儿一见许格非点了点头,立即又关切地问:“你在什么地方吃的?”
许格非急忙举手一指厨房门道:“就在厨房里吃的呀!”
雪燕儿一听,娇靥突然红了,同时有些不安地道:“今天没有什么菜,烧得也不好……”
话未说完,推门已走进了厨房内。
许格非一面跟进,一面急忙道:“很好,很好,很好吃!”
雪燕儿一听,一阵甜意升上心坎,不由羞红着娇靥低头笑了。
许格非不由关切地问:“菜都是你煮的呀?”
雪燕儿一面在厨架上拿下一只砂锅,一面含笑点了点头。
许格非一见,不自觉地说:“我还以为是师祖煮的呢!”
说话间,雪燕儿已将砂锅放在一个小灶上,并在房角的一个木箱内拿出一包东西,想必就是要煮的人参。
这时雪燕儿听了许格非的话,神情突然一愣,接着黛眉一蹙问:“你不知道这些年来都是由我服侍爷爷?”
许格非并未沉思,立即道:“前天遇到楚姐姐的两个侍女小冬小吉时,他们曾经提到了你,事后因为她们两人共同参与这场骗局,我也就以为她们是捏造的!”
雪燕儿听话间,娇靥上的愉快神色早巳消失了,但她却没忘了打开小包,拿出人参,冲水升火。
这时听完许格非的话,立即淡然噢了一声,一面在小灶旁添柴,一面问:“师伯和伯母也没淡起过?”
许格非知道雪燕儿指的是他们两人的婚约,到了这时候,只得实话实说道:“如果不是两位老人家有什么原因,便是由于整天防范魔窟寻仇而忘了告诉我,两年前的七八个月来,的确是惶惶终日,东藏西躲,可以说得上是寝不安枕,食不知味,结果,唉!两位老人家,还是难逃尧恨天的魔手!”
说至最后,声音不但沉痛悲愤,而且有些咬牙切齿。
雪燕儿一看这情形,自是不便再继续追问,而且她也听出来,师伯许双庭夫妇,并没有将她和许格非的婚事告诉给许格非。
回想一下她知道这件事的时间,也恰是许格非在西北山区掌毙了铁杖穷神,轰动了整个扛湖的时候。
想想,她雪燕儿自从跟着爷爷学艺,最初几年也是只字未提,想必是有原因的。
当她听到爷爷说她的终身已许配给许格非时,她几乎惊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也真不敢相信她这个苦命的女孩子会嫁给一个武功如此高绝的丈夫!
但是,她却确信那是真的,因为最疼爱她的爷爷,一向是出言不苟,他老人家绝不会欺骗她!
自那时候起,她便每天期待着她的未婚夫婿许格非前来,每次幻想着许格非来后的甜蜜日子。
一想到未婚夫婿许格非,那一夜她就会兴奋地彻夜难眠。即使恍惚睡着了,也会出现一个美丽的梦境,直到天明睁开眼睛。
她朝思暮想,日盼夜盼的未婚夫婿,终于见面了。但第一次见面却是他在中毒的情形下,伸臂抱住了捆在身边的她。
想到当时的一幕,真是又羞又急又气,好在他就是她的未婚夫婿,否则,她真的无地自容,愧对他许格非了。
一想到许格非,在楚金菊家中出现的事,不由关切地问:“你怎的被他们诱到楚姐姐家里的?”
如此一问,正问中了许格非所要问的问题,因而,他不答反而问道:“我也正想问你,你是怎的被白俊峰那帮歹徒捉住的呀?”
雪燕儿见问,也不答反问道:“楚金菊姐姐没有对你说?”
许格非道:“她也是刚回来呀!”
雪燕儿道:“我知道,我是说,楚姐姐没有追问她的两个使唤丫头?”
许格非立即道:“她还没有来得及问,两个侍女已企图飞上房顶逃走……”
低着头慢慢向灶中添柴的雪燕儿,闻声一惊.急忙抬头问:“那两个丫头逃掉啦?”
许格非立即道:“那时我神志已渐清醒,怎能让她们两人逃走,当时我立即弹指把她们两人由房顶上弹下来……”
雪燕儿又有些失意地问:“结果都死啦?”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问:“怎么?你是说不该杀她们两人?”
雪燕儿不由正色恨声道:“当然该杀,只是我觉得那样太便宜了她们!”
许格非惊开地噢了一声问:“怎么?你也是受了她们两人的害?”
雪燕儿见问,不禁又羞又气又懊恼地说:“我当时就觉得有些情形不合情理,已经起了疑虑,可是没想到,她们在茶里已经动了手脚!”
许格非一听,不由脱口道:“我也是喝了她们的茶才晕厥的,既然你当时已经起了疑虑,为什么还要喝呢?”
雪燕儿不由懊恼地说:“当时我的确有些口渴,加之她们两人招待亲切……”
许格非心中一动,问:“她们两人?老得禄和牛嫂呢?”
雪燕儿更加懊恼地说:“就是嘛,我当时也曾问她们两个,老得禄和牛嫂呢,她们说着楚姐姐到秦皇岛办事去了!”
许格非不由生气地问:“你觉得这合乎情理吗?”
雪燕儿再度懊恼地说:“就是嘛,待我发觉不对劲儿时,已经来不及了……”
许格非脱口问:“也晕倒啦?”
雪燕儿竟摇头道:“不,我没有晕倒,只觉四肢乏力,不听指挥,也不能运功动用真力!”
许格非迷惑的噢了一声,问:“后来呢?”
雪燕儿不由愤愤地继续说:“后来两个死丫头立即跑到穿厅屏风后,又喊来两个劲衣女子……”
许格非听后心中一动,脱口关切地问:“其中可是有一个一身素衣的美丽少女?”
雪燕儿立即正色道:“不错,有一个……”
许格非立即愤声道:“那就是白俊峰的姐姐,白素贞!”
雪燕儿一听,不由关切地问:“他的姐姐和你有仇嫌?”
许格非不便和雪燕儿再扯出邬丽珠的事,以免另生枝节。因为现在他已知道了雪燕儿与他的关系,当然暂时不谈其他女孩子为上策。
有鉴于此,他毫不迟疑地说:“因为他们姐弟在恒山无礼挡道,故意挑衅动手,结果,白俊峰被我掌伤呕血,他姐姐白素贞也被我用剑划破了衣服,老魔见有机可乘,便邀他们姐弟合伙对付我……”
话未说完,雪燕儿突然似有所悟地问:“你说的屠龙老魔,说话的嗓音,可是有些沙哑艰涩?”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道:“是呀,怎么?你见过他?”
雪燕儿立即道:“不,我没见过他,但我却听到他的声音,白素贞捆绑我时,曾向厅屏后恭声请示,并称老魔老前辈!”
许格非一听,不由切齿恨声道:“果然是这个老魔施展的诡计,他居然如此卑鄙无耻!”
雪燕儿也许是有意让许格非知道她仍是洁白的女儿身,故意迷惑的说:“可是,看起来,他似乎对你仍不错……”
许格非哼了—声,愤声道:“他如果对我好,便不会布下这个卑鄙无耻的陷阱了!”
雪燕儿只得微红着娇靥,低着头说:“至少他知道我和你的密切关系,除女孩子外任何人不准碰我!”
许格非已有了处世经验。立时明白了雪燕儿的用意,立即拉回正题问:“当时老魔是怎么说?”
雪燕儿幽幽的说:“他只说按照他的指示去做,稍有差池,立即要那些人溅血当地!”
许格非不由蹙眉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雪燕儿略微想了想才说:“我到达楚姐姐家时已经二更天了,片刻之后我就被他们抬到另外一家的屋子内,直到第二天的中午过后,才被他们捆在你的床上……”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自语似地说:“难怪老得禄和牛嫂都说不知你是谁……”
雪燕儿立即正色道:“我也一直没有看见他们呀!”
许格非解释道:“那时老得禄已被捆在柴房里,牛嫂也受着他们的威胁和挟持!”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关切地问:“为什么那么晚你还去找楚姐姐?”
雪燕儿一听,不由有些生气地说:“还不都是为了你!”
许格非听得一愣,问:“什么?为了我?”
雪燕儿立即道:“是呀!爷爷在外面听人家说,你已前来关东长白山区,可能去挑病头陀的总分舵.所以才要小妹去找楚姐姐,一方面要她的家人留意,一方面要她和我们前去支援你……”
许格非立即不解的问:“那为什么楚姐姐回来了,你反而匆匆离去呢?”
雪燕儿不由有些生气地说:“当时歹徒众多,我好不容易才得脱身,怎可和楚姐姐一块再被他们捉住?那时岂不连一个通风报信,前去支援的人都没有了吗?”
许格非深觉有理,不由关切地问:“你是请师祖前去救人?”
雪燕儿立即嗯了一声,颔首道:“我当时以为楚姐姐一定会被他们挟持,没想到,去的途中竟遇到了你!”
许格非一听,不由痛心懊恼地说:“我从小就未曾见过师祖,师祖也不容我有向他老人家解释的机会,以至闯了这么大的祸!”
雪燕儿也不由叹了口气道:“爷爷就是这个脾气,其实他老人家的心地却非常正直善良!”
说此—顿,特地又正色道:“噢,其实,你一掌将爷爷震伤呕血之后,爷爷立即联想到可能是你……”
许格非不由焦急地理怨道:“你当时为什么不把我喊住呢?”
雪燕儿解释道:“当时爷爷呕血,我早已吓坏了,直到爷爷稳住气血,能够说话时,他老人家才告沂我,那时再看,你早已跑得没有人影了!”
许格非不由关切地问:“师祖当时怎么说?”
雪燕儿道:“爷爷说,能将他老人家震伤呕血的年青人,瞩目天下,恐怕只有你一个,他老人家还说,你的相貌很像伯母她老人家!”
许格非立即道:“是的,我比较像我娘!”
雪燕儿继续说:“当时爷爷知道了是你,立即断定你必是前来此地,所以便一面休息,—面赶回来了!”
许格非更加关切地问:“爷爷对他们把你捆在我的身边?他老人家有什么看法?”
雪燕儿立即道:“爷爷既然知道是你,当然知道这可能是敌人故布的圈套陷阱,否则,你也不会慌里慌张地把我给放了!”
说此—顿,突然似有所悟地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的问:“这次和你前来的,可是还有—位珠姑娘?”
许格非听得心头—震,不由惊异地问:“你是听谁说的?”
雪燕儿立即道:“听你说的呀?”
许格非神色—惊,不自觉地问:“什么?我?”
雪燕儿正色道:“是呀!就是你说的嘛!”
许格非不由迷惑的说:“我什么时候说了嘛?”
雪燕儿—笑,只得解释道:“是你睡在我身边时,曾经喊了不止—声的珠妹妹!”
许格仆一听,心知要糟,心念电转,他只得含糊地说:“我曾这样说过吗?”
雪燕儿一听,再没说话,熄掉小灶下的火,端起砂锅,迳自走出厨房去。
许格非—见,脱口低呼道:“雪妹!雪妹……”
但是,雪燕儿没有吭声,依然低着头向正中茅房走去。
许格非没有得到允许不敢进去,只得愣愣地站在院中,看着雪燕儿推门走进屋内。
雪燕儿一进房门,立即将门又掩上了!
紧接着,火光—亮,房内已亮起了灯。
许格非—看,这才发现天已完全黑了,繁星万点,新月蛾眉,灰暗的雪岭银峰,微泛着暗淡的光辉,显得暮气沉沉,毫无生机。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的心情也随之—沉,他此番前来,本是祖孙欢聚,其乐融融,没想到,竟落得如此黯淡凄惨!
想想这是谁造成的呢?
当然是屠龙老魔!
许格非一想到屠龙老魔,唇角上立时掠过一丝冷笑,心头也充满了恨意。
回想他白泰山丈人峰的古洞中醒来,直到他此时此刻的现在,不知受了老魔多少次地摆布,欺骗,和愚弄。
现在,老魔又一次的成功了,虽然没有使他和师祖长白上人完全决裂,但已使他掌伤了师祖导致呕血。
老魔的目的再度达到了,但也种下许格非立誓杀他除害的决心。
许格非虽然想着心事,但他的目光却仍本能地注视着上房茅屋的门。
蓦然光线一亮,门开了,雪燕儿闪身而出,顺手掩门,低着头迳向这面走来。
许格非一见,立即迫不及待地迎过去。
到达近前,首先低声关切地问:“师祖怎样?”
雪燕儿闻声止步,仅抬头看了许格非一眼,并轻柔的低声道:“爷爷清你进去!”
说罢,闪身走了过去。
许格非本待再问什么,这时一看,只得住口不说了。
这时听说师祖长白上人要他进去,当然是有许多话要问他,而他也将把自随父母篷车离家,中途父亲遇害,母亲在西北山区落难,以及他被屠龙老魔掳往泰山的经过直到现在。详详细细地报告一遍。
走进厨房,急忙放上砂锅的雪燕儿,当然关心许格非的一切,她方才不敢多站多说,是因为她知道爷爷喊许格非进去,必会谈到他们两人的婚事。
这时,她—放下砂锅,便立在一角,静静地看着许格非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推门走进了爷爷的上房内。
雪燕儿的心,同样地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直到许格非轻轻地反手将门掩上,她才敢走出厨房,静静地走到古柏下的石凳上坐下。
最初,她知道许格非一定要报告他这两年多来的经过与遭遇。
接着,爷爷会迫问他这次前来长白山区的原因和目的。
其次再告诉许格非,有关病头陀东北总分舵在本山的确实位置,以及舵上高手的情形和实力。
最后,最后才会谈到有关她和许格非的婚事。
一想到爷爷和许格非谈起她的婚事,她立时心跳脸红,坐立不安。
她不知何时已不安地站起来在树下徘徊走动,她在想,爷爷会怎样地对许哥哥说呢?她想一想,走动走动.一会儿看一眼天边的新月,一会儿看一眼满天眨着眼的寒星,她的心湖,似乎再也静不下来了。
她想着少时许哥哥出来用什么表情迎接她,如何问头一句话。
心念间,一阵猛烈心跳,一颗心几乎跳到腔口。
因为她想到了许格非一出来便告诉她,爷爷已答应先给他们两人完婚了!
不,她立即在心里这么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她知道许格非还要转回临河老家,先安葬了父母,再重建宅院之后,才能和她举行结婚大典!
一想到那时才能举行婚礼,她立时想起了许格非在恍惚中呼喊的那个珠妹妹。
雪燕儿的心头一沉,在妒意中渗杂着伤感、落寞和失意,因为她已断定许格非已有了他喜爱的女孩子,那就是那位珠姑娘。
一想到那位珠姑娘,立时引起了她内心的更多问题。
她首先想到那位珠姑娘的武功是否比她强,是用刀、用剑,还是其他兵器?其次,当然是那位珠姑娘是否长得比她健美、漂亮,是黑、是白、是瘦、是胖?再者,那位珠姑娘的性情是否比她好,是否温柔善良,还是泼辣刁蛮?
雪燕儿自恃是美女中的美女,想来想去的结果,她的结论是她一定比那位珠姑娘武功高强,健美漂亮。
但是,当她想到许格非和她在一起时,许格非并没有对她表示特有的亲近倾向,这使她也联想到那位珠姑娘当然也不是一个丑丫头。
雪燕儿正在时起时坐,一会儿徘徊走动.一会儿痴站发呆之际,不远处突然有人含笑悄声道:“傻丫头,发什么呆呀?”
雪燕儿悚然—惊,急忙转头,发现胖弥勒正含着神秘微笑向她蹑足走来,看样子他似乎已经知道家里来了客人。
因为,平素胖弥勒来时,总是咋咋呼呼,嗓门大开,这一次却变得有些特别。
心念电转,立即恭声招呼道:“胖爷爷!”
胖弥勒腆着个大肚皮,直到走至近前,才神秘地嘿嘿一笑,低声问:“傻丫头,有什么心事在这儿发呆,告诉胖爷爷,胖爷爷为你作主!”
雪燕儿平素和胖弥勒嘻闹玩笑惯了,但这时却不知怎的,胖弥勒一问,自己脸先红了。
胖弥勒一见,立即神秘地笑着问:“傻丫头,你不说胖爷爷我也知道,是不是在为许格非那小子的前来静不下心来,有些又喜又忧?”
雪燕儿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胖爷爷,您知道?”
胖弥勒立即道:“白天里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雪燕儿哦了一声,道:“他是来看望我爷爷的!”
胖弥勒—笑问:“不是来看你?”
雪燕儿娇靥—红,立即黯然垂首,幽幽地低声道:“他根本不知道有我!”
胖弥勒立即毫不介意地说:“那是因为你师伯怕影响他的武功进境,你们还都是小孩子嘛,后为魔窟高手迫杀得紧,更没有心情告诉他小子……”
话未说完,雪燕儿已幽幽地说:“我知道,胖爷爷,可是,他似乎已有了呀……”
雪燕儿娇靥再度—红,不由低头幽幽的说:“他好像有了心中喜欢的女孩子了!”
话声甫落,胖弥勒竟突然低声笑,同时笑声道:“你说他只有一个?”
雪燕儿看得神色—惊,不由惊异地说:“是呀,您是说……”
胖弥勒再度哑然笑道:“象他这等年轻健美,武功惊人,而又名满天下的小伙子,正是所有美丽少女的追求对象,据我老人家看,恐怕不止一个了……”
雪燕儿一听,心里立时像塞了一个大疙瘩,不由分辩说:“他身边并没有跟着任何—个女孩子……”
胖弥勒道:“那是团为他行踪飘忽,使那些爱慕他的女孩子无法将他盯牢,—旦和他搭上了腔,再想甩掉恐怕就难了!”
雪燕儿—听,不由焦急地问:“那该怎么办呀?胖爷爷,您该为燕儿想个办法呀!”
胖弥勒立即道:“这还不简单,你们两人赶快成亲呀!”
雪燕儿一听,满面绯红,立即幽幽的说:“可是他还不知道有婚约的事!”
胖弥勒正色道:“你爷爷自然会告诉他呀!”
雪燕儿幽幽的说:“即使他知道,也不会马上……”
说到举行婚礼终觉难以出口,只得住口不说了。
胖弥勒当然知道雪燕儿要说什么,因而提议道:“那就从现在起把他盯牢!”
雪燕儿听得黛眉一蹙,焦急地问:“万一我跟在他的身旁,别的女孩子仍前来接近他呢?”
胖弥勒毫不迟疑地说:“很简单,那就直接告诉对方,他是你的未婚夫婿,你们早巳订有婚约了!”
雪燕儿立即不以为然地说:“可是我爷爷有一天说,武林名家,着名英侠,往往是美丽侠女追求的对象,有很多誉满江湖的侠女,也宁愿委身为妾,下嫁给她所爱慕的人!”
胖弥勒一笑道:“这种武林儿女的风流韵事说来太多了,数也数不完,不过,如果你防范得严一点,总会好一些!”
说罢回头,看了一眼长白上人的茅屋前,继续问:“他们祖孙谈了多久了?”
雪燕儿也望着上房房门道:“很有一阵子了,看来恐怕还得一会儿谈完。”
胖弥勒一听,立即道:“好,那我明天再来找你爷爷聊!”
雪燕儿似乎知道胖弥勒的前来并无正事,因而也未挽留,仅施礼恭声道:“胖爷爷好走!”
胖弥勒嗯了一声,迳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雪燕儿愣愣地望着胖弥勒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东北房角后,她才缓缓地坐在石凳上。
现在,她和胖弥勒淡了一席话,使她确定了一个保持她独占许格非的概念,那就是胖弥勒说的,盯牢他。
就在她坐在石凳上,心念方定的同时,上房门呀的一声开了!
雪燕儿心中一惊,倏然由石凳上站起来,在这一刹那,她的心跳得特别厉害。
只见许格非静静地走出来,并悄悄的掩上了门,才向这边走来。
雪燕儿立即急步迎了过去,首先低声问:“许哥哥,爷爷怎么说?”
许格非举手一指古柏下的石凳道:“我们到那边去谈!”
雪燕儿见许格非神情凝重,心头不由一沉,立即默默地跟在许格非身后。
两人到达棋枰前,相对坐了下来。
雪燕儿不由有些埋怨道:“怎的谈了这么久?”
许格非和声解释道:“我这还是简要地向师祖报告呢,如果说得详细些,说到天明也说不完!”
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地问:“噢,方才我听到你在和别人谈话……”
雪燕儿神色一惊,娇躯一战,不由吃惊地问:“你?这么远你都察觉到了哇?”
许格非不愿雪燕儿过份震惊他的武功,只得道:“他方才不是还笑了吗?”
雪燕儿似乎记得胖弥勒曾经笑过,因而道:“他是后山的胖爷爷,人称胖弥勒,他是来找爷爷谈道的!”
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地恍然道:“噢,他已经知道你来了!”
许格非立即淡然道:“他中午来过……”
雪燕儿立即关切地问:“他说了些什么?”
许格非依然漫不经心地说:“他人很爽朗风趣,自我介绍了几句,见师祖不在也就走了。”
雪燕儿一听,不由失意的哦了一声,显得有些失望。
许格非当然看出雪燕儿的心思,但他鉴于师祖长白上人一直没有谈他和雪燕儿之间的事,他认为这其中可能临时又有了变化。
因为,方才他在报告近两年多来的全盘经过时,长白上人一直合目颔首,不时发出一声会意的嗯声,绝少发出疑问,显然他老人家已另有了打算。
当然,那是他述说过尧庭苇救命侍母,以及母亲李云姬临终时的遗嘱吃惊之故。
心念间,雪燕儿突然问:“方才你出来时,爷爷怎么说?”
许格非立即道:“有关前去病头陀总分舵的事,师祖要我和你商量,他老人家说,你什么都知道!”
雪燕儿不由迷惑的问:“爷爷只说了这—句?”
许格非颔首道:“是的。师祖直到我报告完了全盘经过,才说了要我找你商量的事!”
说此一顿,特地正色问:“雪燕妹,你还有什么事吗?”
雪燕儿娇靥一红,赶紧摇头道:“哦,没有什么事……噢,前去病头陀的巢穴,你有什么计划吗?”
许格非道:“当然是擒贼擒王,力歼智取!”
雪燕儿一听,立即会意地问:“你准备夜探奇袭?”
许格非立即赞服地看了雪燕儿一眼,他觉得雪燕儿也是一个智慧极高的女孩子。是以,微一颔首道:“不错!这样也可免于多杀无辜!”
雪燕儿道:“如施奇袭,当然以深夜潜入为宜,如欲擒王,必须深入贼穴,此地距离病头陀的总分舵,施展轻功,约一日行程,如果明天绝早起程,傍晚即可到达,稍事侦察,即可进入!”许格非一听,立即赞声道:“好,明天我们就绝早起程!”
雪燕儿听得—愣,不由惊异地问:“你是说,就我们两个人?”
许格非被问得也不由—愣道:“当然是我们两人呀!”
雪燕儿不由吃惊地说:“你知道吗?病头陀手下有三堂九坛二十七香主,八十—执事,还有六七个营区的数千个喽罗大小头目……”
许格非一听,心里不禁有气,是以,未待她说完,已沉声问:“以你的意思呢?”
雪燕儿似乎已看出许格非的惊异和不悦,因而不由怯怯的说:“至少应该请爷爷柬邀关东各地高手,一同联手……”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不耐烦地说:“莫说那些人胆小怕事,就是柬邀他们前来,也必旷日持久,还不知哪一天才能到齐,哼,说不定,人还没有邀齐,已被病头陀派人一一解决,个个杀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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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十二章古洞醉燕
雪燕儿深觉有理,因为关东的侠义如果有联合歼匪的决心,病头陀也不会坐大到今天的雄厚势力了!
心念及此,同时也想到了胖弥勒的话,从现在起,盯牢他。
雪燕儿觉得这正是个机会,死了也要和自己的人死在一块。
是以,微一颔首,立即赞声道:“对,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我们就决定明天绝早起程前去好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蹙眉关切地问:“可是,爷爷谁来照顾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说:“师祖功力深厚,今夜休息一晚,明天差不多已可以恢复了……”
雪燕儿的目光一亮,突然似有所悟地说:“我们可以请胖爷爷来照顾爷爷!”
话声甫落,许格非已断然道:“不,这件事最好不要让他知道!”
雪燕儿听得一愣,道:“他是爷爷的好朋友呀!”
许格非只得道:“那就让爷爷告诉他好了!”
雪燕儿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既然是前去潜入奇袭,当然是出奇不意才能有成功的希望和把握。
是以,会意地微一颔首,继续道:“我曾和爷爷前去探过两次病头陀的总分舵,但两次都没能深入……”
许格非剑眉一蹙,立即问:“为什么?”
雪燕儿只得低声道:“因为他们的警戒太严密了,而且,爷爷也不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深入!”
许格非立即似有所悟地问:“这件事爷爷有没有要你告诉那位胖弥勒?”
雪燕儿毫不迟疑地摇头说:“没有,而且严厉的叮嘱我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胖爷爷在内!”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要你前去请胖弥勒的原因了。”
雪燕儿一听,不由震惊地说:“你是说……胖爷爷可能是病头陀那方面的人?”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话当然不能这么说,总之,自己的事,用不着让别人都知道。”
雪燕儿深觉有理,因而也自动地说:“我也一直有这个想法,所以爷爷和我前去楚姐姐家的途中遇到你的事,我也没有告诉他!”
许格非立即称赞道:“这件事你算是做对了!”
雪蒸儿突然又拉回正题道:“许哥哥,我以前和爷爷前去病头陀的总分舵时,爷爷也都是穿一套反毛的皮衣,戴一顶白帽子……”
许格非一听,立即会意的一笑道:“我这袭蓝呢大披风,里面就是白色的羚毛,到时候连皮帽一起翻过来就行了!”
雪燕儿一听,不由愉快地笑了,同时道:“我们什么时候向爷爷报告呢?”
许格非道:“爷爷的精神恢复后,自会前来招呼我们。”
雪燕儿立即愉快地说:“那我们先上吃饭吧!”
于是,两人双双起身,迳向厨房门前走去。
到达厨房内,雪燕儿熟练地升火煮饭,许格非则坐在一角参观。
两人刚刚饭罢,外面突然传来—个苍劲声音,命令道:“你们两人来!”
话声甫落,雪燕儿突然惊喜道:“是爷爷喊我们!”
许格非立即道:“我们正好也要为师祖送饭去,那我们就快去吧!”
雪燕儿愉快地应了声好,端起饭盘,当先走出厨房去。
许格非知道师祖长白上人的内伤已大致复原,很可能有什么事情急于交待。
当然,他希望师祖最好不要谈及们与雪燕儿的婚姻大事。
他紧紧跟在雪燕儿身后,发现点着灯光的师祖上房房门已拉开了一条缝,显然是师祖方才呼喊他们时拉开的。
到达上房门前,雪燕儿当先轻轻将门推开。
许格非—看,只见师祖仍盘膝坐在正中云床上,他旁边的小古鼎内,仍升起了缕缕的檀香轻烟。
由于雪燕儿的悄悄推门,长白上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熠熠冷芒,炯炯有神。
许格非一看,知道师祖已能凝聚功力,内伤部分已能自疗控制。
两人一进房门,长白上人立即道:“你们两人先坐下来谈话,饭放在一边,我待一会儿再吃。”
许格非恭声应了个是,雪燕儿已将饭盘放在就近的茶几上。
左右各有一张茶几两只圆凳,两人分别恭谨坐在两边的圆凳上。
长白上人立即问:“你们两人可计划好了?”
许格非和雪燕儿同时欠身恭声应了个是。
长白上人继续问:“你们两人是怎么计划的?”
许格非首先恭声道:“启禀师祖,非儿准备和雪燕妹深夜潜入,直捣贼窟!”
长白上人立即赞同地唔了—声问:“什么时候动身?”
许格非恭声道:“雪燕妹方才说,轻功—日可达,所以决定明天绝早启程!”
活声甫落,长白上人立即摇头道:“不行,个把时辰之后即动身,天亮前找一隐蔽处栖身,日落后继续前进,到达病头陀的总分舵,正是二更时分!”
许格非和雪燕儿一听,同时恭声应了个是。
长白上人继续说:“到达以后,并不—定要急于进入,休息个把时辰,饱餐一顿,三更以后进入,也许有更大的收获!”
许格非和雪燕儿再度恭声应了个是。
长白上人又望着许格非,叮嘱道:“你雪燕妹,经验不足,武功尚浅,你今后要多多照顾她!”
许格非赶紧欠身应是道:“非儿谨记师祖叮嘱!”
长白上人满意地嗯了一声,又望着雪燕儿含意颇深地说:“你许哥哥今后的衣食住行,一切皆由你来服侍,凡事应听天命,顺时势,有些事不是光用蛮力可以得到成功的!”
雪燕儿对前面的话当然明白,后面的话就有些似懂非懂了。
但是,她深知爷爷的个性脾气,不喜人家多问,只得恭声应了个是。
长白上人又看了两小一眼,才关切地问:“你们两人还有什么事要问吗?”
许格非和雪燕儿偷偷对了个眼神后,才面向长白上人,欠身恭声道:“没有什么事情了!”
长白上人一听,立即道:“既然没有事,你们两人可以去准备了。走时不必再来禀告了!”说罢,迳自闭上了眼睛。
雪燕儿和许格非一见,急忙起身施礼,双双退出。
雪燕儿悄悄将门带好后,立即举手指了指自己的茅屋,迳自向前走去。
许格非跟在身后,立即关切地问:“我们……”
话刚开口,雪燕儿已亲切的说:“你先到我房里休息,我去准备一些干粮兽肉带着……”
许格非一听,急忙止步道:“我一点也不累,还是我帮着你准备好了!”
雪燕儿—听,娇靥倏沉,不由嗔声道:“你一个大男人到厨房里能够做什么?你还是避嫌不愿意到我房里去休息?”
许格非一听,赶紧正色解释道:“不不,燕妹,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帮着你做点事,怕你太累了!”
雪燕儿一听,心坎里立即升起一丝甜意,同时也愉快地笑了,急忙深情亲切的说:“我不累,你去休息好了,干粮都是现成的,烧个滚就可起锅了!”
说话之间,伸出玉手,推着许格非,强行走了两步。
许格非无奈,只得连声应诺,迳向东侧茅屋门前走去。
到达屋门前,回头再看,发现雪燕儿已走进了厨房内。
于是,推门进内,就在外间的一张铁竹躺椅上躺下来。
由于他的思维再度宁静下来,使他立时想到了许多淤塞在心头的问题。
当然,最令他关心的还是尧庭苇的行踪和下落,以及她是否真的被老魔劫持到了病头陀的总分舵内。
其次是邬丽珠有没有安全地返回恒山佛庵,她见了了尘师太,究竟会怎样地述说他的荒唐和不是。
再者,丁倩文和单姑婆算来也许已经前来关东了,她们两人会不会也遭到了白俊峰姐弟的阻挠和老魔的挟持呢?
果真那样,最好能在老魔尚未向他许格非提出警告前,先挑了病头陀的东北总分舵。
一想到病头陀的总分舵,他立时想到了雪燕儿。
因为雪燕儿虽然已去夜探过两次贼巢,但直到现在还没有告诉他确切的位置。
许格非觉得雪燕儿天真无邪,由于跟着师祖长白上人从小长大,很可能也养成了一点固执脾气。
他和雪燕儿之间的婚事,除了那位胖弥勒之外,师祖长白上人直到现在只字未提。
当然,在雪燕儿的言语神情上似乎已知道了这件事,但她碍于少女的自尊,虽也曾用语言试探过,却也未露骨地发问。
但是,他根据师祖长白上人的话意,似乎由于有了尧庭苇,已不愿再以他师祖之尊的压力来强迫他和雪燕儿成亲。
尤其师祖最后的一番话,可能是要雪燕儿,一切听乎自然,对她的婚事,已不必再固执强求了。
心念未完,房门外人影一闪,雪燕儿已轻盈愉快地走了进来。
许格非—见,急忙由躺椅上亲切含笑站起,看到雪燕儿手中提着一包东西,立即伸手就待去接。
岂知,雪燕儿竟含笑—扭娇躯闪开了,同时愉快地说:“现在不能让你看,要等你吃的时候才拿给你看!”
说此一顿,突然又关切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许格非立即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恐怕还没合—合眼!”
雪燕儿立即道:“你应该说从前天晚上起!”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就是呀,你快去睡一会儿去吧,反正时间还早,个把时辰后我喊你!”
雪燕儿一听,立即愉快地说:“好,那我先去睡一会儿!”
说罢,闪身走进了寝室内!
许格非依然回到躺椅前躺下。
一躺下之后,立即闭目养神,他的功力进境,即使在倒身的情形下,依然可以运气行功。
一两个周天之后,也渐渐进入了梦境,但在他的下意识中,仍保持着警惕,记着个把时辰之后启程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许格非心中一惊,突然睁开了眼睛。
而就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突然感应到有人屏息蹑足向这面接近。
许格非立即感应到来人气粗足沉,远非屠龙老魔之流的人。
在这—刹那,他突然联想到来人必是病头陀派来的高手,目的为何尚难揣知。
当然,这一天多来老魔没有再发现他的行踪去向,必然会心急焦虑,也许这人前来的目的,就是前来察看他的确实位置。
继而一想,又觉不妥,屠龙老魔奸谋得逞,应该已知道他许格非掌伤了师祖,而他许格非到了长白山附近,也必会前来拜望师祖,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何需再来察看?心念间,那人已来至屋角下。
许格非立时闭上双目,原姿势不动,佯装沉沉熟睡。
但是,来人却提气屏息,施展了极轻灵的身法接近,显然是因为对方自觉已到房角,格外提高了小心。
这时屋外昏黑,满天寒星直照屋前,由于房门大开着,院中情形,清晰可见。
许格非徐徐睁开—丝眼缝,发现—蓬宽大暗影已先射到了房门外,而且那人突然停止下来。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断定来人必是发现房门开着而惊住了。
稍顷之后,那人才屏息贴墙,悄悄将头慢慢地向门边探过来。
好肥大的一颗脑袋,一双眼睛却笑眯眯地迷成一条缝,竟是胖弥勒。
许格非一看,心中虽然大感意外,却也并不震惊,只是对方的来意尚弄不清。
根据胖弥勒的鬼祟行动,已失长者应有的风度,至于来此的目的,很可能是向他许格非有所图谋。
当然,根据他这些年一直和师祖长白上人住在一起,而长白上人显然对胖弥勒已有了疑忌。
其次,今日午间和胖弥勒谈到前去独挑病头陀的总分舵时,胖弥勒曾有不服之色而冷笑,他当时便觉得大有问题。
因为,身为一个侠义派的正直长昔,即使后生晚辈有所狂言,亦应一笑置之或加规劝,而胖弥勒却轻视冷笑,显示了他内心对病头陀的偏袒。
也正因此,许格非才对胖弥勒心存警惕,有所防范。
这时见胖弥勒探出头来,虽然仍佯装熟睡,但心里却冷冷笑了。
只见胖弥勒细看很久,才轻巧地细步走了过去,而立即贴墙而立。
许格非知道,对方要等到他确无动静之后,才继续进行下一步。
不过,许格非这时已断定胖弥勒未必是要向他下手,果真是来对付他许格非,方才一到门口时,就是一个好机会。果然,胖弥勒站立门边,再度探首向内看了一眼,才悄悄继续向前移去。
许格非这时在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问题,胖弥勒何以要向雪燕儿下手?因为,现在胖弥勒正移向雪燕儿的前窗口,而雪燕儿的床,就在前窗下。
心念电转,猛提真气,身形飘然而起,有如风吹的柳絮,轻飘飘地落在门口,毫无一丝声息。
许格非也悄悄探首外看,发现胖弥勒果然正站在雪燕儿的前窗右侧,这时正机警地转首看向长白上人的上房方向。
一看情形,许格非断定胖弥勒对师祖长白上人仍有所顾忌。
许格非也悄悄转首看了一眼师祖长白上人的上房,发现上房的灯早已熄了。
回头再看,却见胖弥勒正鬼祟地在怀中取出一包东西。
许格非一见,立即提气屏息,迳向胖弥勒身后走去。
一方面是胖弥勒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左手中那包东西上,一方面是许格非的武功太高了,使胖弥勒根本无法察觉。
许格非担心胖弥勒一经淮备就绪,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是以,一到对方的背后,立即咳嗽了一声!
这一声咳嗽非同小可,在胖弥勒来说,不啻当头打了一个霹雳。
只见胖弥勒浑身一战,脱口惊啊,猛的一个闪电回身,连拳带臂,猛向身后的许格非打来!
许格非断定胖弥勒必与病头陀有瓜葛,即使是正派人士中的一员,也是一个伪君子。
是以,身形动也不动,早巳蓄满功力的右掌,立即闪电般向胖弥勒的反臂挥来的小臂切去。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接着是胖弥勒杀猪般的嗥叫惨呼!
早巳闻声惊醒的雪燕儿,就在胖弥勒惨呼的同时,已惊惶地由房中飞纵出来。
长白上人也像一阵风似的飞身纵落在近前。
雪燕儿一看是胖弥勒,不由惊得脱口惊呼道:“啊?是胖爷爷!”
长白上人见胖弥勒在手抱着右臂,鲜血激流,苍白的一张大胖脸,冷汗直流,浑身痛苦得直颤抖!
再看地下,胖弥勒的右小臂和他的胖手,赫然断落在地上。
长白上人一看,既不吃惊也不震怒,立即望着许格非,沉声问:“非儿,这是怎么回事啊?”
许格非只得不安地施礼恭声道:“非儿正在熟睡,突然听到门外发出响声,出来一看,发现有人正拿一包东西准备放进雪燕妹的窗内,非儿正待阻止,这位老辈已反臂打出……”
话未说完,长白上人已沉声道:“你可知道他是我的老友?”
许格非见师祖长白上人直在那里责备,却不照顾胖弥勒的伤势,只得恭谨惶声道:“非儿防卫出手,方始看清是这位老前辈,但再想收手,业已来不及了!”
话声甫落,长白上人已沉声道:“你刚来长白—日,便为我闯下如此大祸,真是可恶至极,此地无法留你,你还是赶快下山去吧!”
许格非知道师祖已在暗示他该起程前去病头陀的东北总分舵了,但他却不得不惶急地说:
“师祖……”
话刚开口,长白上人已沉声道:“你不必再解释了!”
说罢,立即面向雪燕儿,沉声吩咐道:“燕儿,送你许哥哥下山!”
雪燕儿也是冰雪聪明的少女,立即恭声应了个是,并急声道:“我去拿我的兵器去!”
说罢,急步奔进了房门内。
紧接着,身影一闪,提着柳叶钢刀和一个提包又奔了出来。
雪燕儿一出房门,立即催促道:“许哥哥,我们走吧!小妹送你下山!”
许格非一听,只得向长白上人躬身告辞!
长白上人却挥手沉声道:“你们安心地去吧,你胖爷爷我会好好照顾他。”
许格非和雪燕儿同时恭声应了个是,立即转身,急急向厨房的斜崖下奔去。
两人转身时又看了一眼神情痛苦脸色惨白的胖弥勒。
胖弥勒紧咬牙齿,冷汗泉涌,低着头浑身颤抖,他似乎无颜看—眼许格非和雪燕儿。
许格非和雪燕儿,一到厨房后,立即展开轻功,直向崖下驰去。
一到崖下,直奔正北!
雪燕儿首先焦急地说:“你为什么不早一刻喊我?我们如不加速飞驰,天明前恐怕到不了雪岩岗了!”
许格非立即解释道:“若不是胖弥勒前去,我也不会醒来!”
雪燕儿立即不解的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许格非淡然道:“我也闹不清楚,总之,胖弥勒是个来历非常可疑的人物!”
雪燕儿立即正色道:“他的为人很好呀!整天嘻嘻哈哈,看来他也很喜欢我……”
许格非冷哼—声道:“你知道吗?他今天晚上下手的对象就是你!”
雪燕儿却极度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许格非略微沉吟道:“如照我们现在的行动说,他这是准备阻止你和我同去……”
话未说完,雪燕儿却未加思索地脱口道:“这就不对了,他还告诉我,要我一定把你盯牢呢?”
把话说完,余韵突然刹住,显然惊觉自己说溜了口,因而双颊也不禁一阵燥热。
但是,心中完全明白雪燕儿话意的许格非,却故装迷惑的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雪燕儿见问,只得含糊地说:“我也闹不清他是何意思!”
许格非冷冷一笑,却扯开话题说:“我认为胖弥勒可能与病头陀方面有联系。”
雪燕儿听得神色一惊道:“你说他是魔窟的人?”
许格非微一颔首道:“很有这个可能!”
继续飞驰一阵,又绕过一座奇险高峰和一段危崖后,雪燕儿才继续迷惑不解地说:“怎么想不到,胖爷爷竟是魔窟的人!”
许格非立即淡然道:“我认为他住在飞鲸崖附近的目的,就是奉命暗中监视师祖的!”
雪燕儿立即分辩道:“不对呀,他住庄那儿也住了十多年了呀?”
许格非断然道:“那就是他被病头陀威逼利诱收买了!”
雪燕儿却暗示似地说:“可是他终日和爷爷奕棋谈道……”
许格非立即道:“那就是他的任务和目的!”
雪燕儿却有些不服气地说:“可是,他的确是爷爷的好朋友呢!”
话声甫落,遥远的东方,突然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的鸡鸣!
雪燕儿听得花容一变,立即看了一眼左右山势,不由脱口焦急地说:“哎呀不好,天快亮了,我们再不能边聊边走了,再聊下去天亮前便到不了雪岩岗了!”
说话之间,提气躬身,立时身形如燕,如飞向前驰去!
许格非一见雪燕儿慌急加速,略微一提真力,立即追了上去,同时关切地问:“雪岩岗距这里还有多少里地?”
雪燕儿不由焦急地说:“至少还有三十里!”
许格非一听,却不解地问:“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赶到雪岩岗再休息呢?”
雪燕儿不由焦急地说:“因为那儿地面广阔,雪岩林立,范围不下十里,那里也最隐密,如果我们天明前赶不到那里,行踪一定会被人发现,再想秘密进入病头陀的总分舵就更难了!”
许格非当然也尽量避免被人发现,因为万一让病头陀有了防范,再想深入必被发现,且有进入陷阱机关的危险。
但他为了松弛雪燕儿的紧张心情,故意一笑问:“那么我们提前到达怎样呢?”
雪燕儿一听,不由气得一指东方天边道:“天都快亮了,能否赶到都有问题,哪里还能提前到达?”
许格非哂然一笑,突然把右手伸了过去。
雪燕儿—愣,不由惊异地问:“你要什么?现在就饿啦?”
许格非—听,不由失声笑了,同时道:“我要你的手!”
雪燕儿一听,顿时会意,心坎一甜,娇靥绯红,立即将手伸了过去。
许格非急忙握住,雪燕儿也趁势偎了过来,许格非立即展开身法,直向前面的雪岭银峰间如飞驰去。
雪燕儿原就有些飘飘欲仙,如痴如醉之感,这时一经许格非提携飞行,更是有如腾云驾雾。只觉夜空寒星旋飞,雪地银山倒逝,所有景物,立时变得模糊起来。
由于内心的紧张和疑惧,雪燕儿已在不觉中贴紧了许格非的身体,而许格非也自然地将手揽在雪燕儿的腰后。
一阵飞驰,东方已现出了一线鱼白色,远处山区中的鸡啼声,也齐鸣传来。
紧紧偎依着许格非的雪燕儿,目光突然一亮,脱口兴奋地说:“前面可能就是了!”
许格非立即逐渐减低速度问:“你现在看清了没有?”
雪燕儿游目一看,只见参差不齐的琼枝银树,和大小不一高低不等的积雪岩石一望无际。
一看这形势,雪燕儿立即兴奋地说:“不错,就是这里,我们好快!”
说话间,许格非已带着她凌空飞上了一座高大雪岩,同时道:“你仔细看一看,上次你和师祖休息的地方在哪里?”
雪燕儿略微一看,立即指着一里外的数座奇形雪岩,脱口道:“喏,就是那里!”
许格非随着指向一看,发现那座雪岩高约十数丈。方圆是南北较短,东西较长,均在三十丈以上,洞口就在雪岩下朝向东南方。
只见洞口外,布满了一丈或数尺大小的乱石雪岩,几乎将洞口堵塞若非来过的人,绝不至发现这儿还有一个山洞。
到达近前,两人飞身纵下高大雪岩,穿过乱石之间,直奔洞口。
洞口高约五尺,宽三尺余,许格非必须躬身弯腰才可以进入。
雪燕儿一到近前,躬身就待进入,许格非却急忙伸臂将她拦仕了,同时悄声道:“让我听听洞中是否有人!”
雪燕儿也低声道:“深处距此又高又远,就是有人我们也听不到。”
许格非惊异地噢了—声,躬身走进了洞口内。
进入洞口一看,这才发现深入约—丈即是上升的数级台阶。
也就在这时,身后擦的一声轻响,火光顿亮,雪燕儿巳将火种打着。
许格非一见,知道雪燕儿早已有了准备,立即借着火光,迅速登阶向上走去。
上升约十数级,洞势再度变成平行,而且有冷风徐徐流动,知道洞中有对外的通风孔道或裂缝。
又前进约七八丈,石阶再度上升,但上升六七级,洞势再度平行。
如此一连三次,突然现出—个丈五见方的石室。
石室内有石桌、石椅和石凳、石床。但都是依着洞呼凿成。
打量间,雪燕儿已把洞上的石灯燃亮了。
蓦闻雪燕儿愉快地说:“嗨,许哥哥,自从去年冬天到现在,这个洞里还没有人来过!”
许格非不由惊异地噢了一声问:“你怎么知道?”
雪燕儿立即—指石床道:“喏,你看,我上次遗放在床上的小花包袱仍放在这儿没动!”
许格非转首—看,果见铺满了丝草的石床上放着一方绣有碎花的小包袱。
根据那方小包袱的质料和绣花的美观精巧以及它的可爱,如果有人来过此地,很可能会被顺手拿去。
许格非看罢,不由赞同地嗯了—声道:“你判断得不错,这一年中,可能没有人来过。”
说此一顿,游目看了一眼室内,发现这座洞中石室凿造得非常奇特。
许格非发现石室虽然是方的,但室顶却是圆的,而且成下坠的尖锥形。
最令许格非感到奇特地是,屋顶的圆锥上,凸出来近百个圆包,而每个圆包上,都有一条细小金绒绳垂下来!
许格非细看那些绒绳,长短不一,有的圆包上的绒绳没有了,显然是年久自落,或被偶尔进来的人扯掉了!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立时联想到东海狼沙三尖岛上的古洞中,发现异人修真洞府,以及后半部秘籍的事!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望着已卸下包袱挎囊的雪燕儿,关切地问:“燕妹,你两次和师祖来此,都是为了前去病头陀的总分舵吗?”
雪燕儿一听,心知有异,立即颔首道:“是呀,都是白天隐蔽在此地,夜间再前去。”
说此广顿,特地又关切地问:“你可是觉得这个洞室在奇特中,尚有什么秘密或玄机?”
许格非一听,立即惊异地说:“你也早看出来了?”
雪燕儿立即道:“任何人进入这间洞室都会觉得奇特,只是猜不透个中玄机,所以也就发现不了其中奥秘罢了!”
许格非立即不解地问:“师祖来时怎么说?”
雪燕儿道:“每次前来爷爷都是让我睡在床上,他老人家一个人便瞪着两眼仰望室顶,仔细端详。”
许格非不由关切地问:“师祖可发现了些什么?”
雪燕儿微一摇头道:“好像没有发现什么,有一次他老人家还问我呢,看我发现这座石室可有什么玄妙之处,当时我立即摇头回答他老人家说不知道!”
许格非缓缓点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室顶,晤了一声,也坐在一张石椅上,仔细参详。
雪燕儿不敢打扰他,冗自将挎囊打开,拿出了大包小包的干粮卤菜,并将一方白布铺在石床上的柔软细草上。
许格非看了一阵,突然问:“燕妹,你说师祖每次来,一共来了多少次?”
雪燕儿毫不迟疑地说:“和我一起一共两次,不过,这几年中,爷爷也有几次下山,大都待上几天,我想,他老人家自己可能也来过。”
许格非一听,立即道:“那是当然,要不,师祖也不会直接就带你到这里来了!”
雪燕儿立即颔首道:“所以我也根据这一点,断定爷爷自己一个人曾经来过。”
说此一顿,又举手一指放在石桌上的干粮卤菜,关切地问:“你现在饿不饿?”
许格非微一挥手道:“我还不饿,你饿你先吃罢!”
雪燕儿却继续一指石床道:“那你就先来睡吧!”
许格非却问道:“那你自己呢?”
雪燕儿毫不迟疑地说:“我当然要担任警戒呀,万一来个人怎么办?”
许格非虽然知道不可能有人来,但两人必须有一人坐在椅上,因而道:“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雪燕儿却断然道:“不,必须你睡过之后,我才能睡!”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迷惑的问:“这是为什么?”
雪燕儿见问,娇靥突然红了!
许格非一看,顿时似有所悟,只得含糊地问:“怎么?这中间还有一个说法不成?”
雪燕儿立即含羞带笑,半垂螓首的问:“我们这里的风俗你不知道?”
许格非只得迷惑的问:“什么风俗?”
雪燕儿见问,娇靥更红了,看来既羞急又生气,久久才一指石床道:“我是说,这张床!”
许格非有些似懂非懂,但又不能十分确知,因而惊异地问:“这张床怎样?”
雪燕儿一看,只得又羞又急地笑着说:“这张床必须你们男人先睡!”
许格非这一次真的愣了,不自觉地问:“为什么一定要男人先睡?”
雪燕儿含嗔生气地看了许格非一眼,忍笑问;“你真的不知道?”
许格非当真的一愣道:“当然是真的不知道!”
雪燕儿气得张开樱口欲说,但是,娇靥通红,直达耳后,胀窘的她实在不敢说出怕老婆一事来。
因而气得一跺脚,忍笑嗔声道:“要是女的先睡了床,男的就会怕女的。”
许格非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不由愉快地一笑,也未加思索的道:“我们一块儿同时倒在床上,岂不是谁也不怕谁了吗?”
雪燕儿一听,突然惊喜地张大了一双凤目,兴奋地欢声道:“许哥哥,你待我真好!”
由于双方距离太近,雪燕儿兴奋地一张双臂,竟情不自禁地将许格非抱住了!
许格非知道这是雪燕儿的心里久已期待的,看到她如此高兴的样子,心中一叹,但表面上却笑着说:“也许会有不好的时候,那时你会不会怪我?”
说着,也缓缓伸出双臂将雪燕儿抱住。雪燕儿一听,立即将面庞贴在许格非的前胸上,深情幽幽地说:“不管你怎样对待我,我还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许格非感动地将她抱得紧一点儿,内心里却是一片空白,他要保持现在的空白,不想过去,也不想未来。
久久,他才平静地说:“我们现在吃些东西吧,吃饱了就休息……”
话未说完,雪燕儿突然离开他的胸怀,兴奋地笑着说:“我还为你带了一瓶酒来呢!”
许格非惊异地噢了一声,立即看了一眼石桌上的干粮卤菜,问:“你带的酒呢?”
雪燕儿立即深情含笑,有些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许格非看得一愣,正待说什么,雪燕儿已探手雪白的翻毛皮袄内,一阵摸索,顺手掏出一个扁形长嘴的翠玉瓶来。
雪燕儿一将玉瓶掏出,立即在许格非的面前一晃,娇躯一扭,秋波轻睇,十分得意的甜甜一笑道:“喏,这不是,你摸摸,还是热的呢!”
许格非伸手一摸,果然温温的有些热!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十分感动,想想这么冷的天,雪燕儿把一瓶冰凉的酒贴胸放在怀里,那滋味绝非亲身经历的人所能体会的。
由于内心的感动,他不由再度将雪燕儿紧紧地搂进怀里,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雪燕儿心里,却已感到了无限的甜蜜和暖意。
久久,许格非才感激的说:“黎明前天气特别寒冷,你也来喝两杯!”
于是,两人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雪燕儿迅即打开了包中卤菜。
许格非一看,尽是腊肉熏鱼和烤鸡,他立即拿了一块香酥的鱼肉!
但是,当他正要喝酒时,发现却没有酒杯!
雪燕儿一看,不由噗嗤一声笑了!
许格非心知有异,立即问:“你笑什么?”
雪燕儿忍笑轻睇道:“笑你拿着怀壶在找酒杯!”
许格非一听怀壶,顿时想起嘴对嘴,于是恍然噢了一声,扯下瓶口长嘴上的翠玉帽,立即喝了两口,道:“好酒!好酒!这是什么酒呀?”
说着,将手中的怀壶又递给了雪燕儿!
雪燕儿一面接过怀壶,一面得意地一笑道:“这是爷爷招待久别好友的松风绿,是他老人家亲自酿的,我只偷偷闻过两次气味,一次也没敢喝过!”
说罢,也将樱口对准壶嘴饮了少许,立即惊喜地道:“甜甜的,并不辛辣嘛!”
许格非觉得奇怪,不由惊异地问:“这是甜酒呀!你为什么第一次喝?”
雪燕儿也不解地说:“这是爷爷的好酒,爷爷没有让我尝,我哪里敢喝。”
于是,两人说说笑笑,你一口,她一口,由于是甜酒,竟将一怀壶的酒喝完了!
许格非渐渐觉得有些飘飘欲仙,而雪燕儿已是红霞满颊,凤目惺忪了!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心中一惊,知道雪燕儿可能已经醉了。
这时,他也发觉这种松风绿,虽然甘醇可口,却后劲强烈,难怪师祖不让雪燕儿品尝。
一想到了雪燕儿的醉,顿时想起了前去病头陀总分舵的事,万一雪燕儿酒醉不醒,势必误了大事。
心中一急,立即催促道:“燕妹,快些吃点东西休息吧!”
岂知,雪燕儿竟眯眯笑着说:“不……我要坐……在这儿……伺候你……你先去睡……”
许格非见雪燕儿说话已有些不流利了,内心更加慌了。
他知道,这完全是他的错,雪燕儿才是一个十七岁的纯洁少女,平素也许一滴酒都没沾过。
如今,居然一口接一口地喝,这一醉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这时一听,不由焦急地说:“我现在不睡,你先吃些东西……”
话未说完,雪燕儿已笑着说:“你忘了……你不先上床……你会怕我的……人家会笑话你……”
话未说完,娇躯一斜,竟半伏在桌上。许格非一见,急忙起身走了过去。
但是,雪燕儿却强自要支撑着站起来。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知道雪燕儿业已醉得无法站立起来,因为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了。
果然,强自撑臂准备站起的雪燕儿,一个没有站稳,娇躯猛的一晃,一声娇呼,一头迳向地上栽去。
许格非看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呼道:“燕妹小心!”
急呼声中,伸臂将雪燕儿托住,同时,继续呼喊道:“燕妹,燕妹!”
但是,雪燕儿已不再应声,显然已睡着了!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立即把她双手托起,轻轻地放在石床上。
就在轻轻放在床上的同时,雪燕儿却梦呓般地轻声道:“许……哥哥……”
许格非一听,赶紧应了一声。
但是,雪燕儿并没有说下去。
许格非知道这是雪燕儿昏睡前的呓语,于是将她放好,立即将自己的蓝呢羚毛大披风脱下来为雪燕儿盖上。
因为他知道雪燕儿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她无法在酒醉昏睡中用真力抗拒寒气。
就在他为雪燕儿盖上大披风的同时,雪燕儿再度梦呓般的轻声道:“那位……珠姑娘……
很美吗?”
许格非一听,不由感慨地摇了摇头。
因为他实在记不起他什么时候谈过或自语过邬丽珠的名字,但雪燕儿却一直念念不忘地牢记在心中。
这一次他没有回应,他知道,就是他回答什么,已经沉睡的雪燕儿也听不进耳里,记不住心中。
但是,由于雪燕儿的酒醉呓语,也突然使他对女孩子的妒忌有更深一层的认识!
心念及此,他不由仰面暗叹,自语道:“错了,轻诺寡信,感情冲动,这该如何是好呢?”
说话间,他的目光再度注视到室顶锥形上的许多圆包,和圆包上的那些长短不一的绒绳。
由于他发现那些长短不一的绒绳,并非日久自行断裂的痕迹,而是散乱的绳头没有打结的原因。
一旦发现了有结的绳头,他立时有些似有所悟,这些垂绳打结和未打结的一定有什么作用。
他在室内仰视徐走,发现这垂绳都有一定的次序和规律,显然是一种机关,或者是一座阵势。
由于仰视太久,自然会觉得颈部酸痛,因而他想到了躺在地上的察看的念头。
看看地上积尘极厚,因而他觉得躺在床上也能看到室顶的绝大部,只是雪燕儿正睡在石床上。
想想与雪燕儿将来结局,两人当然无疑地是夫妻,因而他也就撑臂上床,轻巧地在雪燕儿的身边躺了下去。
他这躺下一看,心头不由猛的一震,因为他发现那些垂线。不但高低有致,而且十分整齐,看来就像高低起伏。一望无际的山势。
同时,他也明白了师祖长白上人,何以没有发现这一奥秘,原因就是他老人家每次都坐在大椅上,而让雪燕儿睡在床上之故。
有了这一发现,他立即仔细地参悟钻研起来。
渐渐,他发现绒绳打结的并不多,接着,他又发现了结绳的四周共有五条未打结的垂线。
他一直这样逐次依序的编排下去,渐渐似有所悟,最后终于恍然贯彻,完全明白了垂绳的形态。
这些垂绳以中央的锥形尖顶为中心点,逐渐向四周扩散,每五根不结绳的拱卫着一根有结绳的,形成一个小梅花形成一个大梅花,花花相联!
首先他确定了一个问题,这些圆包和垂绳,是一份秘图,也许是武功秘图,也许是阵势秘图,也许是藏宝图!
一想到了藏宝图,他突然想到了藏宝的地方大都在深山中。
山形刚刚掠过他的脑海,他立时联想到室顶的圆锥必须翻正过来才像山,因为山都是向上朝天的。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他立即假设自己是站在空中向下看!
这一看之下,顿时恍然大悟,那些垂绳看来,恰是一根一根的长杆木桩!
许格非马上由木桩联想到梅花,因而确定室顶上的这些垂绳,是一幅奇险玄奥的梅花桩图。
梅花桩是一门集轻功、内力、眼神、默记和技巧于一体的精细功夫,有许多武功高绝的高手,一旦遇上这种阵仗,同时没辙称臣。
当然,打梅花桩大都是比武打擂时用,但是,会了梅花桩的武功和技巧,对实际真正的交手打斗也有许多益处。
许格非既然悟通了这个道理,当然要把图式默记下来。
他认为有结的绒绳是实桩,而其他的绒绳是虚桩,虚桩可能装有什么机关,或者一踏上便会被对方击中落败或负伤。
至于那些整个连锁梅花,和个别梅花,以及他们的高低不等,也必须默记它的高低以便下降或上飞,否则,一个不慎便会失足坠下桩去。
许格非悟通了室顶图形的道理,但也只能默记在心里,既不能应用,也没有地方实际练习。
他再度参研了一阵,默记背熟,立即闭上眼睛运功养神!
但是,运行了两三个周天后,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件柔软的东西轻轻的盖在他的身上。
许格非虽然睡着了,但他在下意识中仍时时提高警觉,是以,他立时被惊醒了!
睁眼一看,发现雪燕儿正满面羞红,唇绽娇笑,深情万缕地望着他,娇躯偎依,手中的蓝呢大披风,正轻轻地盖在他身上。
一看雪燕儿娇羞含笑,深情脉脉的望着他的神情,许格非当然也体会得出她这时的心情和感受。
是以,也回报愉快的一笑道:“你睡醒啦!”
雪燕儿娇柔的嗯了一声,并点了点头,有些歉意地埋怨道:“你把披风都给了我,你自己却……”
许格非立即一笑道:“我没有醉,我不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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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十三章联袂探寨
雪燕儿一听,娇靥更红了,不由缓缓低下了头,轻柔地问:“你有没有笑话我?”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怎么会呢?我都有些飘飘欲仙了!”
雪燕儿立即望着许格非,惊异地问:“真的?”
许格非立即含笑点了点头,同时,趁机拉开话题.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雪燕儿微蹙娥眉道:“我也不知道,天可能还没黑,不过已经起风了。”
许格非立即凝神一听,洞外果然隐隐有风吹带起的啸声。
雪燕儿又关切地问:“你饿不饿?”
许格非却突然撑臂坐起,答非所问的说:“燕妹,来,我已参悟出室顶上的这些圆包和垂绳的用意和奥秘了!”
说话之间,已移身下床来。
但是,雪燕儿也跟着要下床,却被许格非阻止了。
雪燕儿看得一愣,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许格非一笑道:“你必须躺在石床亡,才能看出它的奥妙来!”
雪燕儿一听,当然也明白了许格非在参悟这些圆包垂绳时,一直都躺在她的身边。
一阵幸福蜜意涌上心头,立时深情含笑地睇了许格非一眼,再度躺了下去。
同时,她在心里也明白了爷爷长白上人的用心,要她听其自然,也许就是现在的自然情形。
许格非一俟雪燕儿躺好,立即把他参悟出的结果,并举手指着圆顶上的那些垂绳,仔细地讲了一遍。
雪燕儿也是禀赋极高的少女,一经指点,立时恍然大悟,不由有些懊恼地说:“假设现在就有一座这个样子的梅花桩给我们练习该多好!”
许格非一笑道:“只要你记熟了位置和形势,将来回到咱们许河老家,我就可以派人为你安装一个梅花桩让你练习!”
雪燕儿一听,知道许格非业已把她视为他的妻子,一阵无法抑制的喜悦,使她倏然坐直了上身,伸张着双臂,脱口兴奋地说:“许哥哥,抱抱我!”
许格非一见,知道雪燕儿天真无邪,由于过度兴奋突然感到需要,因而也就不自觉地说出来了。
在这种时候,许格非知道绝对迟疑不得,否则,一经拒绝,雪燕儿势必羞惭地无地自容,很可能因他的迟疑而发生悲剧!
是以,毫不迟疑地含笑走了过去,立即将雪燕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并轻轻的在她的樱唇上吻了一下。
想是雪燕儿太兴奋了,她的一双凤目中,立时涌满了泪水,她缓缓闭上双目,泪珠儿徐徐地滚下双颊,流向了她绽着幸福微笑的樱唇。
许格非紧抱着雪燕儿,亲了又亲,久久才离开雪燕儿,轻声愉快地问:“时候不早了,我们上路吧!”
雪燕儿一听,立时望着许格非柔顺地点了点头。
二人走出山洞,立即展开轻功,直向东北方如飞驰去。
风雪虽然大,但却是偏斜的西风,非但没有雪花打面,而且加快了飞驰速度。
飞驰一阵之后,山势愈来愈险恶崎岖,而雪燕儿为了担心踏到积雪而坠下崖去,速度也逐渐慢下来。
许格非为了争取富裕时间,再度将他的手伸出来。
雪燕儿一见,再不迟疑,立即将许格非的手紧紧地握住。
许格非这次展开轻功,较之第一次携带雪燕儿时谨慎多了,因为视线模糊,山势险恶,使他不得不格外小心。
绕过两座雪峰越过一片坪岭之后,再飞升上一道断崖,许格非和雪燕儿的目光倏然一亮!
也就在许格非目光一亮的同时,雪燕儿业已脱口兴奋地说:“许哥哥,那里就是了!”
因为前方七八里外的一片起伏山势中,有不少处闪烁着灯光。
尤其正北中央的一处,灯光点点,光亮照天,看来灯笼不下百盏。
其他分布在四周的几处灯火,有的七八点,有的十一二盏,显然都是各坛的营地。
当然,中央那片灯火通明处,显然就是病头陀总分舵的中枢位置。
打量间,已听雪燕儿低声道:“许哥哥,看他们总分舵上仍有那么多灯光,现在的时辰可还不太晚!”
许格非却不以为然地说:“这很难判断,要照他们其他营地的灯火来看,应该是都已就寝了!”
雪燕儿立即不解地问:“那病头陀的大寨里,何以灯光那么亮呢?”
许格非道:“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是有什么会议、庆典或宴席!”
雪燕儿一听,不由揣测道:“这么说,恐怕天色已经三更了。”
许格非唔了一声道:“至少二更已经过半了!”
说话间已到了平崖尽头,前面的雪谷中,突然现出一座营地,外有寨墙,四角均有灯光。
寨中所有房舍,俱都一片漆黑。
一看这情形,两人突然刹住了身势。
雪燕儿急忙将食指竖在樱唇上嘘了一声,悄声道:“这是他们诛龙堂属下的一个坛……”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什么坛?”
雪燕儿略微侧首蹙眉道:“什么坛我已记不得了,爷爷只对我说,这个坛的坛主擅使飞叉,身手十分厉害,提醒我遇到他的时候要小心!”
许格非在雪燕儿说话间已看清了寨中的情形,因而道:“他们的警戒并不严密,喽罗大都躲在门楼和四角的更楼内!”
雪燕儿立即正色道:“可是他们总分舵的警戒就相当严密了!”
许格非立即催促道:“那我们就赶快去吧!”
雪燕儿一颔首,举手一指正西道:“我们要由西边绕过去,再越过一个营地,就是病头陀的总分舵了!”
说罢,一拉许格非的手,双双向前驰去。
绕过深谷,前面斜坡上,果然又有一座营地。
雪燕儿立即道:“我们必须在他们的寨门前的溪沟里潜过去,而且还要随时注意他们的巡逻队!”
许格非根据雪燕儿说的向前一看,现寨门前的溪沟里冰雪极厚,如果寨门上的喽罗居高下看,一定会发现他们两人。
是以,他立即提醒雪燕儿道:“这时经过那道溪沟,很可能被他们发现。”
雪燕儿立刻道:“好,那我们沿着断崖前进也可以到达,但我们在高处行动的投影,比较容易被大寨上的喽罗发现……”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解释道:“往常你和师祖前来,天气晴朗,视线较良好,在高崖上行动,下面寨墙上的人当然容易发现;如今大风大雪,天空漆黑,视线自然不会太远,所以不容易被发现!”
雪燕儿一听,立即颔首道:“好吧,我们就由崖上去。”
说罢,两人立即起步,沿着断崖,迳向中央最亮的大寨前绕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许格非已能模糊地看到大寨中的房屋形势。
前面的崖边,似乎正斜对着大寨的寨门。
大寨中的中央,建有数座楼阁,前面有大厅广场,左右和后寨均建有整排的长房,想必是库房或供喽罗们住用。
这时那座大厅上,正是灯光辉煌,里面似乎在举行宴会,看来桌数不多,大概不到百人。
大寨四周的寨墙上,每隔七八尺便悬有一盏气死风灯笼,随着风急烈地摆动,所以在远处看来,灯光闪烁不定。
雪燕儿想是已看清了寨墙上的灯笼,不由惊异地轻声道:“许哥哥,病头陀元通,可能已接到了密报,知道我们今夜会前来探寨了!”
许格非当然知道病头陀早已接到了报告,因为白氐姐弟在牛家集楚金菊家失败后,断定他许格非定会前来探寨,那是当然的事。但是,为了证实雪燕儿的看法,仍忍不住问:“何以见得?”
雪燕儿道:“以前我和爷爷来时,仅寨门上有灯,大寨内也只有稀疏的灯光,你看,这一次他们寨墙上挂满了灯笼!”
说话之间,两人已到了大寨门前的悬崖边。
许格非估量两边的距离,至少四五十丈,崖巅远高过大寨寨墙。
打量间,雪燕儿已有些焦急地问:“许哥哥,你看这情形,我们还能进去吗?”
许格非由于直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寨墙上有人影,因而迷惑的问:“他们只在寨门楼上和四角的了望楼上派有警戒喽罗吗?”
雪燕儿立即道:“不,他们的警戒喽罗都隐藏在寨墙里面,你只仔细看,就可发现寨墙上有许多展望孔!”
许格非立即不解地问:“那么你和师祖是怎样进入的呢?”
雪燕儿解释道:“我和爷爷来时,寨墙上一片昏黑,我们由前面崖隙中下去,潜到后寨墙上积雪多的地方进入寨内!”
许格非关切地问:“两次都没有被发现?”
雪燕儿颔首道:“都没有,不过,我们站在这里已经看得很清楚,后寨墙上也悬满了灯,要想再由后寨进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许格非听罢,剑眉紧蹙,似在考虑如何才能在如此严密的防范下进入寨内。
就在这时,遥远的西南方,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和娇叱!
紧接着,立时响起一片大声呐喊!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我们快去,可能有人进攻他们的偏寨……”
岂知,雪燕儿竟急声道:“现在正是我们进入大寨的最好机会,为什么还要离去?”
许格非担心是丁倩文和单姑婆两人由恒山赶来了,这个可能虽然不大,但却不能不前去看一下。
这时见雪燕儿认为是进入大寨的好机会,不由焦急地说:“前边一发生事情,大寨自然更提高了警觉,哪里还有机会进入……”
话未说完,雪燕儿已一指大寨,脱口道:“快看,大厅内的人都出厅察看了!”
许格非一听,只得刹住准备离去的身势,回头一看,发现大厅上的人果然都奔出了厅外,炯炯目光,齐向这边望来。
由于大厅的前檐下,灯笼数十盏,光明如昼,虽然大风吹舞着纷纷雪花,许格非依然隐约可辨。
他首先发现中央站着一个一身黑衣,长发披着,头上金光闪闪的瘦长人。
就在那人的身边,就是穿着白衣素服的白素贞和白俊峰姐弟。
许格非立即悄声道:“燕妹快看,白家姐弟两人就站在人群中!”
雪燕儿一听,立即懊恼地说:“我只能看到灯光下有不少人影,还看不清他们的衣着面目!”
许格非立即道:“我也是隐约分辨他们的衣着,只是白素贞和白俊峰两人都和我对面交过手,所以我仍记得他们的身高和体形!”
说话之间,寨门下已有一人,越过广场,飞步向大厅前奔去。
就在这时,身后东南方,叭的一声,隐约传来一声花炮声响!
许格非和雪燕儿闻声回头一看,想是由于风雪太大,只见西南方的夜空中一片昏蒙,业已没有了火花。
蓦闻寨中有人大喝道:“姜堂主,史坛主的寨中出事了,你们两人马上抄近路赶回去,咱们随后就到!”
许格非和雪燕儿回头再看时,八九个人影已飞身向大寨的东南角驰去。
雪燕儿立即道:“那几人中可能就有诛龙堂姜堂主和那个史坛主在内!”
许格非却迷惑的说:“那些人抄近路去支援,应该走大寨门最近呀,为什么向东南角奔去?”
雪燕儿略微迟疑说:“那里可能是他们的密秘出口!”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立即脱口道:“这个收获太大了,我们就在他们的秘密进出口进去……”
话未说完,大寨大厅前,突然传来白素贞的清脆声音道:“总分舵主乃一舵之主,不可轻离中枢,我敢断言,许格非现在正在大寨外潜伏,伺机进入……”
只听方才那个发布命令的人,脱口问:“白姑娘是说,许格非施展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白素贞断然道:“是的,因为大寨范围广大,灯光如画,他不到此地来,却去攻打诛龙堂属下的擎星坛,总分舵主不觉得奇怪吗?”
一阵沉静之后,又听得那个自称咱家的人,嗯了一声道:“白姑娘说得不错,可是咱家不去,又放心不下……”
白俊峰突然道:“敝姐弟二人愿去协助姜堂主和史坛主杀绝许格非的同路人!”
许格非听得冷冷一笑,但他这时已知道了那个身穿黑袍,肩披长发,而又自称咱家的那人就是病头陀元通!只见中间身穿黑袍,头戴月牙金箍罩的病头陀元通,微一躬身道;“那就烦劳白少侠和白姑娘了!”
只见白俊峰抢先微一躬身道:“此乃晚辈杀敌复仇的大好机会,何谈烦劳,晚辈姐弟这就去了!”
把话说完,即和白素贞,率领着七八个男女人众,匆匆走下厅阶,迳向大寨前走去。
许格非一看,立即低声问:“燕妹,我们在什么地方能截住他们?”
雪燕儿一听,不答反问道:“我们不进大寨啦?”
许格非不由焦急地道:“白氏姐弟武功歹毒?玄煞掌尤为厉害,这两个人万万不能放他们过去。”
雪燕儿一听,只得一指东南崖边道:“就在那边下崖就可截住他们,不过,我觉得救你的恩人这正是一个机会!”
许格非一面拉着雪燕儿向东南崖边奔去,一面焦急地说:“我不被屠龙老魔说服,而又坚决和老魔作对时,她才有生命的危险,但如让白氏姐弟过去,那边前来闹事的人恐怕都没命了!”
这时经雪燕儿一问,只得道:“不管那边闹事的人是哪个道上的,白氏姐弟都应该趁机除去!”
雪燕儿噢了一声,正想要说什么,大寨方向已传来开启寨门和放下吊桥的轧轧声响。
于是,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道:“快,他们就要出来了!”
说话之间,两人加速向东南崖边驰去。
到达东南崖边,两人找了很久才选了一处积雪较坚硬,视线恰好看到崖下山道的地方。
雪燕儿一指崖下,道:“下面就是进入病头陀大寨的必经之道,宽窄不一,十分弯曲……”
话未说完,大寨方向的轧轧声已经停止了。
许格非立即道:“我们赶快下去吧!”
说话之间,不由雪燕儿分说,挽起雪燕儿的左臂,飞身而起,飘然向崖下纵去。
雪燕儿虽曾被许格非携带飞行过,但在这么高的断崖上,向下飞纵,虽然山势斜倾,积雪甚厚,她仍有些胆颤心惊!
但是,一经许格非带她下纵,总觉得就像在水中下沉一般,不但有阻力,而且有向上的漂浮力。
是以,看似慢,实则速度奇疾,有时脚尖触及积雪,有时又似凌空虚飞地一起一伏的向下滑飞飘去。
双脚踏实地上冰雪,许格非松开了她的左臂,她的一颗心才开始惊喜。
就在这时,前面已传来寒风吹舞的衣袂声。
许格非即向雪燕儿一挥手道:“我们暂时隐蔽起来,现身太早了当心他们中有人逃掉!”
雪燕儿听得大吃一惊,不由震惊地问:“你要把他们全杀掉呀?”
许格非道:“你认为应该留下哪些人,到时候你先指给我……”
话未说完,前面拐角处传来了一男一女的争执声音!
许格非一听,知道争执的男女就是白素贞和白俊峰两人。
他先用手一拉雪燕儿的玉手隐在几块畸形雪岩后,接着凝神静听他们姐弟两人争吵些什么。
只听白素贞忿声道:“平素姊姊什么都依你,做错了事也会原谅你,唯有这时出来去找许格非报仇我不同意!”
接着是白俊峰恨声道:“我就是不能听到许格非三个字,只要他在哪儿我就要迫到哪儿去……”
白素贞立即道:“你可别忘了,你虽击了他一掌,可是你自己也呕血负了内伤,他虽然中了玄煞掌,他可以自己运功疗毒,而你呢?整整在篷车里躺了三天三夜,直到牛家集你才能站起来……”
话未说完,白俊峰已厉声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白素贞立即哼声道:“你吼吧!这么大的嗓音一定会把许格非叫了来!”
白俊峰立即怨毒地恨声道:“我找的就是他,他来了更好!”
话虽如此说,声音可低多了。
只见前面十数人影一连数闪,白素贞和白俊峰姊弟二人。率领着七八个男女,已飞身驰来。
但是,白素贞却仍不满地望着白俊峰,忿声警告道:“但是你也别忘了,天王老前辈曾说过,许格非施展的那一招,很可能就是‘身剑合一’!”
白俊峰立即倔强地说:“怕什么,就算他具有‘身剑合一’的功夫,照了面我就先下手,根本不给他施展的机会!”
许格非一听,断定白俊峰又要施展什么歹毒功夫了,由于对方已经到了适当的距离,立即缓步走出雪岩,同时淡然一笑问:“白少侠、白姑娘,多日不见,贤姊弟想必又参研了不少玄奥绝学吧!”
说话之间,业已走到山道的中央。
但是,一见许格非和雪燕儿走出雪岩来的白俊峰和白素贞等人,却同时大吃一惊,倏然刹住身势,俱都吓得脱口惊啊,目瞪口呆了。
白素贞原就神情较为镇定,这时也冷冷一笑道:“想不到武功高绝,鼎鼎大名的许格非,居然也把大披风的毛翻过来了!”
许格非再度淡然一笑道:“所谓兵不厌诈,我这样做也不过是希望贤姊弟不要过早发现在下就在大寨的附近等候罢了!”
话未说完,白俊峰已厉声道:“我们早就知道你潜伏在大寨外面,故施调虎离山之计了……”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白少侠你说错了,我施的不是调虎离山而是愚虎出笼……”
白俊峰一听,顿时大怒,厉喝一声,一个箭步纵至场中,右腕一翻,呛的一声,将剑撤出来,同时,厉声道:“许格非,快撤剑,今天你是死定了!”
许格非冷冷一笑,却目注娇靥绝美的白素贞道:“你放心,我还不想死,因为令姊的‘风月春’酒,实在醇美可口,在下还想再品尝几杯呢!”
如花娇靥早已红达耳后的白素贞,不由气得举手一指许格非,怒叱道:“许格非,你……
你无耻!”
许格非冷哼一声,哂笑道:“这么说,那壶茶里放的风月春,是你的心腹仆婢们自傲的主张了……”
话未说完,身侧的雪燕儿,突然一指白素贞身后的七八个男女,恨声道:“许哥哥,捆住我的就是那些人,尤其那个獐头鼠脑的瘦皮猴,他最坏,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许格非早巳看清了白素贞身后的那七八个男女,俱都是那天晚上在楚金菊地窖中看到的那些,其中獐头鼠脑的中年,人也在其内。
这时一听雪燕儿说那些人就是那天捆绑她的歹徒,立即以威棱的目光向那个獐头鼠脑的中年人望去。
獐头鼠脑中年人一看,面色虽大变,但他似乎觉得有白俊峰和白素贞在前面挡着,自觉乍然间许格非还奈何不到他。
只见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立即怒声道:“少山主,小姐,您们在这儿先抵挡一阵,小的跑回去求援报告!”
说罢转身,立即展开轻功,如飞向前驰去。
雪燕儿一见,不由脱口怒叱道:“奸贼哪里走?”
走字方自出口,身形尚未飞纵,许格非已一声不吭,倏然举手,闪电弹指!
也就在许格非屈指弹出的同时,转身飞奔的獐头鼠脑中年人,立即踉跄举步,两手扑天,张口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直上夜空的惊心惨嗥!
紧接着,继续踉跄数步,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头栽在雪地上。
傻了,白俊峰和白素贞,以及她身边的六七个男女一看,俱都吓傻了,就是雪燕儿也惊呆了!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作恶者,必自毙,这就是恶人的下场!”
娇靥惨白的白素贞,突然怒声问:“许格非,你待怎样?”
许格非冷笑道:“在下只有一个原则,作恶者死!”
六七个男女歹徒一听,俱都脱口惶呼,突然间他们似乎都变成了已判死刑的囚犯!
白素贞却切齿恨声道:“许格非,手段毒辣,心肠狠毒,无人能出你右……”
许格非冷哼一声,哂然一笑道:“我对无恶不作之徒从不宽容,最多只落个嫉恶如仇之名,而有人却把一个纯洁善良的女孩子,捆在一个服过‘风月春’的男人身边……”
话未说完,白素贞已尖叫道:“不要说了,对这一点我们姊弟都没有错,这些都是你师父天王的意思……”
许格非立即道:“我曾一再对天下武林表白过,屠龙老魔与我没有任何师徒关系,假设有的话,他再做这些卑鄙无耻的事,他还配做人师吗?”
白素贞立即怒声道:“你和他究竟有什么关系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反正主意是他出的!”
许格非立即沉声道:“可是坏事却是你们做的!”
白素贞怒声道:“那是为势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
许格非立即问:“被什么势所迫?”
白素贞怒声道:“与你无关,何必多问!”
许格非一听,突然瞪目怒声道:“搜我秘籍,丧我生命,怎可说与我毫无关系?”
白素贞想是知道今天只有死路一条,因而也不避讳地厉.叫道:“你自己知道最好。今夜要对我们姊弟两人怎样?”
许格非沉声道:“凭实力,讲真学,败者死,胜者活!”
白素贞的娇靥上,突然掠过一丝绝望之色,但仍强硬地怒声道:“我们没有你的武功高,动手也是死,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们任你宰割!”
许格非道:“不错,我的确具有‘翻云掌’、‘惊鸿指’及‘身剑合一’等功夫,但我今天绝不以此取胜!”
白素贞听得一愣,大感意外地问:“为什么?”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因为那样太便宜了你们了!”
七八个男女歹徒一听,再度惊得脱口轻啊,他们几人早已吓得浑身颤抖,缩作一团了!
白素贞也被惊得娇躯一战,脱口厉声问:“你待怎样?”
许格非突然剔眉厉声道:“恶人要有恶人应得的惩罚和报应,以为作恶者戒!”
戒字出口,立即探手大披风内,呛的一声龙吟,红光如电一闪,屠龙剑已应声撤出鞘外。
一直面如土色,神情紧张地白俊峰,就像木雕泥塑的一样横剑站在场中。
这时一见许格非红光一闪,横肘撤剑,急忙一定心神,大喝一声,道:“小爷和你小子拚了!”
大喝声中,宝剑飞舞,飞身向许格非扑去。
许格非一见白俊峰舞剑扑来,也立即挥剑相迎。
但是,他只是在自己原立足的一面,截招出式,并不飞跃纵跳到白素贞立身的那一边去。
因为,他不但要保护雪燕儿,而且要防范白素贞骤然出手,他已清楚地发现白素贞的一只春葱玉手,已悄悄探进镳囊内。
白俊峰想是过份紧张和恐惧,一经交手,神情如狂,不但连声暴喝,也迅速地跳跃不停。
许格非左闪右避,横攻斜击,每次均将疯狂攻到的白俊峰逼退!
两人俱都身具绝学,故而双方出剑如电,红白交炽的匹练阵阵翻滚中,发出了丝丝剑啸和轻微的金铁交呜声!
就在最后一声金铁交鸣,火花飞溅中,白俊峰突然目露凶芒,大喝一声,左掌闪电劈出!
白素贞看得大吃一惊,脱口尖呼道:“不要——”
但是,已经迟了,早已蓄势有备的许格非,突然一个斜身飞纵,手中剑疾演“大鹏展翅”,光斜飞处,白俊峰的左臂,已由肘以上立被斩掉下来。
白俊峰心头一横,咬牙切齿,哼了一声,身法不停,一个旋身,反臂再挥剑斩来!
许格非早在斩掉白俊峰左臂的同时,业已腾身纵向圈外,白俊峰反臂斩出的一剑当然也落空了。
但是,尖呼甫落的白素贞,一看白俊峰的左臂被斩掉,心中一惊,脱口厉叱,右手猛的打出一蓬蓝光银丝!
白素贞断定白俊峰断臂后必然飞身暴退,许格非必然挺剑进攻,没想到他竟旋身反臂,再向许格非攻去。
而最令白素贞感到意外的是,许格非竟没有进步欺身,一剑刺进白俊峰的胸膛里!
就在这心境不同,判断错误下,白素贞惊急中所打出的所有暗器,悉数打在白俊峰身上,只见白俊峰一声惨叫,身形猛的一跳,接着跌在地上乱滚乱嗥起来,由于他的左臂已断,鲜血飞溅,顿时将雪地染红了一大片。
白素贞一见,大惊失色,魂飞天外,立时凄呼一声弟弟,飞身扑了过去,立即将白俊峰抱住。
但是,就在她跪地将白俊峰抱住的同时,白俊峰已两眼一翻,双腿一蹬,登时气绝身死!
白素贞一看,放声大哭道:“弟弟!弟弟!是姊姊害了你!”
许格非默默收剑,转身望着看呆了的雪燕儿,沉声道:“我们走!”
说罢,一拉雪燕儿,沿着山道,飞身向西南驰去。
这时,两人才发现西南方红光冲天,呐喊吆喝之声不断,那片山寨,显然被来人给放火烧了!但是,两人的身后,却传来
白素贞的凄厉哭叫声:“许格非……我恨你,我恨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许格非头也不回,反而加速向前驰去。
突然,雪燕儿目光一亮,倏然举手一指,脱口急声道:“许哥哥快看,他们去支援去了!”
许格非循声一看,只见西北方另一片营寨前,正有十数道快速人影,加速向大火燃烧中的营寨前如飞驰去。
这时由于那片营寨的大火已成燎原之势,火焰飞腾,红光冲天,整个山区的雪岭银峰和地面上,俱都闪烁着红光,涂上一片醒目的血红。
渐渐已能看清那些前去火场支援的十数人,一式银灰劲衣,外罩皮毛背心,俱都携有各式武器。
当前一人年约六旬,手提护手钩,后面三名健壮大汉,各提锤、鞭、钩!
最后跟着的八名大汉,是似香主执事或大小头目,也各自提着刀棍等兵器。
正在凝目细看那些人的面目,雪燕儿突然惊呼道:“许哥哥,又有人来了!”
许格非闻声一惊,脱急声问:“在哪里?”
雪燕儿急忙举手一指火场方向道:“喏!在那边!”
许格非举目一看,果见有五道快速人影,正背向火光,急速向这边飞身驰来。
根据那五道人影的纤细身材,显然五位都是女子,而她们的手中,也各自有兵器。
由于她们是背向着火光,反而看不清她们的衣着颜色和面貌!
许格非看罢,脱口急声道:“这五个女子的胆子也太大了,我们赶快迎过去,最好能及时阻止她们前进!”
说话之间,拉着雪燕儿又踅身向左前方驰去。
就这样东转西弯,连雪燕儿也闹不清位在什么地方了!
三方面的人形成一个中央点,俱向中央的一片冰雪平原上驰去。
渐渐,许格非已能看清了对方的衣着和容貌的概括轮廓,他不自觉地脱口欢呼道:“嗨,苇妹妹、文姊姊、单姑婆……”
欢呼未完,飞身驰来的五道纤细人影,十道目光同时一亮,俱都踅身急急向这边驰来,纷纷兴奋地欢呼道:“许哥哥,许弟弟!少主人?我们都来了!”
雪燕儿一看,完全傻了,她原先以为许格非只有一个珠妹妹,没想到不但还有一个苇妹妹,又多了一个文姊姊!
就在这时,蓦闻许格非再度欢声道:“珠妹妹!楚姊姊!小弟在这里!”
雪燕儿闻声再度一惊,举目一看,发现一身黑绒劲衣,手提宝剑的楚金菊,居然也来了。
一见楚金菊,雪燕儿也不由欢声招呼道:“金菊姊,金菊姊!”
楚金菊也看到了雪燕儿,也急忙挥手欢声道:“燕妹妹,燕妹妹!”
欢呼声中,突见当前飞驰的尧庭苇,突然举起左手,高声道:“大家小心,停止!”
高呼声中,首先刹住身势,丁倩文、单姑婆、邬丽珠和楚金菊也相继停止了飞驰。
加速飞驰中的许格非,由于尧庭苇等人的停止,这才发现前面横亘着一道宽约三十丈以上的深涧!
也就在许格非到达崖边,低头下看,发现深约数十丈的伺时,前来支援的十数人,已闻声踅身向这边驰来。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立即举手一指,急声道:“你们先应付他们,我马上设法绕过去。”
许格非一见尧庭苇前来,惊喜得恨不得一步飞扑到近前,伸臂将尧庭苇紧紧地搂在怀里。
久别乍逢的尧庭苇,又何尝不急切的希望投进许哥哥的怀抱里呢?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两人真的会当着这么些人的面拥抱在一起,而只是他们热切的心希望是这样的。
但是,看看双方快到了,偏偏有一道大涧把他们两人给分开了。
尧庭苇一看,一阵不吉之兆闪电般掠过了她的心头,尤其看到许弟弟的手尚紧握着雪燕儿的手,一双美目中,立时涌满了泪水。
但是,单姑婆却看出许格非的焦急,怕他冒险飞身过涧,立即大声吆呼道:“少主人,您放心,这几个鸡偷狗盗,四位姑娘和我老婆子还应付得了!”
话声甫落,不远处已传来一阵苍劲而得意的哈哈大笑!
许格非闻声一看,发现那个一身银灰劲衣,外罩皮毛背心地六旬老者,率领着十数大汉已到了尧庭苇五人的七八丈外。
哈哈大笑的老人首先收了身法,将左右两手中的一对护手钢钩向外一分,十数大汉,立时向两边飞身散开,显然企图将尧庭苇五人围在崖边。
许格非虽然知道尧庭苇绝对应付得了这些人,但是,他仍忍不住朗声提出警告道:“在下许格非,特来贵总分舵找病头陀元通要人,希望你们保持公正,置身事外,最好不要介入,免遭杀身之祸,届时后悔莫及……”
话未说完,对崖老者再度得意地哈哈大笑道:“许格非,你未免把老夫看成三岁两岁的娃儿了,现在处于不利局势的是你,却不是老夫我郑建都……”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如果你自以为在下被隔在崖这边,便想取巧投机,那是你自己找死……”
使钩老者郑建都,再度得意的哈哈一笑道:“不错,老夫就是这个意思,你的武功再高,也飞不过这道三十丈以上的深涧巨沟,两崖长距数百丈,待你绕到这边来,哼,老夫已将这四个丫头和单姑婆,生擒活捉,押回总分舵去了!”
单姑婆一听,立即怒喝道:“你既然知道我单姑婆的大名,想必也知道我老婆子的鸠头杖厉害,来,你老小子过来,看看是我先打趴下你,还是你老小子先活捉子我!”
银灰劲衣老者郑建都一笑道:“老夫要活捉的是许格非的这些老婆,押回去献给总分舵主……”
话未说完,楚金菊已瞪目怒叱道:“郑建都,你老而无状,信口雌黄,你不看清在场的都是哪些人,怎可乱讲?”
老者郑建都一听,竟仰面哈哈笑得更得意了。
楚金菊虽然明知任何人不会知道她和许格非之间的一段甜蜜感情,但她仍有些心虚地娇叱问:“你笑什么?”
郑建都立即敛笑讥声道:“我笑你是这些丫头中第一个先与许格非圆过房的人!”
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和单姑婆,四人俱都听得神情一变,不由纷纷转首去看楚金菊。
因为尧庭苇三人在遇到邬丽珠时,曾经听邬丽珠述说她离开许格非的原因,是亲眼看到许格非拥抱着一个一身黑绒劲衣的美丽女人。
这时再经郑建都这么一说,虽然已经过楚金菊的一番解释,但仍增加了她们猜疑的程度。
楚金菊早已气得娇靥惨白,娇躯颤抖,不由戟指指着老者郑建都,颤声道:“郑建都,你如果还有点良心,也有儿女妻子,便不会如此无耻无德地说出这种损人名节,死无对证的话来!”
来字方自出口,雪燕儿已脱口怒声道:“不,菊姊姊绝不是那种人,我就是她的见证人!”
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和单姑婆闻声转首,发现许格非已身形如风,沿着崖边迳向西北方的一片营寨前驰去。
任何人看得出许格非已气得沿崖去找能够飞渡的地方去了,同时,他深信前面的营寨,不管是在崖这面或那面,都必有过崖的设备。
也就在尧庭苇五人转首的同时,老者郑建都已发现了许格非如飞离去,立即一挥手中护手钩,剔眉急声道:“张坛主、李坛主,趁那小子还没有绕过来,上,先捉住一两人作人质!”
立在他左右的三名彪形大汉,和其他十数名壮汉一听,立即挥动手中兵器,呐喊一声就待前扑!
尧庭苇一见,立即大喝道:“住手!”
郑建都等人一听,俱都本能地刹住身势!
尧庭苇横剑卓立,肃容沉声问:“请问老当家的,你可认得我是谁?”
老者郑建都见尧庭苇神情肃穆,正气凛然,只得也一整脸色,摇头道:“老夫不认识!”
尧庭苇继续道:“我是尧庭苇,祖籍姓林……”
放刚开口,郑建都已哂然一笑,道:“原来是西北总分舵主尧恨天的千金……”
尧庭苇立即沉声道:“尧恨天不是我的父亲,他是我的杀家仇人……”
话未说完,立在郑建都身后左右的三个坛主,已频频张望着许格非驰去的方向,焦急地惶声道:“堂主,许格非快赶过来啦,下手要快呀……”
尧庭苇一听,立即沉声道:“你们不要怕,未得我的允许,没有任何人敢动你们!”
其中一个持鞭的彪形大汉,立即一指尧庭苇,瞪目怒声道:“你是故意拖延时间,分明是在等候许格非赶过来……”
尧庭苇立即沉声道:“没有许格非本姑娘照样能杀了你们,希望你静静地站在那听候处置!”
被称为堂主的郑建都,却冷冷一笑道:“尧姑娘……”
话刚开口,尧庭苇已怒声道:“我说过,我姓林!”
老者郑建都也瞪目怒声道:“有话你快说,老夫要动手啦!”
尧庭苇立即怒声道:“如果你敢动手,三招之内,立时叫你剑下做鬼!”
郑建都一听,更加怒不可抑,不由将手中护手钩双双一斜,继续怒声道:“老夫对你的大名确有一些耳闻,但要说你三招之内胜得了我……”
尧庭苇一听,反而沉声问:“你的武功自觉比你们的屠龙堂堂主如何?”
郑建都听得一愣,他知道他的武功要稍逊一筹,这时见问,不由看了一眼远处火势仍盛的大寨,只得道:“伯仲之间!”
尧庭苇冷冷一笑道:“伯仲之间?你的年事比他高,如果你的武功比他强,屠龙堂的大椅子应该由你坐,西北总分舵一直由我掌理,这些事我比你清楚得多,西北总分舵下的三个堂主,甘公豹、谢白德,无一能在我剑下走过三招!”
郑建都听得老脸一变,恍然似有所悟地问:“屠龙堂堂主怎样了?”
话声甫落,单姑婆突然怒声道:“你的两眼瞎了?你没看到我们姑娘的剑上还有他的血……”
郑建都看得浑身一战,三个坛主和其他人,俱都吓得脱口惊啊!
单姑婆冷哼一声,继续道:“这就是好勇逞强,不信我们姑娘三剑可以要他的老命的结果……”
话未说完,郑建都赶来方向的营寨,突然响起一片吆喝和呐喊!
郑建都和十数壮汉闻声一惊,纷纷转头,俱都惶急地向营寨方向望去。
尧庭苇等人也转首望去,知道许格非已到了那边的营寨,正在夺路过崖。
再看对崖的雪燕儿,早已走得没有了踪影,想必是说完了话已去追许格非去了。
就在大家都向呐喊的营寨方向张望之际,三个坛主中的一人,却悄悄靠近郑建都的身侧,低声道:“堂主,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郑建都深觉有理,双钩突然一伸,同时大喝一声,齐向尧庭苇、丁倩文,以及楚金菊三人身前杀过来。
尧庭苇一见,顿时大怒,一声娇叱,挥剑疾迎,手中剑一式“波浪汹涌”,幻起阵阵翻滚匹练,立时将老人郑建都的周身罩住。
楚金菊、丁倩文,以及邬丽珠,立即分迎猛扑过来的三个坛主!
单姑婆神色凄厉,咬牙切齿,横杖以待。
但是,其余七八名壮汉,却只在一旁挥动兵器呐喊,没有一人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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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重见佳人
尧庭苇的武功原就不俗,天赋尤高,再加上她参阅苦练许格非的前半部秘籍,武功进步,更是一日千里。
这次她仅率领着丁倩文和单姑婆即敢关来闯寨支援,当然也有她的自恃。
她原本不准备和老人郑建都动手,目的一方面要利用他混进病头陀的大寨,一方面也要弄明白一下许格非和楚金菊是否真的已发生了不可告人之事。
是以,这时一见郑建都挥钩杀来,立展绝学,并施震吓作用,剑光匹练,尽在郑建都的周身翻腾。
郑建都只见光华刺目耀眼,周身尽是如银匹练,心中大骇,顿时手忙脚乱,脱口惶呼道:
“林姑娘……”
呼声方自出口,尧庭苇也恰巧飞起一腿,砰的一声踢在郑建都的后腰上。
郑建都一声闷哼,身躯应声而起,一阵翻滚,直向数丈外的单姑婆面前飞去!
单姑婆一见,哪敢怠慢,一挥手中的鸠头杖,照准半空翻滚的郑建都的头颅,呼的一声狠狠打下。
尧庭苇看得心中一惊,脱口急声道:“单姑婆……”
呼声方自出口,叭的一声脆响,血光崩现,盖骨横飞,郑建都的尸体咚的一声被打在地上,两腿一蹬,顿时气绝。
尧庭苇—见,不由气得—跺小剑靴,埋怨道:“单姑婆!”
单姑婆—见,顿时愣了,她闹不清尧庭苇为什么埋怨她?
就在这时,三个坛主中的两人,想必是看到堂主已被打死,心中一慌,分别被满腹怒火的邬丽珠和楚金菊劈死在当地!
另一个和丁倩文交手的坛主,嗥叫一声,一式懒驴打滚,直滚圈外,腾身跃起,立即大喝道:“弟兄们,快跑!”
大喝声中,早巳吓呆了的七八名壮汉,急忙一定心神,齐声呐喊,转身向来时的方向仓惶逃去。
丁倩文因为心地较善良,略微仁慈,因而也未加追杀那个坛主。
但是,也就在那个坛主率领着各级香主大小头目转身狂逃的同时,前面已传来许格非愤怒大喝道:“站住,站住,不听话者死!”
那位狂逃的坛主—见许格非俊面罩煞,目射冷辉,知道绝无逃脱的可能,只得首先丢掉手中的铁锤,惶急高呼道:“许少侠饶命,许少侠饶命!”
其余香主大小头目—看,也纷纷丢下手中兵器,齐声惶呼道:“许少侠饶命,许少侠饶命!”
许格非却理也不理,飞身穿过十数壮汉之间直奔尧庭苇等人面前!
当他看到了倒卧在雪地上的老人郑建都,地下一片血红时,一个箭步纵了过去。
低头—看,立即游目望着丁倩文和邬丽珠几人,怒声问:“谁,是谁把他给杀了?”
丁倩文、邬丽珠,甚至楚金菊和单姑婆,没有一人敢答话!
只有尧庭苇,冷冷说:“是我让单姑婆打死了他!”
许格非怀着满腹的怒火,火速绕过绝崖的目的,就是要前来亲自惩治这个恶意造谣的郑建都。
这时见郑建都已被打死,心里当然有气。
但是,当他的目光看到靥罩冰霜的尧庭苇时,非但怒气全消,而且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怯意。
一听尧庭苇承认是她让单姑婆打死的,不由放缓和了颜色,不解地问:“苇妹,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打死他?”
尧庭苇依然冷冷地说:“我觉得他死了的好!”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焦急地向前两步,极端不安地问:“苇妹,你该不会已相信了他的话了吧?”
尧庭苇哼了一声道:“眼见为实,耳闻为虚,我从来不相信这些事。”
话声甫落,不远处突然响起了雪燕儿的愤怒声音,解释道:“不错,我清楚菊姊姊的为人,我也不相信会有这种事!”
许格非等人闻声一惊,纷纷举目看去,发现雪燕儿正傲然卓立在数丈以外,满面怒容,口闪冷辉,娇躯显得也有些颤抖!
许格非一看,脱口急声道:“雪燕妹!”
话刚开口,雪燕儿竟哼了一声,转首望着楚金菊,怒声催促道:“菊姊姊,我们走!”
说罢,转身如飞向前驰去。
楚金菊虽然与许格非有了爱情,却没有不可告人的苟且之事,心里当然也气愤。
她这次跟着尧庭苇等人前来,明为协助,实则是趁机前来与许格非会晤。
没想到,一到此地便发生了这种事,而且,雪燕儿觉得她楚金菊冤枉,愤而邀她一同离去,实在不敢稍有迟疑。
是以,心中虽然极端地不愿,但却毫不迟疑地展开身法向雪燕儿追去。
许格非一见,又惊又急,不由呼了—声燕妹身形如电一闪,业已拦在雪燕儿身前。
但是,雪燕儿却已下定决心离开许格非。
原先,她还以为许格非只有一个珠妹妹,如今—看,竟有一大堆。
她往日美丽的梦想,幸福的远景,小两口比翼江湖的愿望,一切都成了泡影了!
尤其当地看到许格非,刚刚还愤怒发威,但—见了那位苇妹妹,立即变成了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雪燕儿由于不知道其中情形,觉是无法容忍,决心离开许格非。
这时一见许格非挡在前头,立即怒声道:“请你闪开路!”
许格非只得压低声音,焦急地解释道:“雪燕妹你听我解释……”
雪燕儿毫不客气地说:“我不要听,快闪开!”
许格非急忙解释道:“燕妹,她就是我说的那位恩人呀……”
话未说完,雪燕儿已哼了—声,突然怒声道:“那你就留下来报恩吧!”
吧字出口,倏然闪身,尽展轻功,加速向前飞身驰去。
满面泪痕的楚金菊,螓首—低,一声未吭,也飞身迳向雪燕儿追去。
许格非挥起手来张口欲呼,但却没有呼出声来,他黯然望着雪燕儿和楚金菊急急驰去的背影,高举的右手也久久不知放下来。
邬丽珠急忙—定心神,立即凑近单姑婆,悄声问:“单姑婆,那位姑娘是谁呀?好大的脾气!”
单姑婆急忙悄声道:“听称呼好像是上人的那个孙女儿!”
说话间,只见许格非缓缓放下右手,立即望着双手抱头,仍跪在地上的十数大汉,淡然道:“你们去吧!”
十数大汉一听,纷纷叩头恭声道:“谢谢许少侠,多谢许少侠!”
恭声说罢,纷纷捡起地上的兵器,齐向来时的方向急急奔去。
许格非一俟十数壮汉奔远.回身一看,发现丁倩文、邬丽珠、以及单姑婆,正团立在尧庭苇的身边。
尧庭苇则面向崖边,似在望着夜空天边。
许格非一见,心中的愧意和不安更深更浓了,他心中一惊,急步走了过去。
丁倩文和单姑婆一见许格非走过来,立即黯然地退开了。
邬丽珠则内疚不安地看了许格非一眼,才退至丁倩文的身边。
许格非走至尧庭苇的身后,久久才歉疚不安地低呼道:“苇妹……”
话刚开口,尧庭苇已抽噎着哭声道:“让我一个人在这儿静一静!”
许格非一听,大吃—惊,急忙绕至尧庭苇的前面,焦急地问:“苇妹.你哭啦?”
说话之间,本能的躬身低头察看。
尧庭苇早巳双手掩面,失声哭着说:“我到今天才知道你完全只是为了我曾救过你,我曾把娘的灵体安葬,而不得不勉强和我在一起……”
许格非—听,顿时慌了,不由急声分辩道:“苇妹,你怎的可以这样说?我心里……”
尧庭苇一听,深怕许格非口不择言,脱口说出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来。
因为,这样虽然可以对她有了表白,但让身边的丁倩文听了,必然伤心欲绝,分外难堪。
是以,她心中一急,猛的一扭娇躯,怒声道:“好了,我不要听,我不要听这些!”
许格非一见,骤然吓了—跳,话声也同时住口不说了。
单姑婆一见,急忙上前两步,焦急地说:“少主人,苇姑娘,你们两人不在—起时,天天互相想念,现在好不容易见面了,却又因外界的闲言闲语争起来……”
丁倩文也幽幽的低声道:“最要紧地还是大敌当前,身入重围,四面八方都是病头陀的营寨……”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继续哭声道:“许哥哥前来为的是救我,既然我没有被掳,我们也用不着再冒生命的危险去和病头陀拚了!”
许格非一听,知道尧庭苇业已厌倦了江湖生活,很希望安定平稳地过日子。
但是,他知道,一天不把屠龙老魔除掉,一天就别想有安定日子过。
尤其,父亲的灵柩,舅舅的生死,以及浪里无踪丁敬韦的下落,都需要向屠龙老魔追问出来。
心念间,已听丁倩文关切地低声问:“苇妹,你的意思是……”
尧庭苇依然有些抽噎地说:“我想先找个地方静上一两年……”
单姑婆终究是久历江湖,年事已高,而深知江湖阴险的人。是以,她立即正色提醒道:
“屠龙老魔会让我们安居乐业吗?”
尧庭苇却坚持道:“我们可以以逸待劳,在家里坐着等他送上门来,总比这样疲于奔命地到处追他来得好!”
单姑婆却继续说:“可是,待在家里每天提心吊胆的等,老魔是主动,我们是被动,再说.时间也不一定,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十多年……”
尧庭苇立即有些生气地说:“哪里会等那么久?”
单姑婆却正色道:“这也很难说,有很多人不是仇家的敌手,一直等到仇家生下儿女来才下手!”
这一句话像当头春雷般将尧庭苇惊醒了。
只见尧庭苇娇躯一战,面色立变,脱口一声啊,顿时愣了。
就在这时,蓦闻神情怯怯地立在一旁的邬丽珠,依然幽幽地说:“好像有人来了!”
许格非四人闻声一惊。同时转首看去,只见一道矮小身影,飞行极速,正急急地向这边驰来!
单姑婆看得目光一亮,脱口兴奋地说:“来人是古老头!”
许格非和尧庭苇一听,心知有异,不由同时震惊地问:“你确定是他,单姑婆?”
单姑婆已显得十分激动,不由兴奋地说:“他就是死了化成灰,我也认得他的魂!”
说话之问,双目中已涌满了泪水,单姑婆和古老头的感情可见而知。
许格非和尧庭苇当然深信单姑婆的活。
单姑婆和古老头,同在际云关长春仙姑的东南总分舵下,相处有年,经常外出替长春仙姑办事,当然一看他的身法和姿势,便知他是古老头。
也就在大家交谈间,已能看清来人的面目,正是微佝上身,目光炯炯的古老头。
但是,古老头已换了病头陀属下的银灰劲衣和皮毛背心。
单姑婆一见,脱口急呼道:“古老头儿!”
急呼声中,老泪夺眶而出,飞身迎了过去。
许格非、尧庭苇,以及丁倩文和邬丽珠,也急忙随着迎了过去。
岂知,飞驰前来的古老头,却神情紧张地连连挥手,压低声音道:“别叫,别叫!”
由于双方相对疾驰,距离速度接近,古老头的第二声别叫方自出口,单姑婆已同时刹住身势。
单姑婆急忙将古老头的左臂抱住,热泪泉涌地哭声道:“古老头,你怎的跑到关东来了?”
古老头却较为镇定地拍一拍单姑婆的手,连连点头道:“你也别难过了,我们又在一起了!”
说罢,立即抬头一看许格非,急忙抱拳问:“您可就是许少侠?”
许格非急忙颔首道:“不错,在下正是许格非!”
古老头再度抱拳道:“启禀许少侠……”
单姑婆的脸上虽然仍有泪痕,但已有了笑意,这时—听,立即改正道:“今后要称呼少主人!”
许格非赶紧解释道:“称呼什么都可以!”
古老头却继续说:“请你们千万不要进入总分舵的大寨,天王正在里面……”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正待说什么,单姑婆已兴奋地说:“他在里面更好呀,少主人前来就是找他!”
古老头一听,立即望着单姑婆,无可奈何地说:“你的老毛病怎的仍没改掉,你先等我把话报告完了,你再说好不好!”
说罢低头,看了一眼单姑婆仍抱着他手臂的手,继续道:“把你的手拿开好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怕人家臊!”
单姑婆被他说得老脸顿时红了,不由气得将手一甩,老脸一沉,嗔声道:“怕什么,都是少主人少夫人,谁还会笑话我老婆子和你……”
古老头一听说少夫人,心中顿时一惊,由于不知内情,慌得急忙向着尧庭苇、丁倩文,一一抱拳恭声道:“参见少夫人!”
尧庭苇自觉当之无愧,丁倩文也自认将来有她的一席之地,但是,邬丽珠却自知还没有一丝把握,因而窘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
许格非一看,只得肃手一指尧庭苇三人介绍道:“这位是苇姑娘、这位是丁姑娘,这位是邬姑娘!”
古老头—听,连声应了两个是,不由生气地看了眼单姑婆。
单姑婆一见,只得有些胆怯地肃手一指许格非,轻声道:“你不是有要紧的事向少主人报告吗?那就快些报告吧!”
许格非看得不禁暗自摇头,他觉得爱情的力量实在太大了,平素老气横秋,凶巴巴的单姑婆,这时一遇见了古老头,不但有了风情羞态,也显得年轻了不少。
这时见古老头拿眼睛瞪单姑婆,只得代为缓场说:“你可是由病头陀的大寨里出来?”
古老头见问,这才神色再度显得紧张地说:“少……少主人,现在您应该马上赶往飞鲸崖去救长白上人……”
许格非听得面色大变,脱口惊啊问:“上人怎样了?”
古老头立时焦急地说:“说来话长,我们最好一面前进一面谈!”
尧庭苇做事较为谨慎,由于古老头已离开了单姑婆快一年了,不能不格外小心。
这时一听,立即镇定平和地说:“没关系,我们也是刚由上人处赶来!”
许格非一听,立即也提高了警觉。
古老头也是久历江湖,机智善变的人,一听许格非和尧庭苇的口气,便知对他的骤然出现还不能十分信任。
但是他并不介意,因为换了他古老头,在这样的情形下,也会心存警惕。
由于想通了这一点,立即正色问:“您们去时可曾看到一个绰号叫胖弥勒的老人?”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道:“有啊!我最初对他很客气,之后,他夜间鬼祟接近雪燕妹的卧室窗前,被我劈断了他的一条手臂……”
古老头一听,立即焦急道:“那就不会错了,他们已经开始向长白上人下手了……”
许格非不由关切地问:“那个叫胖弥勒的可是病头陀派在那边的奸细?”
古老头道:“何止是奸细?他就是病头陀元通的师门师叔呀!”
如此一说,许格非和尧庭苇都不由惊得脱口惊啊,个个张大了嘴巴!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继续关切地问:“胖弥勒为什么潜伏了那么些年呢?”
古老头解释道:“那是因为时机还未到下手的时候。他只要在那儿监视着上人的行动,有没有和各大门派联络,以及对前来挑病头陀的总分舵持反对的意见就可以了。”
许格非立即想起了他和胖弥勒对话时的反应,因而颔首道:“不错,当时我曾向他表示,我有能力可以前来挑掉元通的总分舵,他竟不服气地冷冷笑了笑!”
尧庭苇不解地问:“可是他为什么现在下手了呢?”
古老头说:“据说少主人已中计将上人震伤呕血,天王认为这下是他报仇的最好机会,立即指示病头陀派人通知胖弥勒下手……”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震惊地望着许格非,焦急地问:“你怎的会和师祖动起手来呢?”
许格非不由懊恼地说:“别提了,我真是恨透了屠龙老魔……”
话未说完,古老头却正色道:“天王说你没有将上人震毙,他还一直埋怨少主人你呢!”
许格非一听,立即俊面罩煞问:“你说老魔现在病头陀的大寨里?”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说:“不错,不过,老奴认为我们应该先去救援长白上人为重要!”
许格非立即道:“胖弥勒已被我劈断一臂,师祖已将他监视,他已发生不了什么作用了……”
古老头立即焦急地说:“可是,病头陀还派了他身边的四名高手一同前去的呀!”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说:“三天前的中午!”
许格非一听,不由脱口道:“糟了那天正是我早晨伤了师祖,他们中午接到了报告,病头陀立即派人前去,三更时分赶到飞鲸崖……”
尧庭苇立即问:“你是说,胖弥勒动手的时候已是三更过后了?”
许格非颔首道:“不错,当时师祖伤势已能控制,为了早一天把病头陀的总分舵挑了,师祖便叫我和雪燕儿立时出发前来了!”
话声甫落,丁倩文已望着尧庭苇忧虑的况:“苇妹,看来他们已经得手了!”
尧庭苇一听,立时忧虑的点了点头。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惊,顿时想起尧庭苇方才曾说刚由飞鲸崖来的话,因而急声关切地问:
“你们曾去找师祖?”
尧庭苇立即颔首道:“不错,就是刚刚离去的牛夫人领着我们前去的……”
许格非一听牛夫人断定指的就是楚金菊,因而焦急地问:“你们可是没有见到师祖?”
尧庭苇黯然颔首道:“是的,两间茅屋的门俱都虚掩着,厨房的门却开着!”
许格非一听顿感不妙,不由焦急地说:“你们没有在那附近找一找?”
单姑婆立即抢先正色道:“我们分头找啦,而且还大声吆喝过!”
古老头也不由焦急地说:“看来上人定被他们挟持前来了!”
单姑婆则望着古老头埋怨道:“你知道了这件绝大的机密消息,为什么不马上去通知长白上人呢?”
古老头立即焦急地说:“我就在那天的中午被天王下令软禁起来啦……”
许格非立即不解地问:“老魔为什么要软禁你?”
古老头愤声道:“我本来一直跟随在病头陀的左右办事,那天中午,一个执事报告了天王的命令,立即派了两个高手前去飞鲸崖后,接着天王又派了个女执事来……”
单姑婆立即插嘴问:“结果就把你给关起来了?”
古老头摇头道:“还没有,那个女执事先在病头陀的耳边咭咭了几句,并看了我一眼,直到她走后,病头陀才告诉我,天王要我避嫌,先软禁我几天……”
单姑婆立即愤声问,“他要你避什么嫌?”
古老头有些生气地说:“还不是发现你和两位姑娘前来关东了……”
尧庭苇却不解地问:“你现在怎地跑出来了?”
古老头有些紧张地说:“是一个病头陀身边的和我一起办事的执事将我放出来的.他说天王和总分舵主率领着大家就要弃寨赶往塞外了……”
尧庭苇突然惊异地问:“弃寨?为什么要弃寨?”
古老头正色道:“天王根据擎星坛逃回去的香主报告说,前去闹事烧寨的—个人中,有—个是西北总分舵的尧总分舵主的女儿……”
单姑婆—听,立即脱口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古老头一听,立即瞪眼沉声道:“你等我说完再插嘴好不好?老毛病总是改不了,真是的!”
许格非立即和声催促道:“请你快说下去!”
古老头继续道:“天王接到这个报告后,非常懊悔,立即命令病头陀弃寨逃走!”
尧庭苇关叨地问:“病头陀舍得离开此地多年辛苦建立的基业吗?”
古老头道:“病头陀当然心里有些舍不得,但为了保命,也不得不忍痛烧寨了!”
许格非五人听得同时一惊,不由齐声脱口道:“什么?烧寨?”
古老头颔首道:“是的,但听那人的口气,他们是有计划的烧,不是马上烧,要等你们诸位进入大寨后才放火……”
单姑婆不由怒声道:“可是要把我们烧死在里面?”
古老头立即白单姑婆一眼道:“不错,天王正是这个意思!”
单姑婆一听,立即也瞪眼道:“什么天王天王的,今后要称呼他老魔!”
古老头立即讥声道:“我要是也老魔的喊,脑袋瓜子早被砍掉了!”单姑婆突然大声道:“我是说今后!”
古老头被叱得一愣,只得无可奈何地说:“那是当然,今后当然称呼他老魔了!”
许格非焦急地看了一眼病头陀的大寨方向,继续关切地问:“你是说,假设我不进入病头陀的大寨,他们就不烧寨了?”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正色道:“烧哟,不管你们去不去,他们都要烧!”
尧庭苇和丁倩文一听,不由脱口急声道:“如果师祖是被押来了此地,那岂不是要被活活地烧死了吗?”
古老头微一摇头,神情迟疑地尚未开口,许格非已断然道:“不,我认为师祖可能没有被劫来此地,即使遭了胖弥勒等人的暗算,也没有押来此地!”
单姑婆却不解地问:“少主人是说……”
许格非立即道:“我是说,老魔等人因为发现了苇妹妹前来而失掉了以人质向我要挟的藉口,如果师祖被他们押来,正好要挟我就范,何必再烧大寨呢?”
如此一说,古老头也恍然大悟道:“对呀!难怪他们那么慌张焦急哪!”
尧庭苇突然关切地问:“你是说,老魔现在仍在大寨中?”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说:“很可能仍在,不过,你们一进入,他们就逃走,大火也会马上烧起来。”
单姑婆听得目光一亮,立即望着许格非提议道:“少主人,我们现在就进入大寨,但马上就退出来……”
古老头立即沉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单姑婆正色道:“我们马上出来截击老魔和病头陀呀!”
古老头立即讥声道:“大寨中有四条地道,你知道他们走哪一条?”
单姑婆正色道:“他向哪个方向逃,我们就在哪一条地道口等着他!”
许格非目光一亮,立即关切地问:“古老当家的……”
话刚开口,古老头已恭声爽快地说:“少主人,他们都喊我古老头,其实我也不姓古,但是这些年我也听习惯了,您就仍喊我古老头吧!”
许格非一听,只得微一颔首,继续问:“你可知道,这四条地道的进出口?”
古老头道:“老奴只知道两条……”
许格非不由急切地问:“哪两条?”
古老头举手一指道:“一条是大寨东南角上的一条,由大厅内进入,另一条是山病头陀的后寨,直通西北角的一条!”
单姑婆听得目光一亮道:“我们就到通西北角上的那条地道出口去等,而且他们也正好到西北塞外去。”
尧庭苇却不以为然地说:“老魔狡黠多智,他很可能走别的一条地道,以出敌意表!”
许格非则迟疑地说:“依照人的惰性,总是意图侥幸,加之地道已在后寨,而他们去的地方又是塞外,他们很可能侥幸冒险走这一条!”
尧庭苇却提议说:“我可以和丁姊姊、单姑婆,前去东南角看守……”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脱口断然道:“不,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你再离开!”
尧庭苇听得娇靥一红,芳心一甜,立即不再坚持前去了。
单姑婆是急性子,立即望着古老头,催促道:“那你就领着我们快去吧!”
古老头应喏了一声,恭声道:“请随老奴来!”
说罢,转身当先向来时的方向飞身驰去。
许格非和尧庭苇等人,立即展开轻功向前跟进。
随着古老头驰下一道崎险斜坡,借着微弱的火光.极顺利地到达一条沟隙!
在前引导的古老头立即道:“这是一条山溪,可以直达总分舵的大寨前,现在已结冰,可以在冰上飞驰!”
许格非一听,顿时想起雪燕儿来时说的话。
想到雪燕儿,许格非的心里不禁升起一阵怅然之感。
好在雪燕儿是和楚金菊一块离去,这使他放心多了。
想到了楚金菊,许格非的心头顿时升起一阵愧意和不安。
惭愧的是愧对尧庭苇,不安的是楚金菊为了他受到了难堪和委屈。
正在心念间,蓦闻单姑婆脱口急声道:“哎哟不好,他们开始放火烧寨了!”
许格非闻声一惊,急忙抬头,只见前面雪岭上空,果然有一蓬火光冲上夜空。
古老头突然急声道:“少主人,我们可以山这道断崖升上去,同样地可以到达地道出口,同时还可以看到大寨内的形势和情形!”
说话之间,飞身纵至崖下,一长身形,腾空而上,直向崖巅上升去。
许格非一看,这才惊觉到古老头的武功远在单姑婆之上,难怪有许多重要事,长春仙姑都交他去办。
许格非心念间,业已衫袖轻拂,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崖巅上升去。
但他谦虚藏拙,不愿炫露,一直没有超越先他而上的古老头。
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和单姑婆四人,也纷纷腾身而上。
到达崖巅上,果然看到远处一座大寨。
许格非一看到大寨的建筑形势和广场后的那座大厅,正是他和雪燕儿看过的病头陀的大寨。
大厅上已没有了灯火.厅廊上也没有了灯笼,但寨墙上和方才并没有两样,依然是灯火辉煌。
方才单姑婆发现的那蓬火光,正是发自厅前一堆火焰上。
在那堆火焰四周,似是有人影晃动,但由于距离尚远,看不真切是否有人。
登上崖巅的古老头,身形不停,直向西北驰去。
许格非一面打量着大寨内的形势一面飞驰,他发觉大寨内较之方才充满了神秘性而又出奇的静。
跟在身侧的尧庭苇立即悄声问:“你看清了那堆火了没有?”
许格非微—摇头道:“还没看清楚,火堆旁边似乎有人……”
尧庭苇立即道:“我看也像人,那堆火可能与烧寨有关!”
许格非赞同地颔首道:“不错!方才我和雪燕妹曾来过,那时厅上正在宴客,厅前还没有那堆火!”
把话说完,尧庭苇并没有再说什么,也许是听到了雪燕儿而心里难过。
也就在这时,大家已到了另一道崖边,只见病头陀的东北总分舵大寨就在崖下面,但距离尚远。
古老头立即举手一指大厅后的那片楼阁道:“少主人,病头陀后寨的地道口,就在第三座高楼的下面!”
许格非则关切地问:“出口呢?出口在什么地方?”
古老头径指西北方一道崖上平原道:“出口就在那面崖下的山隙内,隙内都是乱石雪岩!”
话声甫落.单姑婆已迷惑地问:“奇怪呀!寨墙上怎地看不见一个人影呢?”
古老头立即道:“警戒哨都隐在寨墙内,现在可能都奉命撤走了!”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厅前的那堆火焰,继续说:“喏,少主人请看,那些人正在准备点燃大寨的导火索!”
尧庭苇和单姑婆一听,几乎是同时问:“什么是导火索?”
古老头解释道:“导火索就是引发大火的燃烧引线!”
单姑婆立即问:“那么我们现在进去将那些人制服,大火是不是就烧不起来了呢?”
古老头立即断然道:“不,那些人正是引诱我们前去的引子,我们一进入大寨,他们马上就引发火线,你知道火线烧得多快吗?眨眼就是三四丈!”
单姑婆立即不以为然地说:“难道他们也准备烧死在里面?”
古老头正色沉声道:“他们才不愿意死呢!火线一引燃,他们马上就进入大厅内的地道逃出寨外了!”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这条地道的出口在什么地方?”
古老头道:“这一条和东北、西北的两条都联通着!”
单姑婆却焦急地说:“如果我们不进去,他们便不燃火,大寨不燃烧,老魔他们便不逃,那我们不是在西北地道口空等了吗?”
古老头断然道:“不,就是我们不进去,他们照样地烧!”
许格非惊异地噢了—声问:“这是为什么?”
古老头道:“因为老魔已下定决心离去,再恋栈此地必遭杀身之祸,他力劝病头陀放弃此地的六寨墓业随他前去!”
单姑婆一听,不由焦急地催促道:“既然老魔一定要走,那我们赶快去吧,去迟了说不定他们已跑掉了!”
古老头深觉有理,应了—声,沿着崖边,当先向西北驰去。
许格非、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和单姑婆五人,一面飞身跟进,一面注意大寨中的动静和情势。
大寨中的气氛看来更静了,那堆火焰旁的四五人,似乎正在东张西望。
越过一片冰雪平原,即是一道宽窄不一的畸形山隙。
古老头立即一指隙下道:“少主人,地道出口就在这下面!”
说着,又举手一指十数丈外的一座突崖道:“那座突崖正对着地道出口,我们居高临下,不但可以监视沟隙,还可以了望大寨和崖上的动静和情形。”
许格非赞了一声好,古老头立即向十数丈外的突崖前绕去。
这时远处最初大火的大寨,火势已弱下来,但火光仍照满了全山。
许格非非常注意其他营寨的情形和动静,但在他现在的位置上,却看不见其他营寨的寨墙和屋影。
到达突崖前,古老头立即示意大家每个人找一块雪岩将身形隐蔽起来。
许格非则隐身在一块高仅及肩的雪岩后,业已看清了下面的情形。
山隙深约数十丈,下面积满了冰雪和奇形怪状的雪岩,三十丈外的即是紧临大寨的那道弧形断崖。
但是,许格非细看崖壁下,并没有发现有地道出口或洞口。
打量间,蓦见古老头举手一指崖壁下,悄声机警地说:“少主人请看,地道口就在崖壁突岩的下面!”
许格非循着指向一看,虽然看到距地约三丈处有一块突岩,由于积满了冰雪,业已看不出洞口的状态和情形。
只听一旁的古老头继续说:“平常地道口关闭着,即使没有冰雪也看不出异状来。洞门是向内开……”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庆幸的说:“还好,洞门没有开过的迹象,至少可以证实这条地道还没人应用过。”
古老头极有把握地说:“没有那么快,不到必要的时候,老魔和病头陀绝不会离开。”
许格非一听,心情安定了不少,擒获老魔.迫问出父亲灵柩的寄放处,以及魏老谷主和舅舅等人的生死下落,在今晚就要得到答案了。
心念间,却听单姑婆问:“你怎么知道老魔不到必要的时候,绝对不会离开?”
古老头道:“是前去救我的江香主说的!”
许格非和尧庭苇几乎是同时关切地问:“那位江香主怎么说?”
古老头似乎觉得从头说起较好,因而道:“是这样的,两个多时辰前,那位江香主突然到了软禁我的院子,对负责的警卫说,总分舵主要提我去问话……”
尧庭苇立即关切地问:“那么病头陀知道不知道呢?”
古老头回答道:“我跟着江香主出来后,曾经疑惑地问过他,他说病头陀曾对他说,待—会火起的的时候,想要他放我出来……”
许格非却不解地问:“既然要等火起时候才放你,何以又提前了呢?”
古老头回答道:“因为江香主怕到时候大火一起,人人慌张离去,担心到时候忘了!”
许格非却不以为然地说:“果真有意放你,如果怕忘了,尽可交代看守你的警卫到时候把你放出来一并离去,何必提前放你出来?”
古老头立即道:“东北总分舵内的许多喽罗大小头目,有的是以他们的父母生命为要胁而强迫前来的,江香主怕到时候他们怀恨高级首领,而故意将我烧死在牢内……”
尧庭苇立即谦和地正色解释道:“古老头,不是我和许少侠对你怀疑,而是我们要判断敌情,明晰事现……”
话未说完,古老头已连连颔首会意地说:“老奴知道,因为老魔狡黠诡诈,极富机智,连病头陀平素也这么说。”
诈格非立即颔首赞许道:“你知道老魔机诈就好,回头你可以问单姑婆,我吃他的亏,上他的当,实在是数不胜数了!”
古老头再度颔首道:“这一点我清楚。不过,江香主和我的感情的确很好,他还曾私下里告诉我,要我少时火起,趁乱离去,不要再随病头陀前去托托山了!”
单姑婆却不高兴的插言问:“你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老魔不到必要的时候不放火呀!”
古老头立即正色道:“我现在就要说了。”
说罢,又望着许格非和尧庭苇,继续说:“我当时就问江香主,什么时候起火烧寨!”
单姑婆立即急切地问:“他怎么说?”
古老头继续说:“他说要等少主人和苇姑娘率众进入大寨后再放火……”
许格非则迷惑地问:“你不是说,就是我们不进入大寨,老魔仍是要烧掉的吗?”
古老头立即颔首正色道:“就是呀!当时我就问江香主,万一少主人和苇姑娘等人不来呢?
他说,老魔说的,不来也要烧掉!”
尧庭苇不解地问:“你没问那位江香主为什么?”
古老头颔首道:“问啦!他说老魔性情暴躁,十分懊恼,自擎星坛的人报告说来犯的人中有苇姑娘之后,老魔便连声怒喝准备烧寨……”
单姑婆却不解地问:“就只因为咱们苇姑娘前来吗?”
古老头道:“当然是老魔自知武功不如咱们少主人高,万一碰头动手,准是死路一条!”
尧庭苇却关切地问:“你怎地知道前来通知我们呢?”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姑娘您的为人,老奴早已钦佩,少主人武功高绝,仗义行侠,为武林连番除害,老奴知道了老魔的陷阱后,能不冒险前来通知吗?”
尧庭苇一笑,故意问:“你一直不知道单姑婆和我在一起?”
古老头见问,不由先以炙热的目光看了单姑婆一眼,才恭声道:“最初的确不知道,还是江香主放我出来时,经过我怀疑追问,我才知道!”
尧庭苇则关切地问:“那位江香主怎么说?”
古老头道:“是老奴先问他老魔为什么要把我软禁起来,他才说是为了单姑婆也跟着姑娘您来了!”
说罢,再度亲切地看了一眼一脸幸福的单姑婆。
许格非却坦诚地说:“由你关进牢,直到又派江香主将你放出来,这中间是否有诈,只有待时间和事实来证明了,希望这一次不再受愚弄才好!”
古老头却正色道:“以老奴看,老魔可能真的不知道,因为老奴是随一批支援擎星坛的香主大小头目们一块由地道内混出来的!”
单姑婆却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去擎星坛?”
古老头道:“—出大寨我就趁隙溜开了,当我沿着崖边前进,准备悄悄前去擎星坛时,却听到你们方才站立的地方有打斗吆喝和哈哈大笑声!”
一直监视着大寨和地道出口的丁倩文,却突然一指前面的出口崖壁道:“许弟苇妹你们看,我觉得前面断崖是个三角面,这一面有出口,而朝北的一面也有山隙,谁说那面没有出口?”
如此一说,立时引起许格非、尧庭苇,以及单姑婆的注意,纷纷向那边看去。
许格非一看,深觉有理,不由唔了一声。
古老头却正色道:“这一条地道我走过,当时我手里尚提着灯笼,一路行来,没看到有个洞!”
单姑婆却好奇地问:“好端端地你干什么要走地道?”
古老头立即解释道:“那是送一个蒙头罩面的女子出去……”
许格非一听蒙头罩面,心中一动,问:“那个女子可是身穿一身红劲衣,用黑巾罩面背插宝剑?”
古老头立即摇头道:“不是,是一身紫绒毛衣,身上有弹弓……”
尧庭苇也不由关切地问:“那个女子是干什么的?”
古老头道:“老奴不太清楚,好像有意问鼎中原武林,要求病头陀支援她似地!”
许格非插言问:“她是病头陀的什么人?”
古老头摇摇头道:“不太清楚,老奴既没有见过她的面貌,也不知道她多大年纪,不过病头陀对她显得十分恭敬!”
许格非不解地问:“你怎地知道病头陀对她十分恭敬?”
古老头道:“因为病头陀要老奴掌灯护送时,病头陀对她的态度极为卑躬!”
许格非迷惑地噢了一声,立即蹙眉沉思,但旋即却问:“你说她有意问鼎中原武林,这么说,她是边陲、蛮荒,或塞外之人?”
古老头只得摇头为难地说:“这一点老奴就不清楚了!”
尧庭苇则揣测道:“根据地理形势看,那女子是塞外人的成份居多,如果是西域。南蛮或东海,都不可能跑到关东来向病头陀要求支援。”
丁倩文突然道:“你们看,这一次老魔和病头陀率众逃亡,会不会就是投奔那个紫衣女子?”
许格非却迟疑地说:“听古老头方才说,那位江香主劝他不要再随老魔前去托托山,莫非那个紫衣女子是盘据在托托山上的巨盗?”
尧庭苇和丁倩文则迟疑地说:“这就很难说了,也许和她根本没有关连!”
大家一阵沉默,似乎都在猜想那个紫衣蒙面用弹弓的女子,是不是盘踞在塞外托托山的巨盗。
就在这一时,默默站在一侧,一直神情哀怨、面带怯意的邬丽珠,突然委屈地望着许格非,幽幽地问:“许哥哥,你不到那一边看一看?”
许格非原本就有意过去察看一下断崖的正北面,只是因为古老头又谈到了紫衣蒙面女子而没去。
这时一经邬丽珠提醒,立即恍然噢了一声,随即离开雪岩,沿着崖边径向东北方绕去。
邬丽珠一见,径自跟在许格非身后。
有个人跟着许格非、尧庭苇当然放心多了,因而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单姑婆本待跟着过去,但因为尧庭苇没有任何表示而作罢。
许格非听古老头说,大寨内有四条通向寨外的地道,那边向北的一面有地隙,当然也有可能有地道出口。
这时虽然发觉了邬丽珠跟了来,并没有说什么,但在回头察看时,却看了一眼尧庭苇和丁倩文。
发现尧庭苇一直注视着下面山隙,并不时和古老头交谈,丁倩文则注视着大寨内的情形,这才安心地加速向前驰去。
绕到北面对崖举目一看,发现北面断崖崖壁上,积满了厚厚的冰雪,看来似乎不可能有地道出口,即使有,也被冰雪封死了。
就在他游目察看间,却听身后的邬丽珠,抽噎着低声哭泣道:“许哥哥……对不起……
我不该离开你……”
许格非一听,知道邬丽珠心中有着太多的委屈,自方才在那道深涧边会面到现在,这还是他俩第一次单独在一起,也是邬丽珠向他说出的第一句话。
是以,为了不致引起那边尧庭苇和丁倩文的注意,只得依然打量着对面断崖,一面宽慰地说:“当时天色黑暗,无法看得清楚,我不会怪你的!”
邬丽珠抽噎了两声,久久才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怯怯地说:“我怕看到你们两个人仍在……仍在一起坐着。”
许格非当然知道了邬丽珠指的是他和楚金菊在床上亲热,只是少女的害羞,不敢说出口来罢了。
是以,只得佯装生气地低斥道:“胡说,金菊姊姊是在救我,因为我中毒太深,四肢乏力,她不得不搀扶我!”
邬丽珠一听,只得屈服地说:“我知道……我在碰到单姑婆她们时,也是这样说的……”
许格非一听,立时想起了邬丽珠何以会和尧庭苇丁倩文她们碰在了一起的问题,因而不解地问:“你是在什么地方碰见她们的?”
邬丽珠道:“就在我们吃饭中毒的那个大镇上,我们是住的同一个店……”
许格非立即埋怨道:“那你为什么不马上带她们去找我呢?”
邬丽珠委屈地道:“人家是第二天早晨离店时,在店门口看到了我的那匹马,才叫店伙带我去找她们的嘛!”
许格非会意地噢了一声,继续关切地问:“后来呢?”
邬丽珠幽幽地道:“后来见到了单姑婆和丁姊姊,还有你那位苇妹妹……”许格非一听那句苇妹妹,便知邬丽珠心中对尧庭苇有所妒嫉和顾忌。
他本来要问她对尧庭苇说了些什么,继而一想,邬丽珠在当时的心情下,一定会和盘托出来而称快。
由于不便直问,只得婉转地说:“你就告诉她们我在楚姊姊的家里?”
邬丽珠嗯了一声道:“可是,我们赶到牛家集,楚金菊说你已去拜望长白上人去了。”
许格非只得说:“因为楚姊姊也不知道病头陀在这儿的总分舵,只得提前先去拜望师祖!”
说此一顿,接着又关切地问:“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牛家集的?”
邬丽珠道:“我们午后到牛家集的,楚姊姊说,赶到长白上人的清修处恐怕要二更过了,为了怕失礼打扰,我们睡到三更天才启程赶去……”
许格非不自觉地懊恼说:“你们该马上就赶去好了!”
邬丽珠则继续幽幽地说:“可是,我们赶去时,一个人也没有了!”
许格非略微沉吟才自语似地说:“奇怪呀!如果师祖被劫持,老魔现在正好向我提出要挟条件呀!为什么还要火烧大寨,亡命他迁呢?”
邬丽珠接口道:“那就是上人没有被老魔劫来!”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说:“我也是这样想法,再说,师祖长白上人早已对胖弥勒提高了警惕,似乎也不可能遭了他们的毒计!”
邬丽珠继续说:“当时我们也曾在附近找了找,又等了个把时辰,最后楚姊姊断定你和上人必是已来进攻病头陀的总分舵了,所以我们就急急赶来了!”
许格非略微沉吟后,才关切地问:“楚金菊姊姊又说了些什么?”
邬丽珠幽幽地说:“又谈到了上人的孙女雪燕儿!”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噢了一声,随即关切地问:“她怎么说?”
邬丽珠幽怨的说:“她对我们说,雪燕儿是你的未婚妻子……”
许格非听得浑身一战,不自觉地脱口低声问:“她真的这么说啦?”
邬丽珠继续说:“她还说,早在你七八岁时就订下了这门亲事,而且,许大侠和李女侠都同意了的,只是你不知罢了……”
许格非听得十分焦急,不由转首偷看了一眼那边突崖上的尧庭苇。
只见尧庭苇正在和丁倩文悄声说话,并未对这边注意。
古老头和单姑婆则双双隐在一块雪岩后,正监视着崖下山隙中的地道出口,看他们两人的神情,似是正在谈论往事和叙旧。
许格非看罢,才压低声音问:“苇妹妹当时可有什么表示?”
邬丽珠摇头道:“她什么也没说,一直含笑静静地听,而且还以目光制止单姑婆开口。”
许格非继续问:“那么丁姊姊呢?”
邬丽珠道:“她一向极少开口,对这件事她更不便说什么了,何况苇姊姊都没有表示什么!”
许格非再偷偷地看了一眼尧庭苇,心中觉得很是不安,想到了雪燕儿临去时的绝决,不由悄悄叹了口气!
邬丽珠一见,立即幽幽地问:“许哥哥……你……你你好像很怕她!”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剑眉一蹙,他不便对邬丽珠说出抛对尧庭苇的情爱、感激,立即关切地问:“怎么?她对你怎样了吗?”
邬丽珠急忙摇头道:“没有,她对我也很好,我称呼她苇姊姊,她也喊我珠妹妹……”
许格非只得婉转地问:“你呢?你对她……”
话刚开口,邬丽珠已抢先委屈地说:“怕哟!我特别怕她……”
许格非诧异地问道:“为什么?她不是对你很好吗?”
邬丽珠幽幽地叹道:“她是对我很好,可是……”
许格非立即释然道:“那不就很好了吗?”
邬丽珠依然幽幽地说:“可是……可是我还是有些怕她呀!我总觉得她会叫你命令我离开你……许哥哥,你会吗?”
许格非听得心里很难过,想想邬丽珠在恒山时,是多么的爽朗、活泼、无忧无虑、天真无邪。
如今,几经何时,却变得默默寡言、多愁善感,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了!为什么会这样?他不须去深加思考已知道,那就是她已深深地爱上了他许格非,深怕被尧庭苇强迫她离他而去。
因为邬丽珠知道尧庭苇有恩与他,而且尧庭苇握有他母亲李云姬的亲笔遗嘱,除她尧庭苇外,不得娶任何女子为妻。
这个压力太大了,所给邬丽珠的权力也太大了,使得她每时每刻都在担心尧庭苇会逐她离去。
因为,邬丽珠知道,尧庭苇有这个权利。
尤其邬丽珠曾负气离开过许格非,她已尝到过离开许格非后的痛苦,所以她对离开他许格非已深怀恐惧,因而对尧庭苇已产生了畏意。
但是,许格非却知道,尧庭苇决不是那种肚量狭小,不能容物的女孩子,他也深信,只要其他女孩子中规中矩,善识大体,她是不会坚持拒绝的!
心念间,蓦闻邬丽珠更加哀怨焦急地问:“许哥哥,你会吗……”
说至最后,声音呜咽。显然再度哭了!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察看,发现邬丽珠一双凤目中的热泪,正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下来,而且,正以哀怨凄凉,暗透绝望的目光望着他。
许格非心中一阵难过,不由脱口亲切地说:“珠妹,你想得太多了,你想我会吗?你对苇妹妹为人还不太了解……”
解字方自出口,病头陀的大寨内,轰的一声传来一声低沉闷响,接着是单姑婆几人的惊呼!
许格非和邬丽珠同时一惊,急忙回头察看,只见病头陀的大寨内,火光飞溅,浓烟升天,并发出了嗤嗤的燃烧声响。
也就在这时,那边的单姑婆已压低声音,急呼道:“少主人,快请过来!”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知道那边的地道出口已经打开了。
是以,向着邬丽珠一挥手,同时急声道:“珠妹,我们快过去吧!”
说罢起步,飞身向突崖前驰去。
前进间,发现尧庭苇和丁倩文并没有看着山隙下,而正焦急地望着他。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知道地道口处尚无动静,而尧庭苇和丁倩文看着他的原因可能是另有事情。
也就在他飞身纵到突崖上的同时,病头陀的整个大寨中,已是火苗窜起,浓烟腾空了!
但是,尧庭苇却焦急地说:“怎地现在老魔还没有出来的动静?”
许格非焦急地看了一眼山隙中的地道口,这才揣测道:“八成是由其他地道中遁走了!”
丁倩文则关切地问:“你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许格非见问,顿时想起了身边的邬丽珠,回头一看,发现邬丽珠仍立在原地没动,只得含糊地说:“噢,我仍叫珠妹妹留在那边监视……”
话未说完,古老头已走过来,忧急地说:“少主人,看样子老魔病头陀可能早已遁走了!”
尧庭苇不由关切地问:“你不是说,老魔不到必要的时候,不会轻易离开的吗?”
古老头恭声道:“依老奴看,现在天将发白,再有半个多时辰天就亮了,老魔见久等我们不去,也许想趁天明前的这段黑暗时间离去。”
许格非一听,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因而道:“这么说,老魔在大寨内了?”
古老头揣测道:“照道理说,老魔应该仍在里头!”
话声甫落,丁倩文已吃惊地说:“火势怎地这么快?”
许格非三人闻声一看,发现就这几句话的工夫,整个大寨已成一片火海,尤其火势是由四面寨墙先燃起来的,更显得火势的猛烈,迅即烧遍了整个大寨。
丁倩文则庆幸地说:“所幸古老头先来通知我们,否则,万一贸然进去了,突然四面火光大起,又不知地道在何处,仓猝跃出火焰飞腾的寨墙,根本不知寨墙外的地形高低,那真是不敢想象的事。”
单姑婆则浑身紧张地说:“松木寨墙浇上桐油,等你飞身穿过那么宽的熊熊火焰时,即使不被烧死,也脱了一层皮了!”
就在这时,正北面的邬丽珠,突然紧张地压低声音,低呼道:“许哥哥,快过来,这边有动静了!”
许格非和尧庭苇听得目光一亮,立即向着古老头和单姑婆一挥手,同时催促道:“我们快过去吧!”
丁倩文不由关切地问:“这儿不留人吗?”
许格非立即道:“那就把单姑婆留下来陪你吧!但是要记住,除非是老魔和头陀逃出来,其余人等一律不去管他!”
丁倩文听罢,立即应了声晓得。
许格非、尧庭苇,以及古老头三人,立即加速向邬丽珠立身的崖边纵去。
最初,许格非看到那么厚的冰雪积在对面的崖壁上,断定即使有地道出口,也不会由这一条地道退出来。
因为,冬季北风呼号,冰雪必然都积在崖壁上,有关这一点道理,老魔和病头陀至少都应该知道才对。
但是,这时却突然有了动静,的确令人费解。
尤其凑巧的是,邬丽珠一直守在那儿没有跟他一同过来。
当然,莫说他许格非知道邬丽珠没有随同过去的原因,就是曾经看到邬丽珠偷偷拭泪的单姑婆,也知道邬丽珠是怕两眼泪痕,不好意思一同过去。
说也凑巧,邬丽珠准备眼泪干了再过去,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有了动静!
许格非加速身法,一个凌空飞纵已到了邬丽珠的身侧,立即关切地问:“地道口在哪儿?”
邬丽珠举手一指道:“喏,看到了没有?中央崖壁上的冰雪,已经碎裂了好多裂缝!”
说话之间,尧庭苇和古老头也早巳站在附近,循着指向看向崖壁。
许格非一看,果然不错,心中大喜,因为崖壁的冰雪不但碎裂,而且向外鼓起,显然是用木棍顶撞的。
就在察看间,蓬的一声,接着一阵冰雪碎裂坠落的哗啦大响,一根巨木,应声顶出壁外来。
随着巨木的顶出,冰雪四溅,清脆有声,接着又顶了两下,立时现出一个大洞。
巨木撤进洞内后,立即有—个人头探出来。
许格非四人一看,本能地将头压低了些,仅露出一双眼睛来察看。
只见那颗人头探出来,机警地向山隙中看了几眼,立即又退进洞内。
俄顷工夫,首先爬出一人,—身银灰劲衣,腰系流星锤,略微—长身形,顺着斜坡冰雪,熟练地一滑而下。
第一人一滑下,第二人接着钻出来。
许格非、尧庭苇,以及古老头和邬丽珠,俱都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每个由洞内钻出来的人。
但是,四人中真正见过屠龙老魔庐山真面目的,只有许格非和尧庭苇两人。
冰雪洞中一连钻出了七八人,俱是银灰劲衣皮背心身上携有兵器的壮汉,并没有老魔和病头陀两人。
尧庭苇首先忧急地低声说:“许哥哥。事情有些不妙!”
许格非心中一惊,脱口低声问:“你可是有所发现?”
尧庭苇正色道:“照一般情理来说,他们这些人应该是秘密撤离,一切应求严密无声,他们何以弃另一条无积雪的地道不走,而故意惊天动地走这一条?”
许格非不由赞同地说:“我也正有这个想法……”
话未说完,蓦闻古老头脱口悄声道:“少主人快看,江香主!”
许格非和尧庭苇闻声下看,只见十一二个壮汉中,俱是一式的衣服,根本看不出哪一个是江香主。
古老头似乎看出许格非的俊面上神情迷惑,因而举手一指道:“少主人请看,现在正在伸手指挥、腰上悬着一块铜牌的那人就是。”
许格非这时也发现了,只见那人中等人材,腰上悬着一块闪光铜牌,借着强烈火光反映,清楚地看清那位江香主,年约三十八九岁,浓眉大眼,方面孔,看来不像是个狡黠之徒。’打量间,尧庭苇已忧急懊恼地说:“许哥哥,我们可能又中了老魔的奸计了!”
许格非噢了一声,神色有些迷惑。
尧庭苇则继续说:“你们看,地面出口内再没有人出来,可能寨中的人早在一个时辰前都由其他地道中走光了!”
许格非向下一看,发现那位江香主正率领着十一二名大小头目,沿着通向正北的山隙,机警地急急奔去,而雪洞中果然没有人再钻出来。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不由焦急地去看那边突崖上的丁倩文和单姑婆,并挥了一个询问动静的手势。
但是,丁倩文和单姑婆却同时摇了摇头。
许格非一看,不由望着古老头,焦急地问:“古老头,你看老魔和病头陀等人是否仍在大寨内?”
古老头的老面上,这时也有了焦急之色,而且,神情迟疑,似乎不敢骤下断语,深怕判断错了,回头受到责难!
许格非一看,立即鼓励说:“没关系,你猜猜看,判断错了也不怪你!”
古老头一听,只得道:“老奴认为,留下两个人仍在这儿守着,派两个人去捉江香主……”
许格非一听,立即赞声道:“好,我留在这儿等老魔和病头陀,你和苇妹妹去捉江香主!”
尧庭苇一听,立即向着邬丽珠和古老头一挥手,急声道:“珠妹,我们走!”
说罢转身,当先向正北驰去。
邬丽珠应了一声,即和古老头紧紧跟在尧庭苇身后。
尧庭苇当然知道许格非的意思,只有他留下来才能对付得了老魔和病头陀。
其次,便是绝不能再落人质在老魔的手里,他也不得不留下来照顾着在突崖上守着的丁倩文和单姑婆。
尧庭苇一面沿着隙崖飞驰,一面注视着隙中狂奔的江香主等人。
突然,她的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江香主是救过古老头的人,因而回头叮嘱道:“古老头,少时你隐在暗处不要现身!”
古老头恭声应了个是,却忧虑地说:“苇姑娘,江香主的平素为人还不错!”
尧庭苇立即道:“我知道,这也正是老魔派江香主打头阵或殿后的原因!”
古老头听得神色一惊问:“这么说,老魔已经发现我逃离大寨来投奔少主人了?”
尧庭苇道:“他们是否有意纵你脱逃,我现在还不敢肯定地说.不过你逃离大寨,老魔是绝对已得到报告了!”
把话说完,前面已到了山隙的尽头,三人立即将身形隐在附近的乱石雪岩后。
果然,俄顷工夫,随着杂乱的踏步声,那位江香主率领着十一二名的大汉已急急驰上崖来。
只见那位江香主,神情紧张地略微看了四周一眼,向着身后的十一二名大汉—挥手,竟展开身法,直向西北如飞驰去。
尧庭苇一俟那位江香主等人照直驰出数十丈外,才向着邬丽珠一挥手,展开身法,飞身向前追去。
两人一经展开身法,快如流星般,眨眼工夫已追到十七八丈外。
频频回头察看的十一二名大汉,突然发现了两道快速的红衣纤影,不由惊得纷纷惶声大呼道:“江香主,有人追来了,有人追来了!”
呼声甫落,前面立时传来那位江香主的急声吩咐道:“大家快跑,不要乱叫!”
尧庭苇一听,知道对方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只得怒叱道:“站住,不听命站住的死!”
说话之间,业已追至人后不远,接着一声娇叱,娇躯凌空而起,越过十数大汉的头上,直向前面的两三丈处落去。
那位江香主似乎知道无法逃走,只得慌张地平伸两手,示意大家停下来。
那位江香主一停身,立即急切地回头察看身后,似乎看看一共来了多少人。
但是,他看见的却只有一个连雉尾双刀都仍在鞘内的邬丽珠。
落在两三丈前也未撤剑的尧庭苇,立即望着那位江香主,沉声道:“不要往后看了,在这一方面就我们两人!”
说此一顿,特地又是一整颜色,警告道:“希望你别自以为人多打歪主意,我想你们也早已听说过我尧庭苇的厉害……”
如此一说,十数大汉中,立即响起数声惊呼,同时惶急地纷纷悄声议论。
那位江香主却慌得赶紧抱拳含笑恭声道:“原来是西北总分舵上的尧姑娘……”
尧庭苇立即沉声道:“那是以前的我,现在我已归宗姓林了……”
江香主一听,赶紧再抱拳道:“噢,是是,林姑娘!”
尧庭苇继续沉声道:“江香主……”
江香主听得一愣.脱口惊呼道:“原来姑娘认得在下……”
尧庭苇知道江香主方才回头察看的目的,就是看一看身后有没有古老头。
这时一听称呼他江香主,他当然联想到古老头已把他救古老头的经过告诉给地了,是以,故意嗔目沉声道:“方才你的部下不是都喊你江香主吗?”
江香主一听,这才恍然大悟,立即连连颔首应是,同时脸上也显得格外紧张!
尧庭苇继续沉声问:“江香主……”
话刚开口,那位江香主已连忙躬身道:“小的在,姑娘有话请吩咐!”
尧庭苇立即道:“你也用不着客气,如果你不说实话,姑娘我照样地杀你……”
江香主听得浑身一战,一连惶声应了几个是。
尧庭苇继续沉声问:“老魔现在还在大寨内吗?”
江香主听得一愣,不自觉地脱口说:“老魔……”
尧庭苇突然怒声道:“你少给我装糊涂,老魔就是你们的天王,我告诉你,你不说实话,我杀了你,他们几个照样说!”
说字出口,玉腕一翻,呛的一声寒光电闪,长剑已撤出鞘外。
江香主看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惶得连声颤声道:“是是是,小的一定实话实说!”
尧庭苇赞许地轻声喝了个好,继续问:“老魔和病头陀他们是否仍在寨内?”
江香主见问,立即愁眉苦脸地哀声道:“回禀姑娘.他们可能早已走了,因为小的是留下来负责点燃导火索的……”
尧庭苇立即沉靥沉声问:“老魔果真早已走了?”
江香主继续苦着脸说:“说实在话,他们是否仍在大寨内。小的确实不知道,反正大寨内已看不到一个人影了!”
尧庭苇立即不解地问:“那是谁命令你放火烧寨的呢?”
江香主苦着脸说:“是总分舵主交代的……”
尧庭苇不由急切地问:“他怎么说?”
江香主继续说:“总分舵主说,一旦发现有人进入寨墙,必须要等那些人快要到达大厅前,然后再点燃导火索!”
尧庭苇立即问:“病头陀指的那些人,是哪些人?”
江香主见问,立即面现难色,但仍坦诚地说:“当然是指姑娘您和许少侠!”
尧庭苇却故意问:“可是,我们并没有进入大寨呀?”
江香主道:“如果你们不进入大寨,到了天将黎明的时候,也要烧掉大寨!”
尧庭苇故装不解地问:“那是为什么?”
江香主道:“大概是天王和总分舵主自知斗不过许少侠和姑娘您吧!”
尧庭苇认真的问:“他们是这么说的吗?”
江香主摇摇头道:“小的们当然不知道,只是小的们大家见总分舵主要烧大寨,大家都这么私下里猜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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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旧地重游
尧庭苇故意继续问:“照你方才说的,大寨里一个人都没有了,那又是谁下的命令要你烧寨撤退的呢?”
江香主一听,立即正色道:“没有任何人下命令,总分舵主交代,到了天将黎明的时候,小的就可自动点燃导火索!”
说此一顿,突然转身看了一眼东边的天,继续说:“现在可能天还没亮,还不到烧寨的时候,可是,小的一个人和这些弟兄在大寨里,实在太骇怕了,所以就提前放了火!”
尧庭苇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们放了火以后呢?”
江香主一听,立即面现难色,闭口不说了。
尧庭苇沉声道:“江香主,希望你放明白点,我一剑一个地杀下去,你们这些人中,终有一个会说出你们现在要去哪里!”
江香主一听,只得迟疑地说:“现在去九道沟!”
尧庭苇一听,欣然道:“我现在马上跟你们前去,如果在那儿碰不上老魔或病头陀,你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江香主一听,顿时慌了,不由惶急地说:“林姑娘,您要小的说实话,小的已实话实说了,总分舵主走时是这么交代的,放火烧了大寨后,火速赶往九道沟会合,他们是不是在那儿等,小的就不知道了!”
其他数十名大汉也纷纷惶声解释道:“真的是这样的,姑娘,不信姑娘可随小的们前去,那里一定有很多人等候碰头!”
尧庭苇当然不会相信江香主等人的话,但她也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得向着立在众人身后的邬丽珠和声道:“去对许哥哥说,看看他如何决定!”
邬丽珠谦和地应了声是,转身向许格非立身处飞身驰去,驰至那片乱石雪岩处,古老头已由崖边飞身迎了过来,同时关切地问:“珠姑娘,江香主怎么说?”
邬丽珠立即道:“那个姓江的说,他们奉命去九道沟碰头,苇姊姊要我去问许哥哥!”
说话之间,身形不停,继续向前急急驰去。
古老头噢了一声,霜眉紧蹙,并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却深信,即使追到九道沟,也见不到老魔和病头陀。
但是,自从那天骤遭剧变,他和单姑婆分手,两人连个面都没碰一下后,心里甚觉难过怅然。尤其前来投奔病头陀后,更是天天想念单姑婆,而且,每逢有关眼线回来,总要打听一下单姑婆的消息。
有一次,竟真的被他打听到了,但也使他为自己的安危而担上了心。
因为,他听到消息是,单姑婆已背叛屠龙堡,终日追随在许格非的左右。
那时,屠龙天王已有密令传给病头陀,要病头陀一旦捉住和许格非在一起的人,就地处决,格杀勿赦。
当时,他曾一再向病头陀表白,他与单姑婆毫无瓜葛。
但是,也就从那时起,他不再被病头陀重视为心腹,也不准他参与总分舵上的机密会议。
这一次是老魔命令病头陀将他关起来,而当决定火烧大寨时,病头陀仍没忘了叮嘱江香主到时候将他放出来。
所谓知恩不报是小人,他看得出,病头陀如不知难遁迹,总有一天和其他总分舵主一样,死在许格非的手里。
古老头只是听说许格非的武功高绝,但他也不怀疑?这可由老魔宁愿忍痛烧掉大寨而遁去可以证实。
他觉得今后能服侍这么一位少主人,还能和单姑婆终日相处在一起,晚年老景已堪足慰了。
古老头正在低头沉思,蓦然传来一阵急速的衣袂破风声!
于是,心中一惊,急忙抬头,只见一道宽大人影,刚刚发现尚在数十丈外,但一闪已到了近前。
古老头悚然一惊,本能地急忙退后了两步。
古老头正待说什么,发现单姑婆、于倩文,以及邬丽珠三人,也正在十数丈外急急向这边驰来。
神色一惊问:“少主人,那边决定不守了吗?”
许格非微一颔首:“我想就紧盯着江香主追下去。”
把话说完,丁倩文三人也到了!
古老头一看这情形,只得说:“好吧,只怕到了九道沟,依然看不到人影。”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说:“老魔至少也要留下接应的人,然后我们再盯着那个接应的人去找!”
古老头则为难地说:“只怕接应的人藏在暗处,一看我们跟在附近,便不现身碰头了!”
如此一说,许格非和丁倩文,以及单姑婆,轻啊一声,俱都愣了。
单姑婆首先焦急地说:“这可该怎么办呢?”
古老头无可奈何地说:“反正九道沟距此不远,我们也只好跟着他们去一趟了。”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九道沟距此有多远?”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说:“十八九里地!”
丁倩文则不以为然地说:“不是距离远近的问题,而是如何能找到老魔的问题,如果我们去了,对方避不见面,岂不是与事无补吗?”
许格非深觉有理,不由懊恼地蹙眉自语说:“这可该怎么办呢?”
一旁的单姑婆,也不由一脸懊恼地望着古老头。
古老头一看,只得提议道:“现在只有一个方法,也许可能探出老魔和病头陀的行踪下落来……”
许格非立即急切地问:“那你快说出来听听!”
古老头凝重地说:“请少主人暂时缠住江香主他们半个时辰,老奴先赶往九道沟等候,等江香主他们一到,老奴立即故装惊喜地迎上去……”
话未说完,神色一惊的单姑婆已焦急地说:“那怎么成?你已经逃出了大寨,老魔和病头陀早已发觉,你这个时候去,不是白白去送死去?”
古老头立即说:“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可以在九道沟外里把地的地方等候,然后再随着江香主他们一块进入九道沟,碰头的人见我是和江香主他们一起去的,可能就不会怀疑出来相迎了。”
许格非听罢,立即道:“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们决定在后尾随,一旦有事,我们也可以马上赶到。”
古老头立即兴奋地说:“这样最好,就是出来碰头的是病头陀,片刻工夫的打斗,相信我还应付得了!”
丁倩文却忧虑地说:“可是,如何把江香主他们滞留半个时辰呢?”
单姑婆立即道:“这还不简单吗?我老婆子和邬姑娘去通知苇姑娘,就说少主人要问话,请把扛香主他们带过来,这么走过来再走回去,半个时辰不是就磨掉了吗?”
许格非一听,不由愉快地赞声道:“好,还是单姑婆的心眼多!”
单姑婆得意地哈哈一笑,正待说什么,古老头已抱拳恭声道:“既然这样,老奴就先走一步了!”
许格非再度愉快地说:“好,我们也随后就到!”
单姑婆则正色道:“古老头,这第一桩大功劳,我老婆子先在少主人的功劳簿上给你记下了……”
话未说完,古老头早已起步飞驰,同时兴奋地应了一个好。
古老头心里当然高兴,因为这正是他在许格非和单姑婆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单姑婆默默地望着如飞急驰、消失在曙色中的古老头。老脸上的欢笑早巳消失了。
因为古老头此一去,虽然是一桩表现的好差事,但也可以说凶多吉少。
根据他们以往在际云关武夷山庄办事的时候,古老头的确是个能干的好手,她是由衷地佩服。
现在,两人久别乍逢,还没说上几句话,他又走了,但愿他能马到成功,早一刻回来,今后共事许格非,两个人再不要分开了。
正心念间,蓦闻邬丽珠催促道:“单姑婆,古老头走远了,我们也快去吧!”
单姑婆急定心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自我解嘲地说:“我看看他老小子的轻功又进步多少了?”
邬丽珠含笑看了许格非一眼,不便说什么,即和单姑婆双双向前驰去。
许格非含笑目送,直到邬丽珠和单姑婆走远才将视线收回来落在丁倩文的娇靥上。
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因为他这时才发现半个月不见的丁倩文憔悴多了,不由关切地说:“倩文姊,你瘦多了!”
说话之间,不自觉地走到了丁倩文的身前。
正望着邬丽珠离去的丁倩文一听,急忙转过身来,一看许格非已到了她的面前,心里顿时升起一阵辛酸,多日的相思,几许的委屈,突然热泪盈眶,呼声许弟弟,立即偎进了许格非的怀里。
许格非心中一惊,争忙揽住丁倩文的娇躯,立时想起了邬丽珠方才的哭述,因而关切地问:“倩文姊,为什么哭?可是苇妹妹她……”
丁倩文一听,立即摇头低泣道:“不,苇妹妹她待我很好!”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那你为什么哭?”
丁倩文立即道:“我哭我自己命苦嘛!”
许格非一听,再度愣了。他误以为丁倩文又想起了她父亲浪里无踪丁敬韦的下落而难过,因而有意岔开话题问:“你和单姑婆怎地碰上了苇妹妹?”
丁倩文一面低头拭泪,一面幽幽地说:“就在你离开佛庵的第三天早晨,苇妹妹就到了恒山,我们知道你已中计,立即便和苇妹妹、单姑婆星夜兼程地追来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你们在镇上各店中碰到珠妹妹时,她是怎么说的?”
丁倩文黯然道:“她一见我和单姑婆就哭了……”
许格非立即不解地问:“她为什么哭?”
丁倩文继续说:“她哭着说你被人灌了药酒,正和一个一身黑衣的美丽女人缠在一起!”
许格非一听,不由生气地说:“她怎么可以这么说?”
丁倩文幽幽地道:“当时苇妹妹听了,非但不生气,反而十分焦急,问明了经过,我们立即赶到了牛家集。”
许格非不由关切地问:“你们到了楚姊姊家有没有发生冲突?”
丁倩文毫不迟疑地说:“有,差一点双方打起来!”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噢了一声问:“怎会差点打起来?”
丁倩文继续说:“我们到了楚金菊家门前,叩门不开,只得越墙纵进院内,但是,整个院子里没有一个人,但地上却有两滩血渍!”
许格非急忙解释道:“那是两个小婢的血渍!”
丁倩文颔首道:“后来楚金菊出来说明后,才知道的!”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问:“楚姊姊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丁倩文道:“大概是她在暗处看到了珠妹妹,知道不是老魔的人才敢出来,但是,珠妹妹却举手一指楚金菊,怒声道:‘苇姊姊,和许哥哥抱在一起的就是她!’……”
许格非一听,不由懊恼地一跺脚道:“哎呀!珠妹妹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丁倩文继续说:“楚金菊当时十分生气,立即指责珠妹妹性情暴躁,不知多用头脑……”
许格非立即附和着说:“她就是那个样子的,一点儿没说错,但是她的心地并不恶!”
丁倩文也赞同地点点头,继续说:“苇妹妹深怕双方打起来误了事情,立即将珠妹妹拦在一侧,并自我介绍,楚金菊才把她是秦皇岛老岛主楚霸天的孙女的话说出来!”
许格非赶紧说:“秦皇岛老岛主和师祖长白上人是知交,楚姊姊有没有说?”
丁倩文点点头道:“就因为她说了这一番话,苇妹妹对她的态度才较信任和亲切!”
许格非未等丁倩文说完,却不自觉地叹丁口气,道:“唉,说来可怜,她结婚还不到半年就守了寡,一直……”
直字方自出口,突然发现丁倩文惊异地望着他,娇靥上已罩上了一层寒霜,心中一惊,以下的话,急忙住口不说了!
丁倩文一见,只得坦白地沉声道:“楚金菊的确可怜.但那也只能怨她自个儿命苦,但你今后最好不要在苇妹妹面前提起她的事!”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由焦急地问:“苇妹妹她怎么说?”
丁倩文依然沉声道:“苇妹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她对楚金菊颇怀戒心!”
许格非吃惊地噢了一声,因为他发觉丁倩文一直都直呼楚金菊的名字,绝少称呼楚姊姊,由这一点看,丁倩文对楚金菊也深具戒心。
但是,他仍忍不住辩白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她有些可怜,由于内心的同情,不自觉地淡到她罢了!”
丁倩文立印沉声道:“可是她对你的每一言每一语都充满了炙热的感情,好像你们已经……”
许格非听得浑身一战,面色立变!
一直望着许格非说话的丁倩文一看,芳心一惊,吓得以下的话也不敢再说了。
许格非一见,不由也沉声问:“苇妹妹对我可能还不太了解,难道你也不相信我的为人吗?我虽服了药酒,但有克制的功力!”
丁倩文见许格非生了气,娇靥上霜意全消,立即怯怯地说:“我虽然相信,但苇妹妹总是有此怀疑,你没有看出来,她这一次前来,对你身边多了这么多女孩子,显得有些生气!”
许格非也不由生气地说:“本来我决定要娶的只有你和苇妹妹,谁知道已经气跑了的邬丽珠,她偏偏又碰到了你们三个!”
丁倩文立即解释道:“本采我们也想和珠妹妹趁机分手的,但我们知道你当时的处境,是正被困在牛家集,不得不由她引导前去了!”
许格非只得正色道:“是你们要她回来的,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再说,你们如果不愿楚金菊跟着来,你们尽可以拒绝她……”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无可奈何地说:“本来是不希望她跟着来的,可是,她知道长白上人薛老前辈修真的飞鲸崖,我们为了能顺利地找到你,也就只有请她带路了。”
许格非却得理不让人地说:“既然没找到师祖,那就请她回家好了,为什么又让她跟着前来呢?结果还闹了那么一个尴尬场面!”
丁倩文只得无可奈何地说:“当时本来要拒绝她跟来的,但想到此地病头陀的实力雄厚,高手众多,苇妹妹为能多一份实力,就也没再表示什么了。”
许格非立即不高兴地说:“那还有啥话说?自己要人家来的!”
丁倩文一听,满脸委屈,立即不再说什么了。
许格非一看,心里立时升起一丝歉意,知道她在尧庭苇面前也不敢表示什么,只得放缓声音道:“听说楚姊姊曾把雪燕妹的事告诉了你们?”
丁倩文见问,只得幽幽地点头说:“听她的口气,好像在警告我们,要我们死了这条心,意思是说,你已有了未婚妻子,十年前订就的妻子就是雪燕儿!”
许格非听了不由懊恼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说法使尧庭苇听了必定伤心生气,因而黯然解释道:“这件事只有师祖和父亲知道,我直到见了师祖才听说。”
丁倩文立即正色警告道:“这件事你在苇妹妹面前必须妥善解释,否则,一个闹不好,苇妹妹会再度离开我们转回衡山去!”
说此—顿,不山摇头叹了口气忧虑地道:“这一次如果再离开,再想见到她可就难了!”
许格非知道丁倩文绝不是吓唬他,但有了这句话,使他在心惊之余也有了准备如何说服尧庭苇的念头,是以,凝重地颔首道:“我知道,反正雪燕儿已经走了,将来见到师祖,他老人家自会有妥善的安排!”
丁倩文觉得这是唯一两全的方法,因而温柔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昏暗的西北方,突然传来单姑婆隐约可闻的吆喝声道:“慢慢走,不要跑,哪个打歪主意哪个先倒霉!”
许格非和丁倩文心中一惊,这时才发觉两人仍亲热地拥抱着。
丁倩文首先娇靥一红,含着羞笑急忙离开了,同时,本能地看了一眼附近,似乎生怕有人看到!
这时天色已经黎明,但远处的景物依然模糊,病头陀的大寨火势正炽,近处的雪地上,仍闪烁着忽明忽暗的鲜红火光!
许格非游目四顾,除了大寨方向传来劈劈啪啪的燃烧声,四周已听不见其他声音。
再回头看向西北,在一闪一闪的火光映照下,已能看见蠕蠕走来的一堆人影。
许格非知道尧庭苇、邬丽珠,以及单姑婆三人像押犯人样地把江香主等人押过来了,当然,她们的目的旨在消磨时光,并不急急地往这边赶。
丁倩文一看这情形,立即道:“时间足够古老头赶到他们前头了,少时用不着磨叨太久……”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颔首道:“是的,我也是这样想!”
说话间,单姑婆在侧监视,尧庭苇和邬丽珠在后督押的江香主等人,已到了数十丈外。
丁倩文一见,立即催促道:“我们迎过去吧!”
许格非颔首应了一声,两人双双向前迎去。
就在相距不到两丈的距离,单姑婆吆喝一声,那位江香主和其他十一二名大小头目,立时神情紧张地停止了前进。
许格非停身止步,丁倩文和尧庭苇、邬丽珠,以及单姑婆,四人站了四个方位,做着包围监视之势。
江香主一见许格非,立即抱拳躬身,恭声道:“小的江天福,参见许少侠!”
许格非颔首嗯了一声,故意沉颜沉声问:“江香主……”
话刚开口,江香主已慌得赶紧抱拳躬身道:“小的在!”
许格非继续沉声问:“听你说,屠龙天王和病头陀已经不在大寨内了?”
江香主赶紧惶声道:“在不在大寨内,小的确实不知道,不过,小的放火烧寨时,整个大寨内,已看不到一个人影了!”
许格非嗯了一声,继续问:“听说病头陀要你到九道沟碰头,你是说,他们会在那儿等你?”
江香主愁眉苦脸地说:“总分舵主走时的确是这么交代的,至于他是不是会亲自在那儿等着碰头,小的实在没有把握!”
许格非故意问:“你和病头陀等人碰头后,准备逃到哪里立足?”
江香主赶紧摇头惶声道:“这一点小的就不清楚了!”
许格非故意噢了一声,立即举目去看尧庭苇,同时道:“既然老魔和病头陀早已逃走,留下他们也无用,问他们,他们也不清楚,你们看怎么处置……”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会意地说:“你是想放他们走?”
许格非微一颔首,正待开口,单姑婆已抢先道:“只怕这小子话中有诈!”
江香主听得浑身一颤,立即惶声嚷着说:“小的愿意对天发誓,句句实话……”
单姑婆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立即沉声道:“少主人已放你们走啦,那就快滚吧!”
江香主等人一听,纷纷回过头来向着许格非,连连躬身,齐声恭呼道:“多谢许少侠大德大恩,多谢许少侠大德大恩!”
单姑婆继续沉声道:“不过,将来如果证实你小子是撒谎,嘿嘿,姓江的,那可就别说我单姑婆要代少主人行刑了!”
江香主等人听得又是浑身一战,一面转身离去,一面连连恭声应是。
尧庭苇和邬丽珠两人,一俟江香主等人走远,立即和单姑婆、丁倩文,急步向许格非身前拢去。
许格非首先道:“时间足够了,只是天光已亮,跟近不易……”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宽心地说:“这倒没关系,随着他们的脚印走,拉个里把地也可很快地迫及,只怕老魔和病头陀真的在九道沟,古老头就太危险了!”
许格非凝重地微一颔首道:“那是当然,不过古老头说,他在九道沟外等江香主,然后再见机行事……”
丁倩文却正色道:“我认为那个江香主,一直没看到古老头和我们在一起,稍顷他碰见了古老头,也许不致于怀疑!”
许格非立即解释道:“不是扛香主的问题,而是老魔的问题,我一直觉得老魔派江香主暗中释放古老头,最后又留下江香主烧寨,这中间一定有老魔的用意和打算!”
尧庭苇和丁倩文俱有同感地说:“我一开始就有这一想法,也许老魔认为古老头一定会来投奔我们,那时我们再遇到江香主时,古老头必然会代他求情,饶他一死!”
话声甫落,单姑婆已低声道:“少主人,他们已走得没影了!”
尧庭苇立即道:“不碍事,跑不了他们,再待一会儿再追,也许他们这时正隐身在某处偷看我们的动静,一旦他们发现我们跟踪,一切计划都成了泡影!”
许格非四人一听,俱都暗自佩服,因为江香主等人,自觉虎口余生,侥幸活命,他们也会在震惊之余感到怀疑。
又过了片刻,五人才展开轻功,沿着江香主等人的脚印,加速向前追去。
前进约一里地,即是一道积满冰雪的山沟,由于是山沟的起点,积雪一直斜斜地仲向沟内。
五人到达山沟一看,果见沟头上脚印凌乱,而且脚尖转回向前,由此证实,江香主等人的确在此隐身察看,大家愈对尧庭苇的见解佩服。
尧庭苇一见,脱口急声道:“好了我们现在要加紧迫,他们也开始飞奔,企图早一刻赶到九道沟了!”
许格非等人一听,立即展开轻功,沿着山沟,加速向前追去。
继续前进数里,天光虽然大亮,但天空阴云极厚,似是就要降雪的样子。
许格非等人算计里程,距离九道沟应该没有多远了。
这时山沟的两崖上,俱是覆满了冰雪的铁枝梅树,蓓蕾初绽花尚未开,却已有了丝丝的清香。
又前进数十丈,沟势转向正北,而那些脚印也在易攀处登上了沟崖。
崖上依然是广大而深远的梅林,似乎迤逦到十数里地外去。
许格非五人一登上沟崖,前面立即传来那位江香主的惊异急呼道:“啊?古执事,你……
你怎地在这儿?”
许格非一听,立即兴奋回头看了一眼尧庭苇四人,接着一挥手,当先以轻灵小巧的身法,快速地在林隙间向前驰去!
前进不足十丈,竟然到了梅林尽头,林外似是一片雪岩,这的确令许格非大感意外,因而也急忙刹住了身势。
但也就在许格非刹住身势的同时,尧庭苇四人也赶到了。
自那位江香主震惊地高呼过古老头后,其他十数大小头目也纷纷兴奋地与古老头招呼,因而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
许格非一到林缘,立即发现了数丈外乱石雪岩中,站着江香主等人,这时古老头已被他们围在中间,由于古老头矮,是以看不见他的面目和表情!
只听江香主紧张地说:“你不是已潜出大寨逃走了吗?怎地又跑到这儿来?天王和总分舵主已知道你悄悄离寨逃走了呀!”
只听古老头懊恼地分辩说:“我哪里是逃走呀,我根本就没有走出大寨,因为我看到那么些人出寨,我就去找屠龙堂的梁堂主去了!”
只听江香主迷惑地问:“你找梁堂主干什么?”
只听古老头叹了口气说:“唉,别提了!”
说此一顿,又继续似有所悟地说:“噢,说来话长,大家坐下来慢慢聊……”
江香主急忙道:“不,我们还得到九道沟去……”
古老头立即道:“不用慌,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其中一个大头目立即焦急地问:“怎么?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古老头正色道:“我想还没有那么快,我也是屠龙堂的梁堂主要我来这里碰头的!”
略微一静,只听那位江香主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大家先坐下来歇一会儿吧!”
许格非和尧庭苇四人对了一个眼神,立即看向远处,由于前面没有村镇,九道沟可能就在近百丈外的斜坡下。
打量间,那边的一伙人已分别拣了个地方坐下来,而那位江香主却首先问:“古执事?
你这时仍跑到此地来碰头,你不怕天王杀你吗?”
古老头佯装一愣道:“天王为什么要杀我?”
江香主懊恼地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要你不要再跟着总分舵主去托托山了,你怎地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古老头立即惊异关切地问:“那到底是为什么呢?简直把我闹糊涂了!”
江香主索性说:“告诉你吧!天王说你和单姑婆以前同在长春仙姑手下办事.现在单姑婆投靠了许格非,如果你知道了,你一定会去……”话未说完,古老头已愤声道:“笑话,我为什么投奔他们?如果我要想投奔许格非,我早在际云关就投奔了,我又何必跑到这冰天雪地里来受罪受气?”
其中一个方脸短须的大头目,突然迷惑地咦了一声问:“听说你和单姑婆的感情不是很好吗?”
话声甫落,古老头更加生气地说:“这简直是胡扯,如果我跟她的感情好,当初我不就跟她一块儿跑啦?”
另一个瘦高大头目突然道:“可是,人们都说单姑婆是你的老婆呢!”
古老头一听,立即无可奈何,摇头感慨地解释道:“唉,那是因为我们从前的总分舵主长春仙姑,每次要我们两人出去办事,都伪装成一对老年夫妇,遮人耳目,所以不知内情的,都以为单姑婆是我的老婆!”
说此一顿,特地一摊两手,又愁眉苦脸地说:“你们诸位想,单姑婆满脸的皱纹一头白发,一对小眼睛,两片薄嘴巴,我古老头会娶这么个母夜叉做老婆吗?”
话声甫落,十一二个大小头目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似乎忘了他们个个已是丧家之犬了。
许格非、尧庭苇,以及邬丽珠和丁倩文,四人也都忍不住地垭然笑了,并同时转首去看单姑婆。
只见单姑婆老脸微红,薄唇绽笑,一双小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由于许格非四人含笑看向她,只得有些得意地含笑嗔声道:“回头看我饶得了他!”
话声甫落,那边已传来江香主的声音,只听他不以为然地说:“单姑婆的确是白发、小眼、薄嘴巴,说起话来也够凶的,但可不像你说的活像一个母夜叉!”
古老头依然坚持地说:“那是因为你们没有亲眼看到她,如果亲眼看到了,便不会说我夸大了……”
话未说完,十一二个大小头目中,立即有几人,笑着说:“我们方才已经见过她了……”
古老头佯装一惊,脱口噢了一声,同时神情也佯装一愣!
另一个大头目则继续说:“单姑婆的确凶得可怕,前前后后觉得都是她一个人在喝骂!”
古老头急忙定一定心神,震惊地问:“你们是在什么地方碰见她的?”
江香主淡淡地道:“就在东北角的地道口!”
古老头听得神色再度一惊,噢了一声,迷惑地问:“她怎地知道咱们大寨内有地道?就她一个人?”
另一个大头目突然道:“不,还有尧总分舵主的那个捡来的女儿和许格非!”
古老头一听,立即恍然道:“我明白了……”
江香主不由淡谈地问:“你明白了什么?”
古老头正色道:“这一定是许格非的主意派她们在那儿堵你们的!”
江香主不禁冷哼一声道:“许格非怎么会知道咱们大寨里有通向寨外的地道?”
古老头立即正色郑重地说:“你今天怎地忘了?你忘了许格非跟着咱们天王到泰山丈人峰学武的事了?”
江香主似乎被古老头的话提醒了,立即颔首唔了一声,道:“我现在揣出一点端倪了!”
古老头一看江香主的神情,更加重了语气,正色道:“你想一想,天王以他为屠龙堡的继承人。令旗、剑袍,都交给了他,每个总分舵的组织情形,地理位置,以及总分舵内的部署情势,天王能不一一地告诉他许格非吗?”
江香主听得连连颔首道:“我现在才明白了咱们天王为什么那么紧张害怕,不但烧了大寨,还悄悄由地道中逃走!”
古老头故意说:“他何必由地道逃走呢?”
江香主立即没好气地说:“四周寨墙上都是大火,他不由地道逃走他由哪儿逃走?”
古老头听得一愣,故意不解地问:“你是说,咱们天王直到放火烧寨他才逃走呀?”
江香主想是想到了碰见许格非和尧庭苇的经过,不由懊恼地哼了一声,愤声道:“他不但由地道内逃走,而且还要我们打头阵为他们探路呢……”
许格非和尧庭苇听得大吃一惊,面色立变,知道他们这一次又上当了。
只听古老头故意不信地说:“不会吧,天王武功冠天下,而咱们总分舵主也是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有名人物,怎么会让你们打头阵呢?”
另一个大头目立即迫不及待地愤声道:“真的,他们就在我们的身后,他们就隐身在洞口边……”
古老头一听,似乎真的慌了,不由焦急地问:“可是,他们什么时候才出来呢?”
江香主立即愤声道:“我们已经豁出命去把许格非替他们引开了,他们当然趁机溜走了!”
许格非和尧庭苇,以及丁倩文,还有邬丽珠和单姑婆,俱都懊恼地对看了一眼,尤其许格非,更是一脸的愤怒之色。
尧庭苇仰头看了一眼灰暗云低的天空,知道这时再回去追,老魔也早巳走得无影无踪了。
但是,那边的古老头似乎还不灰心,故意叹了口气道:“唉,像他们这些武功高绝的头子不打头阵,却让我们这些当小卒的头前卖命,说来也实在令人寒心!”
另一个大头目立即委屈地说:“就是嘛,方才我们被那两个红衣丫头追上的时候,我们江香主低声下气地说了多少好话才饶了我们几人一命……”
话未说完,那位江香主已愤愤地说:“当时我真想告诉许格非,就说他们都躲在洞口里……”
古老头立即埋怨道:“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江香主不由叹了口气说:“唉,可是总分舵主说,古老头已投到许格非那边去了……”
古老头急忙焦急地分辩道:“可是我并没有呀!再说,我真的去了,我也怕许格非不相信我,虽然单姑婆在他那边,由于当初我们两人都在长春仙姑那儿争功劳。有时也会闹得不可开交!”
江香主一听?更加懊恼地愤声道:“这么说来,总分舵主骗了我们了?”
古老头立即正色问:“怎么呢?”
江香主正色说:“天王和总分舵主说你已投奔了许格非,有你在许格非那边,许格非绝不会杀我们,而且警告我们……”
古老头立即关切地问:“警告你们什么?”
江香主愤声道:“警告我们说,如果有半丝一点消息暗示透露给你古执事,天王就派人杀了我们全家老小……”
古老头故意突然愤声道:“他们这些人也太没心肝了,我们都是曾经为他们出生人死、卖过命的人,不但得不到他们的信任,到头来还要杀死自己的父母老婆,唉,再干下去有什么意思?”
其中两三个大头目一听,立即愤声道:“对,江香主,我们不去九道沟了……”
江香主神色一惊,急忙摇头紧张地说:“不,不,我还有父母妻儿,如果我这时逃走了,他们总有一天会找到!”
说罢,急忙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斜坡下,有些惶急地道:“天王和总分舵主他们也该到了……”
随着十一二个大小头目纷纷站起来的古老头,立即肯定地说:“老江,你也真是太死心眼了,他们绝不会到这儿来,不信你们就去看看!”
江香主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怎么?你不去啦?”
古老头只得摇摇头说:“我还是听你的话好了,不再跟着天王去托托山了,再说,你追随总分舵主比我古老头追随得久,他有事照样地不放过你,我古老头又算啥?”
江香主立即焦急地说:“你不是说屠龙堂的梁堂主要你来的吗?”
古老头黯然颔首道:“不错,他是这么说的,他愿意在天王和总分舵主面前保证我的忠贞不二,现在看了你们现在的情形,我看还是算了吧!”
江香主一听,不禁关切地问:“那么,你现在准备到哪里去呢?”
古老头黯然道;“我想到五台山去碰碰运气去!”
其中一个大头目突然似有所悟地问:“怎么?你要出家当和尚呀?”
古老头叹口气道:“我想,到那儿找个劈柴担水的和尚干干,总还够资格!”
江香主一听,也不禁黯然一叹道:“好吧,一切保重,后会有期!”
说罢,向着古老头抱拳一礼。
古老头也赶紧抱拳道:“后会有期。诸位保重!”
十一二个大小头目,也纷纷向古老头抱拳道声珍重,随在江香主身后,急急向前走去。
古老头先向这边递了个眼神,依然立在原地望着江香主等人向斜坡下走去。
许格非听了江香主等人的一番话,不由感慨懊恼地愤声道:“老魔实在狡猾,我们又上当了!”
尧庭苇立即宽慰地说:“智者千虑,终有一失,只要他失算一次,他就完了!”
单姑婆立即有力地说:“对,还是姑娘说得对,只要老魔失.算一次让我们逮着了,他老小子就完蛋了!”
话声甫落,丁倩文和邬丽珠已齐声道:“古老头要我们过去了!”
许格非和尧庭苇闻声转首一看,只见古老头正在向他们招手。
尧庭苇首先道:“我们快出去吧!”
于是,五人纵出梅林,直向古老头立身的那片雪岩间纵去。
一到近前,古老头立即恭声问:“少主人,我们要不要到那边看一看?”
许格非虽然断定屠龙老魔和病头陀绝不会来此,但仍忍不住说:“看一看也好!”
古老头应了一声,转身在前引路,径向斜坡前走去。
尚未到达斜坡前,已渐渐看见下面果是一片不算太广大的盆地,数十座瓦房茅舍,就建在盆地的中央。
方才急急走下斜坡的江香主等人,刚刚到达村外,正待走进九道沟村内。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立即吩咐道:“大家找个看得到的地方隐起来!”
尧庭苇几人一听,分别找到一堆积雪隐起来.只见江香主等人进人九道沟村内后,就在一片较宽敞的空地上停下来,个个左顾右盼,东张西望。
许格非几人觉得江香主等人立身的地方太好了,他们正好直接可以看到。
片刻过了,依然未见有人出来连络。
江香主等人似乎开始有些不耐,纷纷散开,四处走动起来!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古老头,你看他们会扰民吗?”
古老头立即揣测道:“我想不会,他们可能是分开来找找看。”
果然,又过了片刻,那些大小头目们又陆续地走回空地上。
那位江香主显然很失望地挥手指挥,十一二个大小头目们立即散乱地坐在民房屋檐下或大树下。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立即道:“我们走吧,老魔他们绝不会到这儿来了。”
尧庭苇立即关切地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说:“我想马上赶往飞鲸崖看看那边的情形,也许师祖真的有事离开了!”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赞同地颔首道:“我也是这样想,如果老魔得手,恐怕此刻的结局便不是这样了!”
古老头一听,抢先恭声道:“老奴在前头带路!”
许格非已看出这片山区深涧沟壑特多,古老头在此已居了一年多,当然较熟地形,因而挥手应了声好,古老头当先向前驰去。
果然大家一起步,古老头并没有对着东南隐约可见的长白山主峰而奔去,却转向了西南崖边。
—阵飞驰,绕过了两座积满了冰雪的高峰和崎岭,穿出一一片松林,再度到了一片略见起伏的冰雪平原。
有的村落隐约可见,有的谷地中升起了缕缕炊烟。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天将正午了,每个人的腹中也都有些饿了。
许格非首先道:“天将正午,古老头,找个有饭店的村镇,大家吃饱了再走!”
古老头一听,立即举手下指东方的凹部道:“七八里外的牛家集,好像有一家酒铺兼卖饭食的小店……”
许格非一听牛家集,不自觉地脱口道:“牛家集不是楚姊姊的家吗?”
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三人一听,俱都在心里暗呼道:“唉!怎地会这么巧?”
但是,三人心里虽然这么想,却没有一个敢说什么。
单姑婆则漫应道:“好像是牛夫人的府上就是牛家集!”
许格非一听,立即望着身边疾驰的尧庭苇,以商量的口吻说:“我们既然前去飞鲸崖看师祖,最好也把雪燕妹她一块带回去,万一师祖问起来……”
尧庭苇一方面顾虑到大家都饿了,一方面也不便违拗许格非的意思,再说,雪燕儿由许格非带出来的,当然也应该由他带回去交给长白上人。
是以,微一颔首,欣然愉快地说:“当然应该去看看,只怕他们已去了飞鲸崖了!”
许格非一听,没有再说什么。
古老头经验老到,也不等候吩咐.立即加速向前驰去。
一越过前面的棱线高坡,即见二三里外有一片连绵房舍。
许格非一见牛家集外的那片积满了白雪的墓地,楚金菊凄立晨风积雪中,黯然挥手,含泪相送的一幕,立时涌上了心头。
继而再想到楚金菊含泪和雪燕儿离去的事,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由于这声叹气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身边的尧庭苇不能说没听见,只得关切地问:
“什么事烦心?”
许格非只得懊恼地说:“昨晚闹得那么尴尬,少时见了楚姊姊,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尧庭苇本待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就直奔飞鲸崖好了。
但是,继而一想,又觉得这不是一个贤德妻子应该有的做法.因为那样一定会使许格非生气,试问,许格非的心情不好,其他人的心情还会开朗吗?
心念及此,尧庭苇立即宽慰地说:“好在那话儿是别人说的,我相信牛夫人也不会记在心里!”
许格非见尧庭苇一直称呼楚金菊牛夫人,显然已有了戒心,这时见她依然好言宽慰,心里多少也感到舒畅些。
单姑婆虽然不信许格非和楚金菊已发生了那回事,但年轻人在一起,有时也把持不住,何况许格非还喝了药酒?
假设身边没有个女人挑逗,她相信她这位少主人稳得住,怕的是那位牛夫人,久处沙漠遇甘泉,那可就真的不堪设想了!
就是冷眼旁观了几个时辰,她只发现这位少主人,看似有情又似无情,还真令她这个老世故捉摸不定。
既然少主人和那个牛夫人分开了,也就算了,偏偏又经过她的香巢牛家集,这能不说是命,也不能不认命?
单姑婆心念及此,不由暗道一声:“也好,我就再仔细地冷眼瞧瞧,只要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只要他们那么一对眼神,嘿哼,两个人的心眼就叫我老婆子看透了!”
心念间已到了牛家集,单姑婆立即抢先道:“古老头,我认得门,让我来领道儿。”
说话之间,不由分说,飞身窜到了前头。
古老头一看,只得自动地退到大家的身后边。
单姑婆虽然说曾经来过,进了牛家集,还是东张西望地看了半天,才找到楚金菊的宅院门楼!
许格非一看,立即道:“就是这一家!”
说话问,单姑婆早已登上门阶,在门上叩了两下。
门内依然一片沉寂,久久没有动静!
单姑婆回头以目光向许格非和尧庭苇请示。
许格非首先道:“院落很深,你再拍两下!”
话声甫落,单姑婆正待举手再叩,里面却传来一个苍劲的回答声音道:“来了!来了!”
许格非一听,立即听出是老得禄的声音。
随着脚步声的清晰,门闩轻响,呀的一声门开了,开门的正是老得禄。
开门的老得禄一见是许格非和尧庭苇等人,立即兴奋地欢声道:“原来是许少侠和苇姑娘诸位,快请进,快请进!”
许格非等人也俱都愉快地招呼一声老得禄。
老得禄游目一看,不由关切地问:“咦?我家少奶奶呢?”
许格非和尧庭苇等人刚登上门阶,闻声一愣,不由迷惑地问:“你家少奶奶还没回来吗?
她是和雪姑娘一块回来的呀!”
老得禄一听,不觉茫然迷惑地摇摇头!
丁倩文立即提示道:“可能是和雪燕儿姑娘一块去了飞鲸崖。”
许格非恍然道:“可能是了,我们本来也要去飞鲸崖的,正好经过这儿……”
老得禄一听,赶紧再度连连肃手恭声道:“那一定是了,请请!”
说罢转身,立即头前带路,同时,边走边继续道:“雪姑娘常来找我家少奶奶,我家少奶奶有时也到飞鲸崖上去住一两天!”
许格非随着走进院内,一面应着,一面放目看一眼东厢房的墙壁上。
因为楚金菊家中的地窖就在东厢房下,而且,觇孔就在墙壁上。
当然,他怕楚金菊和雪燕儿不愿意见他们而故意躲进地窖内,方才老得禄的久久才来开门,使他多少有些怀疑。
但是,他一连看了几眼,居然没看出任何破绽来,他对楚金菊家地窖觇孔的构造精密,不由不暗自佩服。
刚刚登上客厅,牛嫂也兴奋地由厅后闻声赶来了,一见许格非等人便欢声道:“诸位都回来了?还有许少侠!”
众人中除古老头外,都见过牛嫂,是以,俱都亲切谦和地招呼一声牛嫂。
牛嫂由于没有看到楚金菊,神情一愣,立即兴奋地问:“我家少奶奶呢?”
古老头抢先回答道:“少奶奶和雪姑娘先去了飞鲸崖!”
牛嫂会意地噢了一声,又愉快地问:“诸位大概还没吃午饭,那我到后边准备去!”
说罢转身,愉快地走向厅后。
许格非赶紧道:“又要麻烦你了,牛嫂!”
厅后立即传来牛嫂的愉快回答道:“不碍事,马上就好了!”
老得禄接着让许格非等人坐下,也径自走出厅后去准备茶。
尧庭苇知道许格非一心悬着长白上人的安危,因而道:“根据牛夫人和雪燕妹离开病头陀的大寨时间来计算,如果师祖那边有变化,她们这时也该回来了!”
许格非却毫不迟疑地说:“恐怕还没有这么快赶回来!”
单姑婆突然关切地问:“我们还要不要去追老魔和病头陀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说:“算了,等见过了师祖后再说,我准备明后天就进关,先把母亲的灵柩运回临河老家,然后再找父,亲棺木的下落。”
单姑婆一听,立即赞同地道:“这样也好!”
尧庭苇却忧虑地说:“只怕老魔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我们!”
许格非立即沉声道:“让他来找好了!”
丁倩文则黯然焦急地问:“可是我爹的下落呢?”
许格非不答反问道:“你认为捉住了老魔他就会说出丁世伯的下落吗?”
丁倩文一听,不由叹了口气,顿时无话好说了。就在这时,老得禄已将香茶送来。
老得禄立即谦恭地一笑道:“好,家中人手不够,我去帮一下牛嫂!”
许格非和尧庭苇赶紧说:“你请便!”
单姑婆一面为各人倒茶,一面漫不经心地说:“这么大个宅子,人口这么少!”
许格非立即道:“他们原本还有两个丫头,其中一个叫小吉的被白俊峰姊弟收买了,另一个也被拉上了。”
说罢,自动的把邬丽珠负气离去后,白俊峰等人到来,楚金菊急忙扶他进入地窖,第二天绝早前去长白山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最后,特别郑重地说:“当时白氏姊弟叫门,我依然四肢乏力,两腿颤抖,无法凝聚功力,所幸楚姊姊立即扶我到地窖下,否则,此刻我的尸体恐怕早已喂了野狼了!”
话虽说得自然,但尧庭苇听了却非常难过。
当然,邬丽珠更觉不安,想想,她当时功力仍在,只为了急躁不察,而险些铸下一生不可饶恕的大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现在许格非虽然没有责备她,但在尧庭苇和丁倩文的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在许格非的话意里已明显地表示出来,楚金菊对他有救命救难之恩,你们不去感激她,感谢她,反而羞辱她,你们觉得对吗?
邬丽珠心念及此,正待表示自己的错误与惭愧,蓦闻许格非继续说:“所以昨晚在病头陀的大寨外,又碰到白氏姊弟时,我便毫不迟疑地斩下白俊峰的一条胳膊以为惩戒……”
话未说完,单姑婆和丁倩文已同时不满意地脱口道:“才只斩下那小子的一条胳膊呀?”
许格非只得道:“可是他的姊姊白素贞,却立即补了他十多枚淬毒针!”
如此一说,俱都意外地哦了一声!
单姑婆却不解地问:“那位美丽如仙子的白素贞,干么那么狠心杀她的弟弟呀?”
许格非哂然一笑道:“她哪里是杀他弟弟,她是杀我!”
如此一说,尧庭苇等人又是一声惊呀,齐声问:“一把毒针怎地会打在她弟弟身上了呢?”
许格非见问,立即把和雪燕儿在高崖上看到白氏姊弟出寨,两人中途拦截,暴躁的白俊峰,首先拔剑交手,在他斩掉白俊峰左臂的同时,立即飞身纵出圈外,而白俊峰非但不退后,反而挺剑追击,心急救弟的白素贞,一把毒针却全部打在白俊峰身上的经过也简略地说了一遍。
单姑婆等人听说,立即内心称快地指说白氏姊弟为恶人的报应!
恰在这时,牛嫂和老得禄已端来了酒菜。
大家一见,纷纷起身,立即帮着拉椅移桌!
由于加上牛嫂老得禄正好八个人,也就大家一起坐下来进食。
席间,大家一面进食一面聊。
先谈到际云关的魏老夫人被劫,直到前去边关又转往了恒山,这中间许多起源的事端,都和老魔有关。
就如这次前来关东,也都是老魔一手诡谋所促成的,真所谓是怕中奸谋偏上当。
大家有鉴于此,决心不再跟着老魔到处跑,回头拜见师祖—长白上人,立即转回临河老家去。
当然,老魔绝不会就这样放过许格非,但大家决心在许家庄等候老魔,也绝不再跟着老魔设好的圈套跑。
一席饭罢,继续饮茶,由于连日奔驰争战,许格非决定让大家先休歇半日,然后再赶往长白山见师祖。
许格非就在客厅上调息,由单姑婆和古老头轮番伺候,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则分别人左右厢房休息。
在时间分配上,许格非早已算计好,申时大家出发,定更时分便可赶到飞鲸崖,时刻仍不算晚。
就在日已偏西,单姑婆准备喊醒大家的时候,院门外突然响起了莲蓬叩门声!
这两声叩门声,立时把许格非惊醒,随即望着单姑婆,吩咐道:“你去看看!小心点!”
单姑婆刚刚应了一声,尚未转身,由厅后闻声奔出来的牛嫂,已愉快地说:“我去,我去!”
话声甫落,门外已响起楚金菊的呼唤声:“牛嫂,牛嫂,开门!”
牛嫂一听,不由兴奋地欢声道:“我家少奶奶回来了!”
早在牛嫂的欢呼声前,人影一闪,许格非已箭般地飞落到院门前,立即伸手拔闩。
因为,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师祖那边是否安然无恙,因为楚金菊的回来,使他颇有不寻常之感,那就是她为何不在飞鲸崖上多住几天。
闩声一拉,门已顺势开了!
许格非一看,脑际轰的一声,神情同时一呆!
因为,门外站着的,不止楚金菊一人,还有秀发微显蓬散.花容憔悴,神色疲惫的雪燕儿!
雪燕儿一见许格非,满腹委屈和惶急,立时涌上来,哇的一声扑进许格非的怀里大哭起来!
早已闻声奔出厢房的尧庭苇等人,一看这情形,俱都大感不妙,知道长白上人那边必是出了事了。
是以,大家神色一惊,纷纷迎了过去,俱都忘了昨天双方的尴尬,齐声关切地问:“牛夫人,上人那边怎样了?”
楚金菊早巳愣在那儿陪着雪燕儿掉泪,这时见问,急忙一定心神,流泪戚声道:“上人可能出事了!”
如此一说,尧庭苇几人俱都惊得脱口惊呼,同时呆了!
雪燕儿仍毫不避嫌地扑在许格非的怀里哭!
单姑婆立即走向前几步,向着许格非恭声道:“少主人,有话请雪姑娘到厅上说吧!”
许格非由于一直判断着老魔何以劫走了师祖而又放火弃寨逃走的原因,因而对雪燕儿扑在怀里哭,根本没有介意。
这时见单姑婆催他,立即扶着雪燕儿,低头宽慰地说:“你先不要哭,我们到厅上去谈。”
说话之间,已扶着雪燕儿走进院内。
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三人看在眼里,心里虽然有点不快,但想到长白上人的失踪,以及雪燕儿早在十多年前即是许格非的未婚妻时,也就不再太把不快放在心里。
勤快的牛嫂却急步过去,急忙代许格非扶过雪燕儿,许格非也就趁机松开了。
进入客厅,雪燕儿依然是掩面痛哭。
许格非等人无奈,无心落座,便望着楚金菊,关切地问:“上人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金菊这时已擦干了泪水,但仍有些哭声道:“我和雪燕妹离开病头陀的大寨后,便直奔飞鲸崖,到达之后,三间茅屋的门都关着……”
尧庭苇立即道:“那可能还是我们离开时关上的。”
楚金菊则继续道:“雪燕妹一看房门,便知上人不在,立即推门走进上人的房内并掀开云床黄毡下的一角去察看……”
许格非立即关切不解地问:“察看什么?”
楚金菊看了仍在哭泣的雪燕儿一眼,才继续说:“雪燕妹说,上人每次有事外出,必先留一个字条在黄毡下面……”
尧庭苇和丁倩文同时关切地问:“黄毡下可留有纸条?”
楚金菊黯然摇头道:“什么也没有!”
话声甫落,坐在椅上掩面痛哭的雪燕儿,已哭声道:“爷爷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许格非只得强耐心头的怒火和焦急,关切地问:“燕妹,你想一想,以前有过这种情形没有?”
雪燕儿依然掩面痛哭,扭动着娇躯回答道:“没有,从来没有过,即使出去片刻,他老人家也会在黄毡下留话!”
许格非一听,不由绝望看了尧庭苇和丁倩文一眼,黯然地坐在首席大椅上,才吁了口气道:“如果照燕妹的说法,师祖可能在我和燕妹走后不久,便遭了胖弥勒等人的暗算了!”
如此一说,尧庭苇和丁倩文,以及邬丽珠和楚金菊四人,不由惊得脱口急声问:“你是说上人可能已经遇害了?”
掩面痛哭的雪燕儿,突然抬起头来,嘶声道:“不,爷爷绝不会被害的!”
许格非本来要说有此可能,但经雪燕儿一吼只得改口说:“这要看当时前去支援胖弥勒的四个高手是抱着什么目的前去的了!”
古老头突然插言道:“当然是奉老魔的命令,提前向长白上人下手,并解到总分舵去!”
尧庭苇迷惑地说:“可是他们并没有返回捕头陀的大寨呀!”
古老头只得道:“就是说,如果长白上人被送到大寨,老魔也不会烧寨逃命了呀!”
早在古老头发言的时候,雪燕儿便惊异地停止了哭声,目不转睛地望着古老头。
这时一俟古老头话落,立即望着许格非,问:“这位老人……是谁?”
许格非恍然噢了一声,立即把古老头的来历,以及由他报告大寨内的情形,以及老魔火烧大寨,由地道逃走的经过说了一遍!
雪燕儿听罢,立即怒声道:“既然他们逃往寨外托托山?我们现在就马上迫往托托山……”
话未说完,楚金菊突然道:“慢着,根据许弟弟的谈话,我们已经有很多次受到老魔的愚弄,这一次我们绝对不能再上老魔的当了……”
如此一说,尧庭苇、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俱都异口同声地说:“对,这一次我们凡事多考虑,绝不能再上老魔的当了!”
雪燕儿不由生气地说:“你们不是说,这位古老头是亲耳听到他们要去托托山的吗?”
许格非立即正色解释道:“他们是不是去了托托山都成问题呢!”
雪燕儿立即沉声问:“这是为什么?”
许格非解释道:“老魔机诈,花样百出,有时以实为虚,有时又以虚为实,真真假假,实在令人难以捉摸,我们上他的当太多了!”
尧庭苇立即和声接着说:“就以这次他们放出空气是去托托山吧,我们也一直怀疑是计……”
雪燕儿立即不解地问:“你们根据什么断定是计呢?”
尧庭苇见问,只得耐心地将病头陀派江香主偷偷释放古老头,又派江香主烧寨,以及江香主最后率人由地道逃出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她才解释道:“其实,老魔当时并没有离开地道,他们不过隐身在地道口,等江香主把我们引走后,他们才从容走出地道逃走。”
雪燕儿却不解地问:“他们为什么烧掉大寨逃走呢?”
楚金菊抢先道:“当然是武功敌不过许弟弟,又听说苇姑娘和许弟弟已在一起,他们缺少了要挟的人质,只好设法逃走了!”
雪燕儿一听,双目中再度涌满了泪水,不由戚声问:“可是,爷爷既没有老魔的人劫来,他老人家到底哪里去了?”
古老头突然正色道:“少主人,现在我们可以肯定上人没有落到老魔等人的手里,如今只有缩小范围,在胖弥勒的身上来求解答了!”
许格非只得微微颔首,神情凝重地说:“这是最正确,也是唯一的线索!”
古老头道:“首先,我们要问牛夫人和雪姑娘的是,上人的房里和住所的附近有没有打斗的痕迹?”
楚金菊抢先回答道:“都没有,我们曾在三伺茅屋的附近察看了一遍,房内也秩序井然!”
古老头揣测道:“少主人最初不是说,胖弥勒准备施用迷香对付雪姑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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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十六章寨北风情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不错,看样子是在使用迷香!”
古老头立即道:“既然这样,胖弥勒在上人为他敷药裹伤时,他也很可能暗中捏动了迷香喷壶的枢纽,而将上人迷倒!”
许格非立即解释道:“胖弥勒手中有个像仙鹤样的小铜壶,早在我劈断他手臂的同时,已经掉在地上!”
古老头立即道:“那就是胖弥勒趁上人为他包扎时,突然戟指点了上人的穴道。”
雪燕儿一听,突然怒声道:“绝对不会,我爷爷的武功比胖弥勒高多了!”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不,一方面是师祖未加注意,也许认为胖弥勒手臂已断,不可能再实施偷袭,另一面是师祖的内伤刚刚以真气稳住,反应、出手,都不能得心运气,功力当然大打折扣!”
说至此处,他当然也想到了他和师祖动手,一掌将上人震伤呕血的事,神情间不但有愧色,而且也黯然懊悔!
尧庭苇突然沉声道:“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我们到什么地方才能找到胖弥勒!”
如此一说,丁倩文、古老头,以及单姑婆,俱都赞同地说:“对,只有找到胖弥勒,才能找到上人的下落。”
话声甫落,雪燕儿突然道:“我知道到哪儿去找。”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几乎是和尧庭苇、丁倩文两人,同时关切地问:“到什么地方去找?”
雪燕儿道:“到他大师兄瘦柳仙那儿去找!”
许格非等人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自语道:“瘦柳仙?瘦柳仙是谁?”
古老头立即道:“瘦柳仙就是病头陀的授业恩师!”
许格非一听,不由望着雪燕儿,急切地问:“燕妹,你怎么知道?”
雪燕儿道:“有一天胖弥勒来玩,爷爷正在打坐,他就陪我在大松树下聊天,无意间谈到他太胖了,可是他师兄又太瘦了,所以寨外的武林英豪都尊称他师兄瘦柳仙!”
尧庭苇立即迫不及待地问:“那个瘦柳仙现在什么地方?”
雪燕儿略显迟疑地说:“好像是霍尼台!”
话声甫落,楚金菊目光一亮道:“我知道,霍尼台就在托托山的西边,我曾去过!”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道:“塞外地方我还一直没去过,姊姊既是识途老马,那就请你辛苦去一趟塞外如何?”
楚金菊一听,立即正色道:“那地方的风俗习惯及方言,我都熟悉,当然,我们还有许多应用的东西应该准备,不过,赶在途中采购也可以!”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道:“诸位知道吗?到了塞外,整天都是黄沙蔽天耶!”
许格非立即豪气地说:“不要说蔽天黄沙,就是蔽天的刀子也阻止不了我们前去。”
无风三尺土,这是形容燕赵风沙之大,但比起塞外来,却又有天壤之别了。
塞外虽多沙漠,并非天天飞沙疾走,黄尘蔽空,大多数伪时光里,依然是日朗风清,一片美好景色。
但是,一旦狂风吹至,立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使得外乡新至的商旅大惊失色。
这天中午,丽日当空,丝丝寒风,不时吹起缕缕黄沙,波浪起伏的平原,一望无际,看不见何处有村落城镇。
就在这时,东方天际与平原地平线的交接线上,突然升起了一片尘烟。
渐渐,现出了八匹快马疾奔的身影。
黄尘愈升愈高,马影也愈来愈大。
这八匹骏马是一字并排飞驰,个个昂首竖鬃,俱都四蹄翻飞,踏得蹄下枯草,纷纷溅起,尘沙弥空。
这八匹骏马,俱是千中选一的能行龙种,头高马大,铁蹄过处,奔驰如飞,隆隆的蹄声,震耳欲聋,直如奔雷。
随着距离上的拉近,已渐渐看清了马上人的衣着相貌和所携的兵刃。
中央白马上坐着的是位蓝衫少年,肩披蓝呢大披风,看来年仅二十岁,生得剑眉朗目,俊面丹唇,肋下悬着一柄古剑,剑系红丝穗。
这位蓝衫佩剑的英俊少年,正是星夜离开了关东长白山区的许格非。
他们多日来的急急追赶,业已渡过了大小林河,通过了阿巴葛和盐池,直奔数十里外的以林湖。
紧跟许格非右侧的是一身鲜红劲衣,肩披红绒大披风的尧庭苇!
尧庭苇微蹙柳眉,靥透郁色,似是有着太多的心事!
因为,许格非的马左侧,便是一身黑绒劲衣短剑氅的新寡文君楚金菊。
这八个人,各人有着各人的心事,是以,任由座下的快马飞驰。
但听急如骤雨的嗒嗒蹄声,听不见人语。
平原广大,略有起伏,地质尚称坚固,但由于多年的塞外风沙,地表面已积了一层沙质软土。
八匹快马,三十多只飞奔的铁蹄,翻起了无数尘土,迤逦了一条长达数里的宽广土龙。
就在八匹快马驰上一道横亘土坡上的同时,一身黑绒劲衣短剑氅的楚金菊,突然目光一亮,举手一指正西方,脱口欢声道:“苇妹文妹快看,那里就是以林湖了!”
这是楚金菊这些天来一直亲热地称呼,当然是希望换来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的一声姊姊。
也正因此,她不先告诉身边的心上人许格非,却隔着一匹马告诉尧庭苇和丁倩文。
尧庭苇等人听得精神一振,纷纷举目前看。
只见七八里外,一片广大茂林绿荫,既看不见湖光水波,也看不见屋影房舍。
许格非却一勒丝缰收住了马势。
尧庭苇等人一见,知道该让马歇一歇了,也随着许格非纷纷跃下马来。
八匹快马自由地在坡上活动着,许格非几人则站拢在一起。
单姑婆首先不解地问:“既然叫以林湖,为啥看不到湖呢?”
楚金菊立即一笑道:“以林湖的范围并不大,部落村庄都沿湖建立,人口密集,商业集中,是察干哈马王属地中最繁华的一个地方!”
单姑婆却有些刁钻问:“这个察干哈马王的藩地中,可是都讲他们的察干哈马话?”
楚金菊知道单姑婆有意要她表演一下她的塞外蒙语,因而一笑道:“察干哈马王是前朝圣上旨封的,因而和汉人有密切的关系,老百姓也都以会说汉语为荣,所以以林湖的人,绝大多数都会几句汉语。”
丁倩文则继续问:“这么说,那里住的汉人也不少了?”
楚金菊立即道:“很多酒楼饭店和客栈都是汉人开的,中原各地商人,也多来此地作生意。”
许格非却关切地问:“以林湖距离托托山还有多远路程?”
楚金菊道:“快马半日就可到达东麓!”
许格非立即道:“我想在以林湖晚饭,三更多天便可到托托山了……”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不以为然地说:“我们这样飞马紧赶,老魔和病头陀等人是否在我们前头都成问题,我认为今夜宿在以林湖,商议一晚,明天公然入山……”
丁倩文、邬丽珠,以及单姑婆,三人立即赞同地颔首应了个是。
楚金菊见尧庭苇这样说,也赞声道:“对,我也赞成苇妹妹的意见,如此匆匆忙忙进山,身心疲惫,智力大减,很少有胜算!”
许格非深觉有理,突然想起曾经前去找病头陀的紫衣女子,因而望着古老头问:“古老头,你确定那个前去找病头陀的紫衣女子就住在托托山上?”
古老头迟疑地说:“老奴只是这样联想,她既然要求病头陀协助她争霸中原,当然是塞外之人,南蛮、西域和东海的高人,都不可能跑到关东去找病头陀帮忙,所以断定她当然该是塞北之人!”
尧庭苇突然道:“我刚刚想起一个问题,要想找到紫衣女子并不困难!”
许格非立即道:“你先说说看!”
尧庭苇解释道:“我们根据紫衣女子的野心,她的手下必已网罗了一些高手和人材……”
许格非立即道:“那是当然,否则,她的武功再高绝,也难一柱擎天!”
尧庭苇继续说:“既然人多,便不是三间茅屋,两座瓦房可以容纳得下的,至少也得有一座广大庄院!”
楚金菊立即赞声道:“苇妹妹判断得不错,如果山区中有个大庄院,寻找时当然就容易发现。”
尧庭苇则继续说:“现在怕的是,紫衣女子并不在托托山中,或者虽在山中,而她并不是首脑人物那就难了……”
许格非立即道:“当然有这个可能!”
丁倩文突然道:“果真像苇妹妹说的那样,山中有个庞大的组织,或广大的宅院,以林湖的酒保店伙和跑堂的人必然都知……”
古老头则凝重地说:“虽然那些人知道,如果是个残民霸道的组织,那些人也未必敢说出来!”
这是经验之谈,许格非几人俱都赞同地称了声是。
但是,单姑婆却不以为然地说:“那些人虽然不敢说,但我们可以从他们的疑惧脸色上判断出来。”
许格非一听,立即赞声对,接着催促道:“好,我们上马吧!”
于是,大家各自走至自己的坐马前,飞身跃落鞍上,依然是一字排开,继续向前飞驰。
随着飞驰前进,渐渐看清了那些茂密的树木中,有屋脊墙角露出。
许格非和尧庭苇等人,一路行来,偶而也看到游牧的蒙古人临时搭建的蒙古包,但绝大多数的村镇是瓦房和茅屋。
尚余一二里,已能看到街道上的人影,而且三三两两的行人很多,似是正赶上交易集市。
看看将至树荫边缘,发现林内正是一条极繁华的大街,商店林立,摊贩密集。
但是,许格非等人也发现了一件不寻常的现象,那就是特别多了三五成群,身携武器的武林人物。
由于塞外地广人稀,有时两个村镇部落相隔百十里地,往往消息迟滞,如果甲地到乙地没有人通商,乙镇便得不到甲镇的消息。
到达街口,八人立即改成两路并骑前进,楚金菊则自动的退至许格非的马后,让尧庭苇和许格非在前行进。
街上的人果然不少,而有一半是劲衣带刀的武林英豪。
这些人物中,有的高大魁梧,有的干瘦矮小,有的头如麦斗,有的虎头燕额,看来有不少是蒙藏回族的英豪。
许格非等人一进大街,当然立时引起了满街人众的注意,喧嚣的议论声,也立时静下来。
所幸,进街不远便有一家兼营酒楼的车马大客栈,由于招牌上写着燕北老隆栈,知道是汉人开设的。
店门下的店伙们,一见许格非等人,也纷纷上前笑脸招待。
许格非立即望着尧庭苇道:“就这一家吧?”
尧庭苇立即颔首应了声好!
于是,纷纷下马,径由店伙引进店内。
选独院、点酒莱,以前都是单姑婆的事。如今来了古老头,一切琐事都由古老头包办了,单姑婆也乐得轻松。
八人在后店选了一个四厢一厅的大院子,弹尘净面,共有三个店伙伺候。
净面完毕,落座饮茶,大家觉得和在中原住店没有什么两样。
古老头点了一桌上好酒菜,三个店伙立即躬身请退,好去通告前店准备。
许格非突然一招手道:“你们请留下一位!”
三个店伙一听,知道许格非还有话问,其中一个年龄较长的自动地留下来,其余两人,继续向厅外走去。
留下来的店伙,立即哈腰含笑问:“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许格非和声问:“贵地发生了什么事吗?”
店伙神情一愣道:“没有哇!”
许格非剑眉一蹙,问:“你们这里平素就有这么些各地涌到的武林豪杰吗?”
店伙一听,立即恍然地笑了,随即含笑道:“那是此地察干哈马王的公主打擂招亲……”
单姑婆立即道:“还真巧,难得我这一辈子才来一次塞北,第一次就碰上这次热闹!”
店伙失声一笑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许格非噢了一声问:“这是第几次?”
店伙略微沉吟才说:“已经是第六次了!”
许格非立即不解地问:“举行这么多次干什么?”
店伙一笑道:“上台比武的都打不过那位公主嘛!而且,这六年来,公主也没看上一个英俊中意的驸马!”
单姑婆突然笑声接口道:“这打了六年还没有选中一个驸马,这要是再打六年,这位眼光特高的公主不就成了老姑娘了吗?”
店伙也正色道:“就是嘛,这位公主从十六岁那年开始打擂招婿,现在已经二十一了,要是再过两年招不到女婿,真的要变成老姑娘了!”
丁倩文一听,心头突然掠过一丝凄凉,想想自己,马上就要二十三了,假设许格非再闯荡下去,等举行结婚大礼时,她也是名符其实的老姑娘了!
心念间,却听店伙继续说:“不过选不中也没关系,她仍可以世袭她父亲的王位……”
单姑婆立即不以为然地说:“哪有女儿家不找老公的?当个女光棍皇帝又有啥意思!”
店伙解释道:“这位公主也可以在有大公爵位的青年中选一位驸马,但她不肯,坚持要每年打一次擂来亲自招亲。”
邬丽珠突然不服气地问:“六年都没有一个人能打败她,她的武功这么厉害呀?”
店伙立即正色道:“厉害哟,尤其她的捆仙绳……”
话一出口,单姑婆几人齐声惊呼道:“什么?捆仙绳?那是妖法呀!”
店伙一听,立即茫然地摇摇头道:“是不是妖法,小的没去,也没亲眼见过,所以不清楚!”
古老头立即不以为然地讥声道:“什么捆仙绳,都是以讹传讹,我看八成是连环套马索……”
单姑婆立即不高兴地问:“怎么啦?古老头,你也想讨个番邦公主,效法那前朝的元帅小罗成呀?”
古老头听得一瞪眼,倘未开口,店伙已抢先摇手,含笑道:“不行不行,这位老当家的年龄已超过了,超过年龄上台的,要当场杀头的!”
单姑婆立即不服地说:“又要年龄小,又要武功好,哪有那么好的事?”
店伙却正色道:“这种条件实在不苛刻,其实,在咱们中原内土,三十岁以下就武功超人的少年侠客,真是太多了……”
单姑婆立即讥声道:“中原的少年侠客,个个貌似子都,哪个稀罕番帮塞外的丑婆子……”
话未说完,店伙已胀红面颊分辩说,“不丑,不丑,美得很……”
绝少讲话的雪燕儿,突然怒声问:“你看到她美得很啦?”
店伙被问得一愣,立即刹住了话头,一看雪燕儿的衣着,知道不是丫头婢妇,赶紧含笑期期,吃吃地说:“小的没没……没见过,别人都这么说!”
雪燕儿立即怒斥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滚出去!”
店伙哪敢怠慢,神情一阵尴尬,连连哈腰,恭声应是,转身就待退出厅去。
许格非立即望着单姑婆,吩咐道:“单姑婆,看赏!”
单姑婆一听,脱口招呼道:“站住!”
店伙早已听到看赏,立即愉快地停步站在那儿。
单姑婆已掏出一锭二两重的银子放到店伙的手心里,同时风趣地说:“二两银子平半分,一两是答话的,一两是挨骂的……”
话未说完,大家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店伙也不由愉快地笑着连声称谢。
尧庭苇则正色道:“你们只顾聊闲话,反而把正经事忘了!”
一句话提醒了许格非,立即一整脸色,继续问:“小二哥,还有一件事没有问你!”
店伙一听,不由紧张地先看了一眼雪燕儿,然后才恭声问:“爷不会再问公主招亲的事吧?”
如此一说,大家再度哈哈笑了。
一直紧绷着小脸不笑的雪燕儿,也忍不住抿嘴一笑。
许格非赶紧笑着说:“不是不是,是有关我们要去拜访的,一位客人,不过,我们只知道他住在托托山附近,不是托托山中!”
店伙立即道:“托托山的四周山麓,也有三四个村庄部落,不知爷问的是哪一个村落?”
许格非故作迟疑地问:“托托山中有没有庄院村落?”
店伙一听,神色略显紧张地连连颔首道:“有有,有一座豪华的大院落,不过小的没去过,也全都是听在酒楼上喝酒的客人这么说……”
许格非急忙宽慰地说:“没关系,你知道多少就告诉我们多少!”
店伙立即解释道:“小的听说的也不多,只知道那座庄院里可能住着有高人!”
尧庭苇一听,不曲和许格非对了一个眼神,同时关切地问:“怎地知道庄院内有高人?”
店伙凝重地说:“因为有些人好奇,曾经潜进庄院偷探过……”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可是都失踪没有了下落?”
店伙立即摇头道:“不,都放出来了!”
如此一说,俱都惊异地噢了一声,彼此对看了一眼后,依然由许格非问:“放出来的人怎么说?”
店伙摇头道:“他们什么也不说!”
单姑婆不由生气地问:“那你怎地知道里面住着高人?”
店伙正色解释道:“因为有的人被问得没办法,只得告诉大家说,里面住着修真的世外高人,希望大家再不要去打扰啦!”
古老头突然问:“以后有没有人再去过?”
店伙摇头道:“好像没有人再去过,就是去过,被放出来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丁倩文突然问:“难道山区中打柴打猎的人,就没有看到那座庄院的人进出过?”
店伙为难地摇头一笑道:“这一点小的没有听人说过,所以也就不知道了!”
许格非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立即挥手和声道:“好了,小二哥,你去吧!”
店伙一听,再度躬身称谢,转身走出厅去。
许格非一俟店伙走出院门,立即望着尧庭苇等人,凝重地说:“看来不会错了,托托山中,确有一处豪华庄院!”
尧庭苇接口道:“现在虽然知道有一座院,却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少人……”
古老头却正色道:“根据那紫衣女子的野心看,庄院里当然住着不少人!”
许格非则不解地说:“照说,他们这个组织,既有这么大的野心,必然不愿为外界视破,何以进去偷探的人,还把他们释放出来呢?”
单姑婆立即道:“那可能是像我们在际云关一样,威逼利诱把他们给收买了!”
许格非却不以为然地说:“难道每一个人都被他们收买了吗?”
尧庭苇立即道:“这个谜明天我们一到就可揭晓了……”
许格非一听,竟断然道:“不,我仍准备今晚前去!”
尧庭苇等人微蹙柳眉,尚未开口,古老头突然赞同地说:“老奴赞成少主人的说法,今晚前去对咱们来说,有很多的好处……”
为此,古老头作了一番分析,大家纷纷说有见地,于是,决定饭后稍息半个时辰,立即启程赶往托托山。
起更时分,许格非八人,各乘坐骑,沿着以林湖的南岸,飞马向正西驰去。
出了以林湖,依然是原野,一望无际,但在正西的天际,却现出一线起伏阴影。
楚金菊立即举手一指道:“许弟弟,那里就是托托山!”
许格非等人举目一看,邬丽珠首先道:“托托山并不高嘛!”
楚金菊立即道:“山势虽不算高,但树木茂盛,纵深广大,也有许多险要之处!”
这时原野寒风较劲,夜空晴朗,小星密密,由于八匹快马的放蹄飞奔,只听到嗒嗒如骤雨的蹄声。
到达托托山东麓山脚下的小镇上,已是三更过半了。
小镇上的几家商店早巳关门闭户,就是唯一的两家客栈,也没有了灯光和动静。
许格非等人将马停在两家中一家较大的客栈门前。
楚金菊一面和许格非等人翻身下马,一面压低声音道:“你们大家都不要吭声,让我来叫店门。”
说罢,拉马走至紧紧关闭的店门前,握住门框上面的一个铁环,猛的拉了两三下。
久久,里面才传来一声刚睡醒的蒙语话声。
楚金菊一听,突然一面用蒙语回答,一面用马鞭抽打店门,脚下的小剑靴,也不停地踢着店门,立即掀起一阵蓬蓬叭叭声!
许格非等人看得个个眉头紧皱,对楚金菊嘴里粗暴的蒙古语,一句也听不懂。
但是,店内回答那一人,却以极端紧张震惊的惶急声音,一面连声回答着,一面向店门奔来!
楚金菊一听,立即回头望着尧庭苇几人,刁钻地一笑道:“他正在大声地喊他们的掌柜的和其他伙计。”
说罢,又在店门上踢了两脚,怒声说了两句蒙语。
里面的店伙,一面惶急地应着,一面拆卸横闩店门的大木杠。
等待店门一开,楚金菊更是粗暴挥动手中马鞭,一面喝斥,一面抽打开门的店伙。
店伙双手抱头,连声讨饶,同时闪躲着马鞭向后退去。
许格非觉得楚金菊太过分了,但看了她的马鞭只是虚空挥舞,并没有打到店伙,也忍不住笑了。
就在这时,里面已有灯笼出现,同时传来了吆喝声!
随着吆喝声,只见四五个身材魁梧的店伙,提着两盏灯笼已由店内奔出来。
楚金菊已停止了挥动马鞭,立即望着奔来的四五店伙,怒声用蒙语吆喝。
一俟四五个店伙奔到近前,立即回身一指许格非等人,维续以蒙语吩咐着。
几个蒙古店伙一听,纷纷恭谨地答应着,分别奔过来拉马匹。
楚金菊的嘴巴—直没有停上吆喝,同时趁机向单姑婆比划了一个拿银子的手势。
单姑婆会意地早巳取出两锭二两重的银子交给了其中的一个蒙古店伙。
楚金菊一俟店伙们将马拉过,再度威风地吆喝了一两声,在六个店伙连声喏喏的回应声中,向着许格非几人一挥手中的马鞭.当先展开轻功,直向村西口驰去。
许格非等人一见,立即纷纷起步跟在身后。
一出村西口,即见前面一片黑压压的树木峰岭和谷口。
山麓没有乱石,依然是厚厚的一层表皮较坚硬的沙地,上面爬满了细长藤草。
单姑婆首先笑着说:“今天牛夫人的蒙古话,总算派上了用场!”
楚金菊也不禁格格一笑道:“你们可不要笑我是疯婆子呀!”
邬丽珠则含笑关切地问:“你到底说了些什么呀?看你那么威风!”
楚金菊一笑道:“我冒充是替他们公主办事的人,要他们快点开门,别耽误了公主的要事!”
如此一说,不少人笑了。
话未说完,大家眼前一暗,不觉已驰进了山口内。
一进山口,大家立时想起了大敌当前,随时都可遇到那座豪华大庄院中派出来的巡逻高手,是以,俱都提高了警惕。
登上一道横岭,视界不但开阔,光线较前也亮多了。
许格非等举目前看,只见托托山中峰岭凹凸,茂林绵延,根本看不见那座豪华庄院在何处。
看了这情形,尧庭苇首先揣测道:“我想那座庄院,可能还在深处!”
许格非判断道:“根据店伙的述说,是一座豪华大庄院,那必然是崇楼高阁,精舍连云,应该不难找到……”
楚金菊急忙接口道:“许弟弟说得不错,既然这么大的庄院,人口必然众多,虽然夜已很深;但仍难免有一丝半点灯火,咱们登上一处高崖向四下察看,必然能够发现。”
由于方才在客栈门口楚金菊露了几句此地方言,得已顺利地将马寄好,大家对楚金菊的印象已经较前改观。
这时见她说得有理,纷纷颔首同意。
于是,大家继续前进,直向中央一座高峰下的突崖前驰去。
到达突崖下,大家身形不停,纷纷腾身而上。
登上突崖,各自向四方察看,俱都希望尽快发现那座豪华的广大庄院。
但是,各人看了半天,依然毫无发现!
只见满山的树木,枝摇叶动,谷中也是一片黝黑,根本看不见哪儿有个屋脊楼影。
雪燕儿突然生气地说:“我们该不会是受骗了吧?”
许格非急忙宽慰道:“绝对不会,连店伙都知道托托山中有个大庄院!”
雪燕儿依然不高兴地说:“店伙还不是听别人传说的!”
许格非放缓声音道:“既然有这个传说,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雪燕儿却哼了一声道:“要有早发现了,看,连个房影子都没有!”
许格非宽慰道:“别慌,总会发现的,就是现在找不到,天明之后也会找到!”
邬丽珠却埋怨道:“方才该请牛夫人问问那几个店伙好了!”
单姑婆立即赞同地说:“对,他们就住在山边上,一定知道。”
楚金菊急忙解释道:“我当时也曾想到了,又怕一打听露出咱们的马脚!”
话声甫落,蓦见尧庭苇的目光一亮,举手一指,脱口低声道:“那儿,你们看,好像有灯光!”
大家听得精神一振,纷纷循着尧庭苇的指向看去,同时,齐声问:“在哪儿?”
尧庭苇立即指着说,“你们看,前面那座矮峰下,左右似是两座拱形斜岭,一大一小,中央那片广大的盆地浅谷中,方才有一点微弱灯光闪了一下!”
大家看了一阵,虽然发现了那片黝黑的盆地浅谷,却没有看见灯光。
单姑婆立即风趣地说:“俺的姑奶奶,该不会是鬼火吧?”
尧庭苇立即肯定地说:“没有错,我看得清清楚楚!”
由于是尧庭苇发现的灯火,虽然大家—直什么也没看见,却都不便说什么。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寒风吹过!
蓦然,大家的目光同时一亮,齐声脱口道:“真的,那里真的有灯光!”
大家这时已经明白了,必是有一棵大树的树梢,恰好挡住了那点微弱灯光,这时经过风吹树梢动,所以才现出来。
许格非立即催促道:“那我们快去吧!”
于是,纷纷纵下突崖,怀着兴奋的心情,急急向那点微弱灯光处驰去。
众人穿林越岭,距离那片浅谷越来越近了。
但是,大家的神情却越前进越迷惑,而且越前进也越失望。
因为,那片浅谷中,莫说高阁楼影没有,就是连个高大门楼也看不见,遑论精舍连云的广大庄院了。
当前疾驰的许格非,首先将身形慢下来,同时失望地说:“那里可能不是我们要找的豪华庄院?”
尧庭苇也失望地说:“可能是山中的樵夫猎户人家!”
古老头则怂恿说:“既然来了,好歹也得向前打听一下。”
如此一说,邬丽珠和丁倩文,以及单姑婆,都赞成前去打听一下。
许格非不禁有些迟疑地说:“这样前去打扰人家,总觉不妥!”
单姑婆立即道:“咱们多给他们一些银子嘛!”
尧庭苇也不以为然地说:“扰人清梦,惹人生厌,人家很可能给我们难堪!”
说话之间,大家本能地同时刹住了身势。
邬丽珠却不高兴地说:“咱们总不能这样盲人瞎马地满山乱跑吧!”
许格非一听,只得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先过去,看情形再说。”
说罢,大家继续向前疾驰。
岂知,不出二十丈即是树林的边缘,而就在边缘的七八尺外,即是一道以树枝木桩建成的篱墙。
篱墙不高,仅可及肩,探首可看到墙内一切。
许格非等人俱都大感意外,先是一愣,接着奔至墙边向内察看。
只见墙内,植满了鲜花与果树,花圃果树间,却铺有一条小卵石径。
再往深处看,足有百丈以外,建有数间二楼木屋,因为大家清楚地看到高出花树以上的木屋四边围有一圈栏干。
中间一座最长,看来至少五间,而亮有傲弱灯光的,则是左侧的两间。
左右两座木屋,相距各有数丈,后面似乎仍有建筑,但这些木屋与木屋之间,都有栏干相接连,因而断定都是二楼。
大家看了一阵,彼此对望一眼,丁倩文首先迟疑地说:“这不像是樵夫猎户人家呀?”
尧庭苇嗯了一声道:“倒真有些像看破风尘的世外高人的清修之地。”
单姑婆突然似有所悟地说:“咦?那个店伙不是说,曾经有一个探庄的人告诉大家,里面住的是位世外高人吗?说不定就是这儿!”
许格非一听,只得道:“那我们再往别处去找吧!”
如此一说,每个人的表情反应都不尽然,似乎都有一种人宝山而空返之感,依然立在原地不动。
古老头却凝重地说:“既是高人,必有修养,就是咱们深夜打扰,高人也不会介意,说不定他还可以指点我们一条可循之路!”
如此一说,邬丽珠几人立时赞成。
当然,大家这时也多少有些好奇心作祟,不过,每个人都担心再跑冤枉路也是原因之一。
许格非一看,只得说:“要想进去打听,也得先找到门呀,总不能越墙而入吧!”
尧庭苇游目一看道:“根据山势,后为矮峰,左右纵岭,柴门应该就在这一面才对!”
话声甫落,单姑婆立即望着古老头道:“古老头,你往西边看看,我往东边找!”
说罢,沿着篱墙,当先向东走去。
许格非和尧庭苇,虽然也有意进去打听一下,但心中总有些不安。
几人再看那几座木屋,依然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尧庭苇不自觉地说:“这样深夜打扰人家,实在失礼。”
许格非只得道:“那我们就在此地等候,等到天明再进去!”
话声甫落,雪燕儿已愤声道:“救人如救火,像你们这样凡事守礼,处处规矩,什么时候才能救出爷爷来?”
就在这时,正东二三十丈外,突然传来单姑婆兴奋的招呼声:“少主人!门在这儿了!”
想是单姑婆太兴奋了,她这声招呼,在这深更半夜的山区里,怕不传出一二里外。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又气又懊恼地向东奔去。
尚未到达近前,已看到单姑婆正在那儿指着一道柴门笑。
许格非看了不禁有气,一到近前,立即沉声道:“单姑婆,你怎么可以这么大声喊叫?”
岂知,单姑婆竟理直气壮地含笑道:“反正等一会儿也是要打扰他们嘛,不如索性先给他们打个招呼,好让他们提前先穿衣服。”
许格非还真没想到单姑婆竟说出这么一套歪理来,气得一愣,正待说什么,邬丽珠已把柴门推开了,门内仅有一块青石挡着。
尧庭苇立即问:“我们就这样进去吗?”
许格非不由叹了口气道:“就在这儿大声喊人家出来更不像话……”
话末说完,雪燕儿突然沉声道:“你们别一个劲儿地讲礼貌,说不定老魔逃亡藏匿的地方,就是这儿!”
一句话提醒了许格非等人,登时大家提高了警觉。
因为,此地偏僻平凡,不太引人注意,老魔为了暂求喘息,很可能前来此地。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大家立即屏息静气,推门走进了园内。
凡事心理作祟,十足可以影响一个人的情绪。
许格非等人一有了这个判断和想法,每个人在刹那间便改变了他们的观点,都认为是应该进来的。
八人分成两路,一面前进,一面机警地察看左右的花丛和果树,深怕里面有高手潜伏。
距离亮有微弱灯光的长形木屋尚有三十余丈,即见木屋前的空地上,赫然站着两个手持宝剑的纤细身影。
同时,也看清了,每座木屋,俱是由桩木架起,离地约五六皮,每座木屋间,均以栏桥彼此相通连。
许格非凝目一看,发现立在中央木屋梯阶前的两人,竟是两个年龄均在十七八岁的少女。
两个少女,均着布衣裤褂,外罩对襟背心,一为深绿,一为深紫。
左边少女,细眉大眼,白白的皮肤。
右边少女,凤目柳眉,桃形脸,樱桃口,面庞有些象牙色。
两个少女一式梳着丫环髻,双目闪辉,小脸阴沉,目光一眨不眨地瞪着许格非。
许格非也许觉得这个地方不太像是老魔匿身避难之地,是以,早在三丈以外就停止了前进.
楚金菊、丁倩文等人,立即走至许格非和尧庭苇的两边,形成一个一字,左右两端是单姑婆和古老头。
许格非见两个少女没有先开口责问的意思,只得拱手含笑,歉声道:“非常抱歉,在下等深夜前来打扰……”
话刚开口,两个持剑少女已冷冷地齐声说:“用不着客气!”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继续和声道:“我们深夜打扰,实为迫不得已,在下希望拜会一下贵居主人……”
两个少女立即齐声冷冷地道:“我们的主人不会见你们!”
许格非再度道:“你们尚未为在下通报,又怎知你们的主人不会接见在下呢?”
两个少女依然是同时冷冷地说:“我们的主人从来不接见。任何人,所以用不着通报!”
许格非一听,顿时愣在那儿无话好说了。
尧庭苇急忙和声问:“我们想请问姑娘一句……”
话刚开口,两个少女已抢先冷冷地说:“请你们免问,我们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
许格非等人一听,俱都愣了。
根据两个少女的答话语气和一致的说法,这显然是早巳交代好的,而且,每一次有人前来,都是同样的回答法。
但是,一直心存不快的雪燕儿,却顿时大怒.不由瞪目怒叱道:“两个没有礼貌的丫头,居然胆敢贫嘴,不给你们一点教训,你们永远不知道和气待人!”
话声甫落,单姑婆已沉声道:“雪姑娘慢着,让我老婆子来收拾这两个黄毛丫头片子……”
岂知,话未说完,两个少女已嗤声道:“你不是我们的对手,你最好少出来丢丑!”
单姑婆纵横江湖数十年,哪里还能容忍?顿时大怒,早巳一个飞纵已到了两个少女身前一丈五尺之处!
紧接着,横杖一指两个少女,怒声道:“我今天不打出你们两个人的蛋黄来,我单姑婆就当狗爬出去!”
许格非觉得单姑婆把弓拉得太满了,不由脱口警告道:“单姑婆!”
也就在婆字出口的同时,中央木屋未亮灯的一间内,突然传出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沉声道:“小芸,你们忘了她是谁了吗?”
由于木屋里传出话来.大家俱都向着木屋的前窗上看去。
许格非听到是个女子发话,更加感到后悔,因而断定,这个大园子里,只有一个女主人。
心念方动,蓦见两个少女,同时一指他的俊面,怒声道:“你!你可能就是那个令人痛恨的许格非了?”
如此一说,俱都大吃一惊,就是许格非自己也愣了。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沉声道:“不错,在下正是许格非!”
话声甫落,中央木屋的门呀的一声开了。
许格非等人举目一看,目光不由同时一亮!
只见由门内走出来的,竟是一位一身紫缎罗衫,藕色长裙的美妇人。
紫衣美妇人看来已三十多岁,柳眉凤目,雍容高贵,雅髻上仅缀了几颗宝石,愈显出她具有不凡的气质。
单姑婆和古老头,两人都是久历江湖的人,阅人无数,高人高手大都见过.但两人居然对美妇人都不认识。
但是,两人却都一致认定,紫衣美妇,必是当年武林中的一位大美人。
只见中年美妇,不慌不忙地走到木阶梯口,望着许格非,凄然一笑道:“许格非,我虽然在此地等了你们将近两年的时间,但你能在今天找到此地来,我对你仍很佩服!”
许格非闹不清中年美妇说些什么,因而沉声道:“在下不明白你的意思!”
中年美妇再度淡然—笑道:“那就说出你找来此地的目的吧!”
许格非不由看了一眼古老头。
古老头知道许格非在询问他,这个紫衣美妇人,可是前去关东找病头陀的那个紫衣蒙面女子。
但是,由于当初前去关东的紫衣女子着劲衣,而当前的美妇人着罗衫,无法看出两者的身材来,因而无法肯定地回答。
中年美妇一看,立即面现愠容,沉声道:“许格非,今夜你既然率众找了来,有什么目的,应该怎么样解决,快请当面说出来,何以这样瞻前顾后,看左视右……”
话未说完,雪燕儿突然怒叱道:“要你把我爷爷马上放出来!”
中年美妇人听得柳眉一蹙,立即迷惑地问:“你爷爷是谁?”
雪燕儿怒声道:“我爷爷就是……”
许格非觉得在没有弄清对方的底细前,有关师祖长白上人被劫的事,仍不可以随便告诉人,将来一旦传扬出去,很可能损及师祖长白上人的声誉。
心念电转,脱口阻止道:“雪燕妹!”
雪燕儿似乎也想通了这一点,因而也倏然住口不说了!
中年美妇人立即沉声问:“许格非,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我们想知道女侠的大名和派系!”
中年美妇人一听,不由冷冷一笑道:“许格非,你是确实不知,还是想加以证实?”
许格非见问,顿时想起了前去找病头陀连络的紫衣蒙面女子,因而颔首道:“在下想先加以证实!”
中年美妇人听得雍容面庞一变,立即缓慢地一颔首,沉声道:“不错,你算找对了,我正是当年参与围攻你师父屠龙老魔毛司康,七八名高手中的百花仙子!”
百花仙子四字一出口,许格非、尧庭苇等人,俱都浑身一战,脱口惊啊,同时呆了!
许格非首先一定心神,脱口急声:“您?您真的是百花仙子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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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百花仙子
百花仙子立即沉声道:“我何必要骗你?我又何必冒充别人?”
单姑婆突然恨声懊恼地说:“怕上老魔的当,怕上老魔的当,偏偏又中了老魔的圈套,原来是这么回事!”
许格非、尧庭苇,以及丁倩文,三人对望一眼,彼此懊恼地吐了口长气,虽然内心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百花仙子也是智慧绝高、冰雪聪明的人,先听许格非称她前辈,又听单姑婆呼屠龙天王为老魔,心里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但是,她仍忍不住关切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尧庭苇见问,急忙施礼恭声道:“晚辈林庭苇,先父林树森,母亲蓝晴雯,姑母为衡山大慈庵悟因老师太……”
话未说完,百花仙子已急步走下梯阶,谦和地笑着说:“原来是林姑娘,我昔年行道江南,曾与令堂大人蓝女侠有数面之识,不幸后来惨遭仇家尧恨天暗算,姑娘也因而失了下落!”
尧庭苇一听,不由神色黯然,立即道:“悲惨往事,谈来断肠,现在晚辈等虽中老魔诡计,但有一事须加证实……”
百花仙子立即正色道:“林姑娘有话请当面提!”
尧庭苇声问:“请问前辈,这座托托山中,除了前辈您,还有哪些人建有庄院?”
百花仙子一笑道:“这座托托山,既无高峰峻岭,也无名媚景色,除了我求其僻静外,谁会肯花心血到这儿来建庄院?”
尧庭苇继续问:“以前或最近,可曾有人深夜前来骚扰过前辈?”
百花仙子道:“最近半年来已没有了,从前确有几位好奇人士前来窥探!”
许格非插言问:“可是都由前辈亲自出面应付?”
百花仙子道:“大都是小芸两人应付!”
许格非立即道:“这么说,前辈也有被迫出面的时候?”
百花仙子微一颔首道:“不错,有过一两次!”
说此一顿,突然又蹙眉迷惑地问:“许少侠为何问起这些事?”
许格非急忙解释道:“前辈出面的一两次中,便有一次是屠龙老魔差使的歹徒!”
百花仙子惊异地噢了一声,同时蹙眉沉思,想是回想以前那两次出面应付潜入深园的情形!
许格非继续问:“我们还想向前辈打听一个人!”
百花仙子已看出许格非等人的前来,并不是代替屠龙老魔前来寻仇,因而不答反而关切地问:“根据方才那位雪姑娘的要求我放出她爷爷,以及你们所问的问题,好像你们遇到了很棘手的难题似的……”
许格非和尧庭苇,同时恭声道:“是的,既然在这儿遇上了前辈,还要请前辈指点迷津!”
百花仙子一听,立即愉快地说:“既然这样,那就请东厢上谈!”
两位少女早巳收了宝剑,这时一听,未待百花仙子吩咐,一个奔向东厢,一个奔向房后。
许格非等人恭声道声打扰,就在百花仙子谦和地肃手说请下,依序登上东厢梯阶,走进木屋内。
木屋这时早已燃上了一盏纱灯,那个叫小芸的少女,正在燃第二盏。
许格非等人游目一看,屋内布置也极简单,除了两张方桌,几只木凳,再就是屋角放着棋盘,和墙上挂着张古琴。
大家也曾听说过,百花仙子也是一位大美人,当初不知疯狂了多少英挺年少的英杰侠士。
如今,为了避急,隐居在塞外山区,过着如此简陋的生活,看样子,她恐怕仍未事人,也许是怕拖累上别人的一条性命!
百花仙子一见大家纷纷游目察看室内,立即歉声道:“一切简陋,也只好委屈诸位了!”
许格非等人赶紧谦逊几句。
大家分宾主落座,许格非首先起身,为丁倩文、邬丽珠、楚金菊、雪燕儿,以及单姑婆,古老头等人介绍。
每介绍一人时,百花仙子都会谈到有关的事:她在什么地方见过丁倩文的父亲浪里无踪丁敬韦,并在什么时候,和秦皇老岛主楚霸天第一次会面。说到邬丽珠的姑母了尘师太,和雪燕儿的爷爷长白上人。那更是她们当年围攻屠龙老魔的老伙伴。至于介绍到古老头和单姑婆,百花仙子也真诚地说了两声久仰。
许格非介绍完了,百花仙子才真正的安心感慨地说:“说来惭愧,由于此地消息闭塞,很少得知中原真相,说句实在话,我这近两年来,一直提防着许少侠找来!”
尧庭苇赶紧解释说:“那可能是因为我师父铁杖穷神被老魔暗中下手杀害后所引起的误会……”
话未说完,百花仙子已震惊地说;“令师杜梦三是老魔毛司康下的毒手呀?”
许格非立即解释说:“杜老前辈死于惊鸿指,但那时晚辈尚未参悟出那种指法……”
百花仙子立即问:“那么在山东历城的城南小河沟遇到天南秀士呢?”
许格非急忙解释道:“当时晚辈根本不知那位中年儒士就是天南秀士前辈,不过,晚辈对付龙拐帮的帮主尤大海时,确是第一次施展惊鸿指。”
说罢,又把在际云关祥云寺,掌伤玄灵元君的事说了一遍。
百花仙子听罢,不由感慰地叹了口气,恰在这时,小芸两个少女已将茶水拿来,并端了两盘糕点。
尧庭苇心中一动,立时想起大家久悬心中的问题,何以百花仙子等人各自藏躲,不再联合起来对付屠龙老魔!
心念方动,尚未开口,百花仙子却已先叹了口气,感慨地说:“这就是当初少林寺的法胜大师,一念仁慈留下的祸根!”
单姑婆立即有气地说:“既然老魔当初作恶多端,捉住他时就把他给杀了算了……”
百花仙子再度一叹道:“当时大家见他腿断眼瞎,浑身血渍,再加上毛司康苦苦哀求,发誓重新作人,也就告诫他几句饶了他……”
尧庭苇急忙道:“前辈们就凭他几句讨饶的话就放过了他吗?”
百花仙子正色道:“当然没有,还是令师铁杖穷神杜老英雄,要他发下永远不得寻仇的重誓,才为他敷药裹伤,送他到镇上去。”
单姑婆道:“可是,他现在开始寻仇了,诸位前辈为什么却又各自退隐不出呢?”
百花仙子黯然道:“最初没有人知道创立屠龙堡的神秘人物就是毛司康,之后,盛传一个独眼独腿的怪异老人自称屠龙天王,劫走了许少侠,大家也只认为毛司康可能学得奇异武功,准备授徒寻仇……”
许格非立即解释说:“晚辈从没受他传过一招半式,既没有拜师仪式,也没有称呼他一声师父!”
百花仙子却正色道:“及至你出现江湖,连番伤了昔年围攻他的几位侠义道上的人士,大家益信你就是老魔毛司康的徒弟!”
单姑婆以有些埋怨的口吻说:“那个时候渚位前辈再联合起来对付老魔,仍为时未晚呀!”
百花仙子慨然一叹道:“再联合起来谈何容易?再说,自从围攻毛司康后,大家心里也多少有些惭愧,十多年来,也都没有了那股方刚之气!”
丁倩文突然问:“根据前辈的说法,当年你们诸位前辈围攻屠龙老魔时,那时老魔的武功好像还没有时下这么高绝……”
百花仙子立即会意地问:“你是说,又何必联合了那么多成名的高手围攻他,是不是?”
丁倩文被百花仙子说中了心事,娇靥不由一红,但赶紧解释说:“晚辈是想知道老魔当时的武功如何。”
百花仙子一叹道:“他当时的武功虽不甚高,但在武林中也可称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我们当时的几人,单打独斗,除少林寺的法胜大师,武当派的静尘道长外,其他几人,很难将老魔制服……”
许格非等人一听,心里当然有数,也就是说,当时法胜大师等人不联手起来,很难将屠龙老魔铲除。
只听百花仙子继续说:“由于毛司康行踪飘忽,十分诡密,有时今天在此地,明天却又不知他跑到何方了,令人无法扑捉……”
楚金菊突然道:“那时老魔可能已经知道前辈等人,正在准备联合起来为武林除害了!”
岂知百花仙子竟断然道:“不,毛司康一向就是这样子,早在我们联手之前,他就故作神秘,造成人们对他有一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恐怖心理?”
邬丽珠道:“他好像很会揣摸人的心理!”
百花仙子立即颔首道:“不错!所以侠义道上的人士,不知有多少人吃过他的亏,上过他的当!”
说此一顿,又拉回正题继续道:“当年我们联手组合时,并不是十几个人集在一起,而是每两个人分一组,我当时是和了尘师太一组……”
邬丽珠一听,立即恍然道:“是的,我曾经听我姑母谈过这件事!”
百花仙子望着邬丽珠会意地点点头,继续望着大家道;“我们是用的远包围近猝堵的方法,五组人在五个方向出现,迫使毛司康进入鼓墩山中!”
说此一顿,特地感慨郑重地说:“你们诸位不知道当时的艰难,耗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算把他逮着,中间有两三次都被他逃脱了,毛司康实在是太狡猾了!”
雪燕儿一直想着爷爷长白上人的生死安危,这时突然懊恼地问:“毛司康既然与前辈等人有仇,他现在武功已高,为何不自己下手报仇?为什么要借他人之手呢?”
百花仙子立即感慨地说:“当时铁杖穷神要毛司康发过重誓,重新做人后,玄灵元君为防万一,并告诫毛司康,今后如果胆敢寻仇,我们当时的人,会马上再联合起来对付他……”
邬丽珠突然道:“他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他设计利用许哥替他雪恨,也是一样呀!”
百花仙子立即正色道:“现在的情形就更不同了,以前我们还都认为许少侠是毛司康的徒弟。我们如果再联合起来找毛司康,他当然无话说……”
单姑婆突然恍然道:“我老婆子也明白了,这老儿的确用了一番心思,他既不让我家少主人拜他为师,更不要我家少主人呼他师父……”
百花仙子立即正色接口道:“这就是毛司康的狡猾处,这也就是毛司康虽然知道了我的住处,而且也有能力将我置死却不来亲自下手的原因!”
丁倩文插言道:“这么说来,老魔心中仍畏惧前辈们再度联合起来对付他了?”
百花仙子却断然道:“不,根据他的武功,他已无所畏惧,再说。他也知道,当年参与围攻他的那些人,俱都天南地北,再想聚集一起,业已不太容易……”
单姑婆突然问:“那他为什么不下手呢?”
百花仙子黯然一叹道:“他这样作,比下手还要厉害,这也是他为什么在许少侠第一次与铁杖穷神动手后,他再暗中将杜老英雄点毙的原因!”
如此一说,许格非等人顿时恍然大悟,屠龙老魔所以不将百花仙子等人置死的原因,是要他们日夜在恐怖煎熬中过日子。
百花仙子突然正色问:“老魔毛司康这次是用什么方法,把你们诸位引到此地来的?”
许格非见问,立即把由恒山了尘师太处,老魔伪称尧庭苇被掳来东北总分舵的种种经过说了一遍。
当然,楚金菊对他的深情照顾与服侍,不该说的自然全部删掉了!
百花仙子听罢,不由转首去看端坐一角静听的古老头,同时关切地问:“古老当家的……”
古老头一听,赶紧欠身和声道:“不敢,仙子有话请吩咐!”
百花仙子谦和地点点头,继续问:“你平素在病头陀的身边,有没有听到他谈过托托山?”
古老头急忙摇头道:“没有听说过。”
百花仙子继续问:“当时毛司康突然把你给软禁起来,你有什么感想?”
古老头感慨地说:“当时只觉得莫明其妙!”
百花仙子继续问道:“事后老魔毛司康又偷偷派人把你放出来,你不觉得在那等严密的情形下,有些不可能吗?”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正色回答道:“因为江香主说是奉了病头陀的秘密命令释放的嘛……”
百花仙子立即问:“如果是毛司康下的命令软禁你,你相信病头陀敢私下释放你吗?”
古老头道:“一方面是病头陀平素待我不薄,另一方面是江香主说,等会儿大寨火起后,再随人群逃走……”
百花仙子立即道:“这中间有个漏洞你注意了没有?”
古老头神情迟疑,久久不知如何回答。
百花仙子继续道:“这个漏洞,也就是毛司康最大的目的,那就是故意泄漏他们逃亡的目的地……”
如此一说,大家恍然大悟,单姑婆则脱口愤声道:“对了,一个人逃命,唯恐逃亡的地点不够隐密,哪里还能泄漏给一个不可信任而被扣押的人……”
百花仙子接口道:“而这个人又是百分之百地要投奔到追杀他们的那人那里去!”
古老头也不由赞服地点了点头,但他仍不自觉地说:“主要原因还是江香主私下对我说,并且表示是病头陀的关照与爱护之情,使我当时在惶急感恩的心情下,无法细察,似乎也根本没有加以怀疑!”
百花仙子感叹地说:“这就是毛司康智谋高人一等之处,他会利用天时地利,人性弱点,惊怒忧喜,六亲友情,所以说,这个老魔头,必须把他除去,希望他革面洗心,重新做人,已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尧庭苇不禁忧急地说:“这么说,那个前去找病头陀协助她争霸中原的紫衣蒙面女子,也是事先布置,故弄玄虚的了?”
百花仙子立即断然道:“不,这就不大可能了,首先说,当时毛司康仍在中原监视着许少侠,再说,一年前毛司康即使知道许少侠准会去一趟东北总分舵,他也不会断定情况那么恶劣,以致逼得他放火烧寨,仓惶逃走!”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兴奋地说:“这么说,托托山的附近,一定有这么一位紫衣女子?”
百花仙子迟疑地说:“据我揣测,一定有这么一个自诩武功远超过中原高手的女子…””
单姑婆立即道:“那是当然,要不,她也不会企图进军中原,领袖武林了!”
百花仙子继续说:“照道理讲,那个紫衣蒙面女子不可能就在托托山附近,因为,毛司康等人,躲还躲不掉诸位,还会故意把你们引到他们匿身的巢穴附近吗?”
许格非立即道:“老魔对晚辈仍未死心,晚辈认为,他绝不会就此罢手的。”
百花仙子颔首道:“那是当然,不过,那也得等他重新部署,从头开始,而不是目前!”
许格非等人深觉有理,纷纷颔首称是。
楚金菊突然道:“这么说来,要想找到那个紫衣蒙面女子很难了?”
百花仙子歉然道:“莫说那个紫衣女子尚蒙着面,就是知道她的容貌轮廓,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因为这些年来,我可以说完全与世隔绝了!”
丁倩文突然似有所悟地问:“前辈可曾听说过塞上的侠女中,哪一位是以打弹弓最出名的?”
百花仙子听得神色一动,立即问:“你们说,那个紫衣蒙面女子是以弹弓做为防身武器?”
古老头急忙道:“是的,她带的是金弓银弹!”
百花仙子一听,不由以询问的目光望着站立在一角的两个少女,迟疑地问:“小芸,你们上次听说……”
两个少女同时声回答道:“哈马公主打得一手精绝弹弓,而且一次可以连打三发……”
许格非等人听得精神同时一振.不由齐声道:“莫非是她?”
百花仙子则迟疑地说:“她这几年正忙着选个如意郎君,似乎并没有争霸中原的野心……”
尧庭苇则揣测地问:“前辈看她招亲的动机,果然只是选个合她心意的大婿吗?”
百花仙子不禁有些迟疑地说:“这一点我不敢妄下断浯,因为我对这件事一直未曾注意。”
邬丽珠突然望着两个少女,关切地问:“两位姑娘,可知那位公主子素喜欢穿什么衣服?”
两个少女齐声道:“听说喜欢穿汉服!”
邬丽珠正色问:“你们两位没见过?”
两个少女同时摇头道:“没有,她打擂的地方是在国都广场,距这里还有一百多里地……”
百花仙子接口解释道:“她们两人曾经要求过一次,说要去看看哈马公主招亲设擂,我怕招惹上是非来,所以没有准她们去。”
楚金菊却不解地说:“这位公主选婿的眼光也太高了,居然一连选了好几年,都没遇,见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百花仙子一笑道:“当然也有不少年少英俊的豪侠,只是武功不如她高罢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道:“前辈,您看,会不会正因为这样,才引起她争霸中原的野心呢?”
百花仙子仍不以为然地说:“直到现在为止,我还只听说她有一套捆仙索或是什么捆仙绳的武器或暗器,的确打败了不少成名高手……”
单姑婆却不屑地说:“据古老头说,可能是连环捆马索!”
百花仙子一笑道:“我想也是这种东西,要真的有什么捆仙索捆仙绳,那就是邪教巫术,称不上武功了。”
叫小芸的少女则恭声道:“听说那位公主的马术了得,穿沟越栏,腾空飞马,真是令人叫绝!”
百花仙子立即一笑道:“一般骑马的人,要想在马上战赢她,那可就难了!”
许格非听罢,剑眉微微一挑,不由噢了一声。
尧庭苇和丁倩文一看,深怕引起许格非争胜打擂的兴趣,两人赶紧岔开话题说:“现在最急切的是,到哪儿去找屠龙老魔等人,我认为就是找到了紫衣蒙面女子,屠龙老魔等人也未必在她那儿!”
百花仙子立即道:“这话倒是真的,再说,屠龙老魔率领着病头陀等人,浩浩荡荡,随行高手不下百人,没有一片连云宅第,还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手……”
邬丽珠突然道:“如果那位公主就是那个紫衣蒙面女子,她当然就能容纳下老魔等人!”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唔了一声道:“很有这个可能!”
尧庭苇和丁倩文一听,两人心中不由暗自叹了口气,刚刚把话题拉开,她偏偏又扯了回去。
百花仙子则正色道:“如果古老当家的没有听错,我认为哈马公主仅凭她现有的一点艺业,不可能激起她争霸中原的野心,除非她暗中网罗高手,四出察访异人……”
话未说完,两个少女中的小芸,突然似有所悟地恭声道:“启禀仙子,那位公主也的确网罗了不少武功惊人的高手呢?”
如此一说,许格非等人俱都惊异地噢了一声,齐向那位小芸看去。
只见百花仙子也望着小芸,关切地问:“真的?小芸!”
小芸急忙连连颔首道:“真的,外面都这么说……”
百花仙子立即急切地问:“他们怎么说?”
小芸继续道:“他们说,那些和公主交手的应征青年,凡通过第三关的都被公主推荐给了察干哈马王为战将了。”
百花仙子听罢噢了一声,立即开始蹙眉沉思。
邬丽珠却关切地问:“怎么,她还设有关口呀?”
小芸立即一笑道:“不是关口,而是形容拳掌、兵器,和马术……”
楚金菊不由迷惑地问:“怎么?还有其他比武项目吗?”
小芸正色道:“有,听说还有暗器弹弓……还有……还有……”
说此—顿,不由望着另—个少女,询问道:“珊姊,还有什么来着?”
被称为珊姊的少女立即道:“还有地叉天刀火焰山!”
楚金菊不由笑着说:“有这么些道难关,难怪她选女婿选了好几年还没选上一个如意郎君!”
小芸立即正色道:“可是为她父王却选了许多武功高强的宫内武士。”
话声甫落,百花仙子已迷惑地说:“如果照外问的传说看,这位公主的选婿,就有些令人怀疑了!”
单姑婆接口道:“我老婆子也是这样想,哪有几年打擂都没遇上一个称心如意的?虽然武功都不如她,总该有个一见倾心的吧!”
许格非突然道:“前辈,晚辈想深夜潜入哈马王宫探一探宫中的秘密!”
百花仙子一听,立即正色阻止道:“绝对不可以!”
如此一说.尧庭苇等人俱都一愣。
许格非则噢了一声问:“前辈是说……”
百花仙子正色道:“哈马王虽然十分贤明,但法治也很严酷.凡是私自擅闯王宫或窥探者,一律判为极刑!”
许格非道:“晚辈的意思是小心进入……”
百花仙子立即断然道:“也不可以,仅一座哈马王宫里,就有三千名铁骑军,而其中多为能征惯战的高手或将军。”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道:“可是,如果老魔等人躲在王宫里一直不出来,我们又不能进,总不能在王宫外久等下去呀!”
雪燕儿也不以为然地说:“就是呀,我们多等一天,我爷爷就在里面多受一天罪。”
如此一说,百花仙子突然似有所悟地问:“噢,对了,方才你们说长白上人可能被劫来此地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格非见问,立即把在长白山飞鲸崖遇到胖弥勒.深夜掌断其臂,以及尧庭苇等人前去和雪燕儿返回飞鲸崖均未看到长白上人的事说了一遍。
百花仙子听罢,立即正色道:“根据许少侠先前的说法.与现在的经过加以研判,我们可以明显地断定,除非老魔事先就交代那四个前去协助胖弥勒的匪徒,一经得手,立时将长白上人解来此地,否则,长白上人可能仍在长白山中!”
雪燕儿一听,立即断然道:“绝对不会,一定是中计了!”
百花仙子不由迷惑地问:“雪姑娘为何说得这么肯定?”
楚金菊急忙代为解释道:“因为上人每次出门,即使出去片刻工夫,如在这个时间内雪燕儿能够赶回来,他老人家都会留个字条,告诉去了哪儿!”
百花仙子噢了一声问:“那么这一次没有留下活来?”
由于雪燕儿的双目中已噙满了泪水,楚金菊只得代为回答道:“没有!”
一直蹙眉沉思的尧庭苇,突然问:“燕妹,你们当时有没有前去胖弥勒的住处看一看……”
许格非也似有所悟地说:“对了,也许你们去时,师祖正好把负伤的胖弥勒送回去!”
雪燕儿立即哭声道:“小妹去过了,他的房门却上了锁!”
百花仙子一听,立即肯定地说:“不会错了,长白上人的确遭人劫持了!”
楚金菊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问:“何以见得?前辈!”
百花仙子立即道:“事情很显然,当胖弥勒前去向燕姑娘企图下手时,他的家中尚有病头陀派去的四名高手在等着,甚或就隐伏在长白上人的茅屋附近……”
许格非一听,立即颔首说了声不错,同时看了一眼尧庭苇、丁倩文和楚金菊与单姑婆等人。
只听百花仙子继续说:“不管那四名高手是在胖弥勒的家里等,或者是就在上人的房屋附近潜伏,他们都会伺机向上人下手……”
雪燕儿立即补充道:“可是,我爷爷已经对胖弥勒提高警觉了呀!”
百花仙子道:“但他却不知病头陀已派了四名高手前去呀!”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前辈方才说胖弥勒的房门上锁……”
百花仙子立即道:“那是说,他们已快定有一个长时期不回去居住了!”
说此一顿,特地正色继续道:“但是,我们都会深信,当胖弥勒前去企图先向燕姑娘下手时,不管那四个高手是否留在家中等候,他们都不会锁上房门……”
楚金菊不由焦急地问:“前辈是说,他们是在得手后,在从容离去的情形下锁上的门?”
百花仙子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
许格非则大惑不解地说:“如果老魔已经得手,他又何必火烧大寨,亡命逃走呢?”
百花仙子正色道:“所以说,这中间一定又出了岔子!”
尧庭苇突然望着百花仙子,提示道:“据燕妹妹说,胖弥勒有个师兄瘦柳仙,就住在托托山以西的霍尼台,前辈您看,胖弥勒会不会把师祖请到霍尼台去了?”
百花仙子一听,立即缓缓颔首,蹙眉沉思,但她对尧庭苇也称呼长白上人师祖却非常注意。
根据这称呼,尧庭苇显然是随着许格非叫的,那么尧庭苇的身份也就不问可知了。
许格非却急忙补充道:“那个瘦柳仙就是病头陀的授业师父,据说胖弥勒自称是病头陀的师叔!”
百花仙子一听,立即道:“这么说来,这中间的问题就更大,牵扯得就更广了!”
说此一顿,特地正色道:“首先,是病头陀对毛司康的忠诚问题……”
许格非急忙道:“据晚辈苇妹所知,老魔的这四个总分舵主,俱都各怀异心,假意服从!”
百花仙子一听,立即正色道:“那就是喽,病头陀派去的那四名高手,虽然是奉了毛司康的指示,但却听从病头陀的命令……”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心中突然似有所悟,不由脱口急声问:“前辈是说,病头陀命令那四名高手,一旦挟持我师祖成功,立即赶来瘦柳仙处?”
百花仙子却不敢肯定地说:“这就要看其中有没有用以威胁你许少侠的因素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气愤的说:“有,但这种因素完全是老魔毛司康多疑而造成的!”
百花仙子立即道:“不错,毛司康赋性多疑猜忌,对任何人都不肯定信任。你说说看!”
许格非只得叹了口气说:“那是因为我在东海狼沙小镇上与银衫剑客交手,事后我想到了银衫剑客施展的几招剑式,如果改变一下剑路,必然更具威力……”
百花仙子立即揣测道:“于是,毛司康就怀疑你另投新师了!”
许格非摇头道:“不是,他说晚辈一定在什么地方得到了前辈异人的秘籍,这根本是老魔的想象之事,可能病头陀也信以为真了!”
百花仙子听罢,不由缓缓颔首,唔了一声,迟疑地说:“看来,这就是上人被劫而没有请到病头陀大寨的原因了!”
许格非却焦急地问:“前辈是说,我师祖一定被请到瘦柳仙处去了?”百花仙子凝重地说;“我想不会错了!”
许格非一听,立即面现杀机,同时恨声道:“好,这一次前去见到了瘦柳仙和胖弥勒,如不将他们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百花仙子立即正色道:“这件事情使不得!”
许格非听得一愣,尧庭苇等人也不由惊异地去看百花仙子。
百花仙子继续正色道:“你们诸位刚到此地,还不知道此地的规矩严法,在察干哈马王国的国境内,绝不容许江湖人物打斗寻仇……”
许格非愤声道:“我们秘密前去,不让他们知道……”
百花仙子立即道:“瘦柳仙等人可以前去王宫报告……”
许格非立即愤声道:“我们救人要紧,无惧他们的三千铁骑禁卫军!”
百花仙子一听,立即心平气和地说:“我们先不谈三千铁骑军,连环罩锁甲,以及他们山崩地陷般的压境和飞蝗般的箭雨,就仅以上人现在他们的手里,你们前去就绝对占不了丝毫便宜!”
许格非一听,不由气恼地叹了口气。
百花仙子淡雅地一笑道:“许少侠武功高绝,人间麟凤,必是未来武林霸主,所以,我希望你能在养气上,多下一番功夫……”
许格非听得悚然一惊,不由望着百花仙子拱手恭声道:“愿前辈不吝指点!”
百花仙子赞许地点点头,含笑问:“许少侠可知‘攻心为上,攻城次之’,以及‘因其内而攻其外’这两句兵法上的名言?”
许格非立即肃容道:“小时先父曾经教过晚辈。”
百花仙子立即赞了声好,继续正色道:“现在我们第一步先离间老魔和病头陀,要他们先反目成仇,造成窝里反,然后我们再乘机取之……”
许格非尚不能完全领悟,因而关切地问:“前辈的意思是……”
百花仙子淡雅一笑道:“现在我们先把事实消息传播出去,就说长白上人遭劫,已被胖弥勒押往他师兄瘦柳仙那儿去了……”
话未说完,单姑婆的两眼一亮,手中的铁鸠杖,咚的一声捣了一下地板,同时兴奋地说:
“对了,这一招真是太妙了,这要是传到老魔的耳朵里,嘿嘿,那可有病头陀的好看了!”
百花仙子却继续微笑着说:“老魔听到这一个消息,他当然就明白了,病头陀的居心,老魔毛司康还会饶得了他吗?”
如此一说,尧庭苇等人纷纷赞好。
百花仙子继续说:“一旦老魔听到了这个消息,两人势必拆伙,不管老魔是否把病头陀毙了,还是押着病头陀去找瘦柳仙交换上人,对我们都有利。”
许格非和尧庭苇等人一听,无不暗赞百花仙子的机智。
邬丽珠却忧虑地说:“可是,谁到外面去撒布这项消息呢?”
百花仙子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是我这儿的两个丫头!”
说罢,立即望着那个叫小芸的少女,吩咐道:“你现在马上就到前后左右的几个村镇上,分别将方才说的消息告诉那儿的酒保店伙们,要他们再转告那些前去国都参加招亲打擂的江湖豪客们……”
话未说完,单姑婆忍不住兴奋地说:“这一下可热闹了!”
把话刚说完,小芸也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出门去。
许格非等人一看,这才发现天光已经大亮了,但是个阴天。
只见百花仙子又望着那个叫小珊的少女,吩咐道:“现在天已亮了,大家的肚子想必也饿了,你去准备早点吧!”
小珊恭声应了个是,也转身走了出去。
雪燕儿一俟那个叫小珊的少女走出房去,立即望着百花仙子道:“虽然能使他们闹个窝里反,我们依然不能趁机前去救我爷爷呀……”
百花仙子一笑道:“我们可以另辟途径!”
雪燕儿蹙眉不以为然地说:“不管辟什么途径.他们一去报告哈马王,还是会派那三千铁骑军前去呀?”
百花仙子含笑道:“但我说的另辟途径,却是要哈马公主亲自指挥的那三千铁骑禁卫军,统统归我们所用!”
如此一说,俱都惊得脱口惊啊,纷纷转首以惊异的目光望着百花仙子。
百花仙子一笑道:“你们诸位不是一直怀疑此地的哈马公主,就是前去病头陀东北总分舵的那个紫衣蒙面女子吗?”
单姑婆接口道:“是呀,要不,何以这么凑巧呢?她的兵器既是弹弓,而又居住在塞外,再说,只有一般官宦豪富之家才用得起金弓银弹,她为番国一国的公主,当然更用得起!”
百花仙手继续说:“现在就有一个大好机会,不但可以确定哈马公主是否就是前去找病头陀的紫衣蒙面女子,而且还可以探知老魔毛司康是否隐身在哈马王宫内!”
如此一说,许格非等人俱都听得精神一振。
雪燕儿首先脱口急声道:“快请前辈说说看,不知能否同时救出我爷爷?”
百花仙子正色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上人现在可能在瘦柳仙处,如果我们这一计成功了,救出上人当然也就毫无问题了!”
许格非忍不住急切地问:“前辈说的大好机会……”
百花仙子立即道:“你们诸位马上前去参加哈马公主的招亲打擂……”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愤声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女流之辈,我们少主人已有了少夫人,难道要这个白发驼背的糟老头子去招亲不成?”
说罢,忿忿地指了指古老头。
尧庭苇和丁情文,以及邬丽珠和雪燕儿早巳愣住了,就是楚金菊也不禁大感意外。
百花仙子淡雅一笑道:“大家先不要大感意外,情绪激动,我现在说的途径是唯一的途径,要想趁机进入王宫,确知老魔是否就隐身在宫内,以及借用哈马公主三千铁骑军的力量救回长白上人,也只有这一条路好走了!”
大家一听救回长白上人,俱都默然无语,因为救人是大家前来的主要任务。
于是百花仙子如此这般的详细策划起来,从每个人如何易容,谁先打头阵,怎样进入前五名,均策划得非常仔细,前后一口气讲了一个时辰。未了,突然停住,眼睛望着众人,似乎在征询大家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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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乔妆擂寨
大家见百花仙子竟将事情安排得如此周到,不禁讶然,一时谁也说不出话来。
半晌,尧庭苇突然果决地说:“前辈安排甚为妥当,我们已决定按照前辈的计划去进行了!”
丁倩文等人见尧庭苇如此决定了,俱都没有话说了,因为四女中,只有尧庭苇才是许格非的真正未婚妻子。
只见百花仙子安心地舒了口气,目注尧庭苇,郑重地问:“这么说,先上台的就决定你苇姑娘了?”
许格非未待尧庭苇答应,已先应了声是。
尧庭苇接着说:“除了地又天刀火焰山晚辈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其他晚辈都还可以应付!”
雪燕儿听得心头一震,这时才知道尧庭苇的武功的确比她高多了!
百花仙子赞声应了个好,接着有力地说:“届时到达地叉天刀火焰山的现场,苇姑娘如能应付,也不妨下场试试,但是千万不能获胜,必须见机下来!”尧庭苇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邬丽珠则爽朗地说:“我们根据地叉天刀火焰山的字义也可以去联想……”
单姑婆立即接口道:“嗳,我老婆子也是这么想,一定是中间用土或用石头搭成个山,山上燃满了火把,高处半空的人向下丢刀子,地面上的人就向山上掷飞叉……”
古老头突然摇摇头说:“我以为不会像你说的这么简单!”
单姑婆听得小眼一瞪,正待说什么,百花仙子已含笑阻止道:“现在咱们先不要为此伤神,届时到达现场一看就知道了,反正苇姑娘下不下场都无所谓!”
单姑婆一听,只得到了唇边的话又不说了。
百花仙子则继续说:“现在我们开始讨论衣着和化妆……”
邬丽珠立即道:“我们既然都要扮男人,当然要穿男人的衣服呀!”
百花仙子立即道:“那是当然,饭后我就叫小珊到镇上去买,除了苇姑娘和许少侠外,每一位都要化妆成年轻英俊的少年郎……”
单姑婆一听,不由啊了一声,含笑风趣地说:“我老婆子也要化妆成英俊年轻的少年郎呀?那我这张老脸上的粉,至少也得涂它两寸厚……”
话未说完,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百花仙子则笑着说:“你当然要化妆成老仆了!”
单姑婆立即一拽古老头,问:“仙子,那么他呢?”
百花仙子见问,两道弯月般的黛眉立即蹙在一起了。
许格非也发现古老头的佝偻体形,因而望着百花仙子,以询问的语气道:“古老头可是不宜和晚辈……”
古老头道:“我看,我还是在仙子这儿等候少主人好了!”
百花仙子立时愉快地说:“也好,这儿也的确需要留个人守着!”
许格非等人一听,知道百花仙子也要率领着小珊和小芸前去参观打擂。
单姑婆再度关切地问:“在我们姑娘脸上,添点什么缺陷呢?”
百花仙子道:“我想为苇姑娘化妆两道白眉毛!”
话声甫落,单姑婆立即朗声赞好道:“这一招真是太妙了,虽然长得英俊潇洒,偏偏生了一对白眉毛,美中不足,遗憾,遗憾!”
楚金菊突然道:“反正姑娘不会被选上,那就用不着化妆成两道白眉毛了!”
百花仙子立即正色道:“不,女孩子的心理微妙得很,果真那样,也许不经过第五项比斗就入选了!”
如此一说,不少人点头唔了一声。
邬丽珠立即关切地问:“那么许哥哥呢?”
百花仙子道:“许少侠的唇上要添上两撇小胡子……”
邬丽珠立即不以为然地说:“嘴巴上都长了小胡子,那谁还喜欢?”
百花仙子一笑道:“这些奥妙你姑娘还得等上五年六载的才能体会得到,如果许少侠以现在的真面目前去,也许会令哈马公主觉得美中不足了!”
单姑婆立即别具用心地说:“可是觉得我家少主人比她的年龄小得太多了?”
百花仙子立即颔首一笑道:“不错,小个两三岁还可以,如果小得太多就不太好了!”
楚金菊却不自觉地说:“我认为,只要两厢相爱,年龄大几岁也不会有碍!”
如此一说,全室人众俱都向她看去。
楚金菊把话说完,顿时惊觉失言,双颊不由飞上两片红霞。
百花仙子则淡雅地一笑道:“那是经年在一起相处的年少男女,如果在两个从未见过面的男女之间,男方比女方小五六岁就不太适宜了!”
楚金菊为了解窘,只得故装心服地颔首应了个是。
百花仙子又正色继续说:“不过也不能化妆得太老气,看来三十一二岁最合适,必须使哈马公主一看就满意才行!”
如此一说,听得尧庭苇四女,个个心里不是滋味。
雪燕儿立即不高兴地说:“为什么一定要哈马公主看了满意呢?”
百花仙子立即正色道:“因为我们必须成功呀,如果不能入选,如何去救你爷爷呢?”
如此一说,雪燕儿顿时无话可答了!
恰在这时,小珊已将早饭送来。
单姑婆和古老头立即帮着移凳搬桌,并随同小珊前去厨下端菜饭。
大家早饭间,再度计议一番,饭后立即开始出外购衣,化妆准备!
一个上午下来,一切都依计划完成。
许格非的上唇上加了两撇小胡子,下颚贴上一绺稀疏的黑须,看来果然增添了不少成年人的飘逸魅力。
尧庭苇另换一双绛紫剑靴,外加一袭绛红长衫,头戴绛紫壮士帽,额插铁蒺藜,鬓缀绒珠花,真是人见人爱的少年郎。
的确,使人觉得唯一遗憾的,就是一双明亮大眼睛上的两道雪般的白眉毛。
百花仙子和单姑婆都是易容能手,经过两个人的细心化妆,真的是虽近在咫尺也看不出一丝破绽来。
楚金菊被化妆成一个年约四十岁的中年人,着宝蓝长衫。
丁倩文、邬丽珠,以及雪燕儿,俱都化妆成美少年,一着黛绿,一着彤红,雪燕儿是头戴银缎英雄帽,身穿亮花银缎衫,腰系一条鲜红耀眼的英雄锦,更是仪表非凡。
百花仙子自己化妆成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儒士,手拿折扇,小芸留在家里,由小珊化装成一个书僮随同前去。
一行人在古老头和小芸的恭送下,走出园门,穿林出谷,直向山外走去。
单姑婆化妆成一个老仆,和小珊两人走在最后。
出了南山口,即是通衢大道,但行人很少。
大家一面前进,一面说笑,因为,彼此看看对方的模样,由不得你不笑。
由于百花仙子的保证大家一定成功,每个人的心情都较前开朗起来。
一个时辰飞驰下来,正南天际地平线上,又隐约现出一片起伏灰影。
百花仙子首先举手一指道:“喏,诸位看,那里就是察干哈马国的国都所在地了!”
许格非等人一听,心情突然显得焦虑而有些不安起来。
焦虑的是红日已经偏西,不安地是真相被哈马公主识破,弄不好反惹出大漏子来。
渐渐通向国都的大道上,行人越近越多起来。
行人中虽然也有商人,牛羊贩子,以及本地的游牧人,但绝大多数仍是携刀佩剑的武林人物。
这些武林人物中,有汉人,有蒙人,也有看似回疆的人。
汉人多为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蒙疆的年轻人,看来魁梧高大,但大多数蓄着胡子。
其中当然也有老人和中年人,这些人显然是陪着他们的子侄前去打擂的。
距离国都尚有数里,房屋建筑尚难清晰,却能听到一声接一声的如雷喝彩声。
许格非等人一听,心情更加焦急,恨不得一步赶到擂台前!
前进间,许格非等人纷纷打量这座塞上的国都城。
虽然说它是国都,但四川却没有城墙,也看不到森严的警卫和岗哨。
建筑分散,形成弯曲的自然街道,房屋早已汉化,唯一不同地是房顶一片光滑,有脊无瓦。
打量间,已听百花仙子解释说:“诸位看见了没有,这些没有瓦的房顶,完全为了防止积沙!”
邬丽珠插言道:“可是,那些房顶上仍有沙呀!”
百花仙子含笑道:“当然,但较之中原的房屋优点太多了,它不但使风沙容易滑下,就是积多了,也较容易推扫下来!”
说话间,大家已随着渐多的人群走进了街道内。
许格非等人不必打听擂台的位置在什么地方,随着涌向深处的人潮和阵阵冲霄的喝彩声,即可找到。
由于房屋杂乱,街道也显得特别多。
哈马公主打擂招亲虽然吸引了不少江湖豪侠,但对那些生意人来说,引起的兴趣却不多。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冲霄喝彩突然夹杂着两声烈马怒嘶!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呼道:“前辈不好,好像正在举行马战!”
百花仙子听得也不由面色一变,由于附近前进的人纷纷回过头来向许格非察看,她只得宽慰地低声道:“不碍事,先别急,就是那人通过了马战还有地叉天刀火焰山!”
尧庭苇突然似有所悟地说:“现在我们赶到,正好观看他们在地叉天刀火焰山上交手,如果许哥哥看得清楚,就可直接上台了!”
如此一说,纷纷称赞有理,因而大家的步子,也立时加快了!
又挤过了两条大街,前面已是人山人海,只见人海的中央,就是一座高达数丈的巨木擂台。
但是,就在巨木擂台的下面,却又搭了一座约丈五的较小平台。
平台上摆着唯一的一张披红金漆大椅子,两边摆着各种兵器。
许格非等人一看那张大椅子,便知是给哈马公主一个人坐的。
由于台上空无一人,哈马公主显然没有在擂台上。
广场很大,看来挤了近万人,根据那些人的衣着年龄和表情,其中还是前来看热闹的居多。
随着近万观众的视线看去,只见东南方十数丈外的人群中,人声嘈杂,尘土飞扬,不时有马嘶蹄声传来。
许格非一看,知道马战仍在进行,立即向前挤去。
百花仙子紧跟许格非和尧庭苇身后,她一面前进,一面一指那座半空高台,低声道:
“往年没有这座高台,这是今年新增的一个项目,很可能是较量轻功之用!”
许格非担心现在来战的人通过五关占先,仅随着看了一眼矗立半空的高台,继续向前挤去。
尧庭苇虽然也很担心焦急,但地也更注意嘈杂喧嚣的人群中,是否有人谈论晨间小芸散播的消息。
只听四周来自蒙疆关外和中原的英雄豪杰们,一致谈论的都是哈马公主的各项武功厉害。
尧庭苇听罢,不由忧虑地望着百花仙子,低声问:“前辈,怎地没有听到有人谈论小芸散播的消息呢?”
百花仙子一笑道:“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哈马公主身上,即使有人知道,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谈远在关外发生的事!”
尧庭苇深觉有理,立即恭声应了个是,同时,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丁倩文和楚金菊等人。
就在这时,前面的许格非突然停止不走了。
尧庭苇急忙刹住脚步,回头一看,发现许格非的身前即是一道巨木横栏,已经到了马战场了。
只见十丈外的对面,同样地横着巨木横栏,同样地挤满了观看的人。
尧庭苇特别注意马场中的设施,因为这关系着能否战胜哈马公主,将许格非引导到地又天刀火焰山的现场观察。
她细看场中,有低栏,有高墙,还有纵横弯曲宽窄不等的壕沟。
由于所有马场两边的观战英豪,纷纷看向马场两端,尧庭苇这才向马场两端望去。
探首向外一看,这才发现马场的两端好长好远。
只见马场东端的尽头,正有一个身穿银缎对襟四叉衫的英挺少年,刚刚由一群马匹中,拉了一匹黄骡马出来。
尧庭苇没见过那个少年穿的衣衫,不由转首望着百花仙子,低声问:“前辈,那少年穿的衣服……”
百花仙子立即会意地说:“那是蒙疆战袍,不管马战、步战,或飞腾纵跃,都方便。”
尧庭苇回头再看,只见那个银袍少年,已拉马走到尽头的中央。
这时,尧庭苇才看清,银袍少年腰系一条巴掌宽的银钉皮带,左右各插一柄西瓜大的大银锤,银光闪闪,在偏西的阳光映照下,耀眼生辉。
尧庭苇根据她的经验判断,银袍少年最多二十岁,只见他生得浓眉大眼,高额挺鼻。白白的面庞.鲜红的朱唇。
根据尧庭苇这些天所看到的塞外人,银袍少年应该是塞上的美男子。
尧庭苇再向西边一看,目光一亮,芳心也同时一沉!
因为马场的西端尽头,一匹高大神骏的枣红马上,赫然坐着一位既英武,又健美,而又艳丽的明媚少女。
由于美艳少女的战袍鲜明,衣饰华丽,坐马两侧分别立着四名身着战袍,腰佩番刀的少女,马上女子显然就是设擂招亲的哈马公主。
哈马公主头戴木兰盔,上缀金枪红缨穗,全身一色铁灰战袍,护胸铜镜,战裙上缀满了金钉,端坐马上,手控铁弓。
尧庭苇一见哈马公主手中的弹弓,不自觉地啊了一声,轻声道:“忘了叫古老头来看一看她手中的弹弓了!”
许格非立即道:“她手中拿的是铁弹弓,弦力刚强,发弹威猛,绝非金弹弓可拟,看来,前去关东找病头陀的紫衣女子,可能不是她!”
尧庭苇一听,不由转首去看身边的百花仙子。
百花仙子尚未开口,身后的丁倩文和邬丽珠已同时低声道:“这也很难说,现在是马战交锋,也许特地换了一张强劲刚猛的铁弹弓,而战袍也是刚换上的……”
话未说完,百花仙子已附和着说:“这当然也有可能,不过我们暂且先不要下定论!”
雪燕儿突然有几分妒意地说:“想不到这塞外番帮,也有这么标致的女子!”
百花仙子立即道:“别看此地的国人面目慑人,身体刚强,而他们的女孩子却个个身材健美,俱都貌若春花。”
说此一顿,特地举目向马场西端看去,同时以目示意,道:“喏,不信你们看,就是站在哈马公主两边的八个女铁卫,也个个相貌不俗。”
尧庭苇四女和楚金菊,俱都伸长了脖颈向西端看去。
只见八个女铁卫,一式铁灰战袍,俱都腰佩番刀,个个生得柳眉大眼,白白皮肤长睫毛。
再看那位哈马公主,更是雪白的苹果脸,白中透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闪生辉,更为迷人。
尤其,在她的颈项胸前系了一个粉红细绸的大蝴蝶结,更增加了她的美感和魅力。
尧庭苇四女觉得哈马公主的美别具风韵,俱都不自觉地觑目去看檀郎许格非。一看之下,发现许格非正向东端马场尽头的银袍少年看去,似乎很注意。
四女急忙转首再去看东端,这才发现那个银袍少年,已端坐在黄骠马上,双手各控一柄银光闪烁的大银锤。
随侍银袍少年坐马左右的,也有八九名彪形大汉,个个马裤皮靴短战裙,上身俱着铁背心。
只见那些彪形大汉正为银袍少年的胸前缀上一朵鲜红的大绸花,箍在头额上的银缎带上,也缀了三个小银环,前胸海腕大的护心银镜,更是亮得耀眼生花。
打量间,已听百花仙子道:“这个银袍少年,可能是附近邻国的王子,或蒙旗部落中的少酋主或将军!”
单姑婆立即道:“我觉得他和那位哈马公主,倒真的是一对……”
话未说完,不远处的人群中,当的一声响起了锣声。
紧接着,战鼓咚咚地擂个不停,不少人随鼓呐喊,同时响起了近万英豪的喝彩声,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只见哈马公主两边的八个女铁卫纷纷后退,银袍少年左右的彪形大汉们,也纷纷地纵开了。
许格非和尧庭苇,知道马战就要开始了,两人格外注意观看。
因为,银袍少年这一场如果失败,下一场就该尧庭苇上台了。
如果拳掌、兵刃和暗器,俱都顺利地过关,接着也要马上战斗。所以,银袍少年的这一场马战,对他们俩人来说,非常重要。
尤其是许格非,不管银袍少年是胜是负,他总要上场,如果银袍少年胜了,能有机会看到地叉天刀火焰山的现场,尧庭苇便不须再登台打擂浪费体力和时间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铜锣声响。
只见哈马公主和银袍少年,同时一声吆喝,猛地一催马腹,坐马一声怒嘶,分向马场中央,如飞驰来。
全场呐喊之声,突然象春雷般暴响起来,真是惊天动地,人人形如疯狂。
许格非和尧庭苇都发觉哈马公主的枣红坐马特别快。
因为双方都要先飞马腾跃过一道高栏,然后进入中央场地交战。
但是,哈马公主的马快,她显然要先越过高栏,而后越过高栏的一方必定吃亏。
果然,就在两人心念未完的一刹那,哈马公主一声娇叱,红马怒嘶,腾空而起,远超过高栏两三尺,轻松越过,直奔场中。
群豪一见,再度发出一声冲霄烈彩。
也就在哈马公主的坐马腾空而过,群豪齐声喝彩的同时,银袍少年一声大喝,他的黄骠马也腾空向高栏上跃起来。
黄骠马虽然也是千中选一的良驹,但比起哈马公主的枣红马仍逊了一筹。
只见银袍少年全凭自己精良的马术,臀部离鞍,上身前顷,尽量减轻马身的压力。虽然如此,黄骠马依然超越高栏不及一尺,也许是银袍少年的一对银锤太重了。
但是,就在黄马刚刚腾过横栏准备下跃着地的一刹那,对面已经落地的哈马公主,业已娇叱喝打。
只见哈马公主喝打声中,搭弹拉弦,嗡然一声弦响,三粒弹丸,势挟尖啸,疾如奔电般,径向正在下跃的银袍少年射去。
正在欢声喝彩的近万英豪一见,俱都大吃一惊.纷纷脱口发出惊阴!
全场目光,随着弹丸看去,蓦见腾马下跃银袍少年,突然一声大喝,身形猛地离鞍斜倾,一脚依然踏蹬,另一脚却勾住了鞍头。
由于他的斜倾离鞍,射向他的第一弹,就在他的腰股之上,数寸之差,掠飞而过。
但他的双锤,猛地在马头前,闪电般耍了一个翻滚银花!紧接着叭叭两声脆响,两粒射向马首的弹丸,立击成粉碎,原来弹丸俱是泥捏的并非铁铸的。
也就在弹丸粉碎的同时,银袍少年的黄骠马已安然落地。
全场近万英豪一见,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如雷烈彩。
银袍少年的坐马虽然落地,但前面还有一道宽阔近丈的大壕沟必须超越,越过壕沟才是双方交战的斗场。
是以,银袍少年急忙坐鞍,再度一声大喝,扬缰催马。
黄骠马也再度昂首一声怒嘶,腾身向壕沟对面跃去。
但是,已经抢占先机的哈马公主,已先一步纵过了壕沟,加之她的红马又快,一声娇叱已飞马冲了过来。
紧接着,右手高旋,抖臂振腕,一根银丝软绳,在前旋了一个套圈,脱手而出,凌空而下,直向刚刚纵向壕沟对崖的银袍少年罩下。
全场近万英豪一见,又是惊得掀起一片啊声。
但是,银袍少年似乎早已有备,就在黄马前蹄刚刚踏上对面壕边,套索如飞下罩的同时,他一个旋身已到了马颈下。
只见哈马公主再度一声娇叱,猛地扭身拨马,左手顺势一带,一招套空的绳索,就像具有魔法般,猛地一个回旋,径向马头上落去。
由于黄马仍在奔纵,银袍少年无法在哈马公主一抖腕的刹那间翻上鞍头。
是以,紧急间,猛地一挺上身,双锤径向下落的套索相对击去。
只听铮然一声金铁交鸣,立时溅起三五火花,两锤相击,套索应声而断,继而一声大喝翻至鞍上,竟纵马向哈马公主扑去。
哈马公主虽然神色一惊,但由于斗场中仍有许多小沟小陷阱,她立即一催马腹,坐马斜走,下腕—沉,手中已断的套索,径向银袍少年的马前蹄闪电般绕去。
银袍少年一见,横跨催马,急忙闪过哈马公主抖缠过来的索头。
但是,绳索虽已躲过,黄骠马却突然一声惊嘶,马尾猛地一沉,整个马身立时向后坐去。
银袍少年神色一惊,无法再在马上保持平衡,一声大喝,推鞍离马,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这时,全场近万英豪,发现黄骠马的一双后腿,已全部陷进后面的陷阱内。
一看这情形,银袍少年立时用蒙语和马上的哈马公主愤声争论起来。
许格非和尧庭苇听不懂银袍少年说些什么,不由回头去看楚金菊。
楚金菊尚未开口,身旁的百花仙子已笑着说:“银袍少年争得对!”
尧庭苇立即问:“前辈,他怎么说?”
百花仙子含笑道:“他说他乘的黄骠马不好,不听驾御……”
许格非不由噢了一声问:“这么说,黄骠马不是那个银袍少年自己的坐马?”
百花仙子一笑道:“不是,是哈马公主特备的十几匹好马,任由比赛的人去挑选!”
许格非立即不平地说:“可是,她自己的坐马却是上选的呀!”
百花仙子一笑道:“就是嘛,所以银袍少年不认输,正在和她争论。”
许格非和尧庭苇,立即转首看向场中。
只见银袍少年双手控锤,神情愤懑,似在向哈马公主要求什么。
高坐马上的哈马公主,娇靥绽笑,目闪柔辉,一直和气地答复着银袍少年的问题。
百花仙子一看,立即道:“哈马公主对这位银袍少年印象不恶!”
话声甫落,蓦见哈马公主含笑点了点头,似是答应了银袍少年的问题。
只见银袍少年俊面上的神色一霁,施了一礼,转身向正东尽头飞身纵去,看来轻功不俗。
全场人不少人鼓掌喝彩!
邬丽珠一见,立即不服气地说:“就这样的几跳几纵也值得喝彩?”
百花仙子立即道:“大家不是为了他的轻功好,而是哈马公主终于答应了他的要求……”
雪燕儿急忙关切地问:“答应了他什么要求?”
百花仙子道:“答应他回去拉马,回来重新决赛!”
邬丽珠一听,立即哼了一声道:“等他拉马回来,许哥哥早巳入选了!”
百花仙子一听,几乎是和楚金菊,同时正色道:“那个银袍少年曾向哈马公主要求保留优先争战权……”
尧庭苇立即关切地问:“她答应了没有?”
百花仙子略显迟疑地说:“当时你们诸位正在和我谈话,我只听到她答应他回去拉马……”
楚金菊急忙接口道:“好像也答应他保有优先争战权!”
说话之间,高坐马上的哈马公主已拨马向马场西端尽头驰去。
群豪一见,纷纷转身向高耸半空的高台前涌去。单姑婆立即爽朗地况:“咱们也过去马上登台,来它个速战速决,等那小子回来,咱们已经入宫了!”
百花仙子忧虑地看了一眼正西准备下坠的太阳,迟疑地说:“如果苇姑娘能在落日前打到马战,晚上挑灯赛时许少侠就可上场了。”
说话之间,大家也随着人潮向台前挤去。
由于立身之处距擂台并不太远,很快地便挤到擂台前七八丈处。
许格非等人伫足观看,只见台上静无一人,显然那位哈马公主还没到达后台。
抬头再看紧临台后的耸立高台,这才注意到高台的四周,插满了各颜各色的三角小旗。
打量间,已听邬丽珠迷惑地问:“请问前辈,高台上插那么多小旗作什么?”
百花仙子蹙眉注视着高台上的许多小旗,久久才迟疑地说:“以前没有这座高台,还不知道它们有没有作用……”
雪燕儿不由哼了一声道:“还不是插上好看的,你们看,擂台上不是也结了不少红红绿绿的彩绸!”
话声甫落,就近一个大汉突然得意地说:“那些小旗可不是好看的,那是和哈马公主较量轻功用的……”
百花仙子故意惊异地噢了一声问:“怎么个较量法?”
大汉正色道:“还不是看谁腾升得快,比一比谁先拿到小旗先下来!”
百花仙子立即关切地问:“方才和公主比赛马战的那个银袍小英雄……”
大汉立即道:“那不是小英雄,那是德布鲁图的少酋主!”
百花仙子急忙问:“他的轻功胜了哈马公主?”
大汉摇头道:“没有,和哈马公主是同时夺到旗,同时落下来的……”
雪燕儿立即轻声说:“既然没有占先,哪能算分出高低?”
大汉一笑道:“不分胜负已经不简单了,须知这五六年来,很少有人能打到马战!”
雪燕儿哼了一声,小嘴一撇,正待说什么,发现许格非已用警告的目光看她,刚要出口的话,顿时不说了。
就在这时,全场蓦然掀起一阵喝彩声和骚动。
许格非等人纷纷定神注目,发现方才八个随侍哈马公主左右的女铁卫,已分别由擂台两边高梯上,登上了擂台。
八个女铁卫分别立在红披大椅的两边,却没看见哈马公主登台。
只见为首一名女铁卫,大步走至台口,向着台下三百英豪,抱拳行礼,竟以汉语朗声道:
“天下各路的英豪豪杰,有意打擂者,现在可以上台了!”
了字出口,许格非已回头望着尧庭苇,急声催促道:“快,尽量争取时效!”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一声沉喝,身形腾空而起,一式斜飞,径向擂台上飞去。
群豪一听喝声,纷纷向这边看来,这时一见一个身穿绛红长衫的白眉少年,凌空而起,直飞擂台,先是一呆,接着暴起一声震天烈彩,立在台上的八个女铁卫一看,也不由都呆了。
因为,这些天来,凡是上台打擂的,几乎都是挤到台下才纵上来,像这等由人群中直飞上来的少年人,这还是第一个。
尧庭苇一听满堂彩,心里当然也高兴,特地在身形下落之际,脚尖刚好踏在擂台边缘上。
紧接着,看似气竭力尽,上身向后一倒,直向台下倒去。
群豪一见,立时暴起一声如雷的失声惊啊!
显然,所有在场的近万英雄,俱都认为尧庭苇真气不继,翻身跌下擂台,就是立在许格非身后的雪燕儿,也忍不住失声尖呼。
就在群豪失声惊啊的同时,尧庭苇身形向后一倒,接着又站了起来,一连飘逸地摇晃了两次,才举步走进了台中心。
群豪一见,这才恍然大悟,顿时掌声如雷,暴声喝好不绝。
百花仙子立即含笑赞声道:“苇姑娘这招风摆柳虽然震不住哈马公主,但却让台下各地涌来的近万英豪大开了眼界!”
一旁的雪燕儿一听,这才恍然想起,方才尧庭苇施展的正是轻功技巧中最难练成的风摆柳。
就在这时,走到台中心的尧庭苇,已望着台上发愣的女铁卫,深沉有力地说:“在下前来打擂招亲,为何不见你家公主出来?”
八个女铁卫俱都惊异地打量着尧庭苇,方才站在台口发话的女铁卫,则急定心神,迷惑不解地问:“你……你是少年郎还是老头子?”
尧庭苇故意嗔目沉喝道:“胡说,在下今年才十八岁,你看在下可是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子?”
女铁卫举手一指尧庭苇的俊面,问:“你不是老头子,为什么眉毛都白了?”
尧庭苇立即沉声道:“在下天生异秉,白眉与生俱来,你真是少见多怪!”
说此一顿,特地嗔目怒叱道:“快去请你家公主出来,否则当心挨打!”
女铁卫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问:“你可知道打擂的规矩?”
尧庭苇故意粗犷不客气地说:“在下片刻之前才到,只打败了你家公主,就是你们国家的驸马爷,你们八人都要听我的指使,每天为我穿衣端茶……”
说着,尚举手指了指其他七个女铁卫。
由于尧庭苇发话时暗含功力,所以台下的近万英豪绝大部分都能听得到,是以,立时引起全场一阵哈哈大笑。
八个女铁卫中,立即有人低骂道:“这人一定是个疯子!”
尧庭苇双目一瞪道:“谁说在下是疯子,谁说谁挨打!”
站在擂台中央的女铁卫,突然大声道:“是本座说的!”
说话之间,飞身前扑,一双玉掌,倏然一分,径劈尧庭苇的面门和前胸。
尧庭苇早在女铁卫飞扑的伺时已沉声道:“你说的你挨打!”
说话之间,女铁卫的招式已经用老,尧庭苇为求速战速决,上身一摇,下肢未动,仅右臂一拨一分,玉手已反掌在女铁卫的脸上轻弹了一下。
女铁卫一声娇呼,飞身疾退,急忙举手捂住了自己的面颊,顿时羞得满面通红。
台下群豪一见,立即发出一阵快意的哈哈大笑,响彻云霄。
就在这时,擂台角门处,突然响起一个清脆女子的娇叱声:“退下去!”
尧庭苇举目一看,正是容貌娇美,英气灿然的哈马公主。
哈马公主娇靥深沉,眉宇间暗透愠容,显然对尧庭苇方才摸了女铁卫一下脸眉有些不满。
交手的女铁卫一见是哈马公主,和其他七名女铁卫,惶得同时躬身行礼。
哈马公主目注尧庭苇,缓步走向台中心。
尧庭苇见哈马公主,目光炯炯,似乎要看破她的白眉毛是假的,心里也不禁有些忐忑紧张。
七名女铁卫中的一人,一见尧庭苇没有行礼,不由焦急地低声催促道:“喂,公主出来了,为什么不行礼?”
尧庭苇急忙一定心神道:“我胜了公主就是驸马,我比她大……”
话未说先,台下群豪又是—片哈哈声。
另一个女铁卫则焦急地低声道:“你就是当了驸马,见了公主还是要行礼的!”
尧庭苇佯装一愣,噢了一声,也急忙抱拳肃立躬身。
哈马公主想是看了尧庭苇的傻气愣样觉得有趣,因而娇靥上才露出一丝笑意。
直到走到尧庭苇身前七尺处,哈马公主才停住脚步,再度仔细地看了一眼尧庭苇,才微蹙黛眉,不太满意地娇声问:“你是中原人?”
尧庭苇见问,故意一挺胸脯,精神同时一振,就像背书样地滔滔说:“在下姓林名侠玉,祖籍湘南人,现居包头府,今年已经十八岁,只爱练武,不喜读书,人虽长得不高,说话却有丈夫气,今来塞北找人,欣闻公主招亲……”
一说到招亲,一直含笑静听的哈马公主,突然娇靥一红,挥手阻止,含笑问:“你方才说你几岁?”
尧庭苇故装一愣道:“今年十余岁呀!”
哈马公主一笑,继续问:“你可知道本公主今年多少岁?”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正色道:“俺不管你多少岁,你就是八十岁,俺还是喜欢你……”
话未说完,全场近万英豪,轰的一声,再度掀起一阵暴笑。
哈马公主被尧庭苇说得娇靥一红,直达耳后,不由忍笑问:“你可习过暗器?”
尧庭苇立即爽朗地说:“不管明器暗器一十八般兵器,俺都练过!”
话声甫落,八个女铁卫中的一人,已向着哈马公主悄声道:“公主,他身材矮小,呆头呆脑,又生了一副白眉毛,他怎么能当您的驸马?把他打下台去算了。”
尧庭苇未待哈马公主说话,已抢先道:“你先别在那里出坏主意,我输了便罢,我要当上了驸马,绝对轻饶不了你!”
台下群豪一听,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和议论声。
哈马公主再度仔细地看了尧庭苇一眼,微一颔首道:“我们先较量拳掌,你可以先发招了!”
说罢凝神,并向身后退了两步!
尧庭苇却一笑道:“女先男后,还是你先发招!”
哈马公主也不客气,倏然一摆门户,同时一声娇叱,玉掌一挥,未见如何作势,玉掌已到了尧庭苇的面前。
尧庭苇一看哈马公主的身手,立时提高了警惕,急忙挥掌相迎。
一经交手,尧庭苇不但发觉哈马公主的掌招变化诡异,而且掌风带动中,尚有一股吸力,这时,尧庭苇才惊觉到,哈马公主的师父可能是位世外高人,心念及此,更加不敢大意,立即全力应付,同时她也惊觉到,要想速战速决,几乎已不可能了。
双方激烈交手飞腾纵跃,掌影万千,看来两人是半斤八两之势。
尧庭苇担心搏斗太久,误时太多,一声娇叱,身法倏变。
也就在她变换身法的同时,哈马公主猛地拍出一招,同时飞身疾退。
尧庭苇不知何故,不由收势发愣。
哈马公主一看,不由一笑道:“你的掌法惊人,在塞外除我外,无人可敌,第一项你算胜了!”
台下近万英豪一听,立即报以掌声烈彩。
尧庭苇却听得一愣道:“可是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呀?”
哈马公主听得黛眉一蹙,问:“你闹清了打擂的规矩了没有?”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故意正色道:“在下方才不是已经说了吗?俺是前来塞北找人,今天刚到此地,听说公主招郎君,谁胜了公主谁就是驸马爷……”
话未说完,哈马公主已气得叹了口气道:“难怪呢,打擂之先,要先胜了我的女铁卫才能和本公主交手……”
尧庭苇一听,故意悄然道:“我说你方才为什么没在台上,原来……”
哈马公主似乎懒得再和尧庭苇多费唇舌,立即继续说:“其次,和我交手时,拳掌逾五十招即算打擂者胜了!”
尧庭苇立即问:“那么暗器呢?”
哈马公主一听,突然一声娇叱,双手同时向前指出!
也就在哈马公主双手向前指出的同时,随着两声哑簧轻响,嘶嘶两声,两支不满四寸的小袖箭,已应声射到了尧庭苇的双肩前。
台下群豪看得骤然一惊,纷纷脱口惊啊,根据群豪们的大感意外,哈马公主的这一招猝发袖箭,显然是第一次。
也就在群豪惊啊出口的同时,尧庭苇已略微蹲身,双手一抬,已将两支袖箭仅以中食二指双双夹住!
哈马公主一愣,似乎没想到尧庭苇能够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将两支袖箭接住。
群豪的啊声未落,立时又掀起一阵剧烈喝彩。
尧庭苇傻乎乎地看了一眼两手夹着的袖箭,继而一笑说:“暗器就是暗中发射的武器,如果我现在再打回去,以公主的高绝身手,必然无法中的,看来,这一场又是平手。”
说罢,自然优美地将两箭合一,顺手丢给立在台角的女铁卫。
哈马公主由于这两枝袖箭没有射中尧庭苇,心中自然焦虑不安。因为,她的确有点怕嫁给这个身材不高,近乎呆傻,而又生了两道白眉毛的少年人,何况他还将是一国的驸马。
她当然看得出,当前这个白眉毛的少年人,武功实在不在她之下,根据擂台规则,打擂者并不一定胜过她,只要平手就算人选了。
正感不知如何才能战胜尧庭苇,对面的尧庭苇已催促道:“公主,下一个项目该是兵器了,现在红日将没,我们应该进行快一些,因为在下还准备今晚入宫参加公主亲设的国宴呢!”
哈马公主一听,娇靥再度一红,听了尧庭苇的肯定口气,心情更加不稳。是以,抬头一指耸入半空的高台道:“兵器一项略掉了,现在我们俩人再比赛一场轻功,就可以开始马战了!”
尧庭苇故意抬头一看道:“这么高的台怎么个比法?”
哈马公主立即道:“看谁先将上面的旗夺下来!”
尧庭苇再度仰头看了一眼高台四周插着的小旗,才颔首道:“好吧,咱们两个比比看吧!”
这时,全场英豪,议论纷纷,更是人声如沸,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总之,都是揣测哪一个先升到台顶拔下旗来。
只见哈马公主向着八个女铁卫一挥手,自己立即站在擂台左端,仰首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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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十九章白眉附马
尧庭苇见八个女铁卫在后台搬出一面大鼓来,知道是听鼓声为信号,是以,也急忙在擂台的右端站好。
因为高台就紧临擂台搭建,在擂台上就可比赛,夺旗后当然还要落回到台上。
就在尧庭苇身形站好,刚刚抬头上看的一刹那,咚的一声鼓响了。
尧庭苇绝顶聪明,她早已提防到那些女铁卫们投机,事实上,她们一定会偏向她们的公主,而故意让她尧庭苇吃亏。是以,在别人看来,她好像漫不经心,实则她时时暗凝真气。
这时,一声鼓响,立时腾空而上,就像突然离弦的火箭般,一道直线地向台上升起。
一到台缘上,双脚一蹬,继而一夹,一枝小旗已应声拔起,接着一个云里翻身,顺势将小旗拿在手里。
尧庭苇这时虽然看不到下面群豪的疯狂神态,但那声惊天动地般的彩声,使她身在半空中,都感到撼人上冲的声浪震动。
也就在她云里翻身的同时,她清楚地看到哈马公主刚刚升上台缘,玉手正熟练地去摘小旗,但在她的美丽娇靥上,却充满了焦急。
哈马公主小旗到手,身形疾泻而下,直向擂台上落去。
尧庭苇却有她的打算,她要借这个机会炫露她的武功和绝技。
她的炫露绝技不是为了在武林中的声誉,而是为了她们闺房中的幸福,因为台下的近万英豪,没有哪一个知道她就是尧庭苇。
她首先顾虑到的是许格非和哈马公主会不会弄假成真,因为哈马公主是国王的唯一女儿,招亲并不是儿戏。
她认为,果真成了事实那也是天意,但她尧庭苇必要哈马公主知道她尧庭苇武功并不在她哈马公主之下。
至于许格非果真成了察干哈马国王的女婿,她尧庭苇的名份地位,她已不愿去计较了。
其次,她也看出雪燕儿的心中充满了傲气,果真这样任由她雪燕儿滋长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将来也绝没有好日子过。
如今,不如趁这个机会,让雪燕儿知所收敛,有利将来同室姊妹们的和气。
这些心事都是尧庭苇早已想过而又决心这么做的。
是以,一见哈马公主疾泻而下。她反而一连两个“云里翻身”,早已翻出了擂台的范围以外去了。
下面仰首上看的近万英豪,大惊失色,高声呐喊,纷纷本能地将双手高高地举起来。
只见人头攒动,目如繁星,惊叫之声震耳欲聋,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巴准备接住由半空跌下来的尧庭苇。
气氛紧张,扣人心弦,每个人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但是,一连翻了两个“云里翻身”的尧庭苇,却突然四肢张开,腹面向下,就像浮游在水中的金鱼般,徐徐盘旋,飘飘而下。
疾泻而下的哈马公主,仰首一看,花容立变,这时,她突然惊觉到,这个生了两道白眉毛的绛衫少年,较之她的武功高多了。
心惊之余,觉得她也许命中注定要嫁给这个呆里呆气,而又英俊纤弱的白眉少年。
想想,自己能嫁给这么一个生有异秉,武功高绝的夫婿,面子上也算有光彩,也该心满意足了。
由于想通了这一点,心中懊恼尽逝,立即也随着台下群豪仰首上看。
只见半空飘浮而下的尧庭苇,仅在擂台以外绕了半个弧形,看看到达擂台正面,猛地一个俯冲,直射中央台面。
紧接着,双臂一振,挺胸拳腿,轻飘飘地落在擂台的中央。
群豪一见尧庭苇半空四肢张开,飘浮而下,不知何时,一声惊啊后俱都张大了嘴巴惊呆了。
这时一见尧庭苇突然又疾如脱箭般直射台面,飘然落在擂台中央,俱都如大梦初醒般,哇的一声如雷烈彩,接着疯狂地欢呼起来。
尧庭苇一见,只得装成傻乎乎的样子向着台下群豪拱揖答谢。
近万英豪一见,更是欢呼不歇,有的人竟大声吆喝林驸马。
这情形使得立在台上的哈马公主也觉得同感光荣,羞红着娇靥在那儿笑了。
尧庭苇一看这情形,不敢久待,为了争取时间,立即转身向哈马公主身前走去。
群豪想是为了听清尧庭苇和哈马公主说些什么,欢呼之声竟然突地停止了,但欢笑的余音仍飘荡在空中。
只见尧庭苇走到哈马公主面前,立即傻乎乎地拱手一揖,将手中的小旗一晃,爽朗地含笑道:“公主,我比你升得快,你比我下得快,咱们这一场又是平手了!”
哈马公主羞红满面,但却轻声笑着说:“你赢了!”
尧庭苇立即正色道:“在下不敢,你别忘了,就是我当了你的驸马,你还是比我大,我见了你还是要行礼的……”
话未说完,台下群豪早已哈哈大笑起来。
哈马公主先含情地看了尧庭苇一眼,转身望着八个女铁卫,一挥手道:“后台备马。”
八个女铁卫一听,同时朗声应了个是,急忙转身,分别由擂台左右角门走下去。
尧庭苇一看哈马公主的眼神,不由暗吃一惊,她是女孩子,焉有看不出哈马公主表情的道理?哈马公主对她已经动情了。
由于有了这一惊觉,加之又没听说前去马场,她深怕就这样入宫了,因而神色一惊,急忙追至哈马公主的身后,焦急地问:“现在可是前去举行马战?”
哈马公主一听,急忙刹住脚步,不由蹙眉回头,迷惑地望着尧庭苇问:“怎么?你不会骑马?”
尧庭苇一听,不由连连颔首正色道:“会,会,我只是问一问,现在是不是马战?”
哈马公主突然似有所悟地问:“怎么?你也准备回去拉马?”
尧庭苇急忙道:“噢!不用,我骑什么马都行!”
哈马公主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地问:“什么?你是说,你骑跛脚马也能胜我?”
尧庭苇傻然一笑,急忙摇头道:“我可没那么说,当然是你骑啥我骑啥!”
哈马公主抿嘴一笑道:“好,那我们走吧!”
说罢,当先向角门走去。
尧庭苇一听我们,心头又是一震,因为这称呼是由心理变化自然的亲蜜而在不觉中说出来的,是以她特别注意。
回头再看一眼台下嘈杂的群众,正熙熙攘攘向对面马场前涌去。
由于台下人头攒动,完全改变了形势,尧庭苇已不知道许格非和百花仙子等人位在何处了。
转首再看,哈马公主已走出了擂台角门。
于是,再不迟疑。举步追了出去。
一出擂台角门,即是,道铺有红毡的木梯。
哈马公主,以及她的八名女铁卫,还有二十几名佩有番刀的铁甲武士,分别警卫在后台四周。
只见哈马公主已走到自己的坐骑近前,正在等她,而另一匹灰马,由于拉马的女铁卫正望着她,尧庭苇知道是为她准备的,于是急步走了过去。
哈马公主一见,不由关切地问:“怎么?跟着你来的还有其他人?”
尧庭苇一面接马在手,一面回答道:“有,还有我哥哥和三个弟弟,还有我们兄弟的教书先生和管帐的先生以及一个老仆一个书僮。”
哈马公主一听,不由惊异地说:“你们来了这么多人,他们呢?”
尧庭苇故装不高兴地说:“谁知道,方才我在台上找,一个也看不见了,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哈马公主立即宽慰地说:“不用怕,待会儿到马场上就会看到了!”
哈马公主把话说完,前面已有十多个铁甲武士在前开道,接着是四名女铁卫前导,哈马公主也一抖丝缰催马向前走去。
尧庭苇一见,急忙也催马向前。
跟在尧庭苇和哈马公主身后的,是另四名女铁卫和另十多名腰佩番刀的铁甲武士。
由于他们上马之处就是高耸半空的高台下,四面围着蓬墙,所以并未受到群豪的阻挡。
但是,一出蓬墙门,纷纷拥向马场的各路英豪,立即又转向围过来,同时欢声高呼,纷纷挥手呐喊。
前面开道的十数铁甲武士,立即奋力推进,同时连声呵叱。
尧庭苇一看这等声势,不禁暗自焦急紧张起来。
尤其,许多观擂的人,纷纷向着她招手欢呼,一口一个林少侠,使得她深怕群豪拥过来弄掉了她的一对白眉毛。
所幸后面的铁甲武士也跟上前来在两边保护,才算勉强迫使那些人拥不上来。
前进非常缓慢,尤其红日即将落山,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天就黑了,因而使尧庭苇更加焦急。
好不容易才挤到马场东端,尧庭苇和哈马公主同时跃下马来。
尧庭苇游目一看,正是方才银袍少年上马的地方,旁边马栏上一列拴着十多匹神骏高大的健马,一看就知道个个都是能行的龙驹。
就在尧庭苇打量间,哈马公主已愉快地说:“林少侠,请你任选一匹快马?”
尧庭苇仅看了一眼,那些高大健马便铁蹄移动,昂首低嘶,显得既急躁又不耐。
一看这情形,尧庭苇故意望着哈马公主问:“你不也选一匹?”
哈马公主听得黛眉一蹙,一个女铁卫已和颜解释说:“这些都是和公主不相上下的快马,有的马比公主的马还快……”
尧庭苇立即道:“是哪一匹比公主的还快?我要公主骑最快的,我骑公主那匹较慢的……”
话未说完,挤在两边横栏外看马战的群豪,立即大声喝了个好。
哈马公主一听,不由失声笑了,同时,笑着说:“看你长得傻,实在你很聪明!”
说罢,毅然颔首道:“好,我就依你,换一匹马比赛。”
说罢,径向马栏前走去。
尧庭苇不敢怠慢,立即大步跟在身后。
两面参观的群豪,又是一阵热烈喝彩。哈马公主走到马栏前,举手一指方才银袍少年骑过的黄骠马,介绍道:“这匹黄马是群马中最快的一匹,速度不下我那匹红马,但方才由于德布鲁图少酋主不懂得御马方法而掉进浅壕里,现在再骑,恐怕有失蹄之虞!”
尧庭苇赞服地点点头说:“好,那你就为我再选一匹吧!”
哈马公主继续一指另一匹黑马和花马,继续说:“这两匹马是同等级的,要看御马人的技巧而分胜负。你随意选挑一匹吧!”
尧庭苇虽然对马术一门曾在西北总分舵上很下过一番苦功夫,但是,马不是自己训练常骑的,自然会大打折扣。
但她根据往日的经验,黑马虽属乌骓,却远比不上花马的精气神。
是以,她略看一眼,立即笑着说:“花马好看,黑色不吉利,我骑花马好了!”
哈马公主神色一呆,似乎大感意外,又似乎惊于尧庭苇善观马的气色。
是以,她强自一笑道:“我仍想骑黄马试一试!”
尧庭苇毫未迟疑,立即愉快地颔首应好道:“不过我真担心你会马失前蹄,我劝你比赛时随时当心!”
哈马公主一听,绽唇一笑,美丽的脸蛋上立时升上两片红晕,同时柔声道:“我知道!”
说话间,两个女铁卫早已过去将花马黄马拉过来。
尧庭苇急忙过去拉过花马,并向女铁卫颔首致意。
女铁卫们想必看出尧庭苇武功惊人,很有人选驸马的可能,加之公主又对尧庭苇情眼有加,更是不敢怠慢,因而也一直恭敬有礼。
一俟尧庭苇将马拉过的女铁卫,立即恭声提醒道:“第一场比赛马,闻锣起跑,纵高栏,越广壕,直达对面的终点。先到者为占先,跑出场外者除权!”
尧庭苇一面会意地颔首,一面打量马场上的情形。
马场长百余丈,宽九丈以上,共有双马道,每条马道上有两道高栏,高栏均在两端。
再看地面上,共有两道广壕,和无数道小沟和陷阱。
两道广壕分别挖在两道高栏的前后,许多小沟和陷阱均在马场的中央,目的在增加马战时的惊险和困难。
尧庭苇刚刚着了一遍,不远处已有人朗声高唱道:“上马——”
马字出口,尧庭苇和哈马公主已同时飞身纵落在马鞍上。
群豪一见,立即掀起一阵骚动和议论声。
尧庭苇曾经看过方才银袍少年骑着黄马和哈马公主交战的情形,知道黄马可能要高出自己座下的花马一等。
是以,她一面试着马鞍的稳定,一面亲切轻柔地抚摸花马的马颈和马鬃,口里并不时发出安定抚慰的亲切声音。
哈马公主虽乘马站在数丈外的平行线上,但看了尧庭苇的慰马动作,知道尧庭苇是驯马老手,娇靥上不由掠过一丝忧虑。
就在这时,一旁发令人,突然拉长声音高唱道:“预备——”
尧庭苇一听预备,突然坐直上身,同时拉紧丝缰,一面呵叱,一面脚催马腹。
花马正在享受尧庭苇的轻柔安抚,突然猛地一阵紧急催促,花马一惊,突然一阵急烈踢奔,但马缰相勒又不能奔出,因而昂首愤怒低嘶。
就在花马刚刚踢奔怒嘶的同时,发令人的锣声已响,同时喝了声跑。
尧庭苇一听,立即一声大喝,同时抖缰催马,上身前倾。
花马刚一阵惊怒无法奔出,这时突然又松缰催驰,满腹怒火,立时如飞冲出,身法之快,疾如脱兔。
群豪一见,纷纷挥动着拳臂欢声加劲。
鼓声也随之咚咚地擂起来。
尧庭苇知道赛马的要诀,一心御马,互相配合,注意壕沟的宽度栏高,适时纵马提气,至于对方哈马公主的超前落后,根本无须注意。
因为,她的马快如果超前,你看也无济于事,很可能因你一时疏忽而马失前蹄。
是以,她飞马纵过了广壕,接着已到高栏,立即提缰俯身,花马凌空腾起。
群豪一见,欢呼喝彩之声,突然高涨起采,尧庭苇知道她的花马可能要比哈马公主的黄马好一些。
越过高栏,觉得中央布满了小沟和陷阱,因为马速过快,愈感到陷阱星罗棋布。
这时,尧庭苇不敢坐实马鞍,上身前伏,左手一面领缰指挥,右手一面拍抚着马颈,花马不但马蹄不紊,飞奔前进,而且不时昂首轻嘶,精神抖擞。
一到空场,七八丈外即是第二道高栏。
尧庭苇立即直身催马,不停低喝,花马似是也知道又该跳高栏了,速度突然加快了不少。
全场群豪喝彩声不绝,真是如痴如狂,地动山摇,惊心动魄。
尧庭苇一看这情形,也不禁心情激动,血脉沸腾,心中当然也高兴。
是以,一到栏前,娇喝一声,坐马腾空而起,花马极轻松地纵了过去。
但是,尧庭苇娇喝一出口,顿时惊觉,所幸全场彩声如雷,也许未被群豪听到,但猛向前倾,花马也似乎知道了飞越广壕的时候,略显迟疑,依然飞纵了过去。
一过壕沟,尧庭苇立即纵马飞驰,到达终点时,发现仅一马首之差,险胜哈马公主,但看来似不分胜负。
哈马公主就在马上挥手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但是,附近的群豪却纷纷惋惜地大笑道:“林少侠,方才你该接着纵马越壕就胜了。”
“怎么搞的,马出毛病了吗?”
“就你方才那么一迟疑,错过了超前一马获胜的机会!”
“你恐怕没看到,你飞马越过第二道高栏时,哈马公主她还没有纵马!”
尧庭苇无法答复群豪的这些问题、建议和评论,只是本能地向着嘈杂的人群含笑挥了挥手。
就在这时,哈马公主已催促道:“林少侠,现在你可以前去对面准备第二场的马战兼比暗器。”
尧庭苇一听,心中一动道:“既比暗器,公主可否把你弹丸借我两粒?”
哈马公主听得一愣,问:“你没有暗器?”
尧庭苇一笑道:“我会打七种以上的暗器,如果都带在身上岂不是累赘?”
哈马公主听得神色一惊,知道这个白眉绛衫少年,的确是个身怀绝学之人,立即转首望着马后的女铁卫等,命令道:“给林少侠几粒!”
尧庭苇急忙道:“有两粒足够了!”
哈马公主一听,心中不禁有气,因为尧庭苇的口气那么肯定,好像两粒足可打中她似地。
但是,由于尧庭苇的武功惊人,再加之听说可打七八种暗器,这使得哈马公主心气之余,也提高了警惕。
心念间,女铁卫已恭谨地将两粒泥弹丸交给了尧庭苇。
尧庭苇接过弹丸,立即向着哈马公主含笑致意,领缰拨马,沿着横栏马道,不疾不徐地向马场东端驰去。
她选在横栏边道返回的原因,是希望在就近的群豪中,能够发现许格非,百花仙子和丁倩文等人。
但是,横栏外的各路英豪十分热情,纷纷向她挥手招呼,并祝她得胜。
就在她驰过马场中央时,横栏外突然传来许格非的声音道:“林少侠,先发制人,先发制人!”
尧庭苇闻声一喜,循声一看,只见许格非,丁倩文,以及邬丽珠和单姑婆,俱都紧邻横栏站立。
百花仙子、楚金菊,以及雪燕儿和小芸,也在不远处的人群中。
一到近前,百花仙子急忙提醒道:“越栏防弹,过壕防索!”
尧庭苇一听,立即向着百花仙子几人会意地含笑点头。
由于许格非指示她先发制人,使她突然增加了灵感。
是以,当地经过第一道高栏时,特地在心中测量了一下两道高栏斜角的距离。
尧庭苇一看,立时默记在心里,这个距离,以她现在的功力和腕力,足足有余。
到达东端尽头,留下来的两个女铁卫,立即帮着尧庭苇检查蹬条和鞍座腹带。
尧庭苇为防万一发弹落空,是以,立即把宝剑撒在左手反扣,右手紧捏两粒弹珠。
就在这时,发令人已高手朗喝道:“第二场,马战开始,预备——”
尧庭苇一听发令人朗喝,立即激刺坐马情绪,同时目光注视着前面广壕,以及西端黄马上的哈马公主。
她见哈马公主弹弓已控在左手,右手轻领马缰,目光也正向这边望来,断定她右手中早已捏好了三粒弹珠。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尧庭苇必须注意哈马公主飞马射向她马首的连发两弹。
就在她心念电转的刹那间,发令人已喝了声跑,锣声同时也响了。
紧接着,战鼓咚咚擂起,较之方才尤急。
尧庭苇早在锣声响起的一刹那,业已飞驰纵出,如飞前驰。
群豪早巳形如疯狂地欢呼起来,真是响彻云霄,震人心神。
尧庭苇听得出,全场近万英豪,俱是为她尧庭苇加劲声,可见各路英豪是多么希望她击败哈马公主。
到达广壕前,尧庭苇纵马飞过,接着就是那道决定胜负关键的高栏。
尧庭苇不敢怠慢,就在准备纵马腾空的一刹那,她发现哈马公主也刚刚越过广壕准备过栏。
是以,再不迟疑,就在尚未腾马的一刹那,一声大喝,抖腕打出一弹。
只见一点灰影,势挟轻啸,比脱弦之箭还疾,直向斜对面高栏的上空射去。
尧庭苇的花马,就在尧庭苇大喝发弹的同时,也一声低啸,腾空而起,径向高栏上空的对面纵去。
斜对面相对面驰的哈马公主,万没想到尧庭苇先发制人而又有这么强的内力。
是以,一声娇叱,飞马腾空而起,就在黄马轻松地越过高栏的一刹那,—丝轻啸,劲风袭面,一点黑影已到面前。
哈马公主虽然早已有备,而且她也是先发制人的老手。
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明白,就在她的黄马刚刚越过高栏,尚未下落的一刹那,对方弹丸已经到达。
哈马公主这一惊非同小可,一声娇叱,急忙择弓拨马,上身一低,那粒泥弹,势挟劲风,呼的一声,就在她的肩颈上空飞过。
但是,黄马经过拨缰,马首已偏,方向己斜,而尧庭苇的第二粒泥弹已呼的一声再度飞达。
哈马公主这时已无心驾御座马,就在黄马前蹄尚未着地的一刹那,泥弹已直奔她的鞍头与前胸之间。
是以,闪躲业已不及,只得猛扭上身,弓背闪电迎向泥弹,只听叭的一声脆响,轻烟一旋,泥弹应声粉碎。
黄马经过如此一番折腾,双蹄落地,就地打了一转,哈马公主知道大势已去,心中着实生气,拨马抬头一看,尧庭苇已含笑勒马站在她的广壕对面。
全场群豪疯狂欢呼,喝彩声一直未绝,只有哈马公主的八个女铁卫以及四周的警戒武士们站在原地发呆。
因为,这是六年来哈马公主第一次被对方真正地击败,所以都愣了。
哈马公主虽然娇靥通红,但由于她已认定这是命中注定姻缘,反而不觉得太难堪,因为,广壕对面的白眉绛衫少年,半个时辰之后,就是她的夫婿,察干哈马王国的驸马了。
正因为这样,哈马公主立即羞红着娇靥,愉快地笑着说:“林少侠,你又胜了!”
说罢纵马,绕过广壕径向尧庭苇马前驰去。
尧庭苇方才怕激恼了哈马公主真的拼打起来,所以一直不敢收剑。
岂知,这位哈马公主倒是一个胸襟开朗,极为豁达的人。
是以,这时一见哈马公主亲切地迎过来,也急忙收剑,策马迎了过去。
立在马场两端尽头的八名女铁卫和二十几名铁甲武士,立即飞步奔了过来。
哈马公主一见尧庭苇含笑迎了过来,心坎里立时升起一丝甜意。
一俟两马到达近前,哈马公主立即愉快地说:“现在我再带你去另一个场地!”
尧庭苇故意神色一惊道:“还有哇?”
哈马公主听得一愣道:“你不知道还有一场?”
尧庭苇装得傻傻地一摇头,憨声道:“我认为我现在已经是你的驸马了!”
说此一顿,挥手一指全场仍在欢呼的群豪,继续憨声道:“喏!你看,他们已经在欢呼我是驸马了!”
哈马公主失声一笑道:“他们欢呼没用,你必须连过五关才会被父王和文武大臣们承认你是驸马,尤其你是汉人。”
尧庭苇明知故问道:“还有一场什么嘛!”
哈马公主含笑道:“还有一场叫地叉天刀火焰山!”
尧庭苇听得故意蹙眉问:“难不难?”
哈马公主立即道:“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如果你懂了它的步法和诀窍,以你的武功,即使不能胜我,也可应付过五十招!”
尧庭苇为了预留后步,只得故意蹙眉道:“公主,你不会是害我的吧?我怎地没有听说还有什么叉什么刀的呢?”
哈马公主见尧庭苇愁眉苦脸的很有趣,不自觉地格格一笑道:“那是因为这几年来,还没有人能通过我的马战—关,所以也从来没开启比赛过,当然也就很少有人知道了,不过,布告上有规定,你可能没有看到?”
尧庭苇一听,只得故意无可奈何地说:“好吧,那我们先到现场看看去吧!”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向着八个女铁卫吆喝了一声,并挥了个手势。
也就在哈马公主挥动手势的同时,方才的发令人,已向着全场群豪,朗声道:“请诸位英雄豪侠移驾北马场!”
如此一宣布,群豪立时欢声雷动,纷纷向北涌去,就像牛群潮水般。
尧庭苇和哈马公主并马前进,依然由二十几名铁甲武士和八名女铁卫,前护后拥,夹在群豪的人潮中。
这时人声嘈杂,喧声沸腾,俱是谈论尧庭苇很可能人选为驸马的问题,真是傻人有洪福,能娶到这么美丽大方武功高强的公主为妻。
尧庭苇高坐马上,徐徐前进,但见万头攒动,尘土飞扬,早已看不见许格非、丁倩文、以及单姑婆等人在什么地方了。
正在打量间,哈马公主已含笑问:“林少侠,你今年真的十八岁了吗?”
尧庭苇一听,只得憨声道:“十八就十八,十九就十九,我为什么要骗你呢?”
哈马公主一笑,继续问:“你们家是由哪一代才迁来包头城的呀?”
尧庭苇一听,顿感不妙,哈马公主已开始盘问她的身世年龄了,显然对她已有了下嫁之意。
尧庭苇由于有了这—想法,立时提高了警惕,因而摇头憨声道:“是哪一代迁来,在下没有听说过……”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惊异迷惑地问:“令尊令堂没有对你们兄弟谈起过?”
尧庭苇一听,只得黯然道:“我们兄弟命苦,父母都去世了!”
哈马公主也同时地噢了一声,继续问:“方才你说,你们兄弟都来了,你们一共兄弟几个?”
尧庭苇道:“我们一共兄弟五个!”
哈马公主惊异地噢了一声,极关切地问:“你们五兄弟,个个都有如此高的武功吗?”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故意摇头道:“不,我大哥的武功最高……”
哈马公主听得神色一变,不由吃惊地问:“你大哥的武功比你还高?”
尧庭苇故作惊容地正色憨声道:“嘿,告诉你,比我高出五六倍呢。而且,他和人交手,绝少用兵器,也绝少碰过敌手……”
哈马公主再度吃惊地噢了一声问:“这就怪了,你们不是同一位师父吗?”
尧庭苇立即正色道:“是呀,是同一位师父呀!”
哈马公主更加迷惑地问:“那为什么你们两人的武功差那么多呢?”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说:“他比我聪明嘛!”
哈马公主不由含笑关切地问:“他怎么个聪明法?”
尧庭苇立即道:“他会读书画画,还会弹琴吟诗……”
哈马公主一听,更加关心地问:“那么你呢?”
尧庭苇一笑道:“我什么都不会,只知道我的名字叫林侠玉,今年十八岁……”
哈马公主一听,不知为何,脑际轰的一声,险些一头栽下马去,想必是听了尧庭苇的话,觉得嫁给这么一位夫婿而猝受打击。
尧庭苇觑目偷看,发现哈马公主突然娇靥苍白,知道她已中计,故意突然正色问:“喂,你知道我大哥的武功还有一个比我高超的原因吗?”
哈马公主心乱如麻,但又不能不答话,只得望着尧庭苇疑问地噢了一声。
尧庭苇故意加强语气道:“那是因为他的年龄比我大,他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你知道吗?”
哈马公主似乎已无心再和尧庭苇谈话,这时当听,立即摇头淡然道:“我不知道。”
尧庭苇心中暗笑,继续赞声道:“我大哥他身材健美,气宇不凡,在中原不知风迷了多少美丽的侠女,哼,他都不要,所以直到今天还没成亲!”
哈马公主听得神色一动,不由惊异地问:“他可是学的混元童子功?”
尧庭苇立即摇头道:“不是,是他要选一位武功好,而人又长得标致,不必像天仙般美,只要他看了喜欢就好……”
哈马公主听得柳眉一蹙,不禁有些生气地问:“这么说,你方才登台,就是他的主意了?”
尧庭苇一听,知道哈马公主听了心中既不服气又不是滋味,所以才有此一问。
因为,如果她说的那位大哥果然在场而不上台,当然就是说,以她哈马公主的地位,容貌,和武功,同样不为所动。
尧庭苇是女孩子,怎么不知女孩子的心理?
是以,急忙正色道:“不,我大哥先去了托托山,要到今天傍晚才能赶来!”
说话之间,尚转首看了一眼红日已没半轮的西天边。
看罢回头,发现哈马公主也正望着她欲言又止,因而关切地问:“公主,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哈马公主见问,娇靥微微一红,但她仍含笑道:“傍晚你大哥回来了,请你告诉他,就说我要见见他好不好?”
尧庭苇以前也常听人说过,边陲蛮夷之帮的女子,大都爽朗豪情,不像中原妇女那样严守男女界限,有时过分拘泥俗礼,今天看来,这位哈马公主就是位爽朗豪放型的塞外女郎。
心念电转,早已兴奋地正色道:“好呀,当然好,可是……”
说着,又蹙眉迟疑,面现难色。
哈马公主立即问:“可是什么?”
尧庭苇故意愁眉苦脸地说:“可是,我现在又要去比武,假设这时我已经是你的驸马了,我大哥一定会去公主的宫里去找我,那时你不是就见到我大哥了吗?”
哈马公主一听,面上立现凝重之色,因而道:“这件事等你通过了地叉天刀火焰山再说吧,也许……”
许字方自出口,正在思索措词之际,前面已有人大喝道:“诸位只准围着栏杆观看,不准近前!”
尧庭苇闻声一看,只见近万英豪已拥到了另一个广场。
广场很大,呈圆形,四周均有房屋,正西一道高近两丈的广墙,里面有华丽的飞檐,殿脊高耸,那里可能就是察干哈马王的王宫。
这时,只见群豪渐成一个围观的圆形,俱都面向中央,中央是一个近十丈的大圆坑,有一个高大的木架耸立在中央。
尧庭苇高坐马上,清楚地看到那座大木架的中央有一根主柱,主柱的四周是个罗盘形的圆架,而架上又有长短不一的下垂木杆,每一根木杆的头端均系有一柄锋利尖刀,刀尖向下但没看见火。
看了这情形,尧庭苇渐渐似有所悟,所谓的天刀,可能就是这座高架上下垂的木杆尖刀,因为空隙间,看到地上竖了近百条木桩,但是,近百条木桩中,有的是桩,有的却是筒。
因为,那些个筒的颜色是黑色,显然都是铁制的。
一到圆场的中央,前面开道的武士立即向左右分开了。
尧庭苇这时再看,才发现地上布满叉尖向上的雪亮钢叉。
群豪一见尧庭苇和哈马公主到达,立即停止议论,纷纷热烈喝彩欢迎。
尧庭苇先向四周群豪挥手含笑打个招呼,这才仔细打量场中央的地叉天刀。
细看之下,发现木桩铁筒,有高有低,上面木杆上的天刀,也有长有短,有的木桩甚至已低于地上的钢叉。
正打量间,身侧马上的哈马公主已和声问:“林少侠,你看懂了没有?”
尧庭苇虽然似有所悟,但却木然摇头道:“我还没有看懂!”
哈马公主一听,神色刹那间数度变幻,不知她是喜是忧。
如果是喜,当然是因为尧庭苇不懂即不能通过地叉天刀火焰山这一关,那样,她便不致嫁给这么一个有几分憨傻而又生了一对白眉毛的少年。
假设是忧,当然是听了尧庭苇看不懂个中妙诀而担心失去了这个天生异秉,而又有几分可爱傻气的丈夫。
尧庭苇业已看出双方交手必是登上那些铁筒和木桩,这情形很有些像梅花桩,但较之梅花桩却不知危险了多少倍。
为了便于许格非百分之百地获得成功,尧庭苇必须问得详尽些。
这时,四周近万英豪,更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的摇头晃脑,喷喷称难,有的则说,看不出什么地方像火焰山。
尧庭苇也正为此迷惑,因而望着哈马公主,憨声问:“你说是地叉天刀火焰山,已有了叉啦,可是还没有火呀?”
哈马公主一看尧庭苇这情形,知道尧庭苇是入选无望了。
这时见问,立即望着刚刚到达的魁梧奇装大汉,命令道:“发动起来!”
魁梧大汉一听,立即朗声道:“发动起来!”
来字方自出口,装有天刀的圆盘高架,在一阵轧轧轻响中,缓缓地转动起来。
尧庭苇一看,这才发现天刀竖杆的长短作用,竟是用来配合地上木桩铁筒来伤人的,而且,有时刀尖在木桩铁筒的上方一尺余处飞过去。
但是,这种情形,在每一个木桩铁筒上共有四次天刀划过的情形,也就是说,如果你熟悉了桩筒位置和天刀滑过的情形,便可熟练地在上面纵跃和进退。
就在尧庭苇细心观察,默记天刀长短和桩筒位置之际,高低不等的数十铁筒内,突然冒出了滚滚黑烟。
群豪一见,立即掀起一阵骚动和新奇的议论声。
紧接着,滚滚黑烟中,渐渐有细小火苗升起。
群豪一见,顿时大哗,议论纷纷,认为这种玩艺儿不是比武,简直是要人送命,难怪哈马公主五六年来都找不到夫婿。
也就在群豪哗议间,火焰突然大炽,黑烟立被冲上半空飞逝,而旋转的天刀,也愈转愈快,顿时让人眼花缭乱起来。
只见火苗熊熊,卜卜有声,加上如飞旋转的天刀,及火光的映照,每柄尖刀都像血样红。
四周观看的英豪们一看这情形,不少人变颜变色,有的甚至愤声责骂。
尧庭苇不为外界四周的嘈杂叫骂所惑,反而格外仔细地察看刀桩之间的巧妙和形成的空隙。
渐渐已让她看出了要领,那就是飞奔前进,或左右跳跃时,必须迎着当面旋飞过来的天刀前进,切不可随刀前进。
其次,每踏三根木桩,必踏一根火焰熊熊的铁筒,假设一步踏错,立被迎面而来的尖刀滑个正着,势必当场跌在地上的钢叉上死亡。
再者,圆盘的中央最安全,既没刀叉,也没有火焰,那可能是在打斗时,万一自知不敌,也就纵进中心去。
观察间,蓦闻哈马公主关切地问:“林少侠,有把握吗?”
尧庭苇立即道:“把握是没有,不过我想先试一试!”
说着偏腿,飞身跃下马来,径向旋转如飞的圆盘前走去!
哈马公主一见,不由大吃一惊,脱口急声道:“要等圆盘慢下来再进去……”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答了声不用了,足尖一点,竟飞身纵进了地叉天刀火焰山中。
群豪先是惊得一呆,接着暴起一声如雷烈彩。
只见尧庭苇身如飞燕,在旋转的尖刀和火焰中,竟像飞穿在林隙间,不但美妙,看来也令人心惊胆寒!
哈马公主看得神色一变,同时一呆,她确没想到,尧庭苇就在圆盘飞旋中,飞身纵入,飘逸前进,并没有等圆盘慢下来。
而最令她感到震惊的是,原是在一个地方或附近的桩上腾跳闪避的同一动作,而尧庭苇却竟以飞燕穿林般的身法,优美曼妙地前进。
一看这情形,哈马公主知道尧庭苇不但武功高她一等,而智力和悟力也比她强了许多,他并不傻。
就在她心念发愣的一刹那,蓦闻群豪纷纷欢呼道:“该哈马公主了,该哈马公主人场了!”
哈马公主一听,只得急定心神,飞身下马,一个箭步纵到了飞旋的圆盘外。
她知道,她今生今世是嫁定这个生有一对白眉毛的少年了。
但是,就在她纵落在圆盘近前的同时,火焰熊熊,刀光如林中的尧庭幸已飞转了一周,一声惊叫,喝叫飞身纵了出来。
群豪一听惊叫,彩声突然停止,俱都以为尧庭苇被刀划伤了。
哈马公主一见尧庭苇飞身纵了出来,神情也不由一呆。
只见纵出圆盘的尧庭苇,双脚一落地面,立即故作紧张地连声说:“啊,太危险了,只见四面八方都是刀,满身都是火!”
说话之间,似乎突然发现了愣在面前的哈马公主,急忙一拱手,同时急声道:“好了,公主,你的地叉天刀火焰山实在厉害,在下自知不是你的敌手,只有请我大哥来和你比了,再见!”
说罢转身,也不等哈马公主说什么,径向出口处走去。
哈马公主由于内心已觉得尧庭苇技高了她一筹,因而不自觉地脱口阻止道:“慢着!”
尧庭苇闻声一惊,深怕哈马公主就此宣布。她已经是察干哈马王国的驸马了,是以,神色一惊,急忙回身问:“公主还有什么话说?”
哈马公主一看尧庭苇,身材和她差不多高,同样地瘦削,还生了两道白眉毛,是以,到了唇边的话,只得改口问:“你要去哪里?”
尧庭苇急忙道:“我去找我大哥来和你比,我大哥这时可能已经回来了……”
话未说完,身后出口处,突然传来一个苍老声音,恭声道:“启禀二少爷,大少爷已经来了,还有沈老夫子他们!”
尧庭苇闻声一惊,急忙回头,发现化装成老仆的单姑婆,正满面含笑地望着他,左手则指着人群中。
只见许格非,丁倩文,以及百花仙子等人,俱都立在进口边缘的人群中。
尧庭苇一见许格非,立即愉快地招呼了一声大哥,径向许格非等人身前奔去。尚未奔至近前,许格非和百花仙子等人已迎了出来。
尧庭苇本待过去,悄声告诉许格非一下她刚才体会的要领,这时一见许格非等人迎出来,知道他已看出个中奥妙了。
是以,急忙刹住脚步,快愉快地拱手一揖道:“大哥,小弟等你无聊,所以就来登台打擂了,小弟一连过了四关,只有这个地叉天刀火焰山述摸不清门道!”
许格非微一颔首,唔了一声道:“那是因为你目为眩迷,觉得它惊险厉害,其实,它比轻功马战都简单!”
附近群豪一听,俱都面现惊容,立即议论纷纷,闹不清这位蓝衫蓝呢帽的中年儒士是什么人。
一旁仍立在原地的哈马公主却早呆了,她不但惊于许格非的豪语,更为许格非的仪表所迷,所吸引。
哈马公主觉得这位蓄着小胡子的蓝衫侠士,不但气质儒雅,充满了书卷气,而且他腰佩宝剑,更显得英姿勃发,气宇不凡。
听了他方才的话,知道他根本没把惊险至极的地叉天刀火焰山看在眼里,当然也有十足致胜的把握。
现在,她已经对林侠玉赞美他大哥的话深信不疑,绝没有半点吹虚。
哈马公主觉得越看越爱,这才是她心目中的驸马爷,不管是年龄、仪表、身材、气质,样样都比她原先想像的为高。
她虽然没有看到对方的武功,还没有和他交手,但她根据林侠玉的武功来判断,他大哥的武功绝对差不了。
现在,她甚至已经决定,不管林侠玉大哥的武功如何,即使他不会武功,她也在所不计了。
心念电转,那边的尧庭苇已拉着许格非,愉快地欢声道:“喏,大哥,你快看,那就是美丽大方、武功高强的哈马公主,来,我为你们引见引见,你一定能够连过五关……”
说话之间,硬拉着许格非向她面前走来。
哈马公主一见,立时脸红心跳有些紧张起来,因为她真担心林侠玉的大哥看不上她。
但是,被尧庭苇拉着前进的许格非却突然觉得尴尬不安,但是为了早日救出师祖长白上人脱险,也不得不权变一时了。
哈马公主一见许格非随着尧庭苇走过来,心里当然高兴,由于碍于公主身份,不便先行招呼,只得先展出了一丝亲切微笑。
尧庭苇一将许格非引至哈马公主近前,立即爽朗地憨声道:“哈马公主,让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我大哥,他要是和你比地叉天刀火焰山,一定能通过。”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以亲切柔和的目光望着许格非噢了一声。
许格非为了表示尊敬哈马公主的身份,立即微一欠身,拱揖和声道:“林贤玉参见公主!”
哈马公主赶紧含笑还礼道:“林大侠你好!可是刚到?”
许格非谦声道:“我二弟和公主较量轻功时,在下已经赶到了!”
哈马公主一听较量轻功,娇靥不由—红,因为那—场她输了,这时,再见许格非神色淡然,显然并不感到惊异,似乎对他二弟的表现,也不太满意,由此也可证实了他的武功的确惊人。
但她在此地自摆下这个招亲擂以来,塞外武林道上,还没有哪一个敢进入飞旋的罗盘内,今天他们兄弟二人,一个轻易进出,一个则淡然视之,心里当然不是滋味。
由于心中的不服气,哈马公主立即一指仍在飞转的天刀罗盘问:“林大侠,你对我设计的这座地叉天刀火焰山有何看法?”
许格非先是一笑,但却谦和地说:“当然,公主匠心,奥妙独具,不但令人看了胆战心惊,真的进去也必死无疑。”
哈马公主听得花容一变,四周围观的近万英豪听了也立时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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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二十章公主多情
尧庭苇不由焦急地说:“哎呀,大哥,你怎地这么说?”
许格非立即肃容道:“大哥是实话实说。”
哈马公主心里当然有气,因而也沉声道:“可是令弟林二侠,曾经进入后,又安全地出来啦?”
许格非立即道:“那是因为他及时跑出来得快,假设公主一同进去交手,两人便要同时被尖刀分尸,烧成焦灰了。”
哈马公主一听,娇靥立变苍白,一双明目也注视着许格非不动,显然已有了怒意。
许格非一看,只得一笑道:“公主请先不要生气,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哈马公主立即沉声道:“请讲!”
许格非和颜悦色地问:“公主的这座地叉天刀火焰山,是经人传授,还是自己领悟出来的?”
哈马公主见问,知道许格非已发现其中的毛病和缺失。
在这种场合和万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不答,尤其四周围观的英豪,俱都寂静无声,目光一致望着她和许格非,显然也都想闹清楚这个问题。
哈马公主一看全场气氛,不由柳眉一蹙,只得略显迟疑地回答道:“是我根据梅花桩和狼牙桩联想混合改设出来的。”
许格非立即问:“可曾与人在火桩内交过手?”
哈马公主微一摇头道:“还没有!”
许格非不自觉地说:“所幸没有。”
哈马公主一听,娇靥顿时变得铁青,娇躯似乎也气得微微颤抖。
尧庭苇深怕许格非误了事情,不由焦急地埋怨道:“大哥,你……”
许格非一听,立即挥了个阻止手势。
哈马公主愤声道:“因为这几年来,还没有哪个人胜过我的马战,当然没有人在叉刀桩上和我交手!”
许格非立即肃容问:“请问公主,在下如果现在人桩和公主交手,应该怎样去作?”
如此一说,群豪骚动,立即掀起一阵议论之声,俱都认为许格非马上就要和哈马公主动手了。
哈马公主却理直气壮地一指飞转的天刀圆盘和熊熊火桩道:“你在对面登桩,我在这面进入,身形不停纵跳,双方同时接近,动手时,伺机攻击……”
许格非立即接口道:“谁先出手谁断臂,谁先踢足谁断腿!”
哈马公主听得先是一呆,接着浑身—战,立时似有所悟地瞪大了明目,指着许格非,急声问:“林大侠,你说的可是紧跟而至的第二排天刀?”
许格非立即含笑赞声道:“不错,公主聪慧过人,一点即破……”
话刚开口,哈马公主已极端兴奋地说:“我早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总觉得碍手碍脚,才知道第二排的天刀多了……”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继续说:“不,并不是全多,而是把中间的一柄去掉,左右紧临的两刀提高,而后将内环三四五排之刀各减一柄,中央略微提高,如在上面交起手来,攻守,退据,左闪右跃,那样就灵活得多了!”
话声甫落,哈马公主已兴奋地欢声道:“对对,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说罢转身,立即望着那个发令人,愉快地说:“告诉他们,擂台已经结束,驸马已经选出了……”
许格非听得大吃一惊,脱口急声道:“慢着!”
但是,四周围观的近万英豪,却已春雷似地暴起一阵欢呼烈彩。
哈马公主一听许格非喝慢着,赶紧先向发令人挥了一个暂停宣布的手势,立即望着许格非,关切地问:“许大侠你……”
许格非赶紧含笑谦声道:“公主如此宣布,天下英豪必然不服……”
哈马公主立即道:“可是他们都在为你欢呼呀!”
许格非急忙道:“可是不服的人没有欢呼,公主并没看到。”
哈马公主听得柳眉一蹙道:“那你的意思是……”
许格非含笑道:“请公主暂且不要宣布现下已成定局,如有不服者,设限一月,随时可以向在下挑战,在下就在国都附近的客栈内恭候……”
话未说完,哈马公主已急声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兄弟已是察干哈马国的贵宾,怎可再住客栈……”
许格非趁机道:“承幸住在宾馆也可,但不能宣布已定身份,因为在下既未与公主五关交手,而且又身为汉人,在下也怕公主难以说服贵国的文武大臣!”
哈马公主一听,立时面现凝重之色,因而也不自觉地说:“你的话也的确不错……”
许格非立即道:“那就请公主按照在下的意思宣布!”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用方言向着那个发令人吩咐了几句话。
那位发令人,会意地恭谨颔首,接着面向四周看了一眼,并将双手放在口上。
四周欢呼的群豪一见,立即停止欢呼静下来。
发令人这才朗声宣布道:“林大侠由于没有和公主比武,暂且还不能宣布为敝国的驸马,诸位英雄豪侠中,如有不服者,设限三十日,可径向林大侠挑战……”
宣布未完,群豪早已再度欢呼起来。
哈马公主立即望着许格非,愉快地问:“林大侠,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位……”
许格非急忙谦声道:“连同在下,一共九人!”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望着八个女铁卫中的一人,命令道:“快命他们拉马过来!”
女铁卫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向二十几名铁甲武士前奔去。
这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四周群豪想必也腹中饿了,加之结果已经宣布,纷纷议论着渐渐离去。
哈马公主却要求许格非一面等马匹,一面为她介绍百花仙子及丁倩文等人。
这时,百花仙子已率领着丁倩文和单姑婆等人走了过来。
许格非一俟百花仙子等人到达近前,首先举手一指须眉灰白的百花仙子,介绍道:“这位是在下文房师父,华先知,华老夫子!”
百花仙子赶紧施礼恭声道:“中原华先知,参见公主干。岁!”
哈马公主急忙还礼含笑道:“不敢,华老夫子请免礼!”
许格非接着又肃手一指丁倩文、邬丽珠,以及雪燕儿等人,介绍道:“这位是三弟济玉,四弟万玉,五弟世玉……”
丁倩文,邬丽珠和雪燕儿,同时拱揖恭声道:“参见哈马公主!”
哈马公主也赶紧还礼谦声道:“三位少侠免礼!”
说罢,立即又望着许格非,含笑继续说:“贤昆仲的大号,均以玉字为中名,而以贤侠济万世五字为顺序,实在太富意义了!”
许格非赶紧拱手谦声道:“谢谢公主的宠赞!”
说罢,又肃手一指楚金菊,单姑婆,以及小珊三人,继续介绍道:“这位是舍下的账房楚先生,老仆林福和书童林义!”
楚金菊,单姑婆,以及小珊三人,立即向前见礼,但哈马公主仅作了一个免礼的手势,并亲切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楚金菊,单姑婆两人自觉扮演的身份不同,对哈马公主的简略也未介意。
就在这时,八九名铁甲武士已纷纷将马拉出来。
哈马公主立即肃手请许格非和尧庭苇等人上马。
许格非和哈马公主同时上马后,哈马公主立即望着八名铁卫吩咐道:“回锦鸾宫!”
八名女铁卫一听,立即向着二十几名铁甲武士,吆喝了两声。
像方才前来时一样,十数名铁甲武士,立即在前开道前进。
许格非和哈马公主并马前进,依次是尧庭苇和百花仙子,丁倩文,邬丽珠,楚金菊和雪燕儿,单姑婆和小珊。
这时,群豪大都离去或散开,但当许格非和哈马公主并马前进时,尚未离去的英豪们,纷纷伫足观看或鼓掌。
许格非和哈马公主则在马上含笑挥手,以示答礼。
由于天色已昏下来,前面那片高墙广殿处,早已灯火通明,高墙上也有人影走动,那里显然就是哈马公主说的锦鸾宫。
前面开道的铁甲武士,绕过一座高约三丈,形如雕楼的墙角,即看到朝向正南的广墙上,共有三座巍峨宫门,中央的一座最大。
许格非一看,断定中央的那座大宫门,可能是察干哈马国国王的进出宫门。
心念间,已到了就近的一座宫门,而十数前导武士,竟踅身走了进去。
许格非等人举目一看,发现宫门下高悬大纱灯,左右分别立着四名佩有番刀的铁甲武士。
由于坐马直接进入宫门,大家这才注意到,宫门并无台阶,门内广场,可以直达中央大殿的高阶前;
许格非等人进入宫门一看,左右侧殿和中央大殿上,均为女铁卫担任警戒,侧殿灯火较少,中央大殿上则灯火辉煌。
再看西边远处紧邻的大殿,特别广大巍峨,那里显然就是察干哈马国王临朝问政的地方。
许格非等人曾听百花仙子在家中介绍过,哈马国王膝下无子,仅哈马公主这么一个女儿。
由于哈马公主有承继王位之权,眼前这座宫殿,显然就是哈马公主的东宫。
到达广场的中央,前面引导的铁甲武土,自动地停止前进,并迅即地向左右列开。
在马前前进的四名女铁卫,也自动地停步回过身来。
许格非发现哈马公主已经勒缰,因而也将坐马勒停下来。
哈马公主一笑道:“到了,请下马吧!”
说罢,当先翻身下马。
许格非等人也急忙踏蹬跃下地来。
女铁卫中立即有人高声道;“公主后宫更衣,贵宾请至偏殿稍息。”
哈马公主再向许格非等人谦逊两句,转身大步向中央大殿前走去,四个女铁卫立即跟在身后。
许格非等人拱手相送,一俟哈马公主将到殿阶前,后面的四个女铁卫中,立即有人恭声道:“请贵宾们偏殿待茶。”
许格非等人一听,立即随着引导的女铁卫,径向偏殿高阶前走去。
这时,原先守卫在高阶上的女铁卫,已开始增加纱灯,就这一会的功夫,偏殿上已是灯火通明。
雪燕儿和楚金菊并肩前进,由于她年纪最小,只好扮演五弟,因而也处处走在大家的最后面。
想想哈马公主,也只不过是一块小地方旗部头目的女儿,世袭之下,当了个公主,竟也和许哥哥并马策骑,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由于心里的委屈不服,不由暗哼一声,转首去看已走上中央殿口的哈马公主。
一看之下,花容大变,心头猛地一震,只惊得险些脱口惊呼。
因为,就在她转首上看的同时,一个一身银缎白衣的少女,在殿口一闪而逝,那衣着体态,很像白俊峰的姐姐白素贞。
回头再看二十几名铁甲武士,早巳急急散开,正分别占据中央大殿和侧殿的殿口和高阶。
也就在这同一刹那,蓦然一阵艰涩的轧轧声响传来。
雪燕儿转首再看,发现守在宫门下的八个铁甲武士,也正将高大笨重的大宫门协力关上了。
一看这情形,雪燕儿顿时大惊失色,立即联想到前去关东找病头陀的那个携有金弓银弹的紫衣蒙面女子了。
雪燕儿根据眼前的现象和情势,她断定哈马公主就是那个前去关东找病头陀的紫衣蒙面女子。
是以,轻啊一声,越过前面的丁倩文和邬丽珠,径向当前的许格非,尧庭苇,以及百花仙子三人奔去。
丁倩文三人看得神色一惊,一看雪燕儿的惊慌相,不由齐声低呼道:“雪燕妹!”
也就在丁倩文三人低呼的同时,许格非和尧庭苇,以及百花仙子三人已同时惊觉地回过头来。
许格非一看雪燕儿的紧张神色,心知有异,正待开口询问,经验丰富的百花仙子已抢先一步握住了雪燕儿的手,同时悄声警告道:“不要出声!”
刚刚张口欲呼的雪燕儿,闻声立即闭上了樱口,但不由焦急地转首看了一眼数名武士正在上闩的宫门。
许格非等人转首一看,不由俱都面色一变。
百花仙子再度警告道:“慎重、沉着,以静观变!”
许格非等人一听,只得继续登阶走上偏殿。
雪燕儿怀着一颗不安的心,又回到了楚金菊的身边。
由于前面有四名女铁卫引导,大家虽然彼此对了一个警戒眼神,却没有哪一个人敢发话询问。
进入偏殿,灯火明亮,看来至少又增加了十数盏大纱灯。
殿内陈设,俱是笨重的紫檀雕花,镶嵌着大理石的巨屏风和桌椅。
四个女铁卫,先肃手请许格非等人人座,接着躬身施礼道:“公主后宫更衣,盛筵齐时,再来恭请诸位贵宾入席!”
许格非知道四个女铁卫准备离去,立即欠身肃手道:“四位请便!”
四个女铁卫恭声应是,同时施礼,转身大步向殿外走去。
原守卫在殿上的几名女铁卫,纷纷捧壶为许格非等人一一上茶。
由于几名女铁卫在殿中斟茶,许格非等人虽然很想知道方才发生的情况,但却苦于不便开口。
岂知,几名女铁卫奉茶完毕,并未在旁侍立,竟全部退了出去,依然各人守卫在各人的原来位置。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首先忍不住望着雪燕儿.焦急地压低声音问:“燕妹,方才是怎么回事?”
雪燕儿见问,先紧张机警地去看前后殿门外的几名女铁卫。
百花仙子立即宽慰地说:“不碍事,慢慢地说,她们不经招呼是不敢进来的。”
雪燕儿一听,立即压低声音,紧张地说:“我方才看到了白俊峰的姊姊白素贞!”
如此一说,单姑婆几人几乎惊得脱口惊啊!
尧庭苇不由关切地问:“燕妹,你的确看清楚了?”
雪燕儿经过尧庭苇的打擂,以及亲眼看到了尧庭苇的惊人武功,内心的傲气和争胜之心全消。这时见问,立即认真地正色回答道:“当时,她好像是准备出来迎接哈马公主的,但是,不知为何,刚一现身,又急忙闪进殿去了……”
百花仙子立即道:“因而你也没有看得十分清楚?”
雪燕儿听得微一颔首道:“是的,不过,那个白衣女子的身材衣着,的确都很相似……”
百花仙子立即道:“最主要的还是她的相貌,据我所知,哈马公主的贴身心腹女卫中,很有几人是咱们汉人……”
就在这时,方才离去的四名女铁卫,再度登阶匆匆地走了进来。
许格非等人一见,知道酒席已经备好了。
果然,四名女铁卫一进殿门,同时躬身施礼,朗声道:“酒筵齐备,恭请贵宾入席!”
许格非等人纷纷起身,并抬手示意四个女铁卫头前带路。
四名女铁卫立即转身向殿外走去。
许格非等人彼此对了个警惕眼神,立即跟在四名女铁卫身后走去。
出了偏殿,即见灯火辉煌的正殿中,烟雾蒙蒙,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炭火气息。
许格非和丁倩文几人对了一个惊异眼神.似乎在说,这是怎么回事?但是,百花仙子却哑然笑了。
邬丽珠也是第一次到塞外来,这时一见百花仙子笑了,不由迷惑地低声问:“前辈……”
话刚开口,已经会意的百花仙子已笑着说:“最好你自己亲自目睹体会才比较新鲜,记住这是他们道地的国宴!”
众人随着四个女铁卫,登上中央殿阶向内一看,俱都忍不住神情一呆,表情惊异。
只见中央大殿的正中央,赫然摆着三座深槽矮脚的长形银漆火炉。
三座长形火炉,两座连接,一座在头端打横,形成一个丁字形。
三座火炉中,炭苗炽盛,火焰熊熊,高置在火炉上方的铁架上,正烤着牛脯和羊肉,只见油光闪闪,嗤嗤有声。
丁形火炉的上方,悬着一片宽约四尺,长约一丈半圆形的铁瓦,上方有三个铁筒通向左右殿门的殿后,火炭烤出的油烟,均由筒内排出。
火炉的两边摆着银漆矮桌和矮凳,桌上分别摆着银质巨杯,和锋利的尖刀,以及各式各样的果点和佐料。
丁形火炉的尽头仅设了两张矮凳,但矮凳上都覆有红绒圆垫,显然是哈马公主和许格非两个人坐的。
火炉两边的不远处,分别肃立着数名身穿天蓝褂短褶裙的少女,每个少女的手中都捧着一只大型的银质酒壶。
由于百花仙子在塞外隐居了不少年,颇晓塞外礼节和风俗,是以,她一人殿立即暗示许格非到贵宾席上就座。
尧庭苇丁倩文等人,也依照百花仙子的暗示和指点就位坐好。
大家一面就位,一面察看自己左右方桌矮兀上的果点佐料和一块大个的焦黄馒头。
百花仙子急忙解释道:“诸位看到那个大黄馒头,就是麦馍,几乎已经烤透,因为塞外民族多游牧,为了食粮久携不宜发酵,所以才烤得如此透彻,少时诸位一吃就晓得它的香甜可口了……”
邬丽珠立即愁眉苦脸地低笑道:“这么大的个儿,怎么吃嘛?”
百花仙子一笑道:“当然是用刀切着吃……”
邬丽珠立即道:“这么大的个儿谁吃得了?”
百花仙子道:“并没有一定要你吃完,你能吃多少就切多少,而且是以吃烤肉为主,饮酒时通常很少人吃麦馍。”
话声甫落,雪燕儿低叫道:“前辈,我这儿怎地没有筷子呀?”
百花仙子一听,不由含笑举起自己的玉手,伸出中食拇三个纤纤玉指道:“喏!这不是筷子吗?”
邬丽珠不由失声道,“啊!用手抓着吃呀?”
说着,举手一指水光油亮的火上烤肉,继续吃惊地说:“这么烫的肉用手抓,那还得了?”
百花仙子一笑道;“吃肉时当然用利刀割着吃……”
雪燕儿蹙眉为难地说:“刚割下来的肉用手指去捏,当然还是烫手呀!”
百花仙子道:“你用不着用手去捏,就用刀直接送进嘴里……”
邬丽珠一听,故作惊容道:“那多危险,万一割了舌头呢!”
许格非觉得邬丽珠的话特别多,立即不耐烦地说:“怕割了舌头就别吃!”
邬丽珠一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扮了个鬼脸。
丁倩文立即向着身边的邬丽珠悄声道:“许弟弟是怕你话说多了露马脚,所以才阻止你,知道吗?”
邬丽珠立即会意点头,风趣地说:“小妹晓得,用不着替你的许弟弟解释!”
由于丁倩文较文静内向,顿时被邬丽珠说得娇靥一红。
一旁的百花仙子则继续说:“当你割下烤肉来,可以就用刀子将肉放进小银盆的佐料内沾一沾再吃!”
雪燕儿一听,立即望着桌上小斗型的银质空皿说:“这只小方盆里什么也没有嘛!”
百花仙子一笑道:“那是饮酒用的塞觥……”
邬丽珠不自觉地神色一惊道:“这一觥酒喝下去不醉死才怪呢!”
百花仙子解释道:“那不是给你一个人用的……”
邬丽珠再度神色一愣问:“还有谁要用?”
百花仙子道:“现在是你和三哥共用,有时在大宴会或普通筵席上,好几个人共用!”
邬丽珠立即正色道:“这么大的杯子,好几个人也喝不完呀?”
百花仙子道:“少时你最好让伺酒的侍女少倒一些!”
话声甫落,单姑婆自语似地说:“唔!好香,把牛肉羊肉烤着吃,的确不错,说真的,这还是我平生第一次吃!”
丁倩文一听,突然想起由边关到达恒山时单姑婆说的那句豪语——普天底下还没有我单姑婆没有到过的地方。
是以,心中一动,立即含笑问:“林福,你不是说,普天底下还没有你没到过的地方吗?
怎地这烤牛肉、烤羊肉还是第一次吃?”
单姑婆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大悟的笑着说:“老奴这不是到塞外了吗?至于烤肉,只要公主一到,马上也就进口……”
话未说完,不少人低声笑了。
就在这时,等候在殿门大屏风后的女铁卫中,已有人朗喝道:“公主驾到!”
许格非等人一听,俱都礼貌地站起来相迎。
大家的目光,俱都望着屏风人口的一边看。
只见人影闪处,先进来的竟是四名白缎褂,白短裙,白绒鞋袜的俏丽少女。
许格非和尧庭苇一见四个白衣少女,顿时想起了刚进宫时,雪燕儿在殿口看见的白衣女子的事。
现在,就是曾经怀疑那个白衣女子是白素贞的雪燕儿,也知道她方才是看错了。
接着大家再往后看,目光俱都为之一亮,许格非更是为之一呆。
因为刻意打扮的哈马公主,不但薄施脂粉,描眉画凤,樱口鲜红,而身上也换了一袭镶有金边珍珠的艳红及膝背心,内衬长袖缀金白缎衣,下着银褶短裙。双足登了双上缀白绒珠的绒鞋,绒袜及膝,恰好被短褶遮住裸露的玉腿。
哈马公主一见许格非等人都站了起来,立即樱口绽放,先闪动着乌溜美目向着许格非微微颔首。
跟在哈马公主身后的,依然是方才那四名女铁卫,她们仍着原来的服饰。
哈马公主一到炉前站好,立即向着百花仙子和尧庭苇等人,微一颔首,谦和地层笑歉声道:“让华老夫子暨诸位少侠久侯了!”
百花内子和尧庭苇等人赶紧微躬上身,谦声道:“礼应恭候!”
哈马公主再度肃手示坐,并向肃立两边的八名女铁卫挥了个开始手势。
八名女铁卫中,立即有一人朗喝道:“欢宴开始!”
喝唱完毕,肃立两旁的捧壶少女,立即趋前向矮几上的塞觥中注酒。
丁倩文、邬丽珠,以及雪燕儿和楚金菊,俱都注视着注酒少女,深怕酒多了饮不尽而失礼。
许格非和哈马公主之间,不但只有一个矮几,同样地也只有一个斗型的银质雕花大塞觥。
但是,注酒时却有两名伺酒少女同时捧壶注入,而且直到注满为止。
两边伺酒的少女早巳退了回去,因为她们还没有注入多少就被丁倩文等人制止了。
但是,当诸女看了许格非和哈马公主的塞觥被倒满了醇酒时,俱都担心地看了许格非一眼,深怕他饮醉。
当然,大家也想像得到,人长得健美标致而又武功高强的哈马公主必是海量。
就在诸女注视间,一旁的女铁卫已朗唱道:“公主向贵宾献酒!”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娇靥绽笑,双手轻轻将塞觥捧起来,柔和含情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许格非,同时柔声道:“我敬您!”
说着,并将手中的塞觥,慢慢地捧送到许格非的朱唇边。
许格非一看,顿时显得踌躇,虽然女铁卫朗唱的仪式是公主向贵宾献酒,但被一位美丽动人的少女端着酒杯喂酒,他这还是自下山行道扛湖以来的第一次。
尤其在礼教特严的中原,不要说这么做,真是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何况现在突然摆在他自己的面前!
但是,就在他迟疑的一刹那,一旁的百花仙子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急声道:“还是请公主先饮!”
许格非一听,急忙谦声含笑道:“公主请先饮!”
哈马公主一听,立时面现喜色,微微向后撤了一下塞觥,就像小孩子样地目注许格非含笑问:“是真心的?”
许格非觉得问得有趣,不自觉地失声一笑道:“当然是真心的!”
他虽然说时无心,但一旁静观的百花仙子的面容却立时凝重下来,眉宇间也隐忧虑!
但是,神情愉快的哈马公主却深情地看了许格非一眼,将樱口凑近塞觥边缘,文雅而自然地轻轻饮了一口,接着又含笑将塞觥送至了许格非的朱唇边。
许格非一看,心中更加不安,因为,这些酒已算是哈马公主喝剩的酒。
他乃鼎鼎有名的许格非,未来武林中的大英雄,怎么可以喝女孩子喝过的剩酒?由于内心的不愿,不自觉地举目看了一眼深情含笑望着他的哈马公主。
一旁的百花仙子一看,不由大惊失色,急忙以暗示的口吻笑着说:“你只能喝一口,不可以喝半觥……”
话未说完,许格非业已会意,为了早救师祖长白上人脱险,他立即低下头去,毅然喝了一口。
也就在许格非低头下去,朱唇尚未触及银质塞觥的边缘,大殿中已掌声四起。
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和雪蒸儿,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和哈马公主用一个大银杯面对面地含笑对饮,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尤其当她们看到哈马公主刻意化妆前来,仪态万千,格外显得美丽,高贵,温柔,处处含情望着许格非,更使她们看了心里不好受。
由于她们在较技场上看到的哈马公主,身手矫健,英姿勃发,尤其在马战时,充分表现了巾帼英雄气概。
岂知,这时一到席间,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但文静温雅,变得也的确更加可爱。
不过,当诸女看到许格非不愿喝酒时,除百花仙子一人大惊失色外,诸女都觉得心坎儿里一阵舒坦。
这时突然全殿鼓起掌来,诸女当然吃了一惊。
紧急间,诸女急定,心神一看,发现八名女铁卫,四名白衣少女,以及手中没有大银壶的伺酒女婢,俱都在热烈地鼓掌。
但是,坐在许格非前侧的百花仙子,也在双掌猛鼓,而且有些焦急地以目向她们示意。
诸女一看,知道事关大体,不鼓不行,也赶紧含笑鼓起掌来。
哈马公主一见许格非看了她一眼之后也饮了酒,如花般的娇颜上,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与快慰,人儿看来也显得格外美丽!
就在这时,那位女铁卫再度朗喝道:“贵宾们向公主敬酒!”
喝唱甫落,百花仙子立即起身,双手捧觥,并以目示意尧庭苇诸女站起。
尧庭苇诸女一见,纷纷急忙由座位上站起来,但两人只有一具塞觥,只好由前面的一人先捧起来。
百花仙子一俟诸女站起,立即面向哈马公主,拱觥恭声道:“老朽华先知率诸弟子,谨向公主敬酒,并恭祝公主玉体康泰,万事达吉!”
哈马公主早巳含笑立起,玉手捧觥,一俟百花仙子话落,立即捧觥轻饮,并连连颔首称谢。
百花仙子和诸女纷纷举觥饮酒,一俟哈马公主饮罢落座,才纷纷坐下。
但是,这个宾主敬酒的热烈场面,殿中的女铁卫和白衣少女们却竟没有鼓掌,诸女因而觉得方才许格非的饮酒不单纯。
就在诸女纷纷落座的同时,那位女铁卫再度朗唱道:“进餐!”
哈马公主一听,首先起身拿起雪亮的尖刀走至炉边,并伸刀在焦黄流油,热气喷香的羊肉上割了一块下来。
许格非一见哈马公主起身,自己也急忙拿刀站起来走向炉边。
但是,刚到炉边,哈马公主竟将她先割下的喷香羊肉,在银盆里沾了一些佐料交给了他。
许格非知道拒绝不得,立即含笑称谢,伸手接了过来。
哈马公主也愉快地将许格非手中的空刀接过来再去割了一块。
百花仙子早在哈马公主起身的同时,也起身取刀走向炉但是,她发现诸女的目光俱都一眨不眨地望着哈马公主为许格非割肉,依然坐在那儿发呆。
百花仙子当然想像得到诸女这时内心的感受?但她为早日救出昔年老友长白上人,只得愉快地笑着说:“四位少侠请!”
说到少侠两个字时,特别加重了语气,俾加暗示和警惕。
尧庭苇四人一听,急定心神,立即拿起尖刀走向炉边割肉。
单姑婆割下一块牛肉,一面摇头感慨地低声道:“折腾了半天,来往的敬酒,直到现在肉才进口,吃顿塞外饭可也真不简单!”
一旁的小珊立即低声道:“林福伯,知道吗?这是公主的国宴,所以并不太麻烦,如果是国王,不但有文武大臣相陪,而且还有歌舞娱佳宾呢!”
单姑婆低声噢了一声道:“公主为什么没有请大臣们来陪?”
小珊略显迟疑,才说道:“公主也许嫌那样太嘈杂闹了吧?如果她宣旨下去,大臣们一定会来。”
单姑婆突然似有所悟地悄声道:“哼,我看八成是因为我家少主人,还没有被正式宣布为驸马吧?”
小珊非常精明,一听这问题,立即悄悄的点了点头,同时机警地向着哈马公主甩了个眼神。
单姑婆神色一惊,顿时警觉,不由急忙向哈马公主望去。
只见哈马公主正以亲切柔和的目光望着许格非,含笑柔声说:“方才我回到后宫,特地把我设计的地叉天刀火焰山的建造图交给他们去改建,我想,明天早晨就可赶造好了……”
许先其急忙歉声道:“在下冒昧建议,还望公主不要介意!”
哈马公主立即含嗔轻睇,含笑道:“现在你还对我说这些客套俗话!”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但看得更为胆颤,根据哈马公主的言谈表情,好像他已经是她的驸马了。
正感不知如何应付回答,哈马公主已含笑继续问:“这些年来,中原不时传来武林惊人的消息,不过,你和二弟他们的大名,我还是直到今天才听到!”
许格非强自一笑,赶紧解释说:“先父先母,前后逝世,我等均在家中守制,绝少外出,所以外间鲜少知道,对于外间的事,我们兄弟也鲜少过问!”
哈马公主立即道:“是的,如果你们兄弟五人经常行走江湖,我想你们的声誉,绝不下近年崛起武林的许格非……”
许格非听到哈马公主谈到他,心头顿时一震,不自觉地唯唯了两声!
哈马公主突然问:“你认不认识许格非?”
许格非有些做贼心虚,赶紧摇头说:“不认识!”
哈马公主不由柳眉一蹙道:“你连那么有名气的许格非都不认识?”
许格非赶紧解释说:“我们兄弟这些年一直守制在家。绝少外出,当然不容易碰上他……”
哈马公主立即道:“听说他的家,就住在你们包头城正西的临河许家庄呀?听说他还曾去过你们包头城呢!”
许格非一听,不由暗暗叫苦,心中不禁埋怨尧庭苇打擂时,为什么偏说由湘南迁来了包头城。
心念间,只得含糊地说:“是的,听说他曾去过……”
哈马公主立即道:“开春后,我们去中原专程访他去好不好?”
许格非听得心头再度一震,赶紧道:“来此之前,我们兄弟确有访他的意思……”
哈马公主立即兴奋地说:“那样最好,明春我们和二弟三弟他们一起去访他。”
许格非一听,只得故意蹙眉迟疑地说:“不过,听说许格非性喜游侠,居无定所,很难找到他!”
哈马公主脱口道:“临河许家庄不是他的家吗?”
许格非不自觉地说:“他的家早被尧恨天派人给烧了,他哪里还有家……”
话未说完,顿时惊觉失言,突然住口不说了。
尧庭苇、丁倩文、以及百花仙子单姑婆几人,也俱都听得面色一变。
果然,哈马公主立即迷惑地问道:“尧恨天是谁?他和许格非家有什么仇恨?”
许格非一听,暗自埋怨,更是懊悔不已,正待说什么,一看不妙的百花仙子,急忙含笑解释道:“听说是上一代的仇嫌,究竟为什么,外界没有人知道,这些话也都是外间传说罢了!”
哈马公主立即关切地问:“那么许格非现在什么地方呢?”
许格非只得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
百花仙子急忙道:“听说许格非并非真的喜欢游侠,而是被一帮作恶歹徒所困,迫得他不得不东奔西走,居无定所!”
哈马公主立即问:“那些歹徒都是谁呢?”
百花仙子赶紧摇头道:“这就不太清楚了!”
哈马公主突然道:“不管许格非现在什么地方,我们决定明春进人中原去找他!”
雪燕儿越听越有气,不自觉地沉声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找许格非呢?”
百花仙子和尧庭苇几人听得俱都心头一震,因为用这种语气向哈马公主问话的人,除了国王外恐怕还没人敢。
所幸,哈马公主一心向往着前去中原,所以并未注意,反而说道:“我想试试他的武功,看看他是否像外间传说的那样惊人!”
百花仙子深怕雪燕儿妒愤之下再说错什么话,是以,一俟哈马公主话落,立即含笑道;“如今距离明春还有些日子,如果公主决心前去,我们大家陪您去就是,假设公主在这期间能和林贤玉再相互钻研出一些新奇的掌法和剑式来,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和许格非较量较量呢!”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兴奋地说:“我也有这个意思!”
说罢,立即又望着许格非,愉快地问:“你说好不好?”
许格非见光扯这些,总有露马脚的时候,而且也耽误了正事。这时一见有机会,故意一蹙眉头道:“在此地的事情没有办完前,我实在没有这份心情!”
哈马公主一听,误以为和她办完成婚大典的事,不由深睇了许格非一眼,既害羞又兴奋地说:“当然是把我们的事情办妥了才去呀!”
百花仙子一听,知道哈马公主误会了,是以赶紧含笑解释说:“贤玉说的是他们兄弟前来塞外的事!”
哈马公主一听,这才恍然想起道:“噢,我想起来了,你们兄弟五人和华老夫子前来是为了救人,是不是?”
百花仙子赶紧捻髯一笑,颔首道:“是是,方才玉侠在擂场上已向公主您表示过了!”
哈马公主立即蹙眉迷惑地问:“你们的什么人出事了?”
百花仙子不答反问道:“请问公主,贵国地内可有一个当年宵小之徒绰号叫瘦柳仙的人?”
哈马公主立即颔首正色道:“有呀,他这几年来却一直规矩地隐居在霍尼台……”
许格非一听,立即冷哼了一声。
哈马公主不由惊异地去看许格非,同时大感意外地问:“犯案的会是他?”
百花仙子赶紧道:“不不,不是瘦柳仙,而是瘦柳仙的师弟胖弥勒!”
哈马公主立即摇头一笑道:“这个人我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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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鲁图首主
百花仙子道:“这人是犯案之后,才畏罪潜来贵国,公主当然不知道这个人,再说,胖弥勒原本是个宵小之徒……”
哈马公主突然关切地问:“这么说,胖弥勒已把你们要救的人劫持前来了?”
百花仙子急忙颔首道:“是是,据我们所知,他已潜往霍尼台他师兄瘦柳仙处去了!”
哈马公主一听,不由面现迟疑之色,因而问:“被胖弥勒劫来的是什么人?”
许格非立即道:“是在下的外祖父!”
哈马公主一听,十分动容,不由噢了一声,显然觉得被劫之人关系密切,不能等闲视之。
是以,不禁有些焦急地问:“当初为了什么和胖弥勒树仇?”
百花仙子抢先道:“因为胖弥勒进入林府行窃,被林大侠发现了,双方交手时,被林大侠劈断了一条胳臂。”
哈马公主不由惊异地说;“劈断了一条胳臂还能把人劫走呀……”
话未说完,雪燕儿突然急声道:“他的武功相当厉害,不但练有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而且双掌功力可以开碑……”
许格非等人一听,顿时暗吃一惊,不由纷纷转首去看雪燕儿。
雪燕儿也顿时惊觉失言,因而也急忙住口不说了。
果然,哈马公主一听,立即迷惑地问:“林五侠对这些事怎地这么清楚?”
百花仙子赶紧解释道:“事后我们打听,才听人们这么说。”
哈马公主听罢噢了一声,不由惊异地转首去看许格非,同时赞声道:“胖弥勒练有金钟罩铁布衫,你依然能一掌将他的胳臂劈断,你的功力恐怕不输于现在轰动江湖的许格非!”
许格非深怕哈马公主对他已经开始怀疑,只得解释说:“胖弥勒具有横练功夫,我也是事后才晓得,当时他正在行窃,我欺进到他身后他尚不知,我轻轻咳了一下,他骤吃一惊,大喝一声,横臂反挥,我也奋力劈出一掌,他的小臂竟然断了!”
哈马公主一听,更加惊异地望着许格非,正色赞声道:“你能到达他的身后他都未曾察觉,那你的轻功也极惊人了?”
许格非一听,心中更加懊恼,这真是画坏的乌鸦,越描越黑,正待说什么,百花仙子已抢先笑着说:“这也许是胖弥勒这时太注意偷窃了,所以没有察觉。”
哈马公主道:“像林大侠昆仲五位,在包头城必然赫赫有名,胖弥勒居然胆敢潜入林府行窃,他的胆子也太大了!”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急忙道:“那当然是因为有他的师侄病头陀元通为他撑腰!”
哈马公主柳眉一蹙道:“病头陀是谁?”
百花仙子立即道;“病头陀元通就是瘦柳仙的徒弟,公主没有听说过?”
哈马公主迷惑地摇摇头道:“我没听说过!”
丁倩文急忙缓场道:“这些无名小卒,公主哪里听到过!”
百花仙子故意道:“别看他们是小卒,小卒偏敢闯大祸!”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想起了劫人的事,因而关切地问:“现在胖弥勒把人劫到霍尼台去了,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说:“我们准备明天就前去救人……”
哈马公主立即正色道:“啊,不可以,江湖寻仇和打斗,在此地是绝对不容许的……”
雪燕儿脱口道:“所以我们才来求你嘛!”
话一出口,许格非和百花仙子,以及尧庭苇等人俱都大吃一惊!
果然,哈马公主一听,娇靥大变,不由威棱地望着许格非,沉声道:“原来你们兄弟两人前来打擂,都是为了能够接近我,进而获得我的协助才上台打擂的呀?”
许格非也沉声道:“二弟打擂的事我本不知道,至于希望能够得到公主的协助,还是在方才偏殿中大家谈话时临时想起的……”
百花仙子急忙望着哈马公主解释道:“公主也许对贤玉的个性还不清楚,如果他不希望打公主的擂,就是林二侠回去请他,他也不会上台,遑论当众就出场和公主您研讨地叉天刀火焰山了,公主是聪明人,老朽的话意当可了然了!”
哈马公主当然听出百花仙子的话意,她再把尧庭苇在擂场说的话加以对照,自然明白许格非完全是喜欢她才自动出场现身的。
但是,许格非在当场拒绝她宣布驸马已经选出,以及他们前来塞外的目的,再和雪燕儿的话加以对照,的确令她无法释疑。
心念电转,只得望着许格非,凝重地问:“你们希望我怎样协助你们?”
百花仙子等人一听,知道哈马公主已有了戒心,因而在语气上也疏远多了。
但是,许格非却正色道:“我们什么也不需要你协助,我们也自信有能力救出我们的外祖父,我们只是希望得到你的允诺,准许我们去救人!”
哈马公主一听许格非的口气,话意中根本没有一丝情感,当然对她也没有爱意。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当然益信林世玉方才说的话,是在无意中说出了他们前来打擂的主旨和目的。
一想通了这一点,哈马公主心中当然有气,如果下令派武土们动手,即使包括她哈马公主在内,恐怕也不是他们兄弟五人的对手。
再看看身边的林贤玉的确是一位英挺儒雅而又令她心醉的文人侠士,她又实在舍不得将他驱出宫去。
许格非见哈马公主一直望着他神情哀怨,变幻不一,樱口次启又止,知道她必也有为难处。是以,特地放缓颜色,和声问:“公主可是有为难之处?”
哈马公主见问,立即顺水推舟说:“是的,这是有违国法的事,必须等我明早上朝奏明父王才能决定是否可行!”
百花仙子已看出事态严重,闹不好前功尽弃,是以,急忙谦声道:“公主说得极是,就请公主明天上朝代为奏明国王,务请降旨俯允!”
哈马公主微一颔首道:“我会尽力而为!”
百花仙子觉得这气氛太低太冷了,较之方才,不啻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时一俟哈马公主话落,立即佯装一喜,急忙捧起塞觥起身欢声道:“公主鼎力相助,国王一定答允,来,我们敬公主一杯,谨祝公主干岁千千岁!”
尧庭苇等人当然也看出气氛不妙,这时一听,纷纷捧觥起身,目注哈马公主。
哈马公主似乎碍于情面身份,不得不捧觥站起来,含笑颔首,轻轻饮了一口。
就在这时,宫外突然传来一阵叫嚣嘈杂声音,听来纷乱,似乎有近千人。
哈马公主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回顾两边的八名女铁卫和四名白衣少女,立即一指宫门,急声吩咐道:“快去宫门上看看是怎么回事?”
八名女铁卫中,立即有两名恭声应了个是,飞步向殿外奔去。
许格非等人站在那儿也都愣了,彼此对了个惊异眼神,俱都闹不清是怎么回事。
单姑婆侧耳一听,正色道:“好像是那些散去的各路英豪又回来了!”
邬丽珠则惊异地说:“不对呀,这声音似乎发生了什么令他们兴奋的事似地,又吼又欢呼,而且正在向宫门前涌来!”
大家凝神一听,百花仙子首先不安地说:“不错,好像是已到了宫门外了!”
话声甫落,突然传来一声烈马怒嘶,吵闹的人声更杂乱清晰了。
一听马嘶,百花仙子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凝重地看了一眼许格非和尧庭苇。
也就在这时,宫门外已隐约传来了用蒙语愤怒的吆喝声。
哈马公主一听,柳眉微蹙,立即望着许格非,凝重地低声道:“德布鲁图少酋主向你挑战来了!”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这就是我不要你当场宣布驸马已经选出的原因!”
哈马公主听得一愣,问:“你真的是为了他?”
许格非道:“你身为一国的公主,岂可失信于人?既然答应了他去换马再战,便应该再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哈马公主被说得娇靥一红,立即幽幽地说:“可是他现在是向你挑战嘛!”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说:“当然由我去应付!”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绽唇笑了,同时愉快地说:“待会儿马战时,你可以骑我的骅骝……”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断然道:“不,我就骑二弟方才骑的那匹花马就可以了!”
哈马公主一听,不由焦急地说:“鲁图少酋主的坐马是匹上选战马……”
许格非立即道:“万一我失败了呢??
哈马公主听得一愣,顿时闹不清楚许格非的话意,不自觉她也顺口说;“你失败了?”
许格非正色道:“是呀,那时不但影响你们夫妻将来的感情,别人也会说你的坐骑曾经被我林贤玉骑过!”
哈马公主听得娇靥一变,不由生气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夫妻本是前生定,千里姻缘一线牵,如果我们该成为夫妻,我骑花马照样能胜他,如果你我没有那份姻缘,我即使乘你的红马,照样输他!”
哈马公主一听,再度愣了!
也就在这时,前去查看的两名女铁卫已匆匆地奔回殿来。
两个女铁卫一进殿门口,立即施礼朗声道:“启禀公主,德布鲁图少酋主来向林大侠挑战!”
哈马公主立即道:“要他去擂台等候,林大侠随后前去。”
两个女铁卫一听,同时恭声应是,转身再度向宫门奔去。
许格非立即催促道:“我们也去吧!”
哈马公主立即望着其余六名女铁卫,吩咐道:“通知禁卫军,马上前去擂场!”
其中一名,立即恭声应是,转身向殿侧门奔去。
许格非知道还不能马上前去擂场,因而,别具用心地问:“公主觉得那位鲁图少酋主怎样?”
哈马公主被问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什么怎样?”
许格非只得道:“当然是他的为人和品德!”
哈马公主略微沉吟才道:“最好不要伤他!”
许格非语意双关地说:“你是说,他的人还不错?”
哈马公主的娇靥一红道:“他是蒙旗中的一个部落,我们是中原上朝的封国,虽然隶属无关,但却疆域相连,我请你不要伤他,完全是为了睦邻!”
丁倩文为了提醒许格非注意,俾便对一身银缎战袍的鲁图少酋主提高警惕,故意望着哈马公主道:“看那位少酋主,手持一对银锤,看来极重,必然也孔武有力,不知他会不会打暗器?”
哈马公主立即道:“鲁图少酋主的武功和我在伯仲之间,但他的马上工夫可能较我高出一筹,我较为占先的原因是我的兵器……”
许格非一听兵器,顿时想起了前去江北总分舵找病头陀的那个紫衣蒙面女子。
是以,心中—动,故意赞声道:“听说公主的弹弓造诣极高,不管马上马下,俱都弹无虚发,在边疆塞外来说,公主可算得上是第一位高手……”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正色道:“不,真正的弹弓高手,要算天山的丽姬妲妮……”
话未说完,殿前广场上一阵人影奔动和马嘶,顿时出现一片灯笼,立即把殿前的广场照得光明如画。
说话中的哈马公主立即道:“好了,我们前去吧!”
说罢离位,径向殿外走去。
许格非先和百花仙子、尧庭苇等人对了一个眼神,立即跟着哈马公主向外走去。
只见殿前二十几名铁甲武士中,分别拉着马匹,看他们的—衣着面孔,显然已不是方才的那些人。
许格非无心去看那些,因为他根据哈马公主方才念到的那个弹弓高手的名字,显然是个女子,这也许是另一个找到那位紫衣蒙面女子的线索。
是以,一面前进,一面关切地问:“公主可是与那位丽姬妲妮交过手,或较量过弓法?”
哈马公主顿首道:“只较量过弓法,她的弓法已达到玄境,而且每年的演技都不同!”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阵激动,他断定哈马公主说的这位丽姬姐妮,很可能就是前去燕北总分舵找病头陀的那个紫衣蒙面女子。是以,故意惊异地噢了一声,问:“你们是决定好了每年较技一次,以为彼此两人间之砥砺?”
哈马公主立即道:“不,她好像是游侠各地由此经过!”
说话之间已到了殿前,两名女铁卫已分别掩哈马公主和许格非的坐绮拉过来,而许格非的坐骑,正是那匹花马。
许格非上马前,特地将花马先抚慰一番,以示亲切。
百花仙子、尧庭苇的坐骑,则由其他几名铁甲武士将马匹拉过来。
大家依序上马,铁甲武士依然分成前后两队,高举着大纱灯,走向宫门。
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只见人头攒动,喧声如沸,人数不比午间少,俱都挤立在擂台的前面和左右纷纷以炯炯如星的目光向这边张望。
群豪显然已发现了高举纱灯的铁甲武士,立即发出一阵震撼夜空的欢呼,同时纷纷叫呼道:“来了,来了!”
许格非举目一看,发现那位一身银缎战袍的鲁图少酋主,早巳愤怒的傲然立在擂台上。
一见鲁图少酋主站在台上,许格非心中一动,立即以悄然的口吻道:“噢,请公主暂借几粒铁弹子!”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探手鞍囊,同时道:“我没有铁弹子,都是泥弹!”
说话之间,已由鞍囊中取出数粒泥弹丸,顺手交给了许格非。
许格非接过弹丸看,故意含笑道:“泥弹较轻,易碎,我通常都喜欢用铁弹,银弹……”
哈马公主一听,不由兴奋地含笑问:“怎么?你也喜欢弹弓?”
许格非只得道:“在家春秋打猎时,常携弹弓入山,射兽用铁弹,射鸟用银弹……”
话未说完,哈马公主已不以为然地说;“我的看法和你不同,铁弹银弹都太强劲,一旦中的,不管是鸟是兽,鲜少不骨折翼断,或当场丧命的……”
许格非一再提到银弹,旨在引诱哈马公主想起那位丽姬妲妮使用的也是银弹,没有想到竟引起哈马公主的宏论。是以,故意一笑,插言道:“那是公主你的心肠仁慈……”
话刚开口,目光本能地扫向前面目光如星、人头攒动的群豪中,转眼已到了群豪的最外边缘了。
但是,当他的目光一扫时,突然发现留守在托托山中、帮着小芸看家的古老头,居然也挤在人群中。
尤其,古老头神情惶急,面色苍白,正在那里向着他焦急地比划手势,额角上已渗满了汗水!
许格非一见古老头,着实吃了一惊,立即暗呼不好,急忙回头去看尧庭苇和百花仙子。
哈马公主听到许格非赞她仁慈,心里当然高兴,不由深情地看一眼许格非.但是,转首一看,发现许格非正神色惊急的回头后看,因而也惊异地问:“林大侠,你……”
就在哈马公主发话间,百花仙子和尧庭苇也都发现了古老头。
百花仙子和尧庭苇几人当然也感到十分震惊,暗呼不妙。尤其被哈马公主看到许格非的震惊回头而发出疑问。
许格非当然也感到事态严重,为了能够顺利地救出师祖长白上人,必须先稳住哈马公主,再伺机和古老头连络,询问他发生了什么变故。
是以,一听哈马公主询问,只得先回头一笑,惊喜愉快地说:“方才我看到先父昔年行侠江湖时的一位老仆,已有七八年不见了,他也赶来此地看打擂!”
哈马公主一听,并未起疑,也以惊喜地口吻道:“那真是一件大喜事,他在哪里?”
说罢,本能地向群豪中游目察看。
许格非和百花仙子等人当然也在游目察看,希望在古老头的眼神中,得到一点儿暗示。
但是,再看古老头方才站立的地方,竟然没有了古老头的踪影!
由于马队并未停止前进,许格非误以为超过了古老头立身的位置,是以急忙察看身后和左右。
百花仙子和尧庭苇等人也感到奇怪,何以眨眼之间,就在哈马公主问话的刹那工夫古老头竟然不见了呢?丁倩文觉得这时不宜与古老头照面问话,怕的是古老头不知许格非对哈马公主的解释,而答话不符。是以,急忙以暗示的口吻,关切地问:“大哥,这么些年没见了,你没有看错?”
许格非断定古老头必是觉得示警的目的已达,怕误了打擂进宫的正事,而自动地离开了。
这时见问,只得蹙眉迟疑地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过很有些像他,可是真的看起来,又不知在那儿了!”
百花仙子深怕哈马公主继续追问这个老仆的年龄相貌,以及当年的事,只得赶紧说:
“你一定是看错了,如果是他,他一定会先招呼你!”
许格非虽然内心焦急,但为了事情的顺利进行,也只得颔首道:“是的,可能是我看错了!”
由于群豪欢呼喝彩,欢迎哈马公主和许格非等人的到来,双方交谈都很吃力,马队前进的速度也极缓慢。
到达擂台一侧,早有守卫在台后的铁甲武士将侧门大开。
进入后台围好的棚墙内,立即纷纷下马。
百花仙子马上向许格非提醒道:“德布鲁图少酋主为邻帮酋主的继承人,将来仍有见面交往之日,交手时宜采缓和攻势,免伤双方和睦……”
话未说完,哈马公主已正色道:“如果你有意相让,对方会认为对他是一种侮厚,林大侠最好是全力施为!”
许格非早已有了腹案,这时一听,立即赞同她应了两声是。
于是,大家登上后台,哈马公主首先一指出台侧门,道:“你现在可以出台了!”
许格非颔首会意,立即走了出去。
一出台门,即见台下万头攒动,数不尽的嘴巴同时张开了,立即响起一声震憾原野,直上夜空的欢呼喝彩声。
傲然立在台南端的银袍小将、德布鲁图的少酋主,早巳等得不耐烦。
这时一见许格非走出台来,他先是神情一呆,闹不清这位蓝衫蓄着小胡子的人,是否就是那位被公主请进宫去的林大侠。
但看了台下群豪的热烈情绪,以及震耳冲霄的喝彩声,他断定不会错了。
不过鲁图少酋仍有些不大相信,他不相信哈马公主不喜欢他,却喜欢一个蓄有小胡子而又大了他八九岁的人。
是以,一俟许格非走至近前,立即含怒沉声问:“你就是那个不凭真本事,全靠三寸不烂之舌而被选为驸马的人吗?”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略微一顿,才淡然道:“在下林贤玉,并非什么驸马,阁下可千万别弄错了。”
鲁图少酋主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兴奋地问:“这话可是真的?”
许格非故意正色道:“如果不真,在下这时早去参加国王亲设的国宴了,哪里还有闲工夫来此和阁下你比武?”
鲁图少酋主一听,不由兴奋地喝了声好,因而继续问:“这么说,我要打败了你,驸马仍是我的了?”
许格非正色道:“当然,不但你阁下,任何人在一个月内都可以前来向在下挑战!”
话声甫落,台下群豪又是一阵高声喝好。
鲁图少酋主听得虎眉一蹙,突然问:“你是说,在下今天胜了你,其他人在一个月内,仍可以向在下挑战夺回驸马?”
许格非觉得这位小酋主天真得厉害,因而一笑道:“那就要看少时你打败了在下之后,你如何向天下群豪宣布了!”
鲁图少酋主一听,不由得意地笑了,同时,一竖拇指,赞声道:“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糟老头子,将来—定得不到公主的欢心,所以才一再地有意将驸马的宝座往外推……”
许格非立即道:“阁下错了,我一再声明限期一月,是要大家口服心服,不愿让天下群豪以为在下行险侥幸……”
话未说完,鲁图少酋主已有些生气地说:“听你的口气,好像天下英豪都不是你的对手似地!”
许格非道:“至少阁下你可能要逊在下一筹!”
鲁图少酋主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大喝一声,猛地一个虎扑,双拳一挥,照准许格非的面门和小腹捣去。
许格非是为了救人而打擂,不是为了驸马而登台,是以,心中早已有了一个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万全计划。
这时一见智图少酋主双拳捣来,立即闪身跨步,同时挥掌相迎。
一招交手的结果是,鲁图少酋主的双拳全部捣空,许格非的双掌也没有击中。
立在台角默默观看的哈马公主,看得不由蹙了一下眉头.鲁图少酋主双拳捣空,立即拳掌兼施,顿时攻势大见凌厉,暴喝连声,拳风呼呼。
许格非也不甘示弱,也将双掌挥舞得霍霍生风,全力抢攻。
台下群豪看得个个鸦雀无声,在台上十数盏斗大的纱灯照耀下,只觉得拳来掌往,人影跳动,看来十分激烈精彩,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所以没有人发出喝彩声。
立在台角默默观战的哈马公主,似乎实在忍耐不住了,不由回头望着尧庭苇,迷惑不解地问:“据你说,你大哥的武功高出你多多,何以他连鲁图少酋主都打不过?”
尧庭苇尚未开口,百花仙子已急忙道,“林大侠也许有林大侠的苦心,如果因为公主的亲事而招致双方的不和或战争,那实在是为智者所不取的事。”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傲然沉声道:“他们只不过是—旗部落,徒众不足千五,何敢前来侵犯我国……”
百花仙子立即道:“大举进攻故所不敢,但可在公主大婚之夜滋事,对方并非不敢为!”
哈马公主一听,深觉有理,假设鲁图少酋主在她与林贤玉大婚之夜,率众前来闹事,那的确是一件大扫兴头之事。
为了担心新婚之夜发生事故,她也只得同意了许格非的对鲁图少酋主的应付。
是以,微向百花仙子会意地一颔首,立即转首向打斗中的许格非看去。
也就在她转首观看的同时,当的一声锣声响了!
但是,也就在锣声响起的同时,许格非的右掌,也凑巧反掌弹中了鲁图少酋主的后肩。
只见鲁图少酋主身形略微一晃,趁着锣响即和许格非双双纵开了。
群豪一见,这才发出一声轰雷般的烈彩。
当然,不少功力较高,目力较强的高手,自是看见了许格非反掌弹中鲁图少酋主后肩上的那一下。
许格非首先含笑拱手道:“少酋主的拳掌高明,实不在在下之下,现在我们要在轻功上见高低了!”
鲁图少酋主觉得许格非虽然在他的后肩上弹了一下,他认为那是许格非趁锣响之际的乘隙一击,并非是真的掌上功夫高明,何况对方自己尚自称是双方平手呢?
心念及此,立即颔首赞好,道:“如果你能在轻功上再占先少许,在下马上下台离去!”
许格非觉得鲁图少酋主并不掩饰他已在拳掌稍逊一筹,说来是个心胸磊落的少年人。
这时一听,却正色含笑道:“在下各种武功都尚称满意,唯独功一项令自己泄气,不过,在下久闻少酋主的马上功夫了得,希望在轻功上不要输你,俾能在马战上领教一下你阁下的真本事。”
鲁图少酋主听说许格非的轻功较差,而又夸赞他的马战惊人,精神顿时一振,再度赞了声好,径向耸立夜空的高台前走去。
许格非也一面佯装关切堆仰首上看,一面向前走去。
只见高台上端四周的各色小旗迎风飘动,高台的四角,各插两盏斗大纱灯,连上面的旗杆都能清晰可辨。
这时台下近万英豪,喧声如沸,议论纷纷,有的人说许格非藏拙,有的人则说许格非富于学问,武功则平平。
立在台角观看的哈马公主却不以为然,她仍觉得许格非应该尽量地速战速决,甚至三五个回合就把鲁图少酋主打下台去。
那样一来,她哈马公主不但光彩,也可使许格非在成为驸马时,镇吓住全国的将校武士,以及文武大臣们的私下议论。
当然,哈马公主的想法,乃是她的虚荣心作祟,与许格非的一心前去救人则截然不同。
许格非和鲁图少酋主,双双走至高台近前,俱都仰面上看,蓄势以待,等候发令人朗喝开始。
这时全场英豪早巳安静下来,俱都屏息注目看着许格非两人,看看到底那一个人的轻功快。
蓦闻发令人高声朗喝道:“开始——”
始字方自出口,许格非和鲁图少酋主已一长身形,同时凌空而起,齐向高台的顶端上如飞升去。
说也奇怪,两人竟同时到达高台顶端,同时伸手拔旗,同时下跃,双脚同一刹那落在擂台上。
这一次群豪大为振奋,立即发出一阵震撼原野,直上夜空的热烈喝彩声,而且久久不歇!
—旁观看的哈马公主,娇靥上却有显着的不快之容,两道柳眉也蹙成了个一字。
许格非却向着鲁图少酋主含笑拱手道:“轻功你我不分上下,只有在马战上一决胜负了!”
鲁图少酋主见轻功未输,而马术马战又是他自幼擅长的功夫,立时精神大振,急忙抱拳还礼,朗声道:“好,咱们马场上见!”
说罢转身,一个箭步纵至台口,继而一跃,纵落在早已等候在台下的白马上。
群豪一见,立即骚动起来,随着喧哗嘈杂的人声,纷纷向马场方向涌去。
许格非—见,也转身走向台后。
转身一看,发现立在台角观看的哈马公主巳先走进了后台内,但百花仙子和尧庭苇几人却仍等候在角门处。
许格非看得出,百花仙子和尧庭苇几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显然是担心哈马公主不会答应派遣铁骑军前去霍尼台协助救人。
但是,许格非却有把握,哈马公主即使以不便派遣铁骑军协助为借口,但也会应允他们自己可以前去救人。
由于台上仍肃立着数名女铁卫,许格非不便公然询问有关哈马公主的事。
但是,机警的尧庭苇却以暗示的语意说:“大哥,你这样地守本藏拙,恐怕很难令人感到满意!”说话间,许格非已走到后台角门处,同时也看到哈马公主刚由一个女铁卫手中将她的红马拉过去。
是以,心中一动,故意望着尧庭苇焦急地说:“因为我看到一个老人在台下向着鲁图少酋主施眼神,比手势,我看那人很可能就是德布鲁图老酋主……”
话未说完,刚刚接马在手的哈马公主,神色一惊,急忙回身急声问:“你认得鲁图老酋主?”
许格非一听,知道哈马公主已经中计,立即急步走下梯阶,同时迟疑地说:“是不是鲁图老酋主我不清楚,但是立在鲁图少酋主白马附近的人,都对那人很恭谨畏惧,一看就知很有地位……”
话未说完,哈马公主已不以为然地道:“也许是鲁图少酋主带来的大臣……”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不,鲁图少酋主纵下台时,少酋主不但对那人恭谨,而那人也凝重强笑地拍了拍鲁图少酋主的肩头……”
机智超人的百花仙子一听,知道许格非用的是计,因而自动地暗示道:“你看到的那人,可是微黑面皮,圆胖面孔,一蜷微黄的络腮胡须,身材魁伟,高约七尺有余?”
许格非故装迟疑地说:“那人头上戴了一顶又尖又高的帽子,看来很高,我无法断定他身高几尺,但是皮肤却有些黑,双目有神,蓄有络腮胡子……”
话未说完,哈马公主已肯定地说:“不会错了,那就是鲁图老酋主!”
百花仙子故意凝重地说:“谨请公主注意,看来那位老鲁图酋主对他的少酋主与您哈马公主的婚事,似乎看得特别隆重!”
许格非急忙接口道:“是呀,我也是如此想,如果三两个照面就把鲁图少酋主打下台去,老酋主万一恼羞成怒,很可能因此为双方树下嫌隙!”
哈马公主一听,神情更加凝重地说:“嫌隙早巳形成了,不自今日始……”
许格非故意惊异地噢了一声问:“不知为了何事?”
哈马公主毫无羞赧之色地说:“还不是为了他们来聘婚事,我父王不允,因而双方树敌!”
百花仙子故意正色警告道:“果真这样,公主更应审慎行事。”
哈马公主立即愤声道:“所以我才设下这个招亲擂台嘛!”
说此一顿,特地又望着许格非,以有些埋怨的口吻,继续道:“我一直希望你三拳两脚就把他打下台去,也好让他死了这条心,谁知,你偏偏有工夫和他应付!”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我还不是为了两国邦交,使他觉得虽败犹荣,不太失面子!”
哈马公主一听,略微迟疑,才忧虑地说:“他的马术很高,你要想胜他恐怕很不容易,我看你还是骑我的红马吧?”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不,照你这么说,我更不敢骑你的红马了……”
哈马公主一听,不禁有些生气地问:“你这是为什么?”
许格非蹙眉道:“他的马术本就声明,万一我骑你的红马输了,脸上更不光彩!”
哈马公主听得一愣,不由惊异迷惑地说:“我实在不明白你心里到底是何打算,心里有什么想法……”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我什么想法也没有,我只知道赢得光彩,赢得心安理得!”
哈马公主不由认真地沉声问:“万一你败了呢?”
许格非立即无可奈何地说:“那也只好认命了!”
哈马公主听得一愣,不由气得回身一按鞍头,一句话没说,娇躯一纵,飞身上马,也不等武士和女铁卫在前开道,立即抖缰向前走去。
早巳等侯在门外的铁甲武士们一见,立即转身起步,急急向前走去。
四名女铁卫也急急跑向哈马公主的马前。
许格非等人一看,彼此对了个淡然眼神,各自上马,催马向前追去。
由于在台后谈了几句话,擂台前的群豪早巳疏散,俱都涌向了马场前,因而前进也快多了。
许格非高坐马上,只见百十丈外的马场上,人山人海,并不比日间人少。
马场两边的横栏上,每隔一丈便高悬一盏斗太纱灯,远远看来,十分明亮。
这时的鲁图少酋主,早巳在马场的左端站好了位置等他,因而使群豪觉得许格非到得特别迟。
就在许格非等人到达一半时,急于等待看热闹的群豪已开始吆喝欢呼起来。
到达马场左端,许格非立即纵马超前,直到鲁图少酋主近前,才拱手歉声道:“少酋主久候了!”
鲁图少酋主并未谦逊却惊异地望着许格非的花马,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骑公主的骅骝?”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善画者不择竹,擅骑者也不选马!”
鲁图少酋主听得一愣,道:“可是,我的小白驹是塞上有名的神驹之一呀?”
许格非一笑道:“听你的口气,你好像不希望赢似地?”
鲁图少酋主立即豪气地说:“但我要赢得光荣!”
许格非一听,不由认真地赞声道:“你的确不愧是一位少年英雄人物,不过我坦白地告诉你,我的花马绝不会输给你的白驹……”
话未说完,一旁高坐马上观看的哈马公主,已向着发令人挥了一个开始手势,显然对两人的谈话表示了不耐烦。
发令人—见,立即宣布准备。
许格非和鲁图少酋主一听,急忙拨马分开各自站好自己的位置。
发令人俟两人站好位置,立即喝令开始,锣声一响,巨鼓咚咚,许格非和鲁田少酋主,同时纵马驰出。
群豪似乎也早巳等得不耐,这时一见两马如飞驰而出,立即发出不断的如雷烈彩。
许格非早巳有了打算,他一面抖缰催马,一面施展身法,使花马的鞍上减轻至最低限度,几乎如空鞍无物。
因为他认为,鲁图少酋主的白马虽快,面他的花马也是千中选一的良驹,如果花马鞍上没有重量而与乘了一人加上双大铁锤的白马并驰,很可能不会输。
再者,即使慢几步,仍有马战可以抢回优势,然后再在地叉天刀火焰山上一决雌雄。
但是,许格非的想法错了,快马并不在乎鞍上多了一个人,是以,当他纵马越过广壕,腾马凌空飞越高栏时,他发现鲁图少酋主的白马已双蹄落地,正准备继续向对面的高栏前奔去。
看了这情形,许格非当然焦急,花马一落地面,立即抖缰催骑。
所幸花马业已熟悉了中间马战空场上的陷阱和壕沟,几个纵跃飞驰,再度腾空而起,越过了第二高栏即是广壕。许格非知道这一场必然落后三个马身以上,待等纵过广壕一看,发现鲁图少酋主的白马也刚纵过广壕冲向终点。
鲁图少酋主的白马的确不凡,虽然越壕并未超前太多,但冲到终点,他已领先了一个马身还多。
群豪的欢声本来一直未歇,适时一见鲁图少酋主的马领先,立即暴起一阵直上夜空的烈彩。
许格非纵马驰至鲁图少酋主的马前,拱手含笑道:“这第一场是少酋主你胜了!”
岂知,鲁图少酋主毫不得意地拱手还礼道:“你骑劣马,我乘龙驹,胜负乃是意料中事,我们马战上见高低……”
话未说完,即抖马缰,沿着马场边缘,径向方才起跑的一端驰去。
许格非觉得鲁图少酋主心胸磊落,秉性正直,没有投机取巧的行径,确是一位少年英雄人物,内心不禁由衷佩服。
他觉得鲁图少酋主和哈马公主,倒是满合适的一对,如果能让察干哈马国王亲眼见一见鲁图少酋主,也许能打消国王世俗门户之见,促成这桩美好姻缘。
可是,他不但没有这份力量,也没有这么多时间,因为他必须尽快去救出师祖长白上人。
一想到师祖长白上人,他心中立即感到焦急不安,又恨不得比赛早些结束,今夜立刻赶往霍尼台。
就在这时,鲁图少酋主已到达马场的另一端,发令人也发出了准备的命令。
许格非一听,急定心神,立即将哈马公主给他的几粒泥弹分别捏在手中。
也就在他将泥弹捏在各种不同打法的位置的同时,发令人巳发出开始的号令。
顿时,锣声起响,巨鼓雷鸣,全场近万英豪的呐喊喝彩助威声,真是震人耳鼓,乱人心神。
许格非不敢怠慢,略微抖缰,花马已如飞冲出,一到广壕,自动腾身飞纵,接着昂首一声怒嘶,凌空而起,径向高栏上空纵去,身法熟练,完全自动。
花马如此灵巧,的确大出许格非意料,也许花马这几年来参加了不少次招亲擂的马战比赛。
许格非的身形一经凌空,急忙定睛去看左前方相对驰来的鲁图少酋主。
举目一看,骤吃一惊,鲁图少酋主的白马不但已越过了高栏正往下冲,而对方也学会了尧庭苇午后施展的先发制人,只见三点黑影,挟着阵轻啸,已划空向他马前射来。
根据三点黑影的方向,恰好是他花马越过高栏落足之处,由此也可看出鲁图少酋主的暗器手法不俗。
心念电转,惊急间已扬腕打出一连串的七粒泥制弹丸。
当前三粒,叭叭叭,一连三声轻响,分别击中了鲁图少酋主打来三粒飞蝗石,其余四粒则划空带啸,继续向鲁图少酋主的马前射去。
鲁图少酋主一见,大吃一惊,全场英豪立即发出一声冲霄烈彩!
因为一手一次连打七粒弹丸,而且前三发悉数击中对方三粒飞蝗石,而其余四粒继续射向敌人。
这种精绝打法,今天晚上大家还是第一次开了眼界,因而立时获得全场的热烈喝彩。
鲁图少酋主虽然大吃一惊,所幸坐马已经着地,立即挥锤迎击骤然而至的另三粒泥弹。
铁锤挥处,叭叭连声,立即将骤至的三粒泥弹击成粉碎。
群豪一见,也同样地发出一阵热烈彩声!
但是,就在鲁图少酋主挥锤击碎三弹,群豪喝彩的一刹那,叭的一声轻响,最后飞至的第七粒泥弹,就在鲁图少酋主举锤挥击的—刹那,一个弧形下射,正巧射在鲁图少酋主的腰护皮甲上。
鲁图少酋主悚然一击,急忙沉锤拨击,但是,那粒震碎的泥弹,业已坠落马下。
群豪一见,刚刚歇落的彩声再度暴响起来。
鲁图少酋主完全傻了,他确没想到,最后到达的一粒,竟然变弧形射下,看来,他打暗器的手法,较之那位林贤玉差得太远了。
许格非早已含笑拨马,直驰鲁图少酋主马前,距离尚有数丈,已先拱手含笑道:“侥幸一弹坠落,恰巧攻在少酋主的身上,雕虫手法,胜之不武……”
话未说完,鲁图少酋主已并锤拱手,肃容诚挚地说:“林大侠手法高明,暗中留情,在下十分感激……”
许格非赶紧正色道:“少酋主太客气了,论马战,你我各自一胜一负,各有长处,现在我们只有在地叉天刀火焰山上争取最后的胜利了!”
鲁图少酋主听得虎眉一蹙,略微迟疑才问:“你是说,假设我在地又天刀火焰山上胜了你,你愿把驸马让给我?”
许格非失声一笑道:“阁下不要弄错了,我现在仍是中原一介草民,什么也不是,如今你我,同等地位,都是前来争夺驸马的人,如果你能在最后一项上胜得了在下,你马上就可随同公主入宫了!”
鲁图少酋主一听你马上就可以随同公主入宫了,精神顿时为之一振,立即欣然应好,含笑道:“好,那我就再和你较量一次,如果这一次我再输了,察干哈马国的驸马就是你了……”
许格非一听,立即含笑摇首道:“不,我曾宣布过,一个月之内,任何人都可以前来向在下挑战,但超过了这个期限,在下就不理了!”
鲁图少酋主很佩服地颔首赞好,立即拨马,即和许格非双双并马向前走去。
群豪并没有伫足细听许格非和鲁图少酋主说些什么,早巳纷纷转身,熙熙攘攘地向西北涌去。
许格非和鲁图少酋主并马前进,非常注意纷纷离去的群豪中是否有古老头在内,这也是他没有急纵马向哈马公主处的原因。
当然,他是希望古老头趁机告诉他,托托山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失望了,群豪纷纷离去,马栏两边并没有古老头的踪影。
因为,根据古老头的江湖经验和阅历,应该看得出他许格非的心意。
现在,他断定古老头已经趁机接近到尧庭苇等人的身边,已经将那边发生的变故告诉给尧庭苇了。
就在他游目察看,心中思索之际,蓦闻并马前进的鲁图少酋主,谦和地问:“林大侠……”
许格非心中一动,立即唔了一声,并转首向鲁图少酋主看去。
只见鲁图少酋主面现难色地说:“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塞外番邦的驸马?”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觉得这个问题绝又不能承认,是以急忙一笑道:“少酋主错了,如果在下不喜欢,我又何苦这么折腾自己呢?”
鲁图少酋主立即不解地问:“那为什么你一再阻止哈马公主宣布你为驸马呢?”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故意不答反问道:“假设你换了我呢?”
鲁图少酋主毫不迟疑地说:“我当然希望她马上宣布我是驸马!”
许格非立即正色问;“假设哈马公主午后已宣布了在下为驸马,等你换马回来,你服气吗?”
这位鲁图少酋主也真天真得有趣,他立即正色道:“我当然不服气,可是我也没办法呀!”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这样一个被人背后指点,茶余饭后谈笑的驸马,我想你少酋主也不愿意作吧?”
鲁图少酋主一听,立即挺胸正色、豪气地说:“所以我要向你挑战,我要做个威武光荣的驸马。”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那正是我要答复你的话!”
话声甫落,前面突然响起欢迎他们两人到达的欢呼声。
许格非举目一看,近万英豪早巳将叉刀火焰桩团团围住。
二十几名铁甲武土站立两边,业已开出了一条通道、哈马公主和百花仙子、尧庭苇等人,早巳在一旁站好。
许格非特地看了一眼哈马公主,发现她的脸色较之在擂台后缓和多了,显然对他方才一连打出七粒泥弹感到满意。
到达火焰桩近前,许格非和鲁图少酋主同时下马。
也就在两人下马的同时,哈马公主已挥手示意发令人准备开始。
紧接着一声朗喝,接着一阵辘辘声响,天刀罗盘架开始转动,筒桩孔中,接着也冒出了浓烟。
天刀越旋越快,火焰越升越高,接着是风声呼呼,火焰熊熊,闪闪的刀光,耀眼生花,惊心慑人。
许格非立即向着鲁图酋主,含笑肃手道:“请少酋主近前参观!”
鲁图少酋主一见地叉天刀火焰山时,两道虎眉早巳蹙在一起了。
这时一听许格非要他近前观看,只得一面注视着呼呼转动的罗盘架,一面迟疑地举步向前。
四周群豪,看鲁图少酋主的迟疑神色,立即停止了欢呼,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就在这时,发令人已发出比武开始的号令。
许格非一听,虽然看出鲁图少酋主直到现在仍没看出火桩的诀窍,但他仍然肃手和声道:
“少主请先上!”
鲁图少酋主一听,立即望着许格非,有力地问:“你可是说,在一个月的限期之内,随时可以前来向你挑战?”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是呀!不过,少酋主如果想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苦练刀叉火焰桩,非下一番苦工夫不可!”
鲁图少酋主毅然道:“用不了一个月我就可以练熟!”
说罢抱拳,有力地继续说:“半个月以后再见!”
见字出口,也不等许格非还礼,立即向他的白马前急步走去。
众豪一见,当然大失所望,但因为天色已晚,也无人再发出异议,立即议论着准备离去。
许格非确没想到鲁图少酋主上都不上一下刀叉桩,他就是有心玉成对方和哈马公主的姻缘,也无能为力了。
一俟鲁图少酋主飞身上马,拨缰驰去,他才举步含笑,向着哈马公主和尧庭苇等人身前走去。
许格非举步前进间,发现哈马公主的脸色再度阴沉下来。
一到近前,哈马公主立即沉声问:“你怎可随意答应他一个月的期限?”
许格非赶紧一笑道:“公主当然清楚,这种刀叉火焰桩,是否能在一个月内练成……”
百花仙子立即含笑解释道:“哈马公主的意思是说,你不该设一个月的限期,如果刚刚快满一个月的时候,你突然输给另外一个人,而另外一个人又在刚要满一个月的时候,又输给了另外的第三人,这样类推下去,那咱们公主还要不要嫁人?”
许格非觉得百花仙子解释得有趣,不由哑然一笑,正待开口,哈马公主已哼了一声,立即望着八个女铁卫,沉声喝令道:“回宫!”
拉马的几个铁甲武土,立即将大家的坐马纷纷拉了过来。
但是,就在那个为哈马公主拉马的武士走到公主身前时,突然撤出一把明亮匕首,猛地一个转身,闪电般刺向了许格非的心窝。
百花仙子和尧庭苇等人大吃一惊,就是哈马公主也吓得露出一声惊呼。
但是,就在哈马公主惊呼的同时,许格非早巳疾伸中食二指,闪身—敲,铮然一声,匕首应声而断,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也就在敲断匕首的同时,许格非已翻臂一掌,叭的一声打在那个武士的脸上,那武士一个踉跄,立时栽在地上。
由于哈马公主的惊呼,附近尚未离去的英豪,立即纷纷回身看。
许格非的手法太快了,以致群雄回身察看时,只看到那名武士巳倒在地上。
急定心神的哈马公主,立即望着其他十数武士,怒叱命令道:“还不与我拿下!”
其余武士一听,一声暴喏,飞身纵出四人,立即向前将那个武士架起来。
但是,定睛一看,那名武士早巳晕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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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二十二章深宫惊艳
哈马公主这时才惊觉到许格非的确武功高绝,藏而不露,他的二弟,的确没有吹嘘!
是以,看了一跟神情自若、好似没有发生刺杀事件的许格非,继续吩咐道:“押回宫里去!”
去字出口,一扳鞍头,飞身纵落在马鞍上。
许格非和百花仙子等人,虽然感到情况紧急,危险重重,大家似乎巳陷进险境,但每个人的神情,却都强自装得十分镇定。
大家纷纷上马,立即催马前进。
由于前后都有武士和女铁卫,许格非等人不便交谈什么,但每个人的目光,却俱都暗自察寻,看看附近的人群中,是否有古老头在内。
但是说也奇怪,自从方才古老头在许格非马前现了一下身后,直到现在,再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许格非等人虽然俱都不解,但也搞不出个中原因来,但有一点是大家一致肯定地,那就是百花仙子的家中必然已出了事情,因为屠龙老魔早就知道百花仙子的隐居处,而许格非等人的前去托托山,就是中了老魔的诡计才去的。
大家心中虽然焦急,却不能马上采取行动,因为大家目前的唯一目的,就是火速前去瘦柳仙处救出长白上人。
许格非等人就在这种焦急不安地心情下,不觉已到了宫门前。
宫门下虽然仍悬着纱灯,但两扇门却紧紧关闭着,直到门楼上的武士看清了马上的哈马公主,才命令下面的人大开宫门。
进入宫门,中央大殿和偏殿上依然灯火明亮,担任警卫的十数女铁卫,依然守卫在殿阶上。
一到广场的中央,哈马公主当先跃下马来。
许格非等人也纷纷踏蹬下马,跟在后面的铁甲武士,立即过来将马匹拉了过去。
哈马公主等不及武士们将马拉开,已怒喝道:“将克萨带过来!”
许格非等人一听,知道哈马公主要审问那个行刺的武士。
果然,随着两声恭喏,两个铁甲武士,立即将那个行刺武士架了过来。
许格非等人一看,发现那个行刺的武土,非但没有惶恐紧张之色,反而一般的愤懑怨毒,尤其,将他架过来时,尚不停地以怨毒的目光瞪一眼许格非。
两个铁甲武士将行刺的武士一架到哈马公主面前,一声吆喝,行刺的武士立时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哈马公主立即怒声问:“克萨,你身为本公主的近卫武士,有责任保护我的贵宾,为何反而行刺?”
被称克萨的行刺武士,立即以蒙语愤声回答,同时,怨毒地瞪着许格非,看来振振有词好似许格非该杀。
许格非听不懂蒙语,只是迷惑地紧蹙眉头。
百花仙子立即低声解释道:“克萨怨你惹他们的哈马公主生气,所以才愤而出手杀你……”
话未说完,哈马公主果然放缓了口气,沉声责备道:“林大侠有林大侠的见解和苦衷,他让我生气与你何干?”
行刺的武士克萨,立即愁眉苦脸地向着哈马公主,一面叩首一面讲着蒙语。
许格非这次虽然听不懂克萨说些什么,但根据他的神情,断定他正在向哈马公主请求饶恕。
果然,只见哈马公主沉声道:“这件事我不能做主,待等林大侠一月限满后再由他定夺,现在先押进牢去……”
话未说完,楚金菊突然沉声道:“请公主慢着!”
哈马公主听得一愣,顿时刹住了话头。
许格非和百花仙子以及尧庭苇等人,也俱都迷惑地向楚金菊望去。
只见哈马公主不解地问:“先生有何见教?”
楚金菊微一拱手躬身道:“不敢,在下斗胆请问公主,克萨为公主之近卫,他们身上应该携些什么武器,公主想必清楚!”
哈马公主一听武器,顿时悄然想起克萨行刺许格非时用的那柄匕首,因而神色一惊,问:
“你说的可是那柄匕首?”
楚金菊立即颔首谦声道:“不错,正是那柄匕首!”
许格非等人见楚金菊突然插言发问那柄匕首,心知有异,这时转首一看那个行刺武士,早巳吓得面色如纸。
哈马公主想是也发觉了事有蹊跷,立即一指跪在地上的克萨,嗔目怒声问:“克萨,你的匕首是哪里来的?”
克萨早己吓得面色苍白,浑身颤抖,依然用蒙语惶急地解释了几句。
哈马公主听了,尚未开口,楚金菊已冷冷一笑道:“匕首可以说是你捡来之后留在身上防身的,那你身上带了两个元宝,也是预备着将来没钱的时候备用的吗?”
大家一听,不自觉地脱口自语道:“两个元宝?”
哈马公主二听,顿时大怒,立即望着恭立克萨身后的两个武士,怒喝道:“搜!”
两个铁甲武士一听,同时暴喏一声,立即俯身在克萨的身上搜起来。
克萨早已惶得高声哀叫,连连叩头,想是哀求公主饶命!
果然,金光一闪,两个铁甲武士同时在克萨怀里各自取出一锭金元宝来!
哈马公主一见,面色立变苍白,立即转首望着楚金菊,沉声问:“一切经过,你可是都看到了?”
楚金菊立即拱揖躬身道:“在下都看到了!”
哈马公主一听,一句话没问,立即望着两个铁甲武士,瞋目怒喝道:“斩!”
两个铁甲武士,暴喏一声,同时抽出腰刀,俯身将连声惨嗥哀求的克萨架起,转身向宫门方向奔去。
其余二十名铁甲武士和八名女铁卫,再时向着哈马公主行礼朗声道:“请公主开恩……”
话刚开口,哈马公主已厉声道:“再有求教者一同问斩!”
近三十名男女武士一听,俱都吓呆了!
—声惨叫传来,大家举目一看,一个武士巳举刀将克萨的头颅砍下来。
哈马公主一见,立即望着许格非,强自放缓声调道:“明晨上殿代你要求父王发兵围剿瘦柳仙,如果父王不允,你们即可自行前去救人!”
人字出口,立即转身,大步向殿前走去。
四名白衣少女和四名女铁卫,立即快步跟在哈马公主身后。
许格非等人一听,当然觉得安心,是以,纷纷拱手朗声道:“恭送公主!”
话声甫落,其余四名女铁已朗声道:“请贵宾们偏殿安歇!”
许格非等人一听,只得转身向偏殿走去。
登上偏殿殿阶,廊下的女铁卫纷纷躬身相迎。
大家进入殿内依序落座,才发现那四个女铁卫这一次并没有跟来。
许格非等人所希望的,就是任何人都不要守在他们的身边,因为,他们有太多的意见需要彼此尽快交换。
是以,许格非一俟守在殿外的女铁卫们一一斟上茶水退出殿外后,立即迫不及待地望着楚金菊,关切地问:“方才可是有人买通了那个克萨武士?”
楚金菊立即凝重地说:“是的,不过当时我并没有过分注意,直到那人的身体几乎贴近了克萨的后背,并口中念念有词,我才发觉有异。”
雪燕儿一直和楚金菊站在一起,由于她没有发现这件事,自觉脸上无光,因而关切地问:
“你看到了那人递给克萨一柄匕首?”
楚金菊立即道,“没有,我是在方才克萨行刺许弟弟以后,才注意其他武士的!”
邬丽珠关切地问:“其他武士可是没有?”
楚金菊道:“其他武士俱都没有。”
丁倩文不解地问:“他们上着背甲,下着战裙,你怎能看出他们没带匕首来?”
楚金菊正色道:“丁姑娘可能还不清楚他们武士的规矩,尤其王宫中的铁甲武士,任何人不可暗藏武器,武器都必须佩带在看得见的地方……”
百花仙子立即接口道;“不错,他们是有这个规定……”
邬丽珠不解地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百花仙子道:“大概是为了国王和公主大臣们的安全吧?当然也是为了预防有人行刺!”
尧庭苇却不解地问:“可是,哈马公主当时为何未发现克萨暗藏匕首是违禁的呢?”
百花仙子微一沉吟道:“我想她是由于心中的怒气而忽略了这一点!”
单姑婆自语似地插言道:“自从少主人和那位鲁图少酋主上台交手后,我看她还没有高兴过。”
百花仙子凝重地说:“不过她已经察觉到,许少侠打擂的主要目的是企图求得她的协助,至于招亲的事,她也知道许少侠不太重视。”
单姑婆正色道:“所以她方才走时没有像我们第一次进来时那么愉快。”
尧庭苇立即解释道:“那当然是因为她的近卫武士中出了一个败类使她脸上无光之故,不过,现在我们可以肯定她不是前去找病头陀的那个紫衣蒙面女子,与老魔他们也毫无瓜葛,这一点我们算是放心了。”
许格非立即不解地问:“那么老魔和病头陀去了哪里呢?”
百花仙子道:“根据我们以前的判断,老魔他们不可能投奔瘦柳仙处,果真投奔了,这时听了小芸散播的消息,恐怕也早闹得窝里反了!”
许格非立即凝重地说:“根据古老头的离开托托山,前辈家中显然已遭了老魔等人的袭击……”
百花仙子并不太感意外地说:“这一点我也曾料到,因为老魔原就知道我的住处,既然古老头已经脱险进出来,至于小芸还是个孩子,我想老魔也不会加害她!”
单姑婆却忧急地说:“可是古老头为何一直未再出现呢?”
尧庭苇凝重地说:“这件事我方才已经想过了,古老头不敢再现身可能有两个原因!”
丁倩文关切地问:“苇妹是说,他已发现了病头陀的人混在群豪中,他必须迅即离去?”
尧庭苇微一颔首道:“不错,这是原因之—,另一个是他觉得惊讯已经传达,不放心家中的小芸,又赶回托托山去了。”
百花仙子立即问:“苇姑娘有没有想到,他可能在擂场上就被老魔的人架走了呢?”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有这个可能,但诱走的成份居多,架走似乎不太可能,因为现场那么多人,对方不敢公然动武……”
许格非突然道:“现在我有一点非常忧虑,我担心前去骚扰前辈住处的是瘦柳仙派去的人!”
百花仙子微一蹙眉问:“你认为瘦柳仙知道我的居处?”
许格非正色道:“现在就要看方才在擂场上,收买克萨武士行刺的那人是哪一方面的人了!”邬丽珠脱口道:“当然是瘦柳仙那边派的人了,因为屠龙老魔还不想向你下手嘛!”
许格非立即凝重地摇头道:“不,话不能这么说,情形随时会改变的,如果老魔知道了师祖长白上人的确被胖弥勒架到瘦柳仙处,老魔为了怕后半部秘籍落入瘦柳仙之手,也很可能收买刺客向我下手……”
话未说完,尧庭苇巳望着楚金菊,有些忧急地说:“牛夫人,就请你把方才看到的情形和经过说一遍吧!”
楚金菊立即道:“好的,当时是这样的,我己看到那人贴近克萨武士后,我就特别留神注意,结果发现那人口中念念有词,偷偷塞给克萨两锭金子……”
雪燕儿不自觉地说:“你当时就该告诉许哥哥提高警觉就好了!”
楚金菊立即正色道:“我的傻妹妹,那个时候我怎么知道那人是收买克萨行刺许弟弟呢……”
雪燕儿继续说:“那你也可以把看到的情形告诉哈马公主呀?”
楚金菊一笑道:“我们身为客人,怎可说出这种伤人家主仆感情的事?再说,万一事体不大,惹起了所有武士的公愤,很可能影响我们前去救人……”
话未说完,百花仙子和尧庭苇等人,巳同时赞许地颔首应了两个是。
楚金菊则继续说:“就拿他们武士们有没有暗携匕首的事,我还是在回来途中暗察,再根据他们的规定,才敢提出来向公主询问的!”
许格非立田关切地问:“你看那人是中原人还是塞外人?”
楚金菊略微想了想道:“很可能是本地人!”
百花仙子一蹙柳眉道:“这么说,那人可能是瘦柳仙派来的了?”
许格非一听,立即焦急地说:“果真是瘦柳仙派的人,那情况就极端危险了!”
尧庭苇迟疑地说:“你认为瘦柳仙可能知道前辈在托托山的住处吗?”
许格非忧虑地说:“假设病头陀久怀异志,而特意要胖弥勒将师祖劫来此地,他便有可能将前辈隐居在托托山的事,一并告知胖弥勒。”
邬丽珠突然问:“你不是说屠龙老魔极端狡猾吗?你看他会把这项秘密告诉给他不太信任病头陀吗?”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老魔为了求得病头陀的合作,他不告诉病头陀也不行呀!”
说此一顿,特地又加重语气,解释说:“譬如老魔要病头陀故意派江香主偷偷去放出古老头并要江香主说,病头陀不希望古老头一同前去托托山了……”
如此一说,百花仙子的面色顿时一变,不由脱口焦急地说:“不好,现在我想起这—点,才突然想到,我们必须马上前去霍尼台救人,待等到明天就来不及了……”
如此一说,尧庭苇等人也不由齐声紧张地问:“前辈的意思是说……”
百花仙子立即道:“诚如许少侠方才说的,在当时的情形下,屠龙老魔不可能不把他的诡计告诉给病头陀……”
邬丽珠不以为然地说:“可是,晚辈认为,病头陀当时未必就把前辈隐居在托托山中的事告诉给胖弥勒呀?”
百花仙子立即颔首道:“不错,当时也许未必想到这一点,可是仍有两点是有可能的……”
许格非总觉情势不妙,内心的焦急已使他有些坐不稳了,因而急切地问:“快请前辈说出来,晚辈决定现在就前去要求哈马公主……”
百花仙子立即道:“第一是病头陀在派人前去飞鲸崖通知胖弥勒时,就曾警告胖弥勒转告他师父瘦柳仙注意,许少侠马上就会追往托托山,要他们注意……”
雪燕儿也有些开始焦急地说:“可是他并没有提到前辈您呀!”
百花仙子正色道:“正因为这样,瘦柳仙接到这项消息后,判断这其中定有别的原因,一查究竟,也许觉得与其等许少侠前去,不如在托托山中埋伏,伺机向诸位下手……”
如此一说,许格非和尧庭苇,以及单姑婆等人,俱都不自觉地脱口焦急地说;“很有这个可能!”
百花仙子则继续揣测道:“如果他们早在诸位到达之前,已先潜伏在托托山中,我们的一举一动,当然都落在他们的眼中……”
邬丽珠首先懊恼地说:“不会错了,一定是这样子的!”
百花仙子则一摇头道:“不,我们根据瘦柳仙直到半个时辰之前才派人下手,我所想到第二个可能,则更为正确……”
尧庭苇不由脱口问:“前辈可是要说我们派小芸散播的消息已经收到了效果?”
百花仙子立即颔首道:“不错,苇姑娘猜对了。我们根据时间判断,屠龙老魔这时很可能已和病头陀闹翻了,甚或是在老魔尚未听到这项消息之前,病头陀已先逃到了他师父瘦柳仙处去报告了!”
许格非不由焦急地说:“这也正是我担心的情况!”
百花仙子继续说:“瘦柳仙得到了这个报告,当然要先下手为强,他不止单单对付许少侠,同时也会派人向屠龙老魔下手……”
雪燕儿立即不解地问:“那又是为了什么?”
百花仙子道:“当然是先去掉一个劲敌,否则,他们要同时应付许少侠和老魔两个。”
许格非立即焦急地说:“根据瘦柳仙派人收买克萨武士向我下手来看,他不但知道了我们已经易容,而且知道我们乔装打擂的真正企图。”
百花仙子立即焦急地正色道:“就是这么说嘛,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一点,如果我们的计划被识破,他们当然也就有了防范。”
丁倩文却忧急地问:“前辈,您看瘦柳仙会不会派人向哈马公主告密,揭开我们的身份呢?”
百花仙子正色急声道:“当然有这个可能,所以说,现在情况突然变得对我们不利了,我们必须尽快设法离开此地……”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倏然由椅上站起来,同时急声道:“与其马上离去,不如我现在马上前去见哈马公主,说明事态紧急,要求她准许我们现在去救人!”
百花仙子立即正色道:“对,至少也要设法尽快离开此地,只要我们一离开此地,便不怕瘦柳仙前来告密了!”
许格非立即连连颔首,急声道:“晚辈晓得!”
说话之间,举步走向殿外。转眼间,已走到后宫门前。
方才向那个将校解释什么的女铁卫,先向两个引导前来的女铁卫低声问了几句,接着面向许格非,施礼恭声问:“林大侠可是要面见公主?”
许格非立即还礼和声道:“是的,因为有件要事,必须连夜请公主裁夺,不得不深夜相扰。”
那个女铁卫一听,略微一蹙眉头同时看了一眼那个将校,才有些迟疑地说:“国王派了一位近臣前来,说有紧急大事要报告公主,不知为何,直到现在公主仍未宜请召见?”
许格非最怕是瘦柳仙派人前来告密,这时一听是国王派来的近臣有紧急大事报告公主,心中更加焦急。
因为,在这太平之世,较少发生什么重大紧急之事,必须夤夜密报公主,而且又与公主有密切关系的事。
当然,只有他们伪装打擂,另有图谋,严重地影响了公主的幸福和声誉,才会如此紧急地急急派近臣前来通知公主。
许格非心念电转,立即焦急地说:“公主方才曾经对我说,如果我的主意有所改变,可以随时来找她。”
那个女铁卫一听主意有所改变,不由望着许格非神秘地笑了,同时噢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问:“那么你现在改变了没有呢?”
许格非深怕那个近臣先他见封公主,因而急忙道:“当然改变了。”
那个女铁卫一听,立即含笑颔首道:“好,那请您随我来!”
说罢转身,当先向门内走去。
许格非哪敢怠慢,立即跟在身后。
许格非的内心十分焦急,恨不得一步踏进公主的寝宫,首先说明他的来意,立即率领着尧庭苇等人火速离开此地。
因为,这时他已认定国王派来的汇臣,必是为了前来报告他们伪装打擂的事。
是以,他心情焦虑,无心打量后宫的情形,他仅看到中殿上有女铁卫,殿内有灯光,两边的侧殿中,一片漆黑。
绕过后殿,又是一道三孔六扇的大屏门,而且由墙孔已能看到院中的楼阁,但院中已没有多少灯火。
屏门下站着四名女铁卫,在明亮的纱灯下,在那里似乎正在闲聊什么。
这时一见那个女铁卫引导着许格非走来,俱都显得十分惊异。
一到近前,其中一人先看了一眼许格非,立即以蒙语向着那个引导前去的女铁卫问了几句。
两人交谈两句,守在门下的女铁卫,立即望着许格非,和声道:“公主正在沐浴更衣……”
许格非听得暗自心喜,知道公主还没见过那个近臣,是以,急忙道:“我可以在客室等她!”
那个女铁卫立即道:“会见公主的文武大臣,地位最高,权势最重的也只能在中殿恭候……”
话未说完,引导前来的女铁卫已插言道:“他已改变了主意,决心即日成为我们的驸马,情形又自不同了!”
许格非一听,心中暗自焦急,但是他这时急于要见公主,又不便马上否认,这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如果当面否认他的意思,势必马上被请到中殿上等候,而中殿上正有那位国王派来的近臣等候在那儿。
万一那个近臣,一声吆喝,当场拿下,事情可就糟了。
当然,区区的一个小宫院落,自是困不住他和尧庭苇等人,那些铁甲武士也阻止不了他们这些武功个个出众的人。
但是,那样一来,不但前功尽弃,而且,要想救出师祖长白上人可就难了。
心念电转,巳听守卫在屏门下的另一个女铁卫笑着说:“你如果早在擂场上就被宣布成为选出的驸马,你这时早巳和我们公主共宴观舞了,何至于前来还要通报?”
许格非一听,心中虽然暗暗叫苦,但嘴里却连连和声应是。
只见原守在屏门下第一个发言的女铁卫,立即神秘地望着许格非一笑道:“请跟我来吧!”
说罢,转身向门内走去。
许格非一面和声应了两个是,一面举步跟着走进门内。
门内三面楼房,正面一栋最为豪华,院中楼栏下摆满了盆栽鲜花。
站在楼门前的女铁卫俱是白衣少女,这时立即有一个迎下阶来询问。
经过那个女铁卫的解释,那个白衣少女立即迟疑地说:“公主正在沐浴更衣,马上就要去中殿接见国王派来的近臣了……”
许格非一听,觉得早知会见公主如此困难,他绝对不会前来。由于心中有气,因面不自觉地沉声道:“请你通报公主,就说我来了,如果她说不见,在下马上就走!”
那个白衣少女见许格非生气了,想是觉得兹事体大,不敢负责,急忙肃手道:“请林大侠到楼厅待茶,我马上代你上楼禀报公主知道。”
说罢转身在前引导。
许格非立即登阶跟在身后。
楼厅内的陈设较之前宫偏殿上的陈设精美豪华多了,不但桌椅紫檀嵌玉雕花,就是地上也铺着彩花羊毛地毯。
许格非在白衣少女的肃手请坐下,坐在铺有厚厚毛垫的雕花大椅上。
肃立一角的红衣绿裙侍女,立即用银杯送来一杯热茶。
方才引导进来的白衣少女,立即恭谨地说:“我上楼代您禀报公主知道。”
许格非一听,也谦和地肃手说了声请。
白衣少女一上楼,许格非的心情更难稳定下来,他根据哈马公主立斩克萨武士时的愤怒,不知会不会拒绝接见他。
其次,最重要的是如何阻止哈马公主接见那个国王派来告密的近臣。
但是,他思索了很久,却想不出任何充足的理由可以阻止哈马公主去接见她父王派来的近臣。
正感为难之际,那个上楼报告的白衣少女,已神情愉快地含着微笑,以轻快的步子由楼梯上走来。
许格非一看,立时放心了不少,知道公主已答应接见他了,心中一喜,不自觉地由椅上站起来。
只见白衣少女匆匆走到近前,竟恭谨含笑施礼,恭声道:“奉公主面谕,恭请驸马爷上楼!”
许格非一看白衣少女的表情,又听了对他的称呼,顿时大吃一惊,心中大呼不妙。
白衣少女见许格非震惊发呆,神色一愣,立即躬身催促道:“公主请驸马爷上去了!”
许格非急定心神,不自觉地问:“真的?”
白衣少女尚以为许格非是惊喜地呆住了,立即连连颔首笑着说:“当然是真的,假传公主的旨意要被斩立决的!”
说罢转身,当先向楼上走去。
许格非茫然噢了一声,本能地跟在身后。
他这时的心情是悔恨交集,既懊悔,又生气,他原本是想和哈马公主不发生任何瓜葛的,到时候救出师祖后,立即顺利地转回中原去。如今,竟糊里糊涂地弄成了事实,真的成了察干哈马国的驸马爷了!
心中懊悔恍惚中,不觉已登上了楼涕口。
眼前一亮,人影晃动,突然响起十数女子的娇声欢呼:“恭迎驸马爷登楼!”
许格非急定心神,这才发现十数红衣侍婢和白衣少女,正忙着放下宫灯燃上油烛。
这时一见他上来,纷纷行礼欢呼,其中有几个侍婢的言语听不懂,想必是蒙语。
许格非急忙强笑肃手,同时说了声清起,这才发现楼上一片鲜红,贴金桌椅,上悬宫灯,看来和中原天朝的宫庭极为相似。
就在群婢宫女起立,许格非游目打量之际,蓦然又一个少女欢声道:“公主亲迎驸马!”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转头,循声—看,目光顿时一亮!
只见漆着金边月形门的黄绫门帘,已被两个白衣少女分别掀开了,披了一袭白狐两面绒毛大披风的哈马公主,正含着愉快的娇笑站在门帘下。
哈马公主秀发披肩,头上仅戴了一串珍珠软冠,三颗蚕豆大的红宝石悬在额前。
她轻描柳眉,薄施脂粉,樱唇绽着败笑,露出一线洁白贝齿,秀发长长披肩,雍容华贵,艳美动人。
哈马公主见许格非以惊异的目光直直地打量她,娇靥一红,立即施施然地向着许格非身前走去。
其余宫女侍婢,也纷纷行礼恭迎。
许格非一见公主走来,也只得含笑拱手,并硬着头皮向前迎去。
一到近前,哈马公主立即亲切地用双手捧住许格非仍拱,着的双手,深情地望着许格非,柔声问:“是真心的?”
许格非被问得有些莫明其妙,为了怕答错了话,只得颔首顺口道:“是真心的!”
岂知,哈马公主一听,竟突然兴奋地伸臂将许格非抱住,同时,娇靥紧紧地贴在许格非的胸前,并说了一句蒙语。
许格非大吃一惊,浑身一战,正待说什么,全楼上所有宫女侍婢,纷纷兴奋地跪在厚厚的红毡上,齐声欢呼道:“恭喜公主,恭喜驸马!”
许格非一看方寸大乱,更加不知所措了。
就在这时,楼梯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登楼声。
哈马公主一听,首先离开了许格非,同时转首向楼梯口看去。
许格非如释重负,暗暗感激上来的这人,同时轻轻舒了口气。
转首一看,发现上楼来的,正是方才守卫在楼下廊上的白衣少女。
只见白衣少女一见哈马公主,立即恭谨施礼,同时说了两句蒙语。
许格非一看,心知不妙,同时也想起了仍等候在中殿上的国王近臣。
果然,哈马公主听罢,立即深情含笑地望着他,轻柔亲切地说:“国王派了一位大臣来,说有紧急要事转达,我现在去一下……”
许格非一听,故装不高兴地说:“我刚刚上来你就要下去!”
哈马公主立即亲切含笑地解释说,“他来了已经很久了,这么晚传达的旨意,大都十分紧急,请你耐心地等一下,我会尽快回来陪你!”
说罢,又热情亲切地将许格非搂抱了一下,才转身匆匆向楼梯下走去。
许格非虽然心中万分焦急,却也想不出阻止哈马公主前去的理由来。
这时,他断定那位大臣很可能就是前来告诉哈马公主,他们伪装前来打擂的事。
果真如此,哈马公主必然十分震怒,势必立即下令捉拿他和尧庭苇等人。
一想到这一点,许格非顿时觉得必须赶快离去,万一哈马公主先下手,尧庭苇等在不知情况的情况下,必然吃亏。
必念及此,不自觉地走向楼梯口。
一个白衣少女一见,突然会错意地笑着说;“驸马爷,您这时不能去,国王派大臣来,就是和公主商议明天您如何觐见国王的事宜。”
许格非心中一喜,急忙刹住身势,忐忑不安的心情立即时稳定下来,但他却脱口惊喜地问:“真的?”
白衣少女神秘地一笑道:“当然是真的喽!”
许格非一听,心中更加高兴,他觉得自己太敏感了,听了百花仙子几人的揣测,认为瘦柳仙很可能会来告密,没想到,他一见到国王身前的禁卫军,便想到了那位大臣是前来向公主揭发他秘密的。
心念及此,不自觉地摇头笑了,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
继而广想,又觉不妥,他根本还没答应哈马公主他已是选出的驸马了,国王怎地会派大臣来商谈觐见的事呢?
如此一想,不自觉地转首去找方才那个发话的白衣少女。
另一个托着银壶银杯走向公主卧房的侍婢,一见许格非东张西望,自动地停下来,微一行礼,用生硬的汉语,恭声问:“驸马要人?”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不自觉地摇头道:“不,不要人,我要找人!”
许格非把话说完,心中不禁有些懊恼,和这些不太会说汉话的女婢说话,连他自己都变得有些说话词不达意了!
那个女婢一听,似乎知道她说错了,立即恍然一笑,再度问了句:“驸马找人?……找谁?”
许格非一听,只得两手一面比划,一面解释说:“我找那个穿白衣裙的姑娘……”
话未说完,女婢巳恍然道:“驸马要找女官?”
许格非以为那些身穿白衣裙的少女们都是宫女或是近身女卫,这时一听“女官”,自然大感意外,因而不自觉地说:“什么?女官?!”
女婢立即恭谨地颔首道:“是的,她们是伺候您和公主的女官……”话未说完,一个白衣少女正由公主的卧房内走出来。
女婢一见,急忙慌得改口说:“女官来了,驸马有话可问她!”
说罢行了一礼,捧着酒具匆匆走进了公主的卧室内。
那个白衣少女,想是看到女婢和许格非谈话,立即走了过来,行礼恭声问;“驸马有事吩咐?”
许格非虽然见当前的白衣少女,不是方才说话的白衣少女,但他仍忍不住故意问:“国王为何这般时候,还派大臣来和公主议事?”
白衣少女竟微蹙柳眉,迟疑地说:“不太清楚,想必有紧急大事吧!”
许格非一听,心头不由一沉,不自觉地问:“平常也有这时派大臣来议事的情况吗?”
白衣少女摇首道:“没有,这么晚了派大臣来,这还是第一次!”
许格非一听,心中更感不妙,故意迟疑地说:“会不会是商讨我明天觐见国王的事?……”
话未说完,白衣少女一笑道:“那更不会,驸马你们诸位入宫的事,国王到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呢!”
许格非一听,再度焦急起来,不自觉地“噢”了一声:
那个白衣少女却继续说:“不过公主这时可能会和那位大臣商议一下,如何向国王禀奏驸马爷入选的事。”
许格非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决定他马上必须的选择,是走,还是静观变化。
是以,对白衣少女的话,虽然漫应着,却一句也没听进耳里。
只见那位白衣少女,继续肃手一指另一端的月形圆门,道:“驸马请到公主房里坐,公主不会去得太久,很快就会回来!”
许格非哪里还有心情到书房里坐,立即唯唯两声道;“哦哦,你请忙,我就在这儿等好了!”
那位白衣少女一听,神秘地一笑,转身走了。
许格非觉得事态愈来愈严重了,他再度肯定那位大臣是前来告诉哈马公主,他们前来伪装打擂的真正身份和目的。
现在,他觉得他必须尽快做个决定,不能再度观望迟疑。了。
意念既定,立即由前面的落地花窗栏门走了出去。
一到栏台上,寒风一吹,头脑立时一新。
楼下灯火点点,天上寒星闪烁,前面中殿后廊上透出了殿中的明亮灯火,两名白衣少女,正静静地站在后殿门下。
许格非一看那名静立殿门下的白衣少女,断定哈马公主仍在殿内,因而也令他有了另外的想法。
首先他又断定那位大臣的深夜前来,并不是为了他们伪装前来打擂的事。
其次,果真那位大臣是前来揭发他们的秘密,哈马公主这时早已采取行动了,即使还不敢向他下手,至少尧庭苇那边已经派人去动手了。
但是,整座宫中一片安祥宁静,没有一丝异样和骚动,由此也可证实,那位大臣的确是前来找公主商议国家大事的。
尤其令许格非安心的是那名白衣少女对他说,现在公主也许会将他选为驸马的事和那位大臣提出来商议。
现在哈马公主已去了一会儿了,也许正在和那位大臣商议明天觐见国王,举行大婚的事呢!
心念及此,许格非不自觉地摇头笑了。
心想,所幸他没有莽撞行事,万一因为自己一时的慌张,轻率地离开后宫,率领着尧庭苇等人冲出宫去,也许本来可以顺利救出师祖的事,反而被他弄糟了。
就在他摇头晃脑,兀自傻笑的时候,前面中殿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恭谨蒙语。
许格非心中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宽大袍饰的老人,正在中殿后门,躬身送出了哈马公主。
只见哈马公主,步伐轻快,神情兴奋,含着愉快的娇笑,急急向这面走来,看她神情,有恨不得一步踏上楼来之势。
许格非一见,顿时宽心大放,不由暗暗庆幸,所幸方才没有莽撞行事,否则,这时的后果业已不堪设想了。
由这件事看来,他才愈信古人所说的‘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金玉格言是多么的正确,今后他真要多用头脑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许格非一看哈马公主那份兴奋神色,心里当然更加高兴,是以,一俟哈马公主穿过屏门来到院中,立即欢声招呼道:“嗨,什么事那么高兴?”
哈马公主闻声抬头,一见许格非在楼栏上,不由娇声一笑,足尖一点地面,竟凌空向楼上栏台上飞来!
许格非确没想到哈马公主会直接飞上楼来,是以,先是一呆,接着伸臂将哈马公主扶住。
哈马公主则热情地伸臂抱住了许格非,同时深情地说:“急急地赶回来陪你,你说高兴不高兴?”
说话之间,就像方才一样,双臂紧紧地一抱他的身躯,娇靥同样地在许格非的胸脯上贴了贴。
紧接着,抬头仰面,闪动着熠熠生辉的眸子,仔细地望着许格非的俊面,热情兴奋地问:
“生气了没有?”
许格非见哈马公主见了就抱住他贴脸,因而他断定这可能是她们国度的一种礼节,这种礼节当然只适用于夫妻或情人。
这时见哈马公主如此兴奋地问,加之自己的高兴庆幸,因而也没注意哈马公主锐利目光在他脸上仔细察看的原因。
是以,微微一笑,故装生气地说:“有—些,但看到了你,一点气也没有了!”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正色含笑地说:“是真心话?”
许格非觉得哈马公主总爱问“是真心的或真心话”,这也许是她的口头习惯,因而也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是真心话!”
哈马公主一听,神情十分喜欢,再度将许格非抱了一下,并将娇靥贴了一下许格非的胸脯。
许格非一看,这才恍然似有所悟,哈马公主的这个热情动作,完全是对他所说的话十分信任,毫不怀疑的表示。
因为,他发现每次哈马公主抱紧他贴脸时,她的耳朵总胁在他的左乳上,也许是在证实他的心跳有没有加速,原因是,只有撒谎的人心跳才会加快。
是不是这个原因,许格非无法肯定,也许只是一个热情动作,并没有其他意义。
心念电转,哈马公主已兴奋地一揽他的腰身,愉快地说:“走,我们去看看酒筵摆好了没有!”
说话之间,不待许格非答话,已揽着他走进了楼厅内。
许格非一面本能地前进,一面急声道:“我是来和你商议事情的……”
话刚开口,哈马公主已愉快地说:“我们一面喝着酒,一面商议事情呀!”
说话间,楼厅内的七八名白衣少女和侍婢,俱都纷纷行礼迎公主。
哈马公主仅问了一句蒙语,其中两个白衣少女同时回答了一句,哈马公主则身形不停,依偎着许格非径向内室走去。
心急之下,顿觉口笨词拙,只得愁眉苦脸地说:“我们不是在前殿刚吃过吗?”
哈马公主立即亲切地正色问:“那是什么时候?那是黄昏,现在已经深夜三更了!”
说话之间,已进了两个侍婢掀起黄绫门帘的月形圆门。
一进室门,许格非的心头顿时一沉,知道这个陷阱是越陷越深了。
只见室内布置成一个半圆球形,中央悬着一盏红色大纱灯,圆室的四壁,均为粉色厚绫缝连而成,经过中央大红灯的映照,淡红,而至粉红,看来有一种迷人的情凋和气氛。
尢其室内铺了软绵绵的厚毡,看来不止一层。
一张高仅一尺的宽大黄锻锦床,横铺后壁方向,如果不是上面有枕被,许格非还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艺儿。
一张三尺有余的玉檀桌,高仅尺余,上面已摆好了酒菜杯箸,看来极为丰富。
室内的兰麝使得他有些沉沉欲醉,尤其脚下踩着软软厚厚的白毡,好象到了云雾里有些飘飘然。
许格非虽然进了哈马公主的香闺卧室,仍有挣脱的下意识,是以,一看桌上的酒菜,立即蹙眉为难地说:“我实在一点也不饿……”
话未说完,哈马公主已亲切地说:“我不是要你吃什么,我是要和你一面小饮,一面商谈事情,你不是要和我谈事情吗?”
一提起谈事情,许格非立时想起连夜前去救师祖的事,为了事情的顺利成功,许格非不敢过分违拗哈马公主,只得在哈马公主的指点下,盘膝坐在预先置好的锦垫上。
哈马公主一面依偎着许格非坐下,一面向着肃立室内的四个白衣少女挥了一下玉手示意满酒。
四个白衣少女一见,纷纷应是,急步向前,有的捧壶满酒,有的掀开银盆银碗上的盖子并拿去。
哈马公主趁四女围向桌前的同时,趁机为许格非介绍了一遍。许格非心乱如麻,一心想着如何收拾残局,同时更惦记着尧庭苇等人在偏殿久等他不回来,不知道该有多么着急,哪里有心听哈马公主介绍她身边的四个女官?
哈马公主似乎看出许格非有些魂不守舍,立即认真地含笑说:“当然,你现在一时也认不得她们十三个人的名字,不过这四人是十三人中最美丽的……”
许格非木然地连连颔首,嘴里也漫应着,心里却说:“她们美丽干我何事?”
只见哈马公主继续含羞带笑地说:“有时候我身体不适,天气特别寒冷的时候,你可以随意召她们来为你暖被……”
暖被两字说得既柔且细,声调中也充满了迷人魅力!
许格非一听“暖被”,也不由吓了一跳,脱口轻啊一声,急忙抬头看了一眼四名白衣少女。
只见四个白衣少女,俱都垂首含笑,红飞耳后,一副娇不胜羞的样子。
就在他抬头一看,神情一呆的一刹那,哈马公主已端起银杯来笑着说:“方才为你介绍时,你一个字也听不进耳里,如今听说她们都可以为你‘暖被’,两只眼睛就瞪大了,来,我先敬你!”
许格非听得俊面一红,他本待有所解释,但因哈马公主已将银杯举起,也只得将自己的银杯端起来。
饮罢落杯,哈马公主才含笑问:“你说有事要和我商议,什么事,现在你快说吧!”
许格非见问,立即肃容正色道:“收买那位克萨武士的人是谁派来的,你大概已经猜到了吧?”
哈马公主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是劫持你们外祖父的‘瘦柳仙’!”’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对了,正是他……”
哈马公主问:“那你打算怎样呢?”
许格非当真有些忧急地说:“既然他们派人向我暗中下手,显然他们已看破了我们的身分……”
哈马公主“噗嗤”一笑道:“你们公开地宜名道姓,人家怎会不知道你们的底细是谁?”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自觉不慎说溜了嘴,所幸哈马公主不曾起疑,否则,立时会追问他这句话的说法和他的真正来历。
心中一急,不自觉地脱口解释说:“是这样的,瘦柳仙并不认识我们,我们也不认识瘦柳仙……”
哈马公主立即笑着说:“瘦柳仙虽然不认识你们,难道他还不知道你外公有你这么一位武功冠天下的外甥名叫林贤玉吗?”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他不知道哈马公主为什么用“武功冠天下”的字眼来夸赞他,是以,急忙正色反驳道:“公主这样虚捧谬赞就不对了……”
哈马公主却正色道:“我一点也没说瞎话,你是我这几年遇见的武功最高的一人,所以我才这么称赞你,因为我以前总以为我的武功已经很惊人了,所以一直准备前去中原会一会那位风流成性的许格非……”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正待怒声分辩,突然想起他现在扮演的是林贤玉,因而,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想是许格非神色倏变,眼神有异,立即引起哈马公主的注意,因而惊异地问:“怎么?
我说错了?!”
许格非只得摇头道:“这一点我不太清楚!”
哈马公主却蹙眉不解地说:“你虽然没见过他.难道连他的风流韵事都一些也不知道?”
许格非只得正色道:“我确实不知,而且他的行踪也不在我们包头城百里范围之内!”
哈马公主一听,不由深情含笑地睇了许格非一眼,有些委屈地埋怨道:“方才看你飞眉竖眼,变颜变色的,吓了我一跳,好像我,说的是你似地!”
许格非心中既懊恼自己沉不住气,又气哈马公主老是谈到他自己。这时一听,只得仍故作生气地正色说:“我这里急着要谈正经事,而你却老是提别人的事,我怎会不生气?”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屈服顺从地说:“好好,我们不谈那个风流成性令人讨厌的许格非,现在专谈咱们驸马爷的正经事,好了吧?!”
说罢忍笑,一整脸色,又认真地说:“现在瘦柳仙既然已认出你们的底细来……”
许格非见哈马公主连着问了两个关于他许格非的事,心中就不禁有些怀疑,这时见她突然说出语意双关的话,更是心中一惊,不自觉地说:“什么底细?”
哈马公主正色道:“你们贤昆仲‘林氏五杰’呀?!”
许格非一听,觉得自己有些神情恍惚,已经到了疑神疑鬼的地步,如果不及时冷静下头脑来,非露出马脚来不可。
因为他发现这位将来继察干哈马王国王位的哈马公主,并不像一般塞外女子的头脑那么迟钝!
有鉴于此,不但提高了警惕,同时也放松了脸上的表情。
这时一听哈马公主称他们为‘林氏五杰’,只得谦逊说:“谢谢公主的赐名,在我们家乡还没有。人这么称呼我们兄弟五个!”
哈马公主一听,反而正色不高兴地说:“我谈别人的事你不高兴,可是我问你正经事,你又谈你们家乡的事!”
许格非听得心头又是一股怒气冲起,但他觉得哈马公主既然拉回了正题,也就赶紧忍气正色道:“瘦柳仙既然看破了我们兄弟五人前来的目的,尤其见我们进了宫,他们必然设法将我外祖父送往别处……”
话未说完,哈马公主已正色道:“这一点用不着你担心,我管叫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就是!”
说罢转首,立即望着四个白衣少女中的一人,命令道:“马上去通知巴罕达将军,要他立即发出讯鸽通令霍尼台那边的一千铁骑军,星夜调兵将瘦柳仙的庄院围住。不准放走任何一个人,违者立斩!”
其中一个白衣少女,立即恭声应是,转身走了出去。
哈马公主吩咐完毕,立即转首望着许格非,深情愉快地问:“请问驸马爷,你现在总该可以放下心来喝酒了吧?!”
说着,再度将银杯举起来。
许格非本待说:“我现在还不是驸马,请你不要这么称呼我。”但他又怕话一出口,哈马公主一怒,马上又把成命收回来。
因为,先派人把瘦柳仙的庄院包围住,万一瘦柳仙等人企图突围逃走,总能阻止一时半刻,到时也许他们已经赶到了。
但是,他仍觉得,他和尧庭苇等人必须现在就赶去才能及时将瘦柳仙等人逮住,救出师祖长白上人。
许格非心念及此,急忙举杯和公主饮了一口酒,立即凝重地说:“只怕那些武士无法阻止瘦柳仙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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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铁骑箭雨
哈马公主立即极有把握地说:“你放心,没有哪一个能通过我属下铁骑军的箭雨,再说,瘦柳仙的庄院是建在一个小山谷里,一千铁骑军可以包围他们三四层,他们插翅难飞!”
许格非知道武功绝高的人仍可从容逃走,因而忧虑地解释遣:“公主有所不知,瘦柳仙和胖弥勒,俱非等闲之辈……”
哈马公主立即郑重地问:“你可想到一千铁骑军的千弓齐发具有多大的威力吗?每人三十箭,可把瘦柳仙的小庄院给埋起来呀?!”
许格非一听能把瘦柳仙的小庄院给埋起来,顿时想起了师祖长白上人还在庄内,因而心中一惊,脱口焦急地说:“如果那样做我外祖父该怎么办呢?”
哈马公主噗嗤一笑道:“我只是那么形容而已,难道还真的发射那么多箭?再说,就是发箭,你外祖父也被押在房子里,怕什么?看你吓成那别样子!”
许格非知道哈马公主会错了意,同时也懊恼自己说拙了嘴,不由急得哎呀一声解释道:
“我是说,若是瘦柳仙押着我外祖父逃走,那些武士们又不认得,万一也乱箭齐发,那还得了?”
如此一说,哈马公主也愣住了,同时自语似的说:“这倒是真的!”
许格非一听,急忙站起身来道:“我必须通知我二弟他们,立即出发赶往霍尼台……”
话未说完,哈马公主已伸臂将他拉住,同时有些生气地说:“你这人的武功很好,人也不错,就是遇事不能够沉着……”
许格非依然站着说:“这种事哪里还沉得住气?去迟一步,也许就终生悔恨,罪不可恕……”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正色忍笑道:“看你紧张得这副样子,兵还没有派出去,你先坐下来,这就是沉不住气!”
许格非依然没坐,但嘴里却说:“事不关己,你当然沉得住气!”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有些生气地正色道:“胡说,你的外祖父现在也就是我的外祖父,怎么可以说不关我的事?”
许格非一听,心中更加焦急,觉得还是赶快离开的好,因而急声道:“不,我还是和二弟他们今夜火速赶去……”
话未说完,哈马公主已正色道:“你们去干什么?去了当箭靶子?”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什么箭靶子?”
哈马公主见许格非无意坐下,只得也站起身来正色道:“等你们赶到,那边的铁骑军早已将瘦柳仙的庄院包围了一个多时辰了,你们一去,他们还以为你们是瘦柳仙一伙的人呢……”
许格非一听,不由焦急地说:“哎呀不好,待我们赶到,什么事情早巳发生了!”说话之间,不自觉地伸手握住哈马公主的玉臂,焦急地说:“公主,现在请你马上通知他们,不要去包围瘦柳仙的庄院了,我和二弟他们马上就赶去……”
去字出口,室门口人影一闪,方才传达命令的那个白衣少女已走了进来。
只见那个白衣少女,立即行礼恭声道:“回禀公主,巴罕达将军一面紧急发出讯鸽,他一面也率领精锐铁骑八百名,火速赶去了!”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无可奈何地望着许格非,轻声问:“这可该怎么办?”
许格非不由焦急地说:“那赶快再派,人通知那位巴罕达将军,叫那边铁骑军停止呀?!”
哈马公主立即正色道:“军令如山,若非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下令收回,如果一道行动命令下去,全体武士正匆匆准备出发,突然又一道命令没事了,等到下次命令,他们就会持观望态度,冀图马上紧跟而至地出发停止命令……”
许格非不由焦急地说:“现在情形也是‘万不得已’呀?!”
哈马公主断然摇头道:“不,现在还有挽救的办法!”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不由急声问:“什么补救的办法?”
哈马公主道:“马上再发一道命令,要那边的铁骑兵,徒步前去,悄悄行动,不要惊动庄院中的任何人……”
许格非一听,不由焦急地说:“一千多人行动在庄院外,瘦柳仙他们会不知道?”
哈马公主毫不迟疑地正色道:“我属下的铁骑军,俱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良战士……”
许格非知道那些铁骑军想活捉瘦柳仙是不可能的事,而哈马公主又不愿收回成命,只得无可奈何地说:“现在只有我和二弟等人马上赶去了!”
哈乌公主趁机告诉了那个传令的白衣少女,要她再去通知巴罕达将军。
这时一听许格非还要马上赶去,不由望着许格非,焦急地说:“如果你现在马上赶往霍尼台,明天早朝觐见父王的事怎么办?”
许格非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脱口急声问:“你说什么?谁去觐见国王?”
哈马公主被问得一愣,立即一指许格非道:“你呀?!”
许格非心中一惊,不由焦急地问:“我?我为什么去觐见国王?”
哈马公主再度一愣道:“你是察干哈马国的驸马呀?!当然应该觐见父王,祈求他赐婚呀?!”
许格非一听,真是又惊又怒,不由愤愤地一指矮桌上的酒菜,怒声解释道:“我都焦急地食不知味,酒不下咽了,我还有心情跪在你父王面前求他赐婚呀?”
话声甫落,肃立一角的三个白衣少女,突然一声娇叱,同时撤出了身上的短剑。
哈马公主被许格非呵斥得娇靥通红,神情发愣,目光注定在许格非的面上,久久不知道说什么。
许格非一见哈马公主的目光直视在他的脸上,顿时想起了他易过容的面孔心中一惊,不由佯装生气地叹了口气,自动地再坐在锦垫上。
哈马公主却向着三个白衣少女和侍婢们一挥手,命令道:“你们都出去!”
三个白衣少女和侍婢等人一听,同时应是,依序悄悄的走了出去。
哈马公主一俟她们走出室外,立即温柔地坐在许格非的身边,一只玉手搭上许格非的肩头,宽慰地柔声道:“你果真不愿意见父王……”
正低头想对策的许格非一听,急忙抬头,正待说什么,发现哈马公主的娇靥黯淡,明目中似有泪光,看来十分哀怨,因而一呆,只得改口说:“并非我不愿去见国王,公主请想想,我现在的心情……”
话未说完,哈马公主颔首道:“我当然知道,可是……”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立即问:“可是什么?”
哈马公主的目光从来没有一瞬离开过许格非的面上,这时见问,略微迟疑地说:“你方才可知道父王派了位大臣来?”
许格非心中一惊,不自觉地问:“什么事?”
哈马公主一阵迟疑,略显期艾地说:“父王已经知道你们几人来打擂的事!”
许格非一听,放心不少,不自觉地“哦”了一声。
哈马公主继续有些哀怨地说:“我当时已把你们的身世来历,以及我本人的想法和看法告诉了那位大臣,并请那位大臣在明天早朝的时候,向父王禀奏觐见的事……”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目光不由一亮,不由脱口兴奋地说:“这样就好办了。”
哈马公主被他说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什么好办了?”
许格非立即兴奋地正色道:“现在我们仍可以连夜通知那位大臣,要那位大臣不禀奏明天觐见国王的事。”
说话间,发现哈马公主双眉紧蹙,神情迟疑,只得忧急地正色解释说:“公主,你是聪明人,请你想一想。在我外祖父没有救出来以前,我怎会有心情谈婚事呢?”
哈马公主明日一转问:“如果救出外祖父来,可否请他老人家即时为我们请求父王赐婚?”
许格非知道不答应不行,但仍婉转地说:“只要他老人家愿意,当然可以。”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正色道:“可是你要知道,你现在已经是咱们‘察于哈马国’的驸马爷了,方才我发令的理由也是以救驸马爷你的亲人而下的命令……”
许格非一心只想赶往霍尼台,因而插言道:“我知道,所以我内心非常感激你!”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展颜笑了,同时笑着说:“感激我就要记在心里,就不可以负心……”
许格非只得顺口应着说:“我知道!”
哈马公主一听,虽然觉得许格非有些应付,但也体谅他担心霍尼台那边出了事情,是以,立即颔首认真地说:“好了,我方才已经通知了他们,你今晚已宿在我这儿了,现在你可以去通知他们,火速准备,我们今夜马上赶去……”
许格非一听让他马上去通知尧庭苇,马上准备赶往霍尼台,根本无心再听她说些什么,是以,应了一声,急忙站起身来。
站起之后,方听哈马公主“我们”,不由又停身惊异地问:“你?你也要去?”
哈马公主一面起身一面道:“我不随你前去,那些铁骑军会听你的指挥吗?你光说你是驸马,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许格非因为采的时间太久了,恨不得一步赶回前面的偏殿去,而且哈马公主说得也不无道理,是以,唯唯两声,急步向外走去。
哈马公主一面跟在身后相送,一面用蒙语招呼室外的四名白衣少女,似是护送许格非回去之意。
果然,四名白衣少女恭声应喏后,立即有两名在前引导下楼,另两名则跟在身后。
哈马公主则送到梯口时,才亲切地说:“我换好战袍也马上赶去,马匹马上备好为你们送去。”
许格非一面唯唯回应,一面跟着白衣少女们走下楼去。
出屏门,穿中门,迳绕中央大殿,直达偏殿门前。
许格非早在绕过中央大殿时,便看到偏殿灯光暗淡,除了两个女铁卫静悄悄地立在殿口外,殿内没有一丝声音。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立时想起哈马公主曾说通知尧庭苇等人先安歇,她已留他宿在寝宫的事。
心念及此,不由又急又气,他真不知道尧庭苇和丁倩文,以及邬丽珠等人这时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时向殿内一看,每张椅上都空着,立即望着两个行礼的女铁卫,焦急地问:“她们呢?”
其中一个女铁卫,恭声道:“老夫子他们都睡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生气地说:“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就睡了呢?!”
说话之间,四个白衣少女中的一人,已向着两个女铁卫说了几句蒙语,其中一个女铁卫,应了一声,飞步向殿后门奔去。
许格非愤愤地走进殿内,另一个女铁卫立时打着火种增加纱灯。
就在这时,闻声前来察看的单姑婆已急步奔了进来。
许格非一见,几乎脱口呼出“单姑婆”,所幸他看到了单姑婆脸上的花白胡须,才急忙张口急声问:“林福,二爷和三爷他们呢?”
单姑婆急忙刹住身势,回答道:“他们都安歇了!”
许格非不由生气地说:“睡这么早?”
单姑婆看了一眼殿门口站立的四个白衣少女,立即另有用意兼有不满地说:“哪里睡得着!”
话声甫落,人影闪动,尧庭苇和‘百花仙子’等人已匆匆地由殿后门奔进来。
许格非怕她们说什么,先急声道:“哈马公主已经先派铁骑军围住了瘦柳仙的庄院,我们也马上出发赶去!”
百花仙子和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等人,虽然每个人的娇靥上都有不豫之色,但因为许格非已经回来了,而且马上出发赶往霍尼台,也就不便再说什么了。
尤其看到有哈马公主的四名贴身女铁卫站在许格非身后的不远处,更不便说什么。
尧庭苇首先关切地问:“马匹呢?”
许格非立即道:“马匹已派人备去了,马上会送来!”
由于提到了马匹,邬丽珠顿时想起了她的小红,因而忧急地问:“那我们寄留在客栈的马匹呢?”
如此一说,楚金菊和雪燕儿等人,也纷纷以询问的目光去看许格非。
许格非只得忧急地说:“哈马公主换好了战袍就来,前去拉我们的马匹恐怕来不及了!”
四个白衣少女中的一人,立即恭声问:“请问驸马的坐骑寄在哪一家客栈里?”
尧庭苇等人一听白衣少女称呼许格非驸马,当然觉得刺耳,但也不便说什么。
但是,许格非已听得有些习惯了,其实,他也没有办法拒绝,和对尧庭苇等人解释。
这时见问,只得望着楚金菊,迟疑地说;“那是什么客栈来着?”
楚金菊见问,只得用蒙语说了个地点和店名。
那位白衣少女却立即望着一旁的女铁卫吩咐了几句蒙语。
那个女铁卫,恭声应了一声,转身向宫门方向走去。
百花仙子急忙补充说:“就请那位校尉将马匹直接拉到霍尼台去好了!”
刚刚走至阶下的女铁卫,闻声略微一停,应了声是,继续向宫门方向走去。
许格非知道白衣少女是命令那名女铁卫去通知一位校尉率人前去拉他们的马匹,但由此也可看出白衣少女等人的权势和地位。
百花仙子则关切地望着许格非问:“你说公主已经派兵去围瘦柳仙的庄院去了?……”
许格非一听,立即把他前去适逢哈马公主接见国王派去的大臣,以及等候公主商议后才赶回来,所以去的时间较久。
由于许格非说得简单扼要,百花仙子也没有听出许格非的语意中,有怀疑那位大臣是向哈马公主揭发他们伪装前来打擂的事。
当然也会把哈马公主对他热情地几个搂抱贴脸的事删掉了。
素性喜妒的雪燕儿冷冷地说:“大哥今夜是要宿在公主的房里吗?”
许格非当着四名白衣少女,不便说什么,只得正色道:“那可能是传话的女铁卫没听清楚,原意是要她说,我在那边商议事情……”
话未说完,殿外广场上突然传来杂乱的蹄声和低嘶。
许格非等人一听,急忙迎出殿去,俱都异口同声地脱口道:“可能是马匹来了!”
走至殿门一看,果见十数铁甲武士,每人手中拉着一匹健马,迳由西侧殿的角门下走过来。
许格非一见,立即道:“我们去接马吧,哈马公主可能马上就到了!”
于是,大家纷纷走下殿阶,迎上前去将马匹接了过来。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马蹄声响,接着照来一蓬明亮灯光。
许格非等人循声一看,只见灯光处,十数名女铁卫高坐着战马,每人手中都擎着一盏斗大纱灯。
其次马上的是六名白衣少女,之后才是头戴木兰盔,身穿白袍蓝肩铁锁甲的哈马公主。
哈马公主坐骑骅骝,手提白银枪,英姿焕发,和方才在楼上饮酒时,简直换了另外一个人。
跟在哈马公主身后的,尚有数十名女铁卫的马队。
一到近前,前面擎灯的女铁卫立即分向两边,六名白衣少女也向左右闪开,让哈马公主走近来。
尧庭苇等人一见娇靥含笑的哈马公主,立即礼貌地行礼谦声招呼了一声“公主”。
哈马公主亲切含笑,谦虚地一肃手,道:“诸位请上马!”
许格非等人一听,纷纷认蹬纵至马上。
哈马公主却趁许格非等人上马之际,略微驱马走到了尧庭苇和丁倩文的马前,含笑亲切地问:“二弟武功高绝,马战精练,实在是一位惯战沙场的勇将,不知你在马战时习用什么兵器?”
说话之间,目光炯炯不停地在尧庭苇的面庞上刻意打量,而那些擎灯的女铁卫,似乎经过指示般,也立即拢了过来。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惊,觉得哈马公主这个举措有些异常,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却不便阻止,更无权喝令那些擎灯的女铁卫退后些。
尧庭苇虽然觉得哈马公主问话,女铁卫们何必也掌灯向前,但她却也未想到其他。
这时见问,就在马上一欠身,含笑回答道:“我一向用剑,就是在马上也不换兵刃!”
哈马公主赞许地点点头,又转首含笑看向丁倩文。
丁倩文为人较淳厚,更不会想到其他.面对面地对着哈马公主,尚极回答……
哈马公主却笑着说:“林三侠虽然没有和我过手,但根据你大哥二哥的武功,你的本事必然也不差,你也是用剑?”
丁倩文不善说词,再说,她也怕说多了露出马脚,是以,仅点头领笑道:“是的!”
哈马公主再驱马走向邬丽珠和雪燕儿,那些掌灯女铁卫也跟着围拢了过去。
许格非一看,心知不妙,不由焦急地看一眼百花仙子。
百花仙子却有两种想法,一是许格非和哈马公主在后宫感情增进,哈马公主有意向其他四个弟弟套近乎。
其次则是哈马公主是步马双兼的高手,又是统领全国铁骑军的统帅,对出发前的将校,有一种例行询问的习惯。
当然,她也看出了许格非的焦急,但她以为是许格非担心哈马公主看出尧庭苇等人的女扮男装来。
百花仙子对于她的易容术颇有信心,是以对许格非担心哈马公主的焦急并没放在心上。
至于那些女铁卫擎灯在公主马后和左右,一步一趋地跟进,她也认为这也许是哈马公主的规矩,因而也未介意。
但是,当哈马公主走至邬丽珠和雪燕儿的面前时,她突然惊觉不妙了。
因为公主盯在邬丽珠面庞上的眼神,宛如两柄利刃,似是要看透邬丽珠的心。
邬丽珠尚能镇定含笑,任由哈马公主端详,但是,年龄最小,妒性最大的雪燕儿,却面色铁青,眉透煞气。
百花仙子暗呼一声“要糟”,立即拨马悄悄向雪燕儿马后移去,心里同时焦急地说:
“这件事八成要毁在她的手里!”
也就在百花仙子拨马的同时,哈马公主已望着邬丽珠,含笑亲切地问:“四弟你用的是什么兵器呀?”
邬丽珠一听“四弟”,神情不由一愣,但她旋即含笑欠身回答道:“小弟用的是一对畸形兵器!”
哈马公主一听,不由惊异地问:“畸形兵器?什么畸形兵器?”
邬丽珠见问,心中不禁有些后悔,心想,何必回答畸形兵器呢?反而促起哈马公主盼好奇心。
心念间,口中早已含笑回答道:“就是一对形同雉尾的厚背薄刃刀!”
哈马公主一听,反而更加好奇的说:“这种兵器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可否请你撤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邬丽珠一听,心中更加懊恼,但表面上仍愉快地应了声是,双腕一翻,寒光电闪,一对雪亮的雉尾刀已掣在手中。
这种观看兵刃的方法,本是武林之大忌,因为万一对方心怀叵测,顺手一递,观看兵器的人就要溅血当地。
哈马公主武功不俗,不可能不知武林之忌,但她敢于观看邬丽珠的兵器,她当然有不会发生意外的把握。
但是,许格非、尧庭苇以及百花仙子丁倩文几人,却俱都感到不太对劲儿。
因为救人在即,应该火速前去,就是观看兵器也不急在此刻此时。
许格非虽然心中有此想法,却也不便催促或阻止,也许会立时引起哈马公主的怀疑!
只见哈马公主向前探首,确是认真地看了一下雉尾双刀的形式和构造,才抬起头来,望着邬丽珠亲切地含笑说:“四弟的双刀构造的确奇特,只是看来太轻了些,倒有些像女孩子用的兵器!”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由地也发觉不妙地与尧庭苇对了个眼神。
只见邬丽珠自然地一笑道:“这种兵器,在求轻快,双刀并在一起,较之一般单刀还要重呢!”
哈马公主也自然愉快地一笑道:“我是说外行话,希望四弟不要介意!”
邬丽珠急忙欠身笑着说:“公主您太客气了!”
把话说完,趁公主颔首为礼,转首看向雪燕儿之际,急忙向剑眉紧蹙的许格非递了个眼神。
只见哈马公主含笑望着雪燕儿的同时,先向控马站在雪燕儿马后的百花仙子点了点头,才望着雪燕儿,亲切地问:“五弟也是用刀?”
雪燕儿虽然已经过百花仙子的暗示警告,但她心里仍气哈马公主还没经过举行婚礼,就要留许格非在寝宫陪她睡。
由于年轻喜妒,虽经警告,依然不高兴地说:“你要不要也看看我的刀?”
话声甫落,面色大变的许格非和百花仙子已同时低斥道:“五弟!世玉!”
哈马公主毫不为忤,依然含笑亲切地说:“你们不要责备五弟,我现在很同情他这时的心境,我把他们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大哥抢跑了,他当然不高兴!”
如此一说,许格非、尧庭苇以及丁倩文、单姑婆俱都面色一变,周而也断定哈马公主的这句话是有因的。
心中同样震惊的百花仙子,却急忙含笑风趣地说:“到了他也该结婚的时候,不离开他大哥也不行,哈哈……”
说罢,故装有趣的哈哈笑了!
哈马公主也风趣地说:“那时我会通令全国的王戚贵族,选出最美的郡主闺秀任他挑捡!”
雪燕儿本待说“谁稀罕?”但她也看出了许格非神情焦急,暗透愠容,再想到马上就要前去救爷爷长白上人,万一因她小心眼将大事弄糟了,那还得了?
心念及此,只得强旷笑,抱拳欠身道:“那我在这里先谢谢你这位大嫂了!”
如此一说,尧庭苇等人俱都装得十分愉快地哈哈笑了。
那些擎灯的女铼卫和白衣少女等人中,懂得汉语的也愉快地笑了。
但是,哈马公主反而强自一笑,一面拨马,一面以幽怨地目光看了许格非一眼。
这一眼使许格非像遭雷击般地浑身一战,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断定哈马公主已经知道了他们伪装前来的事。
但是,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也许在他离开哈马公主以后,国王那边又派去了大臣!
就在他心中研判,尚未确定之际?宫外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呜呜”的号角声。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望着许格非道:“巴罕达已将铁骑军集合好了,我们走吧!”。
说罢拨马,当先向宫门下走去。
这时守卫在宫门下的铁甲武士们已将宫门打开了。
许格非催马跟进,一面提议道:“就我们这些人飞马赶去就可以了,何必再凋动兵马,劳师动众,反而把瘦柳仙他们给吓跑了!”
哈马公主立即道:“你不明白境内的民情,不过,少时我们可以先行,让巴罕达率队随后追去……”
话未说完,已到了宫门下。
一出宫门,即见前面如飞驰来一匹快马。
许格非举目一看,只见马上坐着一位胸系红绸球的铁甲青年,手提马刀,正向这边望来。
青年校尉一到近前,立即勒马背刀,欠身行礼,同时有力地说了几句蒙语。
哈马公主微一抬手,樱唇里仅吐了一两个字,那位青年校尉已恭应一声,又拨马如飞驰去。
许格非虽然不懂那位青年说些什么,但他断定,必是向哈马公主报告军队已集合好了。
果然,马队继续前进,穿过无数房屋,前面已现出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这时天交四更,满天繁星,整个国都内,除几声犬吠,一切是静悄悄地。
许格非等人看得清清楚楚,七八百铁甲武士,个个雄赳赳地坐在马上,却没有一丝声音。
尤其那些战马,虽然有时也摆一下头,甩一下尾,却没有哪一匹马发出嘶声,显然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马匹。
许格非等人一进广场,立即有人发出口令。
七八匹战马上的铁甲武士,纷纷勒马抬头,队头处的—七八个号角也同时吹出了“呜呜”
声音。
许格非等人这时才清楚,那些铁骑军,每数十人站成一个小方形,每个小方形的前角第一名,胸前都系了一个红绸球。
根据这情形,许格非等人断定那个胸前系有红绸球的武士,即是他们那一个方块中的首领。
一位身躯魁梧,坐骑黑马,身穿金钉连锁甲的将军,单独一人站在一座三丈见方的土台前,那人显然就是巴罕达将军。
只见那位巴罕达将军,黑胸虬须,环眼浓眉,目光炯炯,精神奕奕,徒手未提兵器,但看来依然威风凛凛,气势慑人。
进入广场,哈马公主立即拨马,迳向那座三丈见方,高仅五尺的土台前走去。
许格非一看那座土台仅能容哈马公主一人或两人,立即勒马停了下来,并示意尧庭苇等人停止前进。
尧庭苇几人为了哈马公主方才的事,也正有许多问题要和许格非商议,是以,纷纷勒住马匹。
哈马公主虽然看到了许格非等人停止,但并没有任何表示,继续向土台前走去,而白衣少女和女铁卫等人,则继续跟进。
邬丽珠一看,首先迫不及待地悄声说:“仙子前辈,我看苗头不对耶!”
百花仙子唔了一声,颔首低声道:“看样子,哈马公主似乎已发觉有异了!”
许格非立即焦急地悄声道:“当时我去时,正好有位大臣在中殿等候哈马公主,据说有大事密报……”
丁倩文不由脱口悄声道:“该不会是密报我们的事吧?!”
许格非焦急地正色说:“我当时也这么想,可是,哈马公主接见过大臣后,神情毫无变化,依然是那么自然愉快……”
话未说完,雪燕儿已哼了一声讥声道:“当然愉快喽尸许格非听得一愣,立即想起雪燕儿,顶撞哈马公主,险些把事弄糟的事。因而举手一指雪燕儿,悄声低斥道:“你!你差点把事情弄砸了!”
雪燕儿一听,再度哼了一声道:“谁叫她那么不知害臊?!”
许格非不由焦急地悄声道:“仙子前辈不是对我们讲过了吗?!塞外的女子大都豪放,不像咱们……”
话未说完,雪燕儿已讥声道;“豪放也不能你一去,就留在她寝宫里睡呀?”
许格非听得一愣,立即生气地问:“这是谁说的?”
楚金菊立即悄声道:“是她身边的白衣女卫前来通知我们的!”
许格非虽然曾听哈马公主说过,但他仍忍不住问:“她当时怎么说?”
楚金菊道:“她说要我们先就寝,你就宿在哈马公主的寝宫里了!”
许格非一听,立即悄声“哎呀”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解释道:“这简直是胡说,那一定是那位女铁卫传错话了……”
邬丽珠在旁也立即道:“没有传错,我还曾问过她呢!”
许格非一惊,不由关切地问:“她怎么说?”
邬丽珠正色道:“我问她这话是谁说的,她说公主要她来传达的……”
许格非立即装出一副不信的神情说:“一定是弄错了,公主接见那位大臣后,回到寝宫立即问明了我的来意,马上就下令发兵了……”
雪燕儿突然问:“照你这么说,最多片刻工夫,为什么待了那么久?”
许格非正色悄声说:“我去时她正沐浴洗澡,等她出浴后,仅和我说了几句.她就去接见那位大臣商议事情去了……”
话未说完,百花仙子已不高兴地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还紧盯着许少侠问这些事?
如果当初你们不同意,我也不会替你们献这个计了,我当初就曾说过,这件事也很有弄假成真的可能……”
尧庭苇急忙歉声道:“燕妹年幼,还不懂事,请前辈千万不要生气!”
百花仙子则继续生气地说:“当时你们都异口同声地说,只要能救出长白上人,就是弄假成真了也是命该如此,你们也认了,如今,马上就要去救人了,你们不先谈应变的事,却先争论起你们的儿女私情来了……”
话未说完,广场中突然传来一声吆喝。
许格非等人急忙转首看去,发现受礼过后的哈马公主,又催马走下台去在马队前面巡视了一番,这时又登上了那座土台。
尧庭苇趁机悄声道:“前辈,我看哈马公主也许只是仅仅对我们有所怀疑而已,如果她相信了,那就不会发兵了!”
百花仙子双眉一蹙,略显迟疑地说:“她已经发觉有异是无可置疑的了!”
许格非不由迷惑地说:“我离开她时,她的神情还是愉快的呀?”
邬丽珠立即道:“她现在也没发脾气呀?!”
许格非道:“可是气氛和先前就大不相同了!”
百花仙子则迟疑地说:“可能是在你离开哈马公主后,国王那边又派人去了!”
话声甫落,高坐马上,站在土台中央的哈马公主已开始威武地用蒙语向着台下的铁骑军讲话。
许格非当然很想知道哈马公主说些什么,但因百花仙子和楚金菊两人都在凝神静听,他也不便开口发问。
哈马公主刚刚讲了几句话,百花仙子已望着许格非,低声问:“少侠和哈马公主是怎么商议?”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地问:“前辈,她怎么说?”
百花仙子蹙眉道:“她说方才接到密报,有人检举霍尼台的瘦柳仙有造反的嫌疑……”
许格非一听,不由意外地“噢”了一声,因为哈马公主在她的寝宫楼上曾对他说,发兵是以救驸马的亲人为理由的!
心念间,正待回答百花仙子的问题,哈马公主已把话讲完,那位巴罕达将军正在向她行礼。
楚金菊则急忙悄声道:“哈马公主要和我们先去,她要巴罕达将军随后出发!”
许格非一听,不自觉地问:“她对我们怎么称呼?”
楚金菊道:“她说瘦柳仙已网罗了不少能人高手,个个武功了得,现在正好请林大侠兄弟五位,协助敝国一臂之力!”
许格非一听,这时已断定在他离开了哈马公主之后,又有人前去密告,揭穿了他们来打擂的底细。
但是,有一点却令他不解的。那就是哈马公主既然知道了他们的底细,何以还派兵前去围攻瘦柳仙?
心念及此,不自觉地转首望着百花仙子问:“前辈,您看哈马公主这么宣布命令的意思是……?”
百花仙子立即道:“我想是为了对朝中文武大臣便于交代,因为她不愿落个出师无名。”
许格非认真地问:“前辈是说,她还没有确定我们真正的身份和前来打擂的目的?”
百花仙子略微沉吟道:“我想只是对我们怀疑而已!”
许格非道:“这么说,已经有人向她告密了?”
百花仙子毫不迟疑地说:“那是当然!”
许格非却不解地问:“可是她为什么不询问揭开呢?”
百花仙子凝重地说:“如果她已认定我们是伪装的,而又确知你就是中原大名鼎鼎的许格非,她这样做是最聪明的……”
话未说完,哈马公主已纵马驰下土台,迳向这面驰来。
围立台下马上的女铁卫及白衣少女等人,也纷纷拨马跟在哈马公主马后。
哈马公主精神奕奕,娇靥含笑,尚未到达近前,已挥手愉快地说:“我们先走吧!”说罢拨马,迳向广场边缘的大道上驰去。
许格非等人应了一声,立即拨马跟在马后。
一到大道边缘,女铁卫们纷纷把手中的长杆纱灯插在道边上,放缰催马,迳向正西驰去。
许格非等人跟上哈马公主,也立即放马飞驰。
哈马公主依然拨至一侧,和许格非并马前进,神情依然是那么明朗愉快,看不出一丝对他们怀疑的神情来。
许格非看了哈马公主的神情,心中更加迷惑,由于已经提高了警惕,大家决定以少说话为宜。
岂知,哈马公主一见许格非纵马跟了上来,竟先侧首望着许格非,关切地说:“我希望铁骑军阻止得住瘦柳仙!”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由焦急地问:“可是瘦柳仙已经率众突围了?”
哈马公主一听,不由一笑道:“哪有这么快,那边可能才刚刚采取行动。须知瘦柳仙的庄院建在山区里,距离霍尼台还有七八里地!”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地问:“公主以前曾去过?”
哈马公主毫不迟疑地说:“有一次到霍尼台检阅铁骑军,曾到他的庄院中察看过。”
许格非“噢”了一声,继续问:“为什么要去察看?”
哈马公主正色道:“他在我们国境中的武林道上,也算得上位年长知名人物,既然到了霍尼台,不能不去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形。”
许格非不由关切地问:“他的庄院大不大?”
哈马公主道:“不算大,但也有三进院落,和左右跨院。”
许格非继续问:“他那边的人多不多?”
哈马公主略微沉吟说:“我那天见到的人不多,大概有十多个!”
许格非一听,突然想到了那个前去东北总分舵找病头陀的紫衣蒙面女子,因而关切地问:
“有没有女子?”
哈马公主一听,不由惊异地望着许格非,久久不语!
许格非一看,只得解释说:“据我外公的家人说,劫走我外公的人,还有一名匪徒是女子!”
哈马公主一听,这才明白许格非的意思,因而颔首道:“有,有两三名女子!”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可有一名穿紫衣的女子在内?”
哈马公主以为当初劫人的匪徒中,有一名是穿紫衣,因而摇首道:“没有,她们都一式穿着本地的服饰,年龄大都四十余岁!”
哈马公主突然又似有所悟地问:“衣着随时可以替换的,最好能说出她的相貌和年龄……”
许格非立即佯装焦急地说:“就是不知道她的年龄相貌嘛!”
哈马公主听得一愣道:“那是为什么?”
许格非正色道:“因为她用黑巾蒙住了脸部!”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道:“这就很难办了!”
许格非本待说她用的武器是金弹弓,但她怕每年前来找哈马公主的天山丽姬妲妮就是用的金弹弓。
果真那样,固然知道了前去找病头陀的紫衣蒙面女子就是天山的丽姬姮妮,但也必引起哈马公主的震惊与不满。
因为根据哈马公主的谈话,不但知道她已对丽姬姮妮有了感情,且心存钦敬。
许格非有鉴于此,话到了唇边又咽了回去,他怕一句话说错了,坏了事情,哈马公主一怒之下,拨马回头,并非没有可能。
心念间,却听哈马公主关切地问:“你的外祖父可是武林中人?”
许格非不能说是一般人,只得道:“当然是武林中人,所以才树有仇隙!”
哈马公主继续问,“不知是什么仇隙?”
许格非只得应付道:“老一辈的事,我们就不太清楚了!”
哈马公主继续问:“你不认为与令尊堂也有关连?”
许格非一听,顿感不妙,他虽然不知哈公马主是否语意双关,话扯多了总是不好,因而道:“我认为应该没有关连,如果有关连,对方自会前去找我们兄弟五人……”
哈马公主立即道:“也许他们自知武功不是你们兄弟五人的敌手,利用挟持令祖父迫你们就范,也是有可能的呀?!”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面现惊容,不由惊异地看向哈马公主。
哈马公主一见,却又歉然一笑道:“非常抱歉,我也只是这样判断罢了!”
许格非自知失态,也趁机凝重地说:“不,经公主你这么一说,反而把我提醒了,你说得不错,确有这个可能,他们很可能自觉不是我兄弟五人的对手!”
话声甫落,远处突然传来一两声鸡鸣!
紧跟马后,早已为许格非谈话担心的尧庭苇,趁机焦急地说:“天快亮了,不知距离霍尼台还有多少里地?”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向着前面疾驰的女铁卫们,说了两句蒙语。二十几名铁卫一听,立即吆喝催马,加速向前驰去,速度较前快多了!
由于飞马疾驰,交谈当然不便,哈马公主再没有开口。
飞驰一阵,东方已现出一线鱼白!
许格非等人举目西看,只见昏蒙的正西天际,现出一线起伏山影,山前漆黑阴影,想必就是霍尼台。
果然,继续飞驰了一阵,哈马公主举手一指道:“那里就是、霍尼台,瘦柳仙的庄院就在那片山区中!”
许格非颔首应了声是,细看那山势,并不高大雄伟,但横广也有六七十里,因为游目一看,无法看到左右山端的边际。
看来距山已经不远,但也直驰到红日升上地面,才赶达山前。尚未到达山口,早有一小队铁骑飞马迎出来。
许格非凝目一看,只见驰出的那一小队铁骑军,总共不足二十人,当前马上的是一个年轻校尉,因为他的胸前缀着着一个红绸球。
一出山口,那一小队铁骑军立即列队在一侧恭候。
哈马公主一到近前,那位青年校尉立即发令行礼,并以蒙语有力地说了几句话。
许格非不懂,不自觉地回头去看百花仙子。
百花仙子道:“他正在报告他是军格将军麾下某部队的番号和他的级职姓名!”
哈马公主想是已看出许格非急切地想知道这边的情形,因而特地用汉语问:“本格将军呢?”那位青年校尉一听,立即也以汉语恭声道:“将军亲自把守在谷口外,以防歹徒逃走!”
哈马公主继续问:“里面可有动静?”
那位青年校尉道:“还没有听见有动静!”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以宽慰地目光看了许格非一眼,接着催马向山口内驰去。
许格非听说里面没有动静,心里亦忧亦喜。
忧的是担心瘦柳仙和胖弥勒等人发觉情势不妙,早在围庄前,已押着师祖长白上人逃跑了。
喜的是直到现在里面还没有动静,也可能是瘦柳仙虽然已察觉到了庄外的情势,却不敢贸然蠢动。
但是,就在他们经过那些马上铁甲武士的马前时,却听到他们低声交谈,并向着许格非等人指指点点。
许格非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些马上武士,俱都吃惊得闭口不说了。
但是,许格非在他的目光余光中,却看到百花仙子和楚金菊的面色同时一变!
许格非心中一惊,断定百花仙子和楚金菊两人吃惊,必然与那些武士交头接耳有关。他虽然感觉到了,却无法向百花仙子和楚金菊两人询问,因为哈马公主就在他的前侧不远。
许格非怀着疑虑不定的心情,继续跟着哈马公主前进,不时察看一眼山势。
蓦然他的目光一亮,因为他发现前面几座山头横岭上,布满了铁甲武士,而每个人的手中,都持有一柄长弓。
许格非看罢,正待说什么,哈马公主已举手一指前面两座山头道:“那两座山头之间,就是通向瘦柳仙庄院的唯一出口!”
话声甫落,许格非尚未发话,前面树林中徒步走出数十名铁甲武士。当前一人,身材魁梧,着金钉锁子甲,一望而知是位将军。
果然,哈马公主立即道:“那位就是车格将军!”
到达近前,车格将军立即向哈马公主行礼,并说了几句蒙语。
许格非高坐马上,却发现那些武士,俱都以惊异好奇的目光向他和尧庭苇等人望来,想是哈马公主因为高坐马上,当面对着他们,是以他们只敢动眼不敢动嘴。
但是,躬身在哈马公主马前的车格将军,却偷偷地觑了他许格非一眼,继续说了几句蒙语。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惊,知道车格向哈马公主报告的是有关他的事。
但是,车格的话似乎尚未说完,哈马公主已沉面沉声地呵斥了两声。
那位车格将军一听,连连躬身,唯唯后退,并再度觑目偷看了一眼许格非。
许格非一看车格的神情举止,断定对方想要说的话必然与许格非有关,只是被哈马公主呵斥阻止了。看了这情形,许格非益发断定哈马公主可能已知道了他们每个人的身份和底细。
许格非心念及此,顿时升起了一阵愧意,想想哈马公主的亲切招待,以及毫不避嫌的热情拥抱和娇靥贴胸,真不知她这时是多么地哀怨自己命苦,以及遇人不淑。
就在他心念方毕,又问了车格几句的哈马公主已愉快地含笑望着他,道:“还好,瘦柳仙等人的确没有冲出来。”
许格非有些愧意地望着哈马公主笑一笑,虽未说话,却表示了感激。
在车格等人的引导下,迳向前面的树林走去。
直到林前,哈马公主才踏镫下马,许格非等人也纷纷跃下马来。
众人匆匆穿过树林,即是方才在马上看到的两山之间的谷口。
许格非等人举目一看,只见山顶上,半腰间以及重要处的树丛岩石后,俱都隐藏着手持长弓的铁甲武士。
哈马公主在谷口未停,迳自走向谷内。
许格非这时不但焦急,心情也有些激动,因为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万一瘦柳仙和胖弥勒等人,押着师祖长白上人出来要挟,并当众揭开他许格非等人的身份?这该怎么办?现在想来,对于没有坚绝拒决哈马公主派兵围住庄院的事,感到非常后悔。因为,瘦柳仙等人现在俱成困兽,到了这般地步,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因而押出师祖来要挟,是极可能的事。
正在心中筹划对策,已到了谷内的山坡下,谷中稀疏的松林间,建有一座普通庄院,既没有高楼,也没有祟阁,只有一座厅脊窜出树上。
哈马公主站定身形,举手一指道:“喏,瘦柳仙等人就住在那里面!”
许格非立即感激地道:“多谢公主指点,我等这就前去救人……”
话未说完,哈马公主已有力地说:“不,我也要去!”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尚未开口,百花仙子已佯装慌忙道:“公主虽然武功超众,终是金枝玉叶之身,再说,公主安危,关系贵国大业……”
话未说完,哈马公主一笑道:“我曾冲锋陷阵,身经数十战,常于乱军中斩敌人上将之首,何惧瘦柳仙等宵小之辈。”
说罢,竟当先大步向前走去。
许格非和尧庭苇一见,顿时慌了,一面分别急急走在哈马公主的左右暗加保护,一面焦急地说:“瘦柳仙等虽然宵小之辈,却俱都是江湖亡命之徒……”
话未说完,哈马公主已挥手含笑道:“我有你们两位保护,非但不害怕,而且觉得很光荣,也许是我将来登了王位后,向群臣们夸赞的第一件大事情!”
许格非和尧庭苇一听,自是不便再说什么,只有对她的安全多加注意了。
进入林内不远,即见深处庄院的黑漆门楼下,仍亮看两盏,随风摆动的雪白纱灯。
许格非看得心头一沉,不自觉地脱口叫了声“不好”!
尧庭苇也有同感地问:“你可是断定瘦柳仙等人早已逃走了?”
许格非颔首应了声“不错”,飞身就待向门楼前扑去。
但是,就在他起步的同时,身旁的哈马公主已脱口沉喝道:“慢着!”
沉喝声中,竟伸手握住了许格非的手腕!
许格非急忙刹住身势,尚未开口,哈马公主已正色继续说:“如果他们已经逃走了,你扑进庄内也无济于事,很可能因你的急扑而中了他们的机关陷阱,身受创伤……”
丁倩文等人也早涌了上来,这时一听,不由齐声问:“你说他们庄院里还有机关?”
哈马公主正色道:“不管他们有没有设机关,我们在心理上总该有个防范!”
说话之间,距离门楼已经不远了。
哈马公主回头一看,立即向跟在后面的车格挥了个手势,说了一句蒙语。
只见那位车格将军,早巳手提了一柄大马刀,神情紧张地奔了上来,立即横刀向着院中,扯开喉咙喊了几声!
但是,院中依然一片死寂,毫无一丝反应。
许格非心知不妙,突然一个箭步纵至门阶下,右腕一屈,大喝一声,振臂遥空劈出一掌。
也就在许格非一掌劈出的同时,轰然爆裂,木屑横飞,尘烟旋空飞扬,大门应声震开了!
也就在双门爆裂的同时,许格非身如脱弦之箭,咻的一声已飞进了飞扬的尘烟中。
尧庭苇、丁倩文等人一见,哪敢怠慢,一个个飞身而起,布的由门跟进,有的则越墙而入。
哈马公主一见,却不慌不忙地回身叮嘱身后的女铁卫,任何人未经召唤不得进入,她仅带了四名白衣少女,举步走进门内。
哈马公主走进门内一看,发现丁倩文和邬丽珠等人,共分为两组,各持兵刃,分别奔向左右两厢。
许格非、尧庭苇,以及百花仙子和小珊,则直奔中央大厅。
哈乌公主一见,也急忙飞身向大厅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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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二十四章春秋之约
四个白衣少女,早已分别撤出短剑保护。
就在哈马公主奔上厅阶的同时,许格非和尧庭苇四人已闪身纵进了大厅内。
也就在许格非和尧庭苇几人纵进厅内的同时,厅内也同—时响起一个老人和一个女人的急呼声:“少主人!苇姑娘!”
“许少侠!苇姑娘!”
呼少主人的是老者,呼许少侠的是女子。
但在同一刹那,也传出了许格非和尧庭苇的同时惊呼道:“古老头,小芸!”
但是,百花仙子却老气横秋地怒声道:“你们胡说什么!”
说话之间,发现哈马公主早已站立在厅门口内,古老头和许格非等人的彼此惊呼,哈马公主早已听进耳里。
哈马公主一点也不感到惊异,倒是许格非和尧庭苇都愣住了。
被铁链双双捆在大厅内石柱上的古老头和小芸,一见哈马公主站在厅口,也惊得急忙住口不说了,而且显得十分惶愧。
因为,如果两人提高警惕,先呼“林大侠,林二侠”,即使哈马公主听到,也有圆转的余地。
如今,两人脱口呼出了“苇姑娘”,伪装的马脚便全部暴露无遗了。
哈马公主见许格非愣了,不由肃手一指捆在厅柱上的古老头和小芸,镇定地道:“还不快把古老头和小芸救下来?”
许格非一看哈马公主的镇定神情,因而断定哈马公主早巳知道了他们的底细。
如今,既然被揭开了,除了心中感到愧对哈马公主外,已没有别的话好说了。
这时一见哈马公主提醒救人,立即横肘掇腕,轻轻一按哑簧,“呛”的一声将屠龙剑撤出来。
屠龙剑一出鞘外,红芒暴涨,满厅顿时涂上一层红光。
紧接着,红光一闪,铮然声响,铁链应声脱落下来。
古老头和小芸,急忙揉了揉手臂和手腕。
许格非一面收剑一面道:“你两人先向前见过公主!”
古老头和小芸一听,急忙向着哈马公主行礼,并恭声呼了声“公主”。
哈马公主立即道:“瘦柳仙他们呢?”
古老头焦急说:“回禀哈马公主,他们逃走了!”
许格非和尧庭苇同时一惊,脱口急声问:“上人呢?”
古老头黯然道:“上人被他们押走了!”
许格非不由怒声问:“去了什么地方?”
古老头道:“他们走时对老奴说,他们要去天山!”
许格非、尧庭苇以及哈马公主和百花仙子一听去了天山,四人几乎是同时自语似的脱口道:“天山?……”
古老头则颔首继续道:“是的,他们走时还特地要老奴告诉少主人!”
许格非急忙问:“他们走时你看到了?”
古老头颔首道:“是的,他们就在这座大厅上集合……”
就在这时,丁倩文,邬丽珠,以及单姑婆等人也进来了。
大家进来一看,也俱都愣了,闹不清古老头和小芸如何会在这儿。
百花仙子这时才问:“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古老头道:“昨天晚上二更时分!”
百花仙子一听,立即懊恼地说:“现在追不上了!”
哈马公主这才回身望着厅外的四个白衣少女,吩咐道;“命令车格将军,火速通知临近各旗各镇部落,务必设法截获瘦柳仙等人送回来!”
其中一个白衣少女,应了一声,转身向厅下奔去。
百花仙子则望着小芸,不解地问:“你是怎样被他们逮来的?”
小芸见问,立即眼泪汪汪地说:“您和许少侠他们离开不久,他们就来了!”
古老头一叹,补充道:“当时是这样的,少主人和前辈离开后,还不到盏茶工夫,突然进来了十多人,人人携有兵刃……”
单姑婆突然生气地问:“当时你在什么地方?”
古老头道:“我仍留在东厢房里……”
百花仙子却关切地问:“小芸呢?”
古老头道:“小芸正在厨房里准备饭菜,一听有人吆喝,她就跑出来了!”
尧庭苇关切地问:“那些人你认不认识?”
古老头摇摇头说:“俱都不认识,没有一个是病头陀东北总分舵的人。”
哈马公主突然问:“你描述一下首脑人物的衣着相貌!”
古老头立即道:“一个是绿袍灰发,马脸瘦高……”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正色道:“那就是瘦柳仙!”
古老头继续说:“另一个是矮胖身材,腹大如鼓,左小臂用布包扎着……”
雪蒸儿立即道:“那就是胖弥勒!”
单姑婆关切地问:“后来呢?”
古老头道:“当时我一看对方人多势众,知道出去也帮不了小芸的忙,立即由后窗溜出去,隐藏在房后花树间,拣了一处能看得见的地方伏下来。”
百花仙子立即望着小芸问:“可是你告诉了他们许少侠化装打擂的事?”
小芸见问,吓得急忙摇头,尚未开口,古老头已代为回答道:“小芸答复得很得体,事实上瘦柳仙等人早巳潜伏在托托山中,他们是看着前辈和我家少主人一块出去的。”
邬丽珠也望着小芸问:“他们为什么把你也带到此地来?”
小芸只得茫然愣愣地说:“我也不知道……”
丁倩文问:“当时你是怎样回答他们的?”
小芸悲伤地说:“他们问我方才出去的那伙人,可是许少侠?……”
百花仙子立即问:“你怎么说?”
小芸怯怯地说:“当时我只好点点头。他们又问我许少侠去做什么?我说不知道……”
楚金菊则迷惑地说:“这就怪了,照说,小芸已经告诉他们了,为什么还将小芸逮到此地来呢?”
古老头立即道:“我想他们主要的目的是想利用小芸,等他们逃走后代为传达他们的留话……”
单姑婆不禁有些生气地问:“你又是怎样被逮来的呢?”
古老头见问,不由先懊恼地叹了口气,才说道:“当时在仙子前辈处,瘦柳仙等人还问小芸家中还有什么人?我一听不妙,立即离开了花树潜到园外……”
单姑婆立即望着小芸,关切地问:“小芸,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古老头急忙道:“她当时答复得很好,说只她一个在家……”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责备道:“那你跑个啥?”
古老头正色道:“万一瘦柳仙等人不信,分头一搜,那还搜不到?”
单姑婆不由生气地说:“可是,你还是被逮来了!”
古老头却理直气壮地说:“可是,我为了要向少主人示警明知危险,我还是得去,至少少主人看到我后,你们大家都提高了警觉!”
尧庭苇则不解地问:“你怎地在马前出现了一下,一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人影了呢?”
古老头见问,立即懊恼地说:“当时老奴向少主人示警时,已经发现了病头陀的三个亲信挤在人群中……”
尧庭苇立即问:“他们早就发现你了?”
古老头懊恼地颔首道:“很可能是他们先发现了老奴,但他们并没有即刻行动,直到老奴和少主人打过了招呼,他们才向我下手!”
百花仙子关切地问:“他们居然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挟持你呀?”
古老头正色道:“他们当然不敢,小的是被他们以意外相遇的姿态,连骗带威胁地带来了此地?直到此地后,才发现他们是病头陀派去长白山,协助胖弥勒挟持长白上人的那四个歹徒!”
尧庭苇和丁倩文同时关切地问:“他们当时怎么说?”
古老头黯然道:“他们当时一见我就恍然道,啊!这不是古执事吗?你怎地在此地,总分舵主还一直派人到处找你呢!”
单姑婆有些生气地说:“你当时也就顺水推舟,问他们病头陀现在何处?”
古老头立即又懊恼地说:“就是嘛,我一问,他们就说在附近……”
百花仙子感喟地说:“其实,他们早就在暗中盯上你了,只是还不能确定你的身份,直到你和许少侠暗中比划手势,他们才骗你前来此地!”
话声甫落,尧庭苇立即赞声道:“前辈说得不错,因为那四个心腹歹徒被病头陀派往长白山去时,古老头还没有被老魔下令软禁起来,以后的事情,他们当然也不知道了!”
百花仙子立即正色道:“就是喽,所以说,古老头如果站在明显处只让许少侠看到而不焦急地比划手势,也许情形就不同了……”
话未说完,古老头已十分懊恼地说:“当时我一见他们在我身后出现,就知不妙,不过我仍图侥幸,希望能跟他们深入,伺机救出上人来,谁知,一到这儿就看到小芸被捆在廊下厅柱上……”
百花仙子一听,立即沉声问:“可是小芸招呼你啦?”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说:“没有,她一直说不认识我!”
尧庭苇正待再问什么,雪燕儿蓦然过来拉了她一下,并向屏风处呶了呶了嘴。
这个动作大家都看到了,是以纷纷转首看去。
不知何时,许格非已懊恼地坐在桌侧的一张紫檀雕花的大椅上,正在那里低头沉思,而哈马公主则正向他身前走去。
只见哈马公主走至近前,一手扶着桌边,微俯着上身,目注着许格非,既亲切又关切地问:“你一个人在这儿想什么?”
许格非一听,急忙抬头,缓缓站起身来,同时含笑歉声道:“非常抱歉,我感到很惭愧,很对不起公主……”
哈马公主却微一摇头,依然轻柔地说:“我们先不谈这些,你是不是觉得劳心劳力,伪装打擂,结果空忙一场,还是没救了上人?”
一句话说中了许格非的心事,使他不由不安地转首看一眼百花仙子。
邬丽珠等人觉得真相既然揭穿了,便不能再让哈马公主和许格非卿卿我我,是以,趁许格非看向百花仙子之际,纷纷围了过去。
但是,哈马公主并没有因为诸女围过来而显得忸怩,依旧自然地望着许格非,轻柔含情地说:“我认为你不但不应该懊恼,而且应该感谢那位仙子前辈……”
许格非赶紧否认道:“伪装打擂是大家一致同意的,我们大家谁也不埋怨谁!”
哈马公主淡雅地一笑道:“谁也不埋怨谁最好,假设你们不去打擂而贸然前来此地救人,你的武功高绝,苇姑娘的武功也很惊人,除他们两人外,恐怕都要死在此地!”许格非等人听得神色一惊,当然也有一两人心中有些不服气。哈马公主则镇定自然地继续说:“早在你们前去打擂之前,瘦柳仙已向此地的车格报了警,说你们近日前来找他们打杀寻仇,车格立即凋去了一千人,随时行动……”
邬丽珠立即不高兴地问:“车格是归你公主指挥的呀!没有你的命令,他怎么可以随便行动?”
哈马公主一笑道:“地方治安,归他维护,他有这个责任,也有这个权……”
雪蒸儿不自觉地哼了一声道:“等他们通知车格来,我们也早将我爷爷救走了!”
哈马公主依然和颜含笑道:“车格看到瘦柳仙发出的高空花炮,不出片刻便可赶到,我想瘦柳仙不会在片刻的工夫让你们救出上人来!”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脱口关切地问:“车格调动铁骑军,可是也要向你报告?”
哈马公主正色道:“那是当然!”
许格非立即道:“我明白了……”
哈马公主立即问:“你明白了什么?”
许格非道:“我断定车格将军的报告,是在我刚离开你的后宫就到达了!”
哈马公主立即忍笑颔首道:“不,早在你们打擂之前,他的报告就到了,但只说有人可能滋事,并没有说明滋事的是谁!”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略微迟疑才问:“那你是什么时候才……才……”
哈马公主立即接口问:“什么时候才知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武林新秀许格非,是不是?”
许格非既不愿说什么,也不愿表示什么,只是愣愣的望着哈马公主,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哈马公主则继续说:“告诉你,早在你到达时,父王派去的那位大臣,已经将你许少侠和苇姑娘的底细告诉我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同时一愣,不自觉地说:“那你还……?”
说至还字,突然惊觉,“那你还抱着我将脸贴在我前胸上”,这句话是万万不能说的,因而急忙住口不说了!
机警的哈马公主娇靥一红,却笑着问:“我为什么还发兵是不是?”
许格非一听,只得有力地一颔首道:“是呀!”
哈马公主立即道:“我是念你们的孝心可嘉,侠义可钦……”
许格非不由感动地说:“还是公主具有宽宏胸襟……”
哈马公主则继续说:“假设你们要变换另一种方式前来,不但没有这么周折,长白上人可能也救下来了!”
如此一说,全体动容,尤其百花仙子更加关切,因而抢先问:“不知公主指的是何方式?”
哈马公主道:“由许少侠和几位姑娘,直接进宫求见!”
百花仙子一听,立即看了一眼许格非和尧庭苇,同时含笑道:“我们从来没有这个妄想,再说,我们也根本没有想到这一招!”
哈马公主见尧庭苇、丁倩文等人俱都同意地点点头,因而正色道:“你们应该想到,像许少侠这样名满天下的少年俊杰,没有人不竭诚欢迎,热烈招待的,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许格非赶紧欠身道:“公主夸奖,令我倍感荣幸!”
单姑婆也一笑道:“连我们两个做奴才的,也感到非常骄傲!”
古老头赶紧哈腰应了两声是!
哈马公主一见单姑婆发话,不由含笑问:“你就是足智多谋的单姑婆?”
单姑婆慌得赶紧正色道:“不不,这四个字我老婆子可不敢当!”
哈马公主突然敛笑认真地问:“假设昨晚我父王闻讯赶去,立即在中殿赐婚,亲赐驸马,那该怎么办?”
单姑婆一听,知道哈马公主赞她足智多谋,怀疑这个妙计是她出的,由于一时为难,只得看了一眼百花仙子,含笑期艾地说:“这……这个……”
百花仙子一看,只得坦白地说:“当时我们也曾想到了这一点……”
哈马公主立即沉声问:“到时脱下衣服,扯下胡子一走了之?”
百花仙子等人一听,没有一人生气,当然也不能怪哈马公主责备,在现时的情形下,任何人都会有这个想法!
但是,百花仙子却正色道:“公主想左了!”
哈马公主一听,不由惊异地“噢”了一声,郑重地望着百花仙子等侯她继续说下去。
百花仙子继续正色道:“在我们决定这个计划之时,曾经言明在先,万一许少侠事迫无奈,弄假成真,真的和公主成婚了,大家为了救出上人,也就只好认命了!”
哈马公主听了十分感动,不由意外地“哦”了一声道:“说句自私的话,早知这样,昨夜我倒真该留许少侠宿在我的寝宫里……”
雪燕儿立即沉声问:“那你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呢?”
哈马公主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是为了你们几位姑娘呀!想想,假设昨晚许少侠宿在我的寝宫里,你们几位的心肺岂不都要碎裂了?”
尧庭苇和丁倩文几人回想一下她们昨夜的心情,俱都没有说什么!
哈马公主则继续凝重地说:“其次,最大的原因还在我自己……”
百花仙子却迷惑关切地问:“公主还有什么困难吗?”
哈马公主竟然一笑,瞟了许格非一眼道:“我比许少侠大了五六岁,这还不算是困难吗?”
百花仙子和尧庭苇等人一听,俱都不便说什么,也没人敢说公主艳丽健美,就是大许少侠五六岁也没关系。
哈马公主则继续笑着说:“再说,再过三四年,我已经是半老徐娘了,而许少侠才二十三四岁,等到我还没有生王子,那些为他暖被的女官们先生下了孩子……”
话未说完,发现尧庭苇诸女的娇靥都红了,立即改口道:“噢,非常失礼,贵国天朝的姑娘们,都是绝口不谈这些羞人事的,但我们塞外番邦,却觉得这是个严正问题!”
说此一顿,特地望着丁倩文含笑问:“这位丁姑娘,你认为我方才说的话,难道不是为我自己的终身幸福着想的严正问题吗?”
丁倩文没想到哈马公主会向她发问这种问题,顿时羞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赶紧含笑摇头道:“我不太晓得!”
哈马公主一见,不自觉失声一笑道:“实在美,许少侠的确是有福气之人!”
尧庭苇趁机感激地说:“我们都感激公主您!”
哈马公主一听,立即又望着尧庭苇,笑声道:“苇姑娘上台打擂时,我的确有几分喜欢你,觉得能有这么一位驸马帮着自己料理国事,也是前世修来的!”
如此一说,大家的心情虽然都不太好,但能得到如此开朗的公主谅解,也是一件喜事,因而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哈马公主一俟大家敛笑,突然拉回正题道:“瘦柳仙等人二更已出发,早巳出了敝国境地,要靠其他部落截住,希望很小,你们诸位准备什么时候启程追去?”
如此一问,每个人脸上的笑容立敛!
尧庭苇首先凝重地说:“等公主派去客栈拉马的人一到,我们马上就启程!”
哈马公主立即颔首道:“也好,不过,在我回宫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几位姑娘答应否?”
尧庭苇急忙道:“公主有话尽请说!”
哈马公主的娇靥上,虽然仍有笑意,但眉间却透着幽怨地说:“我希望许少侠扯掉他的小胡子,让我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话未说完,百花仙子已正色道:“当然可以,理应如此,单姑婆!”
说着,面向单姑婆,肃手指了指许格非,同时示意尧庭苇等人一并退出厅去。
单姑婆一听,急忙在怀里取出一方银丝纱巾,就在许格非的俊面上一擦一拖,一张洁如温玉的英挺俊美面庞,顿时现出来!
哈马公主看得柳眉紧蹙,神情黯然,一双美目中立时游动着泪光!
单姑婆一见,立即悄悄地走出厅外,顺手将两扇厅门掩上,客厅里只下了哈马公主和许格非两人。
哈马公主噙泪注视着许格非,久久才幽怨地说:“知道吗?我永远是你的人了!”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由焦急地说:“不,公主,希望您以贵国基业为重!”
哈马公主微一摇头道:“不,我们不会影响察干哈马国的基业,将来我们会生孩子,为察干哈马国生个英姿俊美的王子的!”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他完全惊呆了!
哈马公主继续幽怨地说:“记住,等你的事情安定后,至少每年来看我一次,只你一个人!”
许格非愣愣、木然地点点头!
哈马公主一见,立即热情地伸臂将许格非抱住,娇靥紧紧地贴在许格非的前胸上。
久久,哈马公主才仰起脸来,愉快地说:“我要走了!”
许格非低头一看,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哈马公主的眼中不但没有了泪光,而娇靥也变得光彩焕发,神情愉快!
是以,也亲切地说:“我送你!”
哈马公主一面松开了许格非,一面愉快地说:“不必了!”
说罢,趋前将厅门拉开,含着微笑,轻快地走出厅外。
静立院中等候的百花仙子和尧庭苇等人,一看这情形,知道哈马公主要走了,纷纷真诚谦声道:“恭送公主!”
哈马公主也愉快地挥手道声“珍重再见”,即和四名白衣少女、轻快地走向院门外。
尧庭苇等人一俟哈马公主走出门外,立即回过头来,这才发现许格非仍痴呆木然地立在厅阶上。
她们哪里知道,这时的许格非,正在心里焦急地想着,他能每年一次前来和哈马公主共同生个察干哈马国的王子吗?
天山,天上的山,与天同高的山。又说:“天山峰万座,峰峰:逾万尺”,可知天山之高,天山之险。
尤其北天山,更是风云莫测,瞬息变幻,时而狂风呼啸,势挟冰雪,时而风清日丽,雪光映射,刹那间又绮霞满天,蔚为奇观。
伫立绝巅,虽可目穷千里,但也只能看到绵密的浓云,无边的云海,和那些有如海上孤岛般的绝峰之崩。
有时仰首上看,丽日当空,苍穹澄蓝,蓝得像一面透明的蓝镜。
但是,脚下的云海,却又浓重翻涌,上下飞腾,闪闪电光,传来隆隆雷鸣,云海下的半山,正遇到雪雨或暴风!
这时,正有一行人众,在半山的一处险岭上,遇到了大雪大风,所幸他们已在’参天巨木林隙间,搭建好了一座油布帐篷。
状篷不大,却装了八个人,这八个人正是许格非一行。由于天昏地暗,古木蔽空,帐篷内已燃上了一盏防风灯。
只听雪燕儿不高兴地说:“这个天山是怎么搞的嘛!时风时雨,时雪时雹,我才不相信有人会喜欢住在这种鬼地方呢!”
单姑婆故意一指古老头,反语讥道:“那人家还说,除了天山派和一些奇人异士外,还有许多武功高强的和尚、老道、尼姑婆呢!”
古老头立即不服气地说:“这是真的嘛!难道我还说假话?”
单姑婆却不解地道:“可是我们直到现在也没碰到一个人影呀?!”
古老头只得无可奈何地说:“我不是说了吗?人都住在云头以上嘛!”
单姑婆立即哼了十声,轻蔑地说:“那都成了活神仙了!”
古老头听得一愣,不由气得瞪着单姑婆欲言又止,想是懒得和她一般见识,啧啧了两声又不说了!
丁倩文突然关切地问:“古老头,你当年和令师前来天山,是为了游历,还是为了访人?”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说:“是为了访人!”
尧庭苇和丁倩文,两人的目光同时一亮,几乎是同时脱口问:“不知访哪一位高人?”
古老头道:“是一位清修多年的师门前辈!”
楚金菊突然问:“这么说,也是你师父的前辈了?”
古老头领首道:“不错,听说是先师的一位师门师伯,也可说是老奴的师祖!”
邬丽珠看似关心又不关心地问:“见到了没有?”
古老头再度颔首道:“见到了,并把他老人家钻研的一些武功秘籍交给了我师父!”
尧庭苇一听,不由先看了一眼仍在发愣沉思的许格非,才望着丁倩文,以商议的口吻问:
“不知那位老前辈是否仍住在原地方……”
话未说完,丁倩文已望着许格非,低声回答道:“这得看看他要不要去了!”楚金菊立即道:“这已经不错了,大家还可以赶路,就像方才那样,只得蹲在帐篷里等,别想前进一步!”
说话之间,单姑婆已将厚厚的白毡捆好,古老头将捆好的帐篷背在背上。
于是,依然由古老头在前引导,许格非等人依序跟在身后,路线宽广时,大家一块儿前进,窄时便鱼贯而行。
出了巨木森林,即是一道险峻高纵岭脊,虽然险峻,却在怪岩和树木间,根据形势看,显然也是布人常走的路。
由于大雪刚过,岭脊上积满了新雪,加之视线模糊,大家前进得并不太快。
就在这时,蓦然传来了一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
许格非等人神色一惊,因为这是他们自进入天山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施展轻功在天山中飞驰!
大家凝神一听,发现风声来自身后的岭脊下。
许格非和尧庭苇一听衣袂破风的响声,便知来了高手,尤其在这等险峻的岭脊上,以如此快的速度飞驰,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大家虽然凝神静听,身法却俱都没停,而且。根据武林规矩,也不容许回头察看来人是谁。
当然,根据来人的飞驰快速,因而也断定来人很可能就是隐居在天山的奇人异士。
因为,路径不熟,而又不常走这道险脊的人,事实上也不敢如此大胆飞驰。
就在大家心念间,来人已到了身后。
那人似乎也深知江湖规矩,一到许格非等人身后七八丈,处,不但减低了飞行速度,同时也离开了数丈距离。
江湖规矩不准停下来回头察看,但没有规定经过身侧时也不准瞟看一眼。
于是,走在后面的单姑婆、楚金菊以及雪燕儿和邬丽珠四人,一见那人驰到,首先斜瞟着看了一眼。
一看之下,每个人的目光不但一亮,心头也同时一震。
因为那位在一侧飞驰的人,并不是她们所想的世外高人,而是一位最多二十岁的天山土着少女。
只见那位少女,一身鹿皮劲衣,外罩鹿皮毛背心,左挎鹿皮镖囊,肩背一个鹿皮大袋子,衣边上也缀满了皮条穗。
尤其那顶貂皮扁形顶帽,后面还拖了一条貂尾,看来更为令人扎眼,而又有一种新奇感。
那少女实在美,那种美有些近乎野性的美,不算太白晰的皮肤,两道较浓而人鬓的眉,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睫毛又长又黑。
也就因对方少女的一双眼睛太美了,因而也衬得她那道小巧的琼鼻,一张菱形的嘴,格外富有魅力。
邬丽珠和雪燕儿几人虽然打量那位飞驰前进的少女,但那位少女却目光直视,眼珠子也不动一动。
只见那位身穿鹿皮衣的美丽土着少女,一越过许格非,立即加速飞上岭脊,准备恢复正道前进。
就在她驰回正道的同时,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古老头。由于她驰到前面回头看,古老头自然地也举目看她一眼。
岂知,那少女一看古老头,神色一惊,花容立变,入鬓的黛眉一蹙,竟急忙转身,加速向岭上驰去。
许格非一看,心知有异,正待询问古老头可认得那个少女,蓦见古老头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就是她,就是她!”说话之间,举手指着如飞驰向岭巅的少女,望着许格非,急声道:“少主人,就是她……”
尧庭苇虽然心知有异,但乍然间却闹不清古老头说的“她”是谁,因而催促问;“她是谁?”
古老头因为太感意外,心情特别激动,因而直呼出“就是她”来。这时经尧庭苇一问,立即恍然想起道:“那个蒙面女子,那个金弓银弹女子……”
丁倩文也关切地急声问:“你没有看错?古老头!”
话未说完,单姑婆和邬丽珠已赶上来,齐声焦急地说:“不会错了,她身后的大皮袋里一定背的是弹弓……”
古老头也回答说:“不会错,就是她,我当初忘了告诉少主人,她虽然紫衣蒙面,但她的金弓却仍装在那个鹿皮大袋子里……”
话未说完,许格非早已尽展轻功,如飞驰向岭巅上追去。
尧庭苇和丁倩文一见,不由同时急呼道:“小心山路雪厚!”
急呼声中,大家早已忘了危险,纷纷展开轻功,急急跟在身后。
许格非这时是何等功力,眨眼之间,已看到在前面云雾中飞驰的背弓少女。
由于背弓少女将要抵达岭巅,许格非心中一急,不得不脱口急呼道:“姑娘请留步,在下有话问你!”
你字出口,只见前面少女,突然一个回身,金光一闪,一道银虹,势挟轻啸,“咻”的一声,直向许格非的面门射来。
许格非早在哈马公主的口中知道有一个少女的弓法比哈马公主还厉害,因而早已提高了警觉。
这时一见金光一闪,银虹呼啸而至,哪敢怠慢,一面旋身闪躲,一面大声警告尧庭苇等人道:“小心弹丸!”
尧庭苇等人当然也看到了,俱都纷纷闪躲。
也就在银弹呼啸飞过的同时,“哎呀”一声,后面突然传来了单姑婆的惊叫!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断定单姑婆必是闪躲不及而中弹了,是以,急忙刹住身势回头察看。
尧庭苇、丁倩文以取邬丽珠,当然也不能例外。
几人回头一看,发规背在单姑婆背后木架上的那卷白毡,在她急忙闪躲银弹时瘁落在地上,正向岭脊下滚去。
只见人影一闪,楚金菊飞身跃了下去,立即将白毡截住。
古老头见单姑婆只是掉了白毡卷并没有负伤,立即焦急地催促道:“少主人不要管她,我们快追,失掉那个女娃儿再想找她就难了!”
许格非深觉有理,立即和尧庭苇几人加速向岭巅上追去。
几人举目上看,哪里还有那个少女的影子?
许格非心里虽然懊恼,但也不便埋怨单姑婆,因为她这一路上背着那卷厚厚的大白毡,也实在太辛苦她了。
古老头却忍不住懊恼地说:“当时只怨我的反应太迟钝了,其实,她如果不对着我吃惊一呆,我也不会注意她那个大弓袋子!”
许格非立即宽慰地说:“不必自责,只要她住在北天山,总有一天找到她广尧庭苇揣测道:“看来瘦柳仙等人前来投奔她是没有错了,只不知道屠龙老魔和病头陀有没有来?”
许格非发现光线愈来愈亮,云气愈来愈薄,心里更加充满了追上那个背弓少女的希望和信心。
这时一听尧庭苇提到屠龙老魔,不由道:“就是他没有来,也会跟踪我们来!”
来字出口,目光突然一亮!
因为已经驰上了岭巅,同时看到了当空的蒙蒙太阳。
许格非等人游目一看,只见岭上很深远宽广,百十丈以外有树林,似是尚建有庙宇寺院在内。
由于岭上光线大亮,虽有薄薄云气,视线已能远达百丈以外,但因岭上冰雪少,乱石多,乍看之下,仍无法发现那个背弓的少女驰向何处!
许格非一面急急飞驰,一面凝目察看。
就在他第二次看到那片林中庙宇殿脊的同时,目光突然一亮,脱口急呼道:“在那里了,她正奔向那座寺院前!”
急呼声中,尽展轻功,加速向前追去。
尧庭苇和丁倩文,以及刚刚追上来的邬丽珠、楚金菊和单姑婆等人一听,也各自尽展轻功向前追去。
三人循着许格非追去的方向一看,果然,那个背弓少女,刚刚由乱石中驰出来,正向建在林缘前的寺院急急驰去。
丁倩文一见,不由迷惑地说:“她会住在那座寺院内吗?”
尧庭苇则迟疑地说:“也许住寺院的后面,要不就是一座尼姑庵,这是她必须路过那儿!”
话声甫落,已超前十数丈的许格非。已再度急切的高声朗呼道:“姑娘请留步,姑娘请留步!”
丁倩文一听,立即提醒道:“许弟弟,快喊她的名字!”
说话之间,那个背弓的少女已停身在庙前一株大树上悬挂的巨钟旁,闻声正转首向这边看来。
尧庭苇一见,赶紧催促道:“快喊她的名字!”
许格非觉得虽然古老头已经认出了对方就是前去东北总分舵找病头陀的紫衣蒙面女子。
但是,是否就是每年一次和哈马公主比弓法的那个女子,他却无把握,因而也迟迟没有呼出口。
这时经尧庭苇再度一催,只得贸然高呼道:“丽姬妲妮姑娘,在下……”
也就在他高呼出口的同时,庙前的背弓少女,突然俯身拾了一块大石头,照准邬丽珠砸去!
只听得一声惊呼,邬丽珠已受伤倒地。
背弓少女一石碑中邬丽珠,再度看了许格非一眼,显然有些得意,转身向的右侧巨林内逃去。
许格非一见,又惊又怒,大喝一声,身形凌空而起,掠过如林怪石之上,直向背弓少女扑去。
但是,紧跟身后的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三人,却同时脱曰急呼道:“停止,停止,不要追了。”
喊叫之间,大家已匆匆通过了乱石区,在前引导的古老头,也正沿着下倾的巅脊,渐渐进入了云气弥漫的云层内。
进入云层后,光线顿时暗下来,大家也同时放慢了脚步。
愈往下走光线愈暗,几乎形同黑夜走山路。
许格非却望着古老头,吩咐道:“我们最好能现在马上绕过去!”
古老头立即颔首道,“老奴知道,老奴正是这个意思,方才在前面经过时,曾看到有一条伸向西南的平坦山势,也许能绕过去。”
许格非知道古老头曾经来过天山,对以前走过的山道也许还记得,因而充满了绕过去的信心和希望。
回头再看看邬丽珠,发现她已改由尧庭苇抱在怀里,她似乎较之方才好多了。
但是,就在他回头察看邬丽珠时,却发现楚金菊正以幽怨地目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尧庭苇怀中的邬丽珠。
许格非虽然乍然间还揣不透楚金菊的意思,但根据离开瘦柳仙的山庄时的情形,他也揣摸了个大概。
当时离开霍尼台时,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和单姑婆,都以言语暗示楚金菊,此地事情已经完毕,牛夫人该回牛家集了。
但是,楚金菊却以路途遥远数千里,不愿意一个人回去为理由,坚持跟着前来。
雪燕儿虽然觉得尧庭苇和丁倩文待她不错,而和邬丽珠也最谈得来,但她仍希望楚金菊跟她在一起,不要转回牛家集。
当然,他许格非也没有坚持让楚金菊回去,而他也的确不放心楚金菊一个人回走数千里。
正因为这样,一路之上,许格非便绝少和楚金菊交谈,除非大家一起讨论事体。
尧庭苇、丁倩文俱是涵养有素之人,对于楚金菊的再度跟来天山,虽然更加提高了警惕,但对待楚金菊,同以前一样的尊敬有礼。
许格非这时对她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断定是为了邬丽珠的事,而绝不是为了儿女私情,究竟为’了什么,他只有以后再问了。
就在这时,前面的古老头已低声道:“少主人,前面就是了。”
许格非应了一声,举目一看,果见前面坡下有一段形如梯田的山坡,顺着岭势,弯向东南。
打量间,前面的古老头巳沿着山坡继续匆匆向东南奔去,而前面的树林不多,看来也极平坦。
雪燕儿突然道:“看样子那个野女人已经认出了古老头……”
话未说完,单姑婆己哼了一声,讥声道:“他背后一年到头背了二斗米,人家还会不认得?”
丁倩文知道单婶婆在讥古老头的背有点驼,她怕两人因此又争论起来,赶紧拉回正题道:
“照说她认得古老头就该停下来打招呼呀?何以一见了反而加速跑呢?”
一句话提醒了许格非,不由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道:“莫非瘦柳仙果真投奔在她那儿不成?”
尧庭苇却不为以然地说:“如果她和瘦柳仙是一伙的,方才正是除去我们的好机会,她何以又突然离去呢?”
邬丽珠突然低声插言道:“会不会另有别人帮助我们?”
大家见邬丽珠已能说话,纷纷将目光看向尧庭苇的怀里,发现她脸上的气色较之方才好多了。
但她的一句话,却也使许格非、丁倩文以及单姑婆几人觉得颇有可能。
前面的古老头突然道:“少主人和诸位姑娘注意,前面的山势愈来愈崎岖,藤萝落叶也越来越厚,看来很少有人来过此地!”
许格非等人一听,纷纷打量眼前山势。
只见这说话之间的工夫,右侧斜岭已变成了高崖,而左侧斜坡也成了深涧。
继续前进十数丈,右侧高崖渐渐变成了上面突出的悬崖,而脚下的枯枝落叶更厚了,路也更窄狭了!
就在这时,半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卜卜”破风声。
许格非等人同时一惊,纷纷抬头,只见一点白影,正由悬崖顶上坠下来。
大家不知是何物体,不敢用手去接,任其“叭”的一声跌在厚厚的落叶上,正巧落在许格非的面前。
许格非俯首一看,竟是一方米黄色绣有花边的罗帕,包着一块卵石。
就近的丁倩文一看,知是女子用物,立即俯身捡起来,顺手丢掉石头。
许格非俯身一看,目光顿时一亮,立即抬头向崖巅上看去。
只见头上云气蒙蒙,突崖隐约可见,看不见有任何人影闪动。
尧庭苇则关切地问:“上面可是写了什么?”
丁倩文立即把罗帕两手展开在尧庭苇面前。
尧庭苇一看,凤目也不由一亮,因为米黄罗帕上除了绣有彩色丝边外,并在一角绣了一支金弓和数粒银弹子。
罗帕的中央本来是空白,这时不知用什么写上了四个断断续续的草字“死路一条”。
许格非见崖上无人,就是有人如果隐在暗处也无法看到,是以顺手将罗帕取过来。
尧庭苇却望着低头看着罗帕的许格非道:“这可能是用一种植物的叶汁或根部的汁写成的,滴到了绢布上因而变成了这种黑紫色。”
许格非没有任何表示,根据他俊面上的神色,显然十分气愤,对那位鹿皮劲衣少女的示警,显然并不领情。
愣愣的古老头却恭声问:“少主人,我们……”
话刚开口,许格非已愤声道:“不要理她,我们继续前进。”
尧庭苇一听,立即沉声道:“慢着,对方既然好心警告,我们总要商量一下,再定取舍。”
楚金菊则忧虑地说:“看样子前面可能是一条绝路!”
单姑婆却不以为然地说:“说不定前面有强敌等着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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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二十五章凤舞龙翔
尧庭苇“嗯”了一声道:“要是那个意思,就表示我们由这条路前进,正是步向死亡的一条路!”
古老头则揣测道:“以老奴看,前面可能是条断路,无法过去!”
单姑婆立即道:“可是转头往回走也是危险……”
雪燕儿立即不解地问:“怎么呢?”
楚金菊抢先道:“俺的傻妹妹,转过头往回走,岂不正好碰上追来的番僧吗?”
雪燕儿却不以为然地说;“他们的老窝都快烧光了,他们哪还有心情前来追我们?”
就在这时,倒在尧庭苇怀中的邬丽珠,突然咬了咬银牙,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许格非等人神色一惊,不由同时关切地问:“现在觉得怎样?”
邬丽珠强自摇头宽声道:“不碍事,方才猛然痛了一下!”
尧庭苇一听,立即道:“许哥哥,我看我们就在附近找一块地方,先搭起帐篷来为妹妹察看一下伤势!”
古老头立即举手一指前面道:“老奴觉得突崖下面那边最合适,就是对头找了来,他们也无法围攻我们。”
许格非举目一看,发现前面突崖下,宽敞而且落叶又厚,前面的进路却又宽不及五尺,即使对头追了来,要想进攻,最多也只能容纳两人。
心念未完,尧庭苇已断然道:“你们放心好了,对方不会追到这儿来。古老头,我们就选在那儿搭帐篷好了!”
古老头一听,恭声应是,飞身向前纵去。
单姑婆一见,立即跟在古老头身后,因为她背白毡,必须先铺在下面。
丁倩文、楚金菊以及雪燕儿三人,也急忙跟过去帮忙搭霉帐篷。
尧庭苇见其他人都走了,只有许格非站在近前,立即望着邬丽珠,低声问;“珠妹,伤在什么地方?”
许格非一听,也立即上前一步,目光关切地注视着邬丽珠缓缓睁开美目,一看檀郎站在面前,芳心一阵羞急,却也升起一丝蜜意。
尧庭苇见邬丽珠的娇靥突然红了,知道丽姬妲妮那一石差点击中那“羞人的地方”,因而正色道:“珠妹,我们都是江湖儿女,千万不要为世俗所误,生命要紧,不管伤在什么地方,总得疗治!”
邬丽珠一听,立即羞红满面地点了点头,同时抚摸着小腹,低声道,“现在整个小腹都有些胀痛,当时似乎扫中‘丹田’的下部!”
尧庭苇一听,知道邬丽珠当时正蹬足飞退,上身后仰,而腹部丹田以下的部位也正是最突出的部位。
想想,那地方正是最柔嫩脆弱的部位,哪经得起石块击一下?所幸仅是微微扫中,否则,势必当场气绝身死。
就在这时,雪燕儿已飞身纵过来,低声道:“帐篷搭好了!”
许格非和尧庭苇闻声一看,只见丁倩文和单姑婆几人,虽然扔在那里加强帐篷六角下的木桩,但帐篷已经搭好了。
于是,托抱着邬丽珠,迳向帐篷前走去。
到达帐篷前,里面已燃起了防风灯,单姑婆正在里面将白毡酌四边立起来挡风。
尧庭苇进入帐内,立即将邬丽珠放在白毡上。
许格非仅在帐外看了一眼,并没有进去,因为她知道,尧庭苇和丁倩文、单姑婆几人,必然察看邬丽珠的伤势,他就是进去了也会被“请”出来。
楚金菊和雪燕儿在帐外担任警戒,古老头已提着个油布袋去找泉水以便准备晚炊。
许格非觉得如果今晚绕不过去,明天还要和番僧们碰上,如果下至半山重新觅路,其他地方也未必能顺利过去。
心念间,举目前看,发现沿崖内弯,仍有险路,只是宽窄不一,十分崎岖而已。
许格非心中一动,决定沿着险径前进,察看一下前面的道路和地形。
心念已定,立即望着楚金菊两人,低声道:“我到前面去看看路径……”
雪燕儿一听,立即道:“我也跟你去!”
许格非知道雪燕儿一向倔强任性,立即沉声道:“你不要去,好好和楚金菊姐姐守在这儿,有动静我会马上赶回来!”
说罢转身迳自向前走去。
岖径内弯,时宽时窄,转过一个拐角,岖径虽然没有了,视界突然开阔。
眼前是一片浅谷,谷中绿草如茵,间有几块畸形怪石,由于云气弥漫,加之天色昏暗,许格非运集目力,也只能看到谷的对面似是一道断崖。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动,决定到浅谷的对面看一看,假设不太险陡,他决定背负着邬丽珠登上悬崖。
就在他刚待起步纵向谷中的同时,头上“噗啦”一声,传来一声轻微的枝叶轻响。
许格非心中一惊,急忙抬头,同时双掌蓄势待发。
因为他顿时想起了方才以罗帕示警的皮衣少女,很可能仍滞留在崖上。
抬头一看,只见半崖上的一株斜松上,正有一个通体雪白的长臂猿,红脸金睛,目光炯炯,那姿势似是极机警地注视着他,做着准备随时逃跑的架势。
许格非正打量间,更高的一株斜松上,突然传来了“吱吱”的猿叫声。
再往上看,发现更高的那株斜松上,也停了一只同样的长臂猿,看那神态,显然对方惊惶窜逃,所以从未注意细察。
这时看了这对白毛长臂猿,金睛如灯,炯炯有神,虎视眈眈地望着他,看来十分精灵可爱。
许格非原本还是个大孩子,当然也有喜爱动物的天性,尤其看了较近的白猿,对他许格非,似乎又怕又好奇,又想逃走又不愿离去的样子,实在逗人喜爱。
由于心里一高兴,许格非不由向上挥了一下衣袖,同时“嘘”了一声。
下面的白猿一看,吓得一阵“吱吱”乱叫,连纵带跃地迅即攀到了上面的斜松上。
上面的一只白猿本就惊得“吱吱”乱叫,这时两只到了一起,同时望着许格非“吱吱”
地叫起来。
许格非觉得有趣,再度连笑带嘘地挥了几下衣袖。
说也奇怪,这次许格非虽然一连挥了几下,两只白猿却毫不惧怕,而且,竟同时向着许格非,蹶起屁股龇着牙发起威来,
许格非童心大起,轻“嘘”了一声,腾身而起,略微提气已纵上了方才白猿停留的斜松上。
斜松上的两只白猿一见,大惊失色,一面惶恐地“吱”叫着,一面连滚带爬地逃向崖巅,眨眼之问,踪影不见。
许格非愉快地摇头一笑,身形一闪,轻飘飘地又纵落在小径上。
也就在他纵落山径上的同时,前面白影一闪,同时响起雪燕儿的低声招呼道:“许哥哥,苇姐姐请你去!”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顿时想起了负伤的邬丽珠,因而急声问:“可是你珠姐姐……?”
雪燕儿立即摇头道:“倩文姐没有说,你快去吧!”
说话之间,雪燕儿已急步奔到了近前,他仅迷惑地“噢”了一声,即和雪燕儿急急向回走去。
转过崖角,即见丁倩文仍站在帐篷外,正和楚金菊交谈.丁倩文和楚金菊一见许格非回来,立即停止谈话,同时低声道:“许弟弟,苇妹妹找你有事商议!”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可是珠妹妹的伤势?……”
丁倩文急忙道:“已经好多了!”
说话之间,许格非已到了帐篷前,丁倩文早已为他掀开了帐帘。
许格非低头进入帐内,发现邬丽珠正躺在白毡上,气色已恢复了红润,正深情默默的望着他进来。
尧庭苇坐在一角,方才似是正在和邬丽珠商量事情,这时一见许格非进来,立即埋怨道,“珠妹妹负了伤,也不知如何,你不待在外面,反而一个人跑了……”
许格非立即委屈地说:“我站在外头也不能进来……”
说话之间,发现邬丽珠的娇靥突然红了,以下的话也倏然住口不说了。
尧庭苇想是觉得许格非的话不无道理,因而趁机改变话题问:“你去了哪里?”
许格非道:“我趁机看了看前面的路径……”
丁倩文急忙关切地问:“能不能过去?”
许格非见问,顿时想起方才逗白猿的事,但他不能说,那样会让三女笑他还是个小孩子。
是以,心中一动,立即含糊地说:“浅谷的对面是一道绝壁,由于云气太浓,无法看出它的高度!”
尧庭苇听得精神一振道:“如果绝壁不高,我们正好由那儿绕过去。”
许格非见尧庭苇的想法和他相同,因而道:“少时我们去看看!”
说罢,立即又望着邬丽珠,关切地问:“珠妹妹的伤势怎么样?”
邬丽珠见问,娇靥上刚褪的红晕再度升上来。
尧庭苇抢先道:“不碍事了,我已为她疏散过淤血,肿一消就可痊愈了,方才已服了粒了尘师太特制的大补丹药丸……”
邬丽珠接口道:“现在已没有方才那种胀痛了!”
许格非立即道:“看样子,少时只有由我背着你登崖了……”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娇羞地说:“我才不要你背呢!”
尧庭苇和丁倩文一听,同时笑着说:“我们俩可没有背着你登崖的能耐呀!”
邬丽珠一听,只得含羞忍笑地看了许格非一眼。
许格非则岔开话题问:“单姑婆呢?”
丁倩文回答道:“和古老头在下面煮晚餐!”
许格非立即警告道:“当心火光把敌人引来。”
丁倩文道:“不碍事,古老头说,下面正好有一个小山洞。”
说话之间,许格非和丁倩文也分别坐在白毡上。
许格非这才望着尧庭苇,关切地问:“找我有什么事商量?”
尧庭苇见问,立即忧虑地说,“现在古老头已认出了那个前去找病头陀的紫衣蒙面少女,就是方才用石砸丽珠的皮衣女子,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哈马公主说的那个丽姬妲妮?”
许格非一听,不由懊恼地说:“在霍尼台离开哈马公主,由于匆匆话别,也没想到再仔细地问一问,也许那个皮衣少女就是丽姬妲妮!”
丁倩文立即道:“下次再碰到她时,先冒叫她一声!”
许格非不由哼了一声,愤声道:“下次再碰到她,除非她插翅能飞,别想跑得了。”
邬丽珠立即轻哼了一声道:“看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眸子里都是心眼儿,要想捉住她,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丁倩文则忧虑地说:“怕的是她从今以后,避不见面,我们就是有通天的本事对她也没办法。”
许格非立即愤声道:“天山虽然大,总有找到她的时候!”
尧庭苇突然叹了口气道:“找到她又有什么用?原先还指望找到她就可以找到瘦柳仙等人,看样子,她很可能根本不知道有瘦柳仙这么一个人!”
丁倩文立即附和着说:“我也是这么想,如果她是和瘦柳仙一伙的,也不会好心示警,告诉我们此地是一条死路!”
许格非却蹙眉迟疑地说:“我现在突然觉得她的出现,很有些蹊跷可疑!”
尧庭苇立即问:“你可是怀疑她早已发现了我们,而一直跟踪在我们身后?”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对对,我正是这个意思!你们不觉得她的出现太过巧合吗?”
丁倩文惊异地问:“你是说,她故意在那个时候现身,故作惊态,以石击伤丽珠,以拖延我们的时间?”
许格非颔首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邬丽珠哼了一声,讥声道:“我倒觉得她故意丢下那方罗帕才有意思呢。”
丁倩文立即宽厚地说:“她还不是见你受了伤,我们又迷了路,心里觉得过意不去……”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善意地埋怨道:“哎呀丁姐姐,你的心地也太厚道了!”
尧庭苇一听,立即岔开话题道:“好啦,我们现在不谈她啦,再说,就是找到她,她也未必知道瘦柳仙现在把师祖监禁何处。”
邬丽珠有些埋怨的说:“当时在霍尼台我就说过,万一到了天山,找到了那个蒙面紫衣女子,她也根本不知道长白上人在哪儿,那该怎么办?……”
许格非立即不耐烦地忿声道:“即使她不知道,我们在天山仍然可以找!”
尧庭苇立即关切地问:“我们往哪里去找?”
许格非被问得一楞,只得说:“瘦柳仙既然要我们到天山来,他一定会派人引诱我们前去他们预定让我们去的地方!”
丁倩文则忧虑地说:“万一他们不来引诱我们呢?”
许格非立即断然道:“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邬丽珠不禁惊异地问:“许哥哥,你对这件事为什么一直坚持己见,为什么总是这么有把握?”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正色道:“是以前老魔都是这样子的!”
尧庭苇却以警告的口吻正色道:“老魔可以那么做,但瘦柳仙可未必那么做!”
许格非听得再度一愣,问:“为什么?”
尧庭苇解释道:“老魔引诱我们前去某地的目的,因为那地方有老魔的仇家或叛徒……”
许格非立即道,“可是,我们又怎地知道瘦柳仙和胖弥勒不是想借我们之力,除掉他们恨之入骨的仇家呢?”
丁倩文道:“他们即使不来天山,同样地可以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许格非却不以为然地说:“那就未必了,如果他们的仇家正好在天山呢?”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颔首道:“许哥哥判断得完全正确,如果瘦柳仙真的有意借助我们的实力,但他们也该现身诱导了呀?何以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许格非一听,不由略微沉吟道:“我想我们还没有到达他们现身的地区!”
尧庭苇立即道:“如果他们的仇家住在南天山,那不是差了近千里了吗?”
如此一说,许格非再度愣了,因而他也想到了,瘦柳仙如果派人前来诱导,应该早在山下未人山之前就该出现的。
尧庭苇则继续说:“怕的是瘦柳仙他们根本就没来天山……”
许格非立即沉声问:“那他们为什么要我们前来天山?”
尧庭苇道:“你伤残了他的师弟胖弥勒,他们师兄当然恨我们入骨,故意设下这个陷阱,让天山的武林各道来消灭我们……”
话未说完,丁倩文和邬丽珠同时正色道:“很有这个可能,要不,何以一路行来,我们就没有发现一丝可疑的形迹事例呢?”
如此一说,许格非顿时无话好说了。
一阵沉默之后,许格非依然心怀希望地说:“苇妹说的情形当然也有可能,也许瘦柳仙要等此地的武林各道,将我们的锐气实力.消磨得几将殆尽之后,他们才露面!”
丁倩文关切地问:“你是说瘦柳仙他们仍躲在天山?”
许格非微一颔首道:“我想是这样的!”
话声甫落,邬丽珠的目光一亮,脱口恍然道:“小妹想起采了,如果瘦柳仙等人真的躲在天山,那个穿皮衣的野女人—定知道他们藏身的地方在哪儿!”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我也是一直这样想。”
尧庭苇和丁倩文,自从那个穿着鹿皮劲衣的美丽少女丢下一方罗帕示警后,两人心里一直提高了警惕,同时暗暗决定,尽量阻止许格非不要再和那个皮衣少女碰头。
这时一听邬丽珠又把皮衣少女提出来,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她前去找的是病头陀,未必与瘦柳仙、胖弥勒有何瓜葛!”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我却认为他们之间早有联系?她的前去找病头陀很可能是受了瘦柳仙的引介前去的,她的每年前去找哈马公主较技,也很可能就是由瘦柳仙处离开前去东北!”
邬丽珠方才提到鹿皮劲衣少女时,发现尧庭苇和丁倩文都有不悦之色,因而立时警觉到鹿皮劲衣少女对她们爱情权益的威胁。心念及此,赶紧设法弥补道:“方才没有追上她,以后再想找她恐怕就难了……”
尧庭苇立即道:“我倒觉得容易得很!”
许格非、丁倩文以及邬丽珠三人听得一愣,乍然间闹不清尧庭苇的话意,因而齐声问:
“怎么个容易法?”
话一出口,尧庭苇已经感到有些后悔,这时见问,只得改变话意说:“根据方才她存心示警,我想她这一两天仍会跟在我们身后……”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恍然道:“对了,小妹也正有这个想法,只要我们今后在前进中时时注意身后,终有发现她的时候。”
许格非一听,立即坚决地说:“这一次只要让我再看到了她,哼……”
邬丽珠立即风趣地说;“好歹也得把她捉到,是不是?”
许格非立即愤声道:“至少要她说个清楚,交代个明白。”
邬丽珠继续笑着说:“当心她的金弓银弹厉害!”
话声甫落,帐外已响起单姑婆的声音道:“牛夫人,雪姑娘,快进来吃饭吧!”
哼了一声,刚待说什么的许格非,举目一看,发现单姑婆正端了一锅热气腾腾的腊肉烩饼进来。楚金菊、雪燕儿,也紧随在单姑婆的身后走进来。
丁倩文和邬丽珠没看到古老头进来,因而问:“古老头昵?”
单姑婆立即道:“他盛了一碗烩饼待在外面吃,虽然一直没有番僧的动静,外面不留个人看着还是不行!”
说话之间,已将锅放在白毡上。
大家的确有些饿了,立即围着热锅吃起来。
楚金菊则一面吃,一面说:“我认为少时我们还是换个地方的好。”
许格非立即道:“那是当然,小弟方才发现浅谷对面的那道断崖,虽然看不见见崖顶,但我相信我们大家都能攀得上去。”
话声甫落,娇靥一红的邬丽珠,突然急声问:“你真的要背着我登崖呀!”
虽然羞红满面,话也说得焦急,但任何人都听得出,在她的声调中,却有无比的激动和兴奋。
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雪燕儿三人听了俱都不觉得什么,只有楚金菊心情黯然,娇靥上升起了一片伤感神色。
因为在这一路之上,虽然人人对她都谦和有礼,态度尊敬,但人人对她的称呼“牛夫人”,却使她与许弟弟再也无法亲近。
假设大家都是姐妹相称,久而久之自然就会淡忘了她乃是一个青春艳美的寡妇,当然也就有了和许弟弟更多亲近的机会。如今,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三人,俱都称呼她“牛夫人”。
这时听说许格非要背着邬丽珠登崖,不由在心里黯然道:“假设负伤的是我那该多好,虽然她们都称呼我牛夫人,也都知道我是一个寡妇,但他们急于绕过龙虎寺前进,总不能丢下我这个苦命人不管吧。”
楚金菊一面吃一面想,许格非和尧庭苇等人又说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耳里。
大家匆匆饭罢,立即走出帐外拔营。
楚金菊这才明白,许格非等人方才已经决定,迳由那道断,崖上绕过龙虎寺,因而不由羡慕地看了一眼仍由丁倩文扶着的邬丽珠。
大家一俟古老头和单姑婆将帐篷白毡捆好,立即随许格非在前向浅谷方向走去。
这时天色已完全黑下来,以许格非的功力,也只能看四五丈距离,云上显然已经天黑了。
到达小径尽头,眼前即是浅谷,也就是许格非方才发现一对可爱白猿的地方,大家依序跃下浅谷中。
邬丽珠在丁倩文的挽扶下,虽然已经能够走路,但跃进浅谷中的一道数尺高岩下,依然需要丁倩文托抱着跃下。
进入浅谷,发现脚下细草如茵,有如走在绵绵的白毡上,正东传来潺潺水声,想必就是方才古老头和单姑婆煮饭的地方。
大家一面前进,一面察看谷中形势,觉得谷中平坦宽敞,景致不俗而又有水源,想必是因为正处在云层之中,所以没有世外高人在此结庐。
打量间,大家已走到了许格非方才看到的那道断崖下。
许格非首先道;“希望它不要太险太高!”
尧庭苇等人纷纷上看,只见云气蒙蒙,一片漆黑,数丈以上,什么也看不见,但崖壁上生满了藤萝,攀升想必不会太难。
许格非立即望着邬丽珠,催促道:“快过来呀?扳住我的肩头,负在我的背上。”
邬丽珠虽然有些迟疑,但丁倩文却已扶着她向许格非走去。
但是,当她走到许格非的背后,正待扳住许格非的肩头时,突然羞红着娇靥又放下了手。
许格非不由回头惊异地问:“你怎么啦?怕什么嘛!”
邬丽珠不由娇靥通红地嗔声道:“要是伤在背上多好!”
如此一说,尧庭苇等人顿时恍然大悟,因为邬丽珠的杵伤在小腹的下部,许格非将她背起来,正好碰到伤处。
尧庭苇立即道:“许哥哥,你先上去探探高度,如果不太高,小妹带珠妹上去!”
大家自然俱都深信她有这份功力,邬丽珠当然对尧庭苇更是充满信心。
许格非觉得也的确应该先探探高度和崖上的情势,万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登上了崖顶而不能继续前进,那不是白费力气?
是以,应了一声,略微一提真气,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崖上如飞升去。
许格非贴着壁崖上升,仅间或在突石藤萝上使劲。
飞升七八丈,不但看到了崖巅,同时也看到了半圆明月和稀疏的小星。
由于距离崖巅最多尚余七八丈,许格非决定索性到崖上察看一下。
心念间业已到了崖巅边缘,他用一手搭崖边粗藤,身形立变仰平之势,极轻灵地贴崖平飞而上。
他接着轻巧地一滚,立即抬头察看崖上,只见崖边平坦,只是爬满了藤萝,内伸六七丈外,才间或有几座岩石,而且,深处峰峦,清晰可见,绝对可以继续前进。
匆匆看罢,身形一滚,飘身而下,径向崖下降去。
一降入云层,迅即看到下面的尧庭苇等人,正仰面向上看着。
一到谷中,雪燕儿首先关切地问:“上面的情形怎样?”
许格非立即道:“还好,仅有十数丈,而且地势广阔,看样子可以绕过去。”
雪蒸儿立即哼了一声道:“丢帕示警,原来是借机搭讪!”
说话之间,尧庭苇早已把邬丽珠的娇躯托抱起来,同时笑着说:“珠妹尽量将心情放松,我们的下面有你许哥哥保护着,摔不着你!”
邬丽珠也笑着说:“小妹信得过您……”
话未说完,尧庭苇的身形已经凌空而起,直向云气以上升去。
许格非虽然相信尧庭苇的功力,但也不敢大意,是以也紧跟着向上升去。
其实他何尝不能托抱着邬丽珠升上崖,只是诸女提出要他背,他不便说抱罢了。
一出云层,立时看到了崖巅,同时月光明亮,尧庭苇和邬丽珠俱都精神一振!
紧跟而上的许格非,一俟尧庭苇升近崖边,飞升突然加快,就在登上崖边的一刹那,趁势伸手托了尧庭苇的肋臂一下。
尧庭苇身形一轻,趁势纵进崖内两丈,才刹住娇躯将邬丽珠放下。
紧接着,崖边人影闪动,丁倩文、楚金菊以及雪燕儿和单姑婆、古老头,也纷纷升上崖来。
大家游目一看,发现百十丈外的西北方。一片黑林,透有殿脊,那里显然就是龙虎寺。
许格非怕大家发声说话,特地指了指百十丈外的那片树林,促使大家注意。
雪燕儿却任性地低声哼了一声道:“什么死路一条,简直是骗人!”
丁倩文心地淳厚,因而一指前面绵延的山势,低声道:“此地看来宽八,说不定前面就是深涧绝壁!”
雪燕儿立即道:“这种形势的山势,总有相连可通之处……”
许格非立即不以为然地说:“那也不一定,山势变幻,常出人之预料……”
雪燕儿立即倔强地说:“我知道!绝对不会的……”
许格非立即沉声问:“你怎地那么有把握?”
雪燕儿毫不迟疑地说:“我当然有把握,我起小在山区中长大,终年在山中打猎奔驰,什么地方可以通行,什么样的山势有断崖绝壁,我一看就知道!”
说此一顿,特地举手一指前面,继续道:“你们如果不信,由此奔西南,三五个时辰之内都可以畅通无阻!”
尧庭苇急忙放缓声音道:“对方示警,也许是怕我们由方才的断崖上去。”
说话之间,大家已到了那几座岩石前。
前面的古老头早巳在前面带路,关切地问:“少主人,我们现在奔哪个方向走?”
许格非一听,立即一指西南道:“古老头,就冲着这片绵延峰势走!”
古老头恭声应了个是,迈开大步向西南奔去,因为他知道,邬丽珠的伤势还不能施展轻功。
邬丽珠被雪燕儿和楚金菊两人挽扶着前进,加之已服了了尘老师太的特制丹药,受伤的部位已不太痛苦,因而走起路来也轻快多了。
前进百十丈,山势渐渐下斜,人也随之再度进入了云气中,光线也跟着黑暗下来。
大家继续前驰,直到绕过岭角,又奔了两座奇峰的鞍部,才纷纷刹住了身势。
大家游目一看附近,光线明亮,云气稀薄,一片峥嵘怪石中,间有矮松和花草。
尧庭苇担心邬丽珠再奔下去伤势恶化,因而提议道:“大家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察看一下形势,待会儿再走。”
说话间,大家各自捡了块石头下来。
丁倩文首先望着邬丽珠关切地问:“珠妹,你觉得怎样?”
如此一问,邬丽珠的娇靥顿时红了,所幸丁倩文稳静贤淑,平素待人恳切,若是别人,邬丽珠真以为问她被许格非搀扶着飞驰觉得怎样呢!
邬丽珠的娇靥虽然红了,但仍感激地笑着说:“经过这一阵飞驰,似乎完全好了。”
丁倩文却正色道:“自家姐妹,你千万可别逞强,觉得不舒服就讲,硬撑反而误了事情!”
邬丽珠立即感激的说:“小妹晓得!”
古老头在大家歇息一阵后,在他引导下匆匆向着西南奔去。
许格非已到近前,正待伸手去扶邬丽珠,而她却扭扭娇躯,倔强地说:“我现在已能奔驰,用不着扶着了!”
说话之间,当先向前奔去。
丁倩文一见,急忙跟了上去道:“还是由我扶你走吧!”
邬丽珠立即和声正色道:“谢谢你丁姐姐,小妹真的可以走了。”
丁倩文一看,只得将玉手收回来。
前面的古老头看了这情形,立即把身形慢下来,继续前进。
登上一座平崖,再度升至云上,夜空深远,疏星点点,月华更加皓洁。
雪燕儿游目一看,只见远峰近岭,苍松西柏,松涛阵阵中,送来了徐徐冷风,一望无际的如绵云海,在皓洁的月光映照下,幻出了许多霞彩。
看了这情景,雪燕儿心中一畅,不自觉地一层双臂兴奋地说:“啊!真是太美了!”
大家当然也有同感,因而都舒畅地四下打量。
但是,就在雪燕儿话声甫落的同时,前面十数丈外,突然传来两声喝问。
大家心中一惊,急忙循声察看,发现正西十数丈以外的一片矮松乱石中,缓缓站起三个人影。
许格非凝目一看,星目倏然一亮,同时低声道:“我们又遇到另一伙的人了!”
只见三个大汉,身躯高大,一式兽皮劲衣,头戴船形拖尾厚皮帽,足登半统黑皮靴,个个腰佩钢刀,每人手中都有弓箭。
就在大家打量间,那三个皮衣大汉已举弓搭箭瞄准了大家,同时再度吆喝了两声,显然是示意大家走过去。
许格非不由继续说:“糟糕,又是天山土着……”
古老头立即道:“少主人,我们先过去再说。”
说罢,当先高举右臂,一面前进一面含笑挥动,表示亲善。
许格非等人一见,纷纷跟在古老头身后。
距离三个皮衣大汉尚余五六丈,三个天山土着突然摆动着手中弓箭,再度吆喝了几声。
古老头一看这情形,急忙停止前进,同时连连含笑点头,并呵呵两声,指了指遥远的西方,表示我们借路要过去。
但是,三个天山土着,依然在那里吆喝个不停。
单姑婆不由哼了一声,忿声道:“什么事都好解决,唯独双方的话都听不懂办不成事情!”
古老头见比划手势行不通,也只好站在原地呵呵地笑着表示没有敌意。
就在这时,左右远处,突然传来了急奔吆喝声。
许格非等人循声一看,发现左右十数丈外,各有三道人影,正急急向这边奔来。
雪燕儿立即忿声道:“要冲现在正是时候,待等他们聚多了,再想冲过去就不容易了。”
尧庭苇立即阻止道:“大家不要慌,先沉住气,最好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顺利地过去。”
古老头却忧虑地说:“恐怕又得花几两银子!”
楚金菊立即道:“只要能顺利地过去,就是花几两银子也只有认了!”
说话之间,左右两边前来支援的六个人也快赶到近前了。
许格非凝目一看,发现前来支缓的六名天山土着,同样地一式皮衣佩刀,手提弓箭,因而道:“这可能是另一个天山地区的帮会,他们每个人都以弓箭为兵器……”
话未说完,古老头的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少主人,老奴想起来了,他们是天山地区的天弓帮!”
许格非“噢”了一声,正待说什么,左右奔来的六名天山土着已到了三个举弓土着近前。
只见他们神情紧张地交谈了一阵,其中一人,立即向着许格非等人叶挥手,同时指了指他们身后的远处。
许格非和尧庭苇凝目一看,只见百十丈外的一片古松林中,似是有十片广大的建筑物。
打量间,已听古老头恭声道:“少主人,苇姑娘,他们可能是要我们过去。”
许格非什么也没说,仅挥了挥手,示意古老头可以走过去。
古老头一前进,大家立即跟在身后。
尚未到达近前,九名天弓帮的天山土着已纷纷闪至两边,每个人手中的弓都搭上了箭,似是严防许格非等人逃窜。
方才招手指向身后的那人,似是这九人中的小头目,他再指了指身后的那片广大树林,同时咭哩哇啦了两句。
雪燕儿一见,突然生气地说:“许哥哥,你不是说过,你愿意人家像押犯人的押着你前进吗?现在你……”
许格非一听,立即一面前进一面道:“现在的情形不同……”
邬丽珠则不解地问:“什么不同?可是因为我的伤势还没痊愈打不过他们、还是担心我跑不快?”
许格非立即无可奈何地解释道:“不是不是,都不是,我是觉得现在和这些土着争论都不能解决问题,只有见到他们的帮主才可讲得通道理……”
邬丽珠立即道:“那也未必,说不定见了他们帮主已身陷重围,再想离开就难了!”
单姑婆急忙插言道:“少主人呀!邬姑娘说的这话也有点道理,咱们可不能不防备着点儿!”
许格非立即道:“我知道,到了他们的大寨,我们就请他们的帮主出来谈话,而且,我们还可以证实一个问题……”
如此一说,尧庭苇等人纷纷向许格非望去。
雪燕儿则不解地问:“什么问题?”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你们没看到这些天山土着每个人手里的兵器都是弓箭吗?”
丁倩文一听,不由恍然道:“你是说丽姬妲妮就是他们的帮主?”
许格非立即摇头道:“我倒没有这个意思,至少她有可能与这些人有关系!”
尧庭苇听罢,立即赞同地“嗯”了一声道:“不错,很有这个可能。”
许格非继续说:“我还有一点根据,断定她与这个天弓帮有关系……”
如此一说,尧庭苇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啊,我们又错过了一个证实那个皮衣少女,是否就是丽姬妲妮的机会!”
许格非立即镇定地说:“没关系,我们见到他们帮主一问,马上就可知道了,不过,只怕言语不通,无法表达我们的意思!”
话声甫毕,单姑婆立即道:“不要紧,到时候由我老婆子来和他们比划。”
划字方自出口,左右的六七名天山土着,突然同时大声吆喝了几句。
许格非等人俱都觉得有些莫明其妙,一路行来,那些天弓帮的土着喽罗并没有大声吆喝,这时突然出声阻止,必然发生了什么不寻常之事。
心念间,大家举目前看,发现距离广大林前虽然尚有一段距离,但却有七八道人影正由林内飞身向这边驰来。
许格非一看,知道赶来的七八人中,必然有一人是较高职位的人,因而道:“希望这些人中有一两位是会讲汉语的。”
说话间,对方七人已驰至近前十丈以外。
许格非等人凝目一看,只见七人衣着一式皮衣,同样地佩刀提弓插箭,唯独中间的一人腰间系了一根铆着大铁钉的宽皮带。
一看那人奔驰的位置,以及显明的皮带装饰,便知那人是个大头目以上的人物。
只见那人肩宽背厚,生相威猛,一双环眼,虬须横生,尤其一张脸,黑如墨染,更显得两只环眼,大如鹅卵。
大家打量间,对方七人已到了近前,双方同时刹住身势。
只见威猛黑脸大头目,身形尚未站稳,已望着九名喽罗大声吆喝了几声。
九名喽罗中的一人,立即向前数步,施礼躬身,恭谨地报告了几句。
黑脸大头目一听,立即傲然神气地向着许格非等人望来。
许格非赶紧和声问:“请问大头目。你会说汉语吗?”
黑脸大头目一听,听如未闻,依然威武地一指许格非,咕哩哇啦地讲了一阵。
许格非一看,立即望着尧庭苇、丁倩文等人,一笑道:“糟糕,看样子非得见他们帮主才能说得清楚……”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沉声道:“让我来给他比划一下试试!”
说话之间,丢掉肩架上的一捆厚白毡走了出去。
黑脸大头目一见,神色一惊,误以为单姑婆要和他交手,“哇”地叫了一声,呛的一声将腰间的钢刀撤了出来。
单姑婆一见立即呵呵笑着摆了摆手,同时“沙”的一声将手中的鸠头杖插在地上。
黑脸大头目一见,立即迷惑地皱了皱眉头,又将钢刀收进鞘内。
单姑婆先呵呵笑一笑,立即指了指黑脸大头目,又指了指蹙眉卓立的许格非……
黑脸大头目,愣愣的一对环眼珠子,茫然迷惑地随着单姑婆的手指转,先看看自己身上,又随着去看许格非。
但是单姑婆却做了一个少女姿态,又做了个搠弓搭箭架势,最后双手大拇指一并,再度指了指许格非,又指了指树林中的大寨内。
许格非看得剑眉紧蹙,古老头不由气得哼了一声,尧庭苇和丁倩文等人则看得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大家都一致认为单姑婆是白费力气,因为那位黑脸大头目,一脸的迷惑,嘴闭成了个八字形。
岂知,就在单姑婆比划完了的同时,那位黑脸大头目,竟精神一振,目光大亮,脱口恍然道:“到龚希哇盖邦朱‘依莉莎嬉’?”
单姑婆听不懂对方咕哩哇啦说些什么,但最后的‘依莉莎嬉’却听清楚了。
她认为‘依莉莎嬉’就是‘丽姬妲妮”的变音,因为对方不是汉人,对汉字当然咬字不清。
这时一听,立即兴奋地连连招手,笑着说:“对对对,‘依莉莎嬉’,‘依莉莎嬉’……”
黑脸大头目一听,突然向着许格非,连连躬身行礼,口里再度咕哩哇啦地说了一阵,看样子很是惶恐,颇是道歉。
许格非见居然有这个结果,当然大感意外,急忙先向黑脸大头目拱手还了一礼。
黑脸大头目行罢礼,立时向着左右拉弓对着许格非等人的八九名喽罗,一面挥手,一面嗔目吆喝了几句。
许格非趁机望着单姑婆,低声问:“他说的不是丽姬妲妮嘛!”
单姑婆立即兴奋地说:“不会错,他发音不正,咬字不清,所以把丽姬妲妮念成了依莉莎嬉!”
尧庭苇立即正色警告道:“单姑婆,你可不要弄错了哟,闹不好会戮出大漏子来!”
单姑婆对尧庭苇说的话向来不敢马虎,这时一听,只得道:“那让我再问一问他。”
说罢,立即望着吆喝完毕,正准备请他们进入大寨的黑脸大头目,再度表演了一遍拉弓的架式,同时认真地说:“依莉莎嬉?拉弓?弹子?……”
说到弹子时,尚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弹丸圆形。
那位黑脸大头目一看,立时连连颔首同时嘿嘿两声,也用手比划了一个圆圈,尚在胯囊内掏出——锭银子。
许格非、尧庭苇以及丁倩文等人一看,目光同时一亮,不由同时兴奋地说:“不会错了,就是她!”
那位黑脸大头目一看许格非等人的惊喜神情,自己也觉得极为得意,立即侧身肃手,作了一个肃客手势。
许格非一看,只得望着尧庭苇低声道:“现在只有跟他们前去了……”
丁倩文却抢先道:“当然要进去看看,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新发现。”
许格非一听,立时向着那位黑脸大头目一肃手,示意他头前带路。
黑脸大头目一看,立即躬身应喏了一声,一挥手,带着来时的六名喽罗,当先向前走去。
其余九名喽罗,早已垂弓收箭,恭谨地立在原地,并没跟进之意。
许格非等人跟着那位黑脸大头目等人前进,俱都注意察看树林中的建筑形势,大家只能看到隐约可见的石墙外,还看不见房屋。
丁倩文却担忧地说:“我们这样贸然进去,总该先想妥一套说词来应付……”
许格非立即道:“这还不简单,她不是每年都去一次察干哈马国找哈马公主比弓法吗,我们就说哈马公主的弓法大进,希望她不要忘了前去竞技,由于我们前来天山,哈马公主特地请我们为她捎个口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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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依莉莎嬉
单姑婆一听,立即朗声赞好。
雪燕儿突然关切地说:“万一我爷爷就软禁在他们天弓帮内,瘦柳仙和胖弥勒就投奔了他们这儿呢?”
尧庭苇立即正色道:“那不更好?省得我们东奔西跑了!”
楚金菊却忧虑地说:“怕的是他们避不见面,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双方有没有瓜葛!”
许格非急忙道:“这就是我决定深入他们大寨的原因。”
尧庭苇突然又迟疑地说:“我们根据丽姬妲妮的行动来看,她似乎和瘦柳仙等人没有瓜葛……”
楚金菊断然道:“就是和瘦柳仙没瓜葛,也和病头陀有连络。”
单姑婆立即道:“那是当然,古老头已经认出来前去找病头陀的蒙面女子就是她……”
邬丽珠突然道:“照说她既然已认出了古老头,就该停下身来向古老头询问一下呀!为什么一见古老头就跑,而且还故意用石块砸伤我,阻止我们前进呢?”
许格非立即懊恼地说;“这就是我一直想不通的道理!”
话未说完,眼前光线一暗,大家已走进了古松巨木的大林内。
头上松涛呜咽,林中冷风嗖嗖,每个人都感到一丝寒意。
大家举目一看,由林隙间已能看到十数丈外横亘着一道高大石墙,正中有一道木桩栅门,墙头上似乎有门楼,但没有一丝灯光。
通过一段树林,前面视界顿时开朗。
许格非等人这才发现由林缘到大寨门前,仍有十多丈远的距离,寨外是一片空场。
黑脸大头目等人一出树林,寨墙上的门楼前,立时传来数声喝问。
在前引导的黑脸大头目立即以理直气壮的声调,一面继续前进,一面咭哩哇啦地讲了一阵。
许格非等人仅跟着走了几步就停下身来。
大家游目一看,发现天弓帮的大寨警卫十分森严,寨墙上每隔三五步便有一名手持弓箭的喽罗,这时正纷纷探首墙外察看。
寨墙门上发问的那人和引导前来的黑脸大头目的衣着装饰完全相同,腰间也系着一条巴掌宽的铁钉厚皮带,只是额下无须,方头大耳。
只见双方讲了一阵话后,门楼上的大头目,立即转身不见,不知是进内通报去了还是下来开门。
但是,那位黑脸大头目,却跑了过来,向着许格非恭谨地含笑地比划了一阵手势。
许格非微蹙剑眉,连连颔首,他虽然闹不清黑脸大头目的意思,但不外两个可能。
其一是要他们在寨外稍待,寨门上已派人进内通报去了。
其二是已经报告寨门上了,那位依莉莎嬉,就要迎接他们进寨了。
黑脸大头目一见许格非点了点头,也含笑恭谨地站在一侧等候。
一阵沉默之后,单姑婆突然似有所悟地说:“我老婆子突然想起来了,方才这个黑炭头说的话意,莫非丽姬姐妮就是他们的帮主不成?”
话声甫落,古老头立即沉声驳斥道:“胡扯,当年的‘天弓帮’帮主是一个善拉铁胎弓的土着高手,在天山很有名气,怎么会是个女的……”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生气地说:“当年是什么时候?那是几十年的事了,人能不老不死呀?”
古老头立即沉声道:“我三十年前去过恒山,可是三十年后你再去恒山时,也并没见你进了棺材!”
单姑婆气得一瞪小眼,顿时语塞,“你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什么来。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先挥手阻止了单姑婆,这才望着古老头问:“古老头,当年令师是怎样对你说的?”
古老头知道许格非向的是有关天弓帮的事,因而恭声道:“先师当年说,天弓帮的帮主是个天山土着,弓法奇准,功可穿树裂石……”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哼了一声,同时不服气地说;“我老婆子就不相信他的箭能够穿树,八个人台抱的一棵大树要他射射看看?”
尧庭苇一听,立即宽慰地沉声道:“好啦,好啦,你就少说两句吧,单姑婆!”
本待争论的古老头,一见尧庭苇责备了单姑婆,也就继续望着许格非恭声道:“当时的天弓帮似乎刚刚兴起不久,那时正和数里外的龙虎寺闹得水火不容……”
话声甫落,尧庭苇突然问:“古老头,那位天弓帮的帮主功能穿树裂石,当然射的是箭喽?”
古老头立即道:“当时老奴也没问,我想是的!”
丁倩文也迷惑地说;“那么现在的帮主为什么是用弹弓的呢?”
古老头只得一笑道:“现在咱们还闹不清他们的帮主是否就是方才说的‘依莉莎嬉’……”
一直在不远处静听的黑脸大头目,这时突然听懂了“依莉莎嬉’四个字,立即含笑得意地一竖大拇指,咭哩哇啦地讲了一阵。
许格非等人当然听不懂,只是听到了“依莉莎嬉”四个字。
邬丽珠听罢,不由生气而又无可奈地说:“彼此听不懂话真是急人。进到里面还这样咭哩哇啦地比比划划,那怎能办得了事情?”
丁倩文立即道:“你放心,里面至少有那位依莉莎嬉会讲咱们汉话!”
雪燕儿一听,立即轻蔑地哼了一声,道:“我看她的汉语也说得不正确,硬把‘依莉莎嬉’说成‘丽姬姐妮’!”
黑脸大头目对许格非等人的交谈非常注意,一直在旁含笑静听。
这时想是看出了雪燕儿的表情有卑视之色,同时说出了依莉莎嬉四字,立时笑容顿敛,马上双目虎视眈眈地望着雪燕儿。
尧庭苇和丁倩文一看不妙,立即低声阻止道:“言语不通最易引起误会,全靠表情手势勉强沟通,你方才的表情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单姑婆一看,急忙望着黑脸大头目呵呵一笑,举手指着大寨,拉长声韵,朗声道:“你们,你们的人去得太久了,太久了!”
黑脸大头目一听,只是咧嘴笑一笑,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听不懂话意的滑稽表情!
楚金菊也不由迷感地说:“进内通报怎地会需要这么久?”
丁倩文揣测道:“可能是那位依莉莎嬉姑娘仍然没有回来!”
古老头道:“很有这个可能,因为她不在,其他人不敢作主。”
邬丽珠却迷惑地说:“看他们寨上寨下的样子,哪里像派出大批高手和人争斗的样子?”
单姑婆“嗯”了一声道:“这很难说哟,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们派出去了很多高手,所以才不敢随随便便放我们进去呢?”
丁倩文突然道:“你们看,会不会瘦柳仙等人真的躲藏在他们的大寨内?”
许格非立即迟疑地道:“照一般常理说,依莉莎嬉姑娘似乎与瘦柳仙劫师祖来此无关!”
楚金菊、丁倩文以及单姑婆几人一听,立即赞同地点了点头。
许格非却又说:“不过也很难说,也许最初她并不知道是我们,后来知道了,才特地报信示警……”
话未说完,尧庭苇突然道:“这说法我不同意,我认为,如果瘦柳仙已经来了此地,依莉莎嬉应该早巳认识了我们,至少当她看到了古老头时,就认出了我们……”
如此一说,丁倩文和单姑婆,以及楚金菊三人,同时赞同地说:“不错,古老头曾经被瘦柳仙派人诱往霍尼台,而依莉莎嬉又在病头陀的总分舵上见过古老头,只要瘦柳仙告诉她,跟着古老头在一起的人就是我们,她当然在第一次见到古老头时,就知道我们是谁了!”
许格非一听,深觉有理,因而正色道:“不过,到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变化,大家不要随便发言参加意见,因为言多必失,到了说错了话想弥补的时候,那就难了!”
大家一听,纷纷颔首应是。
就在这时,寨门突然传来落闩响声。
一直站在不远处静听的黑脸大头目,突然目光一亮,立即兴奋地指着寨门,含笑说了几句土话。
许格非等人一听寨门闩响,便知那位依莉莎嬉已经赶回来了,现在特地出来迎接或相见。
大家虽然知道,但许格非却仍礼貌地向着黑脸大头目含笑点了点头。
随着沉重大寨门“轧轧”的响声,许格非等人的目光,俱都一瞬不瞬地盯着逐渐拉开的寨门。
但是,大寨门仅拉开了一扇宽仅二三尺的一个门缝,立即走出了四名喽罗护从着的一个较为瘦矮的中年人。
那人看来虽说瘦矮,但比起一般中原人仍不算矮,尤其他有一副白黄面皮,看来最多四十余岁。
瘦矮中年人衣着虽然同样是皮衣,但他的腰带却是原牛皮的茶褐色,土面缀满了黄澄澄的发亮铜钉。
他生了一对鹰隼鹞眼,目光炯炯,他一面前进,一面刻意打量着许格非等人。直到毒至距许格非等人身前一丈五尺处,才停住脚步。
黑脸大头目早巳迎了过去,尚未躬身开口,瘦矮中年人已冷冷地向着黑脸大头目挥了一个“不必报告”的手势。
瘦矮中年人神情冷漠,态度傲慢,一俟黑脸大头目退后,立即向着许格非微一抱拳,傲然沉声道:“在下克里萨姆,忝为天弓帮老帮主铁背神弓依里维雄老英雄座前的一名近卫执事……”
许格非等人一听天弓帮老帮主,便知当年的帮主仍活着,而绰号也由铁背弓改成了铁背神弹弓了。
当然,既然老帮主仍活着,那么依莉莎嬉在天弓帮中担任什么角色呢?是堂主,是坛主,还是香主执事?
许格非则在瘦矮中年人克里萨姆说到近卫执事时,知道是铁背神弓老帮主的亲信,因而拱手谦声道:“久仰,久仰!”
克里萨姆则继续说:“听说你们要见我们帮主的千金,不知你们有何事找她?”
许格非一听,这才知道依莉莎嬉是老帮主铁背神弓的女儿。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许格非也断定准备争霸中原的不是依莉莎嬉,而是她的父亲铁背神弓,换句话说,依莉莎嬉前去东北总公舵找病头陀请求支援合作,完全是代表她的父亲铁背神弓前去的。
许格非心念电转,立即和声回答道:“我们是前来为她转达一个口信的!”
克里萨姆立即不解地问:“不知捎了一个什么口信来?”
许格非立即道:“这要等我们见了贵帮主的千金才可以说。”
克里萨姆听得眉头一皱,但旋即问:“请问你们是代谁捎来的口信?”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说:“是受察干哈马国的哈马公主请托!”
“哈马公主”四字一出口,克里萨姆的精神一振,目光同时一亮,立即拱手含笑谦恭地说:“原来诸位是哈马公主的御遣特使,失敬失敬,小的在此重新见礼了!”
说罢,竟深深一揖到地。
许格非不愿多作解释,而且也怕节外生枝而误事,是以急忙拱手一笑道:“你阁下太客气了!”
克里萨姆一揖行罢礼,立即直身肃手,同时恭声道:“请特使暨诸位女近卫人寨待茶。”
许格非不客套,立即微笑颔首,举步向大寨门前走去。
寨门下的六七名喽罗,早在看到克里萨姆肃手说请时,便慌得急忙将大寨门打开了。
许格非在经过克里萨姆身前时,也肃手说了声“请”。
克里萨姆立即恭声应了个是,不敢与许格非并肩前进,仅在侧前三五步处微躬着上身前进。
经过大寨门时,六七名佩刀执弓喽罗,纷纷向着许格非等人行礼。
许格非等人则一面含笑点头致意,一面打量寨内形势和气氛。
只见大寨门内是一片空场,除了正中形似大厅的大房子内燃有灯光外,其余房屋,一片漆黑。
广场的南端竖了许多练习刀法的活动木人形似人架子,北端则是成排的羽箭的靶。
大寨纵深很长,因为那间大厅之后,尚有许多连绵屋影,有些插天巨松仍在房屋与房屋之间保留。
寨墙很宽,因为守卫在墙上的那些持弓喽罗,正在上面三五成行地走动,看样子是在轮换值勤。
许格非等人一面前进一面打量,却没有哪一个敢随便谈论。
因为现在与方才不同,方才的黑脸大头目,根本不懂汉语,而现在在前侧引导的克里萨姆,不但汉语讲得流利,而且近乎标准。在这种情形下,一句话不小心,很可能造成对方的误会和怀疑,而误了事情。
走至广场中,即见大厅内人影闪动,似是接到了报告,正纷纷起身出厅相迎。
在前侧引导的克里萨姆,立即侧身回首含笑恭声道:“敝帮主亲率三堂堂主总武师出来欢迎特使与诸位了!”
许格非也急忙含笑道:“不敢当!”
说话间,对方一群二十余人已出厅走下了厅阶。
许格非凝目一看,只见当前一位七旬老人,须发俱白,身躯魁伟,穿着一袭烟缎大袍子,方面大嘴,双目炯炯有神。
一看老人的神情衣着,以及他前进的位置,许格非等人断定老人就是天弓帮的老帮主铁背神弓。
跟在铁背神弓身后伪共有六个人,两个是手提一式铁虬杖的老者,两个是彪形中年大汉,其余两人是两名青年女子。
许格非认为这身后的六个人,可能就是天弓帮的堂主和总武师了。
两个手提铁虬杖的老者,须发灰白,看来也都在六旬以上,两人一式皮衣,但却系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银钉宽皮带。
最令许格非感到迷惑的是,两个灰发老人,同样地虎头燕额,狮鼻海口,而又生了一副酷肖的脸型,乍看之下,实在令人分不出谁是谁。尤其两人穿着一式服饰,拿着同样的兵器,连脸上的表情也相同,更令人难辨他们哪个是兄,哪个是弟。
这两个老人当然是孪生兄弟,只是对方故意不给别人一个识别的标志,实在令人诧异。
他们这两位兄弟,走路姿态相同,而脸上表情也一样,冰冷、死板没有一丝笑模样,尤其一对死鱼眼,动也不动地盯着许格非等人看。
另两个彪形大汉,虽然生得头如麦斗,眼如铜铃,但两人的肤色却一黑一红,而且其中一人显着腹部突出。
两个彪形大汉一式皮衣,徒手未携兵器,但两人腰系的皮带,却是银色缀着金钉和那两个怪老人却恰恰相反,也显示子他们的地位不同。
更令许格非等人感到惊异和意外的是,两个青年女子中的青春女子,居然也系着与两个怪老人同样的金漆银钉宽皮带。
许格非根据青春女子的金色皮带,断定她也是两个怪老人同等级的人物,武功当然也有高超惊人之处。
青春女子生得柳眉大眼,棕色的皮肤,红红的菱形嘴,颇有几分姿色,尤其那对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没有一瞬间离开过许格非的俊面上。
这位武功可能很高的青春女子,看年纪可能二十六七岁,徒手未携兵器,由于他们所有的人衣着都一样,看不出她是少女还是少妇。
还有更令许格非等人感到古怪的是,那位跟在铁背弹弓身后的少女,除了一身皮衣外,腰间什么漆色皮带也未系。
少女年龄大约十七八岁,皮肤是所有人中较为白皙的一人,柳眉风目,桃形面孔,琼鼻下有一张小巧的樱口,看来不太像天山一带的土着生人。
这位土着少女的衣着和用石块砸伤邬丽珠的少女,衣着完全相同,只是她没有背弹弓,也没有砸伤邬丽珠那位少女的野性美和别具风韵的魅力,许格非等人再看其余十数人,除四名土着少女外,其余俱是男性,而他们却都腰系原色皮带的同一级人物。
由于在这些人中没有看到那位少女在内,因而断定她仍在寨外还没有回来。
许格非等人打量间,双方已到了近前。
在前侧引导的克里萨姆先向铁背神弓讲了几句土话,接着面向许格非含笑恭声介绍道:
“特使,这位就是敝帮老帮主铁背神弓老英雄!”
话声甫落,铁背神弓已先抱拳道:“老夫依里维雄,特来迎接特使光临!”
铁背神弓的汉语说来虽然较慢,但咬字尚称清晰。
许格非也急忙拱手和声道:“来得鲁莽,还望老帮主海涵!”
铁背神弓一面还礼,一面关切地问:“特使前来要求见小女,不知转达何事?”
许格非因为没有看到少女在场,加之这些人中,自铁背神弓以下,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团而顿时提高了警惕。
这时又见铁背神弓并未请他们进厅,便开门见山地询问来意,心中一动,立即改口说道:
“在下等路经察干哈马国,适与哈马公主相遇,公主得知我等前来天山,特请我等带个口信与依莉莎嬉姑娘!”
铁背神弓一听,立即恍然“哦”了一声,略带轻蔑地说:“原来你们并不是哈马公主亲派的特使……”
那位腰系金色银钉皮带的青春女子,未待铁背神弓说完,突然望着铁背神弓清脆地说:
“帮主,他们虽然不是察干哈马国宫廷的大臣和要员,但他们衔有哈马公主的玉旨,就等于是公主的特使!”
说罢,再度含笑看了许格非一眼。
铁背神弓同意地颔首“嗯”了一声,继续望着许格非,淡然沉声问:“这么说,你们并不认识小女了?”
许格非只得颔首道:“是的,但根据哈马公主说,令嫒是以银弹金弓在西域武林着名……”
话未说完,那位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许格非瞧的皮衣少女,突然目光一亮,立即望着铁背神弓,兴奋地娇声说了几句话。
铁背神弓一听,也得意地一捻银须笑了。
紧接着,立即望着许格非,肃手一指兴奋展笑的皮衣少女,含笑介绍道:“这就是小女依莉莎嬉!”
许格非和尧庭苇等人一看,俱都又迷惑又意外地愣了,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情。
首先大家想到了两个问题,一是方才那位少女是前去东北总分舵找病头陀的紫衣蒙面女子,一是当前的这位依莉莎嬉是每年一次前去找哈马公主较量弓法的女子。
现在只有一点是大家已经肯定相同的,那就是用石击伤邬丽珠的少女是用的金弓银弹,而当前的少女依莉莎嬉也是用银弹金弓。
因为方才的黑脸大头目已经明白地表示了,而许格非方才说出“令嫒是以银弹金弓在西域武林着名”,而铁背神弓也没有反对。
现在大家虽然没找到用石击伤邬丽珠的少女,但却误打误撞地碰到了和哈马公主每年较量一次弓法的依莉莎嬉,也算是一收获。
因为许格非等人都想到,依莉莎嬉既然和哈马公主要好,如果利用哈马公主的关系向对方打听瘦柳仙等人的行踪消息,必然会得到对方满意答复。
皮衣少女依莉莎嬉见许格非等人一听到她父亲介绍她后,俱都面现惊容,误以为她的名气把许格非等人吓呆了,因而也得意地“格格”笑了。
铁背神弓介绍了他的女儿后,想是心里高兴,因而也肃手一指那两个孪生老人,继续介绍道:“这两位是本帮神弓堂和武弓堂的堂主,一个叫黎多申,一个叫黎多金……”
许格非一听,只得拱手说了声“久仰’。
两个手持铁虬杖的怪异孪生老人,脸上依然死板阴森,毫无表情地仅点了点头。
铁背神弓却一笑道:“你们用不着费心思去分辨他们谁是谁,就是老夫我有时候也分不清他们谁是兄谁是弟!”
如此一说,双方都有不少人笑了。
但是那两个怪异老人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笑容。
铁背神弓又肃手一指青春女子,介绍道:“这位是本帮勇弓堂的堂主,她的名字叫丽娃美露……”
许格非一听,再度拱手道了声“久仰”。
那位青春女子丽娃美露却明媚地一笑,轻睇着许格非,含笑娇声道:“你好!”
铁背神弓又介绍了两个彪形大汉,一个叫萨马苏,一个叫归武吉,两人都是天弓帮的总武师。
就在铁背神弓介绍完毕的同时,皮衣少女依莉莎嬉已撒娇地笑着说:“爹,您光介绍了我们自己人,还没有请问人家特使尊姓大名呢!”
铁背神弓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地笑了,接着一抱拳道:“自己人介绍了半天,还没请教特使你的尊姓大名呢。”
许格非立即拱手一笑道:“在下中原许格非……”
“许格非”三字—出口,铁背神弓等人的面色顿时大变,只有皮衣少女依莉莎嬉兴奋地娇声尖叫道:“啊!爹爹他就是中原大名鼎鼎的许格非呀!”
说罢,一脸兴奋之色,一双美目竟以炎热的目光盯着许格非的俊面不动,肆无忌惮,毫不避讳,也没想到许格非身后还有尧庭苇等人。
只见铁背神弓首先一定心神.沉声问:“许格非?你说为哈马公主带个口信来,这话可是真的?”
许格非见铁背神弓神色深沉,语气也不客气了,气氛由方才的和谐突然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心中虽然不解,但断定这中间必有原因,却绝对不会与瘦柳仙、屠龙老魔等人有关连。
因为,假设天弓帮与老魔、瘦柳仙等人有关连,他们一进大寨便有了变化,绝不会费了半天的唇舌拖到现在。
许格非心念电转,立即淡然道:“可是在下等进入贵寨,直到现在也没见你们询问在下带了一个什么口信来?”
依莉莎嬉和丽娃美露两人,几乎是同时望着铁背神弓,埋怨道:“是呀,您一个劲儿的介绍咱们自己人,反而把正事给忘了!”
铁背神弓霜眉一蹙,立即沉声问:“那你为哈马公主带了一个什么口信来?”
许格非本来是临时杜撰的理由,这时见问,只得不关紧要地说:“哈马公主很钦佩令嫒的高绝弓法,所以要在下遇到贵帮的高手时,转告令嫒,他愿意向令嫒学几手精确弓法的密诀和要领!”
依莉莎嬉听得精神一振,不自觉地拍手欢声道:“真的呀?那我一定要去一次察干哈马国,我早就希望见一见弓法也不错的哈马公主了!”
许格非等人一听,心里俱都愣了,原来这位依莉莎嬉姑娘根本还没去过察干哈马国呢!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许格非等人才发现他们又阴错阳差地弄错了一次,但有一点他们可以肯定,那就是依莉莎嬉也是一位擅打弹弓的好手。
就在这时,两个怪异老人向着铁背神弓,微躬上身,低声说了几句话。
岂知,话未说完,依莉莎嬉和丽娃美露立时娇靥一变,几乎是同时生气地娇叱了几声。
两个怪异老人立即也怒吼了两句,接着四人就争执起来。
许格非虽然听不懂他们争论些什么,但他却能断定必是为了他许格非。
蓦见铁背神弓猛地将双袖一挥,同时瞋目怒吼道:“好了,好了,让我来问他!”
如此一吼,四人立时停止不吵了。
铁背神弓立即满面怒容地望着许格非,沉声问:“许格非,听说你在中原,生性嗜杀,狂做绝伦,不分善恶,犯你者必被杀死,不知可有此事?”
尧庭苇等人一听,心头俱都一震,知道又遇到了麻烦事,同时,她们也知道了四人争吵的原因,必是为了许格非。
当然,诸女也看得出,依莉莎嬉和那位勇弓堂的女堂主丽娃美露,必是为了维护许格非而与另外两个堂主发生争执。
看来这是一件好事,但诸女也担心依莉莎嬉和丽娃美露对许格非产生了情愫。
许格非根本没想到这些,他只是望着铁背神弓,冷冷一笑,不答反问道:“老帮主最近一两年可是已去过了中原?”
铁背神弓立即沉声道:“老夫虽然久未前往中原,但中原武林的大事,老夫也常有个耳闻。”
许格非立即不解地问:“但不知老帮主是听谁说的?”
铁背神弓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是老夫的属下前去中原办事,带回来的消息!”
许格非哂然一笑道:“贵属下说的话,未必真实!”
铁背神弓一听,立时嗔目怒声道:“老夫派往中原的部属,俱是老夫的心腹,他焉敢对老夫说谎?”
许格非淡然一笑道:“现在我们先不谈江湖的传闻如何,在下想请问老帮主一个问题……”
话未说完.铁背神弓又怒声道:“讲!”
许格非继续哂笑问:“请问老帮主,贵帮的声誉如何?”
铁背神弓毫不迟疑地说:“声誉卓着,誉满天山!”
许格非淡然赞了声“好”,继续道:“如照老帮主你方才说,在下—向不分善恶,犯我者杀勿赦,那么现在在下该向老帮主动手了?”
如此一说,铁背神弓面色大变,依莉莎嬉和那位女堂主丽娃美露也俱都听得花容失色。
只见铁背神弓急忙一定心神,怒喝道:“你敢?看!”
说罢,忿然举手一指寨门和左右寨墙上,继续怒声道:“只要你们任何一人敢撒野,立时叫你们万箭穿身!”
尧庭苇等人游目一看,发现就这刹那间的工夫,三面寨墙上已站满了弓箭手,俱已箭扣上弦,待令而发,看来至少五六百人。
但是,许格非却看也不看,反而冷冷一笑,傲然沉声道:“只怕箭还没到,你们已在在下的双掌下命丧当地了!”
铁背神弓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嗔目厉喝道:“老夫不信!”
许格非也突然怒喝道:“不信你就试试!”
铁背神弓的女儿依莉莎嬉一看,顿时慌了,不由尖叫道:“爹,请您不要这样对待我的客人!”
岂知,铁背神弓竟转首怒吼道:“不要你插嘴!”
依莉莎嬉一听,突然哼了一声,猛地一跺小皮靴,愤声道:“哼,您不听劝告,我到后寨去请娘!”
许格非等人一听,知道铁背神弓怕老婆,同时根据依莉莎嬉的肤色,也断定她的母亲可能是位中原侠女。
这一次似乎没有奏效,因为铁背神弓却毫不迟疑地怒吼道:“就是请你娘来,我今天也要教训这小子!”
许格非知道今天不能善罢甘休,因而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你自信能教训得了我,那你不妨就出来试试……”
话未说完,依莉莎嬉已望着他嗔声道:“请你少说一句好不好?”
许格非一听,趁机拱手道:“好,在下口信已经传到,就此告辞了!”
话声甫落,尚未转身,铁背神弓已怒声道:“慢着!”
话一开口,依莉莎嬉再度生气焦急地说:“爹!您老人家不要这么逼人家嘛!”
铁背神弓理也不理,继续望着许格非,怒声道:“老夫还没能一瞻你的绝学呢!”
许格非立即沉声道:“那就请老帮主出场赐招吧!”
尧庭苇等人一听,立即分向左右两边退开,明是让出打斗场,实是准备散开应变。
因为尧庭苇等人早巳看出来,寨墙上这么多弓箭手,一旦乱箭齐发,大家必然有人中箭负伤。
为了迫使寨墙上的喽罗不敢发箭,最好是能擒住铁背神弓和依莉莎嬉两人中的一人。
尧庭苇等人一散开,铁背神弓也随之冷笑道:“你小小年纪尚不配与老夫动手,有黎多申一人足够了!”
说罢,立即转身望着两个怪异老人中的一人,低声说了几句土话。
许格非看得冷冷一笑,觉得打败了黎多申,黎多金必然也接着出场,因而沉声道:“老帮主不必费神啦,就请他们贤昆仲一齐上吧!”
依莉莎嬉听得花容大变,脱口惊啊,不由焦急地警告道:“他们兄弟两人的‘两仪阴阳棍法’打遍西域无敌手,你怎敢说这种大话?”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他们至少曾输在令尊大人的手下!”
也早已惊得花容大变的丽娃美露,也不由焦急地解释说:“那是因为钦佩我们老帮主德望和惊人的弓法……”
许格非立即哂然一笑道:“没有人甘愿屈居人下,尤其黎多申兄弟两人!”
话声甫落,铁背神弓已望着许格非,冷哼一声,沉声道:“老夫曾说过,有黎多申一个人足够了!”
说话之间,略微用力拍了一下怪异老人黎多申的肩头,同时向前推了一下。
只见黎多申,脸色铁青,神情怨毒,紧紧较着牙齿,有如两柄利刃,一步一步地向着许格非身前走去。
尤其他那双死鱼眼,突然之间,精光电射,双手横握的那根铁虬杖,似乎也粗了一倍。
尧庭苇一看怪异老人黎多申的这副可怖的样子,的确有些怕人,虽然知道许格非绝无危险,但也不禁有些担心。
但是,许格非依然卓立原地,神色自若,根本没有要把屠龙剑撤出来的意思。
怪异老人黎多申,一见许格非朱唇哂笑,卓立不动,顿时大怒,—声怪嗥,倏然举杖,一式“泰山压顶”,照准许格非的当头砸去。
许格非蓄意刹一刹铁背神弓的野蛮傲气,是以才不撤剑应敌。
这时一见黎多申的铁虬杖打下,早已想妥了应付之策,因而也断定这一招未必真实,而下一招也会连环施出。
是以,身形故意向左一闪,引对方变砸为扫,再而身形上跃,黎多申的铁虬杖再急忙上挑,许格非再斜落,黎多申的铁杖也斜打。
如此一来,许格非成了在前引导黎多申铁杖的目标,而黎多申的铁杖也始终差那么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打不着。
如此人影上下,杖影飞舞,一连十数招,铁杖一直跟着许格非的身形跑。
另一个怪异老人一见,突然厉嗥一声,飞身扑进场内,手中铁虬杖,照准许格非的身体就打。
说也奇怪,另一个怪异老人黎多金加入后,一个许格非立时变成了两个。
铁背神弓一看,顿时感到不妙,正待出声喝止,场中的许格非已由两个变成四个,四个变成八个,刹那间,场中尽是飞腾纵跃的许格非了。
一看这情形,不但铁背神弓这边的人看傻了,就是尧庭苇等人也愣了,不过,她们只是断定许格非又在后半部秘籍上学到了新的绝技武学。
其实,她们都错了。
许格非施展的,正是在长白山和雪燕儿同宿在雪岩岗山洞中,所发现的那幅奇形梅花桩图上的绝技绝学。
正如许格非在察干哈马国哈马公主招亲擂上,一见地叉天刀火焰山,便立即看出个中的缺失一样,完全是根据洞中所学的奇形梅桩图而演变出来的。
由于铁背神弓忘了喝止,场中打斗的许格非不愿过分消耗真力,立即发出一声震耳大喝。
也就在许格非震耳大喝的同时,接着“蓬蓬”两声,随着两声闷哼,两个怪异老人的宽大身影,翻翻滚滚地直向数丈以外飞去。
由于许格非的震耳大喝,顿时将铁背神弓等人惊醒。这时一见两个怪异老人被震飞,纷纷惊得脱口惊呼,两个总武师和数名香主或执事级的高手,立即大喝一声,飞身向前扑救。
但是,已经迟了。只听“咚咚”两声,同时闷哼两声,两个怪异老人。着实跌落在地上。
但是,飞身扑救的人尚未到达,两个怪异老人却同时怪嗥一声,挺身飞跃了起来。
铁背神弓一见,立即嗔目大喝道:“不要动,快快运气行功!”
纷纷飞身扑至近前的总武师等人,一见两位堂主跃起来,再听了帮主的喝止,俱都不敢向前乱扶。
只见两个怪异老人,立时静立凝气,暗自行功,运行之下,真气竟然畅通无阻,立即挺直了腰,看了一眼脸不红,气不喘的许格非。
铁背神弓看得又惊又喜,知道他的两个得力助手没有负伤,因而望着许格非一挥手道:
“你们可以走了!”
岂知,许格非竟然摇首道:“不,我们不走!”
铁背神弓听得浑身一战,老脸大变,因为他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许格非身怀绝学,他绝对不是对手。就是依莉莎嬉和那位青春美丽的女堂主丽娃美露也惊呆了。
但他身为一帮之主,当着全帮的部众,总不能畏缩怕事,自损威仪,因而急忙一定心神,沉声问:“你待怎样?”
许格非正色沉声道:“在下尚有一个要求!”
铁背神弓听得心头猛然一震,知道许格非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听口气,很可能要求他铁背神弓的天弓帮就此遣散喽罗部众,否则就要他的老命。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面色大变,浑身微抖,虎目直瞪着许格非,久久不知道答复。
依莉莎嬉也曾听传说,许格非在中原不分善恶,犯他者,杀勿赦,这时一听许格非拒绝离去,而老爹也吓呆了,不由惶恐地问:“你到底要怎样?你有什么要求就快说,只要我们能办到的,我们一定答应你!”
许格非继续沉声道:“很简单,只是不知姑娘肯不肯答应?”
依莉莎嬉听得娇躯一战,不由紧张地举起纤指一指自己,惶急地问:“什么?我?”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不错!”
话声甫落,铁背神弓突然嗔目怒喝问:“你待怎样?你如胆敢……”
许格非未待铁背神弓话完,已望着依莉莎嬉,淡然一笑道:“我们在察干哈马国时,即闻姑娘弓法如神,我们前来贵寨的目的,也就是希望一瞻姑娘绝学,一开眼界……”
许格非的话未说完,依莉莎嬉早已高兴地跳起来,同时兴奋地娇呼道:“快拿我的弓弹来,快拿我的弓弹来!”
如此一招呼,身后人群中的四个皮衣少女,立时忙碌起来。
许格非—看,这才发现依莉莎嬉的弓弹,都由后面的四个皮衣少女,代她携带着。
铁背神弓听说许格非要看女儿依莉莎嬉的弓法,惶惧不但一驱而散,心怀也顿时高兴起来,老脸上再度有了笑容。
天弓帮的其余人等,也俱都轻轻舒了口气,同时放松了心情。
但是,雪燕儿和邬丽珠却气得娇靥煞白,浑身微抖,闹不清许格非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情看天山土女的表演弹弓。
尧庭苇、丁倩文以及单姑婆,虽然也有些不解,但她们却都断定许格非这样做,必然有他的原因。
就在大家心念间的同时,前面金光一闪,一个皮衣少女已将一柄金光闪闪的金背弹弓交给了依莉莎嬉。
气得娇靥煞白的雪燕儿和邬丽珠看得目光一亮,同时也似有所悟地明白了许格非的用心和目的。
就在两女心念间,依莉莎嬉已披上了一个皮囊弹袋,并系上了一条腰带。
依莉莎嬉一经披挂妥当,立即喜孜孜地走向许格非的面前。
那位女堂主丽娃美露,自从许格非要求依莉莎嬉表演弓法,一张惊惧的娇靥,立时变得充满了愤怒。
依莉莎嬉走至许格非的面前,立即仰起粉面,热情展笑地望着许格非,娇声问:“你要看我表演什么?”
许格非强自一笑道,“当然是你的不传绝学!”
依莉莎嬉含情带笑地望着许格非,轻睇一眼,脆声说“好”,玉手一探,立即在弹囊里取出一粒银弹来,顺手放在许格非的掌心。
但是,她握着许格非的手并不松开,她的玉手就放在许格非的掌心上,娇声笑着说:
“许少侠请你把这颗银弹抛向夜空,不论抛多高都可以!”
以字出口,才有些依依不舍地含笑望着许格非,将银弹松开,将玉手撒开。
尧庭苇和丁倩文看得柳眉微蹙,雪燕儿和邬丽珠气得几乎喝出声来。
但是,她们都知道,现在仍在重围中,身在虎口不得不忍耐!
那位女堂主丽娃美露当然一脸的妒恨轻蔑之色,但她当着一直捻须而笑的帮主铁背神弓却哼也不敢哼出声来。
许格非别有企图,为了达到他的预期目的,立即会意地含笑点了点头,右手轻轻一托,比龙眼大不了多少的银弹,直向夜空飞去。
为了使依莉莎嬉能够射中,许格非抛向空中的银弹既不快也不高。
岂知,依莉莎嬉一见,突地一跺小皮靴,含情轻睇娇嗔道:“哎呀,抛得这么慢这么低,要快要高,你不用担心我射不着!”
如此一说,许格非顿时俊面一红,知道自己低估了依莉莎嬉。
是以,歉然一笑,扬腕接住了落下来的银弹,再加几分劲力,猛地向夜空抛去!
任何人都知道,银弹那么小,抛向夜空那么高,虽是银弹,也无法看到。
岂知,就在许格非抛向半空,银弹一闪没入夜空的同时,依莉莎嬉已闪电举弓,右手纤指一拉,弓弦声响,半空“叮”的一声溅起数点火花。
“叮”声一响,立时响起一片喝彩声!
许格非心中一惊,神情同时一呆,因为他上抛的手还没有放下来,依莉莎嬉发射的银弹已射中了半空中的银弹。
为了礼貌,立即和尧庭苇等人同时鼓掌并喝了声“好”。
大家鼓掌喝好声中,却发现依莉莎嬉的一个侍女,竟悄悄地奔向了大寨门。
依莉莎嬉见许格非为她鼓掌喝彩,心里当然高兴,探手弹囊又拿出来三粒银弹。一拿银弹,许格非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依莉莎嬉何以探囊取弹那么快?因为他清楚地记得,依莉莎嬉将那粒银弹交给他时,手里是空空的,但他在抛弹时,却闪电举弓,银弹应弦而出,同时,射中了空中的银弹。
这一次他接过三粒银弹,特地注意依莉莎嬉的玉手中,依然空无一物,他虽然觉得事有蹊跷,却也不便发问,但他绝不相信依莉莎嬉有那么快的手法在弹囊中取出弹子来,何况皮囊外面还有一块绣得特别精致的囊面覆盖着。
心念间,已听到依莉莎嬉娇声笑着说:“许少侠,这一次请你三弹一并掷出,因为是夜间,只请你告诉我,是横飞,是纵行!”
许格非望着依莉莎嬉春花般的粉面,略微沉吟,突然刁钻地一笑道:“我要掷成斜飞横行!”
岂知,依莉莎嬉竟也兴奋地说:“好呀!正反都成!”
说此一顿,突然又撒娇酥酥地低声要求道:“但你必须告诉我,是正面掷出,还是反臂甩出。”
许格非一听,立即道:“当然是正面掷出!”
依莉莎嬉一听,立即愉快地欣然应“好”,同时向后退了几步,并侧身站好。
许格非特别注意她的右手空空,发现她一直望着他并无意探手取弹,只得猛地挥手,立即将三粒银弹向正南寨墙方向摊去。
也就在许格非猛然挥手掷弹的同时,依莉莎嬉也倏然举弓,右手闪电拉弦。
但是,掷出银弹的许格非,急忙回头察看,发现依莉莎嬉弓弦弹座上已扣紧了三粒银弹。
许格非心中一惊,尚未来得及思想,依莉莎嬉的三粒银弹已经射出。
由于三弹齐发,立即带起一阵破风轻啸。
啸声一起即止,随着三声“叮叮叮”声响,夜空中立时现出十数溅射银花。整个大寨内.寨墙上,立时暴起一声如雷烈彩!
许格非由于一直想看清依莉莎嬉如何探囊取弹,回头看时,半空中的火花也一闪而失,因而什么也没看清楚。
虽然如此,他还是随着大家鼓了鼓掌。
就在他鼓掌时,依莉莎嬉已兴奋地由身后一个皮衣少女的手中,接过来一个鹅卵大的白球。
邬丽珠一见,立即望着许格非生气地低声道:“许哥哥,我们该走了吧?”
许格非当然听到了,但仅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依莉莎嬉已连蹦带跳地到了许格非的面前,立即将手中鹅卵般大白球举起来,同时愉快地笑着说:“喏,许少侠,请你把这个白球照准寨门楼上的那盏纱灯投去,但要通知我一声好!”
许格非本待告辞离去的,但看了依莉莎嬉那么兴高彩烈地要了个白球来,不便说去。只得将球接过,觉得白球很有一些份量,抬头再看寨门楼上,不知何时已升起了一盏大纱灯。
回想一下,方才有一个皮衣少女悄悄奔向寨门,可能就是通知寨门上升起这盏大纱灯来,因为他们方才进寨时,并没看到有灯光。
许格非仔细一看,高大寨门楼上再竖了一根高杆,高度已超过十丈以上,由立身之处算起,距离至少七十丈,这颗白球,恐怕很难掷中那盏灯笼。
正在打量间,依莉莎嬉已背向着他和寨门站立,同时提醒道:“掷出的时候一定要喝声‘好’!”
许格非一看,顿时恍然大悟,立即含笑应了一声,右臂一举,手中白球振腕掷向半空中的大纱灯,同时喝了声好。
好字出口,依莉莎嬉倏然转身,举目一看,同时拉弓射弹!
弓弦轻响,银弹破空,许格非掷向寨门上空的大白球,“轰”的一声大响,有如半空暴起的霹雳,随着那蓬强烈火光,数以千计的火花,徐徐由半空中飘落下来,一时蔚为奇观。
全寨再度暴起了一阵如雷欢呼,声震山野,直冲霄汉,欢声历久不绝。
许格非等人也是骤吃一惊,一看半空坠下的千朵火花,的确新奇好看,也随着数百喽罗的彩声笑了。
彩声一落,许格非立即望着哈哈笑罢的铁背神弓,拱手谦声道:“令嫒弓法,出神入化,果然名不虚传,今夜总算开了眼界,尤其取弹之快……”
快字方自出口,依莉莎嬉突然“噗哧”笑了,同时笑声道:“弹子都藏在这儿呢!”说罢,举起右臂并拉下了衣袖。
许格非等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依莉莎嬉的小臂上绑着一个机簧筒,一根拉杆,长度正好到达右手小指下的腕肉处。
就在许格非等人举目细看的同时,依莉莎嬉已愉快地笑着说:“喏,你们看,就是这样子取弹!”
说罢右手向下一弯,下掌缘恰好压在机簧拉杆上,银光一闪,一粒银弹已到了依莉莎嬉的手掌中。
许格非看罢,立时喝了声“好”,并举手鼓了鼓掌。尧庭苇等人为了表示礼貌,也纷纷随着许格非鼓了几下。
许格非再度向铁背神弓拱手道:“现在天色已晚,不敢久扰,就此告辞了!”
话声甫落,花容大变的依莉莎嬉,突然震惊惶急地说:“哎呀!你为什么要走嘛?我已经派人通知他们准备酒筵了呀!”
许格非赶紧歉声含笑道:“由于路径不熟,已经担误了日程,待等事毕,定然回来叩扰!”
铁背神弓也抱拳含笑道:“小女既已吩咐厨下准备,你们就喝几杯再行赶路不迟!”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多谢老帮主和依莉莎嬉姑娘的盛情美意.在下等实不克久留……”
铁背神弓似是碍于爱女依莉莎嬉,不得不强自挽留一下。这时见许格非等人坚持离去,也就歉声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留了!”
依莉莎嬉一听,立即气得一跺小皮靴,问:“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前去!”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喜,立即谦和一笑,尚未开口,古老头已抢先躬身道:“回禀姑娘,莫拉库尔斯峰!”
依莉莎嬉一听,不由失声惊叫道:“呀,那还有七八天的行程嘛!噢,请你们等一等,让我到后寨去拿点简单换洗的衣物,马上就来……”
话未说完,转身就待离去。
许格非看得大吃一惊,不由急忙招手道:“姑娘,请等一等!”
依莉莎嬉闻声止步,立即迷惑地转回身来。
许格非急忙含笑道:“依莉莎嬉姑娘,我们的目的地距此实在太远,如果你跟着我们,老帮主和老夫人一定不会放心……”
依莉莎嬉立即道:“我爹娘放心,一定放心!”说罢,尚看了一眼满脸不愿意却不得不含笑的铁背神弓。
许格非只得违心地说:“一旦我们事毕,我们一定仍回来此地。不过,我们由此地的确不知如何前去,因为我们只知道要经过龙虎寺后……”
依莉莎嬉一听,脱口急声道:“好,那我送你们一程!”
铁背神弓一听,立即皱了皱眉头。
依莉莎嬉却望着他娇气地说了几句土语。
铁背神弓虽然满心的不愿意,似乎也知道拗不过这个宝贝女儿。
但是,一旁的丽娃美露却恭声道:“帮主请放心,卑职愿意陪姑娘一块前去!”
依莉莎嬉一听,不由生气地说:“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要你陪着去!”
铁背神弓立即沉声道:“如果你不要丽娃美露陪你去,那你自己也不要去!”
依莉莎嬉一听,只得无可奈何地说:“好吧,好吧!”
说罢,又望着许格非愉快地说:“那我们就走吧?”
许格非再度向着铁背神弓含笑拱手道:“老帮主珍重,在下等告辞了!”
铁背神弓也拱手还礼,道了声“后会”。
许格非一转身,发现依莉莎嬉就站在他的身边,看样子,恨不得拉着他的手前进,心中一惊,急忙肃手说了声“请”。
于是,许格非在中,依莉莎嬉和丽娃美露则走在左右。
尧庭苇和丁倩文分别招呼了邬丽珠等人一声,立即跟在许格非身后。
雪燕儿越看越生气,不由自语埋怨道:“我们自己走就好了嘛,何必要她们送?”
跟在她身后的单姑婆,立即悄声提醒道:“你没发现两个堂主和两个总武师都不见了?”
如此一说,雪燕儿和邬丽珠,以及楚金菊三人俱都暗吃了一惊。
楚金菊首先机警的悄声道:“不错,当依莉莎嬉第一次表演弓法时,我就看到他们四人站在一起鬼鬼祟祟,转眼就不见了。”
雪燕儿立即忧虑地说:“你看他们敢暗中向我们下手吗?单姑婆!”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现在他们当然不敢了。”
雪燕儿一听,这才暗暗佩服许哥哥.她这个爱妒易怒的坏脾气,今后可真得要改一改了。
随着寨门沉重的“轧轧”声响.大家依次走出了大寨门,立即沿着寨墙向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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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二十七章白猿引路
只见那位依莉莎嬉姑娘,举手一指正北道:“那边就是龙虎寺……”
许格非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以石砸人的少女,因而望着依丽莎嬉,关切地问:“请问你有没有姐妹?”
依莉莎嬉一听,不答反而指着许格非,警告道:“所幸你现在问我,如果在我爹面前问起来,他准得又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迷惑地问;“那是为什么?”
丽娃美露代为回答道:“因为我们帮主夫人在生第一位千金前,曾经和我们帮主讲好的,要他发誓解散天弓帮,可是……”
许格非立即接口道:“可是生下第一位千金,老帮主并没有实践诺言?”
丽娃美露颔首道;“不错,后来大千金不出弥月就夭折了!”
依莉莎嬉接着说,“听说当时我爹哭得很伤心,但他仍不愿解散天弓帮,但他发誓不准部众残杀无辜,所以我娘生下我来,直活到现在。”
许格非原以为那位用石击钟的少女,可能是依莉莎嬉的姐妹,这时一听,知道他的判断又错了。
心念间,依莉莎嬉似有所悟地突然问:“噫?你为什么好端端地问我有没有姐妹?”
许格非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探听砸人少女的好机会,因而故意“噢”了一声道:“因为我们在来此的途中,看到一个与你衣着相同,也同样以金弓银弹当兵器的……”
话未说完,依莉莉莎嬉已一仰粉脸,同时轻蔑地哼了一声。
许格非看得一愣,不由迷惑地去看丽娃美露。
丽娃美露立即道:“她呀!她是我们姑娘的死对头。”
许格非虽然故意“噢”了一声,事实上也的确感到有些迷惑,因而问:“那位姑娘是什么来历?”
依莉莎嬉抢先轻蔑地说:“谁晓得她是干什么的?”
丽娃美露接着说:“她行踪飘忽,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来路,她最喜欢和使用弹弓的人比武……”
许格非故意道:“那她一定不是依莎嬉姑娘的对手!”
丽娃美露先看了一眼依莉莎嬉,才神秘含笑地说:“那是当然!”
许格非听罢,转首一看,发现依莉莎嬉粉面紧绷,小嘴高嘟,目光一直望着正北黑处,显然她曾经不是那位以石砸钟少女的敌手。
看了依莉莎嬉的表情,许格非对断定砸钟少女就是前去找哈马公主比武的丽姬妲妮更具信心。
这时已到达一处宽阔的深涧断崖边,深涧的对面就是一片广大树林,龙虎寺显然就在那片广大树林内。
依莉莎嬉和丽娃美露引导着许格非等人,沿着涧崖再向正西走去。
许格非回头看看古老头,正待问他是否已认出前去腾木峰的山路,蓦见尧庭苇目光一亮,举手一指,脱口低声道:“那边乱石中有人!”
大家闻声一惊,纷纷刹住身势,同时循声看去,只见十数丈外的一片乱石小树中,似是有人头蠕动。
也就在大家察看的同时,依莉莎嬉仰弓搭弹,“嗡”的一声射出一个白色小球,直奔夜空。
紧接着,弓弦声响,第二粒银弹也破风而出。
只听半空中“叭”的一声爆响,接着火花大亮,—团磷火,夹着“嗤嗤”声响,直向那片乱石小树中落去。
随着磷光的下落,立时发现了乱石小树中有人纷纷躬身逃走,看衣着显然都是天弓帮的人。
丽娃美露一见,似是想起什么,立即以清脆的声音说了几句土语!
依莉莎嬉只气得娇靥煞白,浑身颤抖,不由恨声自语道:“这两个老东西,依然恶性不改,非置我爹于食言背信之地不可!”
许格非等人不便扑过去痛惩为首的两个怪异老人,但因丽娃美露已将对方吓走,也就懒得多事了。
心里虽然气愤,但许格非却不能不向丽娃美露致声谢意。
丽娃美露立即一笑道:“仅凭我吆喝两声也没用,这完全是我们姑娘的磷花弹的功能,这两个老顽固除了帮主外,谁的话也不听!”
许格非立即迷惑地问:“你不是说他们是看了依莉莎嬉姑娘的磷花弹吗?”
丽娃美露立即道:“有我们姑娘在,他们两个老怪物还敢乱放箭吗?姑娘就是我们老帮主的命根子,伤了我们姑娘,他们两个还要不要活?”
大家说话间,已沿着涧崖继续向前走去。
许格非不由迷惑地问:“你怎地一看就知道是黎多申两人带来的弟兄?”
丽娃美露一笑,刁钻地不答反问道:“你许少侠不知道?”
如此一问,许格非顿时无话好答了。
丽娃美露抱歉地一笑,故意拉开话题问:“你们前去莫拉库尔斯峰作什么?”
这一问正中许格非下怀,因而故意一阵迟疑,才面现难色地说:“本来在下不想提出这件事的,既然你堂主问起来,我倒觉得有些事也许能得到你和依莉莎嬉姑娘的义助!”
依莉莎嬉和丽娃美露—听,两人同时一惊,不由齐声关切地问:“什么事这么严重?”
许格非黯然道:“我们是来天山救人的……”
依莉莎嬉两人神色再度—惊,不由脱口问:“救人?救谁?”
许格非只得拿出在察干哈马国对哈马公主的说法,黯然道:“是在下的外祖父!”
依莉莎嬉一听,立即关切地问:“他老人家怎样了?”
许格非一听这么亲近的称呼,不由皱了皱眉头,只得道:“他老人家被一个绰号叫瘦柳仙的老贼挟持前来了天山!”
依莉莎嬉柳眉一蹙道:“瘦柳仙?瘦柳仙应该是个老道呀?……”
许格非道:“瘦柳仙是不是老道,我们都不清楚,也许人们只是这样称呼他,就像他的师弟胖弥勒并没有削发为僧一样!”
丽娃美露插言道:“你现在希望我们怎样帮助你?”
许格非略微迟疑道:“在下想问一问两位姑娘,可曾听说过这么两个人,天山哪些门派寺院或帮会中与他们两人有来往连系?”
话声甫落,依莉莎嬉立即道:“我认为天山派有可能!”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由吃惊的问:“姑娘怎地这么有把握?”
依莉莎嬉立即道:“你一说出来我就有这个预感,我总觉得‘仙不离道,道不离仙’……”
许格非听得有些啼笑皆非,因而急忙道:“话不能这么说,何况瘦柳仙并不是道人!”
依莉莎嬉却正色说:“天山派的门人弟子也并非都是道人呀!”
许格非被她驳得一顿,只得解释说:“凡事不可仅凭臆测……”
依莉莎嬉却正色道:“我的预感十拿九稳,不信我明天就去天山派探一探……”
许格非听得大吃一惊,不由急声阻止道:“姑娘千万不可前去……”
话刚开口,依莉莎嬉却失声一笑道:“看你吓成那副样子,好像天山派是什么龙潭虎穴阎王殿似的!”
许格非依然焦急地正色道;“不不不,姑娘与天山派同为西域武林同道,千万不要因在下的事与天山派树嫌结仇……”
依莉莎嬉一听,立即笑着说:“我是前去暗探,也不是前去拜山,你怕什么?就是他们发现了我,也不敢把我怎样!”
丽娃美露也在一旁说:“你用不着为我们姑娘担心,别看天山派的门人弟子远及中原内地,他们对我们天弓帮却有很大的顾忌……”
许格非依然正色坚拒道:“不不,虽然如此,你们双方仍应相安无事,和睦共处的好……”
话未说完,天弓帮的大寨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人声。
丽娃美露则说:“不用担心,是我们老帮主看到我们姑娘的磷花弹率人前来察看来了!”
许格非一听,立即急忙道:“既然这样,两位那就请回吧,免得老帮主和老夫人挂念!”
依莉莎嬉哪里肯回去,立即不以为然地说:“不碍事,一定是我爹遇见了两个老顽固……”
许格非依然坚持说:“不,在下等已经认得路了,多谢两位姑娘热忱相送,在下等就此告辞了,改日再会!”
丽娃美露深怕老帮主铁背神弓责备她不知规劝依莉莎嬉早些回去,因而正色道:“姑娘,我们赶快回去吧,反正许少侠办完了事还会回来嘛!”
依莉莎嬉一听,只得无可奈何地说:“好吧,那我们就不送你们诸位了……”
许格非一听,真是如释重负,立即含笑拱手道:“两位姑娘珍重,后会有期!”
依莉莎嬉被丽娃美露拉着,一面转身走去,一面挥着手道:“还有,我去天山派探到了消息,立即去找你们……”
话未说完,她已被丽娃美露拉着展开身法,飞身向来时的方向驰去。
许格非却焦急地招手大声道:“不要,不要去天山派探消息……”
一旁的雪燕儿一看,又忍不住哼了一声,道:“人家愿意去,要你那么担心?”
许格非一听,不由回头斥责道:“万一她惹大了祸事,很可能丧了小命……”
话未说完,雪燕儿已轻蔑地说:“她自己要找死,那怨得谁来?”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气得怒声道:“你知道吗?她是代我们去找师祖的!”
雪燕儿毫不为动,反而冷冷一笑道:“只能说代你却不包括我们,如果我们姐妹前去求她去天山派找师祖,看看她会去?”
许格非一听,气得俊面铁青,顿时答不上话来。
看看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俱都默默无语,就是单姑婆也没有要帮他说话的样子。
一直蹙眉望着依莉莎嬉离去的尧庭苇,突然忧虑地说:“她真正前去天山派被掳未必可虑,倒是她探听到了消息,前去莫拉库尔斯峰去找谁?”
一句话提醒了怒恼发呆的许格非,不由惊得浑身一战,脱口惊啊,立即焦急地说:“糟糕,要是她真的前去莫拉库尔斯峰那可怎么办?”
说话之间,不由焦急地去看古老头。
古老头背着一捆大帐篷,也是愣愣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
单姑婆却哼了一声,沉声道:“整天价胡说八道,满嘴里放炮,什么地方不好说,偏偏说个听来都感到罗唆的地方,真是的!
古老头想是也觉得事态严重,他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根据他的经验,那位依莉莎嬉姑娘,不管探到探不到消息,她都会去莫拉库尔斯峰去找许格非的。果真那样,依莉莎嬉到了那里,除了冰雪狂飚,连一丝生气都看不到,后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非死在那里不可。
古老头心念及此,不由也愁眉苦脸地说:“当时老奴只想到少主人会说出腾木峰来,所以才顺口说出了莫拉库尔斯峰,谁知道会有现在的结果呢?唉!”
楚金菊见大家心情沉重,愁眉不展,只得强自一笑,宽声道:“依莉莎嬉姑娘虽然不知莫拉库尔斯峰险恶.去了准死无活,但她父亲铁背神弓到时候自会警告阻止她……”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忧虑地说:“怕的是她不哼不哈,偷偷地就去啦!”
许格非一听,不自觉地急声道:“就是嘛!看她那副任性样子,这是非常可能的事!”
尧庭苇立即问:“你看,我们要不要回去通知一下铁背神弓老帮主,要他随时注意依莉莎嬉?”
许格非听得一阵迟疑,看样子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楚金菊立即望着古老头问:“古老头,你看由此能不能前去腾木峰?”
古老头举目看了一眼正东那片广大树林,立即颔首道:“可以了,我们只要直奔正西,再有个把时辰就可到达峰下。”
楚金菊一听,立即望着许格非和尧庭苇道:“既然此地距腾木峰尚余个把时辰的路程,我们不如先赶到腾木峰,不管那粒老前辈尚在与否,我们再另作决定!”
尧庭苇一听,只得颔首道:“好吧,如果在那位老前辈那儿打听不出什么线索来,就去一趟天山派探探消息,也不失为上策。”
既然尧庭苇这么说,大家自无异议,古老头也立在头前带路,直向正西驰去。
由于已是二更时分,月光更见皎洁,山径也看得更为清晰。
前进中,许格非不由叹了口气,十分懊恼地说:“阴错阳差地闯进了天弓帮,劳力伤神,一无收获,结果反而……”
话未说完,邬丽珠已淡淡地说,“反而欠下一段补偿不完的感情债!”
许格非一听,不由转首望着邬丽珠,沉声问:“珠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邬丽珠立即正色道:“可不是吗?不管依莉莎嬉去探天山派出了事,或是去莫拉库尔斯峰为找你而死,你这一辈子会得到安心吗?”
如此一说,许格非内心更加忧急,因为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两件事,是以,顿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单姑婆不由无可奈何地说:“说也可真怪,就这么一个北天山,居然就有这么两位姑娘都使的金弓银弹……”
邬丽珠立即道:“北天山大得很呢,说不定明后天又碰上了一个。”
单姑婆立即哼了一声道:“不管明后天再碰上多少个,绝对不能再招惹她们了,这么个热情法,真令人吃不消!”
把话说完,发现许格非的俊面早巳红了。
许格非不由气恼地说:“我当时要求依莉莎嬉表演弓法的目的,就是希望把她引出来,向她打听几个问题的……”
单姑婆急忙道:“少主人的做法是对的,只是那位依莉莎嬉姑娘太热情了,哦,还有那位青春艳美的女堂主,她也不甘示弱地硬挤进来凑热闹……”
丁倩文听至此处,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单姑婆看了丁倩文一眼,继续说:“还有一点更气人的,咱们这儿明明摆着这么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嘿,她们两人是看也不看,视如未睹,还是硬往里面挤……”
话未说完,古老头已回过头来,愤声问:“好啦好啦,你累不累?你若有精神,我肩上的大帐篷也由你来背!”
如此一说,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想是古老头提醒了肩背上有东西,单姑婆立即整理了一下肩架上的那捆厚白毡,因而没有反唇相讥。
尧庭苇却叹了口气说:“实在说,也多亏了依莉莎嬉两人送出来,否则,走到那道深涧边缘,对方乱箭齐发,即使我们早有准备,同样地要有人受伤。”
说此一顿,转首看了一眼丁倩文等人,继续说:“方才你们看到了没有,依莉莎嬉的磷花弹一亮.乱石中好多人躬着腰向南逃去。”
楚金菊也正色道:“苇妹妹说得不错,一旦对方乱箭齐发,我们必须且战且走,一个人负了箭伤,就等于两个人没有了用,如果他们再穷追不舍,后果可想而知了。”
丁倩文则忧虑地说:“看那两个怪异老头,阴森怕人,方才虽然把他们吓走了,我看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楚金菊道;“所以说,我们今后扎营,到了夜晚应该特别小心!”
尧庭苇却忧虑地说:“怕的是黎金申两个堂主是受了他们帮主铁背神弓的暗示,那咱们今后的行动可就更堪虑了……”
话未说完,丁倩文也颇有同感地说:“就是嘛,我也是这样想,我不相信黎多申和黎多金,还有那两个总武师离去,铁背神弓会不知道!”
单姑婆又接口道:“在他面前溜走的,他老小子会不知道?至少也该看到了。不过,如果是铁背神弓的授意,恐怕依莉莎嬉要求前来就不可能一声不吭了!”
尧庭苇等人觉得这话也不无道理,因而都没再继续说什么。
就在这时,蓦闻前面的古老头,急声道:“少主人,那座高峰就是了!”
一直想着心事的许格非,闻声一惊,急忙抬头,只见正西蒙蒙月光下,一座高峰,笔立如削,简直就像一根刺天巨木。
峰上树木茂盛,峰壁泛着青光,嶙峋嵯峨,看来攀登似乎不易。
打量间,雪燕儿已忧急地问,“古老头,那么笔立的高峰,怎么个攀登法呀!”
古老头立即宽慰地说:“雪姑娘请放心,老奴都能上得去,你姑娘还怕留在下面吗?”
楚金菊也不由迟疑地说:“这很难说哟,你古老头久历江湖,根基扎实,我们这些年轻的怎敢跟你比?”
古老头一听,赶紧一笑道:“你牛夫人也太夸奖我古老头了。上次先师带着我登峰时,是绕到峰的西南上去的……”
如此一说,楚金菊、雪燕儿,几人立即问:“峰西面比较易登是不是?”
古老头立即道:“峰西有道金叉岭,正好有一股叉岭徐徐伸上腾木峰的半峰,由岭巅到峰上。虽然仍有数十丈,但攀登起来,已有树木藤萝可以落脚借力了!”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宽心了不少。
由于大家奔驰得并不太快,直到三更过半,才赶到腾木蜂下。
大家伫足稍息,抬头一看,只觉得峰巅接天,摇摇欲坠,似乎峰巅就要倒下来,每个人都仰看得有些头晕目眩。
许格非心急登峰,立即催促道:“古老头,我们绕到西边登峰吧!”
古老头一听,应了一声,再向峰对面绕去。
就在大家起步奔驰了不久,正东来时方向,突然有人怒声大喝道:“姓许的许格非,你给大爷我站住!”
许格非等人骤吃一惊,几乎是同时刹住身势,俱都循声向东看去。
循声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簇花绿缎袍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截东西,正急急地向这边飞身驰来。
由于月光皎洁,加之已经偏西,许格非等人正好看清绿袍男子的面目。
绿袍男子大约三十余岁,白白的面庞,唇上蓄着两撇小船子,双目炯炯,一道勾鼻,唯一觉得不衬的是看不清他的两道眼眉,想必是眉毛太稀了。
大家打量间,那个绿袍男子已在七八丈外一片较平的草坦上刹住了身势。
这时,许格非等人才看清了绿袍男子手中拿的那截东西,竟是一把乌黑发亮的铁骨大折扇。
绿袍男子一刹住身势,立即用扇一指许格非,嗔目怨毒地怨声道:“许格非,你过来,这儿就是你小子的葬身之地。”
说着,又用折扇恨恨地指了指面前的草地。
许格非依然立在原地未动,但却淡淡地问:“在下与阁下素不相识,既无嫌隙,也无仇恨,何以追来要与在下拼个死活?”
绿袍男子一听,再度用扇一指,怒声道:“夺妻之恨,谁能忍受?你抢夺了我妻子的心,一下子使我失掉了妻妾两人,这还不算仇恨吗?”
许格非一听,立即沉声道:“你无理取闹,信口雌黄,你在胡说些什么?”
绿袍男子突然厉声道:“我说的是依莉莎嬉和丽娃美露!”
许格非已经揣出一些眉目,这时一听,果然是为了依莉莎嬉和丽娃美露,因而淡然一笑道:“她们早已转回大寨,根本没有前来此地……”
话未说完,绿袍男子已怒吼道:“她们的人虽然没来,但她们的心却被你留下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怒声道:“你如再敢语无伦次,在下可要失礼了!”
绿袍男子突然仰天一声怒极厉笑道:“在下神扇书生,纵横西域二十年,还没有哪一个敢对我如此无礼过,你小子过来,今天我如不杀你,绝难消我心头之恨!”
许格非一听神扇书生,顿时想起了他的血海仇人尧恨天的绰号名叫魔扇书生,因而使他觉得,凡是以扇作为兵器的人,均非善良之辈。
由于想到了尧恨天,再听神扇书生的狂妄大言,心中顿起杀机,不由冷冷一笑道:“你只能等在平坦地上杀我,也来免太侮辱了你的绰号神扇书生了!”
神扇书生一听,立即厉声道:“好,大爷就过去将你小子宰了!”
厉喝声中,飞身向这面纵来。
许格非等人立身之处,四周均是高不及两尺的杂乱尖锐笋石,没有一套真本事的,休想在上面动手搏斗。
但是,自称神扇书生的绿袍男子,却也能在凌乱的尖石上,纵跃自如。
尧庭苇早巳看出绿袍男子是个粗俗人物,但她听了对方的话意,觉得不能对他痛下煞手。
是以,一俟对方纵至一丈五尺外时,立即沉声道:“你先站住,本姑娘还有话问你!”
神扇书生一听,立即刹住身势,故意单足立在一个尖石上,但他发现说话的是尧庭苇,立即怒声问:“你是什么人?”
尧庭苇为了使对方释疑,立即淡然道:“我是许格非的未婚妻子!”
神扇书生听得一愣,立即又一指丁倩文,放缓了一些声音问:“那么她呢?”
尧庭苇依然淡然道:“她也是!”
丁倩文一听,心情激动,娇靥顿时红了,因为她将来准备嫁给许格非,虽是大家所料之事,但也只是心照不宣,并没有哪一个人敢公然说出。
尤其在尧庭苇面前,更没有哪一个人敢公然说出来,包括许格非在内!
但是,这时却由尧庭苇自己的樱口中说出来,怎不让丁倩文又感激,又激动?
神扇书生一听,却又突然生气地一指雪燕儿,大声问:“那么她呢?”
尧庭苇不禁有些生气地淡然道;“她当然也是!”
话声甫落,神扇书生竟突然一指许格非,格外生气地怒声道:“你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娇妻美妾,已经令人羡煞,你还要夺我的两个,你也太贪得无厌了?”
话声甫落,雪燕儿突然娇叱道:“让我来教训教训这个白活了三十多年的蛮人!”
说话之间,业已飞身纵了出去。
尧庭苇早巳看出自称神扇书生的绿袍男子,武功的确有些根基,功力也不可轻视,这时骤见雪燕儿出场,心里当然吃了—惊。
本待出声喝止,又因从未见雪燕儿施展过所学武功,又不便贸然拦阻,损伤了对方的自尊。
但是,当她发现许格非神色依旧,并无任何表示,也就放心了不少。
神扇书生见纵出来和他交手的竟是许格非最娇小的未婚妻子,顿时大怒。
但是,当他看到飞身纵落尖石上的雪燕儿,身法比他还轻灵优美时,他立即收起了轻敌之心。是以,一俟雪燕儿的小蛮靴点落在面前尖石上的同时,立跗故作不屑地说:“你回去,换许格非来,我与你无怨无仇,我不想杀你……”
话未说完,纵落尖石上的雪燕儿,却顺势“唰”的一声将柳叶钢刀撤出来,同时怒声道:
“但姑娘我今夜却要杀你!”
神扇书生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喝道:“贱婢找死!”
死字出口,飞身前扑,手中铁青大折扇,“唰”声张开,幻起—一道绵密扇影,直向雪燕儿当胸划去,去势奇速,一闪已至。
尧庭苇等人看得大吃一惊,险些脱口惊呼。
但是,就在尧庭苇等人心中一惊的同时,雪燕儿的娇躯一闪,竟然飘然游走,极曼妙地滑开了。
神扇书生似是未敢大意,一见雪燕儿的飘逸身法,更加提高了警惕,为了防止雪燕儿的钢刀反击,大喝一声,折扇反臂由背后截去。
岂知,绕身游走的雪燕儿,似是早已料到了神扇书生有这一招,因而身形方动,又自然飘逸地退回了原地。
神扇书生一见,着实吃了一惊,不由厉喝一声,顿时神情如疯,折扇连番出招,专找东游西走的雪燕儿要害下手。
他这一全力施为起来,声势也着实惊人,一柄铁骨大折扇。时开时合,忽扫忽劈,忽敲忽击,刹那间方圆五丈之内,到处翩飞着绵绵扇影。
但是,任他的扇招多么凌厉,对闪电般游走在他身体前后左右的雪燕儿,一丝也奈何不得。
神扇书生身法迟钝,无法得心应手扑捉进攻的时机,因为他必须兼顾到脚底下的杂乱尖石。
但是,身法飘逸,闪电游走的雪燕儿,却一直没有出手还击。
神扇书生越打越心惊,越打越焦急。
单姑婆突然大声催促道:“俺的小姑奶奶,快一点吧,要杀要砍或是打扒下,您就别在那儿耍啦,别忘了,俺是背着一捆白毡站在这儿等您!”
您字方自出口,打斗中的雪燕儿已娇声怒叱道:“去吧!”吧字出口,蓬地一响,闷哼一声,一刀背已砸在神扇书生的肋背上。
只见哼了一声的神扇书生,身形一个踉跄,直向乱石中栽去。
接着“咚”的一声,再度闷哼一声,神扇书生已一头栽在乱石中。
但他功力不俗,却一跌即起,大喝一声,腾身又跃了起来,但是,他那张白净净的脸鼻,已逐渐渗出了血渍。
雪燕儿一看绿袍男子的狼狈相,不自觉地“噗哧”笑了。
自称神扇书生的绿袍男子一看,只气得浑身颤抖,举着手中铁青骨扇,恨恨地切齿道:
“你?……你?……”
你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单姑婆立即讥声道:“算了吧老兄,赶快回去敷伤涂药吧,如果脸上落个疤,更找不到老婆啦!”
神扇书生一听,神色一惊,急忙举手摸了一下面颊,低头一看,面色再度一变,立即举扇一指许格非,厉声怨毒地大声道:“许格非,告诉你,天山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地字出口,倏然转身,展开身法,直向来时的方向,狼狈逃去。
邬丽珠和楚金菊,以及单姑婆三人一看,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雪燕儿翻腕收了钢刀,飞身纵了回去.
由于雪燕儿的这一次戏斗绿袍男子,大家对她立时刮目相看,知道雪燕儿也是身怀奇学的人。
楚金菊是比较清楚雪燕儿底细的人,这时也不禁感到惊异和意外。
单姑婆一俟雪燕儿纵回来,立即笑声埋怨道:“哎呀,您何必和这种人磨菇呢?三招两式把他打发走就算了,害得大家等了您半天!”
雪燕儿的内心这时比谁都兴奋,这时一听单姑婆埋怨她,也就将计就计地一笑道:“我只是希望他知难而退,谁知道他竟那么不识趣,自找倒霉!”
这话大家俱都信以为真,也包括尧庭苇在内,只有许格非一个人心里明白。
因为雪燕儿施展的身法,正是去年在长白山区雪岩岗奇洞中发现的梅桩图的秘诀。
这半年来,雪燕儿,—闲下来就钻研,想不通的地方就趁机偷问—下许哥哥。早在—个多月以前她已经钻研透彻了。只是还没有合适的地形和梅花桩供她实际练习罢了。
方才那位自称神扇书生的绿袍男子前来闹事,直到对方纵落在近前那片尖锐乱石上,她才心中一动,决心出去试一试。最初刚开始,一心只默记着身诀和步法,还无法顾到递招变式,待等能够出刀攻击对方了,对方的扇法诡异,逼得她只有游走的份了。恰在单姑婆发话的时候,她不但得心应手,而且有如神助,不必顾虑脚下,已能移步踏中尖石,而且能看出对方的破绽和空隙。
这时见大家都以钦佩赞服的目光望着她,心里那份得意,别人是无法体会得出来的。
古老头一见雪燕儿纵回来。立即恭声问:“少主人,我们前进吧?”
许格非急忙一挥手,同时催促道:“前进,前进!”
邬丽珠也埋怨道:“要不是他赶来这么一搅和,我们这时早已到了峰西面了。”
由于方才耽误了些时间,大家又趁打斗的时候休息了一会儿,前进的速度顿时加快了不少。片刻工夫已绕到峰西面。
许格非举目一看,果见一座形如笔架的三叉横岭,横亘在两峰之间,而正西相连处,却是一座较之腾木峰尤高的横广峰崖。
尧庭苇等人却注意的是,与腾木峰衔接的一股岭高尖端,向上延伸已过了腾木峰的一半。
由于上面爬满了藤萝及间有斜生的树木,大家都有信心可以顺利地登至峰上。
到达近前,大家沿岭而上,片刻已到达了岭巅尖端,依然由古老头引导,继续向峰上升去。
许格非这时不禁开始有些焦急和激动,他更担心那位老前辈看到他们贸然登峰而大发雷霆。
现在虽然已到腾木峰,但是,少时见了那位老前辈,他知不知道瘦柳仙这个人还是问题。
假设,他连瘦柳仙是谁都不知道,他怎知哪些人与瘦柳仙有连系,瘦柳仙前来投奔了何人呢?反复心念间,不觉已接近了峰巅,只见古老头,突然加快了速度,极快地奔了上去。
许格非一看,知道古老头这时旧地重游,再谒师祖,心情同样惶恐激动。
大家依序奔上了平坦峰巅,发现眼前一片人高花树,顿时清香扑鼻,各种花树都有,仅一种淡乳色的小花正在盛放。
但是,当先登上峰来的古老头,却在前面花树间的小径入口处愣住了。
许格非和尧庭苇一看,心知有异,一个箭步,双双纵了过去。
尧庭苇首先关切地问:“古老头,怎样啊?”
古老头举目看了一眼深处,才黯然望着眼前的小径说:“这条花径三十年前我来时,卵石整洁,枝叶皆无,连一根长草都没有,可是现在,却枯枝落叶这么厚,很久没有清扫了。”
紧跟而至的丁倩文等人齐声道:“三十年前和现在当然不同,说不定那位老前辈武功已达仙境,用不着再由此处上下了。”
古老头一听,不由黯然道:“但愿如此!”
说罢侧身,同时肃手道:“少主人,您请先头走!”
许格非立即道:“还是你走前头好!”
古老头一听,只得举步向前走去。
许格非等人一面沿着花径前进,一面打量深处的动静和情势。
只见这座腾木峰顶,方圆至少百五十丈,并无插天古木和巨松,除了满峰顶的花树外,仅六七十丈外的中心植了数簇紫竹。
天山紫竹,坚逾铁石,丐帮的长老们,以及以杖作武器的人,都希望能得到一根天山紫竹。
就在那数簇紫竹中,建立了两间石墙木桩茅屋,左边较小的一间,可能是间厨房。
随着距离的接近,许格非等人发现两问的房门都关着,门外的明闩正闩着。
古老头一见,脱口失意地说:“我师祖他老人家外出去了!”
但是,细心的尧庭苇和丁倩文却迟疑地说:“那位老前辈恐怕外出很有一些时日了。”
古老头一直注意屋前的地面,这时一听,不由会意地回头:问,“两位姑娘说的是屋前的竹叶?”
尧庭苇立即道:“我指的是两个圆窗上的窗纸!”
如此一说,大家这才注意,原来两座茅屋四个圆窗上的窗纸,俱都破烂不堪了。
古老头一看,不由有些难过地说:“这么说,我师祖下山至少有两三年没有回来了。”
许格非立即谨慎地说:“前辈异人,在某处修练行功,一住七八年的常有所闻,说不定这位老前辈就在某一处仙境留下来了,我们可以先进内察看一下……”
单姑婆立即赞同地说:“对,说不定屋里有什么留言。”
说话间,已卸下肩架的古老头,已走至门前撤闩将门推开,大家也随之走了进去。
大家进内一看,发现正中是张云床,两边有紫竹做的竹椅茶几,除此再没有什么了。
想是峰山插天,屋内灰尘极少,但由窗口吹进来的竹叶却很多,因而也断定那位老前辈离开了腾木峰至少也有三年了.
单姑婆也放下肩上的白毡道:“走吧,我们俩再看看厨房吧?”
古老头一听,立即没好气地说:“怎么?你还想在这儿住一辈子呀?”
单姑婆被顶撞得一愣道:“我们至少也得休息到明天早晨才能下峰吧!怎么?明天早晨你不吃饭啦?”
楚金菊一听,立即道:“单姑婆,我陪你去!”
古老头急忙道:“谢谢您牛夫人,您辛苦了一天了,还是我和单姑婆去吧!”
说罢,当先走了出去,单姑婆则嘟嘟囔囔地跟在身后。
大家都很同情古老头的心情,想想他方才是多么希望能看到他的师祖。
尧庭苇见许格非不知何时坐在一张竹椅上黯然不语,因而也懊恼地说:“这位老前辈不知云游去了哪里,在天弓帮也没能探到一丝消息,而那位砸钟的丽姬妲妮,也再没有看到她的踪迹。”
邬丽珠却颇有信心地说:“你们放心,不出三天,我们一定能够碰到她!”
丁倩文则揣测道:“根据天弓帮得到的结果,我们可以肯定地说,前去找哈马公主比弓法的丽姬妲妮就是那个用石砸钟的少女,那么我们捉到了她,总可以问出一点有关病头陀和瘦柳仙的消息。”
楚金菊也赞同地说:“根据依莉莎嬉说,她还没有去过察干哈马国,而她的弓法又不如砸石少女的弓法精绝,古老头又认出了砸钟少女就是前去找病头陀的紫衣女子,如此加以对照,绝对不会错了。”
丁倩文不由看了一眼闷不吭声的许格非,忧虑地说:“虽然证实了砸石少女就是丽姬妲妮,可是却惹出一个依莉莎嬉的麻烦来!”
话声甫落,许格非忽然站起来说:“至迟明天一早就得去通知依莉莎嬉,就说我们已探听出师祖的行踪下落了,根本与天山派无关,要她也不要去天山派打听了!”
说罢,径自走出了屋门去,尧庭苇见邬丽珠和雪燕儿已清理好了屋内,立即准备帮着她们把白毡铺开,因而对许格非的出去也未注意。
而许格非的走出屋外,也只是心情懊恼,觉得烦闷,希望离开人群静一静,思考一下如何着手,继续察访师祖长白上人的下落。
出了茅屋,先看了一眼已经亮起灯光的厨房,发现单姑婆和古老头两人正在里面整理,随之转身向东走去。
刚刚到达屋角,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潺潺水响,心中一动,折身向屋后觅去。
到达屋后,这才发现直到北面峰崖,竟是一片荒废了的田圃和果园。
田圃生满了荒草,但仍能分辨出畦陇的痕迹,两株铁干虬枝的老梅树,梅花依然盛开,数株枝叶茂盛的果树,不知道它们是何名称。
许格非信步走去,发现就是两株老梅树的不远处就有一道喷泉,水声潺潺,形成一个小池,不知流向何处,池水非常清澈,站在池边,只觉冷气扑面,知是一道甘冽可饮的寒泉。
由于距离果树不远,许格非决定过去看看,也许上面有能吃的果子。
就在他越过泉池的同时,七八丈外的峰崖处,突然传来轻微的爬行带动的草响声。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立即闪身隐在一株果树身后,循声一看,目光倏然一亮。
因为,由崖边草丛中爬上来的并不是人,而是两只非常机警,通体雪白的长臂猿。
许格非一看这两只大白猿,立即便认出来,正是傍晚前在龙虎寺浅谷中看到的那两只。
说也奇怪,那两只大白猿骤然发现了许格非,竟然也大感意外地神情一呆,“吱”地叫一声,转身就往峰下逃去。
许格非业已察觉出这两只大白猿在此地出现绝非偶然,只是乍然间还揣不出它的所以然来。
这时一见两只大白猿逃走,立即一个飞纵到了峰崖边,急忙探首向下一看,发现它们两个正停在数丈下的一株斜松上。
两只大白猿一见许格非探首,立即在那里低声吱叫,仰头上看,红红的屁股不停地翘动,看来非常得意,根本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许格非看得不禁有气,决心吓一吓这两个畜牲,于是身形一闪,疾泻而下,直向数丈下的斜松上跃去。
两只大白猿一见“吱吱”连声乱叫,急忙仓惶而逃,继续向七八丈下的另一株斜松上逃去。
到达另一株斜松上,两只大白猿并没有继续逃走,却朋在树叉上“吱吱”叫着向上看来。
纵落在斜松上的许格非一看,更加生气,觉得有被戏弄的感觉,但他总归是万物之灵的人,自是不会和猴子一般见识。是以,故意做了一个下跃之势,并没有真的纵下去。
说也奇怪,两只大白猿一见,先是吓得“吱”地一叫要跑,但是,当它们发现许格非并没有真的跃下去时,又在那里又蹦又跳,望着许格非“吱吱”地乱叫起来。
这时,许格非觉得这两只大白猿的来路不简单了,看样子很可能是人豢养的宠物。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立即想起了以前常听人说过,深山高峰上的奇人异士,多喜欢豢养灵禽异兽,心想,这两只大白猿莫非是天山异人豢养的不成?许格非一想到异人,同时也联想到了古老头的师祖。
他认为这两只大白猿也许就是古老头他师祖所豢养的,古老头的师祖虽然不在茅屋内,也许就在附近的洞府里修真,也是可能的事。
心念及此,再看两只大白猿,依然在那里望着他“吱吱”低叫,一对红屁股翘得老高。
许格非心知有异,断定古老头的师祖,或者另外豢养这对大白猿的异人的洞府就在这附近。
于是,他决定跟踪这对大白猿看看,也许有什么意外发现也未可知。
如果能在这两只大白猿身上得知长白上人的线索,更是一大收获。
心念已定,立即飞身向下跃去,两个大白猿一见,再度“吱”叫着仓惶下逃。
由于许格非的身形未停。两只大白猿更是跳跃飞攀,看来叉焦急又慌乱。
眨眼之向,已达半峰,两只大白猿突然沿着岭脊再向正西逃去。
许格非一看,倏然刹往了身势,因为他发现两只大白猿已离开了腾木峰。
但是,急急逃走的两只大白猿,回头—看许格非刹住了身势,它们也停止不跑了,竟望着许格非又蹦又跳地“吱吱”乱叫。
许格非一看,愈加断定他猜想得不错,这两只大白猿必是人家豢养的,看样子似是引他前去。
心念间,发现两只大白猿吱叫着向前跑了一两丈,再度停在那儿回头望着他。
许格非看得心中一动,这时他已断定两只大白猿是引导他去了,只是不知道它们的主人是谁?根据两个大白猿攀到腾木峰上去采果子,很可能是古老头他师祖豢养的了。
许格非在各种线索已断,师祖长白上人的下落又茫然无着的情形下,总希望另辟寻找途径,早些发出师祖被困的地方。
如今,这两只大白猿透着怪异蹊跷,也许能因而打听到师祖长白上人的下落。
人到了绝望的时候,总希望有奇迹发生,许格非就在这种心理下,展开轻功,跟着两只大白猿,急急向正西驰去。
这时天晴月朗,夜空澄蓝,远近峰岭,均能清晰可辨,尤其绵延无际的云海,反射出片片彩霞,更是蔚为奇观。
一阵飞驰追赶,不觉已到了那座高可接天的广大突崖前,而这个大白猿却身形不停,急急向崖上攀去。
许格非一看,再度刹住了身势,他觉得他不能再追了,因为他离开腾木峰已经很远,万一尧庭苇等人吃饭时找不到他,必然会焦急不安。
但是,上攀十数丈的两只大白猿,回头向下一看,突然抓着两根藤萝,身形迭转,吱吱乱叫起来。
许格非一看,知道两个白猿在催他,因而断定必是它们的主人遣使它们前来,否则,它们不会有这种现象。
但是,它们的主人是谁呢?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屠龙老魔毛司康。
他并不是意味着两个白猿的主人就是屠龙老魔,而是老魔前来投奔的那人。
如此一想,他立即机警的回身察看了一下身后和左右,他当然什么也没发现。
现在,他回想在龙虎寺前的浅谷中发现这一对大白猿时,他仅略微做了一个挥袖动作,两只大白猿便立时吓得仓惶逸去。
如今,它们却看着他的动作时停时进,他快它们快,他慢它们也慢,这显然是引导他前去见它们的主人。
许格非这时已经明白了,这两只大白猿,很可能早巳就跟在他们的身后,当然也包括它们的主人,只是行踪隐密,未被他和尧庭苇发现罢了。
由于他想到两只大白猿的主人可能是老魔的友人,因而他的想法又不同了。
他觉得不管老魔设的是什么圈套,布的是什么陷阱,为了救师祖,他都应该毫不畏惧地前去,而且是一个人前去。
因为,他一个人前去可以放心施为,无所顾忌,如果带了尧庭苇他们前去,则瞻前顾后,顾此失彼,反而误了大事。
心念及此,再不迟疑,飞身纵至崖下,一长身形,腾空而起,直向两只大白猿停身处升去。
两只大白猿一见,再度吱地一叫,加速向上攀去。
人的武功再高,在壁上和尖削的山崖上也不如猴子灵活,但是许格非借着攀登纵跃和骤然飞升数丈的功夫,有时几乎可以伸手捉住两只白猿中的一只。
最初,两只大白猿吓得吱吱乱叫,但是,一两次之后,看来似乎也不怕了。
到达崖巅边缘,许格非和两只大白猿几乎是同时登上,因为许格非仍担心崖上埋伏着有人,所以双掌暗凝功力。
登上崖上一看,发现竟是一片广大平原,在皎洁的月光下,居然一眼看不到尽头边缘。
崖巅平原上,尽是高仅及腰的小松卵石,既无怪石也无高耸半空的古木,但在一里多地外,却有一座形似小丘的茂林,范围也不过百数十丈而已。
许格非回头再看正东,只见数里外的腾木峰,至少矮了近百丈,因为许格非已能看到迷迷蒙蒙,似是罩了一层云气的腾木峰顶。
一看到腾木峰顶,他突然升起了丝戚然之感,有一种壮士出征,生离妻儿的感觉,今生今世不知能否再见了。
他不知尧庭苇和丁倩文等人,这时是否已发现他已不在峰上了!
如果发觉了,她们的慌乱,焦急以及四处寻找,甚至高声呼叫,这些都是必然发生的事。
一想到这些,许格非又不禁后悔了,觉得他至少应该先告诉尧庭苇一声。
但是,他哪里知道,直到崖下,才发觉这对大白猿可能是老魔在天山的友人所豢养的呢?
为了怕她们同时受到伤害,不得不毅然前来了。
就在他回观的刹那间,身前不远的两只大白猿已在那里不停地蹦跳吱叫了。
许格非不知老魔的友人隐居何处,距离此尚有多远,既然来了,好歹也得探个究竟。
许格非心念已定,吆喝一声,一面挥手,一面飞身向前驰去。
两只大白猿已不再叫,但却加速跃进,而且毫无惧意,就纵跃在许格非的附近。
这时,许格非已经注意到,两只大白猿奔驰的方向,正是前方一里多地外的那座小山丘。
现在许格非已经断定两只大白猿的主人,就隐居在那座小山丘。
他认为,能隐居在几近天山绝巅的人,也必是世外高人,既是世外高人,武功也必超凡人圣。
一想到武功,许格非立时想到了是否是对方的对手,因为这关系着能否将师祖长白上人安全地救出来。
不过,他根据老魔如此大费周章来看,目的当然仍希望说服他许格非,继续对当年围攻他毛司康的仇家加以伤害和攻击。
同时他也敢肯定地说,只要他许格非一口答应,师祖长白上人马上就可转回长白山去。
一想到长白山,他突然又想起一掌劈断胖弥勒小臂的事。
由于想到了胖弥勒,立时想了瘦柳仙,因而也想起了古老头的述说,他是亲眼看见瘦柳仙等人把长白上人押走的,他并没有看到老魔。
照他和尧庭苇,以及百花仙子等人的判断,瘦柳仙别有居心,不可能把师祖长白上人交给老魔的。
果真这样,这两只大白猿的主人,并不是老魔的友人,而是瘦柳仙和胖弥勒的同党。
一想到这个问题,许格非又立即断定这个圈套是瘦柳仙和胖弥勒所设计的,因而也泛起了杀机和怒意。
因为,他觉得屠龙老魔在他许格非身上,的确花费不少时间和心血,老魔当然不会白白地放过他许格非。
但是,瘦柳仙和胖弥勒,却是乘人之危,混水摸鱼,可谓卑鄙至极。
既然是瘦柳仙和胖弥勒,他们的心中物当然是他许格非的秘籍。
这件事本来是极好应付的问题,只要把责任推到老魔身上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他许格非不拿出点什么来,他们绝不会放出师祖长白上人。
心念间,蓦闻纵跃在附近和前面的两只大白猿,突然“吱吱”地叫起来。
许格非急忙收回心神,这才发现距离那座小丘,最多只有两百丈了,而且,已看到了树隙间的一点微弱灯光。
一见那点微弱灯光,许格非愈发断定他揣测得不错,那里住着的,必是瘦柳仙等人。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一面加速前进,一面凝目打量小丘的阴暗处和林缘。
因为他断定瘦柳仙和胖弥勒等人必然等候在那里。
但是,他仅看到林中有一两座小阁小楼,似是有小亭假山,看不见有人站在林前。
就在这时,两只大白猿叫得更厉害了,而且,四只精光闪射的金睛,同时向他望来,似乎在告诉他,前面就到了!
由于他的收回视线,这才发现前面似是横亘着一道很宽的大山涧。
随着距离的拉近,果然不错,愈向前发现山涧愈宽,看来至少四五十丈,同时发现一道龙眼粗细,微泛亮光的丝索,由这边直通到小丘前的对崖。
打量间业已到达崖边,这才发现对面小丘竟是一座柱形圆峰,但较之腾木峰小了六七倍。
这座圆峰非常奇特,竟在一座广大数百丈方圆的深涧中挺升了上来。
许格非说它是涧,那是因为有“隆隆”的水声由下面传上来。
低头向下一看,虽然夜空的皎洁的月光射下,数十丈以下,依然是一片漆黑,看不见闪闪水影。
就在许格非探首下看的同时,两只大白猿已吱吱叫着迅速地攀绳向对崖渡去。
许格非一看,这才发觉左右两崖的距离更远,这道飞渡的丝索处,是四周崖距最近的一处了。
打量间,两只大白猿已渡过了丝索,而正在对崖那面轻跳低叫。
到了这时候,许格非绝不会不过去看看,何况已经到了崖边,而又是一对大白猿引他前来的。
心念已定,立即腾身跃起,径向涧叫,央的丝索上纵去,紧接着,足尖轻轻一点丝索,身形再度凌空跃起。
许格非一连三次,最后,轻飘飘地落在崖边两只大白猿的身边。
这时,两只大白猿对许格非已完全没有了惧意,两只白猿一阵兴奋地咭叫后,一只竟飞也似的向深处奔去,另一只竟伸出红红的手让许格非握着。
许格非一面握着白猿的手前进,一面打量林中的情形,他发现这座突起的圆峰上,除了林中几座奇岩外,说来称得上平坦,他方才看到的假山,就是峰上的几座奇岩。
渐渐,他已看清了一座长阁和一座小楼前,不但一座大池中有假山,而且假山上有喷泉,和腾木峰几乎同形同种的老梅树,院中就有六七株。
亮着微弱灯光的小楼上,没有一丝动静,但先头跑去的那只大白猿,却跃上两间相并石屋,正向朱漆小楼的栏台上熟练如飞地攀去。
小长阁紧临着朱漆小楼而建,中间有天桥相连,阁内漆黑,不知人已入睡,还是根本无人。
再向西南角上看,就是许格非先前看到的那间小亭了。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把他最初的想法完全推翻了,他认为住在这种地方的世外高人,不可能和屠龙老魔、瘦柳仙之流再打交道。
就算是的,屠龙老魔或瘦柳仙、胖弥勒等人隐身在此地,这时候也早该出面现身了。
打量心念间,不觉已走到假山喷泉前。
泉水冷气扑面,和腾木峰上的完全一样,也是一道寒泉,但泉水池中却有鱼游。
许格非正待俯首细看,但握着手的大白猿,却吱吱叫着拉着他向西走。
这时,许格非才看到一簇紫竹后,有一座半弧形的棚梯,经过一座岩石上端,直达小长阁的西头。
许格非当然不能直登阁梯,至少应该先扬声招呼,请出此地的主人来,再决定进入或离去?
他认为,既然是此地的主人派白猿引他来此,此地的主人早该出来相迎了,何况先攀上小楼的那只大白猿,已进入小楼内“吱吱”叫个不停!
许格非看了这情形,尤其小楼上毫无动静,心中突然感到不妙,莫非此地的主人正在沉睡,还是外出未归,还是已发生了意外?继而一想,他觉得发生意外的可能性较小,因为能住在这种地方的主人,必是武功已有相当造诣的人,否则,仅那道丝索就无法进出。
但是,如果说主人外出,难道说此地的人都出去了?莫非此地只往了一个人?一想到一个人,许格非再度想起了古老头的师祖,他认为,古老头的师祖可能早已由腾木峰迁到此地来了。
就在他心念间,小楼内突然响起一个少女的气愤声音,娇叱道:“金睛儿?你两个又跑到哪儿去了,害我在这儿找?”
许格非听得吓了一跳,转身就待向回走,因为,听那清脆少女的娇声呵斥声,两个大白猿显然是偷偷跑出去玩,此地的主人并不知道。
但是,拉着他的手的大白猿却又叫又跳,反而两手两脚把他的腿抱住。
而楼上的一只大白猿,也在小楼内“吱吱”乱叫。
许格非一见,心中又慌又急,只有提着大白猿的肋下,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身后小楼上,突然响起一声娇喝道:“什么人?站住!”
许格非一听,只得止步,回头一看,星目一亮,脱口轻啊,不由意外地说:“是你?丽姬妲妮!”
只见小栏台上站着的,正是昨天下午用石头砸伤邬丽珠的那个皮衣美丽少女。
皮衣美丽少女一听许格非呼她的名字,不由神情一呆,接着迷惑地问:“你?你怎地知道我的名字?”
许格非赶紧拱手道:“在下是听哈马公主说的!”
皮衣美丽少女丽姬妲妮一听,立即关切地问:“你是哈马公主的驸马?”
许格非急忙道:“不不,在下只是和她认识!”
丽姬妲妮立即不解地问:“你们来天山做什么?”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觉得这正是打听老魔和瘦柳仙的好机会,因而道:“在下正是前来拜望姑娘的!”
丽姬妲妮却迷惑地说:“可是我并没有告诉你我住在此地呀?”
许格非—听,也未思索,脱口道:“我们本来也不知道姑娘你住在此地,是你派这两只大白猿把在下引来的……”
话未说完,娇靥通红的丽姬妲妮已嗔声道:“你胡说,我一个女孩儿家怎会派金睛儿去引诱你?你这分明是你自己好奇追来的……”
许格非一听,赶紧慌得急忙道:“是是是,是我好奇心重追来的!”
小楼上的丽姬妲妮一听,竟爽朗地“噗哧”—声笑了,同时笑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许格非急忙道:“向姑娘请教一件事情。”
丽姬妲妮一听,立即离开雕栏,退后一步道:“好,那你上来吧!”
许格非一听,连声应好,转身就待向小阁梯口走去。
但是,尚未举步,丽姬妲妮已脱口阻止道:“嗳嗳,那是我师父的佛堂,你不能去!”
许格非一听“她师父”.心中大吃一惊,知是一位武功已达化境的老前辈,因而不由压低声音问:“那,那在下由哪儿上去呢?”
丽姬妲妮立即爽朗地说:“那你不会纵上来吗?”
许格非立即面现难色地说:“前辈清修之地,怎可失礼?”
丽姬妲妮一听,不由无可奈何地说:“唉,你们中原人就是这个样子,凡事不爽快,看了令人生气。”
说此一顿,特地加重语气,继续说:“告诉你,我师父她老人家三年前已经仙逝了。现在你可以上来了吧?”
许格非一听,不由惊异地“噢”了一声,再度有些怯意地看了一眼漆黑的小长阁,才一提身边的大白猿,一长身形,飞身纵上了小楼栏台。
一纵落在栏台上,丽姬妲妮立即转身道:“进来坐吧!”
说话之间,转身先走进了楼门内。
许格非已在女孩子中生活了两年多了,对女孩子的一举一动及心理,均能在一看之下便能揣摸出个七八分来。
这时见丽姬妲妮的言谈动作,虽然看似爽朗自然,但她的神色声调举止中,仍有掩饰不住的紧张、兴奋和激动。
对这一现象,许格非并没有怀疑什么,因为在此时此地,突然来了一个年龄相若的少年,即使她是一个天山女子,她同样地有一种羞怯疑虑的天性。
进入小楼,丽姬妲妮立即将楼门掩上,一阵温暖馨香气息,也立时扑进了许格非的鼻孔内。
许格非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因为里面有床有帐,锦褥绣被,竟是丽姬妲妮的闺房。
回过身来的丽姬妲妮一看,立即嗔声道:“你别那么紧张好不好?小长阁是我师父的佛堂,她老人家去世后,我为了纪念她老人家,所以一直还保留着,西边那间是厨房,只有我的卧室是招待客人的地方!”
许格非被说得俊面通红,连声应是,强自一笑,讪讪地道:“不会,不会,我不会紧张,我们都是武林儿女嘛,用不着拘泥……”
话未说完,丽姬妲妮已妩媚地“噗哧”笑了,同时肃手一指一张漆椅道:“你坐吧!”
许格非应了声是,立即坐在椅上。
丽姬妲妮也正要坐在椅上,乘隙进来的两只大白猿突然在那儿乱跳低叫起来。
许格非看得一愣,正待说什么,丽姬妲妮已突然似有所悟地笑骂道:“这两个畜牲!”
笑骂着,又走到一个小柜上的篮子中,拿了两个比鹅卵还大的果子,顺手交给了两个大白猿,同时笑斥道:“喏,拿去吧!”
一俟两个大白猿欢叫着将果子接过,立即拉开一扇楼门,又愉快地吩咐道:“去,出去吃!”
两只大白猿拿着大红果子,高兴地吱叫着蹦出了门外去。
许格非看得迷惑,一俟丽姬妲妮掩好门转身走回来,立即不解地问:“它们两个是……”
话刚开口,丽姬妲妮不由愉快地一笑,脱口说:“还不是讨赏!”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迟疑迷惑地说:“它们不是私自外出……?”
丽姬妲妮一听,娇靥再也忍不住红了,不由失声一笑道:“它们自认把你领来了,觉得应该赏它们,它们懂什么?它们是畜牲嘛!”
许格非觉得丽姬妲妮的说法不太合理,因为畜牲才要在犯错的时候及时罚它们,她却偏偏在它们犯了错之后行赏,这一套训兽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心念方动,蓦见丽姬妲妮似有所悟而又亲切地问:“噢,你要不要也吃一个红果?”
说着,就要走到篮前去取。
许格非一见,急忙摇手道:“不了,谢谢你!”
丽姬妲妮一听,只得甜甜地一笑,明目轻睇,再度回到椅前坐下。
但是,许格非却被丽姬妲妮那么甜甜一笑,秋波轻睇得心头怦地一跳,神情也不由一呆!
丽姬妲妮实在太美了,尤其那种野性美,给了他无限的吸引力,虽然他许格非的身边一直没离开过美丽绝色的女孩子,但他仍把持不住丽姬妲妮的迷惑。
就在他心神一震,神情一呆的一刹那,坐在椅上的丽姬妲妮已毫不回避地望着他的俊面,含笑愉快地说:“你来有什么事要问我,那就快说吧!”
许格非见问,急忙一定心神,“噢”了一声,赶紧去想如何措词。
但是,丽姬妲妮却笑着问:“可是要问我昨天下午,为什么故意把你们引来,是不是?”
许格非急忙含笑摇首,丽姬妲妮得意地道:“既然你不先说,那我先来问你好了……
唔……你是在什么地方看到金睛儿和红脸儿的呀?”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自觉地迷惑问:“金睛儿?红脸儿?”
话声甫落,在楼外吃果子的两个大白猿,竟然吱的一声自动地推门进来了。
丽姬妲妮一见,立即伸手一指,笑声道:“喏,它们两个就是金睛儿和红脸儿!”
许格非一听,不由去看仍拿着半个红果在啃的两只大白猿,但他觉得两只大白猿一模一样,实在难分彼此,因而不自觉地迷惑问:“你是怎样分出它们哪一只是金睛儿,哪一只是红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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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二十八章名花无主
话未说完,丽姬妲妮已娇靥一红,“噗哧”一笑轻睇娇嗔道:“你这人白白活了十七大八,你不会看吗?”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再度去看一面吃一面仍望着他和丽姬妲妮低叫的两只大白猿,但是他看了一会儿,两只大白猿依然是都有一副红扑扑的面孔,两只金光闪闪的眼睛!
丽姬妲妮一看,不由气得一跺小剑靴,再度一睇许格非,忍笑嗔声道:“你怎么这么傻?
它们不是一个公的,一个母的吗?”
许格非一听,立时恍然大悟,同时也“噢”一声笑了,只得自我解嘲地笑着说:“原来这样的分辨法?”
丽姬妲妮立即起身抚摸着一只雄性白猿,说:“这只叫金睛儿,这只叫红脸儿!”说着,玉手已移到另一只雌性白猿的头上。
两只大白猿一见,似乎也知道丽姬妲妮在为它们介绍,只乐得在那里不停地低叫轻跳。
介绍完了的丽姬妲妮,却顺手拉开楼门,愉快地呵斥道:“出去!出去!”
两个大白猿非常乖顺,立即吱叫着愉快地窜了出去。
许格非立即赞声道:“这两只大白猿十分可爱,倒是满逗人喜欢的……”
话未说完,丽姬妲妮已有些懊恼地说:“有时也会惹麻烦,常常有人追它们到此来……”
许格非听得俊面一红,不由不安地说:“非常抱歉,在下……”
话刚开口,丽姬妲妮已赶紧摇头笑着说:“你不要多心,我不是说你,你和他们不同!”
许格非不由“噢”了一声问:“我有什么不同?”
丽姬妲妮被问得娇靥一红,突然词拙,不由忍笑嗔声道:“不同就是不同嘛,何必要问?”
许格非被说得一愣,他闹不清他问得有什么不对。
丽姬妲妮一看,立即明媚地一笑道:“你到现在还没有答复我的问话呀?你是在什么地方看到金睛儿和红脸儿的?”
许格非见问,突然“噢”了一声道:“第一次就是在龙虎寺前的突崖上!”
丽姬妲妮一听,娇靥突然红了,立即自我解嘲地一笑道:“噢,那是我特地派它们两个去给你警告……”
许格非这时已经完全明白了两个大白猿的能力,因而也断定丽姬妲妮完全是命令两只大白猿到腾木峰上把他引来此地的。
因而,神秘地一笑道:“于是,你也派它们两个把我引到这儿来?”
丽姬妲妮一听,娇靥突然一红,立即生气地说:“我方才已经说过,我不知道你由什么地方追它们两个来,但我可以对你说,我是要它们找一找你们去了哪里了,谁知你竟追来了!”
许格非一听,立即歉然一笑道:“非常抱歉,是我会错意了,因为金睛儿和红脸儿一直逗我,我追它们,它们就跑,我不追了,它们也不跑了,而且向着我又跑又叫……”
丽姬妲妮一听,立即一笑道:“这不怪你会错了它们的意,而是金睛儿和红脸儿会错了我的意!”
许格非一听,觉得这话也有道理,白猿再通人性,终归是不会言语的动物,因而一笑道:
“它们两个总算替你找到了……”
丽姬妲妮立即一笑道:“所以我要赏它们嘛!”
说此一顿,特地又认真地问:“它们是在什么地方找到你的?”
许格非立即道:“是在数里外的腾木峰上!”
丽姬妲妮一听,立即失声一笑道:“这样说来,一定是它们正巧碰到了你们,它们经常到腾木峰上偷果子吃!”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觉得也的确有这个可能,因而颔首道:“不错,可能是这个样子的!”
丽姬妲妮突然笑着问:“你那几位妻子怎么说?”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自语说:“我哪几位妻子?……”
许丽姬妲妮立即正色含笑道:“是呀,你的妻子不是叫尧庭苇吗?”
许格非听得心头猛地一震,俊面立变,不由急声问:“姑娘,你怎地知道!”
丽姬妲妮立即一笑道:“你紧张什么?我也是听一位认识你的姑娘说的!”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那位姑娘是谁?”
丽姬妲妮迷然一笑道:“你别慌,我自然会告诉你……”
许格非不由惊异地问:“这说,你完全知道我们的来历底细了?”
丽姬妲妮立即含笑问:“你的名字不是叫许格非吗?而且轰动了整个中原武林,有时候发起脾气来不分好坏得乱杀人……”
许格非一听,立即愤声道:“不,这是别人故意恶毒中伤,绝不是事实。”
丽姬妲妮一看许格非的气愤相,不由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信那些话的。”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关切地问:“听说你们前来天山是找人,你们找谁?”
许格非立即道:“我们不是来找人,我们是来救人?”
丽姬妲妮听得柳眉一蹙问:“救人?救谁?”
许格非觉得对方既然知道了他的底细,只得说:“救在下的师祖!”
丽姬妲妮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地问:“你的师祖被谁劫来了?”
许格非立即愤声道:“瘦柳仙和胖弥勒!”
丽姬妲妮一听,立即蹙眉沉吟道:“瘦柳仙?……胖弥勒?……”
许格非一看,不由焦急地问:“姑娘不认识这两个人?”
丽姬妲妮立即摇头道:“天山各路英豪中,似乎没有这么两个人物……”
许格非立即焦急地解释说:“他们不是天山地区的人,也不是天山英豪,他们是住在霍尼台,噢!胖弥勒是住在长白山……”话未说完,丽姬妲妮似有所悟地恍然道:“听说你把病头陀的东北数座大寨都给烧光了?”
许格非一听,立即焦急地解释说:“那是他们自己放火烧的!”
此说一顿,突地“噢”了一声,立即恍然道:“丽姬妲妮姑娘……”
话刚开口,丽姬妲妮已含笑嗔声道:“你喊这么一大堆名字你也不怕绕舌头?”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自觉地迟疑问:“那?……那我……”
丽姬妲妮立即爽朗地说:“要不就喊妲妮,要不就喊妮!”
许格非一听这么亲昵的称呼怎么敢喊,只得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我还是喊你妲妮姑娘好了!”
丽姬妲妮自然地一笑道:“随你,喊什么都可以。你方才要说什么来着?”
许格非立即道:“噢,方才你谈到了病头陀?我们也正为这件事找你……”
丽姬妲妮听得黛眉一蹙,问:“找我?”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是的,我们很想知道姑娘前去东北找病头陀为了何事?”
丽姬妲妮一听,反而蹙眉迷惑地问:“怎么,已经被你收买在你身边的那个古老头,他没有告诉你?”
许格非急切地想知道丽姬妲妮前去东北找病头陀的真正朋,进而判断一下,看看是否与劫师祖前来天山有关,因而也懒得解释,只得道:“他只说姑娘是为了争霸中原!”
丽姬妲妮一听,不由“格格”笑了,同时笑着说:“凭我这点艺业,只能说防身自保,哪里谈得上争霸中原?再说就我这么一个十八九的女孩儿家,带着两个大猴子去中原闯天下呀?……”
话未说完,再度“格格”地笑了。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不由迷惑地问:“那你前去找病头陀……?”
丽姬妲妮立即道:“我师父以前拜托他,代找一个人,我每年都要前去问他一次,问他找到了没有!”
许格非趁机肃容问:“请问令师是哪一位前辈异人?”
丽姬妲妮见问,立即敛笑凝重地说:“别人问起,我绝对不会告诉他,不过你是当今天下第一位高手……”
许格非听得悚然一惊,赶紧正色否认道:“姑娘千万不要这样说……”
丽姬妲妮正色道:“怕什么?本来嘛,连老魔毛司康听说你去了都吓跑了,别人还有谁是你的对手?”
许格非赶紧道:“至少姑娘你的艺业就比在下高!”
丽姬妲妮一听,突然失声笑着问:“真的呀?那我听了高兴得真想跳起来。”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不过,在下还是希望姑娘告诉我,令师是哪位前辈高人?”
丽姬妲妮立即愉快地说:“我师父号称‘了缘’,人们都尊称她老人家‘天山神尼’!”
许格非一听天山神尼,十分动容,不自觉地说:“天山神尼?中原武林的老一辈人物都传说,神尼她老人家早年即已超过百寿高龄了?”
丽姬妲妮一笑道:“她老人家究竟多大年纪我也闹不清楚,她老人家不说,我也不敢发问,反正年寿很高了就是!”许格非更加关切地问:“那么神尼老人家拜托病头陀要找的人究竟是谁呢?”
丽姬妲妮突然凝重地说:“是她老人家早年一个不肖的徒弟!”
许格非不自觉地问:“那人是谁?他可是隐藏在东北山区中?”
丽姬妲妮歉然一笑道:“非常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我那位不肖师兄是谁,至于他的藏身处,虽然已经探听出来了,可是他最近又搬离了那地方。”
许格非—听,不由“噢”了一声,自是不便再问。
但是.丽姬妲妮却继续说:“其实,我师父一直在托人四处找他,也并不是要处死他,因为师父在数十年前即已戒杀,只是希望他交回师门一部秘籍,并发誓不传那门歹毒武功!”
许格非“哦”了一声,会意地点点头。
丽姬妲妮却又拉回正题问:“你们只是根据瘦柳仙留下的一句话,以及自己的联想和臆测便远来天山,你们不觉得太冒险了吗?”
许格非只得道:“我们刚刚到达没几天,本来对姑娘抱有极大的希望,其次就是腾木峰上的那位老前辈了!”
丽姬妲妮立即道:“你说的是腾木散人呀?”
许格非听得一愣道:“腾木散人?……”
丽姬妲妮正色道:“是呀,你不是要找腾木峰上的那位老前辈吗?数十年来就他一个人住在那上面,当然是他了?那位老前辈就是古老头的师祖,古老头只知道他师祖姓江……”
许格非疑惑地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你见过他?”
丽姬妲妮立即颔首道:“不错,我以前小时候曾经见过他……”
许格非立即关切地问:“那么他现在去了哪里呢?”
丽姬妲妮不由一叹道:“他早在三年前已经仙逝了!”
许格非心头一震,脱口轻啊,不由黯然道:“古老头还以为他师祖出外云游,甚或迁到别的洞府去住了呢!”
说罢起身,拱手和声道:“这件事我得马上回去告诉他,有关寻找在下师祖下落的事,今后很可能还要请姑娘协助!”
丽姬妲妮也急忙起身道:“没问题,只要不出天山,我都会答应你,因为我已经在师父弥留时,答应她老人家,我终生不远离她老人家的修真灵地!”
地字方自出口,楼外院中,突然传来两只大白猿的惊急嘶叫声,那声音就像一箭被人射中一样。
许格非和丽姬妲妮同时大吃一惊,呼了声“不好”,拉开楼门飞身纵了出去。
两人一到栏台上,立即凝目察看,只见两个大白猿正一面嘶叫着,一面向系有丝索的崖边如飞纵去。
许格非一看,立即联想到可能是尧庭苇和丁倩文等人找来了。
但是,身边的丽姬妲妮却脱口急声道:“不好,我们快去。”
说话之间,两人飞身纵下小楼,以快如星走丸射般的速度向崖边扑去。
飞扑中,许格非凝目一看,只见对崖一道纤细白影,正尽展轻功,直向正南驰去。
一见那道纤细白影,许格非立即联想到是雪燕儿,因而脱口急呼道:“雪妹,我在这儿!”
但是,那道纤细白影,理也不理,反而加速驰去。
飞扑中的丽姬妲妮,一听许格非高呼那道白影“雪妹”,知道是和许格非在一起的那几名美丽少女中之一。
正待询问许格非什么,发现已到崖边的两只大白猿正在那里惶急蹦跳,吱吱惊叫。
许格非凝目一看,脱口急呼道:“小心!丝索不见了!”
急呼声中,伸手将丽姬妲妮的玉臂拉住,两人同时急忙刹住身势。
丽姬妲妮一看,丝索果然不见了,娇靥大变,低头一看,这一头的丝索仍在,因而惶声道:“啊,丝索被你的雪妹在那边解开了!”
许格非一看,果见丝索直垂到深涧下面,不由懊恼地一跺脚道:“她为什么如此任性胡来呢?少时回去,我绝对轻饶不了她!”
话声甫落,丽姬妲妮突然噙泪娇叱道:“你还想回去吗?我们都要老死在这里了!”
许格非听得浑身一战,俊面立变,不由焦急地问:“你?你说什么?”
丽姬妲妮立即愤声道:“我说我们两人都要老死在这座潭峰上了!”
许格非听得浑身再度一战,道:“那?那……那这条丝索是谁拉过去的?”
这时丽姬妲妮已忍不住哭了,因而流泪道:“是我师父她老人家!”
许格非立即焦急地问:“她老人家是怎么拉过去的呀?”
丽姬妲妮流泪道:“不是拉过去,而是拉过来……”
许格非立即焦急地正色道:“是呀,当初她老人家是怎么拉过来的呢?”
丽姬妲妮举袖拭了一下眼泪道:“当初她老人家是用老鹰,在它爪腿上系上一条丝绳,放开它让它飞过峰来,等它落到树上,丝绳缠住树枝,然后再设法将另一头绕住崖边的树根或岩石上,她老人家再飞身渡过来!”
许格非一听,立即正色道:“我们也捉一只老鹰呀……”
话未说完,丽姬妲妮已嗔声道:“这里只有两只猴子,哪里有老鹰?”
也在一旁吓呆了的两只大白猿,似乎也知道丽姬妲妮在骂它们,因而同时惶急地吱叫了两声。
许格非一听,也不由傻了,因为这么高的天山绝峰,远超云上数百丈,几乎到了鸟兽绝迹的境地。
心念间,发现丽姬妲妮不停地举袖拭泪,只得宽慰地说:“别哭,别哭,我们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丽姬妲妮立即哭声道:“我不是为我哭,我是为你哭!”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什么?为我哭?”
丽姬妲妮立即道:“可不是吗?本来你和你的几位妻子逍遥自在地生活在一起,今天天南,明天地北,该是多么幸福?如今,被困在这儿,只有等到老死……”
许格非一想到尧庭苇和丁倩文等人,真是忧心如焚,想到雪燕儿的妒嫉任性,更是可恼可恨。
这时听了丽姬妲妮为他着想的话,不由也叹了口气道:“你还不是一样!”
丽姬妲妮立即道:“我和你不同,我本来就发誓老死在这座潭峰上,而你……”许格非一听,不由懊恼焦急地说:“对于生死我早巳置之度外,只是我还有师祖没有救出来,而且……而且也太对不起,苇妹妹了!”
丽姬妲妮立即问:“你说的苇妹妹,可就是你曾经为她跋涉万里,由天南的‘边关’找到恒山,又由恒山找到关外的尧庭苇吧?”
许格非听得深身一战,不由吃惊的问:“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丽姬妲妮立即举袖拭泪,正色道:“我不是对你说了吗?也是一位曾经喜欢过你的美丽姑娘嘛。”
许格非心中一惊,立即想起了远在东南际云关的魏小莹,不由关切地急声问:“她是谁?
可是魏小莹姑娘?”
丽姬妲妮一听,突然娇哼了一声,嗔声道:“难怪她说你到处留情,风流成性,现在除了你身边的六七位美丽少女,还有一个曾经喜欢过你的魏小莹!”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问:“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丽姬妲妮一听,不由也怒声道:“现在这座孤峰上只有你我两个,今后要共同生活在一起,一直到老死,你不能用这种粗暴的态度对待我……”
许格非立即怒声道:“我不会老死在这上面的,我会想办法过去!”
丽姬妲妮哼了一声道:“你别做梦了,除了将丝索拉过去,便是你能生出两只翅膀!”
许格非立即道:“我不信,我一定有办法过去,现在只请你告诉我,那位姑娘是谁?”
丽姬妲妮立即道:“白素贞!”
许格非一听“白素贞”,脑际“轰”的一声,浑身猛地一战,身形一连晃了两晃,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丽姬妲妮一见,急忙将许格非扶住,同时急声道:“你怎么了?”
许格非急忙捺一捺倏起的怒火和杀机.恨声道:“是她,是她,方才解开丝索的正是她……”
丽姬妲妮一听,娇靥立变,不由也震惊地说:“不错,我现在也想起来了,方才匆匆逸去的那道白衣身影正是她!”
许格非立即愤怒的说:“我现在真的恨不得立时插翅飞回腾木峰,现在苇妹她们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我必须马上赶回去才可以……”
丽姬妲妮立即道:“听说你那苇妹的武功,不是十分惊人吗?”
许格非不由焦急地说:“可是她们现在发现了我不在峰上,必然下峰四处寻找……”
丽姬妲妮听得一愣,不由吃惊的问:“怎么?你追金睛儿来此,她们都不知道哇?”
许格非立即焦急地说:“我当时一人在后峰散闷,突然发现了金睛儿和红脸儿去偷果子,我就一段一段地追来了!”
丽姬妲妮一听,娇靥上突然布满了惭愧与歉意,不由黯然不安地说:“现在她们一定急死了!”
许格非不由焦急地说:“所以说,你现在必须想办法让我赶回去!”
丽姬妲妮也焦急地说:“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可想,只有想办法把索系到对崖的铁杵上。”
说此一顿,不由目闪泪光地继续说:“许格非,我不会害你的,我也不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法留下你,害得那么多女孩子因我而痛苦一辈子!”
许格非立即埋怨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你该早在谈到那个曾经喜欢过我的女孩子的时候,就该告诉我她就是白素贞……”
丽姬妲妮立即噙泪解释道:“因为她说她曾经喜欢过你,所以我想逗一逗你,没想到竟铸下这么大的错……”
许格非立即怒声解释说:“她师父玄令老怪被我斩断双手,她弟弟白俊峰又被我斩断一条胳膊,你想,她还会喜欢我吗?喜欢我还把丝索解开,准备把我困死在这上面吗?”
丽姬妲妮听得神情一呆,脱口惊异地说:“可是,她并没有对我提到这些事呀?”
许格非立即沉声问:“她怎么说?”
丽姬妲妮道:“是我先问到了你,她老说她曾经和你相爱过,她又说,因你风流成性,见一个爱一个,所以她只好伤,心地和你分手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气得浑身颤抖,连声恨声道:“胡说,胡说,简直是胡说!”
丽姬妲妮也幽幽哀怨地说:“是呀,现在我也知道她说谎了,因为,我们两人单独相处这么久,你也没有表示你喜欢我!”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又气得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她的话你怎么也信以为真呢?
你别看她那么美丽娴静,她的心肠比谁都狠毒,她曾经一次毒死过二三十名佛门尼姑……”
丽姬妲妮立即嗔声道:“我不信……”
许格非立即一指垂进深涧的丝索,怒声道:“现在不就是一个绝狠至毒的例子吗?她硬是狠得下心把两个活生生的人困死在这座潭峰上。”
丽姬妲妮却黯然幽幽地说:“可是她对我非常尊敬,说话也中规中矩……”
许格非听得剑眉一蹙,不由迷惑地问:“奇怪,你怎地会认识她的?”
丽姬妲妮立即道:“她的师父就是被我师父逐出门墙的不肖徒弟……”
许格非立即似有所悟地脱口问:“神尼委托病头陀代找的不肖徒弟,可就是白素贞的师父玄令老怪?”
丽姬妲妮立即点点头,幽幽地说:“不错,就是他!”
许格非懊恼地摇摇头,不便再说什么,但他对白素贞的在此出现,很可能与他被劫持前来的师祖有关。因而放缓声音问:“她还说了些什么?”
丽姬妲妮幽幽地说:“她说她师父早已改恶向善,重新做人……”
许格非立即道:“这都是骗人的话,绝对不可信!”
说此一顿,特地又关切地问:“她可曾谈到我师祖被劫持前来天山的事?”
丽姬妲妮立即摇头道:“没有,她只谈她师父深悔以往的过错,愧对我师父,他决定回来陪我共同守护师父的灵体……”
许格非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关切地问:“你答应了他们没有?”
丽姬妲妮摇头道:“没有,因为我不敢违背师父老人家临终时的遗命。”
许格非哼了一声道:“现在他们还未到绝望的地步,所以还没有向你下毒手……”
丽姬妲妮一听,突然嗔声道:“他们绝对不会,白素贞对我很尊敬,一口一个师叔喊我……”
许格非一听,不由既懊恼又无可奈何地说:“你太天真了,这样你总有一天要吃亏的!”
说此一顿,特地又焦急地说:“一时之间我也无法对你解说得清楚,现在请你告诉我,我如何才能过去。”
丽姬妲妮一听,立即震惊焦急地瞪大眼睛说:“我不是对你说了吗?除了这条丝索,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渡过去!”
许格非一直认为绝对还有地方可以渡过崖去,是以,这时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
“我不信,我要自己去找!”
说罢转身,沿着崖边,飞身向后峰绕去。
丽姬妲妮一见,一面在后面追赶,一面惶急地解释说:“那边距离更宽,更不可能过去?”
许格非理也不理,继续加速向东驰去。
驰至东崖一看,果然宽达八九十丈,因而继续向北绕去。绕至北崖一看,他完全绝望了,宽度竟在百丈以上,唯一不同之处,峰崖较有些许坡度。
许格非向下一看,水声隆隆,一片漆黑,因而心中一动,立时想起了丁倩文当初被骗进九曲谷的往事!
那时的丁倩文,就是顺着谷中的水流下游,才能活命逃出了九曲谷。
现在,他已具备了惊人的武功,又在东南褐石谷魏小莹家学会了精绝的水功,他深信他能由水中游到对崖去。
站在一旁,神情惶急地丽姬妲妮,一看许格非探首打量下看的神情,不由紧张地问:
“你想干什么?”
许格非怒声道:“不要你管,我要在这儿下去……”
丽姬妲妮一听,慌得急忙将许格非拖住,同时急声道:“不可以,这里绝对不能下去……”
许格非一心想着尧庭苇等人的安危,以及赶快回去追察白素贞师徒和如何去救师祖,这时一见丽姬妲妮将他拖住,更加怒不可抑,不由大喝道:“不要拖我!”
我字出口,右臂猛地一甩.丽姬妲妮一声娇呼,身形就像被甩出的皮球,直向数丈外的菜圃间滚去。
许格非看得大吃一惊,他没想到丽姬妲妮拖住他时不但没有防范,也没有凝聚功力,心中—惊,飞身扑了过去,伸臂将丽姬妲妮的娇躯揽住,同时急呼道:“妲妮姑娘,妲妮姑娘!”
被许格非伸臂揽住的丽姬妲妮趁势偎依在许格非的怀里,不由放声哭了,同时哭声道:
“许格非,你不能这样对待我,我们今后要相依为命,共同活下去,我不能让你下去送死……”
许格非听得先是一愣,接着也不由焦急地说:“你知道,我必须马上赶回去,我留在此地不但师祖的性命不保?就是你看到的那些女孩子也会随时死去……”
丽姬妲妮立即哭声道:“你如果活着,她们不但不会死,我也会活下去……”
许格非听得心头一震,不自觉地脱口;问:“你?……”
丽姬妲妮哭声道:“是呀!如果你不死,我们两个还可以彼此慰藉,相依为命地活下去,如果你死了,我一个人在这座孤峰上,怎么活下去呀?”许格非立即解释说:“我不会死,我具有极高的武功和水功……”
丽姬妲妮立即抽噎着说:“会水功没有用,下面都是翻滚的黏性泥浆,就是一片羽毛都会卷进泥浆里去的,你会水功又有啥用?”
许格非听得浑身一战,脱口轻啊,顿时愣了。
丽姬妲妮继续抽噎着说:“这面的峰崖看似是有坡度,其实,十数丈以下,突然内凹,形成一道奇险悬崖,莫说人,就是两只大白猿也无法由此下去……”
许格非心中一动,立即急忙问:“什么地方可以下去?”
丽姬妲妮嗔声道:“能下去又有什么用?最近的前崖就是五十丈以上的泥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捉到一只老鹰……”
许格非一听,再度呆了!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想起了苦命的尧庭苇和丁倩文,他觉得他许格非老死在这座孤峰上也无所谓,只是他太对不起她们两个了!
尧庭苇对他恩隆义重,痴爱情深,丁倩文对他更是照顾有加,情爱不渝,因而,他不自觉地仰望夜空,潸然泪下,自语道:“苇妹妹和文姐姐她们现在怎样了呢?……”
而这时候的尧庭苇和丁倩文等人,俱都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找遍了腾木峰的峰上峰下,人人惶急得有如丧家之犬,惶惧、颓废、焦急、不安!
天光渐渐亮了,分批寻找了大半夜的人,俱都按照尧庭苇的规定,拖着疲惫的身体,怀着焦急不安地心,回到了峰上的茅屋里!
大家黯然颓废地围坐在厚厚的白毡上,每个人都眼泪汪汪地低头不语。
尧庭苇强自提一提精神,先望着古老头和单姑婆,黯然问:“你们两人可有什么发现?”
古老头黯然回答道:“老奴两人找遍了峰南边,什么也没发现!”
尧庭苇又望着丁倩文和邬丽珠问:“倩文姐和珠妹妹呢?”
丁倩文和邬丽珠,俱都流泪摇头道:“一点也未发现有可疑之处!”
尧庭苇一听,不由黯然一叹,刚刚转首看向楚金菊和雪燕儿,泪人儿似的雪燕儿已失声哭了,楚金菊也摇了摇头。
单姑婆则两手一拍,噙泪焦急地说:“少主人到底哪里去了嘛,怎地会一点踪影都没有呢?”
雪燕儿突然流泪怒声道:“一定是着了老魔和瘦柳仙他们的道儿了……”
楚金菊则迟疑地说:“我看那个自称神扇书生的最可疑!”
单姑婆立即不解地问:“你说他最可疑,他是用什么方法把少主人掳走的呢?”
楚金菊略微沉吟才说:“当然是用迷香一类的东西……”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哼了一声道:“告诉你吧牛夫人,不是单姑婆看扁了那小子,他连腾木峰都上不来!”
楚金菊也是眼汪汪的,她心里这时比谁都难过,她不但自怨命苦,而且还埋怨自己以前克死了丈夫,如今又害得许横非不明下落。
这时虽见单姑婆说话有呵斥她的意味,她也无心计较了。但却幽幽地说:“我是说,那个神扇书生联合了天弓帮的两个孪生堂主黎多申和黎多金,共同来对付许格非弟弟!”
单姑婆依然一挥手,肯定地说:“这也没可能,莫说他们三个,就是再加上他们帮主,也不是少主人的敌手!”
尧庭苇立即道:“单姑婆,话不能这么说,天下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
古老头却正色道:“以老奴的看法,屠龙老魔和瘦柳仙等人都有可能,但要说,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将少主人劫走了,的确,谁也不可能!”
雪燕儿突然生气地哭声问:“那许哥哥为什么不见了呢?”
古老头见问:“老奴认为只有一个可能……”
尧庭苇和丁倩文等人这时都已方寸大乱,心乱如麻,一听古老头的话,俱都脱口急切地问:“什么可能?”
古老头立即道:“那就是少主人自己下峰去了……”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瞪起小眼怒斥道:“简直是胡说,少主人离开峰顶他会不告诉苇姑娘和丁姑娘一声?”
古老头一听,也不禁生气地说:“你先等我把话报告完好不好?……”
尧庭苇急忙道:“古老头说的话不无道理,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古老头,你继续说下去!”
单姑婆见尧庭苇也赞成古老头的说法,只得悻悻地白了古老头一眼不吭声了。
古老头则继续解释说:“我说的少主人自己下峰去,其中还有两个原因或可能……”
尧庭苇深怕单姑婆再打岔,立即以鼓励的目光望着古老头,催促道:“你说下去!”
古老头微一颔首,继续说:“一个可能是少主人看到某处发生异样,而这种异样,就是老魔、瘦柳仙,甚或是那个自称神扇书生的中年人率领着黎多申和黎多金两兄弟故意造成的,专为引诱少主人前去……”
话未说完,尧庭苇和丁倩文等人已纷纷赞同地缓缓点头称是。
古老头则继续说:“另一个可能是少主人在这座峰上,发现了老奴师祖的遗物或洞府,由于好奇,信步走了进去……”
如此一说,尧庭苇等人都听得精神一振,纷纷颔首道:“不错,很有这个可能!”
单姑婆立即沉声问:“还有两个原因呀?”
古老头正色道:“两个原因当然是一到发生异样的地方就着了那些人预设的道儿,另一则当然是少主人发现了洞府,觉得进去看看就退出来,谁知,待进入洞府,却出不来了!”
尧庭苇等人一听,俱都一致认为第二个可能性大,因而齐声问:“古老头,你和令师上次来时,可曾谈及令师祖另有清修洞府的事?”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摇头道:“没有。不过这并不能说老奴的师祖没有谈起,在这座腾木峰上便没有另一处清修的地方了!”
尧庭苇一听,立即起身道:“古老头说得不错,现在天光已经大亮,太阳也升起来了,大家仍按方才分配的范围去找,如发现可疑洞府,依然用啸声为连络记号!”
随之起身的丁倩文、邬丽珠等人一听,纷纷应是。
就在这时,屋外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衣衫磨擦花树发出的“沙沙”声!
大家神色一惊,突然齐声惊喜地欢呼道:“许哥哥回来了,少主人回来了!”
欢呼声中,大家夺门而出,举目一看,不少人脱口轻啊,俱都大失所望而又惊异地刹住了身势。
只见十数丈外的花树间,正有一位白衣背剑,长发披肩的美丽少女匆促地急步向这边走来。
这位美丽的白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将许格非和丽姬妲妮困陷在潭峰孤顶上的蛇蝎美人白素贞。
丁倩文几人都是见过白素贞的人,这时一见的确大感意外地愣了。
单姑婆知道这些人中只有尧庭苇还没有见过白素贞,因而立即低声道:“苇姑娘,她就是白素贞,是个和司徒华一类型的蛇蝎女人!”
尧庭苇一看丁倩文等人的神色便心知有异,这时一听单姑婆的介绍,不由“噢”了一声道:“大家沉住气,不要冲动乱来,她的前来颇不简单!”
这说法和丁倩文等人的想法完全一样,因为白素贞步履虽然匆急,但神色却极镇定,显然是有恃元恐而来!
只见白素贞绝美的面庞上,虽然哂着一丝微笑,但却暗透得意之色。
一侧的古老头却恭谨地低声道:“启禀苇姑娘,她的前来可能与少主人的下落有关。”
邬丽珠突然似有所悟地低声道:“这么说,许哥哥可能落在玄令老怪的手里了?”
一提到玄令老怪,丁倩文也恍然低声道:“不错,一定是了,当初在恒山时,老怪就曾扬言前来天山邀请高手回去找少主人报仇的……”邬丽珠则焦急地说:“他们师徒一窝,都是使毒的卑鄙之徒,许哥哥一定是昨夜散心时,被他们在上风吹出了迷香毒物……”
话未说完,白素贞已到了四五丈外,是以她也急忙住口不说了。
丽质绝色的白素贞,艳美娇靥上的笑意更浓了,直到走至大家面前一丈五尺处,她才盈盈站住。
她看也不看尧庭苇等人,直望着邬丽珠,自然地一笑,亲热地说:“怎么?珠妹妹,见了贞姐姐招呼也不打一个?”
邬丽珠哼了一声,立即转首向别处!
雪燕儿却突然娇叱道:“你是最下贱的女人,卑鄙无耻,谁愿意跟你打招呼?呸!”
白素贞被雪燕儿骂得娇靥一沉,但旋即又哂然笑了,同时刁钻地说:“把你捆在许格非的身旁,那是天王前辈的意思,希望你这位许少夫人,能够先和许格非圆房……”
一听圆房,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三人的娇靥都红了!雪燕儿更是红达耳后,不由怒叱道:“不要脸,不害臊,竟然说出这种见不得人的话来。”
白素贞哂然一笑道:“这有什么不要脸的,有的人早就抢在你们之先这么做了……”
楚金菊一听,娇靥突然涨得通红,接着气得铁青煞白,浑身颤抖不停地暗咬玉齿。
但是,最令她痛心痛苦的是,虽然受了讽讥羞辱,却又不能辩白,因而那样反而让尧庭苇诸女信以为真了。
单姑婆却举手一指白素贞,“啧啧”两声,摇头无奈的讽讥说:“你呀!唉!你这么大的一个姑娘家,脸皮之厚,可说已到宝刀宝剑都砍不透的地步……”
白素贞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叱道:“闭嘴……”
单姑婆却更瞪起两眼大声道:“我偏要说,你下贱,你无耻,你不要脸……”
白素贞气得娇靥铁青,娇躯直抖,突然探手进入腰间的白绒绣囊内。
邬丽珠、雪燕儿以及楚金菊几人一见,同时一声娇叱,“呛呛”连声中,寒光电闪,立时将刀剑撤出来。
尧庭苇一见,脱口沉声道:“大家住手!”
如此一喝,邬丽珠和雪燕儿,以及楚金菊几人立即刹住飞扑之势。
白素贞一见,突然冷冷笑了,同时也将春葱般的玉手由绒囊里撤出来。
尧庭苇竭力镇定的望着白素贞,沉声问:“白姑娘,请你说明来意,我许哥哥现在哪里?”
白素贞淡然一笑道:“还是许家庄的正室少夫人有见地一开口就道破了我的来意……”
邬丽珠、雪燕儿以及单姑婆等人一听,白素贞果然知道许格非的下落,不由同时焦急地问:“我们的许哥哥在哪里?我们少主人在哪里?”
白素贞淡然一笑道:“你们用不着为他担心,他现在不但享受着佳肴美酒,而且有艺冠天山的娇娃服侍着……”
一直冷眼旁观的古老头,脱口恭声道:“启禀苇姑娘,不要听她胡说,她可能是前来使诈……”
白素贞立即道:“那为什么你们的少主人不在现场呢?”
古老头怒声道:“那是因为你刚才登上峰崖时,听到我们齐声欢呼我们少主人回来了,因而断定我们少主人不在!”
白素贞冷冷一笑,以讽讥的口吻,赞声道:“古老头,你的江湖阅历虽然多,可也多不过屠龙天王,他利用你施展了‘金蝉脱壳’计,终于骗过了许格非,而顺利地到达此地!”
丁倩文不由焦急地沉声道:“白姑娘,我们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那就请你说出我许弟弟现在什么地方好了!”
话声甫落,古老头依然坚持道:“丁姑娘,不要听她胡说,我们绝对不能上她‘趁火打劫’的当!”
白素贞冷冷一笑道:“那很好,既然你古老头这么说,我也只好把真情实事说出来了!”
如此一说,尧庭苇、丁倩文等人,俱都屏息静听,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白素贞,每个人的心,似乎都提到了腔口,唯恐错过一个字没有听清楚。
白素贞却好整以暇,淡然一笑,才慢斯条理地说:“为了让你们确实相信许格非的小命正握在天王的手里,我可以说你们一进入哈密县境,直到现在的每一阶段的行动……”
丁倩文首先忍不住连连颔首道:“我们相信,我们相信,就请你姑娘快说吧!”
白素贞理也不理,继续淡然道:“你们进客栈,寄马匹,购买入山应用的东西,以及在龙虎寺遭丽姬妲妮嬉戏而误闯天弓帮,以致险遭乱箭射死……”
邬丽珠一听,不由焦急地怒声道:“好了好了,我们相信你,我们相信你,现在就请你赶快说出来,我许哥哥他现在哪里?”
说至最后,几乎是在尖声怒吼!
白素贞听而未闻,却故意正色问:“你们可知道痴心多情的依莉莎嬉已和她的父亲闹翻了吗?她不但不辞而别去了天山派,而且那位美丽的女堂主丽娃美露也跟去了……”
古老头不由怒喝道:“你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白素贞却正色道:“对于你们的安危关系至大,怎么可以说是废话?”
尧庭苇目注白素贞一言不发,她不但在心里计划着如何应付这件突发的惊涛骇浪事件,她还在注意白素贞的话意、眼神和脸上神色的变化。
丁倩文等人见尧庭苇不言不语,因而也都没有答腔发话。
白素贞却自动地继续说:“现在天弓帮老帮主,已经率领着数百箭手和两位堂主两位总武师,到处搜捉你们……”
单姑婆和雪燕儿则同时怒声道:“我们不怕,你要他们来好了!”
白素贞突然冷冷一笑道:“那也只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他们马上会找到峰上来,那时,哼……”
话未说完,古老头已忍怒正色道;“白素贞姑娘,如果你还自认你自己是一位姿容端庄,美丽大方的女孩儿家,老朽就请你尊重你自己,说出我们少主人现在何处,你来此的目的,有什么条件,和有什么要求……”
白素贞一听,却望着古老头,刁钻地问:“古老头,这么说,你是承认我知道你家少主人现在身在何处了?”
古老头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嗔目怒声道;“白素贞,我告诉你,你若是把我古老头逼火了,我可轻饶不了你!”
白素贞却“格格”一阵冷笑道:“古老头,莫说你的本领在本姑娘手下走不了三招,就是你能胜得了本姑娘,又能怎样?”
古老头老脸铁青,须发俱张,内心的杀机完全抖露出来,这时一听,不由厉喝道:“我自然有办法要你说出我家少主人的下落来!”
白素贞再度“格格”一笑道:“古老头,莫说你是个奴才,就是许格非的老婆,艳妾,情妇们,又有谁敢奈何我?告诉你,我白素贞如果怕死,我也不来了!”
尧庭苇一听,不由娇叱道:“白姑娘,你说这些话对我们并无大碍,但对你自己的人格、品德和清誉却损失太大了!”
白素贞却凄然一笑道:“你们害得我弟弟死,师父伤,等于家破人亡,我哪里还顾到自己的人格品德,甚至于廉耻?”
尧庭苇立即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们也就无话好说了,但我们也不希望彼此浪费时间!”
白素贞赞同地微一颔首道:“好!不过,你们应该知道天王派我前来的用意和他需要的东西!”
尧庭苇听得心头一震,知道老魔是要白素贞前来索要那后半部秘籍。
她虽然知道这后半部秘籍现在藏在于倩文的贴身亵衣内,但她绝不能就凭白素贞的一句话就将秘籍交给她。
再说,当初在恒山时,许哥哥曾经宁愿牺牲了她尧庭苇的性命,也不把后半部秘籍交给老魔?可见这本秘籍的关系之大。
是以,心念电转,毫不迟疑地微一摇头道:“你不说出你的来意,我们怎知天王要的是什么东西?”
白素贞一听,不由哂然笑了,立即道:“苇姑娘,我白素贞只知道你的武功高出我白素贞多多,没想到,你的机智也不输我!”
尧庭苇淡然道:“你白姑娘太客气了!”
话声甫落,古老头突然似有所悟地说:“苇姑娘,老奴总觉得这里面有诈!”
尧庭苇和丁倩文等人一听,纷纷关切地向古老头望去,白素贞当然也不例外。
单姑婆却怒声道:“既然看出破绽来,就当着她的面把它揭破!”
话未说完,古老头已望着尧庭苇,恭声道:“姑娘想一想,自从少主人下山以来,屠龙老魔一直跟踪少主人身后,不时设陷阱,布骗局,唯独这一次,自从离开了病头陀的东北大寨,直到现在才现身,何况上人还控制在瘦柳仙和胖弥勒的手中……”
古老头如此一说,尧庭苇等人俱都深觉有理。
但是,白素贞却冷冷一笑道:“你们不提到长白上人,我还忘了告诉你们,你们的少主人,这时正和他的师祖住在一间房子里!”
话声甫落,单姑婆已怒喝道:“你胡说,我们不信!”
白素贞立即镇定的继续说:“我还可以再告诉你们一件更令你们吃惊的事情,病头陀已经被掌毙了……”
单姑婆立即不屑地说:“他死不死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白素贞立即道:“很有关连,因为他是被天王带到天山后才在瘦柳仙和胖弥勒两人的面前被掌毙的,至于瘦柳仙和胖弥勒的命运如何,我不说你们也该知道了!”
单姑婆立即沉声道:“说这些都没用,我们希望知道的是我们少主人现在哪里……”
白素贞正色道:“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他现在正和他的师祖长白上人在一起嘛。”
单姑婆突然怒声道:“光凭你的嘴巴说,我们怎能相信?”
白素贞一听,立即道:“既然你们不信,你们先派一个人跟我前去好了,待等见过了许格非,咱们再谈条件也不迟……”
话未说完,单姑婆猛地用杖一捣地面,愤然道:“我老婆子跟你去!”
去字方自出口,雪燕儿已急切地要求道:“不,我去,我不但可去看看许哥哥,还可以看到我爷爷!”
话声甫落,古老头断然道:“不,谁也不能去,去了又被他们多扣下—个人质。”
白素贞冷冷一笑道:“其实你们根本用不着派人去,你们想像也想像得到,除了屠龙天王,瞩目当今天下,谁能制服得了许格非?”
单姑婆则哼了一声道:“就是老魔动手也胜不了我家少主人!”
白素贞哂然一笑道:“天王的武功虽然没有许格非强,但天王的机智谋略可比许格非高多了!”
这是一句实在话,因而连单姑婆也顿时感到嘴钝词拙,无话可驳了。
白素贞不禁得意地一笑道:“天王对许格非的心理早巳揣摸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只要他一现身,许格非必然穷追不舍,势必置天王于死而后止……”
单姑婆立即冷哼一声,自语似的沉声道:“我们少主人发现了老魔会不发出怒喝?”
白素贞冷冷一笑,讥声道:“单姑婆,姑娘我要说你白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你一定无话可驳,你想一想,许格非发现了天王,唯恐你们在身边碍事,他还会要你们知道吗?再说,他也担心你们不慎落人天王之手,又多了一个人质!”
如此一说,单姑婆的确无话可答了,而且,这话正说中了尧庭苇和丁倩文两人心中所思想的。
邬丽珠和雪燕儿虽然没想到这些,但这时经白素贞一提,深觉有理,认为许哥哥如不是怕她们被老魔设计捉去,一个人下峰,不可能不打一声招呼。
就在这刹那岑寂之际,楚金菊闪身而出,同时沉声道:“白姑娘,我随你去!”
白素贞一听,立即有些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头。
但是,尧庭苇却脱口阻止道:“牛夫人,你不能去!”
楚金菊立即认真正色道:“苇妹妹,只有我去才最合适,我相信屠龙天王不会为难我,我亲自见过了许弟弟后,我会马上赶回来……”
话未说完,古老头已抢先道:“苇姑娘,牛夫人说得不错,只有她去才最合适,我们这些人中,任何一人前去都别想回来!”
尧庭苇觉得为了许格非的事要楚金菊去冒险,实在于心不安,但想想在场的这些人,去了都很难被放回来,心中实在难以取决!
白素贞静立等待,显然也不希望楚金菊前去。
古老头似乎有很多话当着白素贞的面不便出口,只得焦急地催促道:“苇姑娘,您就别再犹豫了!”
尧庭苇本来不准备让楚金菊前去的,这时经古老头一催促,加之白素贞的不表示意见,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因而歉声道:“牛夫人,那么就辛苦你一趟了!”
楚金菊毫不迟疑地说:“我理应前去,义不容辞,你们诸位放心,我一定要求天王准许我亲眼看见许弟弟!”
说罢转身,立即望着白素贞,和声道:“白姑娘,我们走吧?”
白素贞到了这时候,只得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知道你们不亲眼看见许格非和长白上人他们在一起,你们是不会死心的!不过,我可先把话说在前头,天王准不准你见到许格非,到时候那要看你的运气了。”
楚金菊立即道:“你放心,只要我见到了天王,我自然有办法说服他!”
白素贞只得道:“好吧,我也只好领你前去碰碰运气了!”
说罢转身,即和楚金菊向西南崖边走去!
尧庭苇一见,心中突然一阵难过,双目中立时涌满了泪水,不自觉地脱口急呼道:“楚姐姐……”
楚金菊闻声回头,她的一双明目中也早已涌满了泪水,但她却凄然一笑道:“我命虽苦,天必助我,虽蒙不白,神明自知,诸位贤妹放心,我绝不负所期!”
说罢转身?展开身法,直向前面的白素贞追去。
白素贞一听身后衣袂风响,也急忙展开身法,直奔崖边,和楚金菊两人身形一闪,直向峰下泻去。
双目噙泪的尧庭苇,直到楚金菊跟着白素贞纵下峰去,才忍不住双手掩面哭了,同时哭声道:“不知怎地,我总觉得她此去凶多吉少!”
一旁的古老头不由黯然摇头叹了口气!
丁倩文和邬丽珠只得双双扶住尧庭苇,同时宽慰地说:“也许她前去真的能见到上人和许弟弟!”
尧庭苇摇头哭声道:“不会的,老魔不会让她见到的!”
古老头却正色道:“姑娘说错了,老奴认为,只要老魔在,老魔不但让牛夫人看到少主人,很可能还亲自领着她去看……”
尧庭苇不由失声痛哭,摇着头说:“找这时方寸已乱,心神不宁,觉得疲倦极了!”
如此一说,丁倩文、邬丽珠以及雪燕儿和单姑婆,俱都惊惶地戚声道:“您现在是我们大家的柱石依靠,您要是再不坚强起来,那我们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谈到“死路一条”,尧庭苇心中一动,突然止哭抬头,自语似的说:“这件事会不会与丽姬妲妮有关?”
单姑婆立即道:“她们狼狈为奸,确有这个可能!”
古老头也在一旁忧虑地说:“老奴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尧庭苇和丁倩文听得神色一惊,不由关切地问:“你是说?……”
古老头黯然道;“如果唆使白素贞前来的不是老魔,牛夫人的性命恐怕就不保了!”
如此一说,尧庭苇和丁倩文几人俱都听得娇躯一战,面色大变,同时脱口轻啊!
单姑婆则埋怨道:“既然你想到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古老头立即正色道:“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何必说破,难道牛夫人她不知道?再说,她不去又怎知是不是老魔的杰作呢?”
雪燕儿不由流着泪问:“如果真的是老魔呢?”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说:“牛夫人很快地就回来,不但带回来少主人的话,也带来了老魔的索求!”
丁倩文听得心头一震,不由关切地问:“要是我们拿不出来呢?”
古老头不由正色道;“丁姑娘您怎地这么傻,就是我们拿得出来也不能给他呀!”
尧庭苇和丁倩文几人立即迷惑地问:“那我们该……?”
古老头立即断然道:“该马上设法救少主人和上人!”
如此一说,丁倩文的目光倏然一亮,突然似有所悟地望着尧庭苇,急切地问:“苇妹,你觉得你有没有打胜老魔的把握?”
尧庭苇立即懊恼地说:“我参研的都是老魔秘籍上的绝学,我师父铁杖穷神和尧恨天所授的剑法,也只能应付一二流的高手,何况老魔的功力又比我深厚?”
丁倩文一听,立即毅然道:“好,现在我们几人都要有一决死战的决心,我相信我们几个人都曾被许弟弟暗中指导传授过,以我们现在的功力,对付天山一带的一流高手,获胜虽无把握,但都可以自保……”
邬丽珠、雪燕儿和单姑婆.俱都同意地点了点头。
丁倩文则继续说:“现在,我们唯一感到困难的,就是谁能胜得了老魔,以前是许弟弟,现在许弟弟不在了,我们几人中,必须有一人能胜过老魔才能保住大家的性命……”
单姑婆一听,突然想起当初在东海狼沙三尖岛上,许格非由古洞前口进去,杀了尧恨天后,突然由峰上下来的事!
当时她就觉得其中有异,果然一出了三尖岛,屠龙老魔立即怀疑许格非得到了岛上异人的另一部秘籍。
心念及此,立即正色道:“丁姑娘说得不错,现在不管谁拥有能敌得过老魔的奇绝武学,而自己的功力又达不到学习境界的,都应该拿出来供苇姑娘研究……”
丁倩文一听,立即颔首赞声道:“单姑婆说的话,正是我心里要说的,现在我就拥有几招极需深厚内力才能施展的绝学,我想先请苇妹妹研究,这时我们唯一可以活命而又救出许弟弟和师祖的可行之路……”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挥手一指茅屋道:“好,那就请你和苇姑娘进屋里去研究吧,我老婆子和邬姑娘、雪姑娘轮流在这儿为你们两位护法!”
古老头立即道:“那我就去前面崖边上察看一下动静去!”
说罢,一俟丁倩文和尧庭苇进入茅屋后,也立即展开身法向西南崖边驰去。
邬丽珠和雪燕儿当真以为丁倩文有什么祖传秘技,只有单姑婆清楚,许格非在狼沙三尖岛上得到的那本秘籍,一直放在丁倩文的身上。
一个上午过去了,仅在吃中饭的时候,尧庭苇和丁倩文才出来问了问动静。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红日已有些偏西,午饭后再去守峰崖上的古老头,突然神情慌张地飞身疾驰了过来。
守在屋门外的单姑婆一见,心知有异,立即沉声问:“有什么发现吗?”
古老头尚未刹住身势,已急声催促道:“快请苇姑娘和丁姑娘出来!”
话声甫落,倒身在外间白毡上的雪燕儿和邬丽珠已飞身纵了出来,同时关切地问:“可是又有人上来了?”
古老头立即道:“可能还是白素贞!”
闻声随后纵出的尧庭苇和丁倩文,听得神色一惊,立即焦急地问:“就她一个人?”
古老头有些愤怒的说:“好像就她一个人,看来牛夫人是凶多吉少了!”
丁倩文则宽慰地说:“大家先不要慌,看她到来时怎么说!”
古老头立即愤然恭声道:“苇姑娘,不管白素贞说些什么,都是耍奸使诈,绝不可信,请您等她到达就把她拿下……”
邬丽珠立即焦急地说:“可是许哥哥还在老魔的手里呀!”
古老头断然道:“老魔根本没有跟来天山,如果老魔真的在,他一定会把牛夫人放回来,由她证明少主人确在他手里,而由她转达老魔所要的东西!”
雪燕儿却焦急地说:“万一我们将白素贞留下来,他们一气之下将许哥哥杀了呢?”
古老头断然肯定地说:“绝对不会,因为我们手里也有他们的人,再说,对方见白素贞久久不回去,必然会再派人来,我们照样的将他拿下,逼得他们的首脑人物前来,只要他们的首脑人物一露面,一切难关便迎刃而解了。”
单姑婆立即赞声道:“不错,等到把他们的贼头给逮着了,还怕他们不说出少主人和长白上人的下落吗?”
邬丽珠却忧虑焦急地说:“万一前来的首脑人物是屠龙老魔呢?”
古老头立即道:“那更好,因为老魔还需要咱们少主人为他效力,他绝不会伤害少主人,再说,少主人在老魔的心目中,当然比白素贞重要得多,而且,就是老魔亲自来了,也不敢对我们如何。”
雪燕儿却不解地问:“怎么呢?”
古老头正色道:“因为老魔一方面要利用少主人,一方面也急切想得到他希望得到的东西,因而也不敢得罪少主人而为难我们……”
话未说完,西南峰崖边白影一闪,飞身纵上一人,立即向着这面疾驰奔来。
尧庭苇等人凝目一看,正是早晨来来过的白素贞,但距她—块前去的楚金菊却没有跟着她回来。
古老头立即低声郑重地说:“苇姑娘,请您千万不要对她宽大客气,只要您能把她擒住,老奴一定能从她口里问出少主人和牛夫人的下落!”
尧庭苇一听,略微沉吟,毅然应了声“好”。
大家举目再看,略显焦急的白素贞已到了十数丈外。
白素贞一见尧庭苇和丁倩文等人,个个神情冷漠,俱都面透愠色,似乎也看出了情势不妙,但她却依然一面前进,一面焦急地埋怨道:“我当时就曾说过,不要让那位楚金菊去,结果,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天王十分震怒,立即把她和许格非押在一个房间里……”
话未说完,已到近前,就在两丈以外刹住身势。
白素贞见尧庭苇六人俱都满面煞气地冷冷望着她,俱都没有要理她的意思,心中当真的慌了,因此只得焦急地说:“这一次天王十分震怒,一是把秘籍交出来,一是苇姑娘随我去,否则,天王就要杀我治罪!”
尧庭苇冷冷一笑道:“这两桩事你是一样也办不到。第一,秘籍就在许格非的身上……”
白素贞听得大吃一惊,脱口轻啊,花容立时变得煞白,不自觉地退了一步,震惊地说:
“那?……那许格非为什么对天王讲,秘籍是放在他的简单行李里?”
尧庭苇虽然断定这是许格非在万不得已的情形下,拿来应付白素贞等人的,但她却不得不照实哂然一笑道:“你白姑娘是最聪明的人,怎地也这么糊涂?这等重要的秘籍许格非会放在他简单的行李里吗?告诉你,他那是对你们的应付之词!”
白素贞立即愤声焦急地说:“事情既是这样,那就请苇姑娘随我辛苦一趟……”
尧庭苇立即冷冷一笑道:“白姑娘,你不但天真得可笑,也把我们都看成是三岁的小孩了……”
话未说完,白素贞突然面现紧张地举手一指尧庭苇六人,怒叱道:“你们胆敢违胆天王的命令?”
单姑婆“嘿嘿”一笑道:“白素贞,你恐怕对我们苇姑娘估计错了,我们苇姑娘早巳有了杀死屠龙老魔的本事!”
白素贞浑身一战,险些脱口惊啊,但她仍强自镇定,举手一指单姑婆,怒声道:“单姑婆,你居然胆敢说出要杀天王的话来,好,我回去报告天王后,要他亲自来收拾你们……”
话未说完,转身就待离去。
尧庭苇立即沉声道:“慢着!”
白素贞神色一惊,立即紧张地怒声问:“你要干什么?”
尧庭苇淡然一笑,尚未开口,古老头已沉声道:“我家姑娘念你这样为人奴才,跑来跑去的太辛苦了,所以决定请你在我们这儿休息几天……”
话未说完,白素贞的粉面再变,不由厉声道:“你们敢,如果我在天黑之前不能赶回去,天王自会亲自赶来!”
单姑婆立即冷冷一笑道:“莫说老魔要来早该来了,就是他不来,我们几位姑娘还要去找他呢!”
话声甫落,目闪惊急的白素贞,突然探手绒囊内,显然是去掏暗器。
丁倩文、邬丽珠以及雪燕儿五人一见,纷纷向四下里散开了。
但是,就在白素贞探手囊内,单姑婆五人纷,纷纵开的同时,尧庭苇已娇叱一声“住手”,玉手倏扬,纤指疾弹,一缕指风,直向白素贞射去。
白素贞的玉手尚未撤出,已娇哼了一声,倏闭眼睛,旋身跌倒地上。
古老头和单姑婆一见,飞身扑了过去,立即将白素贞的手由绒囊里撤出来。
但是,跃退到一旁的邬丽珠和雪燕儿却看得惊喜地呆了,这时,她们才知道,尧庭苇的功力不知高出了她们多少倍!
丁倩文却急忙道:“先把她身上的毒物和宝剑除掉……”
话未说完,雪燕儿早已拿了一根绳子来,一俟单姑婆解下绒囊宝剑,立即和邬丽珠两人合力将白素贞捆了个结实。
尧庭苇这才舒掌将白素贞的穴道解开。
白素贞悠悠醒来,神色一惊,倏然睁开了眼睛,一看自己被绑了,不由怒极厉声道:
“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单姑婆立即道:“放开你不难,快告诉我们少主人和牛夫人现在什么地方……”
白素贞愤然摇头,怒声道:“不知道!”
尧庭苇立即吩咐道:“把她抬到厨房里去!”
古老头和单姑婆一听,应了一声,立即双双过去就待将白素贞抬起。
白素贞一见,立即扭动着娇躯,嘶叫道:“古老头,不要碰我!”
古老头哪里肯听,顺手提起白素贞的一双穿着白绒小剑靴的天足,立即和单姑婆将白素贞抬起来,迳向厨房里抬去。
白素贞到了这时候,怨毒地说:“好,你们等着瞧,起更时分我还没回去,天王马上就会派高手赶来……”
话未说完,古老头和单姑婆已把她抬进厨房内,顺手丢在一堆干柴上。
单姑婆立即望着古老头,沉声道:“古老头,一切任由你处置了!”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白素贞见尧庭苇等人都没有跟进来,这时又见单姑婆走了,不由大惊失色,立即嘶喊道:
“单姑婆不要走!单姑婆你不能走!”
走到门口的单姑婆,立即止步一笑道:“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多一个人都不行!”
白素贞一听,不由更加惶急地嘶声道:“不,不,单姑婆,你不能走……”
说话之间,发现古老头已打着火种在灶内升起了火,正将一把炒菜的铁铲子放进了火苗内。当她想到古老头要用铲子做什么的时候,更加惶急地嘶声道:“古老头,我说出长白上人和许少侠现在什么地方来……”
古老头哼了一声,理也不理.继续烧他的铲子。
白素贞虽然知道她这一次冒险行动,已经完全失败了,很可能因此丢掉了性命,但在还没有到那一步境地前,她必须尽量挣扎。再说,就是死也得死个痛快,决不能临死前还要被古老头烫得浑身手脸都是疤。
这时一见古老头哼声不理,不由惶惧地急声道:“古老头,我说实话,许格非和长白上人都被捆在天弓帮的地牢里,天王已答应天弓帮,前去天山派追回依莉莎嬉去了……”
古老头看也不看,仅哼了一声道:“不给你一点苦头吃,你是不会说实话的!”
说罢起身,拿着烧热的铁铲子,迳向白素贞身前走去。
白素贞一见,大惊失色,不由慌惧地嘶叫道:“古老头,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说的都是实话呀!”
就在这时,屋外已响起尧庭苇的阻止声音道:“古老头,你出来吧!”
古老头急忙走了出来,立即望着尧庭苇,恭声道:“苇姑娘,您不能轻信她的话!”
尧庭苇立即道:“我们先等到天黑再说,也许他们那边会再派人来。”
时光一刻一刻地过去,转眼红日已经下山了。
夜色降临,天地昏暗,接着现出了繁星万千,一钩新月斜挂高天,不觉已是三更过后了。
心情焦虑,惶惶不安的尧庭苇,不由以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丁倩文、邬丽珠,以及雪燕儿和古老头与单姑婆五人。
而他们五人也正以询问的目光向她尧庭苇望来,似乎都在问,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哪里知道,白素贞将许格非和丽姬妲妮困在孤峰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呢?尤其糟糕的是,她还没有时间回去报告给她的师父玄令老怪知道。
现在,尧庭苇和丁倩文几人枯坐苦等,希望对方久等白素贞不回再派人前来,她们恐怕要等到地老天荒,许格非和丽姬妲妮都饿死在峰顶也不会等到有人前来的!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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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一章藤萝飞渡
天山的罡风,猛如恶兽洪水。
这时,正是子夜时分,罡风再一次地袭击了北天山区,只听风声刺耳,呼哨掠空,不时响起令人心惊的石崩断树声,往日宁静的天山绝巅,刹那间变得战栗恐怖,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就在这天摇地动,群峰战栗之际,矗立半空的腾木峰上,中央大茅屋的一间小茅屋内,突然悄悄地闪出一道纤细身影。
那道纤细身影,刚刚离开茅屋没有几步,立即被一阵呼哨而至的罡风将身形吹起来。
那道纤细身影吃了一惊,急忙施展千斤坠,身形一沉,硬把吹起的身体坠下,急忙抱住了屋前的一株老梅树。
她似乎深怕惊醒了中央茅屋中的其他人,立即机警地转首看了一眼中央茅屋的门。
只见她看向茅屋的一刹那,罡风呼地吹开了她飘飞的秀发。露出了—张绝美艳丽的面庞,柳眉、杏眼、琼鼻、樱唇,一身红呢劲衣白毛皮背心,背插一柄红丝剑穗剑,斜挂一只红呢金穗绣锦镖囊。这位美丽如花,靥透英气的红衣少女,正是武功高强,较前尤为惊人的尧庭苇。
尧庭苇陪着未婚夫婿许格非,率领着丁倩文、邬丽珠,以及楚金菊和雪燕儿,还有古老头和单姑婆等人?千里迢迢地赶来天山,为的是拯救许格非的师祖长白上人。
没想到在与龙虎寺、天弓帮,以及那位自称神扇书生的中年人发生冲突争执后,到达腾木峰上还不足半个时辰,她们倚为盘石砥柱的许格非,竟然离奇地失踪了。
但是,第二天的绝早便来了通报消息,索取秘籍的白素贞并带走了楚金菊。
白素贞再度前来时,却将楚金菊扣留在外,至今生死未卜,而她们也立即将这个胆大妄为,自投罗网的白素贞,关在她刚刚出来的厨房里。
据白素贞供述,许格非和长白上人,以及跟着她前去查看的楚金菊,都被关在天弓帮的地牢里。就是方才追问她,她依然这么说。
当然,白素贞的这些话,尧庭苇并不十分相信?但她在绝望之际,总希望去碰碰运气。
正当她轮班看守捆在厨房里的白素贞,丁倩文等人俱都安歇在中央茅屋内,尧庭苇觉得这正是前去一探天弓帮的大好机会。
但是,当她悄悄溜出厨房门口,前进尚不足两步,一阵罡风竟把她娇躯吹起!
她紧紧抱着老梅树,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中央茅屋的门。
由于屋中没有动静,断定丁倩文等人并未发觉她已由厨房内溜出来,是以,一俟呼啸的罡风吹过,立即加速向东南峰崖奔去。
尧庭苇一经到达峰崖边缘,信心大增,也觉得既然出来了,好歹也得去天弓帮探一探,也许错过这一阵大风,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心念一定,立即开始降下去。
风势并没有她想象的减低了多少,但她已能攀附着藤萝斜松,并藉着风势一段一段地向下降去。
经过半个时辰的挣扎,尧庭苇终于到达了峰下。
但是,她必须盘坐在一座畸形怪石下调息,藉以恢复她下峰时耗损的大量体力。
她这时虽然觉得有些疲惫,但心里却也充满了希望和兴奋。
因为,根据这么大的风势,天弓帮的大寨上不可能站有那么多警卫,而在这么漆黑的夜色下,她更具有了进入天弓帮的信心和把握。
随着时刻的消逝,尧庭苇终于到达了天弓帮大寨外的广大茂林。
一进茂林,风势顿减,而尧庭苇的心,也随之一沉。
随着林缘的接近,她在林隙问已能看到天弓帮寨墙上的微弱灯光。
一出茂林内缘,尧庭苇心中大喜,因为被罡风吹得发出吱吱响声的大寨墙上,果然看不到一个人影。
方才在林中看到的微弱灯光,正是发白每隔七八丈便建有一座的更楼内。箭口都已堵死,所有在寨墙上巡逻的喽罗都躲到更楼内。
尧庭苇虽见寨墙上无人,但仍不敢大意,趁一阵急骤罡风吹过,一个起落已越过了大寨边前的空场,—长身形,凌空而上,伸手扳住墙头上的木桩。
紧接着,缓缓探首,向内一看,大寨内一片漆黑,寨墙上果然没有任何警戒。
尧庭苇再不迟疑,右手一按木桩,身形飞跃而上,立身寨墙向下一看,隐约中发现里面不远处,可能就是寨中央的大厅。
由于寨墙上风势太大,立即身形一闪,飞身跃下,立即将身蹲在地上。
凝目一看,前面不远处果然放着铁铸兵器架,但上面的各种兵器俱都取走了。
尧庭苇前天和许格非曾经进来过,记得七八丈外即是大厅,两边各有一道通道通向厅后。
罡风虽然刚猛,但大厅内一定有人把守,再说,许格非三人也不可能被禁在大厅内。是以,尧庭苇立即向大厅左侧的通道奔去。
就在她奔到大厅左侧通道口前的同时,不远处的大厅地下,突然有人用天山土语大声喝问。
尧庭苇着实吃了一惊,急忙循声察看,发现大厅的基石座下,一排露出三个箭口,因而她立即明白了,每一个箭口内都有喽罗警卫。
也就在她循声察看间,其他箭口内也发出了大声喝问。
尧庭苇一见被人发现,立即飞身向内纵去。
就在这时,就近的寨墙更楼内也有了相应的吆喝呐喊声,同时,三个箭口中,也有六支羽箭盲目向外射出。
但是,身快如风的尧庭苇,却早巳穿过大厅通道,进入一片小型花园中。
尧庭苇本来想等到进入内寨捉一个喽罗后,再逼问地牢或牢房的位置。
这时既然已被发现,只有公然向他们索人了,当然最有利的方法就是先擒住天弓帮的老帮主。
一想到擒住老帮主做人质,尧庭苇立即飞身向后寨的一片连绵房屋奔去。
也就在她离开小花园的同时,大厅后和就近的寨墙更楼上,已飕飕地射来数十支羽箭。
在漆黑的夜色里,尧庭苇看不见那些纷纷射至的羽箭,但根据那些羽箭落地的杂乱声音,因而断定那些发箭的喽罗俱是胡乱射出,根本看不见她立身在何处。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立即大胆地飞身纵进了后寨内。
进入后寨,依然一片漆黑,除了一栋一栋的院落房屋,俱都紧关门户,根本看不见哪儿有喽罗警卫,当然也无法问出牢房位在何处。
这时,整座天弓帮的四面寨墙上,以及某些院落中已起了阵阵呐喊声,同时,不时一排排的羽箭,盲目射出,划空飞至,但瞬即又被刚猛的劲风吹走,不知吹向了何处。
尧庭苇立身一座屋墙角落里,胡乱射出的羽箭虽然射不着她,但她心里却格外焦急,因为她希望天弓帮有人出来和她交手,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听到有人出来的动静。
就在这时,蓦然听一阵隐约可闻的木鱼“梆梆”声!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她断定这个敲木鱼念着佛经的人,很可能就是天弓帮老帮主的妻子,依莉莎嬉的母亲。
她和许格非都曾根据依莉莎嬉的肤色断定老帮主的妻子必是中原人,而且是一位极明事理的侠女。
一想到侠女,尧庭苇决心去拜访一下这位老夫人,也许能在她那儿得到一些消息和帮助。
心念一定,立即循着那阵木鱼声向前找去。
由于房屋众多,加之风势吹起,一面尚需提防被不时射出的冷箭射中,是以,对那阵随风飘忽的木鱼声,很难把持正确的方向。
渐渐,木鱼声听得较清楚了,而且,头上也没有了羽箭的划空声,但是,四周寨墙上和寨内各处的呐喊声却依旧。
尧庭苇沿着一条夹道前进,发现前面漆黑中,有不少黑影在急剧闪动,因而断定那里种植了许多矮树。
到达近前一看,果然都是些枝断干折的花树,因而断定她已进入了一个较大的花园,那阵木鱼声,就发自园中的一座小院落里。
尧庭苇再不迟疑,立即飞身奔了过去。
红漆的月形圆门紧闭,但由两边的花砖孔墙可以看到中间的佛堂内亮着红光。木鱼声就在中间的佛堂内清晰地传出来,并有轻微的诵经声。
中间佛堂的两边,也各有一间小房,但仅左边的一间亮着极微弱的灯光。
尧庭苇知道,老帮主的夫人正在诵晚经,不可能前来为她开门,只得右手一搭墙头,飞身纵进了小院内,一个纵身已到了佛堂门口。
也就在她纵落在佛堂门口下的同时,屋内突然响了一声青罄声,木鱼接着又敲了三下,诵经声也随之停止了。
尧庭苇听得心头一震,顿时运气凝功戒备。
木鱼声的三响一敲完,接着响起一个中年妇人的慈祥声音道:“慧心,有贵客来,去开门!”
接着是一个少女的惶惧颤抖声音道:“老……老夫人……”再度是那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催促道:“不要怕,快去开门!”
少女应了声是,接着响起前来开门的脚步声。
得有些发呆的尧庭苇,她的确没想到,里面的中年妇人的听觉竟是如此灵敏,想来她的武功也必然不俗。
她这时根据那个叫慧心少女的称呼,已肯定了发话的妇人,就是天弓帮老帮主的妻子,弹弓精绝的依莉莎嬉的母亲。
就在她心念间,门闩声响,“呀”的—声开了一道缝,—个一身灰衣,头戴灰呢帽的少女,已闪动着—双惊惧的目光站在门缝间。
尧庭苇一见,未言先笑,急忙颔首和声道:“我有事要拜见老夫人!”
神情惊惧的灰衣少女尚未有所表示,里面的中年妇人已慈祥地说:“请进来!”
由于中年妇人的发话,被称为慧心的少女才急忙将身形闪开。
尧庭苇颔首一笑,立即举步走进了佛堂内。
佛堂内整洁简陋,除了一座小佛阁和供桌上的香炉油灯外,就是木鱼青罄和几卷经书。
只见那位发话的中年妇人,同样的一身灰衣,头戴灰呢帽。她和少女慧心一样,虽然都没有削发,但穿着却似尼姑的衣服。
中年妇人柳眉风目,清丽雍容,看年纪最多四十五六岁,虽然着了一身近似尼姑的衣服,但仍掩不住她高贵的气质。
尧庭苇不敢久看打量,立即施礼恭声道:“晚辈尧庭苇参见老夫人!”
中年妇人仅肃手说了声“不敢当”,也未让尧庭苇落座,立即凝重地问:“姑娘有何急事,冒着被罡风吹走的危险,深入天弓帮的大寨来?”
尧庭苇只得恭声道:“晚辈想向老夫人打听一件急切想证实的事情。”
中年妇人淡然一笑道:“有关维雄天弓帮中的事,我久已不闻不问,我恐怕很难令姑娘满意。”
尧庭苇知道中年妇人说的维雄就是天弓帮老帮主的名字,同时,她也知道中年妇人说的话并非搪塞之词,根据眼前的情形看,中年妇人已不可能再过问依里维雄天弓帮中的事。
但是,既然已进了佛堂,总要向她打听打听,也许能打听出一丝蛛丝马迹来。
心念方定,尚未开口,中年妇人已凝重地继续说:“姑娘有话就请快说,你的时间已经无多了。”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惊异地问:“老夫人是说……”
中年妇人立即解释道:“我是说,罡风马上就要过去了,那时他们出来将佛堂团团围住,我也无力救你!”
尧庭苇一听,不由迷惑地问:“老夫人是说,要等风停了他们才敢出来?”
中年妇人微一颔首道:“不错,他们已经发现你潜入后寨,恐怕风势稍弱就会前来。”
尧庭苇凝神一听,发现屋外风势并无减弱之势,因而不解地说:“现在风势仍强呀!”
中年妇人轻哼一声道:“最多再有片刻工夫风就停了,所以我说你的时间无多了!”
尧庭苇并不畏惧天弓帮的人出来,如果她在中年妇人这儿问不出个根由来,她还要去找老帮主依里维雄。
是以,略微一整脸色,恭谨地说:“老夫人恐怕还不知道晚辈的来意和底细……”
中年妇人立即道:“如果你愿意说出来,我也愿意听一听。”
尧庭苇继续道:“晚辈和未婚夫许格非,前天傍晚……”
中年妇人听得目光一亮,立即惊异地说;“你就是前天傍晚和那位武艺高强的少年人一同前来的几位姑娘之一?”
尧庭苇立即颔首道:“是的,老夫人……”
中年妇人立即迷惑地问:“你有什么重大急事,冒着这么大的罡风深夜又赶回来?”
尧庭苇只得道:“老夫人有所不知,我们离开此地后,天黑就在二十里外的一处僻静之地扎营安歇,没想到,扎营不久小女子的未婚夫婿便不见了……”
中年妇人听得神色一变,不由惊异地问:“你?你是说他和嬉儿一起去了天山派?”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神色也立时一变,因为中年妇人说的嬉儿,正是天弓帮老帮主的女儿依莉莎嬉。
根据中年妇人的口气,依莉莎嬉果然已去了天山派,因而也证实了白素贞没有说谎话。
如果白素贞说的是实话,那么许格非被老魔软禁在天弓帮的地牢中,也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是以,心念电转,立即望着中年妇人,微一摇头,断然道:“不,他没有和依莉莎嬉姑娘前去,他是被老帮主关在大寨的地牢里……”
话未说完,中年妇人已沉声生气地说:“绝不可能,莫说你的未婚夫武功精绝,寨中无人是他的对手,据嬉儿说,整个天山各方英豪中,也无人能出其右。”
尧庭苇立即正色道:“依莉莎嬉姑娘说的不错,但前去引诱我许哥哥的是老魔……”
中年妇人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老魔?什么老魔?”
尧庭苇解释道:“老魔就是中原最着名的一个恶毒老人,名叫毛司康,据说也是贵帮老帮主的朋友……”
中年妇人立即沉声道:“绝无此事,维雄的每一个朋友,我都认识,在我们的朋友中,根本就没有个姓毛的!”
尧庭苇只得解释道:“也许是老帮主昔年闯荡中原时结交的朋友……”
中年妇人立即正色道:“既使他少年时候的朋友,只要前来大寨,他一定会领到佛堂来让我认识!”
尧庭苇再度解释说:“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说,晚辈的未婚夫婿许格非,还有他的师祖长白上人,俱都被软禁在贵帮的地牢里!”
中年妇人一听,立即沉声道:“天弓帮的大寨内,根本没有地牢,甚至连间牢房都没有……”
尧庭苇惊异地“噢”了一声,只得道:“也许被关在其他房屋内!”
中年妇人却断然道:“绝对不会,现在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帮中的事务虽然我早已不再过问,但维雄为了讨我的欢心,阻止我削发为尼,每天傍晚时分,仍要前来我这儿报告一天的帮中大事……”
尧庭苇一听,只得婉转地说:“老帮主会不会怕你不悦,而不敢说出……”
中年妇人再度断然道:“绝对不会,希望你相信我所说,你的未婚夫婿,绝对没有在这座大寨内,倒是他和嬉儿一块去了天山派有些可能……”
尧庭苇一听,也不由断然道:“绝对不会!”
中年妇人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问:“你怎的如此有把握?”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正色道:“正如老夫人对老帮主一样的有信心有把握!”
中年妇人却以警告的口吻道:“你必须记住,许格非正值年少,而依里维雄却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吆喝嘈杂声。
尧庭苇心中一惊,侧耳一听,风势果然小多了,因而不自觉地说:“风这么快就停了?”
中年妇人立即问:“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风?”
尧庭苇只得道:“听老夫人方才说,好像是罡风?”
中年妇人微一颔首道:“不错,天山的罡风是天山山区最刚猛的风,常常把人兽吹向半空或吹走,你能在罡风最凶猛的时候前来探寨,也足见你的武功深厚惊人!”
尧庭苇一面听着外面的嘈杂动静,一面欠身谦逊道:“老夫人过奖了!”
中年妇人接着肃手一指屋外,道:“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有事你可以当面向他们交涉,在我的佛堂前,我想他们还不敢动武,离开此地,我就不敢夸口了!”
尧庭苇当然不会放过向依里维雄询问的机会,因而恭身应了个是,立即躬身歉声道:
“深夜打扰老夫人清修,晚辈内心甚感不安……”
话未说完,中年妇人已和声道:“你也不必为此不安,是我在听了前面呐喊发箭之后,特意诵经将你引来的!”
尧庭苇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地问:“老夫人已经知道晚辈前来探寨?”
中年妇人微微一笑道:“当然不知道,只是上体天德,多做善事,希望神明暗中保佑我那前去天山派的嬉儿罢了!”
说话之间,脸上笑意尽敛,神色也立时变得黯然伤感。
尧庭苇知道依莉莎嬉完全是为了代许格非前去天山派打听师祖长白上人的下落,因而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不安,不由关切地问:“当时老夫人为何不阻止她前去?”
中年妇人黯然一叹道:“娇纵大了的女儿,哪里还管得了。好在丽娃美露已经追去了,我多少还放心些。”
说此一顿,中年妇人又突然似有所悟地说:“噢,还有,嬉儿的父亲因为这件事,对你那位许哥哥很不谅解,还有那个苟一才,更是恨透了你们,你少时出去,可要千万小心!”
尧庭苇本待问一问谁是苟一才,但她觉得少时出去就知道了,因而立即躬身道:“老夫人珍重,晚辈就此告辞了!”
中年妇人并未起身,仅神色凝重地肃手道:“尧姑娘走好!”
尧庭苇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屋门。那位一直立在门后的少女慧心,立即为尧庭苇将门拉开了。
尧庭苇走出佛门一看,只见院外一片灯笼火光,风势虽然小多了,但那高举的数十盏气死风灯,仍被吹得不停地摆动。
她举步走向院门,同时在花墙砖孔内,看到七八丈外的花圃后,一共站了三四十人。
走到院门下,尧庭苇顺手抽关闩,立即将门拉开了,嘈杂的人声再度提高了起来,显然纷纷高嚷道:“出来了。”
尧庭苇凝目一看,不由使她大感意外的一愣!
因为三四十名手控弓箭,高举防风纱灯的喽罗和大小头目身前站立的,并不是天弓帮的老帮主依里维雄,而是那位汉语说得极为流利的瘦削中年执事,克里萨姆。
中年执事克里萨姆一见佛堂内出来的是尧庭苇,也不由大感意外地愣了。
尧庭苇一看这情形,断定天弓帮还没有意思向她动武,至少在佛堂院外不敢围攻打斗?
这可由仅来一位执事可以证明。
但是,游目一看左右远处的寨墙上,只见人影蠕蠕移动,显然正在布署大量的弓箭高手。
是以,冷冷一笑,立即望着克里萨姆,沉声问:“贵帮老帮主现在何处?”
克里萨姆急忙一定心神,拱手沉声道:“老帮主正在大厅上恭候许夫人。”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娇靥同时一红,她闹不清克里萨姆何以知道她的身份?心想:莫非许格非真的被他们软禁在帮中不成?
心念电转,肃手沉声道:“请阁下头前带路!”
克里萨姆躬身应了个是,回身向着数十弓箭手一挥手势边的近二十人立即转身匆匆走去。
尧庭苇一俟克里萨姆随在二十几名弓箭手身后,也立即举步跟进。
其余弓箭手,目注尧庭苇,直到她走过一丈开外之后,才纷纷依序前进。
尧庭苇这时既懊恼又焦急,一方面是没有得到许格非和楚金菊下落的消息,另一方面是大风突然停止了。
因为她离开腾木峰时,大风正猛,而又正值她看守捆在厨房的白素贞,丁倩文等人当然不会发现她已不在峰上。
如今,大风突然停止,她们很可能因为不放心而前去厨房询问情形,甚至提前替换她回中央茅屋休息。
尤其古老头和单姑婆,一直坚持不要看守白素贞,是她自已以趁机探问白素贞口风为理由,大家才答应。
现在她最担心的还是丁倩文等人一旦不见了她,会不会到处寻找喊叫,甚至找到此地来。
根据天弓帮寨墙上的情形,如果丁月娥等人赶来,必然陷于极端不利,如今,最急切的是,她必须尽快赶回腾木峰去。
但是,她根据克里萨姆的称呼,又有些怀疑了,因为她并没有向天弓帮的任何人透露她与许格非之间的关系。
心念未定,眼前灯光突然大亮。
尧庭苇急忙一定心神,发现已到了大厅前的广场通道口前。
只见大厅高阶前,纱灯数十盏,人员近百人,须发俱白,方面大耳的天弓帮老帮主依里维雄,依然身穿一袭烟缎袍,头戴毡缨帽,一脸怒容地站在众人身前。
一身皮衣,六旬以上,须发均灰花,手持一式铁虬杖的孪生兄弟堂主黎多申和黎多金,俱都一脸阴沉冰冷地立在依里维雄身边。
两个身躯高大的总武师,则咧着大嘴,瞪着铃眼,也一脸怒容地站在依里维雄身后。
依里维雄的美丽女儿依莉莎嬉和那位狐媚健美的女堂主丽娃美露果然不见了。
但是,那个白净面皮,蓄着两撇小胡子,秃眉鹞眼而又自称是神扇书生的绿袍中年人,却也站在依里维雄身后。
尧庭苇一见绿袍中年人,顿时恍然大悟,因而断定依里维雄称呼她许夫人,完全是听了绿袍中年人前天回报时述说的。
因为前天她和许格非等人离开天弓帮后,绿袍中年人曾经追至腾木峰下和雪燕儿交手,那时她曾向绿袍中年人透露了和丁倩文以及雪燕儿与许格非的关系。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对于许格非和楚金菊,以及长白上人均被软禁天弓帮的看法,又有了改变。
这时在前引导的近二十名举着灯笼的弓箭手,业已缓缓地闪开了。
目光炯炯,满面怒容的依里维雄等人一看,俱都目光一亮,神情一呆,显然也都大感意外。
尚未到达近前,克里萨姆已急步奔了过去,面向依里维雄躬身说了几句土语。
跟着前去的弓箭手早已停止.但是尧庭苇却继续向依里维雄等人身前走去。
依里维雄一俟躬身报告的克里萨姆退至一侧,立即愤懑地望着尧庭苇,冷哼一声,淡然道:“老夫确没想到你也具有如此惊人的武功!”
?尧庭苇见依里维雄傲不为礼,也止步停身傲然沉声道:“老帮主过奖了!”
依里维雄有些怨毒地恨声问:“你可是出来寻找你那风流成性的丈夫许格非?”
尧庭苇一听风流成性心中顿时有气,但根据他的口气,显然许格非果然被软禁在他们天弓帮的大寨里。
为了免费口舌,只得毅然颔首,沉声道:“不错……”
话刚开口,自称是神扇书生的绿袍中年人突然一指尧庭苇,厉声道:“我们还正要前去找你们要人呢!”
老帮主依里维雄一听?立即转首望着绿袍中年人,怒叱道:“苟一才!”
听得神情一愣的尧庭苇,这时一听,才知道这个秃眉鹰鼻的中年人,就是苟一才。
是以,望着他冷冷一笑,哼了一声道:“本姑娘不明白你的意思!”
苟一才见问,本待说什么,但又担心依里维雄呵叱他,因而不敢开口。
依里维雄却沉声道:“你可知道你的未婚夫婿为何突然不见了?”
尧庭苇立即沉声道:“这也是本姑娘今夜前来要你老帮主答复的问题!”
依里维雄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叱道:“胡扯,你明明知道许格非勾引小女前去了天山派,为何还要前来找老夫解说?”
尧庭苇一听,也不由怒叱道:“这是你们自己的臆测……”
话刚开口,依里维雄已略微放缓声音,怒声问:“那为什么许格非扎营不久便失踪了?”
尧庭苇听得一愣,也顿时感到语塞,因为有关老魔与许格非之间的关系纠葛,乍然间还真不知如何解说。
绿袍中年人苟一才,这才愤声道:“在下再告诉你一次,你的未婚夫婿许格非,一到营地就溜出来了,他前来勾引我家老帮主的千金,一块去了天山派!”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觉得这里面有个极端巧妙的死结和蹊跷,因而沉声问:“这件事可是你们亲眼看到?”
依里维雄怒声道:“我们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老夫已得到了确实的报告……”
尧庭苇立即冷冷一笑道:“本姑娘也得到了一个确实的报告!”
依里维雄立即怒声问:“你得到了什么报告?”
尧庭苇立即剔眉怒声道:“有人向本姑娘报告?许格非现在正被关在你大寨内的地牢里!”
依里维雄顿时大怒道:“一派胡说,本帮从未建立过地牢!”
说此一顿,特地怒声问:“向你报告的那人是谁?”
尧庭苇立即沉声道:“一个一身白衣,名叫白素贞的少女。”
依里维雄听得神色一变,脱口轻啊,立即似有所悟地问:“这么说,你深夜冒风前来,就是要一探虚实了?”
语声甫落,尧庭苇尚未开口,那个绿袍中年人已低呼道:“老帮主!”
低呼声中,立即鬼祟地凑至依里维雄的身边,竟用土语咭咭起来。
尧庭苇知道苟一才正在搬弄是非,不由冷冷一笑道:“苟一才,前夜砸在你肩上的一刀背……”
语刚开口,苟一才竟厉嗥一声,转身疯狂扑来。
飞扑中,目射凶芒,一脸怨毒,右手一挥,铁骨大折扇“刷”声张开,径向尧庭苇的面门切来。
尧庭苇虽然无暇去想苟一才为什么突然出手,但她却想到深入敌境,高手环伺,对这厮绝对饶不得。
是以,一俟折扇切至面前,身形闪电一闪,脱口一声娇叱,右掌一旋,翻腕拍向了苟一才的前胸。
苟一才两眼一花,折扇顿时击空,心中一惊,正感不妙,大喝一声,沉扇换招。
但是,已经迟了。只听嘭的一响,大喝变成了惨嗥,苟一才的瘦削身躯,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向数丈以外飞去。
也就在苟一才身形飞出,尧庭苇的娇躯尚未立稳之际,两个怪异孪生老人黎多申和黎多金,同时大喝一声,各举铁虬杖,飞身向尧庭苇扑来。
尧庭苇一见黎多申和黎多金,顿时想起了两个阴沉老人前天晚上准备乱箭将她射死的事。
尤其听了依萨莎嬉的述说,知道这对孪生老人依然为非作歹,手辣心狠?依里维雄也正因为他们两人,而不能将天弓帮改组。
心念电转,觉得这两个歹毒老人,终必危害天山武林,甚或阻碍她和许格非援救长白上人。
有鉴于此,立起除害之心,是以,娇叱一声,身形旋飞“锵”的一声,寒光电闪,业已翻腕掣出了背后的长剑。
紧接着,匹练翻滚,剑花飞旋,丝丝剑啸中,立将两个怪异老人分开。
黎多申和黎多金两人,向来以阴阳两仪棍法成名天山武林,这时一被尧庭苇的剑势逼开,顿时乱了方位。
两人心中一急,铁棍飞舞,怪嗥连声,神情形如疯狂,声势尤勾骇人。
尧庭苇一见两人章法已乱,立展左右逢源绝学,一声娇叱,剑光突然暴涨,两轮匹练旋飞处,立即响起惨厉刺耳惨嗥,随着那声刺耳惨嗥,血光崩现,人影顿敛,黎多申的人头齐肩飞起,黎多金的身体,立被劈为两片,两具尸体立时倒在血泊中。
静立寨墙上和大厅前观战的喽罗和大小头目等人,先为苟一才的一掌被震飞吓呆了。
这时,突然被两声惨叫惊醒,不自觉地纷纷惶急呐喊起来。
也就在两具尸体倒地,数百喽罗惶急呐喊的同一刹那,红影一闪,尧庭苇已扑向了依里维雄!
依里维雄虽然闯荡了数十年江湖,在天山也算是响叮当的人物,他见到具有如此高绝武功的女子,这还是第一次。
他虽然惊于尧庭苇武功之高,却没有想到她会一招毙了苟一才,两式斩了黎多申和黎多金。
这时蓦血红影一闪,心中大吃一惊,尚未定神急退,寒气已经袭面,剑尖已抵在他的咽喉上。
原本惶急呐喊的数百喽罗和大小头目,这时一见,再度惊呆了,整个广场寨墙上,顿时静得鸦雀无声。
站立在依里维雄身后不远的两个总武师,这时一见老帮主受制,也吓傻了。
尧庭苇一剑抵在依里维雄的咽喉上,立即冷冷一笑,淡然道:“老帮主,非常抱歉,如果不是贵属先行动手,小女子也不会出此下策!”
依里维雄终不愧是一帮之主,天山武林一方的领袖,立即镇定地一笑道:“姑娘艺业,老朽自知非敌,没想到黎多兄弟竟然恃技逞能,自己找死,至于苟一才,完全是因为怕姑娘揭开了他的丢人事迹,因为他一直想当老夫的女婿。”
尧庭苇哼了一声,道:“这样的女婿不要也罢!”
依里维雄自然不希望尧庭苇的剑一直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因而懒得多说,立即镇定地问:
“姑娘意欲如何,就请直说。”
尧庭苇立即正色问:“请老帮主再证实一次,许格非是否被禁在你的大寨地牢内?”
依里维雄正色摇头道:“绝无此事!”
尧庭苇继续问:“白素贞昨天中午来时,可曾将那位一身黑绒劲衣的牛夫人寄押在你这里?”
依里维雄回答道:“白素贞仅她一人前来,没有任何人跟随!”
尧庭苇这时既担心丁倩文等人找来,又急着回去逼问白素贞,许格非的下落究在何处,她究竟把楚金菊骗到什么地方去了。
是以,一整脸色,歉声道:“老帮主,非常失礼,小女子身陷重围,情非得已,现在就请老帮主亲送小女子出去……”
话未说完,依里维雄已沉声吩咐道:“克里萨姆……”
话刚开口,一旁吓呆了的克里萨姆,已急忙恭声应了个是。
依里维雄立即吩咐道:“开寨门。”
克里萨姆再度恭声应了个是,立即飞步向大寨门前奔去。
依里维雄未等尧庭苇催促,立即举步向前走去。
尧庭苇并未将剑撤回,虽然依里维雄已不可能反抗或逃走,但她对寨墙上的数百弓箭手,不得不有所顾忌。
到达寨门下,寨门早已大开,尧庭苇立即和依里维雄走了出去。
直到走至寨外空场的中央,距离林缘已不足十丈,尧庭苇才让依里维雄停身回转,—面向寨门。
依里维雄回头一看,只见所有寨墙上的弓箭手,俱都悄悄地移到寨门这一面来。他知道,这些弓箭手只能对付那些一般江湖人物,如果想以乱箭制服像尧庭苇这等顶尖高手,那是鲜少奏功的事。
是以,自动地望着寨墙上,愤怒地以土语大声吆喝了几句。
寨墙上悄悄移过来的弓箭手,一听依里维雄怒喝,纷纷将身形隐至垛下。
尧庭苇一见,哪敢怠慢,一个倒纵飞退.继而娇躯一转,立即纵进了茂林内,展开轻功径向正北如飞驰去。
寨墙上的喽罗大小头目等人,一见尧庭苇飞身纵入林内,立即发出一阵春雷般的示威呐喊,但没听到有羽箭射出。
尧庭苇忧急如焚,归心似箭,这一次冒死前来,可以说毫无所获。
唯一证实了一点,白素贞确实狡计骗人,同时也证实了白素贞,曾将许格非的失踪,伪称和依里维雄的女儿依莉莎嬉,双双去了天山派。
现在风几乎算是停了,天山的云层稀薄,同时透下了月光。
尧庭苇这时虽然默习了后半部秘籍上的许多拳掌剑招和绝技,但她的功力依然较许格非逊了一筹。
正因为这一筹之差,而使她在施展这些绝学时,尚不能够达到收发由心,或动在念先。
这时一经展开轻功,真是风驰电掣,较之来时,何止快了两倍。
就在她一心想着丁倩文等人这时如何时,本能加速飞驰之际,蓦然发觉天旋地转,景物倒逝的眼前,突然有三个小黑点迎面飞来。
尧庭苇一见那迎面飞来的三个黑点,便知是三个活动目标,而不是固定的地形地物。
而就在她心念间,三个小黑点。突然由小而大,由点形变成了长形,接着到达了面前,同时发出三声惊呼,一闪已驰了过去。
尧庭苇心中一惊,知道险些撞上了三个人中一人,因而也本能地刹住了飞驰身势。
也就在她刹住身势的同时,身后也同时响起一声苍劲愤怒大喝声:“站住!”
尧庭苇回身一看,发现数丈外赫然站着一个高大红袍老道,一个白发老妇人,和一个皮衣青年。
红袍老道,面膛红润,目光炯炯,须发均已灰花,年龄大约六十余岁,头戴朱漆玉钩冠,背插一柄朱鞘红丝穗剑。
这时,红袍老道人正以愤怒的目光瞪着她尧庭苇,那声大喝显然是由他发出。
老妇人一身蓝呢裤褂,外罩一件白毛皮背心,看来已七十多岁,徒手未携兵刃,也正以惊异的目光望着她尧庭苇。
皮衣青年则背插长剑,生得浓眉大眼,白白的皮肤,年约二十四五岁,也正以震惊灸热的目光望着她。
尧庭苇略为一看,立即沉声问:“道长何事将小女子喝住?”
朱袍老道人立即怒声道:“贫道要责问你恣意飞驰,恃技欺人,险些撞上了贫道的师姊……”
尧庭苇何曾受过别人这等竖眉瞪眼的呵斥,尤其当她这时满腹懊恼焦急之际,因而沉声问:“不知撞到了令师姊何处?”
朱袍老道人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吼道:“你狂傲自恃,目无长者,足证你师父未曾好好教导于你,今夜贫道少不得要好好教训你一顿,杀杀你的傲气。”
尧庭苇一听,也顿时大怒道:“罡风过后,彼此心急赶路,思维萦怀,难免有所疏忽,抓住别人一点小瑕疵,也用不着倚老卖老,横加挑剔,出口伤人师尊……”
朱袍老道人一听,更加怒不可抑,不由厉吼道:“好个不知死活丫头,今夜不给你一些教训,你永远不知天多高地多厚……”
一旁目不转睛望着尧庭苇的皮衣青年,突然恭声道:“师叔请息怒,待琪儿将她擒获再交由师叔发落……”
尧庭苇气得冷冷一笑道:“你师父尚且自知不是本姑娘敌手,你最好不要出来丢丑……”
语未说完,皮衣青年白面通红,大喝一声,飞身前扑。
双掌一挥,幻起一片掌影,径向尧庭苇的面门和双肩劈去。
尧庭苇本就心中有气,加之急切想赶回腾木峰去,而且也知道,皮衣青年之后,朱袍老道和老妇人必然也相继动手。
由于自己势单力孤,绝不可谦让持久,是以,一俟皮衣青年招式用实,身形一个闪电旋飞,接着飞起—腿。
只听“嘭”的一声,同时响起一声惊呼,尧庭苇的小剑靴已着实踢在皮衣青年的左股上。
只见皮衣青年,随着他那声惊呼,身形腾空而起,直向数丈以外翻滚飞去。
老妇人一见,大吃一惊,正待飞身扑救,朱袍老道人已大喝一声,飞身而起;右臂一探,已将正待下坠的皮衣青年挟住。
蓝呢衣裤的老妇人,这才望着尧庭苇,冷冷一笑.问:“姑娘轻功精湛,身手不凡,想必出自名师高人之门,姑娘可否将尊师的大名法号或门派见告,也免伤了彼此的和气。”
尧庭苇玉立原地,也淡然道:“先师早巳驾鹤西返.而且徒忌师讳,再说,就是说出来.你们也未必知晓!”
老妇人冷冷一笑道:“好个徒忌师讳。既然你不肯说出令师的名讳来,是你逼着我老婆子出手……”
尧庭苇不由哼了一声道;“如果你想出手?这也正是一个借口出手的理由……”
话未说完,老妇人突然怒声道:“至今尚不知你的师门来路,只有在招法上来探讨了……”
话未说完,已放下皮衣青年的朱袍老道人,突然怒声道:“师姐,让愚弟来教训她!”
但是,正在摆门户的老妇人,却仅挥了一个阻止手势。
尧庭苇一看老妇人的气势,显然暗运功力,企图以她数十年浑厚的内力来战胜她尧庭苇。
一想到内力,尧庭苇也立时提高了警惕,但根据她接受姑母悟因在衡山大慈庵移植的功力,以及檀郎许格非经常抽暇推拿和打通任、督两脉和渐渐增进的功力,战胜老妇人没有问题。
但是,她却不敢冒险大意,因为万一落败,自己的生命固不足惜,但对大局来说,那影响可就大了。
心念电转,对方老妇人已双掌微提,缓步游走,一双冷电般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她的娇面上。
尧庭苇一看这情形,知道老妇人正在蓄势凝聚功力,一旦出手,必是雷霆万钧的一击。
由于她有了方才的种种顾忌,决心以妙招奇式应战,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和对方硬拚掌力。
就在她心念方定,也随着对方老妇斜身游走之际,对方老妇突然大声一喝,晃肩欺身直进,右掌一招寒梅吐蕊,照准尧庭苇的酥胸闪电印到。
尧庭苇早已蓄势准备,一见对方出掌,也娇叱一声出掌相迎。
也就在尧庭苇出掌的同时,对方老妇却右掌如电一闪,径向尧庭苇的玉掌迎来。
由于对方出招奇快,快得有如电光石火,尧庭苇如再变招,玉腕势必被老妇劈断。
惊急之间,无暇多想,只得翻掌出腕,硬迎上去。
两掌电掣一接,立即发出“叭”的一声败革声响!
老妇人噔噔噔退了三步,而尧庭苇却仅香肩晃了两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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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钗横鬓乱
一招得手,尧庭苇信心大增,黛眉一扬,脱口娇叱道:“你也接我一掌!”
老妇人心中一惊,急忙强捺上涌气血,大喝一声,略蹲下身,牙齿一咬,振腕迎了出去。
也就在老妇勉强出掌的一刹那,朱袍老道人已“锵”的一声将剑掣出,大喝一声,斜横里飞身猛扑过来.照准尧庭苇的左肋就刺!
尧庭苇虽然与老妇交手对掌,却早已对朱袍老道人和皮衣青年有了防范。
但是,这时虽见朱袍老道人斜横里挺剑刺来,而她发出的一掌已到势在必发之势,因此,对方老妇的掌风已和她的掌风相触!
心中一急,功力突增,只听“嘭”的一声,双掌也着实击在一起。
但是,尧庭苇却在双掌一接的刹那,就趁那股后震之力,娇躯一斜,趁斜卧在地,右腿趁势闪电上踢!
只听“噗”的一声,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一道寒光,直射半空。
尧庭苇这临机施展的一招“卧看白云”,真是运用得恰到好处,而趁机飞起的一腿,更是妙绝宇寰的奇妙一击。
因为她那一腿,正巧踢中了朱袍老道人握剑的手腕。
朱袍老道人宝剑脱手,腕如刀割,一声惊叫,急忙点足,身形一跃两丈,直向数丈以外纵去。
那边的皮衣青年早巳惊呼一声“师父”,飞身向两丈以外奔去。
尧庭苇挺身站起,也觉得方才实在惊险万分。
定睛一看,发现老妇人已被方才的一掌,震飞到两丈以外去,这时正在那里暗自行功运气。
皮衣青年奔至近前,再度惶急地问:“师父,您老人家受伤了.没有?”
老妇人却缓缓嘘了口气并摇了摇头。
急忙捡起落剑的朱袍老道人,满面通红,立即望着尧庭苇,怒声道:“你恃技凌人,敢犯武林规矩,这笔帐我们总要找你算的……”
尧庭苇冷冷一笑道:“这话应该由我来说,你们不但以大欺小,恃众凌寡,而且轮翻交手,暗施偷袭……”
话未说完,朱袍老道人已恼羞成怒喝道:“闭嘴,报上你的名字来!”
尧庭苇再度冷冷一笑道:“我本是默默无闻的后生晚辈,报出我的名字反而增加了我的名气,哼!只怕我要你们报出你们的鼎鼎大名来,你们为了顾全颜面,恐怕又碍难出口了!”
朱袍老道人一听,突然两眼一瞪,凶芒毕露,立即提剑怒喝道:“你……”
话刚开口,蓝衣老妇人已沉声道:“师弟,我们走!”
但是,立在老妇人身侧的皮衣青年,却突然似有所悟地说:“师父,前面山洞的事……”
话刚开口,老妇人已怒斥道:“要你多事!”
尧庭苇本来想对朱袍老道人呵斥,对老妇人的喝走也正合她心意,因为她也急于离去。
这时见那个皮衣青年突然提到了“前面山洞的事”,心中一动,正待开口询问,身后十数丈外,突然传来单姑婆和古老头的惊喜呼声道:“丁姑娘、邬姑娘,快看,苇姑娘在那边了……”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回身,只见一身绿呢劲衣和一身玫瑰红的邬丽珠,神情惊喜的正和古老头单姑婆飞身向这边扑来。
见丁倩文四人,真是又悲又喜,也娇呼一声,飞身迎了过去。
双方对驰,眨眼已到近前,丁倩文尚未刹稳身形,己流泪惶急地问:“苇妹妹,你怎的一声不吭地就下峰来了?”
邬丽珠也流泪埋怨道:“我们到厨房时一看姊姊不见,都吓哭了,问那个死白素贞,她也一字不说,待了好久才知你出来时点了她的穴道。”
尧庭苇也不由双目擒泪,解释道:“我是怕她在我出来的这一会儿逃跑了!”
古老头和单姑婆却有些忧急地说:“既然找到了苇姑娘,我们快回去吧,留下雪姑娘一个人在峰上还真令人担心!”
丁倩文突然似有所悟地“噫?”了一声道:“方才那个老妇人和红袍老道……”
尧庭苇一听,突然想起了那个皮衣青年提到“前面山洞的事”。
是以,心中一惊“啊”了一声,急忙回头察看,老道和老妇人,以及那个皮衣青年,早巳走得无影无踪。
古老头一看,不由惊异关切地问:“怎么?姑娘和他们发生冲突啦?”
尧庭苇一面凝目察看着正东远处,一面本能地漫应道:“只是方才夜黑风大,双方差一点撞在一起!”
单姑婆道:“方才我见那个老道手里提着剑,我还以为你们已经交手了呢!”
尧庭苇依然望着远方道:“那些都无关紧要,倒是他们说了一句话,使我觉得非常怀疑。”
丁倩文四人一听,不由同时关切地问:“什么话?”
尧庭苇见确实已看不到朱袍老道三人的影子,才回过头来答道:“他们中的一个皮衣青年,突然对他师父说:师父,前面山洞的事……”
丁倩文听得目光一亮,不由脱口急声问:“会不会是有关许弟弟和楚姐姐的事?”
尧庭苇立即颔首懊恼地说:“我当时也正这么想。”
邬丽珠也关切地急声问:“苇姐姐,你有没有问他们?”
尧庭苇再度懊恼地说:“我正要询问他们,恰好你们到了。”
古老头立即不解地问:“老奴见你们正在争执中,怎的一眨眼他们就都跑了呢?”
尧庭苇黯然道:“他们分别和我交手后,自知不敌,如今再见你们赶来了,哪还有不跑之理?”
丁倩文和邬丽珠则同时焦急地说:“这也可能是一个有力线索,我们要赶快找到他们问个清楚呀!”
尧庭苇立即懊恼地说:“到什么地方去找他们呀!”
邬丽珠不由关切地问,“姐姐有没有问明他们的来历姓氏?”
尧庭苇不禁有些后悔地说:“当时匆匆交手,我也心急着回去,他们不愿说,我也没有问……”
古老头立即道:“没有他们的姓氏地址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根据他们的衣着相貌之打听……”
单姑婆立即问:“向谁去打听?”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正色道:“最快最近的就是天弓帮……”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叹了口气道:“唉!我刚刚在天弓帮出来……”
丁倩文四人听得目光一亮,不由同时急切地问:“可有许弟弟,少主人的消息?”
尧庭苇立即愤声道:“白素贞实在可恶,根本没有这回事!”
单姑婆立即恨声道;“我老婆子一开始就说她的话没准,一定是谎话骗人……”
但是,古老头却仍想着老问题,说:“苇姑娘刚回来也没关系,我们仍可以再回去问……”
尧庭苇一听,立即摇头懊恼地说:“不能回去问了。”
丁倩文四人听得一愣,不由“啊”了一声问:“为什么不能回去?”
尧庭苇立即懊恼地说:“我杀了依里维雄的准女婿苟一才,又杀了黎多申和黎多金两个堂主,又把宝剑架在依里维雄的脖子才脱身,我们怎能再回去?”
古老头立即宽慰地道:“没关系,天山这么大,长有嘴巴的人有的是,并不定要问他们!”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提议道;“我们不是已经证实白素贞说谎了吗?现在我们回去再问她,看她怎么说?”
单姑婆立即冷哼一声道:“她怎么说?她还是胡说!”
古老头一听,立即恨声道:“我这一次一定要她不敢胡说!”
尧庭苇却突然道:“你们出来已经很久了吧?留雪妹妹一个人看守白素贞,我也有点不放心!”
丁倩文也急忙道;“那我们走吧,这一次无论如何要叫白素贞说出许弟弟和牛夫人的下落来!”
于是,五人展开轻功,径向腾木峰飞身驰去。
飞驰中,尧庭苇趁机把进入天弓帮的经过,简扼地说了一遍。
到达腾木峰下,五人立即腾身而上。
这时浮云已散,明月皎洁,风一丝也没有了。
尧庭苇一面登峰一面察看天色,大概再有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五人登上峰顶,立即向中央的茅屋前驰去。
想是五人发出的衣袂破,风声惊动了在厨房看守白素贞的雪燕儿,只听一声惊喜娇呼,白影一闪,雪燕儿已由厨房茅屋肉飞射纵了出来。
雪燕儿一见尧庭苇也回来了,立即惊喜地擒泪戚呼了一声“姐姐”,飞身扑了过来。
尧庭苇知道她这时在大家心目中的重要,因而也伸臂将雪燕儿揽在怀里,同时关切地问:
“白素贞可曾对你说些什么?”
雪燕儿立即哭声道:“白素贞说,她在这儿多吃一天苦,许哥哥也在那边多受一天罪,要我劝你最好对她客气些!”
话声甫落古老头和单姑婆已同时沉声道:“好,咱们就对她客气些,现在咱们就送她回她老家去!”
说话之间,两人双双急步向厨房门前走去。
雪燕儿看得大吃一惊,不由仰脸望着尧庭苇,急声问:“苇姐姐,你真的要放掉她呀?”
尧庭苇知道古老头和单姑婆已想妥了逼问白素贞的方法因而摇头一笑,宽慰地悄声道:
“我们不会放她的!”
但是,话声甫落,随着白素贞的尖声怒叫,古老头和单姑婆已把捆得紧紧的白素贞,由厨房内愤愤地抬出来了。
白素贞一见厨房外站着尧庭苇和丁倩文,立即挣扎着怒声道:“尧庭苇你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邬丽珠抢先怒声道:“放开你不难,但你必须说出我许哥哥和楚姐姐,现在什么地方?”
白素贞依然愤怒地正色道:“我不是早对你们说了吗,他们都被关在天弓帮的地牢里……”
话未说完,古老头已愤怒地望着单姑婆,向着东边一甩头,怒喝道:“走,抬过去!”
怒喝声中,抬着白素贞,快速地向正东峰崖边前走去。
白素贞一看,花容大变,不由尖声惊叫道:“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单姑婆立即恨声道:“告诉你,我们姑娘已去了天弓帮。你今天再不说实话,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
说罢,加速步子向崖边走去,同时沉声道:“我看骗人的是你……”
白素贞一看距离峰崖已经不远了,神色更加紧张,挣扎得更为急烈,同时翘首望着跟来的尧庭苇和丁倩文,惶急的大声说:“我没有骗你们,依里维雄使的是缓兵之计,这也是屠龙天王临走交代的……”
尧庭苇仅淡然看了白素贞一眼,理也没理。
单姑婆却哼了一声道:“哪里有什么屠龙天王,我们姑娘去时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
说话之间,已到崖边,两人立即将白索贞丢在地上,古老头却哼了一声道:“这条绳子不能丢下去,我还要用它捆帐篷呢。”
说罢蹲身,立即去解白素贞身上的绳结。
白素贞早已花容大变,面色如土,立即望着尧庭苇,急声尖叫道:“尧庭苇,你害了我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我再对你说一遍,那是依里维雄的缓兵之计,地牢就在他们大厅的下面,不信你们再去一趟看看!”
尧庭苇这时才冷冷一笑道:“他们天弓帮根本没有地牢,我事先到后寨佛堂去见依莉莎嬉的母亲,她也这么说。”
白素贞立即解释道:“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她早巳不问天弓帮的帮务了,依里维雄在骗她……”
尧庭苇再度冷冷一笑道:“我去时曾杀了他的准女婿苟一才和黎多申和黎多金两个堂主,并将宝剑抵在他的咽喉上,他依然说他们天弓帮没有地牢。”
白素贞一听,立即懊恼地解释道:“你当时如果趁势再削下他一只耳朵,他知道你确有杀他之心,他也许就说出来了……”
单姑婆和古老头一听,突然怒声道:“到了这时候你还胡说八道……”
说话之间,弯腰将白素贞抬起来。
白素贞一见,不由惶急地尖声叫道:“你们如果不信,你们捆着我前去,我愿意当面和天弓帮的老帮主对质。”
话未说完,尧庭苇突然伸手阻止道:“单姑婆慢着。”
古老头和单姑婆一听,立即停止向崖下丢掷的意思。
因为两人发现尧庭苇听了白素贞的话后,神色一变,似有懊恼之情,这中间显有失策之处。
不错,尧庭苇听了白素贞的话,的确有些懊恼当时用剑抵住依里维雄时,没有再逼问一句,许格非是否真的没有关在他们天弓帮的地牢里。
其次是尧庭苇根据常理推断,到了这般地步,白素贞似乎不可能再坚持谎说许格非的确关在天弓帮了。
尤其,古老头和单姑婆,两人表情坚决,虽然没有将缠捆住白素贞身上的绳子完全解脱,但有一半已握在古老头的手里,只要古老头和单姑婆一松手,白素贞立即会翻翻滚滚地坠下崖去。
心念及此,尧庭苇不由伸手阻止,并继续望着白素贞,沉声问:“假设我们带你去见依里维雄,你的确敢和他当面对质……”
话未说完,古老头已焦急地说:“哎呀姑娘,你怎么真的信以为真了?她这是死中求变呀!”
雪燕儿立即不解地问:“我们捆着她前去,她怎么个求变法?”
单姑婆却无可奈何的“哎呀”一声道:“俺的小姑奶奶,你怎么这么傻,就是我们捆着她前去,总比现在马上就把她丢下去多活一个时辰呀,再说,到了那里,很可能一言不和,她很可能被天弓帮的人救下来。”
白素贞一听,不由奉承地说:“单姑婆,我的心眼可没你的那么多。”
单姑婆立即嗔目怒声说:“你少给我戴高帽子,你今天不说实话,我马上把你丢到崖下去。”
白素贞一听,突然又冤枉又愤怒地尖叫道:“我说的都是真实话,你们不信,我还有什么方法。”
古老头一听,顿时大怒,立即望着单姑婆,怒喝道:“丢下去!”
去字出口,单姑婆立即顺着她的手势向外一抛,白素贞的娇躯,挟着一声尖锐直上夜空的凄厉尖叫,直向峰崖下坠去。
尧庭苇和丁倩文四人看得大吃一惊,不由同时脱口惊呼道:“不要——”
但是,古老头和单姑婆却紧紧拉住绳头不放,崖下一丈七八尺处,也传来白素贞的嘶哑惶急的哀叫声音道:“把我拉上去,我说了,我说实话了!”
也吓得花容大变的尧庭苇和丁倩文四女,这时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了。
既没经验又不沉着的雪燕儿一听白素贞讨饶,立即急声道:“古老头,快把她拉上来呀,她要说实话了!”
古老头一听,非但没有将白素贞拉上来,反而将手余留的一半绳索,突然又松了六七尺之多。
也就在绳索一松的同时,下面的白素贞再度发出一声凄厉惨嗥,同时尖叫道:“快把我拉上去,我说实话,我带你们前去……”
尧庭苇一听,只得吩咐道:“好了,把她拉上来!”
单姑婆却解释道:“这个阴毒丫头,你不把她的小魂吓掉半个,拉上来她还胡说。”
丁倩文心地尤为淳厚,因而也催促道:“可以了?把她先拉上来,她如果不说实话,再把她丢下去吓她也不迟!”
古老头和单姑婆一听,只得迅即收绳,匆匆将一面仍在尖叫讨饶的白素贞拉上来。
尧庭苇四女一看,只见花容月貌,娇媚动人的白素贞,就这么一丢一拉,不但秀发蓬散,钗横髻斜,娇靥上也是青一块红一块,唇角和鼻尖上,尚有丝丝鲜血渗出,而且是冷汗涔涔了。
丁倩文首先看得有些不忍,但想到白素贞在恒山时,率人一次毒死了佛门二十几名尼姑的残酷毒辣手段,也就不觉得她可怜了。
但是,如果她知道了被困在潭峰孤顶上的许格非,就是白素贞狠心解开的绳索,她丁倩文恐怕要愤恨的拔剑就剁了。
只见被拉上来的白素贞,手脚依然被紧紧地捆着,绳结就在她的胸前。她仰面向上,张着小嘴急喘,同时闭上了眼睛。
单姑婆立即怒喝道:“快说,我们少主人和牛夫人现在什么地方?”
白素贞依然闭着眼睛,喘息着说:“我……我带你们……去……”
古老头接着怒声道:“用不着你带去,你只要说出我家少主人现在什么地方就行了。”
白素贞一听,只是闭着眼睛喘息,却不回答。
古老头一见,立即怒声催促道:“快说,我家少主人现在什么地方?”
白素贞突然睁开双目,怒声厉叱道:“我说在天弓帮的地牢里你们不信,我要亲自带你们去对质你们又不带我去……”
古老头一听,顿时大怒,立即望着单姑婆,怒声道:“抬起来丢下去!”
说话之间,单姑婆已和他同时弯身,再度将白索贞的娇躯抬起来。
丁倩文一见,脱口阻止道:“古老头慢着!”
古老头虽然内心十分气恨白素贞狡猾,但也只是把她抬起来吓她一下,因为他知道,而且已肯定地看出来,只有白素贞才知道许格非和楚金菊,以及长白上人三人的确实下落。
是以,这时一听丁倩文喝止,只得和单姑婆同时停止下丢但也没有把白素贞放下来。
丁倩文则蹙眉为难地说:“白姑娘,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实在是你说的太不切实际了。”
白家贞已稳住了惶急情绪,但仍有一些喘息,这时虽然仍被古老头和单姑婆抬在手中,随时可能被丢至峰崖下去,但她却一点也不害怕。
她听了丁倩文的话,立即斜了丁倩文一眼,反而冷冷地问:“有哪些事不切实际?”
丁倩文立即道:“就是你说屠龙老魔把许弟弟诱走的事,但我们根据种种迹象判断,屠龙老魔根本没有跟到天山来!”
白素贞立即生气地说:“我不是对你们说的吗?自你们离开霍尼台后,天王一直在你们身后,但他自知武功不如许格非,本身毫无取胜的把握,所以直到前天晚上才得到机会下手……”
尧庭苇立即道:“有关这一点,我们经过研讨后,发现其中也有漏洞……”
白素贞立即沉声问:“什么漏洞?”
尧庭苇立即道:“由察干哈马国的霍尼台到现在,许哥哥沿途何止数十次单独一个人行动的机会……”
白素贞当然知道指的是许格非沐浴和入厕的时候,因而解释道:“我不是说了吗,那时天王还没毙了病头陀,也还没有找到瘦柳仙和胖弥勒,当然也没有长白上人可以用来要挟许格非。”
丁倩文突然道:“你说屠龙老魔已经毙了病头陀,那屠龙老魔又怎的知道瘦柳仙和胖弥勒押着长白上人去了双叉会?”
白素贞立即生气地说:“我不是说了吗?天王是在到达双叉会见到瘦柳仙之后,才毙的病头陀……”
尧庭苇突然似有所悟地问:“噢!上次你说的,双叉会的位置是在什么地方来着?”
白素贞毫不迟疑地说:“总坛就在克什喀尔峰下的广峰上,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一问,看看是否有这件事!”
邬丽珠立即怒声道:“我们当然要去问,而且我们还要带着你去问。”
白素贞立即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带我现在就去问?”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怒声道:“你不是说现在就要和我们一起去天弓帮去对质吗?
为什么又要求去双叉会呢?”
白素贞听得神色一惊,只得勉强正色道:“只有先到双叉会证实后,你们才相信许格非确实被困在天弓帮的地牢里呀!”
古老头立即望着尧庭苇,怒声道:“苇姑娘,老奴认为不要问了,问来问去还是这一套,老奴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这些话。”
说此一顿,特地又提出疑点,继续道:“譬如她说前天傍晚咱们到达天弓帮时,她和屠龙老魔正在和天弓帮的老帮主一同坐在大厅上饮茶,老奴认为,老魔当时一看到我们,绝不会放弃要挟少主人的大好机会……”
话未说完,白素贞已愤怒地解释说:“我不是一再向你们强调,当时天王只知道客人到,不知道是你们,再说,就是看到了你们到达,天王也不会出来……”
邬丽珠立即不解地问:“那是为什么?”
白素贞毫不迟疑地说:“天王的目的是要许格非交出他身上的秘籍,这种事怎么能当着天弓帮的老帮主和徒众公然说出来?”
丁倩文突然听出了漏洞,急忙道:“既然老魔有了长白上人为人质,他当然可以直接向许弟弟提出要求,为什么还要将许弟弟暗中掳走呢?”
白素贞一听,顿时语塞,只得说:“为什么要把许少侠掳走,天王没有对我说,所以我不十分清楚,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前天傍晚,天王要许格非亲自前去见一见长白上人才将他掳走的,当然,这也是强迫许格非拿出秘籍的一着棋……”
尧庭苇未待白素贞说完,已沉声道:“既然老魔让许哥哥见到了长白上人,许哥哥必然会与老魔合作,老魔为什么又把许哥哥关在天弓帮的地牢里?”
白素贞解释道:“那是因为许格非不时乘隙向天王攻击,天王才不得不下手将许格非擒住!”
丁倩文则沉声道:“老魔既然擒住了许弟弟,他能会不搜许弟弟的全身,还会再要你来要秘籍?”
白素贞听得微微一顿,才正色道:“可是天王并投有在他身上搜到哇?”
丁倩文哼了一声道:“这么重要的秘籍,你想,许少侠会不贴肉带在身上吗?”
白素贞听得神色一变,似乎想脱口惊呼,但她却及时咽住没有呼出。
丁倩文则继续沉声道:“再说,就是老魔没有搜到秘籍,也不会派你来索……”
白素贞立即正色道:“我不是对你们说了吗,天王急着要去追回依莉莎嬉……”
尧庭苇突然生气地说:“老魔那么信任你?”
白素贞也突然生气地说;“我说的话你们都不相信,我还有什么话好说!”
邬丽珠突然似有所悟地问:“你说你昨天傍晚不回去,天王就会马上派人来,为什么到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白素贞只得无可奈何地说:“也许是天王去迫依莉莎嬉还没有回来,其他的人不敢做主……”
丁倩文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地问:“你是说,天弓帮里还有老魔留下的人?”
白素贞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有,还有一位堂主和两位坛主……”
古老头立即问:“那位堂主是谁,两位坛主是谁?”
白素贞被问得心中一惊,顿时想起古老头曾在病头陀的大寨里工作了一年多,对于病头陀手下的人事当然非常清楚。
她本是临机胡编的故事,这时如果说错了名字,必然引起尧庭苇等人的更大怀疑,是以,冷哼一声,淡然道:“说出来你也不认识,他们又不是病头陀手下的人!”
古老头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望着尧庭苇,要求道:“苇姑娘,你就别问了,现在我们只有把她丢下峰去,我们自己去找了……”
话未说完,白素贞冷冷一笑道:“告诉你们,我活不了,许格非也死定了。”
邬丽珠突然怒声道:“我们苇姐姐碰见一个老妇人,一个老道,还有一个皮衣青年,他们曾发现一个山洞中关着有人的事……”
话未说完,白素贞的面色顿时一变。
单姑婆一见,立即怒声催促道:“快说,那个山洞里关着的可是我家少主人和那位牛夫人?”
白素贞似乎已看出尧庭苇把她抬到崖边往下丢,只是逼她说出实情的一种吓唬方式,是以,这时见问,反而断然坚绝地怒声道:“不知道。”
古老头一听,哪里还能容忍,脱口怒喝道:“丢下去!”去字出口,即和单姑婆两人顺势一抛,白素贞的娇躯再度向峰崖下坠去。
尧庭苇和丁倩文四人看得神色一惊,虽然明明知道古老头紧紧抓着绳头,但仍忍不住齐声惊呼道:“古老头小心!”
白素贞原是一个美若天仙,毒如蛇蝎的少女,她虽然猛的被丢下崖下,却咬紧玉牙,吭也不吭一声。
但是,就在尧庭苇四女惊呼甫落的同时,“叭”的一声,拉着白素贞的麻绳竟然断了。
紧接着,崖下突然响起白素贞的刺耳惊心惨叫,悠长凄厉,直向峰下坠去。
尧庭苇四女和古老头、单姑婆,同时大吃一惊,脱口惊呼叫声,纷纷向崖边纵去。
六人一面惶急惊叫,一面纷纷探首下看,只见峰下一片昏黑,除了白素贞那声尖锐刺耳、凄厉惊心的惨叫仍在远近谷峰中回应缭绕,白素贞的身影早巳不见了。
古老头首先一定心神,立即转身向东南峰崖前疯狂地奔去。
尧庭苇一见,脱口喝声道:“古老头!”
古老头闻声刹住身势,急忙回头向尧庭苇望来。
尧庭苇立即沉声问:“你要去哪里?”
古老头只得惶急不安地说:“老奴想到峰下看看……”
单姑婆立即不高兴地说:“下面是深涧,正北有瀑布,涧中都是湍急的水流,你下去能看到什么?”
古老头不由惶急地说:“可是……可是只有她才知道少主人和牛夫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尧庭苇一听,不由叹息一声,黯然道:“算了,这完全是命,她白素贞就是活着,同样的不会说出实在情形来。”
单姑婆立即愤声道:“她白素贞的确该死,而且早就该死了,想想她在恒山毒死了二十几名尼姑,而且又在牛家集牛夫人的家里用药酒对付少主人和雪姑娘,她是死有余辜……”
说此一顿,突然声音嘶哑,双目涌泪,继续说:“可是……我们少主人和牛夫人……”
尧庭苇也不由擒泪一叹道:“现在我们只有再去一趟天弓帮了……”
早巳泪珠簌簌的丁倩文、邬丽珠,以及雪燕儿三人,同时道:“根据你方才述说的情形,就是再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尧庭苇擒泪道:“就是问不出什么来?也可以向他们打听一下那个蓝衣老妇人和红袍老道的来历和下落……”
话未说完,七八丈外的古老头,突然目光一亮,飞身纵过来,紧张地说:“苇姑娘,你方才听那个皮衣青年说的话,可是前面洞中发生的事?”
尧庭苇,知有异不由忧急地说:“是呀,你可是……”
话刚开口,古老头已焦急地说:“我们只希望这件事与我们毫无关系,要是真有关连的话,那就糟了。”
如此一说,尧庭苇四女和单姑婆,俱都吃惊的“啊”了一声问:“你是说……”
古老头不由焦急地解释说:“老奴是说,如果那个洞里关着的是少主人和牛夫人,那个老道和老夫人发现了,必然会将他们两位放出来的……”
话未说完,尧庭苇和丁倩文的面色大变,不由脱口震惊地说:“你是说,除非被困在洞中的人已经死了或被杀了……”
古老头立即焦急地颔首道:“老奴正是这个意思,要不,他们不会袖手不管的,即使他们是坏人,总也该有所表示……”
丁倩文一听,突然惶急地哭声说:“不会错了,许弟弟、牛夫人一定是被白素贞用毒物杀害了……”
尧庭苇和邬丽珠几人俱都听得娇躯一战,花容失色,同时关切地问:“你是说……”
丁倩文继续哭声说:“你们几位想一想,方才我们谈到山洞的事时,白素贞立即面色大变,同时坚决地说不知道,果此可见,她已感到情势不妙,说出来必死无疑,不如坚持不说……”
雪燕儿首先哭声道:“现在白素贞已死,我们到哪儿去找那个山洞呢?”
单姑婆突然望着古老头流泪,埋怨道:“都是你,想出这种逼她说实话的办法,现在……”
古老头虽然满脸的惶急懊恼,但却反驳道:“你不赞成我也不会做呀……”
尧庭苇立即泪流满面地阻止道:“你们两人也不要吵了,让我好好地静一下。”
古老头和单姑婆一听,只得垂头叹了口气。
邬丽珠流泪道:“果真劫走许哥哥的事是白素贞一个人干的,那么我们以前的种种揣测都不复存在了。”
雪燕儿立即敏感地戚声问:“姐姐是说,屠龙老魔根本没有前来天山,瘦柳仙和胖弥勒也根本没有死,我爷爷也根本没有被关在天弓帮的地牢里?”
邬丽珠立即道:“当然这些都是白素贞一个人捏造的了!”
单姑婆突然问:“珠姑娘以为白素贞一个人能胜得了少主人?”
邬丽珠立即道:“论武功她当然不是敌手,但她在暗中放毒先把许哥哥熏晕后再动手脚,确有这个可能!”
古老头立即不以为然地说:“这么高的峰崖,她一个人能把少主人掳走吗?”
话未说完,一直沉思的尧庭苇,突然面色一变,脱口哭声道;“我想起来了,果真是白素贞一个人干的,我们都被她害惨了!”
丁倩文、邬丽珠,以及雪燕儿三女,俱都花容失色,哭声道:“你已肯定是白素贞一个人干的了?”
尧庭苇立即连连颔首,哭声道:“不错,我由头到尾又重新想了一遍,白素贞一个人动手的可能性很大……”
古老头和单姑婆两人虽然也神情惶急,老泪盈眶,但却不以为然地说:“老奴就不相信白素贞一个人能将少主人掳走,至少还有另一个助手……”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怒声解释说:“你们两个人的头脑怎的这时突然转不过弯来了?她还用得着把许哥哥掠走吗?”
雪燕儿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姐姐是说,白素贞就把许哥哥藏在这座峰顶上了……”
尧庭苇立即哭声生气地问:“这座峰顶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找了两三遍,你找到了吗?”
如此一说,雪燕儿顿时无话可答了。
丁倩文和单姑婆两人一听,目光突然闪过一缕惊惧寒芒,脱口惊呼道:“啊!该不会是被那贱人丢到峰下去了吧?”
如此一说,尧庭苇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道:“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丁倩文和邬丽珠,以及雪燕儿单姑婆一听,也跟着失声痛哭了。
古老头却暴跳怒吼道:“我不信,我不信,少主人决不是夭折暴毙之相,我决不相信少主人已被白素贞丢下崖去……”
单姑婆立即哭声问:“那你说少主人怎样了?”
古老头被问得一愣,但仍怒吼着说;“反正我不相信少主人被害死了。”
尧庭苇却哭声道:“相貌归相貌,事实归事实,现在我可以举出几件事例来……”
如此一说,丁倩文几人立即止住了哭声,俱都抽噎地望着尧庭苇。
尧庭苇流泪继续说:“首先是白素贞冒险第二次再前来,这是最傻不过的事,任何人都可以想象得到,楚姐姐没有跟她回来,她很可能被扣住……”
雪燕儿立即戚声不解地问:“那她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尧庭苇立即道广因为她只有一个人,必须她亲自回来。”
雪燕儿不解地问:“她为什么明知会被我们擒住而再冒险前来呢?”
尧庭苇正色道:“因为她一心想学到更高绝的武功,必须拿到许哥哥身上的秘籍,所以在第一次没有到手后,必图侥幸,决心再来冒险一试!”
邬丽珠却不解地问:“可是,她怎的知道秘籍不在许哥哥身上呢?”
丁倩文这时也悟出是怎么回事来了,因而不自觉地哭声抢先道:“当然是她已亲自搜过许弟弟的浑身各处了呀!”
雪燕儿也突然明白了,不由哭声问:“姐姐是说,白素贞先搜过许哥哥的身上之后,才把许哥哥丢下峰崖去的?”
邬丽珠也哭声道:“那是当然,不然,她怎的知道许哥哥身上没有秘籍呢?”
单姑婆这时也相信白素贞已将许格非丢下峰崖去了,因而哭声解释道:“她怎么会不恨少主人呢?她的师父玄令老怪被少主人斩断了双手,她的弟弟白俊峰又被少主人斩掉了左臂……”
雪燕儿了听,立即哭着愤声道:“失掉一只手臂仍可救活,是她一把毒针打在自己弟弟的身上,所以白俊峰才死定了呀!”
说此一顿,特地又切齿恨声道:“当时许哥哥本采可以一剑将她白素贞杀了,不知为什么,许哥哥竟拉着小妹离开了,如今她恩将仇报,反而将许哥哥害死了……”
话未说完,古老头突然痛哭怒吼道:“少主人没死、少主人没死,你们不要咒他,你们不要哭……”
话未说完,他自己也蹲在地上掩面哭了。
一直在哭的尧庭苇,一面哭一面述说道:“我们早该想到这一点了,白素贞她一直暗中跟踪着我们,一直在伺机向许哥哥下手……”
单姑婆哭声接口道:“偏偏那天少主人心情不好,一天之中,连续发生了几起不愉快地事,加之登上峰来又不知古老头的师祖去了哪里……”
话未说完,古老头也哭声接口道:“少主人一定是心中想着大事,太入神了,太入神了,所以才被那贱婢得到手……”
大家一听古老头也同意了,更加伤心地哭了。
单姑婆则懊恼地痛哭道:“我们怎的那么傻,白素贞第二次回来后一直也没有人来,我们就应该想到的是她一个人干的了呀……”
一提到第二次回来,尧庭苇突然目光一亮,止哭急声道:“不好,这么说来,楚姐姐恐怕已经遇害了!”
丁倩文也急忙颔首哭着道:“我也是这样想,即使没有被白素贞杀害,已经过去三天了,饿也饿坏了!”
雪燕儿一向和楚金菊的感情最好,这时一听,不由焦急地哭声道:“我们赶快去找呀!”
邬丽珠却焦急地哭声道:“我们到哪里去找呀?”
尧庭苇立即道:“根据现在的判断看,既然是白素贞一个人干的,楚姐姐被困的地方一定不会太远……”
丁倩文接口道:“你遇到的那个皮衣青年不是曾提到山洞中的事吗?我们现在就先从山洞上下手找!”
如此一说,大家一致称好。但是,雪燕儿却哭声提议道:“楚姐姐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我们最好带点干粮和水去,找到了就给她吃—些。”
古老头和单姑婆,根据白素贞的狠毒,以及那个皮衣青年的话意,断定楚金菊仍活着的希望不多了。
但是,两人并没有说破,免得四女再受打击,因而齐声道:“那我们准备一些食物分别带去。”
两人说罢,径向厨房门前走去。
就在两人举步的同时,一声内力充沛的悠长长啸,径由西北远方传来。
单姑婆和古老头并没有停身止步,因为这声长啸,这三天来经常在西北的远方传来,不出一会儿,便同样的有—个女子回应。
正因为这样,尧庭苇等人也都认定那是天山某处的师门弟子彼此联络,也许是苦练某种功夫。
但是,丁倩文却凄声说:“这个男子的啸声音韵中,的确有些像许弟弟的声音。”
尧庭苇不由叹了口气说:“我实在听不出来……”
邬丽珠则懊恼地说:“主要的原因是,我们从来没有听过许哥哥的啸声……”
话未说完,另一个女子长啸,也跟着响起来,清脆、忧急,暗透着感伤。
邬丽珠不由迷惑地说:“这一对男女也真怪,一天数次长啸,男的悲愤雄壮,女的则忧急感伤……”
尧庭苇立即挥手一叹道:“每人有每人的苦难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苦难多于欢乐!”
丁倩文深怕尧庭苇升起厌世或看破红尘的念头,因而急忙道:“苇妹妹,天马上就亮了,趁单姑婆和古老头在蒸干粮,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尧庭苇一听,顿时想起了自己通宵未曾合眼的事,因而黠然道:“好吧,我先去屋里躺一会儿。”尧庭苇走进了中央茅屋内,一阵凄凉悲伤袭上心头,立时滚下两行热泪,缓缓地盘坐在厚厚的白毡上。
她能安然入睡吗?她正在心里哭喊着,许哥哥,你真的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丢下我们不管了吗?
旭日升上了东天的峰线上,金黄色的柔和阳光,爬过了腾木峰巅,直射西北数里外一座横亘十里的接天广崖上。
深入广崖的中心,有一座形如馒头的小丘,树木茂盛,中宵红阁小楼,隐约可见,的确是一座世外仙境桃源。
那不是广崖中心凸起的小丘,而是一座由一片广大湖潭或深洞中拔起的百丈孤峰。
孤峰的四周环绕着深涧,东西和正北最宽,只有正南的一面较窄,但也在五十丈宽以上。
峰顶茂林中的一间朱漆小楼的前窗正开着,两只雪白金睛的长臂猿,正无精打彩地蹲在雕栏上。
临窗的一张小桌前,坐着一位蓝呢劲衣,白毛皮背心的英挺俊美少年。
蓝衣少年二十一二岁,面如温玉,唇若涂丹,这时正紧蹙着两道入鬓剑眉,朗目一眨不眨的望着窗外的蓝天发呆。
任何人看得出,蓝衣少年眉宇间,不但透着忧急,而且充满了悲愤之色。
这位神情懊恼,闷闷不乐的蓝衣俊美少年,正是刚刚发过长啸的许格非。
许格非滞呆地望着窗外,久久才懊恼地一摇头,同时叹了口气。
就在他摇头叹气的同时,他的肩上已缓缓按上了一只玉手,接着一个二十不到的美丽少女站在他的身后。
美丽少女着一身鹿皮劲衣,鹿皮毛背心,长发梳了一个马尾拖在肩后,戴了一顶扁圆形的貂皮帽,更增加了她几分野性美。
皮衣少女的脸型像个苹果,皮肤近似象牙色,大眼睛,长睫毛,小巧的鼻子菱形嘴,一望而知是天山上生土长的美丽土女——最美的土女。
这位二十不到的美丽少女,正是天山神尼的关门弟子,以金弓银弹技震西域的丽姬妲妮。
丽姬妲妮双眉紧蹙,满面忧愁,她玉手轻抚着许格非的肩头,幽哀地低呼道:“许格非……”
话刚开口,许格非已用拳轻击十下桌面,同时焦急懊恼地说:“三天了,已经三天了呀!”
丽姬妲妮立即宽慰地说:“你急又有什么用呢?”
许格非立即懊恼愤怒地说:“已经三天了,她们现在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
丽姬妲妮一听,也不由忧急地说:“说也奇怪呀,我们俩每天都发几次长啸,何以没有将她们引来呢?难道她们连你的啸声都听不出来吗?”
许格非一听,不由懊恼地叹口气道:“我现在担心的不是她们没有听出我的啸声而不能找来,而是怕她们已经被玄令老怪和白素贞师徒掳走了。”
丽姬妲妮一听,立即不解地问:“你那几位未婚妻子不是都有一身惊人武功吗?尤其那个叫尧庭苇的?”
许格非不由懊恼地说:“唉!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白素贞师徒,卑鄙无耻,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做得出来。”
丽姬姐妮—听,也不由焦急地说:“照你这么说,尧庭苇和丁倩文她们,很可能已遭了他们师徒的毒手……”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忍不住怒声埋怨道:“都是你,故弄玄虚,如果前天晚上我来时,你一见面就说出那个认识我的姑娘就是白素贞,我们也不会被她解开飞索,困在这座孤峰上了。”
丽姬妲妮一听,眼圈立时红了,不由幽幽地说:“你已经骂了我好多次了,我曾经说过,假设我们一辈子捉不到一只老鹰,就得在这座孤峰上待一辈子,你不能这样对待我,难道你要骂我一辈子?”
许格非一听,只得又懊恼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同时愤声道:“老鹰,老鹰,在这天山的绝巅上,等到地老天荒也等不到—只老鹰,再说,就算有老鹰飞在附近的上空,也不可能就落在我们这座孤峰上……”
话未说完,楼外雕栏上,突然传来两只大白猿的吱吱急叫声。
许格非和丽姬妲妮心中一惊,急忙举目向外一看,发现金睛儿和红脸儿,正一面吱吱叫着,一面飞快地向正南崖边蹿去。
丽姬妲妮一见,脱口兴奋地说;“我们快去,可能有人来了!”
许格非一听,立即联想到是尧庭苇和丁倩文等人,因而也激动地道:“快,一定是苇妹妹她们听到我们方才的啸声找来了!”
说话之间,两人早已飞出窗外,足尖一点雕栏,直落楼前,加速向南崖边纵去。
许格非飞奔中,急切地凝目一看,顿时大感失望。
因为他在林隙间向对崖的远处望去,发现一道宽大人影,大袖飘飘,袍摆飞扬,根本不是尧庭苇等人中的任何一人。
也就在他感到失望的同时,丽姬妲妮却兴奋地说:“可能是一位中原和尚!”
说话之间,两人已到了南崖边的林缘前,许格非同时也看清了来人头上灰白色的圆形平顶,高约数尺的大帽。
根据那人一蓬蜷曲白须及白眉,显然是位年逾七旬的老人。
蜷须老人生得虎头燕额,环眼狮鼻,穿着一袭宽大灰呢薄袍,两只大袖,直垂过膝,一望而知是位西域一带的老人。
随着距离的渐渐拉近,许格非突然看清了老人的面目,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道:“不好。”
好字方自出口,闪身已隐在林缘的一座怪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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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玄令老怪
丽姬妲妮看得神色一惊,立即惊异地问:“咦?许格非……”
话刚开口,许格非已焦急地警告道:“不要转首看我,请站到石前来,我有话说!”
丽姬妲妮机敏过人,冰雪聪明,心知有异,只得自然地靠近了许格非隐身的怪石边。同时,关切地低声问:“怎么?你认识那个和尚!”
许格非立即“哎呀”一声,低声解释道:“那不是和尚,他就是你的不肖师兄,白素贞的师父……”
丽姬妲妮一听,也不由“啊”了一声,脱口低声道:“他就是你说的玄令老怪呀?”
许格非立即道:“就是他,这老怪阴险机诈,狡黠多智,我们要小心对付他,你最好望着他和我说话!”
丽姬妲妮这时也看清了玄令老怪的清晰面目,因而迷惑地问:“你没有看错?”又不解地问:“他来干什么?”
这时两只大白猿吱叫得厉害,似乎又紧张又高兴地跳个不—停,几乎使许格非听不清丽姬妲妮说了些什么。
但他只听到玄令老怪已经到了崖边了,因而悄声催促道:“快,你先招呼他!”
丽姬妲妮一听,立即愉快地高声道:“嗨!你可是我的玄令师兄啊?”
对崖接着传来功力深厚的深沉声音,惊异地问:“咦?你怎的知道我的法号叫玄令?”
许格非一听,顿时大吃一惊,因为这是一个漏洞,赶紧焦急地悄声说:“他的俗名好像是萨克寿宗!”
丽姬妲妮只得嘿啊两声,歉然含笑道:“噢!因为你是我的大师兄,小妹不便直呼你的全名萨克寿宗……”
对崖突然传来玄令老怪的怒声问:“我是说,你是听谁说的,我的法号叫玄令?”
丽姬妲妮未得许格非提示,已正色道:“当然是白素贞呀!”
玄令老怪立即沉声问:“那么她的人呢?她现在哪里?”
丽姬妲听得花容一变,脱口惊啊,顿时愣了。
许格非虽然也意外的心头一震,但却迅即低声道:“告诉他,白素贞已经回去了。”
对崖立即传来玄令老怪的阴沉冷笑!
许格非趁机急声道:“快告诉他,你已经应了他的请求,并要白素贞回去请他前来,同时,为了表示你的真诚,还叫白素贞带了一部武功秘籍给他!”
丽姬妲妮一听,立即惊异地继续说:“小妹经过几天的思考后,白素贞前天再来时,我就答应了你的请求,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还要她带了一部分秘籍给你……”
玄令老怪一听,面色大变,不由焦急地问:“什么秘籍?”
丽姬妲妮急忙道:“剑谱!”
玄令老怪不由怒声道:“你为什么要给她秘籍?”
丽姬妲妮只得懊恼地解释说:“是她建议我这么做的,而且她说你现在需要的就是恩师昔年冠绝天下的天山剑法……”
话未说完,对崖老怪已懊恼地猛—跺脚,愤怒恨声道:“这贱婢果然骗了我……”
丽姬妲妮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地问:“她怎的欺骗了你?”
玄令老怪怒声道:“她直到现在没有回去!”
丽姬妲妮听得神色一惊,当真不知的急声问:“她的人呢?”
天山老怪怒声道:“那还不是带着天山剑法秘籍逃走了。”
丽姬妲妮一听,只得佯装恍然懊恼地说:“小妹想起来了,难怪她一直要小妹拿出恩师的天山剑谱来让她拿去给你看,原来她一直想学得这部名冠天下的天山剑法呀!”
玄令老怪在对崖不住地跺脚击掌,切齿恨声怒骂道:“这个贱婢,这个贱婢,我花费了近十年的心血教导他们姐弟两个,结果死的死,走的走……”
说此一顿,目光突然发现了结系飞索的大铁杵,立即恍然地问:“噢,师妹,愚兄如何过去?”
丽姬妲妮立即懊恼地说:“现在飞索已经被人解开了,你不能过来,而小妹我也不能过去……”
玄令老怪立即震惊地问:“这是被什么人解开的?”
丽姬妲妮焦急地说:“小妹也不知道,就是白素贞离去的第二天早晨,小妹就发现飞索由你那边被解开了。”
玄令老怪一听,立即恨声怒骂道:“这一定是白素贞那贱婢干的好事……”
丽姬妲妮趁机道:“如果她拿了剑谱到现在没回去,我想一定是她解的了!”
玄令老怪兀自在那里恨声怒骂道:“这贱婢逃不远,就算她逃到天崖海角,我仍要找到她……”
丽姬妲妮趁机焦急地说:“大师兄,你要想个办法,把丝索拉过去呀!”
玄令老怪道:“我哪有什么办法。”
丽姬妲妮立即道:“师父以前不是用鹰吗?”
玄令老怪两道浓浓的白眉一蹙道:“天山绝巅,鸟兽绝迹,捉鹰要到半山以下请猎户们动手……”
丽姬妲妮急忙道:“那就请大师兄快辛苦一趟吧。”
玄令老怪听得一阵迟疑,久久才问:“小师妹,你的确答应师兄过峰学习师父遗留下来的武学?”
丽姬妲妮毫不迟疑的正色道:“当然答应你学,是真是假,你找到白素贞时可以向她问……”
隐身石后的许格非一听,不由焦急地悄声道:“不要说得那么肯定!”
丽姬妲妮一听,顿时住口不说了。
对崖的玄令老怪略为沉吟,才毅然道:“好,愚兄这就去找半山下的猎户捉几只老鹰来……”
话未说完,突然又似有所悟地问:“噢,小师妹,峰上的粮食还能维持多少天?”
丽姬妲妮为了使玄令老怪积极去捉老鹰,因而毫未思索地道:“已经没有多少天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脱口低声道:“糟糕!”
如此一说,丽姬妲妮不自觉地转首,看了一眼石后的许格非。
许格非一见,顿时大吃一惊,正待说什么,机警的丽姬妲妮已急忙挥手赶走了怪石上的两个大白猿。
果然,即使丽姬妲妮应变的快,狡点多疑的玄令老怪已沉声问:“什么人隐在石后?”
丽姬妲妮佯装一愣,接着不高兴地问:“大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没看到金睛儿和红脸儿在我这儿吵个不停?”
玄令老怪强自一笑道:“我看那两个猴子也不时看向石后……噢!我还想起了一件事还没告诉你!”
丽姬妲妮也趁机转变话题,问:“什么事?请说!”
玄令老怪有些警告而又不太自然地说:“最近有两个厉害人物来到了天山,你可要多加小心……”
丽姬妲妮听得心中一动,立即迷惑地问:“什么厉害人物?”
玄令老怪道:“你曾经去过老魔毛司康的东北总分舵找过病头陀,当然也听说过这个厉害人物……”
丽姬妲妮心里已料到了几分,但她却冷拎一笑,哼了一声:道:“在我的心目中,瞩目当今武林,还没有哪一个人够得上称厉害人物!”
玄令老怪立即道:“我说的这个厉害人物,他的武功未必真的厉害,但他却生了一幅非常令女孩子见了着迷的面孔,身材又健美适中……”
丽姬妲妮立即不高兴地说:“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玄令老怪歉然一笑道:“我是怕师妹你,将来遇到他时会吃他的亏,上他的当……”
丽姬妲妮不禁生气地说:“你说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玄令老怪不由恨声道:“他就是中原的许格非,前几天我才听白素贞说,他带着他的一群老婆已到了天山了。”
丽姬妲妮故意冷哼一声道:“我去关东找病头陀时,倒是听说过他的名字,病头陀提到他,吓得不得了,我当时就下定决心要斗斗他……”
话未说完,玄令老怪已沉声道:“你最好不要现在斗他……”
丽姬妲妮沉声问:“为什么?”
玄令老怪道:“我希望你等愚兄学全了师门绝学,咱们师兄妹一起来收拾他……”
丽姬妲妮立即道:“我等不了那么久?我现在就要打败他。”
玄令老怪摇头道:“你现在的武功还不是许格非的对手。”
丽姬妲妮冷冷一笑道:“大师兄,不瞒你说,师父的武学我早巳学全了,尤其我的弓法,仅一招“追魂索命”,我就可以让许格非回不了中原。”
就在她说话之间,许格非已焦急地警告道:“不要说武学已学全……”
果然,丽姬妲妮的话声甫落,对崖的玄令老怪已震惊愤怒地道:“你已经把师父的武功都学完了?”
丽姬姐妮故意正色道;“是呀!有几项却不适合我们女孩子学,那当然不算!”
玄令老怪一听,不由宽心地噢了一声。
许格非趁机提醒道:“最好能在他的口里探听一下我师祖的行踪下落!”
丽姬妲妮一听,只得以恍然的口吻,关切地问:“你说的那个许格非,他什么时候到此地来?”
玄令老怪略微沉吟道:“什么时候到此地来,我还没接到报告,不过,我想他们也许不到我们这边来!”
丽姬妲妮听得心中一动,立即问:“为什么?”
玄令老怪突然有些不耐烦地说:“好啦,这些事等我捉到老鹰过去后,我再和你详谈……”
丽姬妲妮故作好奇地不依道:“我现在就想知道,请你马上告诉我,如果他是前来天山打天下,我们一定要把他打回中原去!”
玄令老怪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不是,不是,据说是来救人……”
丽姬妲妮立即问:“救人,救什么人?”
玄令老怪有些应付地说:“听说是他的师祖长白上人……”
丽姬妲妮已经看出玄令老怪已经不耐烦再讲下去了,只得不以为然地说:“听你的口气,好像许格非的师祖被人劫来了,大师兄,这就是你说话的矛盾处!”
玄令老怪听得一愣,问:“我的话有何矛盾?”
丽姬妲妮道:“你方才说许格非的武功非常厉害,他师祖的武功当然更厉害了,既然武功厉害……”
话未说完,玄令老怪已有些不耐烦地说:“哎呀,这些事你闹不清楚。长白上人是许格非父亲的师父,而许格非却是老魔毛司康的徒弟……”
丽姬妲妮也故作不耐地说:“好啦,好啦,我不管他是谁的徒弟,谁是他的师父,你只告诉我,他师祖是被谁劫来的?现在关在何处……”
对崖的玄令老怪听得一愣,霜眉一蹙,不由噫了一声问:“你问这些事做什么?”
丽姬妲妮立即正色道:“当然是对我们有些好处呀?”
玄令老怪依然不解地问:“有什么好处?”
丽姬妲妮正色天真地说:“大师兄,你怎的这么傻,你不是说你的武功不如许格非吗……”
玄令老怪一听,竟然怒声道:“谁说我的武功不如许格非?”
丽姬妲妮听得一愣道:“既然你的武功比许格非高,那你为什么不找他报仇?为什么还要来学师父的绝学呢?”
玄令老怪却义正词严地沉声道:“学习师门武学并发扬光大,乃门人弟子应尽的职责和义务……”
丽姬妲妮未待老怪话完,已爽快地说:“我们先不谈这些,如果我们捉到了许格非的师祖做人质,便可对他予取予求,岂不先立于不败之地吗?这对你报却去年大意断手之仇,岂不更有利?”
如此一说,玄令老怪立时动容,但他却面现难色地说:“可是,劫掳长白上人的瘦柳仙和胖弥勒两人的行踪诡秘,直到今天我还不知道他们两人投奔了哪个帮会门派下……”
丽姬妲妮立即提醒道:“你可根据他们两人与天山哪些帮会门派有渊源瓜葛呀?”
玄令老怪略微沉吟道:“据我听到的侧面消息,霹雳观的火阳真人和双叉会的会首,以及天山派中的两三位长老,都和瘦柳仙两人有交情。”
丽姬妲妮立即兴奋地说:“那咱们就向这三方面下手抢呀!”
玄令老怪一听,神情更加迟疑,久久才道:“现在师门只有你我两人,要想和这三方面的人作对为敌,仍属不智!”
丽姬妲妮立即果断地催促道:“你先去打听,只要有了确实可靠的消息,我自有办法把长白上人抢到我们的手里而且不致和他们丧失和气!”
玄令老怪听得目光一亮,不由急切地问:“小师妹,你准备用什么方法对付他们?”
丽姬妲妮立即道:“恕我卖个关子,我还不能现在告诉你,到时候准令你拍案叫绝就是!”
玄令老怪一听,神情半信半疑,但他终于毅然说了声好,继续道:“那我现在就去打听?
不过,我还有一点忘了警告你,这几天许格非等人到处打听寻找他们师祖长白上人的下落,随时可能找到此地来……”
丽姬妲妮立即惊异地问:“你怎的知道?”
玄令老怪正色道:“你最近几天没有听到不时有少年男女彼此发啸联络?”
丽姬妲妮一听,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她也故装一惊地说:“是呀,我也正感纳闷呢……”
玄令老怪立即正色道:“所以愚兄要警告你,随时防备他们找到此地来!”
丽姬妲妮不由讥声道:“你放心?他许格非的武功本领再高,也飞不过这么宽的两崖深涧来,除非他具有御气飞剑的本事!”
一提到御气飞剑,玄令老怪面色突然一变,接着有些紧张地说:“噢,我想起来了,记得白素贞有一次对我说,许格非已具有了身剑合一的功夫,果真如此,他随时可将我们置死……”
丽姬妲妮立即道:“我们有了他师祖,他有什么惊人的武功都不管用!”
玄令老怪听得精神一振,脱口兴奋地说:“对,我现在就去打听瘦柳仙和胖弥勒的行踪下落!”
说罢转身,展开轻功就往来时的方向如飞驰去。
丽姬妲妮一见,立即高呼道:“大师兄,别忘了请猎户捉老鹰……”
话未说完,如飞急驰的玄令老怪已侧身挥手,急声道:“愚兄晓得!”
隐身怪石后的许格非,这时才迷惑地自语道:“奇怪,瘦柳和胖弥勒,何以故做神秘,既然来了天山,而又不让外界知道呢?”
丽姬妲妮依然一面望着飞驰离去的玄令老怪挥手,一面则宽慰地说:“他不是说出双叉会,以及天山派与瘦柳仙有渊源吗?”
许格非迟疑地说:“霹雳观我曾听古老头说过,双叉会却不知在什么地方?”
丽姬妲妮立即道:“双叉会的总坛位置我知道,等我们脱了困我带着你去找红胡子……”
许格非听得一愣,问:“什么?红胡子?”
丽姬妲妮道:“红胡子就是双叉会龙头会首的绰号,这个人的武功还不错……”
许格非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说:“如果瘦柳仙和胖弥勒,投奔了天山派,事情就比较麻烦了。”
丽姬妲妮一面转身走向石后,一面应声道:“那是当然,天山派是西域最大的门派?门人众多,高手如云,在武林中还出了几名武功独步?赫赫有名的人物!”
许格非一见丽姬妲妮走向石后,立即关切地问:“老怪走远啦?”
说着,探首石外一看,发现老怪早已驰出百十丈外,身法极快。
打量问,却听丽姬妲妮埋怨道:“你方才为什么突然说了一声糟糕,害得我差一点露了马脚!”
许格非见问,立即似有所悟地说:“噢?那是我因为你说峰上的食粮不多了……”
丽姬妲妮正色道:“这样他才会赶快去找老鹰来救我们呀!”
许格非哼了一声道:“只怕未必!”
丽姬妲妮听得一愣,问:“为什么呢,难道他不希望学师父的绝技啦?”
许格非淡然道:“等你饿死了他再过来,同样的可以学!”
丽姬妲妮听得神色一变.不由焦急地说:“我怎的没有想到这点呢?”
说此一顿,不由焦急地问:“许格非,你看他会这样做吗?”
许格非无可奈何地说:“很难说,看样子他现在经你提醒后,一心只想将我师祖夺到手,以便向我要挟,至于何时捉老鹰来,这就要看他的想法如何了。”
丽姬妲妮不由幽幽地说:“万一他真的一两个月以后再来呢?”
许格非立即道:“也许一两天以后他会再来!”
丽姬妲妮听得精神一振,不由惊异地问:“你为什么这么有把握?”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因为白素贞根本没有拿到剑谱,根本没有逃跑,也许玄令老怪这时回去,白素贞已经在玄令老怪的住处等她了!”
丽姬妲妮一听,立即有些生气地说:“那你还说他也许一两天后,就会再来找我!”
许格非立即说:“不是找你,是来找我。”
丽姬妲妮听得一愣道:“找你?找你做什么?难道他还能插翅飞过来找你报仇不成?”
许格非冷哼一声道:“他是来证实一下我是否真的被困在峰上,当然也要责骂你骗他……”
丽姬妲妮也娇哼一声,讥声道:“骗他就骗他,难道他还能过来咬我一口不成?”
说此一顿,接着又却极有把握地说:“你放心,最迟明天午前玄令老怪一定会捉鹰前来……”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你怎的这么有把握?”
丽姬妲妮道:“我突然发觉玄令老怪这时的矛盾心理,他当然非常希望能劫到长白上人作人质,但在没有机会前,仍希望赶快过崖来学习师父的绝学,增长自己的武功来对付你?
尤其,他认为白素贞已叛他而去,更感势单力薄,有了我?总是他的一份助力!”
玄令老怪的心理,果然被丽姬妲妮猜透了,老怪的想法,正是丽姬妲妮方才所说的话。
他这时已驰下广大断崖,正加速向半山以下驰去。
老怪的确非常希望劫持到长白上人,那时有了长白上人,不怕报不了断手之仇。
但是,长白上人在何处呢?既然他确知长白上人在霹雳观,双叉会,甚至天山派,以他一个人的力量,能劫到人吗?
尤其令他可恨的是,白素贞竟然带着神尼的天山剑法剑谱逃走了。
他原本希望先躲到,神尼清修的灵地潭峰上暂避,当然是能得到丽姬妲妮的允许才行。
如今,丽姬妲妮答应了,而白素贞却带着剑谱逃走了。
现在,老怪唯乙的希望就是尽快到半山以下捉一两只老鹰来,更希望在捉鹰回到潭峰前,不要遇到许格非和他的几位娇妻才好。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再遇上许格非,必死无疑,许格非绝不会放过他。
玄令老怪一面想着心事,一面加速飞驰,两道炯炯目光,本能地望着逐渐接近的腾木峰。
老怪知道,到达半山最近的路径就是由腾木峰的南面绕过去,然后沿着龙虎寺和天弓帮之间的深涧崖边向东驰。
为了争取时间,老怪一下笔架岭,立即径由一大片乱岩矮松地区,径向腾木峰南麓驰去。
老怪正在飞驰中,蓦见前面高大乱岩间有两道红白身影,正在那里东张西望。
也就在他发现那两道红白峰影的同时,对方两人也发现了他、只见红白两道身影一闪,双双纵到一座高大怪岩上。
老怪看得心中一惊,因为纵上怪岩顶挡在他前面十数丈外,竟是两个神情忧急的美丽少女。
一见两名美丽少女,一直提心吊胆怕碰上许格非等人的玄令老怪,心中顿时一阵紧张,身形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并且目光游移,东张西望,看看附近是否还有其他人。
老怪见附近并无其他人等活动,这才渐觉安心,同时在心里说:“千万别碰上许格非等人。”
老怪心里虽然这么希望,但他怕遇到的偏偏遇到了。
因为一红一白两个少女,正是分在一组下峰来找许格非和楚金菊的尧庭苇和雪燕儿。
尧庭苇把她们六人共分为三组下峰寻找,她和雪燕儿一组,古老头和单姑婆,丁倩文和邬丽珠。
她们原先决定专找洞府,到达峰下后,尧庭苇才觉得这片乱岩矮松中,同样有找一找的必要。在这片乱岩中,她们两人已找了一会儿了,正待准备换个方向,蓦然传来一阵疾速的衣袂破风声。尧庭苇一见这个虎头燕额,霜眉蜷须的魁梧老人,便断定是天山土生土长的。
因而心中一动,招呼雪燕儿一声,双双飞身纵上了一方大岩石上。
但是,尧庭苇和雪燕儿一登怪岩,才发现玄令老怪,目闪惊急,东张西望,神表显得有些鬼祟。
尤其他那一对低垂的大袖,看来有些怪怪的,因而使尧庭苇立时提高了警惕。
尧庭苇和雪燕儿都没见过玄令老怪,雪燕儿由于看了有些胆怕,因而不自觉地说:“苇姐姐,这人的样子好怕人,一定不是好人!”
尧庭苇只得宽慰低声道:“人不可貌相,好在我们只向他打听一下那个红袍老道的门派和底细……”
雪燕儿哼了一声道:“万一他和那老道是一起的坏人呢?”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正待说什么,玄令老怪已到了七八丈外,只得急定心神,抱拳谦声道:“老英雄打扰了!”
玄令老怪见尧庭苇谦称他老英雄.而雪燕儿却紧蹙着眉头有几分戒心地望着他,是以,淡然一笑,一面在数丈外的大石上绊住身势,一面唔了一声道:“你们两个小娃儿,身着中原服饰,可是由中原来的吗?”
尧庭苇含笑颔首道:“是的,我们姐妹是由中原来的。”
玄令老怪一听,我们姐妹,立即看了一眼雪燕儿,继续问:“你们是胞姐妹吗?”
尧庭苇为了请教老怪,而又为了免费唇舌,只得应付地说:“是的,她是我妹妹,我是她姐姐……”
玄令老怪一听是亲姐妹,眉宇间的紧张神色松弛了不少,同时代替了倚老傲态.因而颔首嗯了一声。赞声道:“你们姐妹,小小年纪,居然能由中原跑到天山来,实在有些能耐,你们两个女娃儿拦住我老人家?有什么事呀?”
尧庭苇谦声道:“我们想向老英雄打听一位天山的道长!”
玄令老怪听得神色又是一惊,脱门问:“你们问的可是天山派?”
尧庭苇一看玄令老怪的神色,立即断定对方是一个与正派人物有嫌隙的老人,因而在答话上更加提高了警惕。
是以,急忙正色摇头道:“是不是天山派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他是一位身穿红道袍,头戴玉钩朱漆道冠的老道人!”
玄令老怪霜眉一蹙问:“你们找他何事?”
一听老怪的口气,雪燕儿的目光—亮,不自觉地脱口兴奋地问:“你认识他?”
玄令老怪一见雪燕儿的惊喜神情,根据他数十年的阅历和经验,已敢肯定不是前来闹事寻仇的。
是以,有些得意地微一颔首道:“我老人家不但认识他,还和他有些渊源关系……”
雪燕儿一听,再度兴奋地说:“那真是太好了,快请你告诉我们……”
玄令老怪霜眉一蹙问:“你们找他有事?”
尧庭苇赶紧含笑道:“是这样的,先师去年冬天前来天山……”
玄令老怪一听先师,知道尧庭苇两人的师父已死,而他这时的两个徒弟,却死的死,叛离的叛离,因而顿时想起了收尧庭苇两人为徒之心。
由于老怪不知道许格非困在潭峰孤顶上的经过。当然也不知道白素贞已死。是以也想不到尧庭苇等人是分组下来找人的事。
玄令老怪根据以往的经验和报告,许格非的每一行动,向来是全体一起,从不敢让他身边的几个美丽少女单独行动。
这时见附近一直没有人现身,早巳对尧庭苇的话信以为真。
立即和颜关切地问:“你们两人的师父是哪一位?”
尧庭苇没想到老怪会有此一问,神色不禁有些迟疑。
由于老怪有了收徒之心,因而也不介意。反而一笑道:“如果不便?不说也罢!”
尧庭苇只得支吾道:“非常抱歉,因为先师怕我姐妹遇上去年的仇家,所以临终时,一时告诫我们俩,到达天山后,绝不可对人提起他老人家的名讳……”
玄令老怪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地问:“你们要找的那个朱袍玉冠道人,可就是你们师父的仇家?”
尧庭苇已经知道了玄令老怪与那个红袍老道有渊源,当然不会再说有仇嫌了,是以,急忙摇头道:“不,是那位道长和一位老妇人救了先师?打走了仇家……”
玄令老怪一听道:“这么说,你们是前来谢恩来啦?”
尧庭苇只得道:“是的,先师有件小东西要我们姐妹亲来天山寻访并交给他,现在就请老英雄将那位道长的仙修之处示下!”
玄令老怪一笑,赞许地颔首应了两声好,立即道:“那位红袍道长叫火阳真人,和他同行的老妇人是地的师姐……”
尧庭苇一听,急颔首道:“是的,先师曾有谈到,那位道长称呼那位老妇人师姐…”
话未说完,玄令老怪已不解地问:“你师父当时为何连救他的人姓名道号都不问一下呢?”
尧庭苇既然在玄令老怪口里打听出了火阳真人,当然还希望进一步打听出火阳真人的道观在何处。
是以,只得耐心地继续说:“当时先师已经身上带伤,由于内心的恐惧,深怕那位火阳真人再不敌,再想脱身就难了,只得仓皇离开了斗场……”
玄令老怪立即问:“这么说,你师父的死亡……”
尧庭苇急忙道:“先师转回中原不久,也就因旧伤复发而逝世了!”
玄令老怪一听,立即热心义气地说:“你们姐妹放心,你们要报仇的事,包在老夫的身上……”
尧庭苇怕愈扯愈多,只得急忙摇头:道:“不,先师一再交待,绝对不准我等寻仇!”
玄令老怪得意地一笑道:“那是你师父怕你们武功浅薄,不是人家的对手,你们不妨告诉老夫,让老夫为你们出个主意!”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白素贞说的双叉会,是以,故意黛眉一蹙,面现难色,有些迟疑地说:“先师坚决不告诉我们他老人家的仇人是谁,但我们根据他老人家身上的伤痕看,好像是中了钢叉!”
钢叉两字一出口,玄令老怪的面色顿时一变,霜眉一蹙,不由惊异地问:“你师父的仇家莫非是双叉会的人?”
尧庭苇一看玄令老怪的神色,芳心也不由一沉,知道双叉会的实力在天山地区来说,必然也极吓人。
由于内心想着心事,因而也没表示意见或说什么。
玄令老怪却认真地道:“没关系,老夫现在就带你们去见火阳真人和玄婆婆两人,一问便知是谁……”
一向嘴快而遇事又欠思考的雪燕儿一听,目光一亮,突然望着尧庭苇,低声道:“苇姐姐,他说的玄婆婆,该不会是玄令老怪的什么人吧!”
如此一问,尧庭苇心中顿时一惊,姑不管对方老人是谁,在这时候提出玄令老怪来,很可能会节外生枝,引起事端。
果然,就在尧庭苇黛眉一蹙的同时,面色大变的玄令老怪突然厉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尧庭苇再度心头一震,也不由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玄令老怪立即厉声道:“我就是你们方才所说的玄令老怪。”
尧庭苇一听对方老人就是白素贞的师父玄令,真是惊喜望外,顿时升起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
因为,找到了玄令老怪,就等于找到了许格非和长白上人,以及楚金菊三人的下落了。
但是,性情急躁的雪燕儿,却脱口一声娇叱,同时飞身前扑,道:“我们正在到处找你!”
飞扑娇叱中,玉掌一分,径向玄令老怪的面门和双肩拍去,尧庭苇大吃一惊,早已脱口惊呼道:“燕妹小心!”
但是,就在她脱口惊呼的同时,玄令老怪一声怒极厉笑,二双大袖一抖,高大身躯微斜,袖中同时露出两柄两尺有余的锋利短剑来。
也就在老怪抖露袖内短剑的同时,尧庭苇也锵的一声,寒光电闪,长剑出鞘,人也飞身扑向了玄令老怪。
玄令老怪是何等身手的人物,他哪里会把雪燕儿和尧庭苇看在眼中。
是以,怒极厉笑中,双剑一分,一刺扑到的雪燕儿,一迎挺剑刺来的尧庭苇。
雪燕儿一见老怪下垂的双臂向上一抖,突然多了两柄利剑,顿时想起了老怪的双手已被许格非齐腕斩断的事。
也就在心念电转的同时,寒光已经袭到,一声惊呼,疾演梅花桩上的绝技,娇躯一闪,极曼妙地躲过了老怪的一剑。
老怪虽然大感意外的神色一变,但却无暇细想,对方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娃儿,何以能轻易躲过他出奇不意的奇诡一剑。
因为,挥剑攻来的尧庭苇的剑尖已点向了他的面门和双肩间,而且,剑气扑面,森寒刺肤,他必须快闪疾避,飞身暴退。
尧庭苇哪里容他缓势换式,一声娇叱,挺剑追进,剑尖一抖,幻出银花万千,继续刺向玄令老怪的胸前大穴。
由于雪燕儿的没有跟进,老怪的压力大减,立即展开毕生绝学,以及半年来苦研的连臂双剑,奋力迎战尧庭苇。
一经交手,玄令老怪更加心骇,因为他这时才惊觉这—对姐妹花,很可能是和许格非一起前来天山的几个少女中的两人。
因为他曾听白素贞向他描述过,跟着许格非一起前来的少女中,一穿艳红的少女就是尧庭苇,另一个即是他们最熟悉的邬丽珠,着一身玫瑰红,背插一对雉尾薄刃双刀。
其中另一个用刀的少女一身雪白,据说就是长白上人捡来的一位孙女。
老怪这时一回忆白素贞的描述,心中更加焦急,因为他觉得,再不趁机逃走,稍时许格非一到,准死无疑。
心念及此,震耳一声大喝,疾演救命三绝招,匹练翻滚,剑啸咻咻,剑势像狂涛拍岸般,径向挥剑抢攻的尧庭苇涌去。
尧庭苇一见,立即冷冷一笑道:“玄令老怪,乖乖的俯首停战,姑娘念你是老一辈的成名人物,一切原谅了你,否则,嘿哼,姑娘可要下煞手了……”
说话之间,运剑如飞,竟把老怪苦心钻研的救命三绝招,一一化解了。
玄令老怪这一惊非同小可,额角上顿时渗出汗丝来。
心惊归心惊,震骇归震骇,但要说他就此心甘认输,老怪宁死也不会干的。
而尧庭苇因为认定玄令老怪是因为白素贞三天没回,特地前来察看,因而也认定许格非和长白上人,以及楚金菊三人,可能被困在老怪的手里,是以决心和老怪谈判,逼他将人交出来,
由于尧庭苇未施杀手,因而久战不下。
就在这时,一旁已经掣出柳叶刀在不远的怪岩上观战的雪燕儿,突然焦急地大呼道:
“文姐姐你们快来,和苇姐姐交手的就是玄令老怪。”
玄令老怪一听,顿时大吃一惊,打斗中抽隙一看,只见东南峰角下,正如飞驰来四道人影。
老怪目光尖锐,他仅抽隙看了一眼,便看出了四个来人中,有三个是他见过的邬丽珠、丁倩文以及才谋多智的单姑婆。
另一个微显驼背的老叟,显然就是白素贞对他说过的古老头。
玄令老怪见丁倩文四人闻声赶来。
心中一急,立即将招式加快,同时连声暴喝,将双剑飞舞得有如惊风急电。
尧庭苇冷冷一笑道:“玄令老怪,你再不停下手来好好的和姑娘们认真谈判,我马上就要你溅血岩下了!”
玄令老怪使出浑身解数只能保持不被尧庭苇的剑锋划在身上,根本没有答话的时间。
反观尧庭苇,不但身法轻灵,剑势凌厉,而且谈吐随心,攻守裕如。
玄令老怪一看这情形,心中一动,决定智取,如果不能捉住对方一人作人质,俾便胁迫许格非就范,至少也得在许格非赶来前先溜走。
也就在老怪心念方毕的同时,二三十丈外突然传来了单姑婆的急叫道:“苇姑娘,一点也不错,他就是玄令老怪,这一次定要捉活的……”
玄令老怪一听,突然大喝一声,猛攻一剑,飞身纵向三丈处的另一座怪岩上,同时,怒极哈哈一阵大笑道:“你们这些黄毛丫头,居然企图活捉我老人家……”
正待飞身追去的尧庭苇,发现老怪没有逃走之意,因而也刹住了飞扑之势。
这时一听老怪发话,立即横剑沉声道:“本姑娘方才曾说过,只要你好好的认真谈判,我们绝不损伤你的自尊和地位!”
说话之间,丁倩文、邬丽珠,以及单姑婆和古老头四人也纷纷到达了。
邬丽珠也急忙道:“玄令前辈,我想你不会不认得晚辈了吧!”
玄令老怪嘿嘿一笑,哼了一声,沉声道:“当然认得你,只是你现在已是天下尽知的许少夫人了……”
邬丽珠听得娇靥通红,不由怒叱道:“你……”
单姑婆立即哼了一声,讥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种人,没办法让人尊敬,天生劣胚子……”
话未说完,玄令老怪已怒喝道:“闭嘴!”
单姑婆却毫不示弱地说:“你神气啥?告诉你,你虽然还没有被制服,自由自在地站在那里,但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罐中之鱼……”
话未说完,玄令老怪已怒极一笑道:“单姑婆,你的话未免太狂了,老夫虽然双掌已失,但功力依旧,要想活捉老夫,就凭你们几人,仍是痴人说梦,说说大话而已!”
尧庭苇一听,立即怒声道:“我们用不着浪费时间,徒逞口舌,现在请你坦白地告诉我们,上人现在何处,许少侠现在哪里?”
玄令老怪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你?你说的是许格非?”
单姑婆一看,立即怒声道:“老怪物,你少在那里装糊涂……”
丁倩文觉得玄令老怪的神情有异,因而急忙沉声道:“单姑婆!”
单姑婆一听,立即闭口不说了。
丁倩文却望着玄令老怪,正色和声道:“玄令前辈,你是真的不知,还是明知故问?”
玄令老怪立即生气地说:“以老夫的年事辈份,还会和你们这些后生晚辈使奸耍诈吗?”
尧庭苇心中虽感惊异,但却冷冷一笑道:“可是,我们却不相信白素贞回去没有将发生的事告诉你!”
玄令老怪一听白素贞,顿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脱口怒喝道:“那贱婢背叛了我……”
说此一顿,目光一闪,突然似有所悟地举剑一指尧庭苇和丁倩文,低沉有力地说:“老夫想起来了,你们,你们把贞儿掳住了,难怪她已经三天没有回去了……”
单姑婆立即哼了一声道:“不错,是被我们逮着了……”
玄令老听得浑身一战,突然厉声问:“秘籍呢?”
尧庭苇不由生气地说:“我们一再地向你们解说过,许少侠根本没有任何秘籍……”
玄令老怪突然瞠目厉吼道:“谁要你们许格非的秘籍,我说的是白素贞身上的剑谱!”
如此一说,尧庭苇等人俱都愣了,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白素贞还有什么秘籍剑谱!
如今,白素贞已在昨夜天明前坠入千万丈深涧之中,万无生还之理,尸体不但粉碎万段,随着涧水流去,剑谱当然也无完整之理!
玄令老怪一见,突然神情如狂,厉嗥一声,径向就近的邬丽珠扑去。
显然,他已决心捉住邬丽珠,然后再要挟尧庭苇等人放出白素贞。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待等发愣的尧庭苇等人定神发觉,玄令老怪已扑上了邬丽珠立身的怪岩上。
丁倩文等人一见,也俱都惊得脱口尖叫,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惶急震惊地尧庭苇,忘了手中尚握着宝剑,一心想到了翻云手,大喝一声,右腕倏扬,寒光一闪,疾如奔电,直射玄令老怪的腋下左肋。
接着寒光一暗,伸直双臂准备抱向邬丽珠的玄令老怪,一声刺耳厉嗥,身形猛的向侧栽倒,咚的一声跌至岩下。
尖叫了一声的邬丽珠,也本能地飞身纵到了另一座岩石上。
大家一见玄令老怪翻身栽至岩下,一声惊呼,纷纷纵向附近的几座高大怪岩上。
低头向下一看,只见玄令老怪,仰面躺在荒草中,尧庭苇的宝剑,已贯穿了他的胁胸,鲜血正由他的左胁肋下激射出来。
玄令老怪似是想挣扎起来,但是仅翘了翘头,立即倒了下去。
古老头一见,不由惶急地说:“苇姑娘,他不能死呀!”
一句话提醒了惶急懊悔的尧庭苇,立即飞身向岩下纵去。
单姑婆一见,脱口惊告道:“苇姑娘小心!”
急呼声中,也随着丁倩文等人纵下了岩石。
邬丽珠想到玄令老怪当初在恒山时,的确也曾疼爱过她,这时一见他的伤势,知道救活无望了,不自觉地流泪哭声道:“玄令前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已开始急剧喘息,面色变白的玄令老怪,却一脸怨毒地望着尧庭苇。
这时再转首一看邬丽珠,神色突然缓和下来,想是发现邬丽珠为他的将死而哭了。
邬丽珠一看,再度哭声埋怨道:“我们都没有打算伤害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玄令老怪想是内心十分激动,脸肉一阵痉挛,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道鲜血,立时闭上了眼睛,呼吸更急促了。
所幸大家因为老怪两臂上装着固定的两柄短剑,大家都不敢向前,否则,这一口鲜血势必喷溅得每个人满身满脸。
古老头一看,知道老怪支持不了多久,急忙向着丽珠施了个眼神。
邬丽珠立时会意,急忙哭声道:“玄令前辈,我许哥哥呢?白姐姐说许哥哥和长白上人都在你那里?”
玄令老怪一听,缓缓睁开了眼睛,嘴唇一阵颤拌,急喘乏力地问:“许格非……”
邬丽珠急忙关切地问:“是呀,我许哥哥在什么地方?”
玄令老怪一听,愣愣地望着邬丽珠只是急烈地喘息,目光呆滞,显然在想什么心事。
尧庭苇和丁倩文等人,俱都目光急切地盯在老怪已变灰白的老脸上,希望他在咽气前能说出许格非的下落来。
玄令老怪回光返照,智慧特别灵敏,他由于知道了许格非的失踪,突然想到了方才在丽姬妲妮处看到的几件可疑现象。
首先他想到丽姬妲妮紧临怪岩站立,以及突然看向岩后的动作,因而使他当时就断定那座怪石后藏着有人。
其次是丽姬妲妮对他的态度改变,突然允许他前去暂避,并让他学习神尼的绝技,这完全是在诱他尽快捉两只老鹰,拉道飞索过去。
至于飞索的被解脱,必是白素贞三天前奉他的命令再去潭峰向丽姬妲妮恳求时,无意间发现了许格非在潭峰上,为了困死许格非,所以才将飞索斩断。
现在,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每天总有两三次男女长啸,发自潭峰方向,那必是许格非和丽姬妲妮求救的啸声,也许是希望引起人们的注意前去察看,也许是呼唤尧庭苇等人,至于白素贞身上携有剑谱的事,他敢说,那完全是丽姬妲妮和许格非临时胡编的。
因为,丽姬妲妮为了使他玄令老怪确信她已改变了主意,便把神尼仗以成名的天山剑法,交给了白素贞,这完全是不合理的事。
至于白素贞三天没能回去,当然是已经受制于尧庭苇等人,说来这也是她太大胆,太自信,太自不量力了。
现在,他老怪马上就要魂游地府了,他已无暇再管白素贞的死活,倒是许格非被困在潭峰孤顶上,不几天就被活活饿死,确是一件令他感到最痛快的事。
因为,他自从在恒山被许格非斩断双腕后,无时无刻不想雪报此仇。
但是,他虽然特制了两柄固定在小臂上的锋利短剑,日夜苦练,可是,他得到的消息,却令他愈来愈感到灰心,愈来愈感到失望。
他得到的消息是,许格非功力大进,不但具有了惊鸿指、翻云手,而且更练成了弹指神功和身剑合一。
如今,他虽然没有亲自杀了许格非,但却亲眼看到被困在孤峰上,将要粮绝饿毙,他玄令老怪死,也可死得瞑目了!
玄令老怪目光呆滞地望着天空,喘息却愈来愈短促力乏。
他无视于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等人声嘶力竭,神情惶急地请求与询问,他只是想着许格非就要被饿死的事。
当他想到兴奋得意处,目光倏然一亮嘴角上立时挂上一丝凄惨苦笑,同时,喘息颤抖而又乏力地说:“活活饿死……他要……被活……活饿死……”
一直焦急追问的尧庭苇等人一听,俱都大惊失色,更加惶急地齐声问:“请你快说出来,许哥哥在什么地方,他现在什么地方……”
“快呀,请你快说出来,求求你……”
“你是说,我们少主人将要被活活饿死?是不是?”
尽管尧庭苇等人嘶声喊叫,泪水直流,目光滞呆.颤抖自语的玄令老怪却依旧视如未睹,听如未闻。
蓦然,他的目光再度一亮,突然用尽所有余力,嗔目大吼道:“许格非,你要被饿死的!”
吼声甫落,眼珠上翻,嘴巴依然张得大大的不知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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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四章迷魂法术
话声甫落,雪燕儿已懊恼地说:“就因为我说了这话,所以才和老怪打起来了,他本来要带我们去找火阳真人他们的……”
丁倩文却关切地问:“你当时怎么说的?”
雪燕儿懊恼地说:“我当时说,玄婆婆会不会就是玄令老怪的什么人……”
尧庭苇接着说:“就这样,老怪立即认出了我们的身份和底细,双方就打起来了……”
话未说完,古老头已凝重地说:“老奴说的漏洞和蹊跷就在这里了!”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惊异地向他看去,尧庭苇也住口不说了。
单姑婆则冷冷地问:“什么漏洞,什么蹊跷?”
古老头正色道:“漏洞就是老怪既然和白素贞在腾木峰上用迷香将少主人掳走,何以会三天两夜不见白素贞回去而不来寻找?”
丁倩文也正色道:“是呀,莫非知道苇妹妹武功惊人,他来了也是死……”
古老头急忙道:“不,老奴认为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单姑婆立即懊恼地说:“说来说去.都是因为苇姑娘和燕姑娘都不认识老怪……”
古老头立即郑重地说:“不,两位姑娘虽然都不认识老怪,但老怪应认识两位姑娘……”
如此一说,丁倩文等人俱都惊异迷惑地哦了一声。
古老头继续说:“假设老怪直到现在还不认识两位姑娘,这中间便有一个漏洞,老怪根本没有和白素贞共同携手劫走了少主人。”
邬丽珠立即吃惊地说:“这么说,白素贞真的背叛了玄令老怪?所以方才老怪才这样骂她?”
古老头依然斩钉截铁地说:“不?白素贞根本没背叛他……”
雪燕儿却正色道:“可是白素贞一直和屠龙老魔在—起,却是白素贞自己说的呀!”
古老头断然道:“不,白素贞根本没有和屠龙老魔在一起,这可根据玄令老怪说,她已经三天三夜没回去了……”
邬丽珠和单姑婆立即惊异地说:“是呀,老怪是这么说的呀!”
古老头继续说:“由此可证明,白素贞一直和玄令老怪生活在一起……”
邬丽珠突然道:“这么说。许哥哥还是被白素贞和玄令老怪协力掳走了?”
古老头再度断然道:“不,这里却有两点透着蹊跷……”
尧庭苇一直为刺死玄令老怪而失掉了寻找许格非的线索而沉痛苦恼,这时一听古老头这么说,也不由惊异地噢了一声问:“你说说看!”
古老头郑重地说:“首先我们肯定玄令老怪是掳走少主人的人之一,现在少主人和牛夫人正控制在他们手里……”
尧庭苇的心情渐趋平静,立即听出了古老头所说的漏洞和蹊跷,立即道:“对了,假设玄令老怪和白素贞一样,一直跟踪我们大家之后,老怪不可能不认识引们和雪妹妹……”
古老头立即正色道:“姑娘说付了,而且,老怪见白素贞第一天没回去,他就该采取行动。即使怕他的武功真的不敌而走上白素贞相同的命运,有少主人控在他的手里,以他老怪的狡点,不难想出救援白素贞的方法来。”
丁倩文立即迷惑白语似地说:“这么说,许弟弟不是白素贞和老怪掳走的了?”
古老头立即道:“老奴说的漏洞和蹊跷就在这里了……”
尧庭苇似有所悟地问:“你是说,老怪说许哥哥会被活活饿死的事?”
古老头正色颔首道:“不错,老奴正是这个意思。但有一点,我们也可以肯定,老怪在临死之前,已经悟出了少主人现在被软禁的位置……”
话未说完,单姑婆突然似有所悟地说:“我老婆子想起来了,这个地方,必然是老怪也曾利用过的,是他在我们不停追问少主人的下落时,才联想到的……”
邬丽珠突然道:“玄婆婆去过的那个山洞里……”
如此一说。尧庭苇和丁倩文等人,俱都面色大变,脱口惊啊,同时惶急戚声道:“果真这样,许哥哥不是和楚姐姐都已经遇害了吗?”
古老头略为沉吟,才没有把握地说:“老奴不认为牛夫人和少主人会在一起。”
尧庭苇的明目中再度充满了泪水,这时一听,也颇表赞同地说:“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我现在一心牵挂许哥哥和楚姐姐的生死安危,心里悲痛纷乱,已无法理出了个头绪来了!”
古老头则凝重地说:“老奴认为,少主人虽然失踪了,究竟怎样失踪的我们暂且不去揣它,但敢肯定地说,少主人绝没有控制在白素贞和老怪的任何人手里!”
尧庭苇立即流着泪说:“我也是这样想,假设许哥哥真的控制在他们师徒手里,白素贞那天不但不可能一个人回来,而今天的玄令老怪也不可能这样愚昧地前来。”
邬丽珠不由焦急地问:“那么,许哥哥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古老头立即正色道:“不是老奴故意安慰四位站娘,少主人绝不会像老怪说的那样会被活活饿死……”
尧庭苇立即道:“我也曾想到这可能是老怪臆测揣摸之词。”
雪燕儿急忙问:“这么说,许哥哥在什么地方,白素贞—定知道了!”
古老头断然道:“这也未必,但有一点我们可以敢肯定的,那就是少主人追入离峰,或被人掳走时,白素贞确曾看到了。”
丁倩文也赞同地说:“古老头说的不错,假设白素贞确知许弟弟在何处,控制在谁的手里,她一定会带着楚姐姐前去向对方低头,并要求合作,她绝不会傻到把楚姐姐掳在一个地方,自己再冒生命的危险一个人跑回来诈取秘籍!”
雪燕儿一听,不由再度痛哭失声问:“那么楚姐姐现在什么地方呢?”
丁倩文黯然道:“现在只有先在火阳真人说的那个山洞上着手了。”
如此一说,尧庭苇突然似有所悟地问:“噢?你们四位可有什么发现?”
丁倩文和古老头同时道:“我们分别看了几个洞,都没发现什么。”
单姑婆则忧虑地说:“牛夫人已经三天三夜没有饮水进食了,如此这样盲人瞎马地找下去,还不知道哪—天才能找到,再说,寻找少主人更为重要……”
尧庭苇立即忧郁地说:“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红袍道人是火阳真人了……”
邬丽珠脱口催促道:“那我们就快去找火阳真人吧?”
尧庭苇又不禁懊恼地说:“可是,老怪还没有告诉我们他们的住处就打起来了。”
如此一说,雪燕儿立即懊恼地低下了头。
古老头立即道:“现在只有去天弓帮打听了……”
单姑婆立即啊了一声,沉声道:“咱们姑娘杀了他的准女婿,毙了他的左右手,又把宝剑架在他依里维雄的脖子上,他还会和我们合作吗?”
古老头生气地说:“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单姑婆瞪眼道:“明摆着走不通的路你还走,你这不是白痴吗?”
古老头立即怒声道:“我们不单是向他们打听火阳真人的住处,也兼有再证实一下屠龙老魔是否真的在他那儿,老帮主的女儿依莉莎嬉被追回来了没有?”
如此一说,尧庭苇立即赞同说:“古老头说的对,我们为了争取时间,只有前去向天弓帮打听了!”
丁倩文却忧虑地说:“可是他们……”
话刚开口,古老头已正色说:“老奴刚刚想了一个策略,我们去时只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不怕他们天弓帮人多势众,万箭齐发。”
尧庭苇一听,立即毅然道:“好吧,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赶往天弓帮!”
于是,大家展开轻功,急急向东南驰去。
飞驰中,尧庭苇突然忧虑地说:“据玄令老怪说,他和火阳真人、玄婆婆不但认识,还有渊源,你们看天弓帮的老帮主,会不会也和火阳真人有什么渊源关系?”
古老头抢先道:“当然有这个可能,不过,少时我们把话先说得婉转些,探出他们的口风后,再谈正题。”
丁倩文却黯然叹了口气说:“如今师祖的下落还没找到,却出了这么一桩塌天大祸,许弟弟一连失踪了三天四夜,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再过几天还找不到,这可怎么得了?”
古老头只得安慰地说:“姑娘们放心,少主人一定会安然归来的!”
单姑婆一听,不由愤愤的哼了一声道:“你就会说这一套!”
老头气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蓦闻雪燕儿突然嚷着说:“小妹想起来了……”
如此一嚷,大家的目光立即移向了雪燕儿。
雪燕儿继续说:“一定是用石头砸伤丽珠姊的丽姬妲妮……”
一句话提醒了尧庭苇、邬丽珠和单姑婆,几乎同时肯定地说:“不会错,一定是她!”
古老头却斜了单姑婆一眼,似乎因为邬丽珠这么说,他不便表示什么。
丁倩文却看了个清楚,因而关切地问:“古老头,你认为呢?”
古老头立即道:“很有可能,但不敢肯定。”
话声甫落,单姑婆却倔强地说:“我敢肯定!”
尧庭苇却放缓声音说:“任何事在没有证实前,都是判断假设,单姑婆,你就是把话说得太满了.这样往往会误了大事情!”
单姑婆却有根有据地说:“一定是她把少主人诱走了……”
丁倩文也不由沉声呵斥道:“单姑婆不要胡说!”
邬丽珠和雪燕儿却焦急地正色道:“不会错,只有她一直跟踪在我们身后,她那天晚上必是继续去追我们,由于我们在天弓帮耽误了片刻,她追过了头,待等她回头再找时,恰好发现我们攀腾木峰……”
古老头竟也凝重地接口说:“说不定那个自称神扇书生的苟一才追来和雪姑娘交手时,那位丽姬妲妮已经赶到了……”
尧庭苇立即赞同的缓缓颔首,同时揣测道:“只有在那个时候赶到,才能在我们登峰的片刻之后将许哥哥诱走!”
单姑婆却懊恼地连连拍着手说:“自从主人失踪后,大家都被白素贞那丫头搅昏了头,再加上那丫头的胡诌故事,也就把她这个人给抛列九霄云外了!”
古老头却正色道:“如照我们大家的猜测,她的嫌疑最大,但却不是绝对的……”
邬丽珠却脱口肯定地说:“一定是她,自我们许哥哥失踪后,她也跟着失踪了!”
古老头立即谦和地问:“珠姑娘是说,丽姬妲妮姑娘也跟着不再现身了?”
邬丽珠毅然颔首愤声道:“不错!”
古老头蹙眉道:“可是,在到达那片石林之前,丽姬妲妮也从来没有现身过。”
邬丽珠却坚决地说:“不,自她现身后,便又丢香帕又引路,绝不会费了那么大的心机和气力,第二天便撒手不管了。”
古老头立即道:“老奴并没有说她不管了,老奴却断定她仍在跟踪着我们……”
如此—说,尧庭苇四女和单姑婆,俱都惊异地噢了一声,同时奉能地凝目看向身后和左右。
只看四野峰崖高耸,茂林苍翠,哪里有丽姬妲妮的倩影?
古老头只得说:“以丽姬妲妮姑娘的身法和功力,乍然间我们是无法发现她的。”
单姑婆立即不服气地问:“你是根据什么理由?丽姬妲妮依然跟在我们身后?”
古老头不由略微提高声音,沉声道:“那是因为你肯定少主人被她诱走了,所以我才这么肯定地说。”
单姑婆被古老头顶撞得一愣,突然怒声道:“我认为她现在正在下功夫迷恋着少主人不让少主人回来,根本无法前来跟踪我们……”
话未说完,尧庭苇和丁倩文几乎是同时低斥道:“单姑婆!”
单姑婆一听,只得倏然住口不说了。
丁倩文却继续沉声问:“你认为你少主人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
单姑婆一听,只得胆怯地解释说:“当然不是,我是说,丽姬妲妮正在家里下功夫,她根本无暇来跟踪我们!”
尧庭苇和丁倩文当然也有这样的想法,人既然到了手,当然要好好地守着他。
但是,古老头却断然道:“不,老奴却认为,不管少主人是不是丽姬妲妮姑娘请了去.她都会跟踪着我们!”
尧庭苇一听,不由噢了一声,迷惑地问:“何以见得?”
古老头立即道:“因为我们相信少主人绝不会受她的美色诱惑,这当然也使她无法整天缠在少主人的身边,因为她需要了解我们的反应,所以她会不时暗中跟踪我们,察看我们没有了少主人后的动态!”
丁倩文突然问:“你说少主人如果不是她诱走的,她也会跟踪我们……”
古老头立即解释说:“既然她一直跟踪在我们身后,在龙虎寺闹了事后,她不可能不再继续跟踪,尤其当她看到了我们四处分头寻找的惶急相,加之看不到少主人,她会更加不解地要弄个水落石出!”
丁倩文只得继续问:“那么你现在认为少主人有没有可能被她诱了去?”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有可能!”
说此一顿,突然又蹙眉迟疑地说:“只是,她是用什么方法把少主人诱走的?少主人为什么跟着她去?”
如此一问,俱都答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雪燕儿却哼了一声,讥声道:“小妹认为,一定是那绢帕有了问题!”
尧庭苇等人一听,立即想起了丽姬妲妮由突崖上丢下来的那方绢帕!
丁倩文首先不解地问:“苇妹认为有什么问题?”
雪燕儿毫不迟疑地正色道:“有法术!”
如此一说,每个人的神色俱都一变!
邬丽珠却关切地问:“什么法术?”
雪燕儿有些神秘地正色道:“迷魂的法术!”
话声甫落,单姑婆的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不会错了,那方帕上一定施了法术了,这种事我老婆子听说得最多,尤其西域擅使法术的人最多!”
古老头立即冷冷地问:“你见过没有?”
单姑婆被问得一愣,不由生气地说:“老一辈的人哪一个不这么说?”
古老头哼了一声道:“凡事要眼见为实……”
话刚开口,深怕两人再争起来的尧庭苇,已急挥了一个阻止的手势,和声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们也不能绝对地说西域没有擅使法术的人,只是……”
说此一顿,不由转首看向丁倩文。
丁倩文立即会意地说:“只是手帕上不知用什么液体写上死路一条四个字,并没有发现上面画着符咒……”
单姑婆立即道:“用不着书符,咒已经念在手帕上了!”
如此一说,邬丽珠这才恍然问:“咦?我想起来了,那方手帕呢?”
丁倩文一听,不等大家的目光看向她,已急道:“手帕就在许弟弟的身上!”
单姑婆立即懊恼地一拍手道:“糟,那东西当时就该涂上黑狗血或烧掉,如果没毁掉它,到了一定的时候,它就会作怪!”
古老头立即冷冷地问:“怎么个作怪法?”
单姑婆立即生气而又理直气壮地说:“你说怎么个作怪法?当然是丽姬妲妮一念咒,少主人的魂就迷迷糊糊地跑下峰去啦!”
那时候虽然民风极为迷信,但江湖侠义儿女已多不信鬼怪,是以,尧庭苇听了,只得半信半疑地望着古老头,问:“你看可能吗?”
古老头见问,先轻轻舒了口气,才说:“老奴不太相信邪法魔术,但也不能绝对说没有……”
单姑婆立即讥声道:“这不是废话吗?”
古老头看也不看单姑婆,继续说:“老奴认为,问题可能就出在那方绢帕上!”
何此广说,尧庭苇和丁倩文都不禁迷惑地噢了一声,乍然间显然还闹不清古老头的话意和所指。
古老头当然也看出了尧庭苇几人的迷惑神情,赶紧解释说:“老奴说的问题,却不是法术,而是那方绢帕上有毒……”
尧庭苇五人一听,俱都惊得脱口急声道:“有毒!”
古老头凝重地一颔首道:“不错,这种毒就涂在那方香帕上,只要放在鼻子上一闻就昏过去了叫……”
话声甫落?单姑婆已怒斥道:“放屁,说这种话的人就该打嘴,哦!照你这么说,那天少主人说要到外面透透气,就是为了偷偷去闻丽姬妲妮的香帕……”
古老头一听,顿时大怒道:“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尧庭苇也觉得单姑婆太爱插嘴和曲解人意了,因而也沉声道:“单姑婆,你先等古老头把话说完,然后再说出你的看法和意见!”
单姑婆一听,只得无可奈何地说:“好,看他怎么个胡扯法!”
尧庭苇一俟单姑婆说完,才望着古老头,认真地催促道:“你快说,是不是丽姬妲妮悄悄登上峰来了?”
古老头立即正色颔首道:“姑娘猜的不错,老奴也正是这个意思。丽姬妲妮姑娘登上峰顶时,正巧少主人也出去散步……”
单姑婆一听,顿时忘了方才的承诺,立即哼了一声道:“少主人耳目灵敏,我就不相信看到她时,少主人会不吆喝。”
古老头没理,继续解释说:“老奴认为,丽姬妲妮一见少主人,先出声打招呼,这样一来,少主人便不好意思再大声吆喝那是什么人了。”
单姑婆哼了一声,本待说“好像你亲眼看到的一样”,但是,因为看尧庭苇和丁倩文俱都赞同地缓缓点头,到了唇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古老头继续说:“老奴以为,当时丽姬妲妮姑娘见到少主人后,或是先向少主人道歉,或是少主人先感谢她的示警……”
单姑婆一听,立即在旁自语似地说:“哼,先向她感谢?要是我,马上拉过她先打她一顿屁股!”
古老头继续说:“她先和少主人交谈两三句话,才向少主人索回手帕,当少主人将手帕还她时,她才故意问少主人知不知道她是用什么东西写的字……”
如此一说,邬丽珠突然似有所悟地说:“我明白了,当丽姬妲妮胡编—种植物时,并说这种植物有一种什么样的味道,请许哥哥闻一闻看……”
古老头立即颔首道:“不错,少主人觉得情面难却,将香手帕凑至鼻前一闻,就晕倒了!”
尧庭苇和丁倩文听罢,略微沉吟,立即缓缓颔首道:“很有可能,很有可能!”
单姑婆似乎也觉得古老头的说法较为合情合理。但她不愿就此认输,依然轻蔑地问:
“照你这么说,少主人是被丽姬妲妮抱下峰去的了?”
古老头立即沉声道:“不管她是背是抱,以她的武功绝对有此能力。”
尧庭苇这时才缓缓颔首自语似地说:“难怪白素贞那天讽讥说,许哥哥现在正被天山武功最高,长得最美的少女伺候着。要我们不要担心他,原来说的就是丽姬妲妮……”
古老头趁机道:“老奴认力,白素贞早巳发现丽姬妲妮跟在我们身后了,那天丽姬妲妮将少主人掳走时,可能恰巧被她撞见……”
邬丽珠脱口道:“既然被撞见了,她就该设法把许哥哥劫下来呀!”
古老头—听,只得道:“她当然希望劫下来,但她必需有那份能耐呀!”
丁倩文突然道:“照这么说,许弟弟已确是被丽姬妲妮劫走了?”
古老头急忙道:“这只是较有可能的判断,而且我们也同时向这方面寻找,但对方才的计划,依然照计进行!”
邬丽珠问:“你是说,仍要前去打听火阳真人的住处和下落?”
古老头正色道:“那是当然,就算丽姬妲妮真的劫走了少主人而白素贞意图侥幸冒险去骗秘籍,至少牛夫人是跟着她去的。”
话声甫落,尧庭苇已决定道:“好吧,现在我们仍去天弓帮,不但要问出火阳真人的住处,也要趁机问出丽姬妲妮的师门和来历,以及现在居住什么地方?”
说罢,当先向前驰去。
丁倩文等人一见?纷纷疾驰跟在身后,径向正东数里外的那片广大茂林驰去。
邬丽珠一面飞驰,一面在想,如果计格非果真被丽姬妲妮用计诱走了,白素贞冒险诈骗的胆子,也的确称得上大了。
像这种没有人质在手,又不知是否真的有秘籍,居然仍敢两番前去,尤其把楚金菊带走后,还再回来,的确是愚不可及的事。
心念间,飞驰在身侧的雪燕儿,突然关切地问:“珠姐姐,你看白素贞会把楚姐姐怎样呢?”
邬丽珠毫不迟疑地说:“她也许把楚姐姐关在某一个地方,也许索性把楚姐姐杀了。”
雪燕儿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惊啊道:“她的心真的那么狠毒?”
邬丽珠立即正色道:“她能把二十几名尼姑,一个一个的活活用药毒死,你说她敢不敢杀楚金菊?”
雪燕儿一听,不由恨声说:“这么说来,她虽然被跌得粉身碎骨,依然是死有余辜了!”
邬丽珠冷哼了一声道:“只怕阴曹地府的五殿阎君,还要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呢!”
说话之间,已到广大茂林前缘,光线一暗,大家同时驰进林内。
一进林内,尧庭苇立即低声警告道:“大家小心,林内随时有他们在寨外巡逻的人。”
如此一说,大家立时想起四天多前,误打误撞进入天弓帮的情形。
那时,就是在树林的前缘先遇到了天弓帮派出寨外巡逻的人员。
可是,那时有许哥哥率领着,大家都有个依靠和中心,如今,虽然每个人的武功都进步了,尤其是尧庭苇,可是,在每个人的心中,不但有悲戚之感,也在下意识中感到惶惧不安。
心念间,不觉已能在林隙间看到天弓帮的高大寨墙,并没有发现有人巡逻。
尧庭苇首先示意大家刹住身势,同时低声道:“不知为何,寨墙上一个喽罗也看不到?”
丁倩文等人这时也发现情形有异了,因为上次来时,寨墙上立满了持弓搭箭的喽罗和大小头目,如今,何以一个人影也没有?
邬丽珠首先迷惑地说:“该不会里面的人都跑了吧?”
古老头则揣测道:“前几天寨墙上的人多,可能是因为龙虎寺那边发生变故,特地增派喽罗加强警戒,同时也派出了人员巡逻……”
单姑婆立即迷惑地说:“可是,照这样的情形看,也有点反常吧!”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说:“那是当然,至少应该负责在寨墙上监视。”
邬丽珠再度强调说:“我认为昨天晚上经过苇姐姐进入,杀了依里维雄倚为左右臂的两个堂主,实力大减,为了早防仇家乘隙报复……”
古老头立即肯定地说:“不,不可能全部都逃走了,老奴认为里面一定有人,也许有什么诡计!”
尧庭苇毅然道:“我们先绕到大寨门前看一看,果真他们都逃走了,我们再进去不迟……”
古老头立即摇头道:“不,我们不能进去,我们前来的目的就是向他们打听火阳真人的住处,他们既然都走了我们只好再找别人打听。”
尧庭苇深觉有理,但却蹙眉关切地问:“你是担心他们阴谋对付我们?”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说:“是,依里维雄损将受辱,心有不甘,又惧怕我们回来继续追究老魔的行踪和地牢的事……”
雪燕儿听得杏目一亮,脱口急声道:“你们看,会不会是屠龙老魔回来了,特的摆下这座空寨对付我们?”
古老头摇头道:“老奴一直不认为老魔在天弓帮内,老奴甚至怀疑老魔仍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单姑婆又犯了老毛病,立即不以为然地问:“你又是根据什么这么肯定?”
古老头这一次意外的没有发脾气,反而耐心地解释说:“姑不言老魔是否前来投奔依里维雄请求携手,仅根据老魔平素怪异行事来判断,当他得到少主人后,也不会暂时放下少主人不管,先去追依里维雄的女儿依莉莎嬉,而把最最重要的取索秘籍的事,交给他原本就不信任的白素贞去办。”
单姑婆不由关切地问:“那么老魔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古老头立即沉声道:“现在不是谈老魔的时候,现在是商量如何打听到火阳真人和玄婆婆的下落,追问他们山洞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
单姑婆被斥的一愣,正待说什么,尧庭苇已一挥玉手道:“我们现在就去寨门那边,我觉得寻找楚姐姐比寻找许哥哥尤为重要。”
丁倩文几人听得一愣,邬丽珠却忍不住关切地问:“为什么?”
尧庭苇一面举步前进,一面解释说:“如果许哥哥果真被丽姬妲妮诱走了,他现在不但没有生命危险,同时也不会挨饿……”
邬丽珠立即道:“可是,玄令老怪却说,许哥哥会被活活饿死呀!”
尧庭苇断然道:“那只是老怪的揣测,他根本不知道许哥哥现在什么地方,如果他事先知道,他早巳跑到腾木峰上去找我们了……”
丁倩文等人深觉有理,邬丽珠也没有再说什么。
尧庭苇则继续说:“再说,如果许哥哥和楚姐姐同时被困在一个地方,找到楚姐姐也就找到许哥哥了。”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默默点了点头。
雪燕儿却忧急地说:“楚姐姐也有三天四夜没有进食了……”
尧庭苇立即叹了口气道:“如果她的身体是自由地关在某一个地方,我想她可能活着……”
古老头突然忧虑地说:“如果牛夫人仍活着,那个皮衣青年说的山洞里的事,恐怕就与牛夫人无关了!”
尧庭苇黛眉一蹙,道:“我也是这么想。现在我们只有假设火阳真人三人发现了山洞里困了一个人,由于不愿多事而又怕得罪同道情形下,看了看就走了。”
古老头还待说什么,蓦闻丁倩文脱口低声道:“快看,寨门楼上有人。”
大家一听,纷纷抬头,只见寨门紧闭,高大的门楼前,果然站着六七个手持长弓的大汉。
古老头一看,立即宽心地说:“好了,只要他们有人,咱们就可照计行事,不管他们里面布了什么机关妙计?都是白费心机。”
说话之间.已到了寨门对面的林缘通道旁边。
尧庭苇根据方才既定的步骤,并不走到通道中心去,就在林缘走了出去。
寨门上的喽罗和大小头目一见尧庭苇和丁倩文等人,俱都神色一惊,面色大变,脱口大喝,问了几句土语。
尧庭苇本不愿出林缘太远,以防寨墙上突然万箭齐发,大家好退入林内,是以,一听寨门上吆喝,立即刹住了脚步。
古老头立即上前两步,望着寨门上的喽罗?大声道:“快去请你们的老帮主前来答话!”
就在这时,门楼内闻声又奔出来一个神色惊惶,大头目装束的大汉来。
只见那大头目即以生硬的汉语回答说:“我们老帮主不在了。”
尧庭苇几人听得暗吃一惊,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的几个时辰之后人就死了呢?
因为照中原汉人的说法,不在了,就是去世了,尤其看到寨内的死寂,寨墙上的冷清,使尧庭苇等人更加联想到依里维雄已遭杀害了的事。
古老头却继续问:“老帮主什么时候不在的?”
那大头目说:“今天早晨,听说莎嬉姑娘有难,他……他就带着总武师不在了!”
尧庭苇和丁倩文几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依里维雄带着人去救他的女儿去了。
只听古老头继续问:“现在什么人有在?”
单姑婆一听,不由轻哼了一声,显然对古老头地问话别扭而感到不自在。
但是,寨门楼上的大头目却完全明白的回答说:“我们总执事有在。”
话声甫落,已有人用土语嚷起来。
大头目立即指了指身后继续说:“总执事来了。”
尧庭苇等人一听,知道前来的就是那个身材瘦削,汉语讲的十分流畅的克里萨姆。
果然,随着寨门楼上的骚动和纷纷回头察看,只见人影一闪,果然是那个神情有些紧张的总执事克里萨姆。
克里萨姆一见,立即定神抱拳,朗声道:“原来是四位姑娘和老当家的!”
古老头赶紧抱掌还礼,道:“不敢当,我们姑娘有几件事要向责帮老帮主请教。”
克里萨姆,立即歉声道:“非常抱歉,我们老帮主今晨接到我家小姐被人劫持的消息,立即率人前去援救去了……”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动,立即道:“你们小姐离寨,可说完全是勾了我们前去的,我们虽未请求她协助,但她遭遇了困难。在道义上我们也应该前去支援……”
克里萨姆一听,立即感动地说:“如果有诸位前去援救,我家小姐一定能够顺利脱险……”
尧庭苇关切地问:“莎嬉姑娘是在什么地方遇到劫持的?”
克里萨姆道:“在克咯什尔峰下,那地方是双叉会的势力范围!”
尧庭苇立即道:“那可能是遭到了双叉会的劫持……”
克里萨姆急忙颔首道:“是的,我们老帮主也是这样判断的……”
尧庭苇却继续道:“据我们所知,双叉会势力雄厚高手众多,即使我们这些人前去,也未必救得了依莉莎嬉姑娘,而我们这些人中,以我们许少侠的武功最高,只有他一块儿前去……”
克里萨姆一听,立即敏感地焦急解释说:“回禀姑娘,敝帮实在没看到许少侠呀!”
尧庭苇只得颔首道:“我知道,我们都受了那个白素贞的愚弄了。不过,我们回去再追问白素贞时,她说,有位叫火阳真人的道长可能知道……”
话未说完,克里萨姆已惊异地脱口道:“火阳真人就是霹雳观的三观主呀。”
尧庭苇等人一听,俱都精神为之一振,如今总算打听到了火阳真人的住处和下落了。
丁倩文却望着古老头悄声问:“你知道霹雳观的位置吗?”
古老头立即悄声回答道:“不知道,老奴只听说过霹雳观的观名。”
尧庭苇当然也听到了古老头的话,因而和声问:“请问总执事,这座霹雳观位在什么地方?”
克里萨姆毫不迟疑地举手一指正南,道:“由此地向正南,疾走七八里地,有一座拱形横岭的中央茂林就是!”
尧庭苇故意道:“我们虽然前去找火阳真人,但我们也只是向他打听询问,因为我们并不相信白素贞的话是真实的……”
寨门上的克里萨姆听得神色一动,不由有些失望地问:“为什么?”
尧庭苇故意道:“因为白素贞说,那位弓法高绝的丽姬妲妮姑娘,也参与了劫持许少侠的行动……”
话未说完,克里萨姆已似有所悟地道:“丽姬妲妮是天山派的门人,她有没有和火阳真人合伙劫持许少侠,敝帮倒没有所闻……”
尧庭苇几人一听,精神再度为之一振,没想到,这么容易又打听到了丽姬妲妮的师门和底细。
但是,古老头却迷惑地说:“苇姑娘,不对呀,上次少主人询问他们帮主的女儿依莉莎嬉时,不是没有人知道丽姬妲妮的师门来历和底细吗?”
如此一说,丁倩文和邬丽珠也想起来了。正待说什么,寨门上的克里萨姆已关切地问:
“你们诸位什么时候去援救我们帮主和小姐去呀?”
尧庭苇经古老头等人一提醒,顿时提高了警觉。这时一听,只得含糊地说:“我们现在马上赶往霹雳观,在没有找到许少侠前,我们是不会前去双叉会的!”
克里萨姆一听,立即失望地哦了一声,接着关切地问:“那么你们什么时候去天山派找丽姬妲妮呢?”
尧庭苇故意有些迟疑地说:“我们只是想知道一下丽姬妲妮的师门和底细,我们并不准备去找她……”
克里萨姆不禁有些既焦急又失望地问:“你们为什么不去天山察问一下呢?”
尧庭苇故意道:“因为白素贞说丽姬妲妮姑娘,擅用奇毒,精通法术,我们不信她这种说法……”
克里萨姆却秃眉一蹙,有些迟疑地说:“她精不精通法术,我们却没听说过,对于施毒,用毒,或制造毒品,倒的确有她独到之处。”
古老头突然插言道:“怎么个独到法?”
克里萨姆说:“因为她的用法巧妙,施毒不落痕迹,令你防不胜防,只要她想下手害谁,没有不成功的!”
古老头虽然觉得与他方才判断的极为相符?但他看了克里萨姆的神情和语气,反而觉得有些可疑,因而噢了一声道:“不过据我们所打听的结果,她只是弓法精绝,弹无虚发,和你们帮主的千金不相上下,还没有人说她擅用奇毒的事!”
克里萨姆先不安地噢了一声,接着说:“那些人可能对她不太了解,不过,将来你们碰上了她,多加小心就是!”
尧庭苇立即道:“我们今后对她注意就是!”
古老头知道应该问的已问过了,随之抱拳道;“多谢总执事指点,再会了,不过,将来我们找到双叉会和天山派,如果对方不承认,我们也只好说是你阁下供给的消息了!”
克里萨姆一听,面色顿时一变,张口挥手,似是要说什么,但是,古老头又瞥了他一眼,即随尧庭苇等人走进了林内。
一进茂林,邬丽珠首先关切地问:“古老头,听你的口气,对他的话好像不信任似的?”
古老头急忙道:“老奴只是诈语……”
单姑婆立哼了一声道:“不用问,准是假话,就看他小子方才那么一呆,就知道了……”
古老头正色道:“那也未必,如果我们真的对天山派这么说,岂不为他们天弓帮树了敌。”
说此一顿,特又凝重地说:“当然,我们也要防备他们耍奸使诈,借刀杀人,故意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单姑婆立即哼了一声说:“把我们往火坑里推,他也得推得动呀!”
老头不由正色生气地说:“怎么说?他说火阳真人是霹雳观的三观主,我们现在就得赶去!”
一面前进一面沉思的尧庭苇突然问:“你们认为我们应该公然前去拜观,还是今夜先去暗探?”
丁倩文立即道:“我认为,为了争取时效,已不容我们晚上夜探,第二天再公然拜观,这样势必又耽误了一天!”
尧庭苇一听,立即毅然道:“我们现在就去霹雳观!”
说罢,当先展开身法,直向正南驰去。
丁倩文、邬丽珠以及雪燕儿五人,也立即起步跟在身后和左右。
大家一阵飞驰,片刻工夫已出了茂林!
举目一看,正南七八里外,果然有一座拱形横岭,树木苍翠中,隐约有殿脊逸出,霹雳观的范围似乎相当广大。
在山区中目视七八里,但实际走的路程往往十多里以上,大家赶到拱岭下,午时已过了。
尧庭苇就在岭下的一道清流山溪旁停下身来,同时道:“大家想必都饿了,我们就在这儿休息一会儿,烧点溪水,吃些干粮就上去。”
如此一议,古老头立即把腰后持着的小铁锅解下来,急忙奔向溪边去汲水。
邬丽珠和雪燕儿则立即帮着单姑婆在附近检拾枯枝和落叶。
大家匆匆吃了一些干粮,喝了一些沸水,分别盘坐在树下或石后调息。
古老头知道此番前去霹雳观,碍于尧庭苇和火阳真人动过手,不可能有和气的场面出现,所以也特地在溪边检了一些弹珠形的小石子放在身上备用,同时为四女和单姑婆护法。
片刻工夫尧庭苇已睁开了眼睛,闪闪有神的明目,首先看了一眼几近岭巅的霹雳观。
她发现霹雳观依岭建立,形成一层—层的梯殿,正中连同观门,似乎共有五进。
在正中大殿的左右两边,仍各有三进梯形大殿,具都金碧辉煌,琉瓦红砖。
尧庭苇看罢,知道霹雳观的人数众多,不宜深入,但根据火阳真人和玄婆婆的武功判断,大观主和二二观主的武功,亦未必如何惊人。
一想到大观主和二观主,不由转首去看古老头。
转首一看,古老头已闭上了眼睛,趁机凋息,充沛体力。
又过了片刻工夫,大家具都凋息完毕,古老头也睁开了眼睛。
尧庭苇看了大家一眼,凝重地说:“霹雳观人多势众,除非万不得已,避免和他们发生冲突!”
单姑婆却摇头道:“有了昨天晚上的过节,冲突恐怕很难避免……”
邬丽珠立即愤声道:“既然发生了冲突,手下就不可留情……”
古老头则凝重地说:“一旦发现情势不妙,最好先擒住他们的观主……”
邬丽珠立即问:“他们的大观主和二观主叫什么玩意儿?”
古老头道:“少时前去就看到了,你要觉得有知道的必要,你可以问。”
单姑婆听得一愣,正待瞪眼说什么,尧庭苇已挺身跃起,同时沉声道:“我们走啦!”
说罢转身,展开轻功,直向拱岭上纵去。
丁倩文等人纷纷一跃而起,立即飞身追了上去。
越过半岭,即是一片一片的小小梯田菜园,同时也发现了有三十几名身着酱紫色旧道衣的道人,分散在田间工作
尧庭苇等人一见有了道人,具都将身法慢下来,改成快步攀登。
也就在大家改成快步的同时,三十几名道人中已有人发出惊呼,纷纷停止工作,具都以惊异地目光向尧庭苇等人望来。
两边数名道人中,一个貌似汉人的道人,放下手中的工具,一面惊异地望着尧庭苇等人,一面急步迎过来。
尧庭苇一看那道人,年约四旬,大眼浓眉,头上道髻插了一根紫竹,道衣的腰间似乎缠着有兵器。
道人来至近前,上步稽首朗声道:“诸位施主何事前来敝观……”
尧庭苇急忙止步,还礼道:“我们专程前来拜访贵观三观主火阳真人和玄婆婆。”
这时,三十几名各形各状的道人也纷纷围了过来,一听要找三观主,具都茫然的神情一愣。
尧庭苇人看在眼里,也闹不清对方道人何以有那副表情,也许对方汉语一句不懂。
方才发话的道人,立即道:“贫道静一,敢问诸位施主,可是敝观主的旧识?”
尧庭苇只得道:“我们是由别人介绍,前来向贵观三观主打听一桩重要的事情……”
静一道人一听,不由蹙眉问:“不知是何要事,可否见告,贫道也好前去代为禀报……”
单姑婆一听,不由沉声问:“你懂不懂什么叫要事?如果能够当众随便说出来,那还叫什么要事?”
静一道人不悦地看了单姑婆一眼,却继续望着尧庭苇,问:“不知介绍诸位前来的是哪一位?”
尧庭苇略微沉吟,本待说玄令老怪,但是,单姑婆却抢先沉声道:“天弓帮的老帮主依里维雄!”
静一道人听得神色一动,不由迟疑地噢了一声,接着颔首道:“好,诸位施主请随贫道来!”
说罢转身,又向着三十几名紫衣道人挥了个手势,说了几句土语,才举步向上走去。
尧庭苇本不愿说是依里维雄,怕的是给天弓帮树下强敌。
岂知,单姑婆说出了依里维雄,居然使静一道人立即带着他们前去。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也证实了依里维雄在天山的声望,难怪数天前离开天弓帮时,依莉莎嬉曾夸口说,别看天山派的弟子遍及中原,对他们天弓帮却也十分顾忌。
现在既然说出了介缀人是依里维雄,少时见到火阳真人和玄婆婆,以及大观主、二观主,并必须另改一套说词。
由于有静二道人在前带路,大家不便小声交谈,大声说话又怕静一听了去,是以,只得默默地跟着对方急急前进。
霹雳观愈来愈近了,再登上一段斜坡,前面就是红墙琉瓦的巍峨观门了。
岂知,登上斜坡后,竟是一片平坦空场,而空场的尽头,却横亘着一道人工凿成的削壁断崖,崖上的不远,才是霹雳观的大观门。
空场方圆数十丈,十分平坦,光滑如镜,四边均留有成行的天然大树,而那道断崖也高约近十丈。
一走进空场,静一道人立即回身稽首道:“诸位施主请在此稍候,贫道这就去通报大观主!”
尧庭苇只得肃手说了声“请。”
静一道人微一躬身,转身大步走去,直奔那道近十丈高的断崖前。
尧庭苇等人见断崖横广数十丈,而两端尽多为突岩怪石,形势尤为险峻,因而断定静一道人要施展轻功上去。
邬丽珠首先低声道:“看样子,霹雳观的道人,每个人的轻功都不错,至少可以一纵纵至断崖上!”
单姑婆却哼了一声道:“珠姑娘,等那杂毛纵上去你再说,看他那副样子和长相,我老婆子就不相信他能一纵纵到断崖上。”
古老头立即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人不可貌相?”
单姑婆听得一瞪眼,正待说什么。那个静一道人已穿过了一排大树到了崖下,正仰头上看。
只见静一道人,略微向上一看,立即腾身而起,身形越过茂盛如盖的树顶,直向崖岭上升去。
单姑婆看得一呆,显然大感意外,因为静一道人竟一纵纵上了崖顶。
尧庭苇看罢,却哂然笑了。
丁倩文一俟崖上的静一道人奔向观门,立即道:“果然被单姑婆说中了,静一道人的踏脚藉力处,恰好被茂盛的大树顶挡住!”
尧庭苇却正色道:“能够一点即起,丝毫不露痕迹,也算难能可贵了!”
话声甫落,游目察看雪燕儿,立即道:“这座霹雳观的道人的确不少!”
尧庭苇和丁倩文游目一看,发现空场的左右百丈外的岭坡上,一片一片的梯田中,人影幢幢,不下两百人之多。
古老头看罢,立即建议道:“少时向火阳真人询问山中的事时,如果对方坚持不说,我们便另谋对策,万一发生冲突,便要先下手为强……”
单姑婆立即道:“那是当然,一旦让火阳真人脱离现场,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人,要想冲至峰下可就难了。”
尧庭苇却担心地说:“你们只想到发生冲突,却没想到火阳真人一接到静一道人的报告便立即布置向我们下手的事……”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机警地看一眼左右,默察一下动静。
单姑婆则脱口道:“很有这个可能。”
由于有了这一警觉,大家仔细看了一下山势和形势,秘议的结果是,一旦发生冲突而又不能捉住人质,大家决定向观前冲而不往岭下走。
就在这时,崖岭上突然出现四道人影,其中就有方才进去报告的静一道人。
其余三名道人,年纪约在五旬上下,须发均已灰花,头戴—式丁钩红铜道冠,俱都背插长剑,但三人的道袍却分三个颜色。
中央老道人着墨蓝道袍,右边老道人着黑袍,左边的老道人则穿着与静一道人同一颜色的酱紫色道袍。
三名老道人中,穿墨蓝道袍和酱紫道袍的老道人,相貌很可能是中原人。另一黑道袍道人,可能是天山土着。
四人一到崖边,身形一闪,疾泻而下,已经向这边并肩大步走来。
邬丽珠一看,不由迷惑地说:“火阳真人为什么没来?”
尧庭苇推测道:“可能不愿接见我们。”
雪燕儿道:“这该不会是他们的大观主二观主吧?”
丁倩文迟疑地说:“看样子不太像……”
话未说完,对方四人已到了说话能听到的距离,因而住口不说了。
三个老道人,个个双眉微蹙,嘴巴紧闭,俱都神色阴沉,但目光却望着尧庭苇等人打量个不停。
前去通报的静一道人,脸上也没有了方才的镇定神气,目光中也有了惊异和敌意。
三个老道人在三丈外一站定,静一道人立即沉声道:“敝观三观执事已到,诸位如有要事相询,现在就可以出来。”
尧庭苇立即道:“这件事只有火阳真人和玄婆婆两人清楚,问你们,你们也不知……”
身穿墨蓝道袍的老道人沉声道:“如确属重要大事,贫道即使不知,也必俟三观主回观禀告后,再向诸位施主答复。”
尧庭苇听得柳眉—蹙问:“怎么?你们三观主还没回观?”
蓝袍老道人立即道:“是的,最快也得明天午后……”
尧庭苇一听,立即沉声道:“既然贵观主不在,那我们明天午后再来。”
说罢转身,同时挥手示意丁倩文等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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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夜探道观
但是,身穿酱紫袍的老道人却沉声道:“诸位施主慢着!”
尧庭苇等人闻声止步,缓缓转过身来。
紫袍老道人立即沉声道:“诸位施工既然不愿把来因说明,可否将贵派师承和尊姓大名见告?”
尧庭苇淡然一笑道:“莫说我等师门只能告诉贵观三观主,其实就是说出来,你们也不知道……”
墨蓝道袍的老道人突然剔眉沉声道:“如果想要见到敝观三观主,就必须留下你们的师承来历!”
尧庭苇立即沉声道:“本姑娘并非真的不说,说出来你们也不会满意,所以不如不说。”
酱紫道袍的老道人急忙道:“只要你们出自诚心,我们一定相信。”
尧庭苇只得道:“我们六人均无门派,有的师尊早巳仙逝,有的不便相告,因为徒忌师讳……”
话未说完,貌似土着的黑袍老道人突然嗔目怒声哇啦哇叫地吼起来。
单姑婆就用手中的铁鸠杖一指,怒声道:“你杂毛到底懂不懂汉语?有什么话你说出来,吼什么?”
话声甫落,蓝袍老道人已解释道:“他虽然不懂汉语,但他能看出你们六位的来访,来意不善。”
尧庭苇立即道:“那是因为你们的三观主不在?如果他在观内的话,情形自然就和谐多了。”
酱紫道袍的老道人突然正色道:“施主找敝观三观主到底有何要事,如果确属重要,敝观马上派出大批弟子分头去找!”
单姑婆一听,立即又待说什么,但是,心中一动的尧庭苇却急忙挥了个阻止的手势,正色道:“好,我们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必须保证,明天午后我们再来时,不管贵观三观主是否回来,都得给我们一个正确的答复。”
话声一落,蓝袍老道人毫不迟疑地说:“好,我们一定给你们一个正确答复!”
尧庭苇一听,立即颔首赞好.同时正色道:“我们姐妹前来天山,一方面访友,一方面找人……”
蓝袍老道人突然问:“不知六位施主的友人是哪一位,要找的又是什么人?”
尧庭苇略微沉吟才说:“友人是丽姬妲妮,要找的人是瘦柳仙和胖弥勒两位老英雄!”
话说间,尧庭苇发现蓝袍老道人和紫袍老道人,俱都神色微微一变,显然心中吃了一惊,而表面却佯装镇定。
蓝袍老道人却关切地问:“不知你们找到那位丽姬妲妮姑娘了没有?”
尧庭苇一摇头道:“还没有,因为我们在中原相晤时,忘了她告诉的地址,不知三位道长可知?”
岂知,两个老道长同时摇了摇头,由蓝袍老道人回答道:“我们也只知道天山有这么一位姑娘,既不知她的住处,也不知她的师门和来历!”
说此一顿,却又蹙眉迟疑地说:“倒是你们要找的瘦柳仙曾经到本观拜访过……”
尧庭苇等人目光一亮.精神同时一振,但仍由尧庭苇关切地急声问:“他们两位现在可是已在观中?”
蓝袍老道人毫不迟疑地道:“去年夏天他已转回霍尼台去了……”
尧庭苇急忙道:“可是,我们前去霍尼台时,家人说,他再度来了天山。”
蓝袍老道人惊异地噢了—声,不由转目看了一眼身穿紫袍的老道人,然后才望着尧庭苇,不解地问:“不知六位施主找他何事?”
尧庭苇故意略微沉吟才说:“他们两位是我们师门老友。我们找他们是为了打听一桩师门轶事,也就是说,三位道长找到了瘦柳仙和胖弥勒,也就打听出我们六人的师门和底细了!”
酱紫道袍的老道人突然问:“这么说.瘦柳仙和胖弥勒,都是与你们师门有渊源的人了?”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说:“可以这么说。”
紫袍道人一听,不自觉地说:“那你们不妨到双叉会去打听一下……”
话未说完.突然住口不说了,想是发现蓝袍老道人眉头皱起,神色不悦,而自己也自觉失言了。
但是,尧庭苇故意说:“可是,我们前去时,他们说瘦柳仙已前来拜访贵观三观主火阳真人了,所以我们才急急赶来……”
话未说完,两个老道人同时惊异地噢了一声,彼此再度对了一个眼神。
那个身穿黑道袍的土着老道,看来真的不懂汉语,一直愣愣地看着其他两个老道,又看着尧庭苇等人。
蓝袍道人和紫袍道人低声交换了—两句意见,立即以较和气的语气,正色道:“根据女施主的述说也许本观与贵师门乃有渊源关系,不知诸位施主可曾见过敝观三观主和玄婆婆?”
尧庭苇一听,毫不迟疑地摇头道:“从来没见过!”
蓝袍老道人会意地说:“这么说,六位施主要见敝观三观主,就是为了找到瘦柳仙的事了?”
尧庭苇急忙道:“还有一事想请三观主协助……”
两个老道人神色一惊,不由同时关切地问:“不知是何事情?”
尧庭苇当真忧郁地说:“我们中的一位女友,因在前几天的大风雪中失散,至今未曾再见,也想请贵观三观主一并协助寻找一下她的下落!”
话声甫落蓝袍道人已颔首道:“好的,待等敝观三观主返观后.贫道将一一代为施主们转达,如果事情不急,就请六位施主明天午后再来好了!”
尧庭苇也不再多说,立即欣然道:“好,明天午后我们一定来!”
说罢拱手和丁倩文等人同时说了声“打扰了”,才转身向岭下走去。
三个老道人同时道声“不送”。那位静一道人却急步跟在尧庭苇等人身后。
尧庭苇等人并不介意,因为有静一道人相送,也许他们能更顺利地走下岭去。
果然由断崖到半岭,散布在梯田问的近两百名道人,一见静一道人送下来,俱都弯下腰去继续工作。
在这样的情形下,尧庭苇等人自然不便交谈,但由于静一道人一直跟在身后七八丈外,尧庭苇等人也不必说什么,只是将步子逐渐加快。
一过了半岭。尧庭苇等人立即展开了身法,直向岭下如飞驰去。
到达岭下,尧庭苇依然身法不停,继续向西北驰去,直到越过一道丘陵,进入一座茂林,才停下身来。
这时大家都已明白了尧庭苇不在岭下停留的原因,是以,一经停身,纷纷察看林内。
单姑婆却一面察看一面自语似地说:“他们哪里能把窃听的暗桩放这么远。”
古老头却望着尧庭苇和丁倩文,道:“据老奴所知,霹雳观的道人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尧庭苇不由惊异地问:“你是说……”
古老头凝重地说:“老奴是说,火阳真人和玄婆婆现在就在观内……”
尧庭苇立即正色地道:“那是当然,所以我故意说出我们找他的原因,并说从来没有见过火阳真人!”
邬丽珠急忙赞声道:“苇姐姐,当时答复得好?这样明天下午我们去时,火阳真人可能就出来接见了!”
尧庭苇立即道:“我们不能等到明天下午,稍顷天一起更就得再去霹雳观……”
雪燕儿却不解地问:“为什么?苇姐姐!”
尧庭苇却正色道:“现在,火阳真人和玄婆婆就在霹雳观内已毫无置疑,方才他们派三个衣着不同的老道出来接见。也完全是奉命探听我们的口气。”
古老头立即正色道:“是的,老奴也正是这个意思,如果不是火阳真人和玄婆婆的警告,说出和姑娘交手的事,他们才不会这么客气呢。”
丁倩文接着说:“这一次较之前去天弓帮更有收获,由他们的口里得知瘦柳仙、双叉会的关系密切?也在他们霹雳观住过!”
尧庭苇急道:“我本来想提出昨天晚上与火阳真人交手,听到那个皮衣少年说出山洞里的事,正因为他们说出瘦柳仙曾去过霹雳观,所以我随机应变,说出请求火阳真人协助我们找楚姐姐的事,这样也符合了我们不认识火阳真人地的说法。”
雪燕儿却不解地问:“我们为什么今夜还要前去呢?”
尧庭苇道:“我认为今天晚上前去一定会有收获,但不能去得太晚……”
古老头突然问:“苇姑娘可是要证实一下他们在山洞中究竟发现了什么?”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说:“不错,如果那座山洞中发现的确是楚姐姐,我想他们这时已经派人前去山洞了……”
单姑婆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那我们为什么现在不到附近潜伏,或到岭下埋伏跟踪?”
尧庭苇断然道:“不,这样做不但消耗我们大量的精力和体力,很可能还—无所获,因为山洞在何处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在山洞究竟看到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再说,我们仅仅六个人,也无法预知他们派出的人由什么地方前去,说不定他们根本就不派人前去……”
古老头立即赞声道:“苇姑娘说的极是,我们与其把人力分散了还得不到任何结果,还不如潜进霹雳观窃听最正确的最后消息。”
邬丽珠却忧虑地说:“我们这么多人前去……”
尧庭苇立即道:“仅我一人进去,你们都在观外适当的地方掩敝等候,万一有动静,再前去支援。”
丁倩文关切地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前去呢?”
尧庭苇道:“我以为不能去得太晚,最好天刚黑,刚刚掌灯!”古老头立即赞声道:
“对,这时正是晚餐时分,也是他们警戒最疏忽的时候。”
邬丽珠突然道:“万一瘦柳仙正好在霹雳观呢?”
尧庭苇立即道:“如果瘦柳仙确在双又会.火阳真人一定会派人请他来,不过,我认为瘦柳仙根本没有前来天山,我们可能受骗了!”
古老头缓缓颔首,唔了一声道:“老奴也这么想,因为瘦柳仙果真已来了天山,投奔了双叉会.根据蓝袍道人的说法,他不可能不去霹雳观,不过,我们可以明显地听出来,两位老道人直到现在还没听说瘦柳仙前来天山的消息。”
大家一阵沉默,都觉得古老头的话很有道理.因而也都断定瘦柳仙根本没有前来天山。
雪燕儿却忧急地说:“如果瘦柳仙根本没有前来天山,他们把我爷爷挟持到哪里去了呢?”
尧庭苇只得宽慰地说:“我想瘦柳仙和胖弥勒两人,绝不敢把师祖如何,现在我们只有先找到许哥哥,然后再决定是转回中原,还是继续在天山寻找!”
雪燕儿不觉流泪道:“可是,许哥哥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如此一说,每个人的心头同时一沉,神色也俱都黯淡下来。
尧庭苇立即宽慰地说:“现在都不要再为这些事讨论了,大家坐下来先休歇一下,日头也快落山了,天一黑我们就去!”
说罢,立即又望着单姑婆,吩咐道:“单姑婆,你辛苦一下烧些水来。”
单姑婆知道尧庭苇还要留下古老头商量事情,立即应了声是,拿了古老头腰上的小铁锅,径向正北溪边走去。
于是,五人又商议了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单姑婆已将沸水端来。
这时红日已经落山,树林中已经黑暗下来.大家饮着开水,又吃了一些东西,分别倚在树下调息养神。
半个时辰之后,大家精神奕奕,立即悄悄准备,按照方才的计划,径向正南驰去。
这一次大家不由拱岭的正面前进,而由岭西端的尖端上攀。
这座树林相当广大,迤逦与拱岭的尖端相连,尧庭苇等人一到岭下,立即变成鱼贯前进,同时提高了警惕,以防遇到霹雳观巡逻的道人。
拱岭的尖端愈向上愈险峻崎岖,而且乱石丛生,虬藤满地,所幸大家功力都有了相当根基,否则,很难由尖端前进。
单姑婆首先悄声道:“山势愈屿险,警戒愈疏忽……”
占老头立即低声道:“那是当然,我们前进不方便,他们巡逻也困难!”
继续一阵纵跃疾驰.已达岭巅的弓背处,前面百十丈外的岭脊下,一片昏黑中,仅有稀疏的几点灯光透出,灯火显然已被茂盛的树木遮住。
尧庭苇知道那里就是霹雳观了。
由于岭脊实在险崎,大家只得斜斜下行。
渐渐又能听到观中传来的人声,同时也在林隙间看到了巍峨殿脊,一层一层地向岭半腰延去。
尧庭苇等人一面前进一面打量观中情势,大家发现正中靠后的一座二层殿阁上,灯火最为明亮。
观中人影晃动,看来十分忙碌,分别奔向左右两边的数排长房内。
单姑婆看得目光一亮,脱口悄声道:“他们正在吃晚饭,现在进入正是时候。”
古老头则接口道:“老奴认为,苇姑娘可先到观后那座阁窗附近察看一下,那地方灯火明亮,必不寻常。”
尧庭苇立即颔首道:“我也正是这样想!”
丁倩文却忧虑地说:“如不寻常,警卫必重,潜入当然也较困难?尤其灯火通明……”
尧庭苇立即道:“天色尚未起更,对方正在晚饭,虽然警戒众多,灯光如昼,我认为进入仍不太难。”
说话之间,大家已绕至观后,但距离那座灯火明亮的二层殿阁尚远,中间尚隔了一座漆黑后殿,和数排房舍。
经过大家仔细察看,观外乱石藤萝间,并无任何警戒和巡逻,而观内各房舍的黑暗通道上,也未发现有暗桩潜伏。
尧庭苇看罢;立即面对丁倩文等人,悄声道:“现在我趁他们尚未布置警哨之际先潜进去,你们五位就隐身在此地……”
邬丽珠突然道:“苇姐姐,小妹以为还是请文姐姐和你一块儿进去,彼此也有个照应……”
尧庭苇立即断然道:“不用了,万—我被他们发现了,如果能脱离.我会径自转回我们方才歇息的树林去……”
单姑婆立即关切地问:“万一他们穷迫不舍呢?”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道:“那我就直接转回腾木峰去,我相信不出三四里地,必可甩脱他们……”
雪燕儿担心地说:“咱的是,他们一发现你就把你困住了。”
尧庭苇立即正色道:“那你们也不要现身,必须等我陷身重围,无法脱身时再前去。”
丁倩文等人一听,俱都会意地点了点头。
尧庭苇一见,又挥了一个宽心稍待的手势,一个飞纵,轻飘飘地纵落在观墙下。
紧接着,一长身形,伸手扳住墙瓦,悄悄探首向内一看,发现两三丈外的数排梯形房舍内,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动静。
尧庭苇再看每一栋房舍的荫影和暗角下,也没有暗中潜伏,知道所有道人都去进餐去了。
是以,她略微一按墙瓦,身形斜飞而起,纵过墙头,极轻灵地落在院内的石板道上。
这条石板道,沿墙建成,起伏盘绕,直伸岭半腰的观门前,显然是观中道人巡逻之用。
尧庭苇深怕被巡逻道人发现,脚尖一着地面,接着—个箭步纵进了檐下暗影内。
由于霹雳观的所有建筑俱是梯形建立,尧庭苇由上向下看,观中绝大部分形势,均能一目了然。
中央虽有一条直达那座殿阁后的梯级通道,但尧庭苇却不敢沿级而下,她只得利用暗影小心谨慎地向前逐段欺进。
由于那座二层殿阁上灯光明亮,亮度直射七八丈外,而尧庭苇却得远在十数丈外,即已暴露在亮光之下。
是以,她不得不借着每排氏房附近的树木或荫影掩蔽前进,逐渐接近。
看看到达那座二层殿阁下,蓦然发现有两个蓝衣背剑道人站在通道梯阶的尽头两边。
尧庭苇当然不会把两个警卫道人放在心上,但她焦急的却是由她隐身之处,到殿阁前,尽在明亮灯光的映照下。
尤其两名蓝衣道人,相对站立,不管尧庭苇在哪一边通过,或直飞殿阁雕栏之上,都脱不过被其中一名道人发现。
而更令尧庭苇焦急的是,霹雳观的左右远处,已传来了嗡嗡人声,道人们的晚餐显然已经结束了。
那些道人如果不去晚课而回到此地来安歇,不管尧庭苇隐身在什么地方,都会被发现。
有鉴于此,尧庭苇必须在那些道人回来之前,登上殿阁的雕栏上。
尧庭苇焦急地游目一看,心中一喜,因为她发现了殿阁左侧七八丈外的一株插天古木。
古木枝叶虽少,但高耸半空,尽被黑色淹没,尤其殿阁上灯光明亮,更显得古木顶端漆黑一片,不易发现。
这时已不容尧庭苇再迟疑,因为地已看到议沦纷纷的道人们,正由左右远处向这边走来。
尧庭苇一看,立即向着长房尽头移去。
所幸殿阁的雕栏回廊上没有任何警卫,否则,即使尧庭苇的身法轻灵,依然难免被发现。
到达长房尽头,尧庭苇先隐身在一株小树下,估量一下古木的距离和高度,凌空一纵,足可飞上最低的一条横枝。
但是,当地飞身一纵之际,仍有被面向这面站立的道人发现的可能。
为了安全登上古木,她不得不冒险将面向这边的道人的视线引开。
是以,她立即捡起一块蚕豆般大的小卵石,照准两名道人的侧后数丈的草丛,振腕抛去。
只听沙的一声轻响,两个道人本能地循声望去。
尧庭苇哪敢怠慢,就趁那个道人回头察看的同时,身形已凌空而起,直向耸人半空的古木上斜飞而去。
一落在横干上,尧庭苇立即俯首下看,发现那两个蓝衣背剑道人,又恢复了原来姿势,对方才草丛的轻微响声,显然并未在意。
嗡嗡议论的人声愈来愈近了。
尧庭苇同时也看清了由左右厨房涌来的数百道人,衣着同样的分为深蓝、酱紫和墨黑三个颜色。
这些分由数条通道涌至的道人们,并未到达殿阁附近,就在左右十数丈外的通道处,登阶走向坡上一排一排的长房前。
尧庭苇觉得这又是纵到殿阁上的好机会,因为,由于人声喧哗,自然也不会引起阁内人的注意。
心念已定,凌空腾起,为了减轻下落的劲力,就在到达殿脊瓦面的上空时,猛的一个“云里翻身”,双臂一展,轻飘飘地落在瓦面上。
尧庭苇一落在殿阁瓦面上,立即将身形伏下来,怕的是其他的警戒道人透空发现。
也就在她伏身的同时,已听到飞檐下的栏台上有人正在谈话。
尧庭苇一听,心中暗呼好险,方才四周栏台上无一人,就在她飞落在飞檐瓦面上的同时,竟有人由殿内走出来。
所幸她的身形下落之际,施展了一式“云里翻身”,减轻了身形下降的速度,否则,必被刚刚走出来的人所发现。
尧庭苇凝神一听,两人交谈的俱是天山土语,根本听不懂是何意思。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尧庭苇不但暗暗焦急,同时也担心懊恼起来。
她担心的是如果阁内的人都讲天山土语,她听了不懂,岂不等于枉费工夫纵过来。
焦急的是现在想离开殿脊瓦面转向别处,游目一看,再想顺利地离开可就难了。
懊恼的是,方才在纵上殿阁前,应该先在老木上多观察片刻,确定阁中有些什么,是一座什么场所,然后再纵过来就好了。
心念完毕,觉得既然来了,总要察看一下阁中情形,以及下面说话的是什么人。于是,悄悄移至飞檐边缘,探首向下一看,目光一停,心中同时一动。
因为,下面说话的共有三人,而这三人,正是午后在观前平崖上接见她们的三个中年道人。
这三个中年道人,据当时他们自己说,他们分别是三个观的总执事。因为衣着三个颜色,地位当然也仅决于观主或长老等人。
根据他们三人在此殿阁上出现,再加上他们三人脸上的凝重神色,显然颇不单纯。
尧庭苇虽然断定情形有异,但三人讲的都是天山土语,她一句也听不懂意思。
于是,她游目一看整个殿脊瓦面,蓦见殿脊前面的中央有一高突的天窗,这使她突然想到了察看一下阁内的究竟。
由于栏台上有人,尧庭苇更加谨慎小心了,因为一个不慎踏响了殿瓦,下面的三个中年道人,均非观中泛泛之辈,必然会马上登上瓦面察看。
尧庭苇轻灵地移至天窗口向下一看,只见在阁中二三十盏灯的煦耀下,下面一片猩红。
直到尧庭苇凝目聚神,才看清阁中铺着厚厚的红毡,而中央一桌摆好了杯箸匙碟的大圆桌上,也铺了一方猩红的桌布。
再轻移娇躯看向阁中左右,虽然看到有一二人影走动,却看不见是谁。
下面阁中十分沉静,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即使那些走动的人,似乎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根据下面的空桌杯箸看,正主儿显然还没有到,回想栏台上三个中年道人的神情,饮酒筵会的正主儿至少是他们霹雳观的大二观主,很可能有火阳真人和玄婆婆在内。
就在这时,殿下突然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的爽朗笑声,同时也传来了豪放的谈话声。
尧庭苇听得目光一亮,心中一喜,因为她根据那阵豪放的谈话声韵,断定那人说的是汉语。
在武林规矩和江湖禁忌上,也可以说是通常礼貌上,宴会在座的宾客中,如不是一个地区的武林人物,俱都以共同的语言交谈?为的是避免彼此的误会和猜忌。
方才豪放谈话的那人,不管是贵宾还是主人,今晚的这席酒上,必然是以汉语为主。
尧庭苇有了这一想法,心里当然高兴,因为,果真如她想象的那样,这一次很可能大有收获,也就是不虚此行。
随着那阵哈哈大笑之后,说话的声音愈来愈清晰,显然是向殿阁上走来。
尧庭苇听得出,果然每人都是以汉语交谈。但根据那些人的谈话声音渐近而听不到脚步声,显然阁下和阁梯上都铺有厚毡。
随着说话声音的嘹亮和欢笑,一行七八人径由一侧的梯口走上来。
尧庭苇伏身之处,恰巧可以看到梯口。
第一步登上梯口的两人竟是一个方面大耳的老者和昨晚遇到的玄婆婆。
玄婆婆依然是蓝呢褂,白毛皮背心,徒手未携兵刃。
那位方面大耳的老人,却着鹿皮衣裤,短统皮靴,戴一顶三块瓦的豹皮帽,霜眉大眼,狮鼻方口,颔下如银的蜷曲胡子,豪放的笑声,就是发至他的口中。
玄婆婆也是满面笑容,但却甚少言语。
紧跟在后面的是包括火阳真人在内的另两个道人。
另两个老道人一着墨黑,一着酱紫,年龄均在七旬上下,个个满面红光,俱都目光有神,三人均未携带拂尘和兵刃。
尧庭苇根据身穿黑道袍,头戴黑漆玉钩道冠的老道人所走的位置,可能就是霹雳观的大观主。另一个酱紫袍的老道人,当然是三观主。
跟在火阳真人三人身后的,是另外三个灰发老道人,根据他们三人三色的衣着,显然也是分别属三个观的人物。
这时,立在栏台谈话的三个总执事,早已趋前一字排开站在梯口施礼恭迎。
一登上梯口的黑袍老道人,立即肃手一指三个中年道人。望着皮衣老人介绍道:“今天午后接见那个红衣女子,和一个老叟二个老妇的就是他们三人!”
皮衣老者立即望着三个中年道人含笑颔首,同时愉快地噢了一声。
黑衣老道人显然是大观主,立即又望着三个中年道人,正色道:“这位是双叉会的刑堂堂主皮老英雄,人称银叉圣手,你们三人还没见过,快上前见过!”
三个中年道人一听,纷纷向前躬身报名,并道久仰之情。
大观主接着肃手,—指席桌的中央上座,含笑目注银叉圣手,谦声道:“皮老英雄,请上坐!”
银又圣手一听,故现惊容地一笑道:“有玄婆婆在,哪里有老朽的上座?”说着,尚肃手指了指满面含笑的玄婆婆。
玄婆婆却哈哈笑着说:“我是这儿的堂客,你也用不着推辞了。”
银叉圣手一听,只得哈哈一笑,一面就位,一面连连歉声道:“惶恐之至,惶恐之至!”
接着,那位大观主又向玄婆婆和二观主,以及三观主火阳真人等人肃手请坐。
尧庭苇昨晚遇到火阳真人和玄婆婆时,尚有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一身皮衣,白净面庞的皮衣青年,不知这时为何不见在内。
据当时尧庭苇听到的称呼,皮衣青年是呼玄婆婆师父,照说,在这种场合,他是应该在一起进餐的。
就在尧庭苇心念间,十一个人已依序入座,四个小道童大都十七八岁,立即趋前上来,并为每个人的杯子满酒。
一俟满酒完毕,那位一身墨黑道袍的大观主,立即举杯劝酒。
大家彼此劝过酒后,那位神情豪放,嗓音洪亮的银叉圣手,立即望着大、二观主和火阳真人三人,问:“三位观土方才说的那位红衣标致少女,到底是何来路?”
想是由于银叉圣手的目光最后落在火阳真人的面上,火阳真人急忙道:“贫道尚未见过对方的人,还不清楚他们的来历底细……”
尧庭苇一听,知道火阳真人为了遮丑,故佯称尚未见过。
但是,那位身着酱紫道袍的二观主,却望着午后接见尧庭苇的那个紫袍中年道人道:
“你把今天午后接见那些人的经过,向皮老英雄报告一下。”
紫袍道人立即恭声应了个是,转首面向银又圣手道:“我们都没问他们的师承门派与来历,不过,据他们自己说,他们与霍尼台的瘦柳仙有密切的渊源……”
银叉圣手惊异地噢了一声,道:“瘦柳仙和我们龙头红飞虎的关系倒是极密切,要真的想知道那红衣女娃儿的师承来历,我想我们龙头一定知道。”
玄婆婆突然问:“那位瘦柳仙的武功如何?”
银叉圣手立即摇头道:“这一点老朽不大清楚,大概和我们龙头在伯仲之间吧。”
话声甫落,火阳真人不自觉地脱口道:“这就不对了,那个红衣少女的武功,较之贵会龙头似乎高多了。那位瘦柳仙……”
银叉圣手听得目光一亮,立即沉声问:“怎么?真人,曾经向那位姑娘领教过?”
火阳真人自知失言,赶紧摇头道:“不不,我只是听道玄他们三人根据那红衣少女的形象精神加以判断的……”
话未说完,银叉圣手立即不以为然地说:“光看外表怎么成?所谓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这用在咱们练武人的身上,是同样的有道理的!”
玄婆婆却正色说:“皮老英雄的话当然有道理,但有些人的武功根基就能从外表上一看就知道他的身手不凡。”
说此一顿,特地肃手一指银叉圣手,目光上下打量着,赞声继续说:“就以你皮老英雄说吧,双目炯炯有神,两太阳穴高高隆起,说话宏亮,中气充足,任何人遇上了你,都得小心三分!”
银叉圣手最初见玄婆婆持相反意见,一张老脸顿时没有了笑容。这时听完,顿时心花怒放,不由豪放地哈哈一笑道:“有道理,有道理,经玄婆婆这么一说,老朽茅塞顿开,这也可说是玄婆婆数十年行道江湖的经验谈!”
说此一顿,特地又望着火阳真人等三人,哈哈一笑,继续道:“老朽虽然能用两手银叉子,但比起三位观主和玄婆婆你,那可就差得远了。”
说罢,又是一阵声震殿瓦的哈哈大笑。
大二观主和火阳真人一听,只得谦逊两句,立即举杯劝酒。
干杯之后,银叉圣手立即煞有介事地望着对面陪笑的三个中年道人,认真地问:“三位今天接见那位红衣姑娘时,是怎样看出她的武功比我们龙头红飞虎的武功还高哇?”
三个中年道人,其中穿黑袍的天山土着不懂汉语,只是两眼发愣,只有酱紫和深蓝道袍的两个中年道人,同时含糊地说:“晚辈等是根据那位红衣少女的精神,以及他们告辞离去时的飘逸身法而断定的!”
银叉圣手一听,不由惊得噢了一声道:“这么说,他们每个人的武功都很不错了?”
酱紫道袍的中年道人急忙道:“不,只有那位红衣姑娘看来武功不俗!”
银叉圣手一听,不由回顾全桌,豪放地自我一笑道:“可惜,那位红衣姑娘要到明天午后才来,否则,老朽倒要见识见识她的武功!”
火阳真人和玄婆婆都是尧庭苇手下的败将,也都心里有数,这时一听银叉圣手夸口.因而不自觉地同时道:“果真皮老英雄能与那位姑娘印证一下武学,也可证实一下道玄三人的眼光是否精明了!”
银叉圣手当然听出火阳真人和玄婆婆都有讥他不是那个红衣少女的敌手之意,心中当然有气,但身为上客,也只得强自哈哈一笑道:“好,反正她们会去敝会找我们龙头红飞虎,那时我定要向她讨教几手……”
玄婆婆立即笑着说:“你是有名的银叉圣手,她当然不是你的敌手,只怕你们龙头不让你下场,那时……”
银叉圣手,立即瞪眼沉声道:“他凭什么不让老朽下场?就是师门兄弟,有时也有切磋武功的时候呀!”
那位二观主突然爽朗地说:“好,等那位姑娘来时,贫道带她前去拜望贵会龙头,并建议你皮老英雄与那位红衣姑娘交手……”
银叉圣手突然不解地问:“二观主为何要亲自带领她前去?”
那位二观主道:“因为贫道久闻老英雄,银叉百发百中,心慕已久,渴望瞻绝学,所以,这一次贫道要亲自带领那位红衣姑娘前去。”
银叉圣手一听,立即豪放地笑声喝了个好。
那位大观主却含笑道:“我们已经派人前去贵会请教贵会龙头去了……”
银叉圣手听得一愣,不由关切地问:“可是为了询问瘦柳仙和那个胖弥勒,前来天山的事?”
火阳真人抢声道:“是的,因为那位红衣姑娘明天午后要来听回话,我们不得不先把事情弄清楚,也好给人家一个交代!”
尧庭苇一听,知道火阳真人已经派人前去了双叉会,代她去探听消息去了,看情形派去的人可能还没有回来。
至于这个银又圣手姓皮的,可能是旁晚才由别处来,或是刚刚才到。
心念间却听那个银叉圣手迷惑地说:“这就怪了,她们既是与瘦柳仙有渊源的人,她们应该知道瘦柳仙与我家龙头交情不错呀?为何不去双叉会却来了此地呢?”
那位大观主揣测道:“我们三人也曾碰到过这个问题,看情形,他们可能是这一两天才到此地,正准备前去贵会……”
话未说完,银叉圣手已恍然道:“我想起来了,这可能与观主方才所说,他们在此地附近迷失了一个同伴有关。”
那位大观主急忙道:“我们也是这样判断的,由于是在我们这个地区迷失的,所以她们先来敝观请求协助……”
话未说完,楼梯口突然急步上来一个身穿黑道袍的中年道人。
饮筵中的火阳真人等人立时发现,纷纷惊异地转首向楼梯口望去。
只见中年道人神情急切,一见席间有银叉圣手在座,神情顿显迟疑。
火阳真人一见,立即道:“皮老英雄是自家人,二观主的好朋友,有话尽说无妨。”
那个黑道袍的中年道人一听,立即颔首应是,直到走至席侧,才恭声说:“方才有位师兄外出购物,返观时,遇到了一位天弓帮的弟兄……”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顿感不妙,她突然升起一个意念,天弓帮的老帮主依里维雄,如果不是特地派人透人消息,便是霹雳观早巳派有道人在天弓帮卧底。
因为她根据那个黑袍中年道人的神情判断,天弓帮的那个弟兄,必然告诉了他一桩重大消息。
当然,在最近几天在天弓帮发生的重大事情,除了前几天大家闯天弓帮,并目睹依莉莎嬉的金弓银弹表演外,就是昨天深夜,她尧庭苇的大闹天弓帮了。”
果然,心念间,已听那位大观主关切地问:“可是有什么消息?”
黑袍道人先应了声是,道:“那位弟兄说,前几天他们帮里去了一个名叫许格非的少年……”
话未说完,银叉圣手突然挥手道:“慢着!”
如此一说,所有人的目光俱都向他望去。
那位三观主则惊异地问:“怎么?皮老英雄认识那个叫许格非的少年?”
银叉圣手立即摇头道:“老朽不认识,但是,在半个月前,我似乎听我们龙头红飞虎谈到过这个少年人。”
火阳真人等人一听,不由齐声关切地问:“贵龙头怎么说?”
银叉圣手凝重地说:“好像武功不错,不过,当时因那小子远在中原,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当然也就没有听在耳里。”
黑袍道人急忙插言道:“他的武功不但高,而且也到了天山。”
银叉圣手却有些不服气地问:“他的武功高,可是他在天弓帮里闹了事?”
黑袍道人道:“闹事倒没有,不过天弓帮的孪生堂主心里不服气,有意讨教,结果都讨了没趣!”
银叉圣手一听,立即不屑地说:“那两个老怪物,只是生了一副怪样子吓人,再靠着兄弟两个夹攻取胜,真正的单打独斗,都不是老朽的敌手。”
尧庭苇虽然昨天深夜一气杀了黎多申和黎多金,以及苟一才三人,但她却知道,黎多兄弟确有一点真本事,因而愈觉得姓皮的老人太狂了。
心念间,却听黑袍道人阿谀地说:“皮老英雄说的不错,虽然他们兄弟两人合攻一人的威力极强,但昨夜他们两人却在夹攻一个人的时候被杀了!”
银又圣手和火阳真人等人听得神色一惊,面色立变,不由齐声问:“是被那个许格非杀的吗?”
黑袍道人摇头道:“不,是被一个和许格非在一起的红衣少女杀的……”
话未说完,火阳真人和玄婆婆已同时震惊地啊了一声。
想是由于银又圣手和大、二观主都在不自觉地发出惊啊,因而都未注意。
玄婆婆格外关切地问:“昨天晚上不是有罡风吗?”
黑袍道人正色道:“那位红衣姑娘就是趁天弓帮的警戒弟兄都躲进屋子里避风的时候才前去的。”
大观主却不解地问:“她一个人去干啥呀!”
黑袍道人道:“听说是找他们的许格非……”
二观主立即问:“许格非不是和他们在一起吗?”
黑袍道人道:“不,听说她们的许格非,不知为何失踪了。”
如此一说,全桌十一人俱都噢了一声,彼此对了一个迷惑地眼神。
银叉圣手却迷惑地说:“这就怪了,一个红衣少女前去天弓帮找少男,一个红衣少女前来霹雳观找少女?这倒是非常巧合的一件事!”
玄婆婆心里虽然有数,却也闹不清其中原因,只是揣测地说:“我老婆子认为这两个红衣姑娘,都是一个人!”
银叉圣手却不以为然地说:“那今天下午来的那个红衣少女,为何不说是找许格非,而说是找一位女同伴呢?”
话声甫落,火阳真人突然道:“贫道想起来了……”
如此一说,全桌人的目光,齐向火阳真人的脸上移去。
火阳真人则继续说:“贫道断定那个许格非,就是女孩乔装的……”
话未说完,银叉圣手已断然摇头道:“不,许格非确是一个少年人,据说,跟在他身边的几个美丽少女,大都是他的未婚妻!”
玄婆婆却更加迷惑地说:“这么说,来我们这儿的红衣少女,真的是另一拔前来天山的人了?”
话声甫落,那个黑袍道人却断然道:“不,就是和许格非一块前来的那个人少女中的一人。”
二观主却不解地问:“你怎的知道?”
黑袍道人解释道:“是天弓帮那位弟兄说的,他说跟随许格非前去天弓帮的,一共是八个人,其中一个是手执鸠杖的老婆婆,另一个则是白发苍苍的驼背老头……”
火阳真人听得目光一亮,因为他突然想起昨天深夜前去支援红衣少女时的那些人中,果然有那么一个老婆婆和一个驼背老头。
但是,他又突然想到了他和玄婆婆双双败在尧庭苇手下的事,只得改口道:“今天午后前来的六人中,不是就有一个老婆婆和一个老头吗?”
三个午后接见尧庭苇等人的中年道人,立即同意地点了点头。
银叉圣手突然似有所悟地说:“如果天弓帮的那位弟兄所说的八个人,今天前来的却只有六个人,这不正好相符吗?”
大观主缓缓颔首,唔了一声道:“皮老英雄说的对,这么说来,她们不但失踪了许格非,同时也失踪了一位女同伴。”
话声甫落,那个前来报告消息的黑袍道人道:“不过,据天弓帮的老帮主揣测,许格非可能与他的女儿依莉莎嬉私奔了……”
尧庭苇一听,顿时大怒,但想想自己的位置,不便为这些别人胡猜的事而动怒,也就忍下去了。
只听那个黑袍道人继续说:“老帮主依里维雄原派了他的女堂主丽娃美露,去追回他前去天山派的女儿……”
话未说完,火阳真人已迷惑地问:“依里维雄的女儿去天山派干什么?”
黑袍道人道:“据说是代替那位许格非前去探听许格非的外祖父被劫的事!”
如此一说,大二观主同时震惊地说:“天山派把许格非的外祖父给劫来啦?”
黑袍道人急忙道:“不是天山派,是瘦柳仙……”
玄婆婆立即不解地问:“既然知道是瘦柳仙,依里维雄的女儿还去天山干啥?”
黑袍道人正色道:“当时是依莉莎嬉姑娘判断错误,以为瘦柳仙既然是仙,很可能与道派有关,所以就去了天山派……”
话未说完,大观主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贫道想起来了,那红衣少女该不会因为我们霹雳观也是道,所以才前来本观诈称与瘦柳仙有渊源,企图以此诈骗出瘦柳仙的行踪消息吧?”
银叉圣手首先道:“很有可能,很有可能!”
就在这时,楼梯口又急奔上一个黑袍道人,急步向席前走去。
火阳真人等人纷纷转望去,由大观主关切地问:“有什么事吗?”
刚刚走至席前的黑袍道人,恭声道:“回禀师父,前去双叉会的师弟回来了!”
三个观主—听,目光同时—亮,脱口急声道:“快叫他上来!”
黑袍道人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奔到梯口,向着梯下一招手,接着走上来一个身穿蓝道袍的中年道人。
蓝袍道人急步走至席前,先向三位观主行礼,再向双叉圣手和玄婆婆问好。
身穿深蓝袍的二观主立即关切地问:“见到双叉会的龙头红飞虎了没有?”
蓝袍道人急忙恭声道:“弟子见到了,并将午后发生的情形,也向他作了一个详细报告。”
火阳真人关切地问:“他怎么说?”
蓝袍道人道:“红飞虎说,半个多月前,他确曾接到瘦柳仙的一封信……”
大、二观主同时惊异地噢了一声问:“信上可是说要来天山?”
蓝袍道人回答道:“是的,信上还要红飞虎马上为他建筑一座宅院,他们不准备转回霍尼台了……”
尧庭苇一听,心中一畅,虽然还没有找到许格非,但已听到了瘦柳仙另在此地建立庄院的消息。
当然,如果知道了瘦柳仙的庄院位置,前去营救长白上人就不难了。
心念间,却听大观主关切地问:“庄院建好了没有?”
蓝袍道人立即摇头道:“红飞虎说,原来准备建的,后来又决定等瘦柳仙到达天山后.再商议着建……”
二观主立即望着银叉圣手问:“这座庄院建了没有?”
银叉圣手见问,不由有些迟疑地说:“我下山办事之时,总坛正在挑选水泥工和木匠,有没有建造,我就不知道!”
玄婆婆却迷惑地问:“这么说,瘦柳仙直到现在还没有来?”
蓝袍道人道:“是的,红飞虎正在为此纳闷,正准备派两个人飞马前去霍尼台探一探!”
火阳真人不由望着银叉圣手,怀疑地问:“你看你们龙头,会不会故意放出瘦柳仙没有前来天山的消息,而另有什么打算?”
银叉圣手被问得霜眉紧蹙。一阵支吾,似乎不敢遂下断语。
尧庭苇看了这情形,心中更加焦急,心想,果真瘦柳仙没有前来天山,那么他和胖弥勒逃到哪里去了呢?
如果瘦柳仙使的是诈,他又何必在来天山之前,就先派人给双叉会的龙头红飞虎送了封先行建座庄院的信呢?
心念未完,已听那蓝袍道人揣测道:“根据弟子的看法,瘦柳仙确实没有前来天山!”
二观主立即问:“何以见得?”
蓝袍道人道:“因为当时红飞虎的神情也很惶急,当他听说有位红衣姑娘要找瘦柳仙时,他立即就要随弟子前来……”
如此一说,火阳真人等人俱都惊异地噢了一声,彼此对了个眼神。
蓝袍道人继续说:“是弟子告诉他,那位红衣姑娘已经离去,要到明天下午才来,他才打消了前来的念头。”
玄婆婆却游目看了大家一眼,迟疑地说:“这么说,瘦柳仙真的没有前来天山了?”
火阳真人等人尚未表示意见,蓝袍道人已正色惊异地说:“据红飞虎的揣测,瘦柳仙和胖弥勒可能在来天山的途中就遭了毒手了。”
火阳真人等人一听,再度吃惊的噢了一声。
玄婆婆却不解地问:“他们遭了谁的毒手?”
蓝袍道人道:“据红飞虎说,可能是一个中原极厉害的少年人物……”
大观主急忙插言道:“可是叫许格非?”
蓝袍道人立即颔首恍然道:“是是,是叫许格非,听说瘦柳仙把许格非的师祖给劫来了……”
大、二观主和银叉圣手不由迷惑地问:“方才由天弓帮传来的消息,被劫持的人不是许格非的外祖父吗?”
说罢,又转首望着方才前来报告的黑袍道人,继续问:“天弓帮的弟兄,是不是这么说的?”
蓝袍道人却正色道:“不,是许格非的师祖长白上人!”
尧庭苇一听,心中更加暗恨瘦柳仙,因为他在胖弥勒上长白山将长白上人掳到霍尼台后,便有了逃来天山的计划。
更令她可恨的是,竟把长白上人的法号也告诉了天山的红飞虎,这件事将来传扬开来,当然会损及长白上人的声誉。
心念间,已听玄婆婆吃惊失声道:“长白上人,长白上人会是许格非的师祖?”
火阳真人一听,纷纷转首去看蓝袍道人。
蓝袍道人立即颔首道:“是的,红飞虎说,瘦柳仙的信上是这么说的,应该不会错的。”
大观主也缓缓颔首道:“可能是了,许格非在天弓帮说瘦柳仙劫走了他的外祖父,可能是怕损及他师祖长白上人的声誉,故意谎说是外祖父!”
如此一说,银叉圣手等人纷纷说有道理。
玄婆婆则解释道:“我是说,长白上人的武功只在我们伯仲之间,就算他武功独到,也不过略胜我们一筹.他的徒孙许格非的武功,又怎的能超凡人圣呢?”
银叉圣手立即道:“就是呀,所以老朽就这一点不服气。”
大观主则客观地说:“也许许格非天资绝佳,秉赋特高……”
银叉圣手立即不以为然地说:“哎呀,高也高不了多少,低也低不了一截,差不到哪里去……”
火阳真人吃过尧庭苇的亏,心里有数,他根据尧庭苇的身手,断定许格非的武功倒真的也差不到哪里去。
是以,未待银叉圣手话完,已望着蓝袍道人,关切地问:“当时红飞虎是怎么说的?”
蓝袍道人立即道:“红飞虎似乎很担心许格非找了去,据他说,许格非的武功奇高……”
银叉圣手立即不服气地问:“怎么个高法?”
蓝袍道人道:“听说咱们天山神尼的首传弟子玄令老怪,曾被他斩断双腕,天南秀士被他一掌震伤呕血,玄灵元君被他废了一条胳臂,银衫剑客也在他的剑下吃鳖……”
银叉圣手立即轻蔑地问:“谁看到了?”
玄婆婆也是一个眼高于顶,非常自负的人物,但她经过了昨夜的交手,已经傲气全逝。
这时一看,银叉圣手的神气,知道他还没有碰到过真正厉害的人物,因而道:“如果许格非确是长白上人的徒弟的徒弟,这些话听来当然令人有些怀疑,怕的是这个许格非福缘极厚,虽然小小年纪,但已有了许多奇遇……”
话未说完,蓝袍道人似有所悟地说:“噢,还有一点,听红飞虎的口气,瘦柳仙劫持许格非的师祖长白上人,好像是为了要交换许格非身上的一部秘籍……”
火阳真人等人一听,俱都兴奋地瞪大了眼睛,齐声问:“真的?”
由于这一消息的透露,尧庭苇不但大吃一惊,也更加为许格非和自己,以及丁倩文等人的处境感到焦急。
因为,嗜武之人视秘籍如生命,甚至不惜牺性生命去得到它,像这等重大而秘密的消息,红飞虎或是瘦柳仙故意地泄露出来,显然是一条绝毒之计,只是她这时,无法集中思维去整理出个头绪。
心念间,已听那个蓝袍道人颔首道:“是的,红飞虎还说,不管是谁得到了那本盖世武学,便可纵横天下,称霸武林。”
如此一说,火阳真人等人个个动容,人人面带惊喜,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光芒。
尧庭苇一看,不由暗骂一声红飞虎狠毒。
但是,就在火阳道人等人神情兴奋地一刹那,银叉圣手竟然一拍桌面,脱口欢声道:
“有了!”
银叉圣手这突如其来的一拍桌面,不但把在座的人吓了一跳,就是站在席外的大小道人,也都吓得浑身一哆嗦。
离着最近的玄婆婆当然更厉害,因而急忙一定心神,有些不高兴地问:“你有了什么?”
银叉圣手有些神秘地欢声道:“许格非那小子的身上不是有套盖世武学秘籍吗?咱们已有了弄到手的把握……”
银叉圣手顿了一顿,正色道:“明天午后前来听消息的红衣少女不是许格非的未婚妻子吗……”
玄婆婆立即不以为然地说:“那只是你们龙头自己这么说,至于是否真的这样,谁又知道?”
银又圣手正色道:“至少她们是和许格非一起来的吗!”
大观主急忙颔首道:“根据本观在天弓帮卧底的弟兄报告,那位红衣姑娘的确是和许格非一块前来天山的!”
银叉圣手正色道:“这就对了,不管那个红衣少女正是许格非的老婆也好,一起前来的也好,总之,我们把她们几人统统逮起来,许格非知道了,他绝对不会不管。”
玄婆婆一听,不由冷冷笑了。
银叉圣手看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玄婆婆,你笑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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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六章再次失踪
火阳真人抢先胆怯地说:“莫说他们还有四五个不知武功底细,就是那个红衣少女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人!”
银叉圣手再度轻轻一拍桌面,不以为然地说:“嗳,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吗……”
尧庭苇一听,立时暗泛杀机,她觉得这个姓皮的老头子,不但态度狂傲,而且心肠狠毒,这种人武功越高,越能害人,万万留他不得。
心念间,却见那位二观主关切地问:“你先把你的方法说出来让大观主和三观主两位听一听。”
银叉圣手立即正色道:“明天午后他们来时,由老朽扮贵观的总执事,亲自出观欢迎她们,然后请她们入观待茶,茶中先放好了迷药……”
玄婆婆首先摇头道:“这是下五门的手法,堂堂出家人怎么可以这么做?再说,这霹雳观的名声还要不要?”
银叉圣手被说得老脸一阵青一阵白,顿时语塞,心里当然恨透了玄婆婆,使他下不了台。
二观主是皮老英雄的好朋友,为了圆场,只得道:“只是……这种下五门的迷药……一时也找不到呀!”
银叉圣手立即道:“这东西老朽可以去找。”
那位大观主却凝重地说:“贫道认为,这种事不宜在此下手……”
话未说完,银叉圣手突然道:“这样好了,明天午后那个红衣少女等人前来时,将他们引到我那儿去好了,就说我知道瘦柳仙和胖弥勒的行踪下落,甚至还可以对他们说,长白上人就押在我们那儿!”
话声甫落,大观主和火阳真人正在迟疑之际,二观主已望着银叉圣手慨然道:“好,届时贫道来接待她们,根本不准她们入观,就直接带到你那儿去!”
银叉圣手一听,毅然称好,同时笑对全桌道:“诸位放心,事成之后,咱们大家共同研究,绝不食言背信。”
玄婆婆冷冷一笑道:“不是我老婆子扫你皮大堂主兴头,有的人就是为了盖世秘籍,如果没有那个资质根基,同样的无济于事,说不定还把小命丢了……”
银叉圣手这一次是几乎无法忍耐,不由两眼一瞪,沉声道:“玄婆婆,你是三观主的师姐,也可以说是我们大家的老大姐……”
玄婆婆赶紧一笑道:“我老婆子可担当不起。我玄婆婆就是脾气怪一点,有时候也喜欢得罪人,但我对人处世,自觉还知道什么是正,什么是直……”
尧庭苇一听,不由赞服地点了点头。
银叉圣手却生气地说:“照你这么说,老朽成了歪歪邪邪的小人了……”
一旁站立的黑道人突然插言道:“请恕弟子插言,就算咱们捉住了那位红衣姑娘,但也找不到许格非了!”
银叉圣手急忙刹住话头,关切地问:“对了,许格非到底是怎的失踪了?”
黑袍道人道:“据天弓帮的那位弟兄说:许格非离开天弓帮大寨时,帮主的女儿依莉莎嬉曾经送了一程……”
银叉圣手似有所悟地说:“可是随着许格非私奔了?”
黑袍道人摇头道:“不,那只是依里维雄自己的揣测,但他曾派人将许格非找瘦柳仙的事通知了红飞虎,红飞虎大概将许格非身上的秘籍的事告诉了依里维雄,现在依里维雄亲自去追他的女儿去了……”
二观主突然关切地问:“他追他女儿作什么?”
银叉圣手立即抢先道:“哎呀,这还用问,当然是想利用她女儿的色相,缠住许格非,然后再骗那小子的秘籍!”
玄婆婆却黯然一叹道:“平静了七八年的天山,恐怕要因为贵龙头这项消息,而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腥风血雨!”
银叉圣手突然道:“这也是无可奈何地事,谁不想自己的武功高人一等,称霸武林呢?”
话声甫落,楼梯又是一阵冬冬声响,显然有人飞步登上楼来。
尧庭苇当然也随着火阳真人等人循声向楼梯口望去。
只见楼梯口人影一闪,神情急切,飞步奔上来的正是玄婆婆的徒弟,尧庭苇昨天深夜碰见的那个皮衣少年。
只见皮衣少年飞步奔上楼来,手中尚提了一柄黑绒缠柄黑丝穗的黑鞘宝剑。
尧庭苇一见那柄宝剑,非常眼熟!
继而一想,心头猛的一震,娇躯猛的一晃,两眼一眩,急忙伸争扶住天窗顶框,险些一头栽在瓦面上。
因为,皮衣青年手里提的那柄黑柄黑穗剑,正是楚金菊背在身上的防身宝剑。
就在她双目一眩,伸手一扶天窗顶框的同时,已听下面有人脱口道:“沙克多少侠回来了!”
接着是玄婆婆急切地问:“多儿,怎么样了?”
尧庭苇一听,急忙定神下看,只见那个被称沙克多的皮衣少年向着席上持剑抱拳,躬身道:“启禀师父、师叔,两位观主,那位黑衣女子不见了,剑仍立在洞角……”
如此一说,玄婆婆同火阳真人同时啊下一声,俱都迷惑地愣了!
银叉圣手则惊异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二观主是他好朋友,急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昨天夜里不是突然来了罡风吗?玄婆婆和我们三观主暂在一个山洞里避风,发现洞底有个黑衣女子……”
话未况完,银叉圣手突然目光一亮,精神一振,脱口急声问:“这个女子可是那个红衣少女他们的同伴?”
二观主道:“现在还不敢肯定……”
话刚开口,银叉圣手突然兴奋地欢声道:“好了,有了捉住红衣少女等人的更好计谋了……”
尧庭苇原就在心痛滴血之际,而且早就恨透了姓皮的老人,这时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揭起一片殿瓦,同时怒叱道:“无耻狗贼,还不上来受死!”
怒叱声中,伸手掀起天窗盖顶,呼的一声,手中殿瓦照准上座的银叉圣手掷了下去。
火阳真人等人一听,俱都大吃一惊,纷纷循声仰头上看。
一见殿瓦呼哨飞至,齐声暴喝,纷纷疾退,哗的一声,杯盘瓦片横飞,佳肴羹汤四溅,不少人被溅了一身!
就在尧庭苇娇叱喝骂之际,全观各处的警戒也闻声发现,立即发出呐喊叱喝。
全观各处房舍内的道人,也纷纷闻声奔出来东张西望地察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观中顿时大乱。
就在这时,两檐一阵人影闪动,风声飒然中,火阳真人十多人已纷纷纵上殿瓦房面。
尧庭苇为了观察全观动静,早巳纵立在中央殿脊上,以防对方居高之势。
这时一见银叉圣手也随在玄婆婆身后纵上殿来,立即戟指一指,怒斥道:“你这人面兽心,白披了一张人皮的老狗,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姑娘今天绝不会让你再活着害人!”
银叉圣手霜眉微蹙,嘴晒冷笑,一句话不答,先望着火阳真人,傲慢地问:“这丫头,可就是今天午后前来找人的那个丫头?”
尧庭苇抢先怒声道:“不错,我不但是前来找人的姑娘,还可以告诉你,我就是许格非的未婚妻子,你能捉住,保你可以换一部盖世武学的秘籍。”
银叉圣手听了,先望着尧庭苇冷冷一笑,缓步移上另一端的殿脊,接着仰面哈哈笑了。
尧庭苇冷哼一声道:“能笑现在就尽快笑,一交手你就笑不出来了。”
银叉圣手立即敛笑沉声道:“老夫闯荡江湖数十年,向来不带兵刃……”
尧庭苇立即道:“姑娘今天杀你也用不着掣剑!”
银叉圣手傲然喝了个好,两手一探,立即在腰间撤出来两个巴掌大的三股银叉头。
三股银叉,寒光闪闪,看来非常锋利,刚好托在银叉圣手的掌心中,每一个叉头的尾部,尚系了一块小手帕大小的鲜红丝绸,看来十分醒目。
银叉圣手将手中的银叉头掂了又掂,举目望着尧庭苇,傲然哂笑道:“老夫的绰号,人称银叉圣手,那是因为老夫数十年来尚未虚发过……”
尧庭苇立即娇哼一声,愤声道:“那是你遇到的都是饭桶。”
银叉圣手一听,顿时大怒,双目突然冷芒闪射,咬牙切齿,目注尧庭苇,浑身微微颤抖,嘴唇牵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想说出来。
火阳真人和玄婆婆,以及大二、观主和其他几名中年道人与皮衣青年沙克多,俱都分别立在远远四角翘起的飞檐上观看,没有一个人敢移身形,也没有一个人敢出声阻拦。
殿阁下面的四周,早巳围满了观中的数百道人,个个神情紧张,俱都鸦雀无声地仰首向上观看。
银叉圣手在西域,尤其在天山一带,是出了名的飞叉高手,传说他一生中,一双银叉,百发百中,从没有一次失手过,所以才得了一个银叉圣手的美名。
但是,从他被双叉会的龙头红飞虎网罗在手下当了堂主后,更是身价百倍,不可一世,而他也表现得更狂妄了,天山一带的武林同道,俱都礼让他三分。
像今夜的宴会,本来是欢迎火阳真人的师姐玄婆婆的,但他恰巧落日前赶到,反而后来居上,成了主宾了。
当然,大观主有几分礼让,而银叉圣手,是二观主的要好朋友也是原因之一。
虽然传说银叉圣手的银叉,百发百中,但在场的人还没有哪个亲眼见过,这当然也包括银叉圣手的好友二观主在内。
正因为这样,三个观主和玄婆婆,以及霹雳观所有的三观道人,俱都瞪大了两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银叉圣手和尧庭苇。
大、二观主两人虽然曾听火阳真人和玄婆婆述说过尧庭苇的身手,两人到底是耳闻未曾亲见。
但是,尧庭苇能在观中这么多道人钓走动中,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灯光通明的殿阁瓦面,她的武功之高,也可见一般了。
尤其,听说她在罡风中前去天弓帮大寨,如今,只身单剑来闯他们的霹雳观,仅就她这份胆识,已非常人所及了。
但是,银叉圣手也非等闲之辈,没有一套真本事硬功夫,也闯不出银叉圣手这个美名来。
现在,他们不加阻止有他们自己的打算,他们不和尧庭苇发生敌对,是为了自身的安全。
他们以为,如果银叉圣手一叉打死了尧庭苇,将来许格非来理论时,自会推给双叉会。
假设,尧庭苇打伤了银叉圣手,将来自有双叉会找她算帐,而他们霹雳观的人因为本身利益,不曾参与打斗,对红飞虎,也可冠冕堂皇地有个交代。
当然,他们真正惧怕的,还是尧庭苇的武功高强,全观无人是她的敌手,那时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时,殿阁下,瓦面上,虽然围立了数百人之多,除了轻微的松涛呜咽声,听不见任何声音。
但是,浑身微抖,咬牙切齿,看来似乎气极的银叉圣手,突然又恨声无奈地说:“可是,老夫如果将双叉打在你的身上,你势必当场气绝身亡,那样一来,老夫便没有人质可以向许格非换那本盖世武学秘籍了!”
尧庭苇冷哼一声道:“你不必为那本秘籍担心,那本秘籍就在我的锦囊内,你杀了我,你同样的可以拿去!”
说着,尚拍了拍腰侧的红绒锦囊。
如此一说,不少人发出轻啊!
但是,大观主、火阳真人以及玄婆婆却立即为银叉圣手的老命担了一份心。
因为,他们已经清楚地看出来,尧庭苇已经动了杀机,而在尧庭苇的话意里,也暗示了在场虽然有数百人之多,却对她丝毫奈何不得。
否则,练武之人,人人视秘籍如生命,她焉敢如此大胆地公然说出来。
当然,一般人也都会联想到,秘籍根本没有在她身上,她这么说的目的,只是在讽刺银叉圣手,秘籍虽在我身上只怕你没本事取。
但是,听得老眼一亮,精神一振的银叉圣手,却关切认真地沉声问:“你这话当真?”
尧庭苇立即斥声道:“你这是废话多问,是真是假,到时候你打开锦囊一看就知道了!”
银叉圣手两眼一瞪,朗声喝了个好,立即吸腹提气,两臂扇动,作着运劲双臂,准备翻掌一击的架势。
这时,刚刚有一些议论声音的地面,突然再度静下来,静得落针可闻。
只见数百道目光,齐向殿阁瓦面来望着,有的已紧张得张大了嘴巴。
尧庭苇依然傲然卓立,娇靥罩煞,这时却冷冷一笑,道:“这是你一生中最后的一次了,你必须慎重其事,如果你一击不中,中叉的可不是姑娘我了!”
银叉圣手一听,气得全身再度微抖起来,两手一阵轻微摆动,突然大喝一声,直奔尧庭苇的面门和胸前。
地面上的群道一见,不少人脱口发出一声惊啊!
但是,尧庭苇身形略微侧转,出手如电,玉腕一绕,立即将两柄雪亮的银叉头接住。
地面上的群道先是一呆,接着不少人发出失意的轻啊,似乎为没有看到叉穿美人而失望。
但是,接叉在手的尧庭苇,却一正身形,立即将两柄叉头同时捏在右手,并望着神情恼怒发愣的银叉圣手沉声道:“你是有名银叉圣手,接叉当然也是必练的功夫,现在本姑娘就以你自己的两柄叉头回敬……”
话未说完,银叉圣手已羞怒懊恼地用力颔首,恨声应了个好!
当然?任何人也看得出银又圣手在愤怒羞恼中,眼神眉宇间也透着惶急紧张!
但是,尧庭苇却继续镇定地说:“不过,如果你能接住本姑娘手中的任何一只银叉,我锦囊中的秘籍仍是你的……”
玄婆婆听得面色一变,知道银叉圣手今夜是死定了,因而脱口急呼道:“姑娘请……”
请字方自出口,住手尚未说出来,尧庭苇已一声娇叱,玉臂一甩,两只银叉已在她玉手中飞出!
几乎在她甩臂捻指,飞叉离手的同时,拉架作势,双手准备接叉的银叉圣手已惨嗥一声,双手猛的向面门掩住,鲜血立时激射出来,同时,他的心窝上也多了一方红绸。
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因为,尧庭苇的手法太快了,快得很少人能看到银叉和红绸的飞射影像,大家只看到银花一闪,幻成一道红线,随着尧庭苇的甩手,银叉圣手已惨嗥掩面。
就是立在飞檐角的火阳真人和玄婆婆等人虽然立得近,也只看到一只银叉头射进银叉圣手的心窝,另一只射中了面门。
银叉圣手仅惨嗥了一声,两腿一软,身形一旋,冬的一声栽下殿脊,沿着瓦面向殿阁下滚去。
地面的群道一见,这才纷纷发出惊呼,就近的三个中年道人,急忙一定心神,飞身过去将银叉圣手的尸体挡住。
尧庭苇却看也不看,一翻玉腕,锵的一声将背后的长剑掣出来。
这一掣剑,火阳真人等人俱都暗吃一惊,地面上的数百道人也再度发出一片惊呼!
尧庭苇却用剑一指老脸苍白,一身酱紫道袍的二观主,沉声道:“你!还有你!”
如此一说,大观主和火阳真人都愣了。
二观主的老脸上,骤然渗出了油油冷汗,但他身为二观主,又当着全观的弟子,只得强自挺身,道:“贫道已数十年不动器械了……”
尧庭苇虽然也气二观主心术不正,但她身在霹雳观,下面尚有数百道人徒众;她也不敢就这样挥剑杀了二观主。
但是,她还有许多事要办,也不能不为自己的退路打算,因而才毅然掣剑向二观主挑战。
这时一见二观主措词推拖,立即冷冷一笑道:“如果你要和本姑娘徒手肉搏,哼,你死得更快,本姑娘取你性命,尤胜探囊取物!”
说话之间,已自然地将剑交至左手,把话说完,右手已屈指疾弹!
只见一缕指风直奔殿脊左端的龙头,叭的一声裂响,龙头的独角,立被震得粉碎!
霹雳观所有的道人一看,俱都吓呆了。
因为,龙脊琉瓦烧成的龙角,尚在屈指一弹之下震碎,这要弹在人的脑袋上,那还得了?
二观主傻啦,面色苍白,目瞪口呆,巨大的汗珠也跟着滚下来。
玄婆婆虽然已经知道了尧庭苇的身手不凡,但却也没想到武功高得如此骇人。
这时一看全场俱被震住了,只得首先轻咳一声,正色镇定地说:“姑娘前来霹雳观,想必是为了急切知道另一位失踪姑娘的下落……”
尧庭苇见已收了震吓作用,立即望着玄婆婆,微一欠身,谦声道:“玄前辈说得不错,晚辈正是为此事而来!”
玄婆婆见尧庭苇尊称她前辈,而自己又以晚辈自居,不但使她受宠若惊,就是火阳真人和大、二观主也自感意外。
二观主听了不啻领了一份大赦圣旨,知道自己这条老命今晚算是保住了。
只见玄婆婆慌得赶紧道:“不敢当,姑娘你太客气了!”
说此一顿,特又侧身一指皮衣青年沙克多手中的黑穗剑,道:“姑娘可认得此剑?”
尧庭苇见问,心中一阵难过,立即颔首道:“认得,它就是我们那位同行姐妹的防身宝剑!”
玄婆婆立即道:“好,那么她现在不在洞内了,不知姑娘现在要不要前去实地堪察一下?”
尧庭苇知道玄婆婆想趁机将地引离霹雳观,而保住二观主的一条老命,而她尧庭苇自己,也正急于前去看个究竟!
是以,急忙颔首,同时收剑,道:“是的,晚辈急切想看一看……”
话未完,玄婆婆已坦诚地说:“好,老身这就带你们前去!”
说此一顿,特地又游目看了一眼全观四周,继续问:“还有五位呢?他们……”
尧庭苇不答反问道:“不知前辈准备由哪边前去?”
玄婆婆毫不迟疑地转身一指半岭下,同时自然地说:“当然是由观前下岭最近!”
尧庭苇一看,断定隐身在数十丈外的丁倩文等人必然看到了,因而拱手合声道:“前辈请头前带路,她们已经到岭下恭候了!”
玄婆婆一听,立即望着手中仍提着楚金菊佩剑的皮衣青年沙克多,吩咐道:“多儿,我们再陪这位姑娘去一趟!”
说罢闪身,身形紧临飞檐边缘纵下,当肩部到达与缘边平齐时,右手尚轻巧地带了一下瓦缘。
这个动作,就是她要降到阁前栏台上,然后再纵落地面,虽然未曾一落殿下,但也难能可贵了。
尧庭苇一俟皮衣青年沙克多,也依样葫芦画瓢纵下瓦面后,才向着大观主和火阳真人拱手歉声道:“一日两次相扰,小女子甚感不安,不过,小女子有一事坦诚相告,传说许格非身上怀有一部盖世武学秘籍的事,完全是红飞虎的诡谋,不过有一点请两位观主记住,许格非的武功高我数倍,但他绝不和侠义道的正直人士为敌!再见了,珍重!”
重字出口,身形已到了飞檐边缘,身形一闪,疾泻而下。
但在她足点缘边,疾泻而下的同时,也听到大观主和火阳真人同时谦声说:“姑娘慢走,请恕贫道不送了!”
尧庭苇身形疾泻中,发现殿阁栏台上并无一人,而地面上的高阶前,已站着玄婆婆和沙克多了。
玄婆婆一俟尧庭苇纵落地面,立即望着沙克多说:“多儿,把宝剑还给这位姑娘!”
沙克多一听,应是,双手恭声将剑捧至尧庭苇的面前。
尧庭苇也双手将剑接过,并谦和地说:“谢谢玄前辈,谢谢沙克多少侠。”
玄婆婆没有再客套,立即吩咐道:“多儿,你头前带路!”
沙克多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向前快步走去。
玄婆婆这才向着尧庭苇说了声请,两人也急步向观前走去。
一出观门,玄婆婆立即游目关切地问:“他们那五位呢?”
尧庭苇知道丁倩文等人不会在此地等候,因而道:“他们都在岭下面!”
如此一说,三人立即展开轻功,飞腾纵跃,直向岭下驰去。
尚未到达岭下,尧庭苇已看到白天进餐的那道小溪边立着五道人影。
于是,急忙一指,急声道:“玄前辈,她们在那儿!”
玄婆婆闻声一看,她看了半天才发现一身雪白的雪燕儿,因而对尧庭苇的目力更加钦佩。
三人一到岭下,立即飞身过溪。丁倩文、邬丽珠,以及雪燕儿和古老头、单姑婆五人,纷纷急切地迎过来。
急步迎过来的雪燕儿第一眼就发现了尧庭苇手中提着的黑穗剑,因而脱口戚声道:“这不是菊姐姐的剑吗?”
尧庭苇也不由难过地说:“正是菊姐姐的剑……”
雪燕儿一听,立即哭了,同时哭声道:“菊姐姐可是遇害了?”
尧庭苇立即宽慰说:“这件事我还没有向玄前辈请教,你先不要哭,你们先来见过玄前辈!”
说罢,肃手指了指玄婆婆。
丁倩文五人一听,纷纷行礼恭声道:“玄前辈您好!”
玄婆婆立即谦逊道:“不敢当,不敢当,你们今后还是直呼我玄婆婆好了!”
尧庭苇一俟玄婆婆话落,立即又把丁倩文五人一一介绍。
最后才肃手一指沙克多说:“这位是沙克多少侠,剑就是他刚刚由那座洞府里捡回来的。”
如此一说,丁倩文、邬丽珠,以及雪燕儿三人,不由齐声关切地问:“请问沙克多少侠,你……”
沙克多见这么多美丽的少女齐声询问他,顿时有些慌了,不但脸现苍白,浑身有些颤抖,而紧张的竟上下牙齿打起架来。
尧庭苇误以为沙克多赋性内向,较为腼腆,只得急忙道:“我看,我们还是向玄前辈请教好了。”
玄婆婆虽然也不解自己的爱徒见了女孩子何以会紧张成这副样子,但她也没想到其他。
这时一听尧庭苇说要问她,而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她老脸上,只得谦和地咳了一声说:“这件事说来凑巧,昨夜罡风来袭时,我和多儿,还有他师叔火阳真人,三人准备尽快赶回霹雳观去,但是,行至前面的多岩峰下,风势实在太大了,我们只得找了山洞避风……”
雪燕儿不由关切地问:“那个洞里可是捆着两个人?”
玄婆婆被问的突然一愣,不由惊异地说:“里面没有人被捆着呀!”
雪燕儿立即不解地问:“那我菊姐姐…”
话刚开口,丁倩文已宽慰地说:“雪妹妹,你先请玄前辈说完,然后我们再捡不明白的地方请问。”
玄婆婆立即颔首一笑,继续说:“当时是这样的,我们三人一进山洞,即见深处洞角已盘膝坐着一人……”
雪燕儿又不自觉地问:“只有一个人?”
玄婆婆再度微一颔首道:“是的,只有一个人,而且是面向着洞角,只看出她是位女子,看不清她的面目!”
说着,举手一指尧庭苇仍提在手中的黑穗剑,继续说:“当时这柄剑就立在她身边的洞角里……”
雪燕儿不由关切地问:“前辈当时有没有和她谈话?”
玄婆婆立即正色道:“不可以小妹,这是武林的禁忌……”
如此一说,单姑婆也忍不住问了:“照前辈这么说,你们一句话也没和楚姑娘说,风息了就离开了?”
玄婆婆只得颔首道:“是的,风一弱我们就离开那个山洞了!”
说此一顿,特地又解释说:“当时看那位楚姑娘样子,似是在行功打坐,这个时候去打扰她,一个不小心很可能走火入魔!”
古老头却望着沙克多问:“沙克多少侠去时为何人不见了?”
沙克多被问的浑身一哆嗦,正待说什么,玄婆婆已抢先解释说:“今天午后再回到霹雳观,才知道诸位前去找我老婆子探听瘦柳仙和失踪同伴的事,当时我们就曾想到了山洞里遇到的那位黑衣女子!”
说此一顿,转身一指沙克多,继续说:“多儿原就觉得那位黑衣女子是中原人,衣着款式几乎和这位尧姑娘的完全相同……”
说着,又指了指尧庭苇,继续说:“当时多儿也说,那位姑娘可能遇到了什么麻烦,因为我们在山洞中待了那么久,她竟连头也没有转一转,遑论回头察看了……”
雪燕儿突然愤声道:“那一定是被白素贞点了穴道了!”
玄婆婆听了神色一惊,立即惊异地去看尧庭苇和丁倩文。
由于尧庭苇和丁倩文都没有要表示意见的样子,只得识趣地继续说:“正因为这样,我们就让多儿又去了一趟那个山洞,看一看究竟!”
古老头立即望着沙克多,关切地问:“少侠去时,这姑娘就不见了?”
沙克多立即紧张地点点头,同时应了个是,说:“就只剩下这柄剑了!”
单姑婆却迷惑地说:“照说她在山洞里已待了三天三夜了,为什么这几个时辰就不见了呢?”
玄婆婆却揣测道:“也许多儿去时她正出去方便!”
丁倩文立即肯定地说:“如果她能行动,她早就回我们的住处了。”
玄婆婆一听,知道这其中还有其他原因,自己不便过问,只得道:“现在我们最好到现场勘察一下,然后再判断那位楚姑娘去了哪里。”
尧庭苇等人纷纷颔首称有理,依然由沙克多在前引路,大家展开轻功,直向正西如飞驰去。
这些路径是尧庭苇等人曾经走过的,因为矗立半空的腾木峰.就在正西的数里之外。
但是,前进二三里,也就是昨晚尧庭苇遇见火阳真人和玄婆婆打斗的地方,沙克多突然转身奔向了西南。
玄婆婆却举手一指西南一座高峰道:“喏,诸位看,那就是多岩峰!”
尧庭苇等人举目一看,只见西南二三坚外的面一座高峰,峰顶高低参差,树木茂盛,像一串向上生长的葡萄珠。
玄婆婆继续说:“那里有好几个山洞;只有我们避风的山洞较为干净!”
尧庭苇等人不便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好问的,只是随声应着是。
到达多岩峰下,果然是乱石杂树丛生,而这地方,邬丽珠和单姑婆都曾经来找过,因而两人不自觉地说:“这地方我们来找过呀!”
玄婆婆一听,立即举手一指峰南角问:“那个东南角下有没有找过?”
邬丽珠看了看,不由迟疑地说:“我们对此地地形不熟,不知道有没有找过。”
说话之间,已到了一道山涧前,而附近的涧宽仅有两丈多一点,沙克多机警地腾身一跃,立即纵了过去。
邬丽珠和单姑婆一看,不由惊异地说:“这道山涧不是很宽吗?”
玄婆婆立即道:“这一面只有这一个地方最窄,其他地方均在十丈以上,另一个地方就是向前一里多地的松林前了。”
说话之间,大家已纷纷经过了山涧。
沙克多过了山涧并未向右转,继续向正南如驰飞去,直到一座松林前,再纵过一道山涧,才踅向多岩峰下驰去。
尧庭苇等人—看,不由慨叹这件不幸事件的发生,也许有几分天意。
由于大家的不熟悉地形,找不到过涧的地点,只有多岩峰东南角下的一隅没有找到,而楚金菊偏偏被困在这个山洞里。
大家心念间,前面的沙克多举手一指峰下乱石间,脱口急声道:“洞府就在那几座大石后面!”
尧庭苇等人一听,心情顿时激动,雪燕儿却忍不住戚声哭喊道:“菊姐姐,菊姐姐!”
哭喊声中,越过玄婆婆和沙克多飞身纵上眼前乱石,直向峰下扑去。
大家到达峰下,发现雪燕儿早已扑进洞内。
尧庭苇等人举目一看,山洞并不深长,但略有弧度,如果不进入洞内,看不见底部。
大家一进山洞,已经东张西望一阵的雪燕儿,突然哭声道:“菊姐姐为什么不见了?菊姐姐为什么不见了?”
玄婆婆则急步走至洞角,举手一指脚下道:“那位楚姑娘就盘膝坐在这儿。”
说罢,又指着洞壁,继续说:“她的剑就立在墙边,那样子如果遇到意外,她伸手即可掣剑,不知为何剑在人不在了?”
尧庭苇只得凝重地说:“不瞒玄前辈说,楚姐姐是被人欺骗来此,她是被人点了穴道的,而且已经三天四夜没有进食,她绝不可能自己离开此地……”
邬丽珠突然道:“楚姐姐会不会被巨蟒猛兽……”
话刚开口,玄婆婆已凝重地说:“此地已达天山绝巅,说来应该是鸟兽绝迹,但也不敢说绝对没有……”
话未说完,古老头已不以为然地说:“如果若是被猛兽叼走,附近至少应该留下血渍,尤其猛兽叼人,必须先在原地蹂躏一阵,直到确定已无抵抗力时,它才肯食或拖回穴去……”
如此一说,大家纷纷称有道理。
邬丽珠突然道:“会不会被好人救走了?”
单姑婆却不以为然地况:“救得了一个人,难道带不动一把剑?”
雪燕儿却焦急地说:“可是,菊姐姐为什么不见了呢?”
丁倩文只得道:“方才玄前辈说,附近还有几个洞府,那我们现在就分头找一找吧!”
话声甫落,沙克多已急解释说:“当时我们已拿着火把找过了!”
古老头一听,不由关切地问:“少伙一共带了几个人来?”
玄婆婆立即道:“我叫他带了三个人来!”
古老头一听,立时没话好说了。
玄婆婆是久历江湖的人,当然知直尧庭苇等人还有好多事当着他们师徒不便商议。
是以,转首望着尧庭苇谦声道:“我离开霹雳观已经很长一会儿了,为了免使他们悬念,我和多儿先走一步……”
尧庭苇等人一听,纷纷行礼道:“前辈有事请便!”
玄婆婆却又正色认真地说:“如果尧姑娘有什么事需要老婆婆帮忙,只要派个人去讲一声,我老婆子很愿意为渚位效劳,这一两天我还不会离开霹雳观!”
尧庭苇等人一听,纷纷恭声称谢,并道前辈珍重,同时将玄婆婆和沙克多送至洞口。
玄婆婆再度叮瞩几句,才和沙克多双双展开身法!直向正南驰去。
尧庭苇一俟玄婆婆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立即望着丁倩文等人,焦急地说:“现在楚姐姐的下落虽然发现了,可是,现在又不知道哪里去了!”
古老头镇定地说:“据玄婆婆方才说,此地只有牛夫人一人,这可以断定少主人并没有落在白索贞手里!”
单姑婆却懊恼地说:“这是两道山涧之间的死角,如果我们能发现那两处狭窄处,也许两天前我们就发现牛夫人了!”
丁倩文接着说:“现在我们根据玄婆婆方才的叙述,我们可以断定白素贞那天离开腾木峰后,在楚姐姐一时大意之下,点了楚姐姐的穴道……”
话未说完,雪燕儿已切齿恨声道:“这个狠毒的白素贞,如果她没有被跌下悬崖,我真想一刀一刀剐了她!”
丁倩文却迷惑地说:“想此地这么隐蔽的地方,除了本山区的武林人物外,谁会知道呢?”
单姑婆立即沉声道:“就是有人知道,好端端地也没有人跑来!”
邬丽珠不由正色道:“就是跑了来,看到楚姐姐萎缩卧倒在地上,如果好心救人,也不会不把她的剑带走!”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就是嘛!”
古老头这时才迟疑地说:“老奴原先颇对那位沙克多怀疑……”
单姑婆立即沉声问:“你怀疑他什么?”古老头立即改口道:“不过,既然他们一共来了四个人,这情形就不大可能发生了!”
单姑婆立即不耐烦地说:“哎呀,你这糟老头子今天怎么了?你一向说话不是最爽快干脆的吗?”
丁倩文却似有所悟地说:“你可是怀疑沙克多把楚姐姐隐藏起来了……”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有些迟疑地讥:“这恐怕不大可能吧?”
古老头蹙眉道:“老奴是担心他一个人前来,现在当然就不同了……”
单姑婆突然正色道:“很有可能哟!你们看那小子的紧张相……”
尧庭苇立即道:“他也许是个内向青年,爱腼腆,就是昨天晚上我和他师父师叔交手,他谈到洞中发生的事时,也是面孔通红,显得紧张不安!”
说此一顿,特地又忧虑地说:“我担心的是,他们事先有计划地先把楚姐姐收藏起来了!”
丁倩文等人一听,俱都吃惊地噢了一声。
尧庭苇却迟疑地说:“可是,按照当时的时情判断,他们似乎还不知道许哥哥身上有秘籍的事。”
如此一说,丁倩文才恍然道:“你进入那座殿阁时……”
话刚开口,尧庭苇已抱歉道:“光谈论楚姐姐的事,倒把我进入霹雳观的情形给忘了!”
说罢,立即将进入观内,登上殿阁,以及看到听到的经过说了一遍。
把话说完,古老头首先凝重地说:“根据这情形看,他们事先将牛夫人收藏起来可能性就小了!”
尧庭苇立即道:“我也是这样想!”
古老头继续道:“根据苇姑娘听到的全部经过,我们可以得到几个结论……”
丁倩文凝重地说:“你先说说看!”
古老头正色道:“首先是天弓帮的消息……”
尧庭苇急忙解释说:“那是霹雳观派去卧底的人透出来的!”
古老头颔首道:“但我们可以由这个消息,知道少主人已确确实实不在天弓帮内,而依里维雄可能已中了双叉会老龙头红飞虎的计,当真去追他的女儿依莉莎嬉去了……”
邬丽珠立即不高兴地说:“他追去又有什么用?许哥哥又没有跟着他的女儿私奔!”
古老头解释说:“那是当然,而且依里维雄他自己也许知道少主人根本没有跟他女儿去……”
单姑婆立即没好气地说:“那他追了去干啥?”
古老头正然道:“当然是追了去告诉他女儿,少主人身上有秘籍,必要的时候缠过来。”
单姑婆不由哼了一声道:“我看他这一次很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说不定他女儿的小命儿都丢在了天山派!”
丁倩文却望着尧庭苇道:“我觉得双叉会的老龙头红飞虎故意把这种身怀秘籍的消息传扬出来,不但居心狠毒,企图引起天山英豪的觊觎争夺,而其中也必然另有阴谋!”
尧庭苇立即道:“据小妹揣测红飞虎如果不是断定瘦柳仙等人可能已中途遇害,便是瘦柳仙等人故意放出消息以图报复!”
雪燕儿不由生气地说:“瘦柳仙和胖弥勒这两个老贼到底来了没有?”
古老头立即凝重地说:“这件事老奴已有了两个想法……”
丁倩文急忙道:“你是说瘦柳仙两人果真被屠龙老魔掌毙了!”
古老头颔首道:“是的,因为,瘦柳仙在信上既然已把其中详情告诉了红飞虎,很可能也会预先想到,假设他不能前来,即是已被杀害,而后应该如何如何!”
丁倩文和邬丽珠、单姑婆俱都赞同地颔首道:“很有这个可能!”
尧庭苇立即关切地问:“那么另一个想法呢?”
古老头道:“另一个想法就是瘦柳仙和胖弥勒已经来了……”
如此一说尧庭苇等人不由齐声道:“既然来了,他们就该先派出人来和我们联络呀!”
古老头淡然道:“只怕他们已没有人质了……”
尧庭苇等人惊得神色一变,脱口惊啊,不由齐声问:“那师祖呢?”
雪燕儿则哭声问:“那我爷爷呢?”
古老头则宽慰地说:“当然已被人救走了……”
雪燕儿继续哭声问:“你怎的知道被人救走了呢?说不定被他们害了也说不定!”
古老头不由叹口气道:“这也不过是老奴的两种想法罢了,也许什么都不是,而瘦柳仙另外有了其他想法也未可知。”
雪燕儿立即关切地问:“他又有了什么想法呢?”
古老头只得说:“那老奴怎么知道?”
雪燕儿还待再问什么,尧庭苇已决定道:“现在我们先回腾木峰,明天一早即去双叉会,不管他们使用什么计,用什么谋,一定要他们彻底的交代清楚!”
丁倩文也急忙道:“是的,苇妹妹说的不错,我们应该马上赶回腾木峰去,说不定楚姐姐或许弟弟已经转回腾木峰去了!”
尧庭苇不由叹道:“我早没有这种想法了,我们还是回去商量着如何去救师祖长白上人吧!”
丁倩文一听,不由有些生气地说:“苇妹,你可是不信许弟弟对你的一片心意?”
尧庭苇一听,凄然一笑急忙道:“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许哥哥如果能脱身回来早就回来子,现在已经是四夜三天了……”
单姑婆立即道:“那可说不定哟,不管是少主人,还是牛夫人,只要他们有脱身的机会,随时都会回去。”
邬丽珠却忧虑地说:“只怕他们两人回去后,一见我们不在,又下峰来找我们……”
古老头立即道:“这倒不会,因为我们的留条上写得清清楚楚,回来后务必在峰上等候……”
邬丽珠却焦急地解释说:“怕咱的是许哥哥担心我们大家的安危,不按照我们说的去做,立即赶往天弓帮或霹雳观去找我们呀!”
如此一说,古老头和单姑婆不由同时凝重地说:“这倒是很可能的事!”
尧庭苇立即催促道:“那我们赶快回去吧!”
于是,大家出了山洞,立即展开身法,绕过两道山涧窄处,直向腾木峰前驰去。
飞驰中,每人想着每人的心事,当然是个个暗暗祈祷上苍,保佑许哥哥早日归来,保佑楚金菊平安无事。
驰至腾木峰下,尧庭苇六人的心情更加急切激动起来。
他们恨不得呼的一声就飞到了峰上中心的茅屋前,激动的是许格非果然已经回来,正在茅屋内焦急地等候她们回来。
幻想是幻想,希望是希望,待等她们急急登上峰巅,飞身扑向中央,远远看到反闩的茅屋房门,以及死般的岑寂气氛,每个人的心都凉了半戳。
大家驰至屋前,古老头首先向前撤闩推门,每人的目光,都急切地看云床桌上的那张留笺。
只见那张素笺,依然端端正正地压在两块小石下,显然没有任何人取起来观看过。
尧庭苇一见,只得强抑内心的难过,镇定地说:“大家休息吧,我先来守夜!”
古老头急忙叹声道:“四位姑娘请先休息,老奴还不觉得累!”
说罢,即和单姑婆双双退了出去,并顺手将房门拉上。
尧庭苇、丁倩文、邬丽珠.以及雪燕儿四人,分别卸下身上的刀剑和镖囊,各自倚在床前的厚厚白毯上,默默地沉思起来。
但是,任何人都知道她们心里想的是什么,那就是许格非现在到底在哪里?
这时已经是三更过后了,而许格非却和她们四人一样,正呆呆地坐在朱漆小楼的南窗前,两手放在桌上,目光一直望着繁星满天的夜空发愣。
在他身后的小圆桌上,有菜有酒,他和丽姬妲妮似乎一直在以酒消愁。
丽姬妲妮似乎已经醉了,她这时正倚在罗床帐内的床栏上,微闭双目,似是睡着了。
她娇美的面庞上,浮着两片红霞,长长的睫毛,轻压在下眼睑上,樱口微牵,显示出她内心的寂莫和哀怨。
她真的睡着了吗?没有,因为她痴恋热爱的许格非,仍坐在窗前发愣发呆!
许格非思前想后,越想越气,越想越懊恼,他在心里埋怨自己,为什么要追两个白猿,为什么在追两个白猿时忘了通知尧庭苇他们一声?
想至痛悔懊恼处,他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捶了一下桌面。
丽姬妲妮一听,立即睁开了—双明目,深情关切地看了一眼,缓缓起身,哀怨的走至许格非的背后,一双玉手,轻轻的放在许格非的肩头上,轻柔宽慰地说:“许格非,你必须保重自己,如果你这样子折磨下去,等到玄令老怪捉到老鹰来,你不但已不是他的敌手,恐怕你连飞索也渡不过去了!”
许格非却懊恼地说:“我现在不是担心玄令老怪能不能捉老鹰来,而是苇妹妹她们现在怎么样!”
丽姬妲妮却不以为然地说:“我觉得你这些焦急都是无渭的,想一想,不管她们现在怎么样,你又能怎样呢?”
许格非不由懊恼地说:“话虽然这么说,但我总不能不想呀!”
丽姬妲妮道:“我若是你,我就不是你这样的!”
许格非不由回头望着丽姬妲妮问:“你的意思是……”
丽姬妲妮道:“我的意思是,趁我们两人在一起的这几天,观观花,赏赏月,研究研究武功……”
许格非一听,不由生气地说:“我这里都快焦急死了,哪里还有这份心情?”
丽姬妲妮正色道:“你焦急又有什么用?万一玄令老怪一辈子捉不了老鹰来,你就得一辈子和我生活在一起,那我们两人总不能就这样子一个睡在床上,一个躺在地上呀!”
许格非一听一辈子生活在孤峰上,不由倏然火起,立即怒声道:“不行,我不能在这上面待一辈子,我一定要想办法过去,我一定要想办法过去。”
丽姬妲妮立即幽怨地说:“可是,你现在还没有办法过去呀!”
许格非一听,不由懊恼地摇摇头,恨恨地捶了一下桌面,同时叹了口气。
丽姬妲妮一见,立即深情爱怜而又痛心地说:“你不要这样嘛!”
说话之间,竟一双玉手,顺势下滑,直垂许格非的胸前,而螓首也顺之抵在许格非的后脑上,火热的香腮,轻轻贴在许格非的后颈上。
许格非本待挣脱.但他却在意念之初停止了。
因为他觉得他的前来,也的确害苦了丽姬妲妮。
丽姬妲妮是个能吃苦耐劳而又温顺热情的女孩子,一个妻子应该做的,除了没有同床外,她都做到了。
这几天他经常因心情不好而呵叱她,她都会逆来顺受,毫无怨言。
当然,他知道丽姬妲妮热爱着他,但他钦佩丽姬妲妮的地方是她一直在想办法让他渡过崖去。
她也曾不止一次地向他表白过,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也不管将来会有怎样的结果,她都不会离开天山神尼苦心经营的这圣洁之地。
心念间,蓦闻丽姬妲妮幽幽地问:“许格非……”
许格非觉得一股由丽姬妲妮樱口里喷出来的暖气,薰得他痒痒的,不由唔了一声!
丽姬妲妮继续幽幽地问:“你的心里可是一直都想着你的几位未婚妻子们?”
许格非只得道:“我当然想念她们,不过,我也只是为她们的安全担心……”
丽姬妲妮突然问:“你有没有也想到我?”
许格非听得一愣,不自觉地说:“你一直在我的身边,从来没有离开我的视线,我当然不会想到你!”
丽姬妲妮突然认真地问:“你是说,一旦你隔开了我,也会想我?”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说:“我想一定会的!”
丽姬妲妮立即问:“你想我什么?”
许格非似乎没想到丽姬妲妮有此一问,只得含糊地说:“想你的一切!”
丽姬妲妮却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轻柔地嗔声道:“可是,你并没有得到我的一切!”
许格非听得俊面一热,心跳怦怦,只得改口说:“妲妮,你真的一辈子留在这孤峰上吗?”
丽姬妲妮不答反问道:“你说呢?”
许格非被问得剑眉—蹙道:“这要看你自己对人生的看法和想法了!”
丽姬妲妮道:“我不喜欢尘嚣,我不愿意离开此地,当然,我也更不愿离开你!”
许格非立刻道:“可是我非离开此地不可的,因为我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回去办理。”
丽姬妲妮幽幽地道:“我知道,到了那时候,你要和你的那几位未婚妻子举行结婚大礼,终朝至暮和她们相处在一起,那时你还会想到我丽姬妲妮?”
许格非只得坦白地说:“和她们在一起时,或者白天工作忙,也许想不到你,但到深更半夜,万籁俱寂时,我一定想到你一个人寂寞地生活在这里!”
丽姬妲妮立即道:“我不是一个人生活在这,因为我的心里有你永远和我在一起!”
许可非听得一阵感动,不自觉地将丽姬妲妮的娇躯搂坐在他的膝上,紧紧地拦在怀里。
丽姬妲妮一声嘤咛,娇靥绯红,但并不忸怩,反而深情地注视着许格非的俊面,羞涩深情地轻声说:“今天我们两个都睡在床上!”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惊,剑眉紧蹙。
丽姬妲妮一见,立即坚定地说:“要不就你睡在床上,我睡在地上!”
许格非立即为难地说:“床是木板做的,地上也是木板做的,睡在床上和地板上还不都是一样?”
丽姬妲妮立即道:“既然都一样,如果你睡在地上,我也陪你睡在地上!”
许格非一听,只得认真地说:“妲妮,你可曾想到我们两人睡在一起的后果是多么的严重?”
丽姬妲妮听得一愣,不由惊异地问:“有什么严重?”
许格非正色道:“不但我们现在不能睡在一起,如果玄令老怪一辈子捉不了老鹰来,我们一辈子都不睡在一起……”
丽姬妲妮一听,气得突然坐直了上身,怒声问:“为什么?”
许格非正色问:“你可知道我们两人睡在一起就会有孩子……”
丽姬妲妮一听,明目倏然一亮,立即无限希冀兴奋地说:“我就是要为你生个儿子,生个女儿,男孩子像你,女孩子就像我,比我还漂亮!”
许格非轻哼一声道:“你可知道生小孩子的痛苦和危险?”
丽姬妲妮立即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危险的?看看山上的那些妇人们,哪一个不是怀里抱着,手里领着……”
许格非立即道:“你和他们不同!”
丽姬妲妮一听,再度生气地嗔声问:“我和她们有什么两样?”
许格非正色道:“我不是指的身体有什么不同,我是指你的环境不同,因为她们到了临盆分娩的时候,她们有产婆,而你呢?”
丽姬妲妮被问得一愣,道:“我……我也可以下山去找产婆……”
许格非立即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四周深涧,你怎么下山……”
丽姬妲妮急忙正色道:“明天玄令老怪捉了老鹰来,我们不是都可以过去了吗?”
许格非只得道:“咱们等飞索拉好后再同床也不迟!”
丽姬妲妮一听,不由又黯然幽怨地说:“等飞索拉好后,你又要走了!”
许格非一听飞索拉好后,精神不由一振,想到玄令老怪一捉老鹰来就可以过崖了,心里当然高兴,因而也不自觉地说:“我说了还会再来呀!”
丽姬妲妮却黯然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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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初露端倪
许格非为了使丽姬妲妮高兴起来,故意以兴奋地口吻问:“妲妮,你看玄令老怪最快什么时候回来?”
丽姬妲妮似乎不愿扫许格非的兴头,只得淡然道:“如果他肯办事,明天一早就可回来!”
许格非听得精神再度一振,不由看了一眼窗外夜空,急声道:“这么说,不是最多再有个把时辰他就捉老鹰来了吗?”
丽姬妲妮也黯然看了一眼窗外夜空,同时点了点头。
许格非一见,更加兴奋地说:“那我们现在就要计划一下,待会儿玄令老怪来了,我们怎么应付他!”
丽姬妲妮立即黯然道:“这点小事还用计划?他来了你就躲在暗处,拉好了线索他会先过来,那时我命令他先到小阁上叩谒师父的灵体,那时你就可以过崖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感激地说:“我过了崖立即转回腾木峰,我要苇妹妹、文姐姐她们马上亲自前来向你问好,感激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
丽姬妲妮一听美目中立时涌满了泪水,不由黯然一叹道:“她们前来不抓我的脸,不骂我害臊,我已经谢天谢地了,我哪里还敢奢望她们感激我?”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你放心,她们绝对不会怀疑我们什么……”
丽姬妲妮反问道:“她们绝对相信,你仅在怜惜我的时候抱过我,从来没有亲过我?”
许格非被说得俊面微微一红,只得正色道:“你什么话都不对他们说,更用不着向她们解释什么!”
丽姬妲妮突然认真地问:“你和她们几个每天生活在一起,到了夜晚,也是各人睡各人的?”
许格非立刻正色道:“那是当然!”
丽姬妲妮十分不解地问:“为什么她们不轮流地在晚上服侍你呢?”
许格非正色解释道:“因为我们还没有举行婚礼,是不可以睡在一起的……”
丽姬妲妮问:“可也是为了怕行道江湖不便生孩子?”
许格非断然道:“不是,绝对不是,我们举行过了婚礼才被公认是夫妻,才可以名正言顺地睡在一起……”
丽姬妲妮不由幽幽地问:“像我们两个人被困在这个孤峰顶上,根本无法举行婚礼,那么就是在一起一辈子,也不能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许格非毫未思索地脱口道:“那也未必,我们可以跪拜天地,让日月为媒,神为证……”
丽姬妲妮一听,立即愉快地笑了,同时兴奋地说:“我总算又有一线希望了,我们不举行婚礼,同样的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
许格非听得一愣,心中多少有些后悔,但想到天光一亮玄令老怪就捉着老鹰来了,因而也未介意。
岂知丽姬妲妮突然兴奋地说:“许格非,我们应该在玄令老怪来到以前,先拜过天地,成为夫妻!”
许格非听得大吃一惊,不自觉地站起身来,丽姬妲妮神色一惊,也急忙离开了许格非的胸怀,同时惊异地问:“许格非,你……”
许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解释道:“妲妮,我曾向你解释过,真正和我有婚约的女孩子只有尧庭苇一个,在我未和她举行婚礼前,我不能先和任何女孩子结婚,那时,我们两人即使相爱,也得要得到她的允许才可结为夫妻!”
丽姬妲妮不由惊异地问:“如果你我两人在此被困一辈子,也必须得到她的允许才能成为正式夫妻吗?”
许格非被问得语塞,只好支吾道:“玄令老怪不是马上就来了吗?我们又怎的能在这上面困一辈子呢?”
丽姬妲妮哦了一声,正待说什么,许格非已愉快地说:“玄令老怪也许心急过来学神尼的绝学,到半山买一两只老鹰就赶回来,我们现在就到崖边等他去吧?”
丽姬妲妮黛眉一蹙道:“这么早?”
许格非这时心情急切地恨不得玄令老怪马上赶到,马上拉好飞索,他一步登上腾木峰看到尧庭苇她们,因而道:“你不是要研究剑术和掌法吗?我们可以坐在崖边的岩石上,一面演练一面等老怪前来!”
丽姬妲妮一听,只得道:“好吧,不过,你必须凭良心说话,到了腾木峰,马上就转回来。”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说:“那是当然,我不但要马上赶回来,还要求你和我们一块儿去救师祖。”
丽姬妲妮一听,心里当然也高兴,一面起身走向栏台,一面忧虑地问:“她们会欢迎我去吗?”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当然欢迎,何况你对她们也有恩情。”
刚刚迈出楼门的丽姬妲妮听得一愣,不由刹住了步子,脱口惊异地问:“什么?我对她们有恩情?”
许格非正色道:“是呀,你辛辛苦苦照顾了我好几天!”
丽姬妲妮认真地问:“她们不怨恨我?”
许格非惊异不解地问:“为什么?”
丽姬妲妮道:“她们不怨恨我把你困在这儿好几天,害得她们不安心焦,到处寻找。”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怎么怨你?这完全是白素贞一个人的罪恶杰作。”
一提到白素贞,丽姬妲妮不由忧虑地说:“不知道玄令老怪找到了白素贞没有?如果被他找到了……”
许格非立即有信心地说:“你放心,玄令老怪这时一心想过来学习神尼的武功找我报仇,绝对不会去找白素贞……”
丽姬妲妮却正色道:“可是?白素贞会去找他呀!”
许格非正色道:“等白素贞回去找他,他正在半山下找猎户买老鹰呢,再说,白素贞解开了飞索,她也不敢再到这儿来?这样阴错阳差地一错开,至少在这三四天他们师徒碰不上面!”
把话说完,伸手一拉丽姬妲妮,双双飞身纵下小楼,直向崖逾驰去。
到达崖边,两人飞身纵上那座较大的怪石,双双盘膝坐下来。
这时。东天已升起了又大又亮的晓星,再有半个多时辰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许格非举目望向远处一望无际的坪岭尽头,希望玄令会突然在远处的崖边出现。
丽姬妲妮深深体会许格非这时的心情,立即引开他的注意力,在怀中拿出一份秘籍,并谨慎地铺放在膝上,道:“玄令老怪一直想学的武功,都在这本秘籍上。”
许格非关切地噢了一声,立即移至丽姬妲妮身边并肩同看。
只见秘籍是以丝绢装成,上面不但写着字,而且绘得有图形、人形,人物大都画的是光头僧衣的尼姑。
第一篇是吐呐气功,第二篇是掌,掌名飞花手,适合女子学习,第三篇是天山神尼仗以成名的天山剑法。
许格非略为翻了翻,立即望着丽姬妲妮,关切地问:“这些掌法剑法你都学习过了没有?”
丽姬妲妮立即摇头道:“没有,我自己只研悟出其中几招较简易的掌招和剑式……”
许格非不由惊异地问:“神尼没有亲自传授给你?”
丽姬妲妮黯然摇头道:“师父老人家去得太仓促了,没有来得及……”
许格非不由惊异地问:“神尼只授了你弓法?”
丽姬妲妮道:“她老人家主张我先把掌法学精,然后再学剑法,所以掌法我已有了七成火候,只有剑法,自己才摸索了几式!”
许格非一听,立即欣然道:“好,我现在来指点你!”
说话之间,已起身纵至石下!
丽姬妲妮一见,当然高兴,因为她下山几次,虽然以弓法制服了不少武林豪杰,但真的与人动起手来,还是宝剑趁手管用。因而,她早有要苦学师父天山神尼这套仗以成名的剑法的决心,只是有些地方,她一直无法参悟出个中精义之处,往往不能把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至。
这时见武功绝高,剑法惊人的许格非要亲自指点她,不由欢呼一声,飞身纵下石来。
许格非立即一指不远处的一株花树,道:“妲妮,你去折一条花枝来。”
丽姬妲妮立即愉快地应了一声,纵身至花树前,伸手折了一根细长花枝,去掉了枝叶又纵了回来。
于是,许格非先要丽姬妲妮自己先演练一遍,然后再一招一式,细心地教导和指点。
丽姬妲妮本就是一个秉赋极高的少女,再加上原就苦研了一两年,这时再经许格非指导,可说是一点即破!
最后,她就借用许格非的赤焰屠龙剑,从头到尾一式一式地演练起来,那真是红焰翻滚,赤芒暴射,咻咻啸声中,剑气袭人。
丽姬妲妮越舞越兴奋,越练越起劲,而许格非看了也极为高兴。
一两遍演练下来,已是红日升上东天峰顶了。
许格非悚然一惊,脱口惊啊,急忙转首看向对崖远处的尽头。
正舞得兴起的丽姬妲妮心中一惊,急忙收住了身势,这才发现已是早晨时分了。
她一看许格非俊面上的失望懊恼神色,知道是因为玄令老怪没有捉到老鹰赶回来,因而愉快地一笑,宽慰道:“没有那么快,我们先回去准备早饭吧,也许我们的早饭还没吃完,老怪已经到了。”
许格非没有理她,因为他正运集目力注视着正东方的腾木峰顶上。
由于今天早晨天气特别睛朗,不但天空澄蓝如洗,就是远近峰岭,也显得格外鲜练翠碧,明丽清新。
正因为这样,许格非隐约已能看见腾木峰中央的一点焦黄,显然,那里就是尧庭苇等人居住的茅屋。
许格非心情一阵激动,再也忍不住气纳丹田,双手拢在口上,大呼道:“单姑婆——古老头——”
丽姬妲妮一见,立即不以为然地说:“这么远他们怎么听得到?”
但是,许格非的呼声,却引起了谷峰共鸣,远近回应,历久不绝。
许格非一听,信心大增,再度运功朗呼:“古——老——头……单——姑——婆……”
丽姬妲妮紧张地站在许格非的身后,她的心里是矛盾的。
因为她既希望尧庭苇等人听到了找来,又怕许格非就此离地而去。
根据远近谷峰的回应,尤其在如此宁静清新的早晨,尧庭苇等人一定能听得到。
但是,许格非失望了,因为正东方的腾木峰上,没有任何反应和动静!
就在这时,他的手臂已被丽姬妲妮的玉手抱住,同时响起了深情关切地轻柔声音:“回楼去吧,我先为你烧水沐浴!”
许格非懊恼绝望地收回视线,同时黯然低头,痛心地说:“她们已经走了!”
丽姬妲妮一面揽着许格非走向小楼。一面轻柔宽慰地说:“他们不是走了,他们可能是暂时离开了腾木峰……”
木然前进的许格非,突然生气地说:“可是,我回去到哪里去找她们呢?”
丽姬妲妮立即道:“你放心,你回去时,她们自然会有留言给你,告诉你是在峰上等她们,还是去某处找她们!”
丽姬妲妮完全说对了,尧庭苇等人休息了半夜,今天一早就离开了腾木峰。
他们经过了慎重的考虑,在没有找到许格非和楚金菊前,决定先去双叉会找红飞虎,要他交出瘦柳仙,并说出长白上人现在的下落来。
因为他们判断的结果,瘦柳仙和胖弥勒很可能已经来到了天山,只是没有人质而不敢派人与许格非接头。
正因为这样,许格非一天不除掉,他们便得永远到处躲藏,永远不敢公然现身。是以,他们才狠毒地将许格非怀有秘籍的事到处泄露,以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是一条非常阴狠毒辣的诡计,他们相信,不出半个月,整个天山地区的武林英豪,必然纷纷离开他们的住处,到处寻找许格非。
到了那时候,许格非势必无法应付,只得被逼离开天山,转回中原去。
但是,回到中原是否就安定无事了呢?绝对不会,因为武林,中,觊觎许格非秘籍的人,比天山的还多得多。
这是一个循环不息,永无休止的事,即使许格非不在这个人世上,尧庭苇和丁倩文等人也得不到安宁,甚至祸延他们的子孙。
尧庭苇等人觉得双叉会的老龙头红飞虎太狠毒了,决心前去挑掉双叉会。
现在,她们离开了腾木峰将近两个时辰了,远近几座高峰都很崎险,只是还不敢肯定哪一座是克喀什尔峰。
虽然她们并不认得路径,但双叉会的大寨是位于峰下的一座广峰上,房舍必然众多,只要在前面几座崎峰间寻找,当然不难发现。
尧庭苇等人绝早下峰,六人先跑到多岩峰下的几个山洞中又仔细地找了一遍,直到确定楚金菊已不在那附近后,才赶来此地。
这时,她们正走到一座圆峰下,前面不远即是一道阔涧,这道阔涧很可能是由多岩峰下延伸过来。
丁倩文一看,只得转首望着一脸戚然的雪燕儿,关切地问:“雪燕妹,你看我们应该向哪边找才有窄处过去?”
雪燕儿毫不迟疑地举手向东北较高处一指道:“那地方可能会窄一些。要不,就得绕过这座圆峰到西边看看了。”
尧庭苇立即举手一指东方较高处:“那我们先到那边看看吧!”说罢,当先向前驰去。
丁倩文等人纷纷起步紧跟。
随着大家的前进,阔涧果然渐渐变窄。
但是,就在大家驰上高处的同时,目光不由倏然一亮,俱都急忙刹住身势。
因为他们突然发现东北数十丈外的乱石小树间,一蓝一红两道身影,正以风驰电掣般的身法,飞腾纵跃,正急急地向这边驰来。
丁倩文首先急声道:“那不是火阳真人和玄婆婆吗?”
古老头揣测道:“恐怕也是去双叉会吧?”
邬丽珠立即愤声道:“苇姐姐昨天晚上杀了银叉圣手,他们今天可能是前去通报消息!”
尧庭苇立即摇头道:“不,火阳真人我虽不清楚,至少我知道玄婆婆的心地不坏,再说,二观主是银叉圣手的好朋友,要通报消息该由他去……”
话未说完,如飞驰来的玄婆婆向着这面挥手,兴奋地说:“姑娘们,真巧,在这儿碰见了你们!”
尧庭苇一听,即和丁倩文同时抱拳含笑,恭声道:“道长和玄前辈早!”
说话之间,火阳真人和玄婆婆已来至近前。
火阳真人先稽首说了声早,玄婆婆则继续挥动着手掌,欣慰地说:“在这儿碰见你们六位再好也不过了!”
邬丽珠见玄婆婆似无恶意,也和雪燕儿、古老头,以及乎姑婆上前见礼。
玄婆婆一一还礼后,立即关切地问:“你们四位姑娘可是要去双叉会?”
尧庭苇急忙颔首道:“是的,我们想找红飞虎要他交出瘦柳仙和胖弥勒来。”
玄婆婆立即道:“你们去找红飞虎究竟为了什么事,我和我师弟都不过问,我们师姐弟追来的目的,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些情况,免得去了吃亏。”
尧庭苇听得柳眉一蹙道:“不知是一些什么情况?”
玄婆婆道:“首先是尧姑娘杀了银叉圣手的事,红飞虎已经知道了……”
尧庭苇一笑道:“晚辈想他早晚总会知道的!”
玄婆婆继续说:“昨晚我回到观里,听说二观主已离观他去,我们都断定他去了双叉会……”
尧庭苇一笑道:“他们是好朋友,这报丧的差事,理当落在他的身上!”
玄婆婆正色道:“可是,这样一来,你们现在去就必须多加小心啦,因为他们已有了准备!”
尧庭苇立即感激地说:“谢谢玄前辈和真人,晚辈也早已断定红飞虎早已有了准备!”
玄婆婆立即宽心地说:“那就好,这样老身也就放心了!”
尧庭苇和丁倩文一听,再度说了声谢谢!
玄婆婆突然又一整脸色,关切地问:“今天早晨,你们有没有再去多岩峰下找一找那位楚姑娘?”
尧庭苇和丁倩文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同时道:“找过了!”
说此一顿,尧庭苇又突然问:“前辈也去找过了?”
玄婆婆急忙摇头道:“还没有,如果你们六位没有去,我和我师弟准备代你们去找一找,既然你们找过了,我们也就不去了。”
尧庭苇一听,再度说了声谢谢!
玄婆婆突然刻意地看了尧庭苇四女一眼,感慨羡慕地说:“你们四位姑娘,个个如花似玉,都长得这么年轻,武功却都有了;惊人根基,老身实在羡慕你们父母的福气!”
说此一顿,突然又转口问:“还有,你们那位楚姑娘,也是那位许格非少侠的……”
尧庭苇一听急忙解释道:“不,楚姐姐和许少侠只是世交……”
玄婆婆突然又认真地问:“这么说,她不是许少侠的未婚妻子?”
尧庭苇急忙谦和地摇摇头。
嘴快的雪燕儿却开口道:“楚姐姐早巳……”
早已有了防范的单姑婆,突然道:“燕姑娘!”
雪燕儿一听,顿时惊觉,因为她知道为了她的嘴快,好几次险些误了大事。
玄婆婆却不放过这个机会,立即望着雪燕儿,含笑关切地问:“你说那位楚姑娘怎样来着?”
雪燕儿一见玄婆婆特别关切,心里更加提高了警觉,但乍间又不知如何回答。
尧庭苇只得道:“楚姐姐是我们这些姐妹的大姐姐,她的年龄最长……”
玄婆婆噢了一声,立即关切地问道:“她今年是几岁了?”
尧庭苇道:“二十四五岁!”
玄婆婆一听,不由叹了口气道:“唉,年轻轻的姑娘家,竟碰上了这件事……”
古老头突然镇定地说:“我们方才在多岩峰下,察看的结果,不可能是自己离去,也不可能被巨蟒猛兽吞食,我们一致认定是被人劫走了!”
玄婆婆神色微微一变,道:“老身昨晚想了一夜,我也是这样断定的!”
古老头继续道:“现在我们必须先赶往双叉会,等事毕回来再继续寻找……”
玄婆婆目光微微一亮,立即颔首道:“应该继续寻找,应该继续寻找,老身也会随时代诸位注意……”
话未说完,火阳真人突然关叨地问:“万一我们找到了那位楚姑娘,或发现了她在什么地方……”
古老头立即正色道:“那就烦清真人和玄前辈送往中原秦皇岛,交于……”
一说秦皇岛,玄婆婆的目光倏然一亮.脱口急声道:“交给楚天霸,是不是?”
如此一说,尧庭苇六人俱都精神一振,不由同时颔首惊异地问:“前辈可是认得楚老岛主?”
玄婆婆一听,立即高兴地说:“我何止认识,我们可称得上是好朋友,七八年前我还在他家里住过几天呢!”
雪燕儿脱口急声道:“楚姐姐就是老岛主的大女儿……”
玄婆婆听得目光一亮道:“这么说,她就是楚金菊了?”
尧庭苇等人一听,俱都悲戚中有兴奋之感,因而颔首急声道:“是的,就是她!”
玄婆婆一听,立即宽慰地说:“诸位请放心,以前我们是主客之谊,现在我们都有世谊渊源的关系了,我回去会发动霹雳观的道人,大家分头去找,我想准能找到!”
尧庭苇等人觉得玄婆婆既和秦皇岛主是老友,找楚金菊的事必然会尽全力,因而俱都感激地说:“那真是谢谢您了玄前辈。”
玄婆婆立即爽快地说:“这是我份内之事,我也有这个责任,你们用不着谢我。”
火阳真人突然问:“那位楚姑娘怎的会遇到坏人,可知那个坏人是谁?”
尧庭苇只得道:“就是玄令老怪的女弟子白素贞!”
玄婆婆立即道:“玄令老怪的住处我知道,我们回头可去找他的女徒弟理论……”
如此一说,单姑婆突然望着尧庭苇问:“苇姑娘,你看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玄令老怪的住处搜一搜……”
尧庭苇知道单姑婆指的是去搜许格非,但她根据白素贞的述说,以及玄令老怪不知她们就住在腾木峰上来判断,立即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玄婆婆以为去找楚金菊,因而义气地说:“没关系,你们去你们的双叉会,回头我找那老东西!”
说此一顿,不由感慨地继续说:“唉,这个老东西不知上进,他本来可以继承天山神尼的衣钵的……”
如此一说,尧庭苇六人俱都吃了一惊,不由惊异地问:“他是天山神尼的徒弟?”
玄婆婆不由惊异地问:“你们都不知道哇?后来他偷走了神尼一本歹毒功夫的秘籍,被神尼逐出了门墙。”
说此一顿,突又关切地问:“你们知道神尼的清修地方吗?”
尧庭苇等人同时摇头道:“我们都不太清楚。”
玄婆婆一听,不由有些遗憾地说:“唉,她老人家的清修之所,就在腾木峰广崖上,中央有个孤峰,峰顶略微突出崖顶,四周有阔涧,要用飞索才能渡过去!”
雪燕儿不由向往地说:“那一定是片与世隔绝的仙境桃源。”
玄婆婆一听,立即爽快地说:“好,等你们此地事毕,老身带你们前去见识见识,神尼的关门女弟子也很看得起我老婆子!”
雪燕儿是在长白山长大的,非常喜爱美景如画,富有仙境的地方,她当然很希望看一看。
但是,她也知道,尧庭苇等人这时的心情,没有哪个会愿意前去。
是以,只得把希望移到将来找到许哥哥之后了,因而感激地说:“等我们此地的事办完了,我们一定请前辈带我们去!”
玄婆婆正待说什么,火阳真人已提醒道:“师姐,尧姑娘她们……”
话刚开口,玄婆婆已恍然似有所悟道:“噢,还有,你们这次前去双叉会,最好能直接见列红飞虎,如果要想深入,也必须等到三更以后!”
尧庭苇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玄婆婆继续爽快地说:“不要把双叉会看在眼里,他们就仗着人多势众,如果能控制住红飞虎,那就予取予求,要他们怎样他们就怎样了!”
尧庭苇一听,再度恭声应了个是!
丁倩文突然关切地问:“请问前辈,双叉会的确实位置……”
玄婆婆一听,立即举手,一指正南几座高峰中一座崎险高峰道:“喏,看到了没有,那就是克喀什尔峰,双叉会就在峰下的广崖上,说来地势也称得上相当险峻了!”
丁倩文一听,即和尧庭苇两人同时称了声谢!
玄婆婆继续爽朗地说:“好了,老身先走一步了,祝你们马到成功,诸事顺遂,后会,后会!”
说罢挥了挥手,即和火阳真人展开轻功,直向来时的方向,如飞驰去。
尧庭苇等人也同时朗声道:“请恕晚辈不送了!”
玄婆婆一听,飞驰中再度回头挥了挥手。
邬丽珠首先忍不住低声道:“这个玄婆婆,先前说话吞吞吐吐,含含糊糊,直到听说楚姐姐是秦皇岛主的大女儿,她才真正地爽朗起来。”
古老头立即道:“这也就是他们真正前来的目的!”
丁倩文不解地问:“你是说,玄婆婆此番前来的目的,完全是为了打听楚姐姐的身世和底细?”
古老头颔首道:“不错,老奴曾经注意到了,当玄婆婆听说牛夫人不是少主人的未婚妻时,她和火阳真人的神色眉宇,立时舒畅多了!”
雪燕儿也不解地问:“这是为什么?”
古老头立即解释道:“这当然使他们去却了一项大顾虑!”
尧庭苇突然似有所悟地说:“你是说,玄婆婆他们已经找到了楚姐姐了?”
古老头立即道:“可能还没找到,但他们已经有所发现了……”
雪燕儿一听,不由脱口愤声道:“那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古老头急忙解释道:“老奴不是说了吗!他们只是有所发现,甚或有所怀疑,这样不切实际的事,在未证实前,他们怎好说出来呢?”
雪燕儿不由倔强地问:“他们有什么发现嘛?”
古老头见尧庭苇和丁倩文都目光不移地望着他,知道大家都想知道他的看法,因而道:
“老奴以为他们有两点发现,第一点就是断定牛失人不可能离奇失踪……”
尧庭苇立即道:“我们也一直以为是被人掳走的嘛!”
古老头继续说:“第二点就是他们发现了那位沙克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丁倩文突然震惊地说:“你是说,楚姐姐可能被沙克多移到别处藏起来了?”
古老头道:“老奴一直持这个看法,究竟如何,还要等以后来证实了。”
雪燕儿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走,我们去找他们把楚姐姐要回来!”说罢就待飞身向前追去!
尧庭苇立即斥声道:“站住!”
这种命令呵斥的口气,尧庭苇对雪燕儿来说,这还是第一次,也是对所有姐妹中的第一次。
是以,刚待起步的雪燕儿听得娇躯一战,急忙惊异而又胆怯地望着尧庭苇!
尧庭苇因为心急,怕雪燕儿的任性又怀了事情,说话的语气因而急促了些,话一出口,心里当然有些后悔。
这时一见,只得放缓声音,认真地问:“你要去做什么?”
雪燕儿生气地说:“要他们把楚姐姐交出来!”
神色虽然气愤,但语气却缓和多了!
尧庭苇立即道:“现在他们可能只是这样判断,还没有发现事实,万一你去了闹僵了,他们索性不管了,那时候怎么办?”
丁倩文接口道:“现在玄婆婆已一口答应为我们寻找,而且又有她和楚老岛主的关系,她一定会竭尽全力……”
单姑婆也接着说:“我们由玄婆婆的口气可听得出来,她们最怕的是牛夫人是少主人的什么人,惹下滔天大祸来,现在他们回去,可能另有什么计划了!”
雪燕儿立即问:“有什么计划?”
单姑婆立即无可奈何地说:“那我老婆子怎么知道?实在说,我们现在就是找到了牛夫人,也得要地休息个十天半月的才能跟我们大家一起折腾!”
雪燕儿不由伤心地说:“难道我们就要他们一直控制着楚姐姐不成?”
尧庭苇立即宽慰地说:“楚姐姐是个活人,而且身具武功,谁也控制不住她,等她的体力恢复后,她自会转回腾木峰。”
雪燕儿却依然不解地说:“那个沙克多为什么要把楚姐姐藏起来呢?”
如此一问,尧庭苇和丁倩文俱都不知怎样解释才好!
单姑婆却无可奈何地含笑道:“唉,你没注意玄婆婆向我们打听牛夫人的年龄今年是多少岁了吗?”
古老头一听,立即不耐烦地说:“现在谈这些尚早,玄婆婆也只是这样揣测罢了,说不定沙克多去时,牛夫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怒斥道:“你就是爱说扫人兴头的话!”
雪燕儿却黯然道:“我宁愿楚姐姐和那个沙克多生活在一起,也不愿意楚姐姐死掉!”
尧庭苇和丁倩文一听,立即同时说:“这就对了,假设楚姐姐真的被沙克多救走了,将来的结果就要看楚姐姐自己了。”
雪燕儿不由惊异地说:“姐姐是说,楚姐姐会和沙克多共同生活在天山?”
丁倩文正色道:“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呀?”
尧庭苇一听,立即不耐烦地说:“好啦好啦,这个问题不要多讨论了,到时我们就会知道了。我们走吧!”
说罢,转身径向涧间奔去,接着一点足尖,娇躯凌空而起,飞身向涧对崖纵去。
丁倩文等人一见,也纷纷飞身向涧对崖纵去。
一纵过山涧,大家立即展开轻功,径向玄婆婆指示的高峰前飞身驰去。
又越过一片平原浅谷,接着是一道横岭。
大家—登上横岭,目光不由同时一亮,只见前面数里外的克喀什尔峰下,一座数十丈高的畸形广峰,峰上果然有一座巨木大寨。
大寨建在广崖的西端,寨墙紧临崖边建立,下面崖势内倾,要想由西面登上大寨,非有超凡人圣的绝顶轻功才行。
广崖的东端是一片平坦广场,一道半人工半天然弯曲斜道直达峰麓山谷,看来长度至少数百丈。
寨墙以巨木建成,非常高大,看不见寨内的建筑和情形。
塞墙上装了一排三股钢又,个个叉头向上,在将近正午的强烈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十分明亮。
整座大寨似乎只有朝东一座大寨门。
寨门的中央,以及左右两角,各有一座碉楼,却在左右碉楼的顶端各竖一根数丈高的大旗杆,旗杆的顶端也分别装着一个叉头。
每根旗杆上各系一个大锦旗,一面上写天山双叉会,另一面上则绣着一只背生双翅的血红怒虎,虽然隔着一座干涸大峡谷,依然能看得清楚,这两锦旗之大,可想而知。
寨墙上似乎有人走动,而也以靠近寨门的一面最多,看样子似乎已有了准备。
单姑婆看罢首先道:“苇姑娘,这种形势的大寨,我们最好不要轻易进入!”
古老头接口道:“我们不但不可进入,而且登上崖口就得停止……”
单姑婆立即不以为然地问:“为什么?”
古老头立即正色道:“龙虎寺的番和尚就是一个教训,难道我们还再叫他们围上?”
说此一顿,举手一指崖东那条弯曲山道上,继续道:“看到了没有,退路就那么一条,如果被他们堵住了,跑都没地方跑,那么高的崖,你敢往下跳?”
单姑婆一听,不由气得一愣道:“还没有打,你先想到跑?”
古老头立即正色道:“这叫计划周详,进如何攻,退如何走,对方人多如何个打法,对方有备,我们如何应付……”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气得连声道:“好了好了,没人听你这些,这又不是拉开阵势打仗,打头尾动,打尾头动,打中央两翼动………”
古老头一听,也不由哎哟一声,笑着说:“老虔婆,看你不出,你还真有一套,你硬是要充现代的女诸葛亮呀……”
单姑婆立即瞪眼道:“什么是硬充,本来就是!”
古老头立即不服地问:“那你说咱们待会儿到了应该怎么着?”
单姑婆瞪眼正色道:“怎么着?简单得很,到那儿就把红飞虎给吼出来!”
古老头又问道:“若是红飞虎不出来怎么办呢?”
单姑婆被问得一愣,不由生气地说:“怎么办,我知道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尧庭苇一听,也不由望着大家,说:“这倒是一个问题了,万一红飞虎不和咱们照面,那该怎么办?”
古老头立即道:“那咱们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单姑婆一听,立即赞声道:“对,咱们去了就这么办了!”
尧庭苇和丁倩文却有些迟疑地说:“这样不太好吧?”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姑娘,你对这帮子匪类还讲什么道义,顾什么江湖规矩!”
邬丽珠和雪燕儿则齐声道:“小妹认为古老头的方法很好,霹雳观的二观主实在太坏了。”
尧庭苇一听,只得道:“好吧,到时候咱们就照古老头说的方法办。”
于是,大家展开身法,驰下横岭,直向广崖东端的山道尽头驰去。
也就在尧庭苇六人驰向岭下的同时,克喀什尔峰下的广崖上,突然响起一声号角声。
这种号角显然是用牛角或大山羊的角制成,呜呜之声,低沉宏亮,不但传出极远,同时也谷峰共鸣。
尧庭苇等人一听号角发自广崖大寨的寨墙上,知道他们的行动已被发现!
六人飞驰中,凝目一看,只见双叉会的大寨寨墙,人影闪动,警卫突然增多起来。
单姑婆首先道:“玄婆婆说的没错,他们果然早巳有了准备!”
大峡谷原是泄洪的河道,极为宽阔,尽是大小不一的灰白卵石,在如此明亮的天气下,尧庭苇等人飞驰在河床上,当然极易被发现。
通过大峡谷河床即是弯曲上升广崖的山道。
尧庭苇等人先看了一眼附近,确定没有可疑之处,才展开身法,沿着山道斜坡向广崖上驰去。
看看到达广崖前缘,随着大家的视线前看,俱都神色微微一变!
因为,就在他们到达山道起头点,飞身驰上崖来的一瞬间,双叉会的大寨前,已经半圆形地站四五百人了!
只见那些高大壮汉,个个黑巾包头,一身乌黑劲衣,每个人的头上束个金箍,腰里系条巴掌宽的皮带,俱都挺胸凹肚地站在那儿。
他们每个人手里持着一根齐肩钢叉,两端均有叉头,这就是所谓的双叉会。
正中站着三个中年壮汉,同样的以双叉头作为兵刃,三人大都四十余岁。
这三个人的地位分界,可能在于他们金银袖口,和他们胸前的护心铜镜。
但三人中有两人的铜镜和袖口是黄的,只有最左边一人的护心镜和袖口是银的。
其余最近的几人,想必也是香主或坛主级的人物,因为他们的袖口上也分别饰着宽窄不一的金银丝带。
尧庭苇等人见那些人中没有颏生红须的人,知道红飞虎没有出来。
由于那些人中没有人着道装,霹雳观的二观主当然也没有在内。
由于大家事先已有了计划,是以,大家一登上崖口深入不远停止了脚步。
古老头一手策划,立即向前数步,径向二十丈外的中央三人,抱拳朗声道:“中原尧庭苇姑娘,伙同知友数人,前来贵天山游历,途中不幸遇一恶道,出言不逊,有失玄门弟子身份,经查为霹雳观二观主……”
话未说完,中央蓄虬须的一人,立即沉声道:“老小子少废话,用不着拐弯抹角,你们前来为了啥,说清楚,本堂主也好为转达!”
古老头立即道:“那样最好,就请你去请你家龙头出来答话!”
左边黑衣银袖的中年人突然怒声道:“你先说明你们的来意,然后再为你们通报我们龙头,我们龙头也是你们要见就见的吗?”
单姑婆一听,不由自语怒骂道:“死在临头,还在那里作威作福!”
话声虽然说的低,但对方三人却听了个清楚,不由同时嗔目怒声问:“你说什么?”
单姑婆本来就有意将对方激怒,因而突然大声道:“我说你们死在临头,还在那里作威作福。”
如此一说,对方三人顿时大怒,数百持叉喽罗,也突然提起两头钢叉,晃了晃,同时呐喊了一声。
由于两头钢叉的头端俱都缀有钢环,数百柄钢叉猛的一摇之势,的确有些骇人。
尧庭苇一见,脱口朗声道:“慢着!”
由于尧庭苇的发话,全场顿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向尧庭苇望来。
尧庭苇急解释说:“我们与贵会龙头毫无嫌隙,与在场的各位更没有任何仇恨,我们要找的是霹雳观的二观主……”
右侧另一个黑衣金袖中年人,立即怒声问:“你们找霹雳观的二观主做甚?”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怒声道:“杀了他!”
三个黑衣中年人一听,俱都忍不住冷冷笑了。
单姑婆立即怒声问:“你们笑什么?”
三个中年人同时切齿怒声道:“我笑你们六人,死在眼前尚逞口舌之能!”说此一句,其中一人突然回顾左右,怒喝道:“围住他们。”
喝声甫落,分列两边的数百喽罗,轰雷般的一声呐喊,纷纷高举晃动的双头钢叉,疯狂地向这面奔来。
尧庭苇等人本来就立在崖口不远,对方的人再多也不能将他们围起来。
但是,他们疯狂地冲杀过来,却不能不加防范,是以纷纷将兵刃掣出来。
尧庭苇则怒声大喝道:“诸位站住!”
数百喽罗哪里肯听,直到他们奔至近前三五丈处才将身形刹住。
尧庭苇不敢怠慢,急朗声问:“诸位可知你们皮堂主银叉圣手怎样了?”
数百喽罗竟同时怒声道:“死在你们六人中的一人手里!”
尧庭苇立即道:“你们完全中计被骗了,他是死在霹雳观二观主的手里……”
话未说完,三个黑衣金袖中年人已怒喝道:“胡说,分明是你们杀的,还想抵赖?”
尧庭苇正色道:“既然你们这么说,我们也有口莫辩,但我们可以提醒诸位,霹雳观的二观主为什么不敢出来见我们?”
站在中央的中年人怒声道:“二观主正在和老龙头厅上饮酒,哪有闲工夫来会见你们?”
古老头突然冷冷一笑道:“他在厅上饮酒让你们诸位出来卖命姑且不说,但他真正不敢出来的原因,还是怕我们当场戳破他杀了银叉圣手的全般经过!”
如此一说,数百喽罗中,立即有一部分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议。
古老头趁机继续说:“诸位必须闹明白,我们是冒九死一生的危险前来的……”
三个中年人同时怒声道:“你们知道最好!”
古老头继续道:“但我们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呢?”
三个中年人同时怒声道:“那是你们自己活得不耐烦了!”
古老头正色道:“你们三位说错了,那是因为我们与诸位无怨无仇,我们不怕诸位对我们下手……”
左边黑衣银袖中年人哼了一声道:“那是你们估计错了吧!”
古老头立即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因为我们听霹雳观和火阳真人与玄婆婆,还有天弓帮的老帮主依里维雄,都说双叉会的全体弟兄,个个都是明是非讲义气的朋友,所以我们才敢来!”
如此一说,全体双叉会的喽罗个个动容,再度掀起一片骚动。
三个黑衣中年人一见,立即怒声大喝道:“肃静,肃静!”
中央中年人一俟数百喽罗静下来,这才望着尧庭苇等人沉声道:“你们认识火阳真人和玄婆婆?”
古老头正色道:“因为火阳真人是玄婆婆的师弟,我们是由玄婆婆介绍才认识的火阳真人和霹雳观的大观主!”
右边的黑衣金袖中年人,插言问:“你们怎么认识玄婆婆?”
古老头道:“那是经由中原秦皇岛楚老庄主大函介绍,希望我们前来天山能得到玄婆婆的照顾!”
说此一顿,特地故意压低一些声音,继续说:“霹雳观的观主悄悄运尸前来贵寨的事,也是经由玄婆婆亲自告诉我们的。”
黑衣金袖中年人见中央中年人神情有些迷惑,立即沉声道:“张堂主,不要听他们的,完全是胡说。”
古老头一听故意生气地说:“你这位当家地说话就欠思考了,试问你们皮大堂主银叉圣手是什么身手,他不但双叉百发百中,就是接叉也是一流顶尖人物……”
黑衣银袖中年人立即哼了一声,不屑地说:“这还用得着你瞎捧!”
古老头立即正色道:“可是贵刑堂的皮堂主,却是被自己的银叉,一叉刺中了心口,一叉刺中了眼睛,试问普天之下,谁有那么准的神奇手法?除非贵会的皮堂主站在那儿不动!”
如此一说,数百喽罗再度掀起一阵骚动和嗡嗡的议论声!
中央黑衣金袖中年人一见.急将双手高高举起,一俟全场静下来,才望着古老头,沉声问:“你是说本会的皮堂主是被人在不备的情形下,遭了毒手?”
古老头立即无可奈何地一摇头,道:“三位当家的都是聪明人,想也想得出,这件事你们三位最好去问霹雳观的二观主……”
话未说完,黑衣银袖中年人已怒喝道:“胡说,二观主与我们皮堂主是最要好的朋友……”
古老头立即哼声道:“亲密如夫妻父子有时为利益还会反目呢,何况只是朋友!”
如此一说,三个黑衣中年人俱都无话好说了。
古老头趁机道:“据我们所知,皮堂主为人豪放,口快心直,在茶饭洒恭曾经说话得罪了那位二观主……”
那个黑衣银袖中年人一听,突然历喝道:“一派胡言,用叉掷他!”
厉喝声中,举手一指古老头,转首却望着左边站立的持叉喽罗们。
那些喽罗一见,虽然纷纷将叉举起来,但没有马上掷出的意思。
古老头赶紧大喝道:“诸位朋友慢着,老朽还有话说!”
说话之间,中央站立的中年人已挥手示意左边的喽罗先将钢叉放下去。
古老头立即肃容沉声道:“有关另一件秘密,我们必须见了贵会老龙头才能说。”
如此一说,三个黑衣中年人俱都神情迟疑,彼此对个眼神,显然不敢做主。
但是,大寨墙的门楼前,却突然响起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傲然沉声道:“老夫就在此地,有什么话你们说吧!”
尧庭苇等人一听,急忙抬头,循声一看,只见一个身躯高大,黑巾包头,额下生了一蓬红须的胖大老人,身上黑衣,缀满了金光闪闪的金片子,在阳乐的映照下,耀眼眩目。
他的身旁站着一人,正是霹雳观的二观主。
只见霹雳观的二观主,神情惊惶地举手一指尧庭苇怒声道:“老龙头请看,用叉掷毙老堂主的就是那个一身红衣,背插红剑穗的女人!”
尧庭苇一听立即冷冷一笑道:“二观主,你看我有那么大的本事吗?正好一叉插中了皮堂主的心口,一叉插中了他的两只眼睛?”
霹雳观的二观主立即惶急地连声说:“你能,你能,你有那个本事!”
尧庭苇立即问:“你是说,皮堂主站在那儿不动,等着我用银叉插他的眼睛?”
二观主惶急紧张地说:“那是因为你的手法太快了,太快了!”
古老头突然道:“二观主,老龙头可是天山知名,阅历渊博的大人物,你这么说,老龙头会相信吗?”
二观主立即愤怒地惶声道:“当然相信,当然相信!”
古老头冷冷一笑道:“这得要有大观主和三观主以及玄婆婆三位的证明才行呢!”
双叉会的老龙头一听,立即皱了皱浓浓的红眉头,显然觉得有些道理!
二观主却惶急地大声道:“因为当时你们要杀我,我不得不急急带着皮堂主的灵体赶来此地,我哪里有时间要什么信函?”
古老头故意仰头看了一眼将近正午的太阳,道:“现在将近正午啦,有信也该到啦?”
二观主一听,不由气得一跺脚道:“我亲自前来了,大观主为什么还要补送信函来,你们这是有意挑拨!”
话声甫落,红飞虎已沉声道:“你们不是有极密的事要告诉本龙头吗?”
古老头立即道:“事情既属极密?当然不便公开,我们希望老龙头到下面来谈话。”
二观主一听,未待红飞虎开口,已惶得双手连摇,同时急声道:“老龙头你千万不能下去,下去就没命了……”
红飞虎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得一掌将二观主推开,同时怒斥道:“你今天才死定了呢!”
二观主一听,口下得连连躬身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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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屋扫校独家连载
第八章天弓飞叉
红飞虎再望着二观主生气地哼了一声,这才望着尧庭苇等人,有些不耐烦地问:“听说你们是前来天山找瘦柳仙的?”
古老头只得颔首道:“不错!”
红飞虎继续问:“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古老头只得道:“这些事在此地不便公然说……”
话刚开口,红飞虎己怒声道:“什么不便公然说出,分明是前来胡说,另有图谋,我问你们,许格非是你们的什么人?”
古老头知道无法再行隐瞒,只得沉声道:“他是我们的少主人!”
红飞虎一听,顿时大怒,立即挥手怒吼道:“用叉掷他们!”
老龙头的命令当然又自不同,只见数百喽罗同时一声震天呐喊,纷纷举起钢又向前奔来!
当前一排的喽罗,先先扭腰斜步.呼的一声,数十柄钢叉齐向尧庭苇等人掷来。
尧庭苇等人早前登崖之时业已看好了退路,由于红飞虎问起许袼非,大家立即有了准备!
是以,一见数百喽罗呐喊前奔,立即纷纷掣剑后退,一俟对方飞叉掷出,迅即飞身下跃,数十柄飞叉,径由大家的头上飞过。
尧庭苇等人早巳料定对方会掷飞叉,而且叉为重兵器,刀剑都不容易封拨一齐掷下来的飞叉,只有迅即离开,和利用山势死角!
是以,大家不走山道,直向山道外侧的乱石斜坡上跃下,接着纵进广崖的凹度处,迅即向西北纵去。
这一招双叉会的喽罗们似乎没有料到,第一排的喽罗退后,第二排的举叉喽罗赶到崖边已经看不见人了。
于是,一阵呐喊,纷纷奔向下斜山道,低头再向下看,尧庭苇等人早巳像星走丸泻般纵向了数十丈外,早已脱离了人力掷叉的距离。
虽然明知收不到效果,但为了做给红飞虎看,一群喽罗依然呐喊一声,纷纷将又掷出。
顿时,叮当连声,火星四射,无数石屑横飞,溅起缕缕青白石烟。
再看尧庭苇等人.早巳沿着广崖低下的内凹部,驰向了广崖的正西端。
尧庭苇等人直到超过广崖一半,才飞身向大峡谷内面的横岭驰去。
当尧庭苇等人一驰出崖下时,崖上立时发出一阵示威似的震天欢呼。
单姑婆一听,立即切齿恨声道:“你们现在欢呼,下一次老奶奶来就要你们哭!”
丁倩文则庆幸地说:“所幸我们先已看好了地形,否则,至少也有一两人伤在他们的飞叉下。”
尧庭苇立即道:“这便是我一直要一个人夜间深入,直接捉拿红飞虎的原因!”
邬丽珠立即道:“姐姐一个人深入,我们大家一直都不安,倒不如大家一起共同担当危险!”
尧庭苇不便说什么,只得道:“现在他们已经有了准备,至少在这两三天内不能深夜前来。”
单姑婆却有些得意地说:“虽说没有成功,但也不能说没有收获!”
古老头一直为这一次的失败而懊恼,这时一听,不由沉声问:“有什么收获的?”
单姑婆瞪眼正色道:“什么收获?至少红飞虎对那个二观主已起了疑心!”
尧庭苇和丁倩文不由同时道:“这话不错,在没有得到霹雳观大观主的证实前,红飞虎很难释疑。”
雪燕儿却忧急地问:“瘦柳仙不知道有没有在那个门楼里?”
尧庭苇则迟疑地说:“根据种种迹象看,我总觉得瘦柳仙和胖弥勒根本没有到天山来!”
古老头这时才说:“老奴也—直这样想,就以方才红飞虎突然在寨门楼上出现来讲,如果瘦柳仙在里面,他会早巳告诉红飞虎我们的底细和来历了!”
尧庭苇立即道:“我也这么想!”
说话之间,不觉已驰上了横岭。
大家刹住身势回头一看,只见双叉会的大寨前,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古老头立即问:“尧姑娘,咱们现在……”
尧庭苇立即道:“先回腾木峰。”
于是,大家展开轻功,径向来时那道阔涧的狭窄处驰去。
一阵飞驰,蓦见尧庭苇的柳眉一蹙,同时咦了一声,道:“怎么那儿又有几个守着?”
如此一说,大家具都注意,凝目一看,不错,共有五个人之多!丁倩文首先惊异地说:“好像是天弓帮的衣着!”
尧庭苇微一颔首道:“不错,正是天弓帮的人!”
渐渐,大家都看清了那些人的面目。
单姑婆首先道:“那不是天弓帮的执事克里萨姆吗?”
邬丽珠立即道:“正是他,瘦皮猴,说话吞吞吐吐,带着一副不诚实的样子!”
丁倩文则忧虑地说:“不知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话声甫落,那边的克里萨姆五人已飞身纵过了山涧,正向这面迎来。
单姑婆立即道:“他们莫非是来找我们?”
尧庭苇颔首道:“很有可能!”
就在这时,纵过山涧急急迎来的克里萨姆,已高高挥手招呼道:“尧姑娘,尧姑娘!”
尧庭苇等人一听,首先刹住了身势。
克里萨姆五人一到近前,急忙抱拳行礼,由克里萨姆一人恭声道:“我们在此地恭候六位很久了!”
单姑婆首先迷惑地问:“你们怎的知道我们去了双又会?”
克里萨姆神色有些焦急地说:“我们前去霹雳观打听六位的住处,正好碰见了火阳真人和玄婆婆他们两人……”
尧庭苇立即问:“是他们两人告诉你们的?”
克里萨姆急忙颔首道:“是的,他们那时刚好回去!”
尧庭苇不由关切地问:“你找我们有事吗?”
克里萨姆这才焦急地说:“跟随我们帮主前去的人跑回来说,我们帮主被天山派扣住了!”
尧庭苇听得柳眉一蹙,问:“你们老帮主为什么会被扣住?”
克里萨姆道:“因为天山派的道人们说,我家小姐依莉莎嬉和女堂主丽娃美露,夜探他们的总香堂,被他们双双给逮住了……”
丁倩文不由关切地问:“你们老帮主是向他们天山派询问的吗?”
克里萨姆摇头道:“不是,是他们天山派正派了两个老道准备前来向我们老帮主送消息的,恰巧在途中碰上!”
单姑婆却插言道:“于是,他们就把老帮主给请去啦?”
克里萨姆急颔首道:“是的,在那种情形下,我们老帮主关心我家小姐的安危,不得不随他们去!”
邬丽珠突然道:“那也未必就是天山派把你们的老帮主给扣留起来呀?”
克里萨姆一听更加焦急地说:“是我们老帮主先告诉跟去的人说,如果他半天以上还不回来,就要他赶快回来向我们老夫人报告!”
单姑婆问:“报告什么?”
克世萨姆说:“要我们老夫人赶快派小的前来找尧姑娘,我们老帮主说,只有尧姑娘和诸位,才能救他们父女和丽娃美露脱险!”
古老头听得目光一亮,就趁尧庭苇和丁倩文迟疑难决的一刹那,突然为难地说:“前去天山派救老帮主和依莉莎嬉姑娘是义不容辞的事……”
克里萨姆一听,立即大喜过望地欢声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们老夫人知道了一定会连声念佛……”
古老头却面现难色地说:“可是,我们也正在去双叉会救人……”
克里萨姆听得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攻打双叉会包在我们天弓帮身上,我们老夫人曾有交代,在尧姑娘前去天山派救我家老帮主和小姐期间,尧姑娘就是我们帮主,可以指挥帮中所有的人。”
尧庭苇不由迟疑地说:“这样不太好吧!”
克里萨姆却断然道:“请尧姑娘不要推辞了,今天午后我们就前去攻打双叉会!”
尧庭苇等人一听,俱都心中大喜,因为有天弓帮的支援去找红飞虎,红飞虎一定会屈服就范。
到了那时,红飞虎即使再想袒护瘦柳仙和胖弥勒,但为了他自己的千秋大业,他也不得不把瘦柳仙交出来。
大家心里虽然高兴.但每个人都没有表现在脸上,依然由尧庭苇迟疑地说:“为了我们的事要你们帮中的弟兄出力卖命,只怕他们……”
话未说完,克里萨姆已焦急地说:“尧姑娘请放心,全帮弟兄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的还会说闲话!”
古老头一听,特地向尧庭苇道:“只要我们答应天弓帮,双叉会这边的事情一完,我们马上去天山派救人,老奴以为,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克里萨姆一听,忙不迭地连声应是。
尧庭苇一听,只得颔首道:“好吧,请你们回去报告老夫人,就说双叉会的事情一完,我们马上就去救贵帮的老帮主!”
克里萨姆一听,忙不迭地连连恭声应是,同时,关切地问:“请问尧姑娘,咱们是不是下午去攻打双叉会?”
尧庭苇谦和地一笑道:“用不着那么急,你回去先准备一下出发的事情,我们明天早晨再去也不迟!”
克里萨姆连声应是,同时关切地问:“尧姑娘,我们到什么地方去请你们六位?”
古老头怕尧庭苇说出腾木峰来,因而急忙面向尧庭苇恭声道:“启禀苇姑娘,老奴以为我们去找克里执事的好!”
尧庭苇立即道:“这样好了,我们去找你们,或是你们去找我们,彼此双方都费时费力,我看,我们明天早晨就在此地碰头好了!”
克里萨姆一听,忙不迭地颔首称好。
丁倩文却关切地问:“你们贵帮能派出多少人?”
克里萨姆道:“至少四百人!”
尧庭苇立即警告提醒道:“大寨中至少要留足应付突发事件的人数!”
克里萨姆立即恭声道:“是是,小的晓得,尧姑娘如果再没有什么吩咐,小的们这就回去准备了!”
尧庭苇立即道:“五位请回去吧!”
克里萨姆五人同时抱拳应是,转身越过山涧,立即展开身法向正北驰去。
单姑婆一俟克里萨姆等人驰出五十丈外,立即兴奋地说:“这下可好了,看看他们的飞叉掷得远,还是咱们的羽箭射得远!”
尧庭苇也不由有些高兴地说:“我正担心今晚夜探能否顺利进入双叉会的大寨,他们就来了!”
说此一顿,又略微振作一下精神道:“好啦,我们回去吧!”
说罢,当先纵过山涧,直向来时的方向飞身驰去。
丁倩文等人纷纷过涧紧跟.俱都怀着沉重的心情飞身向前驰去。
他们心里真正关心的,当然还是许格非的下落和安危。
她们都会耐心地等候许格非回来,等到十年二十年,甚或一辈子。
但是,她们最担心的还是许格非早在那天夜里已被白素贞丢下腾木峰去了。
现在她们唯一的一线希望是丽姬妲妮同样的失踪,根据她们的经验判断,现过一次身,为他们引道开路,并阻止番僧追击的丽姬妲妮,绝不可能好端端销声匿迹,不再来纠缠许格非了。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大家都认定许格非是被丽姬妲妮诱走了,而这时,她正一步不离的看守控制着许格非。
她们都有信心,许格非只要还活着,他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回到她们的身边来。
不过,她们心中虽然这样想,这样期盼着。但她们在心里深处都有吐不出来的一个大疙瘩,那就是许格非和丽姬妲妮同床的问题。
这是一个既妒又气又说不出口的问题,她们当然相信许格非不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但是,在不可抵拒的情形下,那就很难说了。
惹起男人遐想绮念的方法和药物很多,尤其一些下五门的药物和春酒,一经服下神仙难逃,何况血肉之躯的人。
当然,丽姬妲妮是不是这种人她们不敢肯定地说,如果那夜丽姬妲妮用药物或迷香将许格非掳走的,那就很难说了。
大家各人默默地想着各人的心事,不觉已驰到了腾木峰下。
像以前一样,一到峰下,立即飞身而上,直向峰巅上升去。
一到峰巅上,峰上像平常一样,一片死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大家穿过那片花圃,只见正屋和厨房的门,依然在外面反闩着。
尧庭苇等人每次回到峰巅来,总希望突然有奇迹出现,不是楚金菊站在门外,就是许格非闻声由屋小奔出来。
现在大家一看,知道再一次的失望了。
但是,刚刚通过花圃的古老头,却突然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大家不要动门,门和我们走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如此一嚷,大家不由吃一惊,精神也同时一振。
单姑婆首先生气地问:“有什么不同,你快说嘛!”
说话之间,古老头早已奔到了正屋门前,举手一指外门闩道:“大家请看,老奴离去闩门时,仅将闩头露出了一点点儿,四位姑娘请看!”
说着,又用手指了指闩头。
尧庭苇等人一看,心里都不禁有些失望,但表面上却不便说什么。
因为门外闩的闩头,已全部穿过了第一道竖鼻,闩尾已到了尽头,也就是完全闩好的样子。
古老头则继续解释说:“当时老奴顺手一拴,门闩并没有到底,老奴当时曾经迟了一下,要不要再把它拴好,结果老奴一懒,也就没管了!”
单姑婆立即沉声问:“你记得清楚?”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正色道:“当然记得清楚,我还一直担心突然起风吹久了会把门吹开呢?”
丁倩文立即道:“有没有人登上峰来,开门进去看一看不就明白了吗?”
古老头一听,立即将门推开了。
尧庭苇等人虽然有些失望,但在开门的一刹那,也都忍不住一阵紧张激动,瞪大了眼睛去看屋中云床上的小桌上。
大家举目一看,几乎忍不住同时脱口惊呼道:“小桌上的留笺果然不见了!”
说话之间,大家纷纷奔进屋内。
只见压着留言素笺上的四块小卵石被散乱的置在小桌上,却不见了素笺。
大家一阵惊慌,纷纷找向地面,看看素笺有没有掉在地上,同时齐声道:“登上峰来的会是谁呢?”
由于大家在地上看不到素笺,不由纷纷抬起头来对望着,惊急地问:“为什么把素笺也拿走了呢?”
尧庭苇急定一下心神,首先挥手示意大家静下来,同时道:“大家再仔细看一看,可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循!”
雪燕儿不由焦急地说:“会不会是楚姐姐回来了?”
丁倩文立即正色道:“我们留言上—再强调,最迟天黑前我们一定回来,她和许哥哥回来了,千万不要再离开……”
单姑婆突然道:“那一定是少主人回来了!”
古老头一直紧蹙着眉头苦思,这时一听,不由抬起头来,沉声问:“何以见得?”
单姑婆立即道:“只有少主人才没有听我们话的习惯,他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一定是不耐久等,又下峰去找我们去了。”
丁倩文认为有些道理,因而颔首道:“很有这个可能……”
尧庭苇却焦急地说:“可是,我们在留言上也没有说去哪里,他到什么地方去找我们呢?”
丁倩文揣测道:“果真这样,许弟弟一定在附近走一走!”
邬丽珠和雪燕儿却望着蹙眉苦思的古老头,齐声问:“古老头,你看会不会是许哥哥回来了嘛?”
古老头也不敢肯定地说:“如照少主人的个性判断,他很可能不耐久等,又急切地想看到我们,所以又下峰去找我们去了。”
丁倩文一听,只得说:“既然这样,大家一面休息一面等吧,也许许弟弟就会回来了!”
如此一说,大家自然高兴,立即纷纷卸下兵器和锦囊等物。
古老头本待再说什么,他似乎不愿扫大家的兴头,只得和单姑婆双双走出正屋,径向厨房准备午饭去了。
大家吃过午饭,俱都焦急又兴奋地期待着许格非回来。
随着红日的西斜,依然没有看到许格非回来。
尤其邬丽珠和雪燕儿,不时跑到屋外看一看,甚至有时跑到峰西南的峰边向下张望。
但是,他们并没有失望,因为距离天黑还有个把时辰,留言上既是说明天黑前大家一定回来,许格非也许要等到天黑时才转回来!
天黑了,而且已起了初更,大家再也忍不住焦急地议论起来。
单姑婆最为懊恼地说:“登上峰来,拿走素笺的人到底是谁呢?”
古老头毫不迟疑地沉声道:“当然是知道咱们住在腾木峰上的人!”
雪燕儿突然道:“会不会是楚姐姐派来的人呢?”
如此一说,大家都有同感,因而纷纷颔首道:“这也很有可能!”
尧庭苇立即道:“我一直在猜想,假设拿起留言素笺的人不是许格非,那就是楚姐姐派人来察看动静的,或者是前来报告我们,她现在何处,情况如何的事情!”
丁倩文接口道:“是的,根据楚姐姐现在的情形,她一定还不能飞驰行动,派来的人当然就是将她藏起来的那人……”
单姑婆立即道:“那一定就是沙克多!”
邬丽珠突然道:“会不会是偶尔登峰的人呢?”
尧庭苇摇首道:“不能说没有,但沙克多的可能性最大!”
雪燕儿立即生气地说:“那我们现在就去霹雳观找他去!”
古老头急忙摇头道:“不可,现在最好不要去找,老奴以为,过几天牛夫人的身体复原了,她自会回来!”
丁倩文也急忙道:“古老头说的不错,如果是沙克多将素笺拿走了,他回去必然会拿给楚姐姐看,楚姐姐看了素笺,知道我们仍在腾木峰上,她自然会回来!”
雪燕儿突然道:“明天我留在峰上好了。”
尧庭苇立即忧虑地说:“万一前来的不是沙克多呢?”
雪燕儿愤声道:“如果是丽姬妲妮来更好,我会悄悄地跟在她身后,看看她住在何处?”
尧庭苇立即正色道:“我们不可以再单独留人在峰上,再说,不管拿走留言笺的是丽姬妲妮还是沙克多,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古老头立即颔首道:“是的,姑娘说的不错,老奴也是这么想,对方前来,只是虚应事故,不得不来,来过了也就算了……”
单姑婆突然没好气地说:“这么说,咱们是空欢喜一场了?”
如此一说.尧庭苇和丁倩文不由同时黯然叹了口气。
邬丽珠则愤恨声道:“早知今天有人来,我们不去双叉会就好了!”
雪燕儿也愤声问:“这么说,咱们就不去找沙克多了吗?”
尧庭苇立即正色道:“当然要找,只是不要这么急切……”
雪燕儿立即问:“那么什么时候才去嘛?”
尧庭苇解释道:“再过两三天如果楚姐姐还不回来,我们就去找玄婆婆,我想,那时总该有个眉目了!”
雪燕儿也知道玄婆婆很注意这件事,再过几天她一定能查出个水落石出来,因而便没有再说什么。
尧庭苇又和大家商议了一阵明天前去双叉会的事,不觉已是三更过后了。
丁倩文急忙催促道:“大家赶快安歇吧,明天一早还要赶往山涧前集合!”
于是,大家立即准备就寝,单姑婆和古老头两人依然睡在厨房内。
虽然夜已极深了,大家哪里睡得着,又过了一阵,大家才恍光惚惚,昏昏沉沉地入梦。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古老头的惶急震惊大叫声:“少主人!少主人!”
尧庭苇等人俱都在睡梦中被惊醒,一听少主人,知道许格非回来了,纷纷尖叫惊呼,挺身而起,夺门奔出屋外。
只见古老头仍指着正西,慌张地大声说:“少主人,少主人!”
单姑婆也睡眼惶松的由厨房内奔出来,游目一看,立即沉声问:“少主人呢?少主人呢?”
古老头立即激动的大声道:“少主人在喊我,少主人在喊我,少主人在喊我,少主人……”
单姑婆一听,不由哼了一声,怒声道:“你是在做梦!”
古老头一听,立即生气地说:“我没有在做梦,我听得清清楚楚,少主人也在喊你!”
单姑婆却哼了一声道:“喊我,我为什么没有听到?”
古老头立即道:“那是因为你睡着了!”
尧庭苇看了丁倩文一眼,才望着古老头,宽慰地说:“古老头,这几天你实在太辛苦了……”
古老头一听,不由气得跺脚道:“苇姑娘,你怎的也这样说?老奴没有睡着,老奴听得清清楚楚……”
尧庭苇一看古老头的神情,只得关切地问:“你说一说当时的情形?”
古老头立即郑重地说:“老奴躺在地上,正瞪着两眼望着前窗,突然隐约听到有人喊:
“古老头……”
丁倩文不由关切地问:“你只听到了一声?”
古老头急忙摇头道:“不,当时老奴心中一惊,倏然坐直了上身,立即屏息凝神,这一次又听到了呼声,不但呼了老奴,也呼了单姑婆!”
尧庭苇立即凝重地看了一眼丁倩文,迟疑地说:“这么说来,可能不会错了!”
古老头再度郑重地说:“老奴当时一听,正是少主人的声音,所以一高兴就嚷着奔出来了!”
邬丽珠关切地问:“你听得哪个方向?”
古老头一指正西道:“好像是西方!”
单姑婆立即道:“你在屋里听得像西方,实际上说不定是东方呢?”
古老头立即赞成地颔首道:“你这话我赞成,但我听到少主人的呼唤是千真万确的事!”
尧庭苇立即道:“既然这样.大家都不要讲话,我们都静静地听一听!”
如此一说,大家都屏息侧耳,凝神静听!
但是,大家听了一会儿,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多少带点怀疑询问的意味看向古老头。
古老头一看立即认真焦急地解释兑:“老奴绝对听到少主人的呼唤了,没有错,我的确听到了!”
尧庭苇只得宽慰地说:“也许许哥哥真的喊了,只是喊了一两声就没有再喊了!”
说此一顿,突然举目看向东方,不由怀疑迟疑地说:“如果由东方传来,东边儿会是什么地方呢?”
如此一说,大家俱都举目看向东方。
举目一看,这才发现东方已现鱼肚白,天马上就要亮了。
大家都知道,东边有龙虎寺和天弓帮,偏南些是霹雳观,再往南就是双叉会了。
由于都认为许格非不可能被这些帮会掳了去,因而都一致认为是古老头在梦中听到的。
虽然每一个人都这么想,却没有哪一个人说得出来。
尧庭苇只得吩咐道:“天已经亮了,单姑婆请准备早饭吧,大家准备准备也该走了。”
单姑婆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向厨房走去。
尧庭苇和丁倩文,以及邬丽珠、雪燕儿进入正屋梳洗准备,古老头却气得暗自叹了口气。
他愣愣地站在院中,静静地回想着方才发生的经过,他想了想,依然断定那呼声,就是许格非在呼唤他。
他知道这时大家都不会认真地去想这回事了,但是从现在起,他却要随时随地注意,他决不相信是听觉的错误。
大家匆匆饭罢,东天已布满了朝霞,于是各自准备就绪,立即出发。
云床的小桌上依然留上一张留言信笺,负责闩门的古老头,同样地在外门闩上留下了记号。
大家对上下腾木峰已是轻车熟路,片刻工夫已到峰下,依然由尧庭苇和丁倩文在前,展开轻功,直向昨天约定的山涧前飞驰而去。
一阵飞驰,不觉已绕过了多岩峰,只见前面一里外的山涧里,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俱都整齐地站在那儿等候。
尧庭苇等人凝目一看,只见那些人个个手持长弓,俱都斜披箭壶,有的人身上也带有兵器。
单姑婆首先道:“看样子他们来了一会儿了。”
丁倩文则应声道:“那是当然,他们人多,行动不便,看样子恐怕超过了四百人。”
说话间,天弓帮那边已有了人声,接着有三道人影向这边飞身迎来!
尧庭苇等人凝目一看,正是昨天来此联络的总执事克里萨姆和两个总武师归武吉和萨马苏。
双方一到近前,同时刹住身势,克里萨姆三人同时躬身行礼,但由克里萨姆恭声道:
“弟兄俱已到齐,恭请尧姑娘为他们讲话。”
尧庭苇一笑道:“你不是已向他们解释清楚了吗?”
克里萨姆恭声道:“还是请尧姑娘为他们说几句话好,这对他们的精神鼓舞有很大的作用!”
尧庭苇一听,只得一笑道:“好吧,成就报告他们一些应行注意的事项吧!”
于是,一行九人立即向队伍前面的一个小丘上走去。
一到小丘上,立即有人高声吆喝了一声。四百多名持弓挎箭喽罗,纷纷肃立行礼。
尧庭苇由克里萨姆恭陪着站在小丘的正中央,并抱拳向下行了一个弧形礼,经由克里萨姆翻译,说明了前去双叉会应行注意的事项,并说明事情一完,马上前去天山派救依里维雄和依莉莎嬉!
天弓帮的四百多名喽罗一听,立即发出一阵声震山野,直冲苍穹的热烈欢呼。
由于不少人把手举起来,尧庭苇这才发现最后面站立的百多人,每个人的手中似乎都拿着一个未燃的火把!
尧庭苇虽然没问,但断定克里萨姆可能准备用火攻,甚或持续到夜间照明。
欢呼之声完毕,立即下令出发,尧庭苇向着丁倩文等人一挥手,当先向涧边走去。
这时尧庭苇等人才发现,山涧上早已搭好了数道简单木板索桥。
通过山涧,尧庭苇等人不便施展轻功,依然大步前进,因为四百多人通过山涧,虽然有数道索桥,也需要一会儿工夫才能过来。
尧庭苇六人前进数十丈,回头一看,发现克里萨姆和两位总武师正在涧边照顾着各队弟兄迅速地通过索板桥。
那些已经通过索桥的弟兄们,并没有急急跟进,依然整齐在涧这边的空地上等候。
尧庭苇一见,知道天弓帮的弟兄要等全部过完后,再以整齐的队形前进。是以,六人也同时停下身来等候。
克里萨姆等一共四百多名弟兄过完,立即一声吆喝,全队继续前进。
这一次是横队前进,前后只有两人,横长拉了近一百五十丈,看来声势十分浩大。
尧庭苇等人一看,这才发现他们是每四人一伙。三个人持长弓,一个人持未燃的火把,每两人携有兵器,一人携有长盾。
古老头接着说:“红飞虎昨天一定十分得意,他做梦也没想到今天大祸临头了。”
说话之间,尧庭苇已转身当先向前走去。
于是,尧庭苇六人在前,数丈后跟着克里萨姆和两个总武师,再七八丈后即是横长百五六十丈的四百多弟兄。
这等多人浩浩荡荡地急步前进,立即掀起了阵阵尘烟,随着山风吹扬开去。
尧庭苇和丁倩文一看这情势,前进格外谨慎,深怕双叉会的人在高处发现,先行出来截击或伏击。
果然,就在大家到达横岭下,尚未登上岭巅,远处便传来了双叉会的呜呜号角响。
尧庭苇等人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数百人的大行列,尘烟飞腾,远远即被对方发现,乃是意料中的事。
岂知,就在号角声响的同时,克里萨姆竟突然回身大声吆喝了两声。
尧庭苇等人回头一看,发现百名手持未燃火把的弟兄,这时已纷纷开始点燃火把。
不一会儿,火焰点点,浓烟飞腾,缕缕白烟飘上了半空。
由于近百弟兄将手中的火把高高地举起来,不但阵势看来壮大,就是气势也显威风凛凛。
尧庭苇等人看了,也不由精神一振。
这时,大家才体会到,真正的两国兵马对阵,何以要盔甲明亮,旗帜鲜明,并且要呐喊前进,擂鼓进攻的原因了。
尧庭苇等人登上岭巅一看,目光俱都一亮。
只见岭下大河谷的对面,双叉会的高崖下,也正有数百双叉会的喽罗正在列队集合。
天弓帮的四百持弓弟兄一到岭巅上.立即由两个总武师挥动着手势,挥动着长弓和火把,齐声发出了震撼山野的怒吼和呐喊。
三声怒吼完毕,对方双叉会静悄悄的没有一声回应,仍在那里仓促地集合队伍。
克里萨姆急忙走至尧庭苇和丁倩文两人身前,躬身恭声道:“启禀尧姑娘和丁姑娘,对方惧怕我们攻过去用火箭射烧他们的大寨,所以他们先行离开大寨,准备和我们在河谷决战……
尧庭苇立即正色道:“你们不必为此忧虑,我们真正忧虑的是他们躲在大寨内不敢出来……”
克里萨姆道:“是……”
尧庭苇立即道:“只要他们出来了,这个仗就可很快的解决,也许用不着弟兄们拉一下弓,射一支箭!”
克里萨姆当然相信尧庭苇的话,应了声是,继续问:“尧姑娘如果决心活捉红飞虎。小的就分派两百弟兄至左右,必要的时候,也好射住他们左右企图冲过来的阵角!”
尧庭苇立即颔首道:“这样也好!”
克里萨姆一听,恭声应了个是,转身望着两个总武师,大声吆喝了两声土语。
两个总武师一听.立即开始大声指挥弓箭手。
随着他们两人的吆喝指挥,左右两端的百名箭手,分别急步向左右前方的半岭下奔去,而两个总武师也分别跟了过去。
就在调动弓箭手的同时,对方双叉会的数人,也浩浩荡荡地向这边奔来。
尧庭苇一见就待前进,但是被克里萨姆躬身阻止。
克里萨姆躬身道:“弓箭居高临下,更具威力,我们让他们先停止后,我们再前进不迟。”
尧庭苇等人个个武艺出众,对擒拿红飞虎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之易。
但是,既然克里萨姆已经说出口,不便过份自恃,那样会显示四百弓箭可有也可无,这样对他们的自尊心损伤就太大了。
有鉴于此,尧庭苇和丁倩文也就颔首未动。
只见双叉会的数百人众,个个手掣钢叉,也气势汹汹地向这面奔来,看看就要到了河谷中央了。
两个总武师分别率领的百名弓箭手,也在左右摆好了阵势,在整个队形上看,形成一个凹字。
就在左右两边的弓箭手摆势的同时,双叉会的数百人众也停在河谷的中央了。克里萨姆一见,立即恭声道:“尧姑娘,我们可以前进了。”
尧庭苇等人一听,立即向岭下河谷中奔去。
四面弓箭手,在克里萨姆的一声吆喝下,也保持着整齐的队形随在身后跟进。
这边的人一前进,双叉会数百人,也立即高举着钢叉发威地呐喊起来。
尧庭苇等人前进在河谷中,脚下踏着大大小小的惨白卵石,同时也都觉得,在这种地形上交手搏斗,没有轻灵的身法绝难取胜!
距离双叉会阵前尚有一箭之地,克里萨姆一声吆喝,四百多名弓箭手,立时停止了前进。
尧庭苇等人知道天弓帮不能靠得太近,必须保持对方飞叉掷不到的距离。
但是,就在天弓帮停止前进的同时,双叉会竟在红飞虎一声挥臂大喝下,呐喊震天,纷纷高擎着钢叉,势如潮水般疯狂地向这边冲来。
尧庭苇等人一见.知道红飞虎企图拉近距离拼战,为了防止对方乱掷飞叉,四女一声娇叱,同时将刀剑掣出来。
也就在四女掣剑,单姑婆横杖,古老头分别捡起两块鹅石的同时,克里萨姆已挥臂大声吆喝了两声。
也就在克里萨姆吆喝的同时,左右两翼的两百弓箭手,早已搭箭上弦,一声呐喊,百箭齐发,左右两百支箭,势如飞蝗蔽日,挟着慑人的飕飕声响,直向疯狂奔来的数百喽罗射去。
红飞虎一见,再度一声大喝,径自飞舞着双头钢叉,加速向这边奔来。
但是,克里萨姆所下的命令,也许是早已规定好了记号,左翼的弓箭手射向对方的上身,右翼的弓箭手则射他们的脚下。
当天弓帮一声令下之后,双叉会的数百喽罗,立刻飞舞着钢叉格拨凌空射下的羽箭。
但是,他们绝没想到,右翼的弓箭手则射他们的脚下,加之地面卵石的跳箭,立时一片尖呼惊叫,有的人当场仆倒,后面的人为了闪避地上的同伙而跳跃中箭,有的不慎跌压在地上的喽罗身上,你呼他叫,情势顿时大乱。
但是,左右两翼的羽箭并没有停,一批一批不停地向他们射来。
红飞虎一看这情形,只得大喝一声发令后退,他一面挥舞着双头叉一面吆喝,他身后跟随着二十几名香主坛主以及堂主级人物,也纷纷散开掩护双叉会中喽罗向后奔驰!
所谓兵败如山倒,可能就是这个样子的,惊呼惨叫,滚爬跌倒,丢甲卸盔,兵器满地。
克里萨姆一见红飞虎率众后退,中央队的两百弓箭手同时仰弓发箭。
这样一来,双叉会中箭的更多,由于为了逃离现场迅速,一阵吆喝,立时东逃西散起来。
尧庭苇前来的目的,旨在向红飞虎逼出瘦柳仙和胖弥勒的行踪,以及师祖长白上人的下落,她并无意将双叉会消灭。
这时一见,立即望着克里萨姆挥了一个阻止发箭的手势。
克里萨姆一见,立即举起双手来大声吆喝了两声,弓箭手立时停止了发箭。
弓箭一停,红飞虎立即大声吆喝,东逃西散的喽罗也纷纷刹住身势,惊惶地缓缓走回来。
一些中箭倒地的喽罗除了几个身中要害的,大都能一拐一拐地走回去,但是,整个大河谷中,都响起了一片哎哟呼痛声。
红飞虎一看这情形,立即将二十几名堂主坛主香主级的干部二十几人集合起来,同时愤怒地望着尧庭苇等人,大吼道:“中原来的,请划出道来大爷们和你们拼了,如果有真本事就不要借用别人的势力……”
尧庭苇立即举手一指正东道:“很好,正东有片较平坦的卵石地,我们可以到那边去拼!”
红飞虎一听,毅然喝好,率领着二十几名堂主坛主等人物,大步向正东那片卵石平地走去。
尧庭苇先转首望着克里萨姆道:“如果他们的喽罗不扑过去,你们就不要发箭阻止,不管发生任伺情形,我们六人都可以应付。”
克里萨姆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尧庭苇六人也急步向正东那片平坦卵石地走去。
古老头这时已感到徒手没有兵器的不方便,顺手捡了一柄双叉会丢弃的双头叉准备必要的时候应用。
尧庭苇六人到达平坦卵石处,红飞虎等人早在数丈外站好了位置。
只见红飞虎等人,个个眼布红丝,俱都面罩杀气,每个人都在那里咬牙切齿。
尧庭苇等人一看,知道今天无法在口头上获得所要知道的事情,只有动武功,论胜负,然后再逼红飞虎说出详情。
也就在尧庭苇六人到达他们前面数丈处时,红飞虎已再度怒吼道:“中原来的,快划出道来,你们说是单打还是群斗,任由你们,大爷们陪着!”
尧庭苇正待开口,单姑婆已怒声道:“你吼什么?我们本来是向你们谈事情的,是你们自己先发动攻势……”
话未说完,红飞虎已怒吼道:“废话少说,快划出道来吧!”
说罢回头,立即厉声问:“你们谁先拼死这老太婆?”
话声甫落,他身后二十几人中,立有一个虬髯持叉大汉,飞身纵至他的身侧,持叉抱拳恭声道;“卑职愿拼死这老太婆!”
红飞虎恨声喝好,同时道:“本会的规矩你是知道的,用不着我多说,快去吧!”
虬髯大汉朗喝了一声,转身纵至了场中,一横手中双头叉,就用叉头一指单姑婆,嗔目怒喝道:“老虔婆,快出来受死吧!”
单姑婆早已气得浑身发抖,这时一听,不由毅然颔首,“好,老奶奶今天就给你一些颜色看!”
看字出口,也提着铁鸠杖飞身纵了出去。
尧庭苇和丁倩文看出红飞虎已抱了拼斗死缠的决心,因而提醒道:“尽量施为,客气不得!”
话声甫落,红飞虎已怒吼道:“不错,谁客气谁就别想活,本会的规矩就是这样,除非你缺了胳膊断了腿,别想好端端地退回去!”
说话之间,场中的虬髯大汉已大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钢叉,连切带扫地径向单姑婆的小腹刺去。
单姑婆本就抱着打趴下一个少一个的原则,是以,一俟对方招式用老,手中鸠头杖横撑发出,径向对方的叉头下端拨去。
岂知,对方虬髯大汉,身手十分灵活,一见单姑婆重杖下拨,大喝一声倏退半步,后叉头竟然一式划地上跳,快如电光石火般,再挑单姑婆的小腹!
单姑婆本就没有把虬髯大汉放在心上,加之再忽略了对方的钢叉是双头的,是以一失先机,顿时闹了个手忙脚乱。
于是,心中一惊,疾喝一声,双足一蹬,身如脱箭般,闪电向后纵去。
虬髯大汉一见,再度大喝一声,举叉一扬,飞叉出手,竟然顺势向单姑婆掷去。雪燕儿和邬丽珠一见,脱口尖呼道:“单姑婆小心!”
但是,单姑婆却早在虬髯大汉举叉的同时即已惊觉,是以,急忙沉气,仰身后倒。
也就在单姑婆仰身后倒的同时,飞叉呼的一声,就贴着她的胸部和面门飞过,实在惊险只差毫分,就是尧庭苇和丁倩文也惊得险些脱口惊呼!
单姑婆一俟钢叉飞过,立即旋身而起。
但是,也就在她旋身而起的同时,一叉掷空的虬髯大汉竟厉嗥一声,飞身前扑,伸出双手,弯曲着十指,径向单姑婆疯狂抓来。
这一招的确大出单姑婆之意料,就是尧庭苇和丁倩文,以及古老头五人,也没想到虬髯大汉竟徒手飞扑,弯曲着十指去抓单姑婆。
单姑婆究竟是久经战阵,阅历丰富的人,这时旋身立起,蓦见人影一至面前,惊急间无暇多想,哼了—声,手中鸠头杖,猛向扑来的人影戳去!
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嗥,单姑婆的铁鸠杖已噗的一声刺进虬髯大汉的胸口内!
单姑婆深怕又有人再向她扑来,紧接着,大喝一声,挑杖甩头.企图把虬髯大汉甩到数丈以外去。
岂知,一声惨嗥的虬髯大汉,竟猛的将杖身双手紧紧握住。
终因杖身直透后背,鲜血如注,杖身血滑,他还是被单姑婆甩出了七八步,就地滚了两滚,登时气绝身死。
红飞虎一见,突然仰天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笑声凄厉,入耳心惊,站在数十丈外观看的双方数百人,俱都望着这面鸦雀无声!
红飞虎的笑声未落,他身后二十人中,大喝一声,飞身又纵出一人。
这人手持缀环钢叉,身材较之方才的虬髯壮汉尤为魁梧,生得虎头燕额,环眼海口,一望而知,这是一个天山土着!
古老头一看对方这等声势,深怕单姑婆方才由于内心骤惊—而减低了功力,他很想飞身纵出,将她替换下来休息。
但是,他也是久经战阵的人,知道对方人多,一经出场接替,对方势必即有人接下来。
这样一来,便形成了两对作战,不但尧庭苇和丁倩文,照顾不便,也很容易形成混战群战,到那时候,局势就更不易收拾了。
也就在他心念方动的一刹那,飞身纵出的天山土着已大喝一声,挺叉向单姑婆刺去。
单姑婆经过方才的交手,已不敢再大意疏神,立即认真迎敌,立即挥杖和对方天山土着打起来。
尧庭苇和丁倩文,以及邬丽珠和雪燕儿都有和古老头的相同想法,以这等情形下,对方人多势众,就必须慢慢地一个一个吃下去,绝对不可躁急。
对面的红飞虎已叫人把虬髯大汉的尸体抬至一侧,同时和昨天接见她们的三个中年人低声交谈起来。
尧庭苇一见,心知不妙,可能对方业已看出,这样慢慢耗下去,可能对他们不利。
就在这时,蓦闻场中土着大喝一声,突然抡叉猛向单姑婆扫去!
单姑婆即也怒喝一声,铁鸠杖由上抡下,垂直格封,来个硬碰硬。
只听铮的一声,叉杆和铁杖,猛的撞在一起,立即震得叉环发出了叮当响声。
叉杆是木制的,而单姑婆鸠头拐杖是精钢打成,重量已超过了叉杆的数倍!
紧接着,单姑婆再度一声大喝,抢杖而起,进步欺身,铁鸠杖呼的一声,径向对方的天灵打去。
被铁杖荡开钢叉的天山土着,只觉虎口剧痛,双臂酸麻,身形猛的一个摇晃。
正待蹲身拙势,企图奋力收回叉身之际,呼的一声,对方老虔婆的铁杖已到了头顶上。
天山土着这一惊非同小可,再想闪避已来不及了,只得张口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红飞虎身后的一人,竟一声不吭地起臂扬叉,呼的一声飞叉脱手,径向抡杖砸下的单姑婆掷去。
尧庭苇等人看得大吃一惊,纷纷脱口怒叱!
但是,捡了一柄钢叉备用的古老头,却也一声不吭的将钢叉掷出,直向对方掷出的钢叉迎去。
铮的一声,火花飞射,两柄钢又恰在单姑婆身前三尺处撞在了一起。
也就在两柄钢叉相撞在一起的同时,叭的一声脆响,单姑婆一杖已把那个天山土着的大头砸得脑浆四射,盖骨横飞,当场倒地气绝!
红飞虎一见,再度哈哈一笑,厉声怒极地笑道:“砸得好,砸得好,哪一个出去再把糟老头子给我毙了!”
话声甫落,随之暴起两声暴喝,其中一人徒手未携兵刃,飞身进入场中,另一个手提多环大钢叉的人,则直奔单姑婆。
古老头自从离开武夷山庄的东南总分舵,直到今天还没有放手与人搏斗过,而他的一双雄厚金掌,不知打败过多少东南第一号的大人物。
这时一见对方出来的人黑面庞,虎眼睛,双手长满了黑毛,知道是一个在掌力上有很深造诣的人,说不定还习有横练功夫。
是以,哂然一笑道:“我古老头这一双手,差不多快两年没沾血了,看来,我这双手今天又要开市作孽了!”
说话之间,一旁的雪燕儿突然望着单姑婆道:“单姑婆你下来休息,我来……”
话刚开口,红飞虎已怒声道:“你既然想早死,那老夫就成全了你!”
说完,举手一指一个红面庞的中年人,继续怒声吩咐道:“你,你去!”
红面庞的中年人,朗声应了个是,毫不迟疑地提又飞身纵了出来!
雪燕儿没想到自己的出场换人,反而又增多了一组交手的人,因而冷冷一笑道:“早死的不是姑娘我,而是你……”
你字方自出口,红面庞的中年人已大喝一声,挺叉就刺向她的小腹!
雪燕儿一见,顿时大怒,早在方才红飞虎率众疯狂飞扑时她就已将柳叶刀撤在手中,这时一见对方挺叉刺来,一声娇叱,疾演梅桩步,小蛮靴一移动,立时变换了四五个大卵石。
红面庞的中年人看得心中一惊,略为一旋身跨步,后叉头已顺势刺向身后。
雪燕儿怒气之下早动杀机,待等对方的后叉头刺出,她的身形已变换到前头。
紧接着,一声娇叱,手起刀落,惨叫声中,一颗人头已离颈而飞!
也就在这个人头飞起的同时,早已和黑面庞大汉动手的古老头,也大喝一声,乘隙劈出一掌,嘭的一声,一掌劈在黑汉的前胸上。
黑汉一声闷哼,身形摇晃,由于脚下俱是大小卵石,没退两步,便咚的一声一屁股径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道血箭,上身一旋,顿时晕死了过去。
但是,那边的单姑婆却和一个持叉大汉,依然激烈地打在一起。
尧庭苇和丁倩文看得出,单姑婆一方面是连毙两人,而在第一人时曾经骤吃惊,另一方面是出场的人武功越来越高,越来越深厚了。
最主要的还是红飞虎人多势众,只要这边一有出场接替,他们便立即派出一人缠住。
这时场上一死一重伤,红飞虎依然凄厉地哈哈一笑,转身准备再叫人。
尧庭苇一见,脱口怒叱道:“慢着!”
红飞虎倏然回身,嗔目望着尧庭苇,却咬牙切齿地恨声问:“你又待怎样?”
尧庭苇怒声道:“想和你谈话!”
红飞虎依然咬牙切齿,斩钉截铁地恨声说:“除非老夫的人死光了,别想谈!”
说罢回身,立即向着昨天在半崖上撞见的三个中年人,沉声道:“你们三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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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少侠得救
去字方自出口,尧庭苇已再度怒声道:“慢着!”
话声甫落,红飞虎突然回身望着尧庭苇,瞠目厉声道:“告诉你,今天我们是胜者活,败者死,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尧庭苇一听,立即用剑一指红飞虎怒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先出来拼,本姑娘和……”
随着和声起的同时,单姑婆的一声惊呼中,嘭的一响,同时闷哼一声。
双方众人同时一惊,不由齐向打斗中的单姑婆和另外一个中年人望去。
大家转首一看,发现单姑婆身形有些摇晃,而那个交手的中年人,却被单姑婆险中的一杖打得踉跄侧卧在地上。
红飞虎一见,立即暴跳厉声道:“你,你们三人!”
三个堂主级的中年人一听,这次再没迟疑,同时大喝一声,各提铁叉,分别奔向了古老头、单姑婆和雪燕儿。
邬丽珠一见,一声娇叱,一挥雉尾双刀,飞身纵向了单姑婆身前,同时急声道:“单姑婆退下去!”
岂知,就在邬丽珠飞身纵向单姑婆身前的同时,红飞虎身后立时响起两声大喝,飞身纵出两个中年人,提叉截住了邬丽珠。
尧庭苇一见,顿时大怒,娇靥上立时杀气抖露,不由厉叱道:“红飞虎,你虽然知道本姑娘所需要知道的事情,但本姑娘杀了你,仍然可以获知!”
红飞虎却哈哈一笑道:“很好,那你就杀了我试试,我敢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长白上人的下落和瘦柳仙师兄弟两人现在何处!”
尧庭苇一听,不由恨声道:“你这卑鄙无耻的老狗……”
话未说完,忍不住飞身向红飞虎仆去!
尧庭苇一飞身前扑,场中立时大喝数声,三个堂主,以及奔向单姑婆和邬丽珠的三人,立时开始动手,即和古老头、雪燕儿等人打起来。
丁倩文一看混战终于打起来了,她怕单姑婆有失,立即飞身向前,立即将那个身穿黑衣的堂主截住,挺剑就刺!
红飞虎一见尧庭苇飞身向他扑来,立即大喝一声,挥动缀满了钢环的双头叉,疯狂地迎来!
其余等人一见,也同时大喝一声,各自飞叉加入了战斗,混战终于没有避免!
尧庭苇和丁倩文等人深知对方人多,更担心是数十丈外尚站着数百名双叉会的喽罗!
有鉴于此,她们必须尽施杀手,速战速决!
于是,混战一起,立时惨叫连声,刹那间已有十数人倒在河谷地上。
丁倩文的手中剑,有若疾风闪电,她不但力战数人,剑剑有人溅血倒地,而且还要照顾着已经久战身疲的单姑婆!
邬丽珠一对雉尾刀封叉格刃,刺剁扫劈,几招下来已被她砍倒两三个,同时,她为了担心人多误伤,特地一阵旋身飞纵将围攻她的人引至圈外。
雪燕儿更是飞腾纵跃,运刀如飞,几个照面便有三人被砍伤,两人毙命!
古老头在红飞虎吩咐三个堂主时,就趁机在地上捡起一柄钢叉,这时已和昨天接见的中年堂主激烈地打在一起了。
尧庭苇一人力战红飞虎,那当然是游刃有余,但她为了保住红飞虎的活口,苦于不能把他一剑杀了,只能一剑一剑地在他身上划!
这—群打混战起来,真是血肉溅飞,人头滚动,惨呼厉叫,暴喝娇叱,有的断腿折臂,血流如注,有的胸腹挨刀,肚破肠出!
站在别处观看的双方数百人众,也个个看得变颜变色,颤栗发抖!
就在这时,红飞虎突然凄厉地大喝道:“住手!双叉会的住手!”
只见红飞虎大喝声中,当先暴退五丈。
其余二十几人,个个浑身血渍,有的血流如注,大部分已倒地不起或死去。仅有三个人尚摇摇晃晃地勉强站立,身上也是负伤多处。
尧庭苇几人中,已有二三人早已无搏斗的对手,这时一听红飞虎大喝住手,立即纷纷纵出圈外。
只见红飞虎也摇摇晃晃地站在那儿,张着大嘴不停地喘息,上半身的前胸后背和两袖,业已被尧庭苇划破了二十多处,但却仅三四道划破了皮肤正渗出了血水血丝。
红飞虎看了二十多个得力部下,能够站立的仅有三人,而且个个浑身血渍,气喘如牛,不由望着尧庭苇六人,厉声问:“我与你们何怨何仇,你们要如此的狠毒……”
尧庭苇不由嗔目怒斥道:“闭嘴,这完全是你自找的,你这些部下的死伤,也完全是你一手促成的!”
红飞虎依然厉声道:“是你们来找我,不是我去找你们!”
尧庭苇颔首道:“不错,我们来找你是要你答复几个很重要地问题……”
红飞虎突然厉吼道:“我不会答复你们的!”
雪燕儿不由怒叱道:“你不答复我们,我们就杀了你!”
丁倩文立即沉声道:“那是你自己找的,看,这么些人的死伤也都是由你促成的,如果你早答应我们所要知道的问题,何至于弄成这副样子。”
红飞虎厉声道:“还是那句话,杀了我也别想要我告诉你们,长白上人的住处,瘦柳仙等人已去了什么地方?”
尧庭苇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你如此固执,如此不知爱护你的部属,如此执迷不悟.实在是死有余辜,但在你死前,我却要你受一受活罪……”
罪字方自出口,红飞虎已厉嗥一声,连人带叉,飞身猛扑,直奔尧庭苇。
而尧庭苇在说完了罪字后.也立即举臂扬腕,圈指疾弹!
也就在尧庭苇弹指的同时,飞扑中的红飞虎已闷哼一声,咚的一声扑在地上。接着一阵翻滚,立即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由于红飞虎的就地乱滚,不时会碰到附近地上负伤的人,因而也造成痛苦呻吟的连声惨叫。
尧庭苇一见,立即望着那个站在那手足无措,焦急发呆的中年堂主,沉声道:“你如果是有权的堂主,可以命令一部分弟兄过来,将这些受伤的人抬过去包扎涂药。”
那位中年堂主一听,急定心神,立即望着双叉会数十丈外的数百喽罗,大声吆喝了几句土语。
喝声甫落,立即有十数人放下钢叉,飞步奔了过来。
十数人奔过来一看,大都失血过多晕死了过去,能够敷药救活的已没有几个了,但他们依然将他们匆匆抬走了。
但是,翻滚嗥叫的红飞虎,这时也到了声嘶力竭,汗下如雨,马上就要晕厥死去的地步了。
中年堂主一见,突然望着尧庭苇和丁倩文道:“请两位姑娘放过我们龙头,你们所要知道的问题,在下可以答复你们!”
尧庭苇一听,立即颔首称好,转首望着丁倩文,低声道:“姐姐,去踢他一脚!”
丁倩文一听,立即应了声是,急步走至浑身发抖,嘶喊无力,业已不能翻滚的红飞虎身侧,飞起一脚,就在他的命门上轻巧地踢了一下。
红飞虎浑身一战,闷哼一声,由于逆血突然恢复正常顺流,立即舒了口气睡着了。
方才激战幸存的另两人,立即将红飞虎抬起来,径向数十丈外的双叉会大队前走去。
这时,血渍斑斑,染成一片红石的现场,双叉会的人只剩下了中年堂主一人了。
中年堂主立即道:“在下丁正阳,忝为双叉会的刑堂堂主,六位有什么要问的,就请六位发问。”
尧庭苇立即问:“我们要知道瘦柳仙和胖弥勒两人现在何处?”
中年堂主丁正阳道:“瘦柳仙根本没来天山,我们也从没见过胖弥勒这个人。”
尧庭苇等人虽然早已这样揣测过,甚至也这样断定过,但听了丁正阳的话仍不由失望惊啊!
丁倩文忍不住问:“方才红飞虎不是说,只有他知道长白上人的下落,瘦柳仙等人现在何处吗?”
丁正阳毫不迟疑地说:“在下认为那是他说的气话!”
尧庭苇不由迷惑地说:“气话,你是说……”
丁正阳继续解释说:“我们老龙头确曾接到瘦柳仙的来信,在信上也提到了一位武林前辈长白上人被他们设计挟持了,由于他们势单力孤,无计对付一个叫许格非的少年新秀,所以才来投奔本会……”
古老头突然关切地问:“当时贵龙头怎么表示?”
丁正阳道:“由于信上说长白上人是那位许格非的师祖,而许格非身上又怀有一部旷世绝学秘籍,只有以长白上人做人质,才能要挟许格非把秘籍交出来!”
尧庭苇立即道:“这些都是瘦柳仙一人想象的,其实,根本没有这些事,当然,现在说原因你也听不清楚,再说我们也没有这么多时间和心情,现在我们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丁正阳立即问:“姑娘有话尽请问。”
尧庭苇郑重地问:“从那封信以后,你们又接到瘦柳仙派人送来的什么消息?”
丁正阳毫不迟疑地正色道:“什么消息也没有,也未见瘦柳仙前来!”
如此一说,尧庭苇六人不由同时轻噢了一声,并彼此对了一个眼神。
尧庭苇这时她认定瘦柳仙和胖弥勒根本没有前来天山,很可能如白素贞所说,早在瘦柳仙来此的中途,已被屠龙老魔杀了。
但是,单姑婆却突然望着丁正阳,关切地问:“瘦柳仙没有到你们双叉会来,他们会到哪里去呢?”
丁正阳微一摇头道:“这一点在下就不知道了。”
单姑婆不由有些生气地问:“你认为他们可能去了哪里嘛?”
丁正阳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是去了天山派!”
尧庭苇等人听得心头一震,不自觉地齐声问:“他们为何要去天山派?”
丁正阳正色道:“因为在整个天山来说,除了双叉会外,就是天山派的实力最雄厚了,而且瘦柳仙和那边的几位道长也有交情和联络……”
丁倩文不由关切地问:“那么方才红飞虎说,只有他最清楚瘦柳仙等人的下落,是不是指的就是天山派?”
丁正阳却缓缓摇头道:“这一点在下就不清楚了!”
尧庭苇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立即和声道:“丁堂主,谢谢你的见告,你可以清回了!”
丁正阳一听,立即抱拳应是,说了声后会,转身飞步向前奔去!
那位丁堂主刚刚驰出七八丈,克里萨姆已急急奔过来。
尧庭苇一见,立即和声道:“总执事,你们诸位可以回去了。”
克里萨姆不由有些为难地问:“六位准备什么时候去天山振救我们老帮主和小姐回来,小的也好回报给老夫人!”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说:“明天一早就出发!”
雪燕儿和古老头、单姑婆三人听得一愣,邬丽珠却忍不住急声问:“我们不再寻找许哥哥啦?”
尧庭苇却淡然道:“他如果能回来他早就回来了!”
说罢,竟展开身法,竟向横岭前驰去。
丁倩文五人一见,也急忙起步紧跟。
克里萨姆却愉快地朗声道:“小的就恭陪我们老夫人,静候我家老帮主和小姐安然归来了!”
把话说完,尧庭苇六人已达岭下,身形不停,径向横岭上如飞驰去。
由于大家得不到瘦柳仙的消息,也没得到长白上人的下落,心里俱都郁郁不快,而且正令他们黯然神伤的,却是必须赶往天山派去救人,不得不放弃腾木峰等候许格非回来。
这一条路线,六人已来往奔驰了四次了,可以说是熟路,是以,正午刚过就到达了腾木峰下。一到达腾木峰下,六人的心情再度开始紧张激动起来。
因为昨天她们回来,曾发现茅屋的门已被开过,而放在云床小桌上的留笺也被拿走了。
现在她们又回来了,希望这一次看到的不是素笺不翼而飞,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等在那儿。
他们当然希望那个人是许格非,或者是楚金菊,就是其他的人他们也希望看到。
因为,这个前来拿素笺的人,很可能就是移走楚金菊的人,或是困住许格非的人。
是以,六人到达峰下,虽然彼此都没言语,但都急切切的飞身向峰上升去。
到达峰巅一看,峰上一如每次回来那么寂静,静得没有一丝生的气氛。
但是,尧庭苇等人并没有绝望,即使没有人等在茅屋内,能有人把素笺拿走也好。
因为,拿走素笺的人,可能就是转交许格非或楚金菊,那样,他们两人中便有一人知道大家的行动和消息了。看看到达茅屋前,每个人的目光都本能希冀地转首看向古老头。
但是,古老头却神情黯然,低着头默默地走到门前,拉下外闩将门推开。
大家的目光却迅速射向云床上的小桌上,那张压在小石下的素笺,依然端端正正地放在小桌上。
尧庭苇一见,立即强抑内心的悲戚,镇定地说:“大家先随意吃些东西,饭后沐浴,更洗旧衣,明天就去天山派救依里维雄父女!”
整个下午就在整理琐事下耗掉了,饭后掌灯,齐集室内默默地坐在厚厚的白毡上,准备商议一下明天去天山派救人的事,但是,每个人的心情沉重,没有哪一个人愿意开口。
最后,还是尧庭苇问:“古老头,天山派的位置究竟在何处,午前在大峡谷时也忘了问克里萨姆!”
古老头见问,仍有些懒懒开口地说:“在九天岭!”
尧庭苇立即迷惑不解地问:“为什么叫九天岭呢?”
古老头解释说:“原来不叫九天岭,是近两代的掌门人把原来的岭名给改了!”
尧庭苇更加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改?”
古老头懒懒地道:“据说是代表他们天山派?高高在上,高在九天之上的意思!”
单姑婆突然哼了一声,愤声道:“好大的口气!”
古老头继续说:“大口气在后头呢,他们天山派不但要领袖天山群雄,还要争霸中原呢!”
丁倩文却迷惑地说:“据我听说,天山派还算正派嘛?”
古老头哼了一声道:“那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当年老奴陪家师前来时,那时就有了这个风声了!”
邬丽珠突然似有所悟地说:“那天咱们离开天弓帮时,老帮主的女儿依莉莎嬉不是还说,天山派虽然势力大,但对他们天弓派依然有着很大的顾忌吗?”
单姑婆立即轻蔑地说:“那是他们待在自己的大寨里,等到了人家的势力范围之内的时候,人家就无所顾忌了,何况去时只是她和丽娃美露两人?”
尧庭苇立即有些不耐烦地说:“好了,我们不谈她们那些事,现在先谈一下我们去时如何救人?”
古老头立即道:“我们现在前去天山派,就等于我们来此一样,盲人瞎马,到了那儿再见机行事,别说他们的高手有多少,长老有几人,就是他们的掌门人是谁,功力如何,用的是什么武器也还一点不知!”
单姑婆立即没好气地说:“这还不简单,明天到天弓帮找克里萨姆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雪燕儿突然似有所悟地说:“双叉会的那个丁堂主说瘦柳仙可能会投奔天山派……”
话刚开口,尧庭苇已淡然道:“那只是他个人的猜测,可能性很小,假设瘦柳仙真的去了天山派,红飞虎不可能不知道……”
雪燕儿却正色说:“也许红飞虎知道,而那个丁堂主并不知道呀!”
尧庭苇正色解释道:“丁正阳身为双叉会首席堂主,总理一切事宜,天山派或者瘦柳仙派人来向红飞虎报告什么事情,丁正阳不可能不知道!”
如此一来,大家顿时无话好说了。
尧庭苇一见,立即宣布道:“明天绝早前去天山派,走时绕道天弓派,总得先问出一些眉目来……”
邬丽珠不由有些怯意地关切问:“去了天山派,我们还回不回来?”
尧庭苇毫不迟疑地说:“当然要回来,我们还要许哥哥和楚姐姐嘛!”
如此一说,包括丁倩文在内,大家都舒了口气。
尧庭苇继续道:“好啦,现在都休息吧,有话明天再说!”
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好,尧庭苇当然乜不例外,丁倩文等人一听,立即分别就寝,古老头和单姑婆,依然回到他们的厨房里睡!
大家休息了一个下午,哪能就此入睡?每个人都是辗转反侧,思潮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夜空中,突然传来一阵隐约可闻的熟悉声呼:“古老头——,单姑婆——”
这一次的呼声甫落,尧庭苇等人几乎象中魔般的同时尖叫一声,腾身跃了起来,嘭的一声拉开门,纷纷嚷着奔出门外,道:“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单姑婆也由厨房内疯狂地奔出来,同时急声道:“少主人在喊我,少主人在喊我!”
神情紧张,一声不吭的古老头,一纵出厨房便飞身纵上屋顶,立即双手拢在嘴上,气纳丹田,运功大呼道:“少主人,少主人,我是古老头!”
由于大家惊喜得热泪盈眶,不停地嚷叫,反而什么也听不见了!
古老头由于听不到许格非的反应,不由望着院中大声道:“请你们静下来好不好?”
尧庭苇等人一听,纷纷颔首,不停地拭泪,虽然静下来了,但却忍不住喜极而泣的抽噎声。
古老头再度拢嘴喊了两声,却依然听不到许格非的回应!
尧庭苇一见,顿时恍然大悟,必是古老头的功力尚不够深厚,许格非由于没有听到回应,误以为峰上没人,所以就没有再发出呼喊声,所以立即仰天长啸一声。
果然,啸声一起,正西的远方,立即响起了许格非的回应啸声!
雪燕儿和邬丽珠一听,不由激动兴奋地说:“许哥哥回答了,许哥哥回答了!”
单姑婆急忙擒泪兴奋地说:“少主人在正西,我们就往正西找!”邬丽珠和雪燕儿也同时急声催促道:“我们快去呀!我们快去呀!”
古老头这时已由屋上纵下来,立即提醒道:“少主人没有在腾木峰附近,可能被歹徒给困住了,大家前去难免一场激烈拼斗,姑娘们请赶快携带兵器……”
话未说完,尧庭苇四女早巳奔进屋内,而单姑婆早在当时飞身纵出厨房时,便顺手拿起了铁鸠杖。
古老头和单姑婆,一俟尧庭苇四女由屋内奔出来,立即在前引导,转身当先向西南峰崖边驰去。
到达峰崖边,尧庭苇再度发出一声长啸,同样的得到了许格非的啸声回应!
这时,尧庭苇知道不会再失掉联络了,立即纷纷向峰下降去。
到达峰半腰,就沿着笔架岭直奔正西。
飞驰中,邬丽珠突然埋怨道:“许哥哥失踪的那天拂晓,我们就听到了他的啸声,你们偏说是别人的联络记号!”
雪燕儿却恨声道:“都是那个发啸的女子跟着乱嗥,如果不是她也在那里鬼叫,我们猜也可以猜出来嘛!”
一提到那女子,尧庭苇和丁倩文的心头不由同时一沉,不自觉地脱口问:“对了,那个发啸的女子会是谁呢?”
单姑婆担心四女心里不是滋味,故意插言道:“哎呀,管她是谁呢,稍顷到了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大家一听,深觉有理,个个加速向正西那道横亘数里的广峰前驰去。
一阵疾驰,距离广峰已不足一里了!
蓦然,飞驰中的尧庭苇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