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第一部天罡秘籍
第一章天罡神功
第二章初涉江湖
第三章青龙岗上
第四章红衣少女
第五章玉马惊变
第六章潼关传讯
第七章一步之差
第八章仙子遇险
第九章风流仗阵
第十章风波迭起
第十一章夺命罗刹
第十二章身世端倪
第十三章智上法师
第十四章师门渊源
第十五章圣母教主
第十六章天戌将军
第十七章潇湘仙子
第十八章骊山老人
第十九章少女痴情
第二十章进退维谷
第二十一章三清观主
第二十二章扑朔迷离
第二十三章糊涂丐侠
第二十四章佛门对阵
第二十五章阴差阳错
第二十六章横生枝节
第二十七章分道扬镳
第二十八章天罡秘笈
第二十九章龙迥九天
第三十章神木天尊
第二部龙飞凤舞
第一章阴指透心
第二章师门端倪
第三章暗露机锋
第四章玉女使者
第五章玉面婆婆
第六章两情相洽
第七章欲盖弥彰
第八章圣母总坛
第九章锦袍老人
第十章图穷匕现
第十一章身世渐明
第十二章普陀上人
第十三章魔窟内情
第十四章十八武士
第十五章故弄玄虚
第十六章萧二夫人
第十七章深入重地
第十八章疑幻疑真
第十九章慧航师太
第二十章劫后重逢
第二十一章月华宫主
第二十二章飞龙异叟
第二十三章霹雳火神
第二十四章神偷失手
第二十五章义结金兰
第二十六章生身之父
第二十七章玉女双姝
第二十八章心病心药
第二十九章不速之客
第三十章公然为敌
第三部星月争辉
第一章天雷神掌
第二章天昊将军
第三章莲航师太
第四章涤心道长
第五章直入禁地
第六章星辉宫主
第七章锋芒渐露
第八章飞狐武士
第九章星月争辉
第十章高深莫测
第十一章日光宫主
第十二章红粉知己
第十三章天娥女将
第十四章尔虞我诈
第十五章决战前夕
第十六章恍然如梦
第十七章彩凤武士
第十八章第一高手
第十九章往日秘辛
第二十章断魂崖上
第二十一章两阵对圆
第二十二章腥风血雨
第二十三章深仇大敌
第二十四章枭雄忏情
第二十五章水落石出
第二十六章天道好还
第二十七章来日凶险
第二十八章意外巧合
第二十九章捷报频传
第三十章月圆花好
第一章天罡神功
终岁难得令人一窥全貌,长年隐没在白云中的西岳华山,这天晚上,却突然天朗气清,万里晴空,即使群峰拱围,高插云上的莲花峰上,也无片缕云踪。
莲花峰顶,形如覆钵,上丰下锐,形势险恶,峰巅四周,生满苍松古木,而峰心中间,却空旷平坦,气候温暖,因而,绿草如茵,红花满山,确是一处隔绝尘嚣的绮丽佳境。
这时,一轮明月,高挂中天,正是子夜时分,如练光华,直射在峰心北面的一座畸形怪岩石上。
这座畸形怪岩,高约四五丈,方圆有数亩,岩石上爬满了翠绿藤萝,开满了艳丽花朵,益增峰心景色。
在怪岩朝阳的一面,纵横虬结的藤萝下,隐约现出两座洞府,在皎洁的月光照射下,可以清楚的看清左边的洞口,漆黑一片,而右边的洞口,却被石块密封堵死了。
武林剑仙奇士,多选灵山佳境幽隐,隔绝尘世,长乐林泉,但在这等绮丽佳境中,既没有灵鹤守洞,也没有仙童炼丹,却有这么两座阴森可怖的洞府?
左边漆黑的洞府内,阴气森森,一片死寂,不知里面有没有生物,右边封闭的洞府,更是令人疑惧,不知道堵死在里面的是人,还是毒蛇猛兽?
但就在这时,堵在右边洞口的那些大石块,却突然动了一动!
顿时,枯叶飘落,尘土纷坠,气氛突然变得骇人,显然是堵在洞内的人或怪物,要突破石块冲出洞口来。
洞内隐约传出一声大喝,接着是一声“轰”然震耳暴响——
刹那间,坚石横飞带啸,尘土飞扬弥空,把一片绮丽景色的峰心,顿时搞得地暗天昏,扬满灰尘。
尘土弥空,块石落地,峰谷回应着雷鸣声中,被震开的洞府内,突然飞出一道淡黄身影!
淡黄身影既不是毒蛇,也不是猛兽,竟是一位头戴方巾,身穿黄衫,年约二十一、二岁的英挺少年。
只见黄衫少年,虎眉入鬓,朗目有神,满额方颐,挺鼻朱唇,一望而知是一位个性强烈极富侠心的少年人。
黄衫少年人飞身纵出洞外,一见满天旋飞的尘雾和“咚咚”坠地有声的块石,他先是一楞,接着稚气末除的一蹦跳,兴奋的嚷着说:“师父,师父,骧儿成功了!”
说话之间,转身向左边的洞口前扑去!
但是,当他扑至洞口前,发现由岩石上垂下来的藤萝时,他脱口一声惊“啊”,急忙刹住身势,顿时楞了。
他急忙一定心神,脑际顿时掠过一种不祥之兆,急呼一声“师父!”竟像大祸临头般,惊急惶惧的挥开垂藤,飞身奔进洞口内。
进洞八九尺,即是一座石门,往日经常,开着的石门,这时也合上了。
他急忙奔上低阶,一面双手推门,一面再度惶急的呼了声“师父”。
但是,石门开处,只见洞内陈设依旧,洞顶五颗大宝石,依然发射着莹莹碧光,而那张莲台形的云床上,却已没有了师父踪影。
他的心,开始慌乱,他的身躯,开始颤抖,他直觉得又有不幸的事临到他的头上。
他一面缓步前进,一面细察洞内的陈设和布置,他第一眼便发现挂在石壁上的那柄“青霜剑”不见了。
走至云床前的长几前,低头一看,星目一亮,脱口一声轻“啊”,因为在长几上,竟放着一张素笺。
他一看上面秀整洁的字体,便知是出自恩师的手笔。
他急忙用手将素笺捧起来,面向着云床,缓缓的跪了下去。
只见素笺上,由右至左,每行五字的横写着……
素笺上写的是:
“捡汝潼关上,
姓马名龙骧;
父母皆谢世,
家世亦不详。
神功圆满日,
下山游四方;
行侠并仗义,
除奸儆强梁。
为师魔窟去,
了结断剑伤!
有缘终相会,
切勿去寻访。”
最后写着“师父亲笔”四字。
黄衫少年马龙骧看罢,热泪夺眶,不由伏在长几上哭了。
他悲痛的哭声说:“想不到我马龙骧,竟是一个连父母身世都不知道的孤儿!”
说罢,抬起头来,流泪望着空无一人的云床,哭声问:“师父,您老人家为什么不早告诉骧儿呢?”
说罢,他又伏在长几上哭了!
他一面哭,一面回想着自有记忆以来,恩师对他的养育,教导,和疼爱,实在是无一不远超过了他的生身父母。
但是,人下能忘本,一个人怎能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世来处和父母是谁呢?
心念至此,他倏然立起,悲忿的说:“师父一定知道,我一定要找到她老人家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但是,他望着素笺上“为师魔窟去”那一句,又喃喃自语说:“魔窟……魔窟是什么地方呢?”
他继续往下看,继续自语说:“了却断剑伤?可是,这些年来,我怎的从没听她老人家谈过什么‘断剑’的伤心事呢?”
呢字方自出口,蓦见他身躯一战,目闪冷电,倏然回身厉声问:“洞外什么人!”
厉喝声中,双掌护胸,飞身纵出洞外。
只见洞外,风清月明,夜空如洗,除了满地散乱的石块,哪里有半个人影?
马龙镶练的是“天罡神功”,业已圆满功成,莫说十丈之内有人接近,就是功力高绝异人的目光,暗中射在他的身上,他都会立即感应得出来。
方才,他分明感应到有人在洞外向他偷窥,怎的会刹那间便没有了踪影?如果不是他错觉,便是那人的轻功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于是他暗凝功力,游目四顾,非但整个峰心毫无可疑之处,就是他周身运转不息的神功,也没有了一丝反应。
因而,他不自觉的在心内说:在洞外偷窥的那人是谁呢?竟会有这等高深的功力和奇速的身法?
继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悟,心说:师父下山去了魔窟,那么经常由小孔内给我送饭送水的那人又是谁呢?
如此一想通,他断定刚才偷窥的是每天送饭送水的那人,必是听了方才那声大响,前来洞前察看。
继而一想,又觉不妥,如果是送饭的那人,应该是自己人,为何不出来相见呢?至少也该告诉我一下,恩师何时离去,魔窟究在什么地方呀?
最后,他觉得不管暗中偷窥的那人是谁,他都应该马上去找那个送饭的人问一问师父的行踪和去向。
心念已定,他一面将素笺放进怀里,一面转身将洞门掩上。
他走出洞来,先在畸形怪岩上四周察看了一逼,发现并没有重新建立的茅屋,也没有炊饭的痕迹和用具。
于是,他展开轻功,飞身纵进峰心四周的苍松古木树林内。
马龙骧学成了“天罡神功”,他的轻功身法,不但可踏枝掠树,而飞驰在古木苍松间,就像疾游在水中的快鱼,忽左忽右,飘飞自如。
他在莲花峰上长大,因而峰上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清楚,因而,片刻工夫,他已找遍了莲花峰顶上的每一处,依然毫无发现。
他停身在一处峰巅南崖的突石上,他心中不但迷惑,也渐感恼火。
他心里在想,难道每天送水送饭的那人,住在这崎险无比的莲花峰下不成?不然,整个峰巅上,为何竟无一丝行踪?
果真那人住在峰下,每天上下数次这座上丰下锐的莲花峰,手中尚提着竹篮水壶,那人的轻功,岂不要高出他马龙骧一筹?
由于这一想法,加之心绪烦燥不宁,立即引起他的争强之心,他决心要见见这人。
他游目峰下,只见远峰近岭,深涧绝壑,在皎洁的月光下,尽收眼底。
几处着名的高峰和深谷,虽已升起蒙蒙薄雾,但仍看得见往日偶尔得见的壮丽庙宇和梵寺。
正在极目远眺,蓦见正南一处峰角下,寒光如电,不时闪烁,经验告诉他,如果不是有人在打斗,便是有人在那里练剑。
马龙骧早在苦练“天罡神功”之前,业已学成了佛门正宗“天罡剑法”,他一看那片飞洒剑光和弥漫的剑气,便知那人身手不凡。
由于他一心想着要见每天送饭的那人,因而,他一见那片剑光,便直觉的认定就是送饭的那人在舞剑引他前去。
于是,气纳丹由,暗运神功,仰天发出一声激昂长啸——
啸声一起,响彻云霄,宿鸟惊起,万峰回应!
一声啸罢,双袖斜挥,身形一闪,疾泻而下——
只见他长衫飞飘,双袖挥拂,踏斜松,点突石,身形时缓时疾,缓时似柳絮,疾时如殡石,直向峰下降去。
但是,就在马龙骧闪身泻下峰崖的同时,一道快速身影,就在马龙骧击飞石块的洞口内,疾射而出,一闪已到了那片突石处。
而疾泻而下的马龙骧,却已进入峰下升起的薄雾中。
穿林越谷登崖过岭,片刻已到了那座峰角下,原来竟是落雁峰麓。
只见那片匹练翻滚,寒芒四射的剑光,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愈来愈烈了!同时,夹杂着急促的低喝声。
马龙骧一听,竟是有人在那里打斗,失望、懊恼、以及被人愚弄的复杂感觉,一齐涌上了心头,进而变成怒火。
凝目一看,竟是一僧两道,合力围攻一个头束蓝方巾,身穿黑儒衫,手中挥舞着一柄寒芒四射,耀眼生花宝剑的少年。
那僧人,身穿杏黄僧袍,生得浓眉大眼,手持月牙方便铲,一铲接着一铲的尽向对方黑衫少年的要害下手。
一个道人穿灰道袍,年约七旬,生得獐头鼠脑,骨瘦嶙峋,手持一柄灰穗精钢剑,也以密如骤雨般的剑式,攻向黑衫少年。
另一道人穿黑袍,三角眼扫帚眉,一张马脸上,偏有一张大嘴,手持一柄黑穗剑,左一剑,右一剑,专截击黑衫少年的退避之路。
马龙骧一看这情形,顿时怒不可抑,正待大喝“住手”,但是当他的目光接触到黑衫少年的俊挺面孔时,他脱口一声轻“啊”,顿时楞了。
因为,黑衫少年生得玉面朱唇,虎眉入鬓,简直是他马龙骧的第二化身,身段,高度以及年龄,无一不和马龙骧酷似。
也就在马龙骧失声惊呼,急忙刹住身势的同时,被围在一僧两道中的黑衫少年,已闻声转首向他望来。
黑衫英挺少年转首一看马龙骧,手中飞舞的剑势,也下禁为之一慢。
就在黑衫少年分神的一刹那,黄袍僧人的月牙方便铲,已呼的一声,刺进了黑衫少年的小腹内。
黑衫少年一声惨叫,撒手丢剑,翻身栽倒地上——
灰袍老道人一见,飞身上前,手中精钢剑一挥,迳向黑衫少年的肩颈斩去!
马龙脓一见,顿时惊醒过来,本能的脱口一声震耳厉暍:“住手——”
“手”字出口,右掌已翻——
只见一道青光一闪,灰袍老道人的身躯,宛如断线的风筝般,挟着一声凄厉刺耳惨叫,直向数丈以外飞去——
黄袍僧人和黑袍道人先是一楞,接着大喝一声,各挥铲剑,分由左右,迳向马龙骧夹攻。
马龙骧连番遭受刺激,师父离去,迷离身世,再加上当前黑衫少年因看他而分神至死,早已神情如狂,充满杀机。
这时见僧道两人,夹攻过来,不闪不避,迳向黄袍僧人迎去。
黄袍僧人,面目狰恶,再度一声厉喝,铲杖猛戮过来。
马龙骧飞眉嗔目,神光四射,左掌一绕,已将黄袍僧人的铲杖握住,右掌箕张如钩迳向黄袍僧人的面门抓去——
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黑衫少年却喘息着大声说:“不要杀他!”
但是,黑衫少年的话尚未完,黄袍僧人已惨叫一声,脑浆四射,马龙骧的五指,宛如五只钢钩般,已抓进黄袍僧人的头颅内!
也就在黄袍僧人惨叫的同时,马龙骧趁夺出铲杖之际,顺势扫向身后——
又是一声刺耳惨噑,铲杖过处,竟将举剑扑至马龙骧身后的黑袍道人,像铁棒打豆腐般,将黑袍道人揽腰打为两断!
两手捧腹的黑衫少年,看了这情形,先是一呆,接着晕死了过去。
因为,他苦斗了半天的三个劲敌,竟在马龙骧举手投足之间,一个一个的解决了,而且看来井然有序,层次不乱。
马龙骧看也不看黑袍道人一眼,丢下铲杖,飞身纵至黑衫少年身旁。
他急忙蹲下身去一看,只见黑衫少年,面如金纸,冷汗涔涔,紧蹙着两道入鬓虎眉,鼻翅不停的呼吸,显然晕死了过去。
于是,急忙舒掌在黑衫少年的“气海穴”拍了一下,黑衫少年轻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马龙骧一见,心中升起升起一丝可能救活黑衫少年的希望。
于是,他急忙在怀中取出一个紫玉小瓶,拔开瓶塞,倒出一粒晶莹鲜红清香扑鼻的药丸来,同时,急声说:“不要散气,快将这粒丹丸吞下去!”
黑衫少年嘴唇翕动,舌头已不能发出声音,仅无力的摇了摇头。
马龙骧一见,立即焦急的说:“这是我师父留给我辅助习练神功,以防走火入魔的‘太清玉虚丹’,躯毒疗疾,补血治伤,有起死回生的功用!”
说罢,不容黑衫少年分说,捏开对方的牙关,强自将“太清玉虚丹”塞进黑衫少年的嘴里。
灵丹入口,立化津液,顺喉流入腹内,立即响起一阵咕碌响声。
马龙骧一听,知道灵丹已起了作用,立即兴奋的说:“快运气,我抉你坐起来!”
说话之间,急扶双肩,立即将黑衫少年扶坐起来。
但是,黑衫少年满面痛苦,不停的摇头,腹部也有一些东西流出来。
马龙骧一见,大惊失色,他对救活黑衫少年的希望完全幻灭了,因为黑衫少年腹内的肠脏,挟着如注鲜血已流出来。
在痛苦、失望,和悔恨的情绪交织下,马龙骧又将黑衫少年缓缓的放在地上,但是,他的右掌,却迅即贴在对方的“命门”上。
马龙骧一面缓缓输着真力,一面愧疚的流着泪说:“我本来是来救你的,却没想到反而害了你!”
话末说完,黑衫少年已睁眼望着马龙骧,喘息着说:“不……不怨你……你就是不来……
我早晚也会……被他们……三人……围攻至死的……”
马龙骧一听,立即玉面透煞,恨声说:“请你告诉我,他们都是哪一派的门人?我定要掌毙他们的掌门人,为你报今日被他们围攻之仇!”
黑衫少年痛苦的摇摇头,说:“算了……他们已经……得了应得的……报应……”
马龙骧未待黑衫少年说完,立即坚定的说:“不,我一定要找他们的掌门人,问问他们是如何教导的弟子门人,卑鄙无耻,联手围攻,根本不懂武林规矩!”
黑衫少年无力的叹口气说:“方才……我真怕你……树下太多的强敌……所以才出声阻止你……现在他们都死了……也没有留下活口……你何必还要自找麻烦呢?”
马龙骧倔强的说:“不,我至少要知道他们是哪个门派的,他们的素行如何?”
黑衫少年无力的看了马龙骧一眼,喘息着说:“黄袍僧人……是五台山……大佛寺……
老道人……是南邛崃派……黑袍道人……是……是……”
话未说完,黑衫少年突然喘息加剧,神情十分痛苦!
马龙骧心中一惊,真力又加了一成,他知道黑衫少年的生命已没有多少时间了,现在不能再问题外的事了。
于是,他一面增加真力,一面关切的问:“害你如此下场,完全由我造成,你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的,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办的,请你尽管说出来,再难,再苦,在下都要为你完成!”
黑衫少年一听,痛苦的脸上,立即挣出一丝欣慰微笑,无力的说:“这样……我死了……
也瞑目了……”
一阵喘息之后,继续说:“……我……我……姓马……”
马龙骧听得浑身一战,震惊的急声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黑衫少年喘息一阵,继续说:“……马……马……腾云……”
马龙骧震惊的脱口一声轻“啊”,他目光呆滞的望着黑衫少年马腾云那张苍白无血,冷汗如泉,与他酷肖的面孔,梦呓似的说:“马腾云……腾云……龙骧?……莫非他是我的兄弟不成?”
自语间,蓦然发现黑衫少年马腾云,喘息剧烈呼气多,吸气少了,他知道马腾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是,他已不敢再增加真力,那会迫使马腾云立即死去,是以,他一面徐徐输送真力,一面戚声问:“请问你的家乡何处,可有话要在下转告什么人?”
黑衫少年马腾云,没有回答,却用染满了鲜血的右手,颤抖着去摸胸部,并奋力企图伸进襟口。
马龙骧一见,以为马腾云胸口气结立即用左掌为他按摩。
同时,再度焦急迫切的问:“你的家住在什么地方?”
黑衫少年马腾云,依然颤抖着手去摸襟口,但他却喘息无力的说:“……潼关……”
马龙骧一听“潼关”,浑身一战,面色大变,宛如骤遭雷殛一般,脱口争声问:“你说什么?潼关?”
黑衫少年马腾云,无力的点点头,喘息着继续说:“潼关……青龙岗……玉……马……
寨……天王庄……”
庄字出口,他剧烈颤抖的血手,突然由怀内取出一本皮纸书来。
马龙骧看得一楞,直觉的说:“你是要我把这本秘笈送回天王庄去?”
黑衫少年马腾云,无力的摇摇头,也无力的说:“……我……父亲……死的蹊跷……请你……代我……查清楚……这本书上……都……记载……着……”
话末说完,一阵急烈喘息,“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道血箭,马龙骧一见顿时慌了,知道马腾云血气将枯,无法再支持下去了,但是还有好多事他还没问到。
于是,他将皮纸书,接过来,含泪郑重的说:“你放心,我一定代你查明白,有奸除奸,有恶斩恶!”
黑衫少年马腾云,张口困难,舌头也变得僵硬不灵活了。
但是,他仍瞪大了眼睛,望着马龙骧,声音低微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就……
是……天……天……庄……的……少……庄……主……继……承……一……切……注……
意……总……管……”
马龙骧随着黑衫少年马腾云的说话,逐渐将耳朵凑近马腾云的嘴边,最后,终于一丝声音也听不到了。
于是,抬起头来一看,黑衫少年马腾云,瞪大两眼,眼睛上翻,呼吸已经停止,心脉也不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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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二章初涉江湖
马龙骧一见,热泪夺眶而出,不由望着马腾云,流泪大声说:“安心的去吧,我答应你!”
你字出口,不禁抱着马腾云的头,失声哭了。
他一面哭,一面想着这件巧合得令人难以相信的事……
首先,他想到黑衫少年马腾云的相貌,何以和他如此酷肖?
他叫马龙骧,而黑衫少年也姓马,名字虽然没有在“龙”字或“骧”字上排下来,但龙骧腾云,也是有关连的词汇。
师父留在洞府内的素笺上,说他马龙骧是在潼关上捡获的弃婴,而马腾云的家,就住在潼关的青龙岗上。
尤其,青龙岗的“龙”,玉马寨的“马”,似乎都与他马龙骧的名字有关连,难道这些都是巧合?
不,这绝不是巧合,可能玉马寨天王庄就是他的家,马腾云的父亲,也许就是他马龙骧的族中长辈。
由于这一想法,他认为黑衫少年马腾云,可能就是他的兄弟。
心念至此,他不自觉的自语说:“对,我就冒充马腾云,前去调查他父亲的死因!”
把话说完,低头再看,不知何时,黑衫少年马腾云的上翻眼睛,已经合上了,而他带血的唇角,街挂着一丝微笑。
马龙骧看了这情形,心中格外难过,再度掉下泪来,他认为,我虽未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
于是,他将系在马腾云腰上的剑鞘解下来,并将那柄寒芒四射,耀眼生花的宝剑收入鞘内,佩在自己的身上。
因为,他要伪装成马腾云回家,这柄锋利宝刃,也许可以证明他的身分不假,至于那本皮纸书上写些什么,他无暇细看,就先放进怀内。
马龙骧将黑衫少年马腾云葬好,并做了记号,这才平静下纷乱的心情,思考他如何前去青龙岗。
他仰起头来,呆望着已被蒙蒙云雾遮住的莲花峰顶,他觉得恩师既然去了魔窟,而且并告诫他不准前去寻找,目前他只有先去天王庄了。
马龙骧知道潼关就在华山脉的东北麓,地势险要,关城雄踞山腰,其下即是黄河,他以前曾和恩师去过。是以,他展开轻功,绕峰越岭,穿林过谷,迳向东北驰去——
马龙骧一面电掣般飞驰,一面计画着如何代表马腾云回家,如何应付他的家人,如何暗中调查他父亲的死因。
这时一想起来,才知道这是一件非常冒险而艰钜的事情。
因为,他不但没有听恩师谈过玉马寨天王庄在武林中的声誉和事迹,他方才连马腾云的父亲叫什么名字都忘了问。
最后,他决定先对天王庄进行夜间刺探,熟悉庄院,认识属员,摸清了他们的职掌,姓名,见面时才好应付。
尤其,马腾云在断气的一瞬间,尚竭尽全力发出游丝般的声音告诉他,要他特别小心天王庄的总管。
其次,最重要的一点,必须先知道马腾云的父亲,何时去世,是否已经入殓出殡,坟墓埋在何处。
否则,冒然回去,大厅上白帏雪幛,正停着马腾云父亲的灵位,自己由于心绪不宁,欲哭无泪,岂不惹人起疑?
马龙骧越想越觉得棘手,越想心里越焦急,因而,他的身法,也愈驰愈快,直如离弦之箭。
天将破晓时分,明月已沉,东北方起伏峰岭间,已现出一串一串的圆形红灯,随着强劲的山风,左右摆动。
马龙骧一见,知道那里就是历代兵家必争的险要隘口——潼关了,是以,他决定先到潼关找个僻静小客栈住下来,以便暗中行事。
到达潼关的南关大街上,东天已现鱼肚白,客栈大门已开,不少起早赶路的客商,已开始离店上道了。
马龙骧见两街商店民屋,大都依山建筑,高低不一,时起时伏,房墙屋基,大都是就地取材的青石。
走了一赵大街,马龙骧就在靠近后街斜坡上的一家,写着高升店的小客栈门前停下身来。
这时,每家客栈的门都开了,唯独这家小客栈的门,还关着。
马龙骧觉得奇怪,心想莫非这家小客栈歇业不作生意了不成?
用手一推,门竟是虚掩着,向内一看,三面客房,阗无人声,而门旁帐房内,一灯如豆,也寂静无人。
马龙骧看了这情形,只得掩门退出来,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他觉得这座高升小店,最合适不过了,因为店后就是山坡,夜间进出自然方便得多。
正待转身走去,蓦闻身后数丈处,有歉然笑声嚷着说:“爷,非常抱歉,小店暂时歇业几天!”
马龙骧闻声回头,只见一个二十余岁的瘦削店伙,秃眉大眼,黄牙大嘴,张嘴一笑,倒有几分滑稽,手中拿着一包东西,正急步走来。
打量间,正待说什么,蓦见瘦削店伙,神色一惊,指着马龙骧,惊异的说:“少庄主……
您,您怎的这么早就出来啦?”
说话之间,已到近前,尚下时打量着马龙骧。
马龙骧听得暗吃一惊:心说,糟糕,怕碰见认识马腾云的熟人才找一个僻静小店住,但偏偏在小店门前遇上了。
心念间早已含糊的笑着说:“今早没事,走出来散散心!”
店伙一听,却向着马龙骧,滑稽的一笑,作了一个神秘鬼脸,指着正西一片栉比房面,笑着说:“是不是又和陶姑娘吵嘴啦?”
马龙骧听得心头一震,心说:怎的还有一位“陶姑娘”?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最好少讲话为妙,一个不小心说走了嘴,便立刻露出马脚来,因而,仅淡然的笑了一笑。
岂知,店伙竟感慨的摇摇头,代马龙骧不平的说:“其实,都是您少庄主把她宠坏了!”
马龙骧听得暗吃一惊,知道这位陶姑娘的脾气不小,现在还没开始,便听到了扎手人物,说不定将来的事情就坏在她的手里。
他看出这个店伙对马腾云的事知道的不少,越是这样越得小心,是以,只得佯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马龙骧不敢让店伙尽谈那位陶姑娘的事,谈来谈去总会谈出纰漏来,是以,赶紧一指店伙手中的纸包含笑问:“你这么早,去买什么东西?”
店伙一举手中的纸包,指指店门,压低声音说:“还不是我们那位账房、厨师兼掌柜的?”
马龙骧不能不答腔,只得含糊的问:“他又怎么了?”
店伙无可奈何的一摊手,愁眉苦脸的说:“还不是老毛病,受一点风寒就咳嗽,这一次似乎比较厉害些,店里没他怎成?只好歇几天了!”
马龙骧一听,觉得只好另找一家客栈了,因而笑着说:“我本来想在你们这儿住一两天……”
话未说完,店伙已惊异的问:“怎么?少庄主,您不住‘天香阁’啦?”
马龙骧一听“天香阁”,根据马腾云的家世和地位判断,必定是此地最堂皇最豪华的酒楼客栈。
因而,双眉一蹙,淡然一笑说:“我不想到那边去,那边也太吵闹!”
店伙一听,猛的一拍大腿,竖着大拇指,赞声说:“好,少庄主,您看我‘瘦皮猴’的,我做的菜,包您称心可口,少庄主,还记得吧?在天香阁的时候,您的雅座总是我侍候。”
马龙骧一听,知道这个叫“瘦皮猴”的店伙,以前在天香阁当过酒保,曾经时常伺候马腾云,看样子他对马腾云的事,知道的不少。
心念间,颔首笑一笑,只见瘦皮猴,一面推开店门,一面说:“来,我带您到上房去。”
马龙骧一俟瘦皮猴将门推开,立即机警的看了一眼左右,闪身走进门内。
瘦皮猴一见,立即自作聪明的笑着问:“少庄主,是不是怕陶姑娘家的人看到?”
马龙骧一听,趁机一面颔首,一面正色叮嘱说:“我到你们这儿来,绝对不准让任何人知道听到吗?”
瘦皮猴顺手闩门,正色得意的笑着说:“少庄主,您放心,保险陶姑娘找下到您,这一下,看她着急不着急,嘻,嘻。”
马龙骧虎眉一蹙,正待说什么,账房内一阵咳嗽之后,接着是个苍老的声音问:“刘二柱子呀……咳咳咳……你在和谁讲话呀?……咳咳……”
“瘦皮猴”刘二柱子,立即兴奋的说:“掌柜的,你快出来看,是天王庄的少庄主马少爷呀!”
马龙骧不愿在这个时候多事,但,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只听账房内,立即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面咳嗽着一面慌急的,说:“快请马少爷到账房里坐!”
说话之间,一个干瘦老者,蓄着一绺花白小胡子,一面剧烈的咳嗽着,一面急步奔到账房门口外。
干瘦老者一见马龙骧,赶紧拱揖肃手说:“马少爷,请……”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马龙骧随师学艺,兼习一些歧黄之术,一望而知老者患的是痨症,像他这等高龄老人,如不急治,虽有灵芝仙草,亦难救活老命。
他虽然不愿进入账房与老者叙谈,以防露出破绽,但老者抱病出迎,热情难却,只得拱手谦逊说:“贵体沾恙,还是不要打扰吧!”
老者一听,立即强忍咳嗽,正色说:“马少爷,您怎的也和我王老头客气起来了?请,请……”
说罢,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
马龙骧已知道了老者姓王,立即含笑颔首,大步走进门内。
账房内的柜台上,一盏油灯,灯光如豆,但由窗外射进来的朝霞反光,房内已极明亮。
“瘦皮猴”刘二柱子,一面走至柜台前吹熄油灯,一面将手中纸包放在柜台上,同时交代说:“掌柜的,您的药!”
王老头一面咳嗽,一面向“瘦皮猴”随意挥了个手势。
马龙骧根据王老头的谈话神情,断定他对马腾云也极熟悉,是以,也不客气,一面坐在上首椅上,一面自然的问:“王掌柜,你病了多久了?”
王老头在下首椅上一坐,摇头叹了口气,说:“唉,老毛病,受点凉就来!”;说着,看了马龙骧一眼,又咳嗽了一声,说:“马少爷,两年没见,您比以前又长高了……”
马龙骧听得心头一震,赶紧自然的一笑,附和着说:“是吗?我倒不觉得!”
一旁的瘦皮猴立即插嘴说:“真的,方才我见了您,又见您换了黄衫,真不敢认您了。”
马龙骧一听:心说糟糕,看样子他比马腾云的体形似乎要高一些,旁人尚且一眼就看出来,马腾云的家人,还有那位陶姑娘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心中虽然焦急,但口中却笑着说:“我那件黑衫破了,所以又换了件!”
王老头咳嗽了一声,拱手问:“法师近来可好?”
马龙骧听得心头一震,他断定王老头问的法师,可能是马腾云的师父,他不敢肯定,只得拱手含糊的说:“托王掌柜的福!”
话刚开口,王老头咳嗽突然加剧。
马龙骧灵智一动,立即改口说:“噢,王掌柜,家师新近练成了一种妙药,专治各种痨疾咳嗽,我给你一粒,服去休息休息,立即见效!”
说着,在怀中取出紫玉小瓶,将恩师练制的“太清玉虚丹”倒出一粒来,顺手送至王老头面前!
王老头尚未看到那粒鲜红小丸,先已闻到异香,这时一见,忙不迭的伸出一双枯手,捧接过来,同时,激动的说:“智上法师,大慈大悲,他老人家经常施行好事!”
马龙骧本是个性刚烈,心地善良的少年人,他本来就有意为王老头治痨疾,只是用恩师精心炼制的“太清玉虚丹”,效果更快些。
这时,由于他说“家师炼的妙药”,而套出王老头说出“智上法师”,因而知道,“智上法师”就是马腾云的师父。
于是,趁机起身,和声说:“王掌柜,请你马上服下这粒药丸,进去睡一会就奸了,我叫瘦皮猴领我到客房去休息一会!”
王老头一面兴奋的连连哈腰应是,一面吩咐瘦皮猴,叮嘱说:“二柱子,好好伺候马少爷,快去,快去!”
说着,又望着马龙骧,歉声说:“马少爷,恕我王老头不奉陪了!”
马龙骧又谦逊了两句,随着瘦皮猴走了出来。
这时,太阳已经升起,屋脊上已有了阳光,街上也传来了车马行人的喧嚷声,关头上的那些斗大红灯,也都熄了。
马龙骧随着瘦皮猴,进入左边的一间上房。
瘦皮猴一面推门一面愉快的说:“少庄主,这是我们高升栈里最上等的一个房间,您看!”
马龙骧进门一看,果然不错。只见一明两暗三大间,雪墙粉顶,漆椅亮桌,左右内室门上,街悬着藕荷色的门帘。
打量末完,瘦皮猴已急步过去将门帘掀开了。
马龙骧探首向内一看,临窗广床,整洁褥被,小桌圆凳,高几盆花,尚有一座大衣柜,虽然不算豪华,但也不失简雅。
看罢退出来,立即颔首赞好。
瘦皮猴一听,非常高兴,立即兴奋的说:“少庄主,您先休息,早饭马上给您送来。”
说罢,兴冲冲的转身走出门去。
马龙骧一俟瘦皮猴走出门去,立即将门掩上,先盘膝床上调息了一个周天,让纷乱的心情先静下去。
首先,他想到了瘦皮猴,根据这个店伙对他的随和以及不拘礼节,他断定马腾云每次来潼关的时候,必去天香阁。
因为,“瘦皮猴”刘二柱子,以前就在天香阁当酒保,不过,根据瘦皮猴谈话的情形,他和马腾云似乎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王老头到底是上了年岁的人,因而第一眼便看出他的身材比马腾云高,所幸他们之间有两年没见面了。
他认为身材比马腾云高些,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这次如果不能为马腾云完成心愿,必是坏在这个问题上。
俗语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这是对一个已死的人,在他断气的刹那间答应的事呢?
心念至此,不由焦急的下床,低头蹙眉,来回的踱起步来。
蓦然,他的星目一亮,倏然止步,低头注视着他的旧黄衫,脱口急声说:“有了,深颜色的衣物,都有令人看来矮小的幻觉,我必须换一袭黑衫,再说,这件黄衫也旧了,以马腾云的家世,黑衫破了,也不致买一件旧黄衫穿……”
话未说完,门外已响起瘦皮猴的叫嚷声:“少庄主,快吃饭啦,苜蓿肉丝烩大饼!”
马龙骧一听,急步走出内室,瘦皮猴已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烩饼,提着一个茶壶,笑嘻嘻的推门走进来。
瘦皮猴一见马龙骧,立即愉快的说:“少庄主,快吃吧,包您满意!”
马龙骧的确饿了,闻到那碗香喷喷的苜蓿烩饼,的确食指大动,于是,笑一笑,坐在椅上,说:“二柱子,你去街上给我买一顶蓝方巾,黑长衫,和一双黑缎剑靴和宝蓝长裤来……”
话未说完,瘦皮猴已自作聪明的说:“我知道,您的衣服都在东街的‘正泰兴’买,我到那儿一提您,尺码他们都知道……”
马龙骧一听,赶紧叮嘱说:“要比以前的尺码长两寸,剑靴要九寸的,至于钱……”
说至此处,马龙骧突然想起银袋还放在自己的洞壁小孔内,身上的碎银也不多了。
但是,瘦皮猴却愉快的接口说:“我知道,和店钱一并记在帐上,月底到庄上向甘八爷拿……”
马龙骧一听“甘八爷”,心中一动,立即阻止说:“不,还是我自己给你们送来,因为我不希望他们知道我在你们店里住过。”
瘦皮猴一听,深觉有理的笑着说:“对,对,小的我也不希望他们知道,万一让那位陶姑奶奶知道您躲在这儿我没有去给她通风报信,哼!看她能饶得了我?”
说罢一笑,煞有介事的转身走了出去。
马龙骧楞楞的望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烩饼,已没有了方才那股饥火,因为,他觉得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他在心里问,甘八爷是谁呢?是天王庄的账房先生,还是马腾云特别向他提出警告的那个总管?
其次,那位听来脾气满大的“陶姑娘”,她和马腾云是什么关系?什么称呼?说不定伪装马腾云的事,会坏在她的身上。
还有这个“瘦皮猴”刘二柱子,看来心地不坏,也满逗人喜欢,虽然较他马龙骧大一两岁,但看来似乎缺了几个心眼。
听他的口气,对于这位陶姑娘和马腾云之间的事,知道的似乎不少,但是,苦于不敢向他探听。
因为,说不定刘二柱子并不傻,只是长了一个滑稽相而已,否则,别人就不会给他起个绰号叫瘦皮猴了。
心念至此,蓦然想起马腾云留给他的那本皮纸书,心想,说不定那上面对这些难题,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于是,匆匆吃完那碗烩饼,又饮了一杯茶,正待掩好房门,蓦见王老头兴高采烈,满面红光的快步走了过来。
王老头一见马龙骧,立即兴奋的笑着说:“马少爷马少爷,法师的妙药真灵,我的老毛病好了呀!”
马龙骧不敢和王老头多扯,于是心中一动,立即正色催促说:“王掌柜,快请回去,一天之内,不能见风着凉,快快,尽量少讲话。”
王老头一听,面色大变,哪敢怠慢,慌得连连颔首应是,转身奔了回去。
马龙骧望着慌张奔回账房的王老头,莞尔一笑,立即将门掩上。
于是,匆匆走进内室,取出怀中皮纸书,斜身倚在床上,他追下及待的翻开第一页。
第一页上,竟是由马腾云高曾祖以下排下来的家谱,以及他们马家分出去的各支脉门户,天王庄是由马腾云的曾祖建立的。
马龙骧一页一页的翻下去,上面画着马腾云家的产业区域,宝库位置,以及祖坟茔地,还有庄中机关枢纽,以及开关的方法和位置。
看完了一本皮纸书,马龙骧虽然知道了马腾云的家世,尊亲、财产、宝库、以及庄上的机关枢纽,但对他目前的处境,却无多大帮助。
尤其,最后一篇进入宝库和紧急时候的对答暗语,必须苦读背熟,不许有一字疏漏,否则便有性命之危。
马龙骧将皮纸书一连看了三遍,应该记的大都记住了,对天王庄的暗语对话,更是背诵的滚瓜烂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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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三章青龙岗上
就在这时,店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奔跑的脚步声。
马龙骧心中一惊,倏然由床上跃下来,他断定是“瘦皮猴”刘二柱子回来了,而且一定发生了什么意外。
因为,王老头被他吓唬以后,他深信在明天清早以前,王老头是绝对不会跑出账房来。
于是,他一面将皮纸书放进怀内,一面急步走出外间来。
就在他走出外间的同时,房门“碰”的一声被推开了。
只见瘦皮猴胁下挟着一个大包袱,神情紧张,头冒热汗,张口结舌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瘦皮猴一见马龙骧,立即慌急的大声说:“少庄主……不好了呀!”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故意镇定的斥声说:“二柱子,你的老毛病总是不改,遇事总爱大惊小怪的!”
瘦皮猴焦急的说:“不是我大惊小怪,是街上都在说您昨晚杀了人呀!”
马龙骧一听,再也沉不住气了,只得急切的问:“这是谁说的?”
瘦皮猴正色急声说:“街上都是这么说,说您昨晚在落雁峰脚下,杀了两个老道,还有一个和尚!”
马龙骧的确吃了一惊,不自觉的脱口说:“消息竟传的这么快,这是谁说的呢?”
瘦皮猴立即接口说:“听天香阁的小喜叔说,是一个穿黄衣佩宝剑的姑娘说的。”
马龙骧“噢”了一声,顿时呆了!
他回想昨晚发生的情形,先是有人在洞外偷窥,在他离开落雁峰脚下前来潼关的时候,恍惚中,总觉得有人跟踪在后,只是自己尚不能信赖神功的真确性,没放在心上,看来,这个黄衣少女,一直在暗中偷窥他的行动。
心念至此,不由懊恼的跺了一下脚,脱口恨声说:“我必须要尽快的找到她,否则,马腾云的一切计画都不能完成了!”
话声甫落,瘦皮猴已接口正色说:“是呀,您少庄主马腾云在甘、陕、秦、豫、川一带提起来,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怎能让这个穿黄衣的丫头把名誉给破坏了呢?”
马龙骧听得心头一震,方才竟脱口说出“马腾云”来,所幸瘦皮猴并末察觉,因而,赶紧指着包袱问:“这是买来的衣服吗?”
瘦皮猴这才想起买衣服的事,赶紧颔首说:“是是,少庄主,您穿穿看,合身不合身?”
说着,一面掩上门,一面将包袱放在桌上,同时,催促说:“少庄主,我看您还是换上衣服回庄上去吧,方才我在街上回来的时候,看见陶姑娘和她的奶妈……”
马龙骧心情很乱,他一面解包袱,一面想着那个黄衣少女的事,因为,他觉得黄衣少女能够轻易的躲过他的追击,功力必然高得出奇。
当然是比他马龙骧高一筹的高手,要想制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是以,这时一听瘦皮猴又谈陶姑娘,不由烦心的说:“陶姑娘,陶姑娘,以后不要谈她好不好?”
瘦皮猴听得一楞,但他仍热心的说:“少庄主,您不能再生陶姑娘的气啦,陶姑娘带着她的奶妈骑着马,飞也似的去青龙岗找您去啦!”
一句“青龙岗”将马龙骧惊醒了头脑,因为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青龙岗在哪个方向,在什么地方。
于是,心中一惊,急忙关切的问:“这话是真的?”
瘦皮猴立即正色说:“我什么时候在您面前撒过谎?”
马龙骧心中一动,故意问:“你怎的知道她是去了青龙岗?”
瘦皮猴正色说:“她们两人经过十字街口,直奔东关去了嘛!”
马龙骧一听,知道青龙岗在潼关以东,他只要知道青龙岗的方向,便可按照皮纸书上所绘的玉马寨形势图找到天王庄。
但他恍惚中,听说那个陶姑娘还带着一位奶妈,他觉得这位奶妈子,必然也是一位重要人物,因而,技巧的问:“你说跟陶姑娘还去了一个奶妈子,是哪一个奶妈子?”
瘦皮猴觉得马龙骧有些明知故问,因而无可奈何的说:“就是那个母老虎‘飞抓’柳大娘嘛,陶姑娘不是吃她的奶长大的吗?”
马龙骧怕瘦皮猴怀疑,立即正色说:“胡说,柳大娘一个人的奶怎么够?她家里还有两个奶妈子,你还有我知道的清楚?”
瘦皮猴听得一楞,惊异的说:“原来还有这么档子事?”
马龙骧必须探出那位陶姑娘和“飞抓”柳大娘的衣着来,否则,撞上了面躲都不知道躲,那还下当场露出马脚?
心念一动,立即自然的问:“陶姑娘是穿的银花长襦百褶裙,是不是?”
瘦皮猴以为马龙骧是由陶府里躲出来的,和陶姑娘呕气的时候,陶姑娘是穿的家中常服。
这时见问,毫不迟疑的摇摇头说:“不是!还是猩红劲衣短剑氅,背着她的‘鸳鸯剑’。”
马龙骧又淡然的问:“柳大娘呢?”
瘦皮猴顺口说:“柳大娘倒是穿着蓝大褂,黑裙子!”
马龙骧心中一动,故意哼了一声,下高兴的说:“哼!她一定是骑我那匹马去的!”
瘦皮猴到底缺几个心眼,立即正色说:“不是,陶姑娘是骑她自己的红鬃马去的!”
马龙骧一听,心里十分高兴,几句话便套出了那位陶姑娘的许多问题。
于是,解开包袱,正待察看衣物,瘦皮猴却一指包袱笑着说:“方才陶姑娘见我站在路边,她还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呢……”
马龙骧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你没有对她说我在这儿吧?”
瘦皮猴神气的一撇嘴,说:“我才不会呢!她上次抽我一马鞭,我到现在还没忘呢!”
马龙骧一听,放心不少,但也知道了瘦皮猴挨了那位陶姑娘一马鞭的事:心说,难怪瘦皮猴一直说那位陶姑娘脾气大。
心念间,不便说什么,只得笑一笑!
但是瘦皮猴却继续嘟着嘴说:“少庄主,您说上一次的事,怨我还是怨她?”
马龙骧知道指的是那位陶姑娘,但他不敢说什么,又怕得罪了瘦皮猴,听口气,当时马腾云似乎也在场。
是以,一面解开包袱,一面含糊的说:“是嘛,所以事后我还说了她几句!”
岂知,瘦皮猴得理不让人,继续委屈的说:“要不是您当时眼明手快,拉住了她的手腕,我瘦皮猴那一马鞭子挨的多冤枉。”
马龙骧不敢和瘦皮猴多扯,只得赶紧打开包袱,拿起长衫来一看,心中一惊顿时楞了。
只见,这袭黑缎新长衫,竟和马腾云穿的那件式样一般无二,袖口、襟边,以及前后下摆,都嵌有海浪形的黑绒金丝花边。
再看剑靴,黑绒半高腰,宽金边,缕金花,也和马腾云穿的那双一样,宝蓝长绫裤,也织有细小的暗花。
瘦皮猴见马龙骧发楞,不由惊异的问:“少庄主,有,有什么不对吗?”
马龙骧一定神,不由望着瘦皮猴焦急的问:“你买衣服时,可说出是我要买的?”
瘦皮猴一听,毫下迟疑的一点头说:“是呀!不然正兴泰的李掌柜,怎会知道您的尺码呢!”
马龙骧一听暗呼糟糕,街上正在盛传他杀了一个和尚两个老道,只要那个李掌柜的一多嘴,他躲在高升小店的事,满街的人马上就知道了。
瘦皮猴一看马龙骧的神情,赶紧乖巧的说:“少庄主,您放心,我当时一再的叮嘱李掌柜,千万不能把您住在这儿的事,张扬出去。”
马龙骧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只得郑重的叮嘱说:“不过,今天午后,你可要特别小心,任何人来找我,都说我走了。”
瘦皮猴一听,下由愁眉苦脸的说:“万一陶姑娘和柳大娘找来,怎么办呀?”
马龙骧一见瘦皮猴的可怜相,只得宽声说:“她们不是已去了青龙岗了吗?”
说此一顿,立即改变话题说:“来,帮我穿上长衫,看看长短!”
于是,在瘦皮猴的帮助下,换掉了旧衣,穿上了新衫。
蓝儒巾,黑长衫,蓝裤剑靴,浑身上下,崭然一新,愈显得马龙骧神采奕奕,英挺俊拔,熠熠如玉树临风了。
瘦皮猴一见,不由竖起拇指赞声说:“嘿,少庄主您还是穿这套衣服俊!”
说罢转身奔进对面一间寝室内,捧出一面铜镜来。
同时,一面举在马龙酿面前,一面愉快的说:“少庄主,你看,我没说错吧!”
马龙骧一看,顿时楞了,他几乎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就是他马龙骧,因为,他的面目轮廓以及双耳鬓角,无一下和马腾云酷肖。
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他的思维立即回到了昨夜在落雁峰下的现场,他想到了马腾云的惨死,以及马腾云临终的托言,因而,不自觉的脱口说:“你放心,我马龙骧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你最终的嘱托!”
一旁的瘦皮猴,楞楞的望着马龙骧,惊异的问:“少庄主,您在说什么呀?”
马龙骧一定神,趁机一拍瘦皮猴的肩头,亲切的说:“二柱子,我虽然是天王庄的少庄主,但对你却视同兄弟一般……”
瘦皮猴惊得浑身一战,受宠若惊的急声说:“是呀,我二柱子知道,所以天香阁的魏掌柜,经常骂我对您太随便了!”
马龙骧立即宽声说:“不碍事,我就喜欢你的爽直诚实,尤其喜欢你替我办事……”
瘦皮猴见马龙骧神情凝重,不像是在和他说笑,因而脸上神色也正经起来了,是以,郑重的说:“少庄主,您这次住到小店里来,情形的确有点蹊跷,小的一看,就知道您少庄主八成遇到了扎手的事了。”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所幸“瘦皮猴”刘二柱子只觉得他的行动有点蹊跷,还没有怀疑他不是真正的马腾云,想到他方才脱口说出自己的名字马龙骧,不知道瘦皮猴注意了没有?
因为有了这;想法,因而也提高了警觉,于是,叹了口气,趁机凝重的问:“二柱子,最近外间,有没有人谈论我们天王庄总管的事?”
瘦皮猴神色一变,不由吃惊的说:“您说的是甘八爷?”
马龙骧一听,知道天王庄的总管就是瘦皮猴方才说的甘八爷,由于在套话,不便说什么,“唔”了一声,点了点头。
瘦皮猴迷惑的说:“没有呀!没人谈八爷什么?”
马龙骧故意蹙眉想了想,转身坐在椅上,并随意指了指左侧的一张漆凳,示意瘦皮猴坐下。
瘦皮猴觉得事态严重,将手中的铜镜放在茶几上,有些紧张的坐在漆凳上,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马龙骧。
马龙骧故意装作不便出口的样子说:“是关于家父逝世的事!”
瘦皮猴神情又是一紧,震惊的说:“马老爷子不是死在犯庄的群盗手里吗?”
马龙骧故意黯然抬头问:“外间也这么说?”
瘦皮猴作梦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位英挺俊拔少年人,并不是他以前经常伺候的马少庄主。
这时见问,尚以为马龙骧问的是酒楼茶肆间的传言,因而正色说:“是呀,他们都说马老爷子和甘八爷被那些强人围在核心,马老爷子一个下小心,右胁下被强人打中了一枚毒针!”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动,故意正色问:“对于甘总管没有死,外间有什么传说?”
瘦皮猴听得一楞,他下知道这位“马少庄主”为何突然向他问起这些事?但是,他仍正色说:“人们都说那些强人是马老爷子的仇家,是以下了毒手后,仅砍了甘八爷一刀,就走了!”
马龙骧有超人的聪明,他立即明白了个中可疑之处,马腾云的父亲的确死的蹊跷,甘八爷挨的那一刀,像是预定的“苦肉计”。
但是,他不敢再继续问下去,只得技巧的改问别的事,因而沉声说:“对于那些强人,外间可知道真正的来路?”
瘦皮猴有些无可奈何的说:“甘八爷都不知道他们的来路,外间就更下知道了,何况,他们都蒙头盖脸的,让人看下清面目,谁晓得?”
马龙骧一听,不由冷冷一笑,他断定天王庄的甘总管,的确嫌疑重大,只是不知甘总管和老庄主为何结了嫌怨?
其次,他必须设法探听出马腾云,何事前去华山,什么时候离开的天王庄,怎的会和那一僧两道遭遇上的。
于是,心中一动,故意想了想,才望着瘦皮猴问:“二柱子,我上次来潼关办事,是哪一天来?”
“瘦皮猴”毫不迟疑的说:“就是去年中秋节,马老爷子的周年前一天嘛!”
马龙骧一听,知道马腾云的父亲,遇害已经两年了,而遇害那天,正是前年的八月十四日,而今天却是八月十三,明天就是第二个周年了。
但是,马龙骧故意迟疑的摇摇头,说:“家父周年之后,我好像记得又来过几次!”
瘦皮猴摇头笑一笑说:“那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听天香阁的小喜叔说,老爷子周年之后,您就回南五台的古佛寺去了。”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提议说:“二柱子,饭后你到‘天香阁’小喜那里去打听一下,问问那个传说我在落雁峰下杀死一僧两道的黄衣少女,长得什么模样,有多少年岁,有什么特别记号,打听清楚了回来告诉我。”
说罢,立即又正色说:“你要技巧的打听,绝对不准说出我在此地的事。”
瘦皮猴立即起身笑着说:“您放心,饭后我就去打听,保险给您问得清清楚楚!”
说罢,迳自走了出去。
马龙骧觉得在瘦皮猴的口里,已探听出不少的事情,对马腾云的家世及马老庄主被害的事,也知道了一个概略。
现在,他又觉得那个黄衣少女,是一个必须先弄清楚底细的人,不过经过他仔细研判之后,发现散播消息的黄衣少女,目前尚无恶意。
因为,她既然在暗中看到了一切,尽可在天香阁说出马腾云已死,而现在的马腾云是他马龙骧伪装的。
有了这一想法,他觉得还是应该先进入玉马寨天王庄,尽快揭发甘总管的罪恶,为马老庄主雪了被害之仇。
那时,即使黄衣少女以伪装马腾云向他提出要胁,他马龙骧也是基于道义,为友劝拳,仗义除奸,而出此下策。
因而,午饭之后,他再度拿出那本皮纸书来,仔细默记青龙岗的地形,玉马寨的位置,以及如何进入天王庄而不触动机关。
马龙骧智慧超人,聪明绝顶,他不但记熟了皮纸书上的记号暗语,甚至每一张图的形势,他都能了如指掌般清楚。
渐渐,他发现室内的光线已经暗下来。
马龙骧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走至门前,将门拉开一线向外一看,发现店中一片岑静,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西天一片红霞,已经变为灰暗,整个潼关,已浸沉在浓重的暮色中。
马龙骧计算一下时间,瘦皮猴去天香阁打听消息,已经两个多时辰了。
根据常理判断,瘦皮猴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应该早回来了。
马龙骧素性机警,他觉得应该尽快离开高升小店了。
心念已定,急忙将桌上的宝剑拿起来,马龙骧身具神功,根本不需要兵刃,但为了更像马腾云,不得不将宝剑佩上。
但是,当他拿起宝剑,正待佩在腰内英雄锦上时,蓦见剑柄上,嵌满了细小红色宝石,闪闪生辉。
马龙骧低头一看,心中下由暗吃一惊,因为剑柄上的那些细小红宝石,竟是嵌成的“疾电”两个篆字。
他蹙眉沉思,他记得多年前,恩师似乎论过这柄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的宝刃,只是事隔多年而忘了这柄剑的来历。
但是,他仍记得,恩师在谈及这柄“疾电剑”时,神情似乎有些激动,因而这柄剑的来历,好像是没有讲完。
马龙骧无心再去想这柄剑的来历,因为他觉得应该尽快离开此地。
于是,他佩上“疾电剑”,悄悄拉门闪出,将门掩好,长身已飞上房面。
这时,暮色更浓了,俯视街上已有零星灯火,远处景物,也看不清楚了。
马龙骧立身房面,房后就是山坡,他现在不能去找瘦皮猴,因为他只要一现身,便被许多人认出他是马腾云。
现在就去玉马寨,虽然嫌早了一点,但与其站在此地等天黑,还下如即时前去天王庄,也许有可乘之机。
心念已定,点足纵上山坡,展开轻功,直向正东驰去。
由于时间尚早,一面飞驰,一面暗察山势。
只见正东,一片起伏丘陵,前面已现出一片一片的灯火。
马龙骧急忙刹住身形,站在一处较高的地方,暗察形势,只见地势弯曲,中央高,左右低,一直向东婉蜒下去,形如龙状。
看了眼前地形,马龙骧不由脱口低声说:“前面就是青龙岗了!”
于是,他根据正东那座隐约可见,似突岭,似孤峰的高起突岩判断,前面中央最高处的那片辉煌灯火处,就是天王庄了。
因为皮纸书上写得很清楚,由正东凸起的龙头向西数,龙身的第五个弯曲部的最高处,就是玉马寨,玉马寨的中央就是天王庄。
马龙骧看了前面地形,知道向北约一里路,便有一条人工山道,直通玉马寨。
于是,奔下高地,直向正北山道上驰去。
看看将至山道,蓦然由正东方向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
马龙骧为免来人发现,就停在道边树林内的一方大石后。
随着急骤蹄声的接近,蓦见前面山道的转弯处,飞似的出现两匹高大骏马。
这时,东天已升起一轮皎月,整个青龙岗上,已洒满了朦朦月色。
由于飞驰而来的两匹高大快马,背月疾驰,乍然间看下清两马上是何许人物,但根据小巧的阴影看来,显然都是女性。
马龙骧不敢集中目力,以防目光外泄被来人发现他的位置。
渐渐,他已看清了当前是一匹红鬃马,而马上竟是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红劲衣,短剑鳌,背插双股鸳鸯剑。
马龙骧一见红衣少女的装束和马匹,心头猛的一震,立即在心里惊呼了一声“陶姑娘”,同时他也看清了后面马上的柳大娘。
柳大娘身穿蓝布上衣,下着百褶黑裙,骑着一匹青鬃马,长得白白胖胖的倒是一副福气相。
只见她柳眉紧蹙,满面带煞,显然有什么事令她恼火。
转过目光来想再看一眼那位“陶姑娘”,但是,她已过去了。
马龙骧心中一动,他觉得已知道了天王庄的位置,到现在还不知道陶府在什么地方,因而,决定跟在她们的马后前去看一看。
他知道,那位陶姑娘,必是为了外间传说马腾云在落雁峰下杀死一僧两道的事,前去天王庄察问去了。
因而,他也断定这次她们回来,必然会带来有关天王庄中的动态,如果跟踪她们进入陶府,也许听出一些天王庄中现在的情形来。
心念已定,立即踅身向西,沿着通往潼关的山道,跟了下去。
陶姑娘和柳大娘,不停的催马疾驰,对身后马龙骧的跟踪,似乎丝毫不知。
到达东关大街,已是满街灯火,陶姑娘和柳大娘的马速,似乎没减多少,依然快得惊人,吓得街人纷纷惊呼闪避。
马龙骧在房上暗中跟踪,目光下时看一眼催马在街心上的陶姑娘和柳大娘。
只见两人催马驰过了十字街口,立即勒马停在一座灯火辉煌的门楼前。
马龙骧看不清门楼的形式,因为他就隐身在北边一排的房面上,但根据灯火明亮,门楼也必富丽堂皇。
只见那位陶姑娘,飞身下马,顺手将马缰丢给迎下门阶拉马的男仆,提着马鞭,急步走进门楼内。
那位柳大娘,将马交给另一男仆,也急步跟在陶姑娘身后。
马龙骧不敢怠慢,一个闪身,快如弹丸般,已到了门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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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四章红衣少女
他隐身楼脊暗影下,举目一看,好一片广大宅院!
只见深远的门楼下,共有三门,左右厢院,俱是弯弯曲曲的雕花回廊,左右厢院的空地上,植满了小松与鲜花。
正中一座巍峨高阶大厅,厅上虽有灯光,却无半个人影,那位陶姑娘和柳大娘,却正穿厅走向厅后。
厅后是陶府的中门,左右厢院的弯曲回廊,衔接在中门广院的两厢,广院的尽处,即是通向内宅的穿厅了。
这时,穿厅内,两廊上,已有不少仆妇侍女走动。
只见那位陶姑娘,匆匆的走进广院,直奔穿厅。
两廊和穿厅上的仆妇侍女们,一见陶姑娘和柳大娘,纷纷行礼,并恭谨的招呼一声“小姐,大娘。”
那位陶姑娘,理也不理,继续急步向穿厅上走去,只有跟在身后的柳大娘,悄悄向那些仆妇侍女们挥了一个手势。
一直摒息跟在房面上的马龙骧,虽然一直没有注意看那位陶姑娘的娇靥花容,但他却看出她是一副生气的样子。
只见那位陶姑娘,登上厅阶,突然清脆的嗔声问:“我娘呢?”
如此一问,所有仆妇侍女,都吓得低头不敢答腔。
一个年纪较长的仆妇,施礼恭声说:“小姐,老夫人正在佛堂烧香!”
那位陶姑娘,末待仆妇话完,早已向厅后走去!
穿厅的后面,是五座形式奇特的高楼,有的独立,有的相连,有的以天桥通至另一座高楼之上。
正中大楼形如马蹄,左右两角,各建一座高达三层以上的小阁,每座阁楼内,这时都燃着明亭灯火。
恰在这时,右角那座富丽小阁台上,突然走出一个俏丽侍女,向着楼下院中一看,立即愉快的嚷着说:“梅姐姐,小姐和大娘回来了!”
一面清脆的嚷着,一面踅身奔进小楼内。
马龙骧一见,断定那座富丽的小阁楼上,就是那位陶姑娘的绣房。
到了这般时候,他已不能太讲究礼数,因为,万一他不能为死去的马腾云完成心愿,将是他愧悔一辈子的事。
是以,他为了安全计,一连两个起落,摒息飞至小阁的楼顶上。
紧接着,飘然降落在三楼的栏台上,就在马龙骧站立不远处的窗纸上,恰有一道两三分长的裂缝。
马龙骧探首向内一看,里面铜镜妆台,罗帐牙床,果是那位陶姑娘的卧房。
方才说话的那个绿衣侍女,和被称为梅姐姐的那个侍女,这时已不在楼内,想必是下楼去迎接那位陶姑娘去了。
正打量间,楼下已传来急急的登楼声。
马龙骧向下一看,梯口就在他立身的窗下。
随着“咚咚”的登楼声响,那位一身猩红短剑氅,背插双股鸳鸯剑的陶姑娘,已背向着马龙骧,忿忿的走上楼来。
紧跟在后面的,就是柳大娘,和方才那位绿衣侍女,以及另外穿紫衣的一人。
只见那位陶姑娘,一上楼梯口,就用手中的马鞭,“刷”的一声,狠狠的抽了放在梯口不远的锦墩一下,同时,恨声说:“气死我了,我终有一天要他知道我陶萄凤不是好惹的!”
说话之间,顺手丢掉手中的马鞭,忿忿的转身坐在妆台前。
由于红衣少女陶萄凤转身而坐,一张艳丽无俦的绝美娇靥,恰好面向着马龙骧站立的窗前。
马龙骧一看,心头怦然一动,不禁有些呆了!
只见陶萄凤,黛眉轻颦,娇靥生寒,瑶鼻下的那两片鲜红樱唇,闭得紧紧的,显得唇角下有些弯。
这真是一幅美人娇嗔图,他真不敢相信,这样美丽绝伦,嗔喜都讨人喜欢的少女,怎会养成这么大的脾气?
心念间,已听那位“飞抓”柳大娘,宽声说:“何必跟他们这些人生这么大的气呢?等马少爷回来将你娶去,你就是他们天王庄的主母了,看他们还敢那样神气?”
马龙骧一看这情形,断定陶萄凤在天王庄闹了气,只是不知道让她生气的那人是谁?
听柳大娘的话,马腾云这一次回来,是回来和陶萄凤完婚的,而她还不知道她已作了“望门寡妇”,“自古红颜多薄命”,这话一些也不假呀!
心念间,已听陶萄凤嗔声说:“到现在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还谈什么迎娶当主母,听甘八那个老东西说的那么吓人,真令我担心!”
话未说完,眼圈已红,晶莹的泪珠,立时滚下来。
马龙骧一听“甘八那个老东西”,便知是甘八给陶萄凤受了气,根据陶萄凤即将嫁给马腾云的事来看,甘八这个总管,根本就没有将马腾云看成是少主人。
至于甘八说了些什么吓人的话倒是颇令马龙骧费疑猜。
心念间已听柳大娘宽声说:“小姐,你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马少爷迟早要回来的,我在路上不是对你说了吗?马少爷怎么看都是富贵相!”
马龙骧听到此处,不禁暗自摇摇头:心中一叹!
就在此时,蓦闻身后传来一个妇人声音说:“老夫人,风大,小心!”
马龙骧心中一惊,回头探首一看,这才发现他立身的另一面,就是由中间大楼通向这面栏台的一道梯桥。
只见一个二十八九岁身着仆妇装束的女人,扶着一位衣着华丽,年约四十余岁的雍容妇人。
根据那妇人的年龄说,并不算老,但由于她的衣着全黑,再由仆妇扶着,而又称呼她“老夫人”,也就有些像老夫人了。
由于那个仆妇,称呼“老夫人”,马龙骧自然知道这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就是陶萄凤的母亲了。
中年妇人由仆妇扶着转进前面栏台,由方才绿衣侍女向外看的小门,走进楼内。
暗自在流泪的陶萄凤一见,立即哭声喊了声“娘”,起身扑在中年妇人的肩头上,抽噎着哭了。
中年妇人一见,不由望着起身相迎的柳大娘,关切的问:“柳嫂,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呀?
甘总管怎么说?腾云那孩子回来了没有?”
说话之间,并将爱女扶着坐下,自己也坐在紫衣侍女移来的小锦墩上。
柳大娘先看了一眼掩面啜泣的陶萄凤,才面带难色的说:“我陪小姐赶到天王庄,马家少爷还没有回来……”
中年妇人神色一惊,下由担心的说:“怎么,还没回来?这么说,他真的遇到仇家了?”
柳大娘一脸忧郁的点点头,继续说:“是的,天王庄的甘总管说,他今早一听到消息,便急急赶到落雁峰下,的确看到有一僧二道的三具尸体……”
中年妇人又是一惊,不由震惊的说:“真的有这回事呀?”
陶萄凤立即哭声接口说:“甘八那个老东西说,一僧二道是死啦,但是云哥哥也别想活!”
中年妇人听得浑身一战,急声问:“这话怎么说?”
柳大娘苦着脸解释说:“甘总管说,除了一僧二道的三具尸体外,还多了一滩鲜血和两截肚肠子。”
中年妇人一听,脱口一声轻“啊”,顿时呆了,暗自啜泣的陶萄凤,也放声哭了。
立在窗外的马龙骧,大吃一惊:心说糟糕,这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怎的竟忘了将马腾云腹中流出来的断肠收拾干净呢。
心念未毕,一个红衣侍女,又由中央大楼的梯桥上,奔了过来,同时街愉快的连声嚷着说:“小姐,小姐快请到大厅上去呀,天王庄的马少爷回来了呀!”
马龙骧一听,简直傻了,心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活见鬼了不成?
口口口
马龙骧的确闹糊涂了,因而,他断定红衣侍女说的“天王庄的马少爷”,可能是马腾云的兄弟。
但是,在马腾云给他的皮纸书上,却明明记载着他们“天王庄”马家,由曾祖直到马腾云的父亲,都是一脉单传一个儿子。
而且,在马腾云本身的记载上,既没有兄弟,也没有姐妹,况且,这位陶萄凤姑娘,关心的只是马腾云一人。
心念未毕,房内已响起了陶萄凤的惊喜娇呼!
紧接着,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声。
马龙酿一定神,急忙探首向内一看,房内已没有了陶萄凤的踪影,而那位柳大娘,也正向那位中年妇人恭声说:“老夫人,马家少爷回来了,我们也赶快去吧!”
中年妇人一面挥着手势,一面愉快的笑着说:“你们会功夫,你们先去吧,回头叫腾云到我房里来一下就好了。”
柳大娘恭声应了个是,也一个纵身飞出楼去!
马龙骧的确弄呆了,他作梦也没想到,真的是马腾云回来了。
于是,急忙一定心神,腾身纵上楼脊,直向前面灯火辉煌的大厅驰去。
马龙骧以极其快速的身法,捷逾飞燕般,仅两个起落便到了大厅对面的门楼上,继而身形一闪,迅即隐在阴暗处。
由于厅高九阶,厅门大开,马龙骧虽然隐身门楼下,但对大厅正间的陈设和一切,均可一览无遗。
只见厅上,陈设豪华,雕花檀桌,太师大椅,高悬宫灯十数对,这时已悉数燃亭,只照得整个大厅上,毫发可监!
但是,大厅上并没有马腾云,仅有四个侍女和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身穿杏黄公子衫,发髻束着水黄儒巾的青年人。
黄衫青年,独自坐在上首的太师大椅上,微蹙着两道入鬓剑眉,紧闭着两片丹唇,朗目闪闪生辉,好像有着满腹心事。
马龙镶觉得奇怪,听陶萄凤的母亲说,稍时还要马腾云到她房里去,难道厅上坐着的黄衫少年,才是真正的马腾云不成?
心念未毕,大厅锦屏后,红影一闪,陶萄凤已急步奔入厅内。
陶萄凤一进大厅,先自慌张的游目看了一眼厅内,接着,目注已转首向她看去的黄衫青年,急切的问:“大哥,腾云哥呢?”
马龙骧一听称呼,才知道黄衫青年是陶萄凤的长兄:心想,那红衣侍女方才说的马家少爷,哪里去了呢?
心念间,已见黄衫青年向着陶萄凤,神情凝重的一招手,指了指另一张大师大椅,说:
“凤妹,你先坐下来!”
陶萄凤一面迷惑的落坐,一面再度急切的问:“小桃不是说,腾云哥回来了吗?”
黄衫青年凝重的一颔首说:“腾云弟是回来了,你先坐下!”
陶萄凤一听,愈加焦急的问:“那么他人呢?”
恰在这时,锦屏后人影一闪,神色慌张的柳大娘也来了。
柳大娘也是先看了一眼厅内,接着,向黄衫青年一福,恭声说:“大少爷!”
黄衫青年微微一拱手,说:“柳大娘你来得正好,咱们三人得好好的谈一谈,你请坐。”
说着,随意挥手作了个示坐的手势。
立在左侧的两个侍女,立即移过一张漆椅来,放在陶萄凤的一侧。
柳大娘一面就座,一面也关切的问:“大少爷,听说马家少爷,不是回来了吗?”
黄衫青年凝重的一颔首说:“他是回来了,不过没到我们这儿来!”
陶萄凤立即迫切的问:“那么他现在哪里?”
黄衫青年淡淡的说:“他现在高升客栈里!”
陶萄凤和柳大娘脱口一声轻“啊”,隐身在门楼上的马龙骧也楞了。
马龙骧素性机警,他果然没有揣错,“瘦皮猴”刘二柱子的没有转回高升客栈去,必是出了问题。
心念间,已听陶萄凤生气的嗔声说:“哼,这里有这么舒适的地方不来住,偏偏住在那间又脏又臭又小的高升客栈里,哼,回头我倒要问问他……”
话未说完,黄衫青年,已无可奈何的说了:“好了,好了,别发你的小姐脾气吧,早晨听说腾云弟遇到了劲敌,你急得什么似的,马上跑到天王庄去问,现在听说他住在高升客栈里,你又要兴师问罪了……”
陶萄凤也末待黄衫青年说完,即忿忿的嗔声说:“当然喽,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先来看我呢?”
黄衫青年立即正色问:“难道你要腾云弟穿着一身血衣来看你?”
陶萄凤和柳大娘,同时一惊,脱口惊“啊”,由陶萄凤急声问:“什么,他真的受了重伤啦?”
说话之间,眼眶已红,晶莹的泪珠,立即滚下来。
黄衫青年无可奈何的看了陶萄凤一眼,似乎是在说,方才还要兴师问罪呢,这会儿又急得哭了!
但是,他嘴里却说:“受了重伤他还能由落雁峰回到潼关来吗?”
陶萄凤一听,立即含泪嗔声问:“那,你方才说他穿着一身血衣?”
黄衫青年立即正色说:“如果不是浑身血渍,干么叫刘二柱子去正泰兴衣店买衣服?”
马龙骧一听,心知就糟在买衣服上。
心念未毕,已听陶萄凤问:“大哥,你这是听谁说的?”
黄衫青年正色说:“下午我经过正泰兴衣店,是李老掌柜亲口对我说的,这还会假吗?”
一旁的柳大娘,突然脱口说:“小姐,我想起来了,我们去天王庄的时候,不是在十字街口还看到那个叫瘦皮猴的刘二柱子了吗?”
陶萄凤的明亮大眼睛一转,立即颔首说:“不错,那时候他腋下正挟着一个包袱,还向着我龇牙而笑。”
柳大娘立即起身说:“走,小姐,我们这就去高升栈找马少爷去!”
黄衫青年急忙挥了一个手势阻止,说:“你们不必去了,方才我已派陶兴过了,他已经去了!”
马龙骧一听,暗呼侥幸,如果不即时离开高升栈,一定会被黄衫青年派去的陶兴撞上。
心念间,陶萄凤也由椅上立起来说:“那他已定去了天王庄,我再去天王庄找他!”
黄衫青年一见,立即脱口说:“且慢,我觉得这中间有几点颇令愚兄可疑!”
陶萄凤迷惑的问:“什么地方可疑?”
说着,她和柳大娘又坐回了原位。
黄衫青年略为沉吟说:“照说,马世伯死因可疑,是你叫陶德给腾云弟送去的消息,按照常理他应该一来潼关就先来看你……”
马龙骧一听,这才明白马腾云和陶家是世交,而且这次马腾云回来,暗察他父亲的死因,也是陶萄凤派人送去的消息。
当然,根据这个道理,如果真的马腾云回来,自然应该先来找陶萄凤兄妹商议,而后再进行调查事宜。
但是,他马龙骧不知就里,怎知道还有这么多复杂问题呢?如今,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便必须设法弥补,也许还不致令陶家兄妹怀疑。
心念间,已听那位柳大娘说:“也许马少爷浑身血渍,不便前来见小姐……”
话未说完,陶萄凤已瞠声说:“现在瘦皮猴已给他买了新衣了,为什么还不来?”
黄衫青年一听,立即以恍然的口吻说:“噢,那个叫瘦皮猴的二柱子,我已在天香阁把他带回来了……”
马龙骧一听,心说糟糕,刘二柱子果然被他们看起来了。
心念间,已听陶萄凤关切的问:“他现在哪里?”
黄衫青年一指厅左说:“就在侧门外边!”
陶萄凤和柳大娘,一齐转首看向左侧门,同时,急声说:“快把他带进来!”
马龙骧一看,心中非常懊悔,因为他的位置偏偏是大厅的右侧门,如果是左侧门的话,也许能将二柱子救出去。
现在,虽然知道了瘦皮猴的位置,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心念末毕,已见两个彪形大汉,跟着瘦小的二柱子走到了黄衫青年的身前。
“瘦皮猴”刘二柱子,一脸的委屈相,默默的站在那里,也没有向黄衫青年和陶萄凤行礼。
陶萄凤一见瘦皮猴,立即瞠声问:“刘二柱子,天王庄的马少爷呢?”
瘦皮猴不作正面答覆,却一脸委屈的望着黄衫青年,说:“大少爷已经都知道了,何必再说呢?”
陶萄凤一听,倏然起身,一剔柳眉,嗔声说:“刘二柱子,你今夜不乖乖的给我说出来,当心我轻饶不了你!”
黄衫青年一见,立即挥手示意陶萄凤坐下。
接着,又神色肃穆的望着瘦皮猴,亲切的问:“二柱子,我陶大成平日对待你如何?”
瘦皮猴立即正色说:“那还有什么话说!”
黄衫青年陶大成,立即赞声应了个“好”。
接着,一指两个彪形大汉中的一个,吩咐说:“给二柱子搬个椅子来。”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恭声应了个是,立即搬了一张椅子来。
马龙骧一看,心说糟,看来瘦皮猴要实话实说了。
黄衫青年陶大成,一俟瘦皮猴坐下,立即关切的问:“马少爷叫你买衣服的时候,怎么说?”
瘦皮猴见问,一付委屈为难的样子,似乎碍难出口。
一旁的柳大娘,立即一指陶萄凤,望着瘦皮猴郑重的问:“二柱子,我家小姐将来是马家的什么人?”
瘦皮猴怯怯的看了一眼陶萄凤,吞吞吐吐的说:“少奶奶嘛!”
一脸气忿神色的陶萄凤一听,娇靥顿时升满红霞。
柳大娘却继续正色说:“是呀,你只要将马少爷去你们高升栈的经过,问你什么你说什么,将来我家小姐当了马家的少奶奶,先给你派个好差事,不比你整天在高升栈跑上跑下强?”
瘦皮猴一听,立即委屈的说:“可是……可是少庄主不要小的说呀!”
马龙骧一听,心说糟糕,看样子瘦皮猴的意志要动摇了。
心念间,已听柳大娘正色说:“你真是个大傻瓜,你在这里说了,马家少爷他又不会知道,这样你不是两面都讨了好?”
瘦皮猴一听,立即委屈的说:“不是我瘦皮猴不说,而是少庄主不愿陶姑娘知道!”
陶萄凤一听,花容惨变,珠泪夺眶而出,不由伤心的哭着说:“我就知道他马腾云变了心了,一定是被那个去天香阁散播消息的黄衣少女给迷住了。”
说罢起身,继续嗔声说:“我去找那个穿黄衣的少女去……”
瘦皮猴一见,立即起身辩驳说:“不是不是,马少庄主也不知道有个黄衣少女在天香阁散播消息!”
柳大娘立即脱口问:“那是为了什么呢?”
瘦皮猴怯怯的看了一眼珠泪满面的陶萄凤,久久才吞吞吐吐的说:“马少庄主嫌陶姑娘的脾气太大了!”
马龙骧一听,不由暗自摇了摇头,心说,这小子怎么这么说?
心念间,陶萄凤已伏在桌上伤心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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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五章玉马惊变
陶大成则望着陶萄凤,埋怨说:“我向你讲过多少次,不可以对腾云弟乱使性子,你总是不听。”
说罢,突然又望着瘦皮猴问:“二柱子,马少爷去你店里找你的时候,是不是浑身血渍?”
想是问得突然,瘦皮猴心理上没有准备,因而不自觉的摇摇头说:“没有,仅在他的黄衫后摆里面,有两片血渍!”
陶大成一听,不由迷惑的说:“他为什么穿黄衫呢?”
说着,又转首去看已惊异的抬起头来,停止哭泣的陶萄凤和神情迷惑的柳大娘。
柳大娘则揣测说:“那一定是在打斗的时候,把他的黑衫弄脏了。”
说着,突然又望着瘦皮猴,正色问:“二柱子,你看马少爷是不是受了伤?”
“瘦皮猴”摇摇头,说:“好像没受什么伤,他换衣服的时候我在一旁,不过,说也奇怪,少庄主对过去的事,似乎已不太记得了。”
陶大成和陶萄凤以及柳大娘,三人同时“噢”了一声,并惊异的互看了一眼,柳大娘缓缓点着头说:“唔,在三个高手的围攻下,也许头部受了震伤?”
正感懊恼的马龙骧一听心中大喜,暗说:照呀,今后我对下知的事物,不妨就借口头部受了震伤,对以往的事物,恍惚记不太清楚了。
陶大成却突然望着瘦皮猴问:“二柱子,马少庄主有没有对你说,在落雁峰下有三个高手攻击他的事?”
瘦皮猴摇摇头说:“没有,不过少庄主在听说街上传说他在落雁峰下杀了一僧两道的事时,他曾迷惑的说过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的话。”
陶萄凤娇靥挂满了泪珠,依然关切的问:“他真的不认识那个黄衣少女吗?”
瘦皮猴却突然改变了前衷,愁眉苦脸的说:“谁知道呢?也许少庄主的头部受了震伤,将那个黄衣少女也忘了,少庄主还不是将你也忘了吗?”
陶萄凤一听,顿时大怒,倏然站起叱声说:“二柱子你找死,你敢诚心气我!”
瘦皮猴一见,吓得也急忙起身躲到椅后,但他仍得理不让人的说:“要不……少庄主为什么不来找你呢?”
陶萄凤听得一楞,顿时无言答对,气的不由又伏在桌上哭了。
陶大成一见,立即望着两个彪形大汉,吩咐说:“你们两人先领二柱子去账房领二两银子,然后再送他出去!”
两个彪形大汉,同时恭声应了个是。
瘦皮猴一听,真是喜出望外,赶紧躬身哈腰说:“谢谢陶大少爷!”
说罢,转身跟在两个彪形大汉身后,迳由右厅门走出去。
马龙骧看了这情形,断定陶大成兄弟不止一人,因为,陶萄凤称呼他“大哥”,而柳大娘和瘦皮猴都称呼他为“大少爷”,显然还有二少爷,甚至三少爷。
心念间,蓦见陶萄凤倏然站起来,流着泪说:“我要去天王庄,他既然不在高升栈内,一定是回去了天王庄!”
柳大娘一面起身,一面劝阻说:“小姐,我们不是刚由天王庄回来吗?”
陶萄凤坚定的说:“不,我一定要再去看一看,因为腾云哥的头部受了震伤,神志恍惚之际不要遭了甘八的毒手。”
陶大成一见,立即示意陶萄凤两人坐下,同时赞同的说:“去一定要去,但有许多事情我们还没有仔细商议,你们两人坐下来,先叫他们备马去!”
说罢,即对附近的一个侍女,吩咐了几句。
侍女走后,陶大成才望着坐回原位的陶萄凤和柳大娘,郑重的问:“你们去天王庄没有见到腾云弟?甘总管怎么说?”
陶萄凤恨声说:“可恨那甘八老东西,他竟说腾云哥虽然杀死了一僧二道,但腾云哥恐怕也不能活着回来!”
陶大成凝重的问:“为什么?”
柳大娘接口说:“甘总管说,马少爷的武功剑术,他最清楚,马少爷遇到的一僧二道,都是时下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马少爷绝对讨下了便宜,况且,他曾亲到落雁峰下察看过,除了一僧二道的三具尸体外,另外一处,还多了两截肠脏和一滩鲜血!”
陶大成听得剑眉一蹙,“噢”了一声,迷惑的问:“那三具尸体中,有没有开胸破腹的?”
柳大娘摇摇头,说:“这一点甘总管没有说。”
但是,马龙骧听了却突然想起,他记得当他夺过黄袍僧人的月牙铲向身后反击时,恍惚记得将那个灰袍老道人,拦腰击为两断,难道那老道的肠脏没有坠出来不成?
心念间,已听陶大成望着柳大娘,继续问:“甘总管认识那一僧二道?”
柳大娘颔首说:“甘总管认识,他说黄袍僧人是南五台山上恩寺的普济,黑衣中年道人是大散关三清观的二观主‘悟尘’,最扎手的还是穿灰道袍的老道人,他是邛崃派现任掌门人‘一阳子’的师叔,邛崃派的长老清心道人!”
陶大成听得神色微微一变,惊异的“噢”了一声说:“其他两人倒没有什么,只有这一阳子的师叔,的确是个扎手人物,腾云弟将他杀了,岂不又给天王庄带来一场祸事。”
陶萄凤这时才焦急的说:“就是嘛,我们去天王庄时,甘八在那里,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陶大成蹙眉沉吟,久久才自语似的说:“奇怪呀,腾云弟的武功、剑术,都和我在伯仲之间,他怎的会一人力敌三个高手,而且,还将他们个个置之于死呢?”
陶萄凤则替马腾云辩护说:“你们已有一年没见面了,你怎的知道他的功夫没有进步?”
话声甫落,方才被派去通知备马的侍女,已经回来说:“小姐,陶兴说,马已经备好了!”
陶萄凤一听,立即起身向陶大成说:“大哥,小妹去了!”
陶大成也由椅上起身说:“你们去时,眼睛要放亮一点,当心中了甘八的圈套!”
陶萄凤和柳大娘,同时回应说:“我们自会小心!”
说罢,两人匆匆走出厅来。
马龙骧一看这情形,心中着实高兴,他确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顺利,因为陶萄凤的再度前去,不啻是前去为他介绍天王庄的所有人物。他虽然不能一一都认出来,至少也可认出甘八和他跟前的一些人物。
心念间,陶萄凤和柳大娘已走进身下的门楼内。
马龙骧既然知道了陶萄凤的去处,他觉得已没有再跟踪她的必要,不如先去暗探一下天王庄,先熟悉一下庄上的情形,也许能先发现一些可疑之处。
心念已定,一俟送陶萄凤和柳大娘走出大厅的陶大成转身走进厅内之后,立即摒息起步,迅即离开了陶府。
马龙骧对由潼关到青龙岗的地形,已有了一趟往返经验,除了天王庄之外,大致都已熟悉。
这时,东天明月已经升起,潼关的大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看夜色,也不过是定更时分。
于是,他展开轻功,迎着明月,踏房越脊,直向正东驰去。
就在他越过中心街口的房面时,身后陶府方向,已传来急骤的马蹄声。
马龙骧知道陶萄凤和柳大娘已经上马驰来了,是以,出了东关大街,沿着来时的山道,直向青龙岗驰去。
这时马龙骧的心情,较之刚刚离开高升小店时,开朗多了,他不但知道了陶萄凤和马腾云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而且还知道了发现马腾云父亲死因可疑的就是陶萄凤,并派人给马腾云送去的消息。
他根据陶萄凤和柳大娘以及陶大成三人的谈话情形,显然的他们都对天王庄的甘总管不满。
而对马腾云父亲的死因,又是陶萄凤感到可疑,这一点他必须慎重处理,澈底暗察清楚,不要冤枉了好人。
听柳大娘方才说,昨夜围攻马腾云的一僧二道,都是时下有名的高手,而且其中一人还是邛崃派掌门人一阳子的师叔,看来,他马龙骧的确为天王庄闯下了大祸,一阳子知道了这件事,绝不会就这样不了了之,前来寻事是必然的事。
俗语说:“好汉作事一人当”这一僧二道既然是他马龙骧杀死的,当然应该由他马龙骧一个人担当起来。
但是他已答应了马腾云,绝对以天王庄少庄主的身分,回去暗察马老庄主的可疑死因,又不容他食言背信。
由于内心的思虑和焦急,飞行的身法,也不自觉的愈驰愈快,愈驰愈疾,定神一看,一二里外,已是点点灯火了。
踏枝掠树飞行的马龙骧,这才发觉业已到了青龙岗,左右眼前的点点灯火,已是玉马寨了。
只见七八里外的龙脊最高处,一片圆形黑影之中,光亮烛天,灯火通明,马龙酿知道,那里就是天王庄了。
因为在马腾云给他的皮纸书上,记载的清清楚楚,所有玉马寨的村落都在青龙岗的左右山坳内,而独天王庄是位在龙脊上。
心念间,已超过了几座两侧岗下的村落。只见两侧村落房屋多为砖瓦,大都依着山势建立,灯火点点,想来村人尚未入睡,也足证明玉马寨人的富裕。
马龙骧的身法奇快,七八里地,瞬间已达,距离天王庄仅余一箭之地了。
只见天王庄范围极广,占地数百亩,马龙骧虽然踏树飞行,但看到的,仍是天王庄的半墙。
尤其东南西北四门上的门楼,更是高达两层,横广七八丈,俱是雕梁画栋,琉瓦飞檐,十分堂皇。
这时,不但四座门楼内灯火明亮,就是整个天王庄内,也是灯火辉煌。
马龙骧觉得奇怪,莫非天王庄上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下成?
为了避免庄墙上的警卫发现,马龙骧闪身跃进林内,继续向天王庄前接近。
到达树林前缘,发现距离庄墙并不太远,最多七八丈,而庄墙俱是巨块青石砌成,看来十分牢固。
转首右看,庄门高大,较之城门略小,两扇庄门,高约丈二,油漆的乌黑发亮,两门上数十颗金光闪闪的门钉,都有汤碗那么大。
马龙骧知道,庄门上的每个门钉内都有飞箭机关,但他也知道,枢纽在门楼前,而且由人工操纵,如果他不被墙上警卫发现,机关是不会自发的。
他断定庄墙上的警卫,大都集中在四个门楼内,因为他早已注意到,庄墙上并没有警卫在走动。
于是,他猛提一口真气,点足纵至墙下,一长身形,凌空而起,直飞墙上。
紧接着,足尖一点墙垛,侧身斜飞,直落门楼顶脊上,立即隐身暗处,真是捷如猫狸,轻如柳絮,毫无一丝声息。
但是,当他斜身飞向门楼时,曾看见三四个蓝衣背刀庄汉,倚着门楼漆柱,神情黯然,默默不语,似乎都有满腹心事。
马龙骧隐身暗处,侧首凝思,觉得天王庄内,必定是发生了不寻常的事,否则,庄汉们不会这样无精打釆,垂头丧气的。
于是,回头向庄内一看,中央一座宅院,崇楼丽阁,灯火辉煌,而拱围四角的砖瓦宅院中,也是灯火点点。
马龙骧知道,中央的大宅院才是马腾云的家,其余四角的院落,俱是庄中属员庄汉的房舍。
由天王庄的南门一条笔直的青石通道,直达中央宅院的院门前,左右植有高大的桐树,树下街植有花草。
在通道的两边,则是整齐相对的属员宅院,一式三层高阶,黑漆门楼,各有一对小石狮子。
由于庄内灯光明亮,马龙骧为了更多了解一些有关天王庄中的事,是以,他不得不格外小心,尽量隐蔽自己的身形。
于是,他徐徐飘下门楼,以小巧快速的身法,降落在通道右侧的属员宅院房面上,藉着高大桐树的阴影,迳向中央宅院驰去。
前进中,他特别注意属员们的院中情形,他发现院中有人行动,也有人对坐上房客室中,但每一个人的神情,都是同样的颓废丧气。
再看前面的中央宅院,形如椭圆,四周均有空场,倚墙植有花木,与庄中属员的房舍隔开的很明显,互下相连。
中央宅院,门高五阶,墙高两丈,黑漆门楼,兽环金钉,虽然双门紧闭,但门楼下却悬着四盏明亮纱灯。
马龙骧站在院角的房面树荫下,仅看到中央宅院上的门楼内灯光明亮,并有人影晃动,但却看不见院中的楼阁与房舍。
根据皮纸书上的记载,天王庄内,除了藏宝楼阁和金库,一般院墙房面,都没有机关设置。
院门左右的两尊大青狮子,原有飞刀装置,以防宵小侵入,也早在七八年前被马老庄主拆除了。
马龙骧由于先已明了庄中的设施和地形,游目看了一眼左近,足尖一点,凌空而起,直向对面的中央门楼上飞去。
到达门楼飞檐上,足尖一垫,飘然而下,灯光明亮的门楼更房内,已传出了叹息,和黯然谈话的声音。
马龙骧心中一动,立即凝神静听。
只听一个青年声音,宽慰的说:“张老伯,你也不要过份难过,这个消息也只不过是八爷一个人这么说,所谓‘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少爷明天突然回来了。”
一个苍老声音,叹了口气说:“少爷要回来,早回来了,看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另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不服气的说:“这也未必见得,咱们少爷的剑术不赖,用的又是一柄削铁如泥,吹毛立断的‘风雷疾电剑’,莫说一僧两道,就是三僧五道也奈何少爷不得。”
那位被称为张老伯的老人,又叹了口气说:“你们没听八爷说?那一僧二道都是时下高手吗?”
另一个青年人,忿忿的说:“时下高手?时下高手还都被宰了?”
被称张老伯的老人,说:“八爷不是说了吗?那一僧二道是死在另一个高人手里的,因为少爷的武功、剑术究有多大火候,八爷最清楚!”
方才的中年人,依然不服气的说:“是呀,既然遇见了高人相助,咱们少爷自然也得救了?”
马龙骧听至此处,立即惭愧的低下了头,心中有着无比的难过,论武功,他的确比马腾云高出多多,但却没有帮助马腾云逃脱死亡的命运。
心念间,又听那位张老伯解释说:“可是,八爷说,那里还多了两截肚肠和一滩鲜血呀!”
那个中年人却理直气壮的说:“是呀,既然是少爷的肚肠和鲜血,那么少爷的尸体呢?”
如此一问,其余两个青年人,也齐声说:“是呀,既然少爷没救了,那么少爷的尸体呢?”
又听那老年人,叹了口气,特的压低声音说:“少爷是否尚在人间,可看甘八的神色就知道了,你们看,整个玉马寨的人,听了少爷被害的消息后,无下唉声叹气,唯独他们几人,非但不知哀悼,反而在那里,终日酒筵,秘密集会,这下是想如何接管老庄主遗留下来的这份钜大家业,是什么?”
马龙骧一听,立即肯定了甘总管的为人,因为陶萄凤等人对甘八不满,也许是片面的议论不可全信。
如今,连马家的家人,都在暗中议论,足证甘八为人奸诈,心地阴险,确有谋占马家产业的企图。
心念间,已听两个青年和那个中年人,齐声关切的问:“张老伯,照你这么说,少爷既然遇了害,那么少爷的尸体为何不见了呢?”
室内略为一静,听那位老人以揣测的口吻说:“可能是被助他的那位高人救走了……”
话未说完,最初发话的青年突然插言说:“说下定是甘八爷偷偷将少爷的尸体埋起来了?”
如此一说,另一个青年和中年人也齐声说:“对,张老伯,明天我们设法找几个人,带了铁锹工具,暗中前去落雁峰下找寻,只要有新土动过的地方,我们就掘起来看一看!”
马龙骧一听,大吃一惊,他觉得事情已不容许他慢慢的调查了,万一这几个人将马腾云的尸体找到,说不定他马龙骧反而落个图财害命的罪名。
心念间,已听更楼内的四人,齐声说:“对,我们明天一早就暗中进行,中午就可前去了。”
说话之间,已有人起立走动,似乎要走出更楼来。
马龙骧略微一长身形,腾身飞上更楼,立即隐身暗处。
就在马龙骧飞上更楼的同时,正面潼关方向,已传来了急骤的马蹄声。
马龙骧一听,知道陶萄凤和柳大娘来了。
为了听到他们双方见面时的彼此招呼,以便认出甘总管等人的身分,他迅即跃下更楼,凌空向对面的属员房舍上纵去。
这时,天色已是二更,马家属员的房舍院落内,才渐渐熄去了不少灯火,他们显然是为了马腾云的死而伤心。
马龙骧纵至左侧院落的房面上,仍沿着来时的路线,利用桐树的阴影,纵上高大庄墙,凌空飞上高达两层的庄门楼上。
但是,就在他纵上庄门楼的同时,他的浑身一震,神功立即有了反应,他突然惊觉到他的行动,已被隐身其他暗处的人发现。
马龙骧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隐身暗影下,迅即回头察看。
但是,由于左右院落的灯光减少,黑暗阴影增多,乍然间他无法看清那人隐身在什么地方,而且,在神功的感应上,也失去了那人的踪影。
也就在这时,急骤的马蹄声,已到了庄门外。
马龙骧深信他的神功反应,是百分之百可靠的,这可由黄衣少女在莲花峰上偷窥,又眼看他杀了一僧二道,前来潼关散播消息得到证实。
现在,陶萄凤和柳大娘已到了庄门外,门楼下面的庄汉,已开始问话。
马龙骧藉着门楼飞檐上的琉砖花孔,俯视下看,只见陶萄凤和柳大娘,仰首上看,并骑立在庄门下。
庄门上的四个庄汉,一见是陶萄凤和柳大娘,立即恭谨的大声问:“陶姑娘,这么晚了您还来,有什么事吗?”
只见陶萄凤,仰面上看,关切的娇声问:“你们少爷回来了没有?”
四个庄汉,同时摇头,黯然说:“还没有回来!”
一旁的柳大娘,立即大声说:“你们少爷已经回来了,你们快去请你们甘总管来,或者将门开开,让我们小姐进去和他说。”
四个庄汉一听,立即悄声商量了几句,其中一人,又望着门外恭声说:“陶姑娘,请您稍等一会,小的去请我们八爷来。”
那个庄汉说罢,转身向门楼后,急步奔去。
马龙骧看得清清楚楚,陶萄凤的鲜花小嘴,嘟得老高,显得十分不高兴的样子,柳大娘似在悄声和他计议。
就在这时,蓦闻刚刚奔下墙阶的那个庄汉,突然大声说:“噢,八爷来了!”
马龙骧一听,急忙回头,只见中央院门早已启开,五个高低不一,年岁不等的人物,正步下门阶,匆匆向这面走来。
看了这情形,马龙骧断定这些人,必是听了方才的急骤马蹄声,特地前来庄门察看。
只见当前一人,大约七旬年纪,马脸银须,小眼霜眉,穿着一袭紫缎金边袍,戴同色金翅员外帽,微蹙着双眉,默默走来。
马龙骧一看,便知是甘八其人,这时在外貌上,尚看不出他的心地如何。
紧跟在甘总管身后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颇具几分姿色的狐媚少妇。
狐媚少妇穿着一身粉缎金花劲衣,背插鸾凤双刀,生得柳眉杏眼,挺鼻朱唇,雪白的皮肤,红润的桃腮,体态婀娜,轻摆双股,确是一个尤物。
其次是一个六十余岁生得鼠耳瘦削的灰袍老人,鼻梁上街架着一付老花眼镜,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黑杆旱烟袋。
另一人是个中年人,生得身矮体胖,腹大如鼓,光头未戴帽子,唇上蓄着八字小胡,穿着一袭蓝大褂子,一直是笑眯眯的。
最后一名是一个腰圆胳臂粗的浑猛人物,浓眉大眼,狮鼻海口,满脸横肉的胡子,穿着一身黑劲衣,走起路来,挺胸凹肚,神气十足。
马龙骧看了甘总管身后四人的像貌,两道虎眉立时蹙在了一起,他确没想到马腾云的家里,竟会有这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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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六章潼关传讯
打量间,甘总管等人,已距离庄门不远了。
只见方才走下庄墙梯阶的庄汉,向前急迎数步,躬身施礼。
走在当前的甘总管,末待庄汉发话,先一面前进,一面沉声问:“庄外来的是什么人?”
庄汉恭声回答说:“启禀八爷,是陶府的陶姑娘!”
甘总管一听,立即停止了脚步,厌烦的说:“她又来干什么?”
庄汉躬身说:“陶姑娘说,少爷已经回来了!”
甘总管五人一听,面色同时一变,脱口惊“啊”,俱都楞了。
久久,甘总管才急声问:“这话是她亲口说的?”
庄汉再度躬身说:“是的,陶姑娘还说,请您八爷出去答话。”
甘总管一听,凝重的看了身后四人一眼,才毅然沉声说:“好,你把庄门打开!”
庄汉躬身应是,转身向门下走去。
那个鼠耳戴老花眼镜的灰衣瘦削老人,向着甘总管凑近一步,有些鬼祟的压低声音说:
“悟霸兄,马腾云果真回来,你我都得小心一二呀!”
话声甫落,那个狐媚少妇,却娇哼一声,不以为然的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他如果说老庄主死因可疑,他也得拿出可疑的证据来,不能仅凭空口说白话!”
如此一说,其余三人,齐声赞同的说:“对,他仅凭嘴巴说也不成,要叫他拿出实据来。”
狐媚少妇见其余三人都赞她,下禁有些得意,继续说:“就算他小子真的知道了底细,也不必将他放在心里,大不了将他小子也索性除去……”
戴老花眼镜的瘦削老人一听,立即惊慌的说:“这可使不得,万一少庄主的师父智上法师来了……”
话未说完,黑衣飞髯中年人,立即一拍胸脯说:“智上那老秃驴还想来呀,八爷一个纸条送到上恩寺,那老秃驴就完了,还容他到这里来撒野?”
一直蹙眉沉思的甘总管,突然瞠目沉声说:“别胡扯,我认为姓陶的丫头是前来使诈!”
狐媚少妇等人一听,同时“噢”了一声,齐声惊异的问:“八爷,你怎知那丫头是来使诈?”
甘八略微想了想,突然一指庄门说:“走,我们去看看她怎么说。”
说罢,五人也迳向庄门下走去。
马龙骧听了甘八五人的谈话,只气得紧咬朱唇,热血沸腾,恨不得飞身下去,一掌一个,悉数击毙这些狼心奸险的狗男女。
但是,他没有这么作的原因,就是要拿到真凭实据,要他们自己俯首认罪,因为他不是真正的马腾云。
心念间,门楼下已传来一阵沉重的轧轧开门声。
马龙骧一听,立即栘身门楼前面的飞檐后。
当他移动身形时,他仍没忘了方才在暗中发现他的那人,是以,在他俯视下看之前,他特地再游目看了一眼庄内房面。
但是整个房面上,较之方才尤为寂静,灯光尤为稀少,因而他断定发现他的那人,如果是天王庄上的人,想必是前去报告去了。
是以,他希望陶萄凤和甘八等人,谈话尽快结束,他也好尽快离去。
心念未毕,庄门外已响起陶萄凤的问话声,只听她以含有命令似的口吻,沉声问:“甘总管,我腾云哥回来了没有?”
马龙骧一听,急忙俯视下看,只见陶萄凤和柳大娘,两人依然坐在马上。
再看甘八五人,俱都立在门下,由于他们背向庄门,看不到他们脸上的神情。
但却看见甘八微一拱手说:“方才老柳听庄汉报告,我家少爷回来是听您陶姑娘说的,不知姑娘为何反倒问起老朽来了。”
陶萄凤不答,反而嗔目问:“我腾云哥真的没回来?”
甘八尚未答话,一旁的狐媚少妇已不高兴的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全庄,正为我家少爷没回来,伤心难过,假设我家少爷回来了,我们天王庄内还会这么死气沉沉吗?”
陶萄凤一听,立即嗔目斥声说:“你是什么东西要你多嘴?”
狐媚少妇也不甘示弱的瞠声说:“我是什么东西,你没有资格过问,告诉你,等你当了天王庄的少奶奶时你再神气,那时我‘追猛双刀’萧寡妇,还不见得乐意伺候你。”
陶萄凤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剔眉怒声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顶撞我?”
说话之间,腾空离马,寒光连闪,乡呛连声,陶萄凤的娇躯尚在空中,背后的鸳鸯剑已撒出鞘外。
甘八一见,急忙将“追猛双刀”萧寡妇拉至身后,一俟陶萄凤身形落地,立即沉声说:
“陶姑娘,为一些小事,你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再说,不久的将来,你就是我们天王庄的少主母了……”
话未说完,陶萄凤却忿忿的怒声说:“谁要做你们家的少主母?我今晚是来找马腾云算账的!”
甘八等人一听,俱都楞了。
一旁戴老花眼镜的瘦削老人,却迷惑的说:“陶姑娘,你这么说,连我平素最精灵的‘铁烟旱儿’也闹糊涂了,方才不是姑娘你说,我家少爷回来了吗?”
一直坐在马上的柳大娘,却沉声插言说:“不错,马少爷今天绝早就到了潼关,但他却住进了高升小店。”
甘八一听,不由迷惑的说:“奇怪呀,我家少爷去潼关,为何不住进你们陶府,却去自住小店?”
陶萄凤想是想到了气忿处,立即沉声说:“反正马腾云回到潼关的消息给你们送到了,现在他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你们爱去找不去找!”
说罢叩剑,腾身上马望着柳大娘暍声“走”,一拨红鬃马,迳向潼关方向,放马驰去。
柳大娘也一面拨马,一面解释说:“据高升店的刘二柱子说,马少爷的神志有些恍惚,可能是与敌人动手的时候伤了头部,他还特地叫刘二柱子为他买了一套新衣服!”
服字出口,纵马就待驰去。
人影一闪,甘八以极快的身法将柳大娘的马缰拉住,同时急声问:“我家少爷为何买套新衣服?”
柳大娘见甘八将她的马缰拉住,立即不高兴的大声说:“他满身血渍,不换新衣服怎么成?”
成字出口,两腿猛的一挟马腹,座马一声怒嘶,放蹄如飞驰去——
甘八一惊,急忙飞退五步,恨恨的望着柳大娘的背影,一脸的怨毒。
一直没有发话的黑衣虬髯壮汉,这时突然沉声说:“八爷,待小的前去潼关,将刘二柱子那小子抓了来,一问便知虚实。”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他知道甘八等人将瘦皮猴抓了来,便不会像陶大成那样客气了,因而心中暗暗着急。
心念间,已见甘八缓慢的挥了一个“阻止”手势,他似乎正在判断,这件事的真实性,久久才说:“这件事的疑点仍多,我们先到门楼上商议一下,再派人去捉刘二柱子。”
说罢,当先向庄门内走来。
马龙骧一见,知道甘八等人就要走上门楼来,为了谨慎起见,是以特地将身形重新隐蔽了一下。
他对方才甘八和陶萄凤的正面冲突,已有了个概略认识,甘八的敢怒而不敢翻脸,如果不是听说马腾云回到了潼关,心中有所顾忌,便是陶萄凤的武功剑术,俱都高他甘八一筹,至于那个狐媚少妇萧寡妇,自然更不是陶萄凤的对手了。
现在甘八要在陶萄凤和柳大娘离去后,即时就近到庄门楼上来商议,显然是要在今夜商妥之后,立即有所图谋。
心念未毕,甘八等人已沿着庄墙长阶,走上墙来。
三个庄汉一见,即忙向前躬身施礼,同时呼一声“八爷”。
跟在最后的黑衣飞髯大汉,立即命令说:“你们三人到下面去,没有招呼不要上来。”
三个壮汉,齐声应是,鱼贯走下庄墙去。
甘八五人走进门楼后,一阵“噔噔”楼梯声响,竟向漆黑的二楼上走来。
接着火光一亮,黑衣飞髯大汉已打着了火种,并将悬在中央的四盏纱灯,一起燃亮起来。
马龙骧隐身在飞檐的雕梁上,藉着二楼窗上的雕花通风孔,将二楼内的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
只见二楼内,一张八仙桌,两张大椅子,四个茶几,几个圆凳,除此并无他物,显得是看守庄门的庄汉了望之处。
因为,马龙骧的隐身位置,不但玉马寨西、北、南三面的地形景物一目可览,就是灯火点点的潼关,也可看得清楚。
这时,甘八已坐在上首大椅上,而狐媚少妇萧寡妇却大剌剌的下首相陪,而瘦削老人和胖汉黑汉,却都坐在左右圆凳上。
只见戴老花眼镜的瘦削老人,一晃手中的漆黑烟袋杆,谄笑着问:“八爷,您说陶丫头来报的这桩消息,都有哪些地方可疑呀?”
甘八手捻花白胡须,紧蹙霜眉,久久才回答说:“如果陶丫头说的是真,我们的计画,恐怕要大受影响了!”
狐媚少妇萧寡妇,立即焦急的说:“今天上午你看了那两截肚肠,不是断定马腾云已经死了吗?”
甘八颔首说:“如果那两截肚肠确是马腾云的,就是大罗神仙,也将他救不活!”
黑衣飞髯大汉立即忿忿的说:“照八爷您这样说,陶丫头说的,岂不是活见鬼了不成?”
甘八忧郁的摇摇头说:“现在,老夫对那两截肚肠,又有了新的判断……”
瘦老人、萧寡妇四人一听,齐声惊异的问:“八爷是说,那两截肚肠不是马腾云的?”
甘八“唔”了一声,点了点头说:“很可能是那个帮助马腾云的高人的。”
大肚如鼓的胖汉,立即不以为然的说:“这怎么会呢?那人能以奇特武功,震毙三清观二观主,又以钢钩般的铁掌抓破了普济的脑袋,不知用什么手法将清心长老的半身打个稀烂,这样惊人的身手,怎会被普济用铲铲破了小腹?”
甘八缓慢有力的问:“你对马腾云活着回来,浑身血渍,神志恍惚,又叫高升小店的刘二柱子为他买了一套新衣服,这种种切切,你又怎么说?”
大肚如鼓的胖汉,顿时被问得无言答对。
甘八又看了萧寡妇三人一眼,肯定的说:“最初,普济和清心长老,以及二观主‘悟尘’三人围攻马腾云,必然是有一人得手,先将马腾云击晕了,但是,就在这时,突然来了那个高手,在一场混战之下,清心三人丧了命,普济的月牙铲,也乘机击中了那人的小腹……”
瘦削老人立即惊异的说:“八爷,照您这么说,马腾云那小子真的要回来啦?”
甘八阴刁的一笑说:“他就是回来,也成了废物了。”
萧寡妇有些得意的说:“你是说,马腾云那小子的头脑有了问题,就是回得天王庄来,也是任由你一个人摆布了?”
甘八得意的一笑,没有说什么,仅点了点头。
黑衣飞髯壮汉,迷惑的说:“既然那两截肚肠是那个高手的,为什么我们去时,没看到那人的尸体呢?”
甘八脸色一沉,立即沉声说:“你没听那个姓柳的娘儿们讲吗,马腾云浑身血渍,又换了一套新衣服?那还不是他小子醒来,发现救他的恩人已肚破肠流,将那人的尸体抱去埋了的缘故?由于神志恍惚,才不知道赶回庄来,甚至跑至潼关,也不知道去找他的未婚妻子—
—姓陶的那个丫头。”
如此一说,瘦削老人和黑衣胖汉齐声奉承的说:“对,八爷,有您的,您真是断事如神!”
狐媚少妇萧寡妇也向甘八飞了一个媚眼,赞声说:“他要是不断事如神,怎的会成为马老爷子的智多星呢?”
话声甫落,五人都得意的哈哈笑了。
马龙骧看得冷冷一笑,心说,大难临头,尚不知死之将至。
心念间,蓦见瘦削老人,得意的笑着说:“马腾云小子就是回来了,也忘了替他的死鬼父亲调查死因了。”
大腹如鼓的胖汉,也接口笑着说:“那是当然了,如果他还记得调查可疑死因的事,早去找姓陶的丫头去了,也不会恍恍惚惚的去住店去了。”
甘八等人又是一叠声的赞同声,再度掀起了一阵哈哈大笑。
马龙骧觉得是现身的时候了,而且他也想妥了对付这五个狗男女的主意,是以,挺身一跃,轻飘飘的落在庄墙上。
身形一落墙面,立即朗声暍问:“人呢?守庄门的人呢?”
暍声甫落,二楼上的哈哈笑声也戛然停止了。
马龙骧一见,故意仰面大声问:“什么人在上面胡闹,还不给我滚下来。”
来字方自出口,二楼上的窗户“呀”的一声开了。
首先探头下看的是戴老花眼镜的瘦削老人。
只见瘦削老人,神情一呆,面色大变,接着张口结舌,久久才惊“啊”一声,脱口急声说:“是……是,是,少爷!”
话声甫落,二楼上立即响起一阵急促的“噎噔”下楼声。
就在甘八等人下楼的同时,方才守在墙上的四个壮汉,已由庄门下沿着墙阶跑了上来。
四个壮汉一见马龙骧,俱都兴奋的向前躬身施礼,同时恭声说:“少爷,您真的回来啦!”
马龙骧知道整个天王庄的人,除了甘八五人外,俱都为马腾云的恶耗而伤心,是以颔首为礼,沉声吩咐说:“你们分头通知各院落,告诉他们,就说我已安然回来了,现在天色已晚,有事明天再来见我。”
四个庄汉恭声应是,兴冲冲的转身向墙阶下奔去——
也就在这时,甘八五人也由门楼内奔出来。
甘八一见马龙骧,立即装出一副神情激动,喜极欲泣的样子,奔至马龙骧的面前,伸出双手戚声说:“少爷,您可回来了,今晨听说您在落雁峰下遇难的消息,真把老奴等人急都急死了。”
说话之间,本待伸出双手去握马龙骧的双肩,以表示亲热,但是,当他看到马龙骧,一直俊面深沉,虎眉剔飞,朗目炯炯含威,伸出去的双手,到了马龙骧的身前,不自觉的又放下了。
萧寡妇也趁势上前,狐媚的一笑,嗲声的说:“真的少爷,今早听说您遇难的消息,真把八爷和我给急坏了!”
马龙骧威棱的望着甘八五人,沉声问:“我在落雁峰下遇害,是谁说的?”
甘八五人互看一眼,由戴老花眼镜的瘦削老人,慌急的说:“是由潼关天香阁传来的消息……”
马龙骧立即沉声问:“他们有说我死了吗?”
瘦削老人被问得一楞,顿时张口结舌无话可说,因为马腾云可能已死的消息,是甘八说的。
狐媚少妇萧寡妇,立即强笑解释说:“方才潼关的陶姑娘……”
马龙骧知道萧寡妇有意岔开话题,立即斥声说:“不要谈她!”
甘八等人一听,又是一楞,彼此互看一眼,似乎在说,马腾云这小子今天是怎么回事?
经过一场险恶打斗,莫非疯了不成?
但是,五人见马龙骧以厌恶的口吻,不准提起陶萄凤,心中也暗自高兴,看来,马腾云的头脑,的确有了问题了。
马龙骧见甘八、萧寡妇,和戴老花眼镜的瘦削老人,都向前和他谈话,唯独黑汉胖汉两人,有些胆怯的站在甘八身后。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望着黑汉两人,沉声问:“你们两人是作什么的?”
甘八见问,赶紧含笑解释说:“他们两位是老奴请来的武师和护院。”
说着,急忙侧身一指黑衣飞髯壮汉,介绍说:“这位是贺武师,人称‘飞须虎’,练的是斧棍功夫。”
说罢,又举手一指胖汉,介绍说:“这一位是方护院,人称‘大腹陶朱’,练得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
说着,又急忙一指马龙骧,含笑吩咐说:“这是我家少爷,你们两人快来见过!”
飞须虎和大腹陶朱一听,赶紧急上两步,抱拳躬身,恭声说:“方吾德,贺照司参见少爷!”
马龙骧傲不还礼,看也不看方贺二人,却望着甘八,沉声问:“庄上请了护院和武师,我怎的一直不知?”
甘八神情有些不安,但他眼珠一动,赶紧笑着说:“少爷,老奴上次去古佛寺看您的时候,不是当面向您提过了吗?”
马龙骧“噢”了一声,故意举手摸了摸后脑,似在回忆什么。
萧寡妇一见,立即向着瘦削老人施了眼神,用嘴嘟了一下马龙骧。
瘦削老人一见,立即一脸谄笑的望着马龙骧,关切的问:“少爷,听说您在落雁峰下遇见了仇家?”
马龙骧见问,故意一定神,显得极不耐烦的说:“我们去厅上谈!”
说罢,迳自大步走向墙阶!
但他在举步的同时,却暗运神功,凝神细听甘八五人说些什么?
果然,甘八五人故意迟疑不动,只听萧寡妇悄声说:“怎么搞的?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以前他那么尊敬你,现在却变得又傻又楞,又狂傲无礼。”
萧寡妇的话说完,身后已有了脚步声。
但仍听到那个绰号叫大腹陶朱的悄声说:“可恨那四个庄汉,看到他回来了,不然,现在就干掉他,神下知,鬼不觉,岂不正好?”
马龙骧听罢,唇角立即掠过一丝冷笑,心说,狗贼小心,你的死期最先到。
心念间,加速步子向墙下走去,而这时,左右属员的院落中,已有三四家的房舍中,传出了惊喜的谈笑声,显然是庄汉们的消息传到了。
甘八五人看在眼里更是懊悔不及,觉得要想除去这个眼中钉,恐怕又要重新筹画奸谋了。
是以,听到甘八悄声说:“不必操之过急,看他小子的头脑,的确是有点问题……不过……我发现这小子,一年不见,似乎又长高了,而身体也显得健壮了。”
马龙骧听得暗吃一惊,所幸马腾云离家一年没有回来,假设昨夜马腾云是由天王庄离家,体型的差异,势必马上引起甘八的怀疑。
但是,阴险奸诈,自认智多星的甘八,作梦也不会想到马龙骧和马腾云的相貌,竟是如此的酷肖。
尤其,马龙骧的身穿黑衫,佩上风雷疾电剑,虎眉微剔,朗目含威,更令他甘八无法分辨得出真假来。
至于身高体壮,更无足怀疑,因为马腾云正在年轻力壮,朝夕习武的时候,一年不见,自然有了改变。
如今,甘八急切想知道的,是马腾云如何脱险,他的头脑是否真的失去了记忆,对陶兴送去的消息,他还记不记得的问题?
马龙骧见身后的甘八等人,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加速步子走下墙阶。
就在他走下数十级墙阶的同时,庄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声。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动,立即踅身向庄门下走去。
甘八等人一见,纷纷指着中央宅院,争着说:“少爷,您走错了,宅厝在这边!”
马龙骧倏然转身,嗔目怒声说:“我自己的家难道我不认识,要你们指点给我?”
于是,一指庄门外,继续沉声说:“我是听到门外有衣袂破风声,想出去察看一下情形。”
甘八见马龙骧一直对他声严厉色,心中十分恼怒,一方面是他心中有鬼,一方面是听说门外有破风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于是,五人立即凝神细听,哪里有半丝声音。
甘八一听,立即阴沉着老脸,沉声说:“少爷,这次您经过剧变……”
话刚开口,马龙骧已嗔目怒声说:“你少在我面前噜嗦,快把庄门启开!”
甘八一听哪里还能忍受,顿时大怒,正待发作,神色一变,脱口一声惊“啊”,顿时呆了。
萧寡妇一见,立即在身后推了甘八一下,同时,娇声说:“八爷,您是怎么啦?”
甘八一定心神,急忙望着飞须虎,催促说:“快开门,果然有人来了!”
萧寡妇等人听得一楞,心中也同时一惊,这时,他们才突然惊觉到,他们一年不见的马腾云,武功果然有了惊人的进步。
飞须虎一定神,急忙走至门洞下,两臂用力扳动墙上的一个大轮盘,一阵沉重的轧轧声响,一尺多厚的大庄门,缓缓的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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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七章一步之差
马龙骧就在庄门缓缓启开的门隙间,凝目一看,下由冷冷的笑了。
只见两僧两道,急急驰来,已距离庄门不远了。
左边的两个僧人,俱穿黄袍,其中一个方头大耳,环眼狮鼻,手持金爪禅杖的侩人,尚披着一袭朱红袈裟。
另一个矮胖僧人,长得同样的身圆胳臂粗,两道浓眉一双暴睛,腰悬厚背大戒刀,一望而知绝非善类。
右边的两个道人,一式黑道袍,俱背长剑,其中发须灰黑的细长道人,手中尚持着一柄灰鬃拂尘。
另一个黑袍道人,年纪三十余岁,生得獐头鼠腰,两眼精灵,颏下光秃秃的末蓄胡须,看来也是一个狡狯之徒。
马龙骧打量间门已大开,而两僧两道也到了庄门外。
甘八五人一见,面色大变,忘了马龙骧在场,纷纷飞身纵出庄门外。
身披袈裟的黄袍高大僧人一见,立即指着甘八,怒声说:“甘悟霸,贫衲师侄普济,以及清心长老二人,俱都死在落雁峰下,肚破血流,尸体末收……”
高大僧人话末说完,甘八已慌的抱拳急声说:“度海大师请息怒,我家少庄主在此……”
两僧两道一听,同时一楞,接着怒声说:“既然你家少庄主在家,那就叫他快些出来受死!”
马龙骧挺胸阔步,傲然沉声问:“你们是什么佛门弟子,深更半夜的不守灯伴佛,跑到少爷的天王庄来无理撒野?”
右边手持佛尘的黑袍老道,怒目一指马龙骧,怒声说:“马腾云,你昨夜在落雁峰下……”
话刚开口,马龙骧已震耳一声大暍:“闭嘴——”
这声大暍,提气而发,兼有震吓作用,是以,不但两僧两道惊得浑身一战,就是甘八五人也被吓得打个哆嗦。
马龙骧威棱的望着两僧两道,缓慢有力的说:“自从昨夜起,在下为了纪念替我而死的大恩公,在下已改名为马龙骧,表字腾云了……”
话末说完,被称为“度海”大法师的高大黄袍僧人,一横手中的金瓜禅杖,怒目厉声说:
“姓马的小辈,不管你改了什么名字,贫衲师侄普济的性命,今夜一定要在你的身上讨回来……”
话未说完,灰发黑袍老道,也附声说:“对,不管本观二观主,是否死在你姓马的小辈手里,这笔血债,道爷今夜一定在你身上讨回来!”
马龙骧听罢,傲然哈哈一笑,说:“就凭你们四个佛门败类,也敢大言不惭,奢谈取少爷的性命?……哈哈……你们四人看!”
说着,故意侧身一指甘八五人,傲然笑着说:“少爷这里有的是护院和武师,美丽标致的追猛双刀,精灵多智的铁烟杆儿,还有老当益壮的甘八叔……”
甘八五人被说得神色慌惶,十分不安,不知道如何应付。
身佩厚背大戒刀的黄袍僧人,一声大喝,飞身纵了出来,“刷”的一声,一柄雪亮的大戒刀已撤出鞘外。
紧接着,举手一指马龙骧,飞眉怒目厉声说:“姓马的小辈,有本事你就出来,何必拉别人为你垫背?”
马龙骧哈哈一笑说:“你是什么东西?和本少爷动手你也配?”
说罢,转身望着“大腹陶朱”,命令说:“方护院,你去给那恶僧一些颜色看看!”
“大腹陶朱”一听,面色大变,一幅笑眯眯的脸,立即变成了愁眉苦脸说:“少爷……
我的兵器未带……”
马龙骧故意“咦”了一声,蹙眉迷惑的说:“你不是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吗?
怎么你这身肥肉是豆腐做的呀?”
呀字出口,顺手自然的在“大腹陶朱”的大肚皮上,点了一下。
甘八等人以及两三丈外的两僧两道,俱都以为马龙骧是在揶揄大腹陶朱和他开玩笑。
岂知,就在马龙骧食指点中大腹陶朱的大肚皮的同时,大腹陶朱竟仰面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翻身栽倒。
甘八等人神色一惊,戴老花眼镜的瘦削老人,以及黑衣壮汉飞须虎,急忙蹲身下去将大腹陶朱扶起来。
扶起“大腹陶朱”一看,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当——的一声金铁坠地声响,矮胖黄袍僧人横在身前的雪亮厚背大戒刀,也因吓呆而掉在地上。
因为,就在马龙骧顺手随意一点的情形下,大腹陶朱的大肚皮上,竟被戮了一个圆洞,鲜血如泉喷出。
再看大腹陶朱,张口瞪眼,一脸的痛苦,早已气绝身死。
甘八等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他们的少爷,一年不见,武功竟变得如此骇人。
对面的两僧两道,早已吓得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了!
马龙骧一看,反而哈哈笑了。
甘八一定神,急忙望着马龙骧,含怒焦急的说:“少爷,你怎的杀了我们自己聘请的护院?”
马龙骧突然俊面一沉,以责备的口吻问:“甘总管,我叫你花钱聘请的护院,是请来做什么的?”
甘八见马龙骧直呼他“甘总管”,心知不妙,如果这时当面顶撞这位“少爷”,说不定他的老命也将不保了。
因为,根据这位“少爷”的骇人身手,就是合他们在场八个人的力量,也未必是对手,倒下如留着老命慢慢用计对付。
马龙骧尚未调查出甘八确实谋财害主的真实证据,不愿向甘八下手,尤其,他还要调查马腾云回来路经落雁峰,普济三人何以知道这件事。
其次,看当前两僧两道的气势,显然是来找甘八算账的,并非前来天王庄找马腾云报仇的。
因而,他断定这中间必有蹊跷,或者,甘八和南五台山的上恩寺,以及大散关的三清观的僧道等人,有所勾结也大有可能。
这时见甘八无言以对,又转身望着瘦削老人铁烟杆儿,沉声说:“你,你去教训这四个佛门败类一顿!”
铁烟杆儿一听,吓得连连作揖哀求说:“少爷,我铁烟杆儿既不是护院,也不是武师,我是咱们天王庄拨拉算盘的账房先生啊!”
马龙骧会意的“唔”了,正待望着神情慌惶的飞须虎吩咐什么,一旁的甘八,已突然向着两僧两道,抱拳和声说:“度海大师,修真道长,贵观贵寺的二观主和普济僧是被一个姓龙名骧的人杀的……”
话末说完,马龙骧已嗔目怒声说:“甘总管,你怎可颠倒是非,抹杀事实?”
甘八惊得浑身一颤,急忙退了半步,疑惧的望着他这位“少爷”恭声应了个是。
马龙骧继续说:“掌毙三清观二观主,力劈上恩寺普济僧,以及拦腰斩断清心老道的都是在下一人所为……”
话末说完,萧寡妇已焦急的低声说:“少爷,杀人的事,何必一定要揽在自己的身上?”
马龙骧知道甘八和萧寡妇两人,都在为“度海”“修真”四人打圆场,企图要他们趁机全身而退。
是以,故意傲然一笑,沉声说:“大丈夫做事,敢作敢当,人是我杀的,为何要推在别人的身上?”
度海和尚一见,只得厚着面皮,怒声说:“马腾云,不管人是谁杀的……”
马龙骧早已下定决心,将这一件大事揽在他自己的身上,是以,末等度海和尚话完,立即剔眉怒声说:“闭嘴,在下早已对你说过,少爷的名字已改名叫马龙骧!”
修真老道,接口怒声说:“不管你叫马腾云也好,马龙骧也好,剑杀清心长老,震毙悟尘观主,以及力劈普济僧的这笔血债,要在你的身上讨还。”
马龙骧傲然哈哈一笑,说:“很好,有本事你们就把我肩上的头砍掉!”
度海和尚一听,立即色厉内荏的说:“马龙骧,你这时不必嚣张狂傲,砍掉你肩上的脑袋,那是迟早的事。”
怒声说罢,转身望着修真两道,沉声说:“仙长,咱们走!”
走字出口,倏然转身,起步就待驰去!
马龙骧一见,震耳一声大暍:“站住!”
大暍声中,身形如电射出,直向度海和尚四人的身前落去。
刚待举步飞驰的度海、修真两僧两道,一见马龙骧截在身前,同时一惊,面色大变,急忙刹住身势。
修真长老,不由怒声问:“马龙骧,你待怎样?”
马龙骧冶冶一笑说:“少爷这次在下山之初,便先自宣了一个誓,自今以后,任何前来天王庄挑衅寻事的人,在离去之前,都要留下一个记号……”
号字出口,横肘撤剑,“咔噎”一声哑簧声响,“呛乡”现出一片耀眼寒光,佩在左胯的“风雷疾电剑”,已撤出鞘外。
修真道人一见,不由色厉内荏的大声说:“马龙骧,你不要欺人大甚!”
就在修真道人大声说话的同时,人影一闪,甘八已纵至马龙骧的一侧!
马龙骧一见,立即暗运神功,手中宝剑,顿时光芒暴涨,令人不敢直视,而且,隐隐中发出了嗡嗡的风雷声。
同时,虎眉一剔,威棱的沉声问:“甘总管,你要作什么?”
甘八被马龙骧的气势所慑,只得法怯的讷声说:“少爷……昔日老庄主,为人宽厚,忠恕待人,因而侠名四播,威名远震,深得武林豪杰的崇敬……”
马龙骧想到马老庄主的被害是出自甘八的主谋,不由嗔目大声说:“也因而遭到那些忘恩负义的宵小之徒的陷害,是不是?”
甘八被问得无言答对,而修真道人却怒声说:“马龙骧,我告诉你,你杀了邛崃派的长老,又杀了崆峒掌门亲传的弟子悟尘……”
话末说完,马龙骧仰天一声大笑说:“我现在又在三清观大观主的师叔脸上留下了记号!”
号字出口,身前突然电光连闪,匹练翻滚,数声噑叫,人影四散狂奔,度海和修真道人,俱都左手掩耳,亡命逃入护庄林内。
马龙骧横肘收剑,身前地上,已多了四只左耳朵,他再度快意的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同时转首向逃入林内的修真四人望去。
但是,当他转首看向林内时,星目一亮,敛声大笑,同时大暍一声:“林内什么人?”
就在他大喝的同时,一道白线,快如电掣般直向马龙骧的面门射来!
紧接着,林内一道纤小黄影,也一闪而逝……
马龙骧心中一惊,急呼一声“是她”,右手一绕,顺手接住射来的白色物体,飞身向护庄林内扑去——
也就在马龙酿飞身扑向护庄林的同时,前面庄道上也传来了陶萄凤的惊喜欢呼声:“腾云哥!腾云哥!”
马龙骧虽然没有和陶萄凤接触交谈过,但对她那种特别清脆娇甜的声音,却已特别熟悉。
这时一听那声“腾云哥”,心头猛的一震,身形不由顿了一顿,同时,转首向陶萄凤看去。
只见陶萄凤,身背双剑,一身红衣,神情又惊又喜,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中,似乎尚噙着兴奋的泪水,正向这面急急飞驰。
马龙骧本待再去追那个娇小黄影,但想到这个娇生惯养,倔强任性的陶萄凤,尚不知道她的心上人已死,心中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加之,那个娇小黄影,打向他面门的白色物体,他已感觉出来,是一个小纸圈,既然对方不愿和他见面,就是追上了也无话可谈。
心念及此,索性将飞扑的身形停下来。
也就在他停身的同时,疾驰而来的陶萄凤,再度娇呼一声:“腾云哥!”
娇呼声中,竟扑进马龙骧的怀里哭了,同时,哭声说:“你为什么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一面哭着,一面用粉拳敲打着马龙骧的双肩,下边的一双红绒小蛮靴,也不停的跺着。
马龙骧一看,真是叫苦不迭,他作梦也没想到陶萄凤会一见面就投进他的怀里。
当然,在陶萄凤来说,骤闻恶耗之后,正在惊惶焦急之际,又乍然看到自己日夜想念的心上人,在情、在理,她都会忍不住将心上人一把抱住。
但是,马龙骧自己心里明白,他不是陶萄凤的心上人——马腾云。
推,又不敢推,躲又不敢躲,因为甘八等人,就站在四五丈外的庄门前,他如果无情的将陶萄凤推开,不但惹起陶萄凤对他的注意,而且,也引起甘八等人对他的怀疑。
马龙骧这时真有些悔不当初,这真是一步走错,全盘皆输。
口口口
就在陶萄凤哭打马龙骧之际,护庄林内突然传来一声清晰可闻的娇哼。
陶萄凤倏然一惊,急忙离开了马龙骧。
马龙骧一个飞身,也扑进了护庄林内。
陶萄凤震惊的游目一看,这才发现甘八和萧寡妇,以及账房先生和飞须虎四人,俱都站在庄门前的阴影下。
看了这情形,再想到她投进马龙骧怀中的情形,真是羞得她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她虽是转首一瞥,却发现甘八四人,俱都愁眉苦脸,个个垂头丧气,毫无方才对她的傲慢神气。
陶萄凤虽觉迷惑,但她无暇多想,举袖一拭泪痕,飞身也追进林内。
林内虽有月光透进,但斑斑点点,乍然间无法看得清楚。
她无暇多想,按照马龙骧追去的方向,悄悄追去,因为她清楚的听到那声轻哼,是发自女子的鼻中。
陶萄凤一想到这个问题,同时也联想到在天香阁散播马腾云力毙一僧二道消息的黄衣少女。
一想到黄衣少女,陶萄凤立即想起马腾云住进高升小店而不前去陶府找她的事,因而也下禁芳心有气。
正在前进中,蓦见前面一道黑影,身法快如电掣般,直向她身前驰来。
陶萄凤觉得对方身法太快,心中一惊,本能的刹住身势。
就在她刹住身形的同时,那道快速黑影,已到了她的身前。
陶萄凤本能的一声娇呼,定睛一看、不由惊异的说:“腾云哥,是你?”
马龙骧没有追上那道娇小黄影,立即踅身驰了回来。
这时见陶萄凤神色震惊,知道是发现他的身法太快了。
他有心亲热的称呼他一声,又不知马腾云是否称呼他“凤妹妹”,再说,这么亲热的称呼,他也实在喊不出口。
为了答覆陶萄凤的问话,他只得笑一笑以示“是他”。
陶萄凤心里仍想着那个黄衣少女,是以,一定心神,沉声问:“你去追谁?”
马龙骧不愿说黄衣少女的身法太快了没有追上,只得一笑说:“我也不知道是谁!”
陶萄凤一听,突然护火中烧,不自觉的嗔声说:“你胡说!”
马龙骧从来没有被人暍叱过,这时突然觉得俊面一热,顿时忘了他扮演的身分,因而不自觉的大声说:“你怎可对我这样的没礼貌?”
话一出口,顿时惊觉不妙,但是,再想住口,已经来不及了。
陶萄凤吓得娇躯一战不由退后了半步,瞪大了一对明如秋水的大眼睛,震惊的望着马龙骧,似乎觉得“马腾云”真的变了。
马龙骧见自己一时失口,竟将陶萄凤吓成这幅样子,心里非常不安,同时,他也联想到,马腾云必是从来不敢对陶萄凤这个样子过。
由于心里的不安,只得歉然一笑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陶萄凤的眼内已噙满了泪水,悲痛的摇摇头,颤声说:“你变了,你变了……”
最后的三个字方自出口,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转身向正西驰去,马龙骧一见,伸手欲拦,张口欲呼,但是,他既没有伸手拦,也不知道应该怎么个称呼法,是以,眼睁睁的望着陶萄凤狂驰而去。
因为,他认为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凡是一个正人君子,都必须严格遵守,方才陶萄凤扑进他怀里,那是情势所迫,不容许他表明身分,也不容许他躲避,但是此刻此地,是他自己清楚,而陶萄凤却被蒙在鼓里,所以,他绝不能明知而故犯错误。
是以,他宁愿让陶萄凤怀着一颗破碎的心,痛哭离去,也不愿因一时下忍,而酿成不可收拾的残局。
心念至此,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深悔不该答应马腾云代查马老庄主死因的事。
一想起马老庄主的死因,顿时想起了甘八等人,心中一惊,不知道他们是否仍立在庄门前。
心念间,正待起步,蓦闻正西传来柳大娘的惊呼:“小姐,小姐,你怎么啦?”
马龙骧一听,这才想起,方才陶萄凤和柳大娘离去后,必是心中怀疑甘八等人不实,又担心马腾云头脑受伤,中了甘八等人的诡计,是以,经过两人的商议,将马匹留在隐蔽处,陶萄凤又前来天王庄暗探虚实。
方才柳大娘的呼声,必是发现陶萄凤痛哭而回因而呼问。
心念至此,不由感慨的摇摇头,飞身向林外驰去。
驰出护庄林,首先向庄门看去!
一看之下,心中不由暗吃一惊,账房先生,萧寡妇,以及黑衣壮汉飞须虎依然站在庄门阴影下,唯独不见了甘八。
正待向庄门驰去,身后庄道上,蓦然传来柳大娘的招呼声音:“马少爷,马少爷!”
马龙骧一听,急忙刹住身势,回头一看,只见柳大娘,尽展轻功,急急驰来。
一见柳大娘的气势,马龙骧断定是为了陶萄凤的事,他怕萧寡妇等人听见他们的谈话,特地向前迎去。
来至近前,马龙骧首先停步,因为他发现柳大娘的目光,炯炯闪辉,向着他全身上下,不停的打量,神情逐渐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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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仙子遇险
马龙骧心中一惊,断定柳大娘是旁观者清,她已开始对他马龙骧怀疑,想必又是体型问题。
为了减少柳大娘的疑虑,他首先含笑招呼说:“柳大娘,有什么事吗?”
柳大娘停身止步,仍蹙眉向马龙骧打量了一眼,想是听了马龙骧的一声“柳大娘”,立即迷惑的说:“马少爷,您不但长高了,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变了。”
马龙骧惊异的“噢”了一声,强自平静的笑着说:“是吗?可能是苦练神功的原因!”
柳大娘也惊异的“噢”了一声,关切的问:“你真的又学成了新奇功夫?”
马龙骧为了取得柳大娘的信任,不由得意的说:“不然,怎么能掌毙三清观的二观主,力劈上恩寺的普济僧,还有邛崃派的清心长老呢?”
柳大娘听得神色一变,不由震惊的说:“那一僧二道,真是您一个人杀的呀?”
马龙骧自然的一笑,说:“怎么?柳大娘,你连我的话也下信啦?”
柳大娘连连颔首说:“信,信……不过,听甘总管说,落雁峰下,除了一僧两道的尸体外,还多了一滩鲜血两截肚肠……”
马龙骧未待柳大娘话完,立即叹了口气说:“那是一个叫龙骧的少年,作了我的替死鬼,待我赶到现场时,他的小腹,已被上恩寺的普济僧击中了一铲!”
柳大娘一听,不由惊异的问:“您是说,那一僧二道原来真是准备对付您的呀?”
马龙骧立即正色说:“当然是喽,因为他们围攻那个叫龙骧的黑衫少年时,嘴里尚不时喊着我的名字,所以我才过去毙了他们!”
说此一顿,又叹了口气说:“那个叫龙骧的黑衫少年,死的实在冤枉,所以,我为了报答他因我而死的恩德,我已把名字改为马龙骧了。”
柳大娘对改名字的事,似乎不大在意,她却特地压低声音问:“马少爷,您看会不会是甘总管暗中请人途中害您?”
马龙骧为了让柳大娘确实相信他就是马腾云,因而,故意略微沉吟后,说:
“消息是陶兴送去的,只有陶兴知道我回来的日时,如果普济三人果真是甘八邀请的高手,那么陶兴便有了问题。”
柳大娘一听,立即肯定的正色说:“对,不会错,一定是陶兴走漏的消息!”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十分后悔,他这样说,目的在使柳大娘对他深信不疑,没想到,她竟肯定是陶兴向甘八通的风报的信。
须知,陶兴是陶府的仆人,这件事如果让陶萄凤知道了,她焉肯饶过陶兴,这岂不是他马龙骧一句话,害了一条性命。
心念至此,不自觉的叮嘱说:“柳大娘,这件事我正在暗中调查,你千万不能让你家小姐知道!”
柳大娘一听,立即想起痛哭离去的陶萄凤,因而又关切的问:“对了,方才您和我家小姐什么事又斗气?”
马龙骧见问,立即愁眉苦脸的说:“你家小姐的脾气你还不清楚?方才我和她谈话时,发现林中有一道娇小黄影,哼了一声,一闪而逝,我当时断定是在天香阁散播消息的那个黄衣少女,所以我就马上追进林内……”
柳大娘立即关切的问:“追到了没有?”
马龙骧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说:“要是追到了还有什么话说?就是不知道她躲在那一棵树上去了,你家小姐问我是谁,我说不知道,她就一气之下哭着走了。”
说此一顿,为了找个借口准备不再和陶萄凤见面,故意一摊双手,继续说:“她的脾气这么大,我真有点受不了!”
柳大娘一听,立时慌了,不由宽慰的说:“哎呀,这不能光怪我家小姐今夜脾气大,也是您马少爷回到潼关去住店,却不去找她……”
马龙骧立即压低声音说:“我还不是怕身后有甘八的眼线,去了反而给你们大少爷添麻烦?”
话未说完,柳大娘已笑着说:“好了好了,说来说去都是误会,把话说开了,也就没事了,明天您去的时候……”
马龙骧一听,赶紧摇着头说:“明天我没工夫。”
柳大娘立即笑嘻嘻的顺着说:“明天没有工夫就后天去!”
马龙骧依然为难的说:“后天我这边还有许多事情要办。”
柳大娘一听,顿时急了,不由焦急的说:“马少爷,您和我家小姐,虽说没有明媒文定,但也是两情相许,原说的是您秋天学艺期满就举行迎娶大礼的,再说,您们陶马两家是世交,而且您和我家二少爷又最好……”
马龙骧一听“和我家二少爷最好”,心中不由暗叫糟糕,他早已断定陶大成兄弟不止一人,但却绝没想到马腾云和陶家的二少爷感情最好。
如今,他既不知道陶二少爷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这位陶少爷长得什么样子,年纪有多少,万一碰上了面,这可怎么得了?
由于心中的焦急,也不知道柳大娘又说了些什么。
最后,只听柳大娘笑着说:“马少爷,就这么办,我去追我家小姐了!”
说罢,挥了一个“再见”手势,展开轻功,直向正西驰去。
马龙骧急忙一定神,不便再问柳大娘说些什么,只得唯唯诺诺的举起手来,滞呆的挥动着。
他楞楞的望着急急驰去的柳大娘,心中有着无限懊恼,想到刚刚开始的第一天,便遇到了这么多难题困扰,心想,恐怕不出三天,便露出马脚。
柳大娘的身影,越去越远,终于下见了。
马龙骧感慨的摇摇头,怀着沉重的心情,只得转回身来。
转过身来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庄门前站着的,除了账房先生萧寡妇和飞须虎,以及多了四名庄汉外,甘八依然没有回来,而且,大腹陶朱的尸体也不见了。
马龙骧深怕甘八畏罪逃走,但他又不便直说出来,只得匆匆走回庄门前。
萧寡妇等人一见马龙骧走回来,同时恭谨的呼了声“少爷”。
马龙骧颔首“唔”了一声,立即沉声问:“甘总管呢?”
账房先生和飞须虎都胆怯怯的不敢回答。
萧寡妇强自一笑,故意镇定的说:“甘总管率领着几名庄汉,抬着贺护院的尸体,去买棺入殓去了!”
马龙骧一看账房先生和飞须虎的神色,便心知不妙,断定甘八可能是已看出苗头不对,藉机逃走了。
如果问甘八逃走的方向,萧寡妇等人绝对不肯实说,盲目的去追,自然也追不到,反而打草惊蛇。
为了表示毫不在意,冀图一线甘八自动回来的希望,索性会意的颔首“嗯”了一声,同时吩咐说:“把庄门关上吧!”
说罢,当先举步走进庄门内,迳向业已大开的中央宅门前走去。
中央宅门的四盏纱灯,依然燃着,而门下也多了两名庄汉和一个苍头。
马龙骧沿着一丈多宽的通道前进,一面盘算着甘八的可能动向和是否还回来,一面尚不停的捏动着手中的小纸团。
因为自那位黄衣少女将纸团掷给他之后,他一直没有机会将纸团展开看一看上面写些什么。
将至宅门前,两个庄汉躬身肃立,黑衣苍头则急步迎下阶来,并躬身施礼说:“老奴马福,恭迎少爷!”
马龙骧早巳抱定少说话为妙的宗旨,是以,一面前进,一面肃手微笑说:“马福免礼!”
说罢,登阶走进宅门内。
马龙骧前进中,虽然没有回头,但他却知道萧寡妇三人,俱在身后谨慎跟进,非但没有交谈,甚至没敢打个手势。
门内是个深约两丈的通廊,左右俱是雕花锦屏,锦屏中央各有一个月形圆门,通向左右檐廊回曲的旁院。
正中是座四扇通天落地的雕花屏门,这时已完全大开了,因而,可以由通廊直接看到广院尽头的巍峨大厅。
大厅高约九阶,朱漆巨柱,雕花飞檐,三个间门,俱是金漆雕花窗门,配上飞檐上的琉砖翠瓦,真是金碧辉煌,较之陶府的大厅,气势尤为磅礴。
这时,大厅内灯火辉煌,明如白昼,四个蓝衣庄汉肃静的立在高阶上,而左右通向旁院的厢厅,也燃亮了灯光。
马龙骧走出宅门通廊,直奔大厅阶前。
这时,他不便东张西望,不停的打量,因为这是马腾云的家,他深信马腾云回来,绝不会东看看这,西瞧瞧那。
随着登阶的级数,他首先看到内厅与外厅所衔接处的巨大横梁上,高悬着一方金地黑字的丈二大匾,上写四个浑雄有力的斗大黑字“望重武林”,马龙骧知道,这方匾,显然是赠给马老庄主的。
登上厅阶,四个庄汉纷纷躬身施礼,而马龙骧也看到极尽豪华,十分堂皇的内厅中央,早已摆好了一桌酒席。
在酒席后的高大锦屏前,赫然站着四个俏丽华衣侍女,而酒席的紫檀玉桌后,竟独放一张金漆锦帔大椅。
马龙骧看得冶冶一笑,他断定方才必是甘八一个人在这儿欢乐独酌,同时,他也感到,像这样的豪华宅第,以及皮纸书上记载的庞大财产,难怪要引起甘八这帮不义之徒的贪婪,以致作出勾结匪徒,忘恩害主的勾当。
将至酒席桌前,四个侍女,同时敛衽施礼,而马龙骧也发现紫檀玉桌上的酒菜尚紊丝末动。
他虎眉一蹙,望着四个侍女,沉声问:“这是给谁准备的酒菜?”
四个侍女尚未答话,身后已响起萧寡妇的嗲笑声说:“少爷,是方才我叫她们为您准备的,现在快三更啦,您恐怕也有些饿了吧?”
马龙骧闻声回头,发现萧寡妇樱唇绽笑,媚眼含春,这时已到了他的身后,再看账房先生铁烟杆儿,恭谨的立在外厅,而飞须虎根本就没敢进人大厅门口。
看了这情形,马龙骧心中不禁有些迷惑,其他人等,都不敢到内厅里来,而萧寡妇何以却敢跟在身后?
她是女管家,向来是不避内外?还是她一直都在服侍马腾云?还是她与马腾云之间有什么暧昧关系?
一想到暧昧关系,马龙骧便下禁暗自焦急,心想,果真那样,这可真是一个最难应付,最棘手的问题。
心念间,他竟不自觉的走至金漆大椅前,并坐了下去。
萧寡妇则像妻子一样的立在桌侧,颇含妒意的说:“方才在林中掷给您东西的那个女子,长得那么标致,少爷是在什么地方和她认识的?”
马龙骧一听,愈加闹不清马腾云与萧寡妇之间有什么关系,心中虽然生气,但却不便发作。
他对萧寡妇说那个女子长得标致,完全是臆测之语,凭他马龙骧身俱神功的目力,尚没有看清黄衣少女的面目,她萧寡妇站的又比他远,焉能看得清楚。
念及至此,只得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沉声说:“还不是那个在天香阁散布我杀死一僧二道消息的那个黄衣少女!”
萧寡妇也以不高兴声音说:“她给您的东西,总该拿出来看看是什么了吧?”
马龙骧一句话被她提醒,顿时想起手中的小纸团,他也正急切想看看小纸团上面写些什么。
当然,他知道有萧寡妇在眼前,但是,他也断定萧寡妇不敢探首多看,是以急忙将手中的那个纸团展开。
马龙骧不看尤可,一看之下,面色大变,脱口一声轻“啊”,顿时呆了。
因为那张两三寸见方的小纸条上,竟用毛笔端正的写着两行娟秀小字:
“仙子魔窟方遇险,速学水功去救难。”
马龙骧目光呆滞的望着大厅外,脑海里却想着恩师前去魔窟遇险的事,同时,他也肯定了方才的黄衣少女,就是每天给他送水送饭的人。
但是,他却不明白,师父临走的时候,为何没有交代,而那位每天送水送饭的黄衣少女,又为何一直躲避着他?
现在,师父魔窟已经遇险,如果不会水功,去了也无济于事,所以黄衣少女才要他速学水功而不告诉他魔窟的地址。
萧寡妇见马龙骧面色大变,神情发呆,不由关切的问:“少爷,她那上面说些什么?”
马龙骧一心想着如何速练水功的问题,对萧寡妇的问话,根本没有听见,但他却下自觉的自语说:“学水功?速学水功?”
萧寡妇一听,立即自作聪明的冷冷一笑说:“她要和您比水功是不是?哼,教她明天去龙头潭和我比好了,学水功没有三五个月的工夫,能学得成?”
马龙骧一听萧寡妇会水功,顿时大喜,因为他正苦恼下知道向谁学习呢,因而,倏然站起来兴奋的张口……
但是,就在他张口的同时,突然发觉他现在的身分,是以,他立即将到了唇边的“原来你会水功呀?”硬改成笑着说:“好,她来时就由你来对付她。”
说罢,迅即坐下,赶紧平定一下有些慌乱的心情,以免被萧寡妇察觉。
须知果真是马腾云的话,他是不会不知道萧寡妇是会水功的,如果第一句话果真说出了口,这时的情形,恐怕又自不同了。
他知道青龙岗的龙头岩下有个“龙头潭”,不但水寒刺骨,而且常常出现阴险急剧的漩涡,一个不慎,便被旋进潭底,水功不精的,根本不敢前去。
现在马龙骧虽然知道了萧寡妇会水功,但他却不能向她学习,因为萧寡妇是甘八阴谋夺取马家产业的得力助手,万一他们有意向他马龙骧下手,学习水功的时候,正是干载难逢的好机会。
萧寡妇见马龙骧坐下之后,一直沉思,似是有着满腹心事,因而狐媚的一笑,宽声说:
“我不是说了吗,她来了由我应付,您还发什么愁?”
说着,顺手拿起酒壶,就要给马龙骧斟酒。
马龙骧自中午至现在,粒米未进,自然早已饿了,只是他连番遇事,加上苦费心思,还没有要吃的意思。
这时见萧寡妇殷憨斟酒,心中一动顿时想起到现在还不知道马腾云自己的房屋在什么位置。
万一在大厅上吃饱了,不知道自己睡觉的位置,还要向侍女们问,这要让甘八等人知道了,岂不糟糕。
是以,急忙挥手阻止说:“天色已晚了,拿到我房里去吃吧!”
萧寡妇一听拿到房里去,立即含笑抛给马龙骧一个媚眼。
接着,望着四个华衣侍女,吩咐说:“把酒菜送到少爷的阁楼上去!”
四个侍女,恭声应是,立即开始拿酒的拿酒,端菜的端菜。
马龙骧看了萧寡妇的媚眼,心中愈感迷惑,难道马腾云真是一个好色之徒不成?果真那样,这个萧寡妇倒是一个难应付的人物了。
心念间,四个侍女已将酒菜端好,鱼贯走向高大锦屏后。
马龙骧一见,立即起身,并望着萧寡妇和账房先生等人说:“你们也安歇去吧!”
说罢,跟在四个侍女之后,也向锦屏后走去。
但是,在他话完转身之际,用眼角一扫,发现萧寡妇的神情一呆,似乎感到有些意外,而立在内厅外边的账房先生,也在那里楞了一下。
马龙骧觉得马腾云年龄和他相若,唯一不同处,是他的体型较之马腾云魁伟些,难道这就是马腾云生活失检的原因不成?
继而一想,又觉不妥,马腾云终年在五台山古佛寺跟着智上法师学艺,一年难得回来一次,怎会和萧寡妇有过暧昧关系呢?
心念至此,他又觉得自己多心了,须知一个艳美狐媚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都会给人一种魅的诱惑。
马龙骧跟着四个侍女走出后厅门,一道宽廊,直达后宅中门的门前,而宽廊的左右各有一道弯曲不规的长廊,婉蜒穿过左右旁院的丽阁精舍间。
在宽廊与曲廊的廊柱上,左右交替装设着鲜红的香瓜灯,是以,曲廊两侧的花圃、小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曲廊的左右,有精舍、有雅院、有荷池、有假山,再配衬着内宅后院的朱楼丽阁,实在是一座诗情画意的豪华府邸。
心念间,跟着四个侍女,已走进右转的曲廊,继续向深处走去。
但是,就在走近一座丽阁独院门前时,竟发现萧寡妇,樱唇绽笑,面带春色的轻快走来。
马龙骧一见,两道虎眉立时蹙在了一起,他由于不知道马腾云与萧寡妇间究竟有何关系,下便对萧寡妇的前来加以峻拒。
是以,他只得止步回身,淡淡的问:“你又来作什么?”
萧寡妇一面含着媚笑前进,一面热情的说:“我怕她们笨手笨脚的,想了想,还是由我来服侍您吧!”
马龙骧一听,立即淡淡的说:“这两天,连番打斗,实在太疲倦了,昨天晚上杀了一僧二道,今天晚上又杀了大腹陶朱,还削了度海四人的耳朵,我实在需要静一静,也许这中间还有什么蹊跷,你回去好了,有话明天再来见我!”
萧寡妇见马龙骧一直谈到杀人的事,心里就一直不安,再加上她心中有鬼,愈发感到不妙,是以,赶紧笑着说:“那我明天早晨再来服侍您!”
说罢转身,沿着曲廊,轻快的走去。
马龙骧望着萧寡妇的背影,轻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但是,转身一看,四个侍女已经不见了。
心中一惊,急忙探首左边的丽阁独院,只见院内,花木扶疏,细竹小松,中央三座阁厅,形成“品”字,而丽阁的上层却三面相连,形成一个马蹄形,而在开口的一面,却筑有一道朱漆雕栏飞桥相连,丽阁的三面,朱柱飞檐,金漆窗门,檐下十数盏宫灯,俱都十分精致。
由于抬头上看,这才发现四个侍女,已由阁外的阶梯,走上右侧的丽阁,正沿着檐下栏台,向中央正阁走去。
马龙骧看罢,才知道马腾云每次回家,并不住在内宅那片豪华而堂皇的崇楼高阁内,而是单独住在这座花园式的富丽长阁上。
心念间,沿着分支的支廊走进独院内。
马龙骧游目一看,这才发现左右靠墙处,均有走廊,俱有柱灯,而且,直连两阁的廓前,如此建筑,虽落大雨之天,走遍马府,也不需要撑伞。
心念之间,沿着壁廊,直登东阁。
这时,中央丽阁内,已急步走出两个身穿绿衣和紫衣的侍女,并将端送酒菜的四个侍女含笑引进阁内。
马龙骧不便立即跟进,故意沿着东阁栏台,缓步走去,同时,趁经过东阁门时,趁机向内一看,方桌漆架,琴棋书画,原来是马腾云的读书阁。
对面西阁的门虽然也开着,但马龙骧却不便过去。
刚刚转过中央正阁,蓦闻阁厅内传来两个侍女的愉快声音说:“娟姐、翠姐,明天见!”
紧跟着是其余两个侍女的愉快声音说:“明天见,谢谢你们把酒菜送过来。”
马龙骧一听,知道这里的两个侍女,是专一伺候马腾云的,只是下知道哪一个叫“娟姐”,哪一个叫“翠姐”,还是“娟翠”两个字上还有别的字。
心念末完,已来至阁门前。
两个身穿绿衣和紫衣的侍女,立即含着愉快的娇笑迎出来,同时,敛衽一福,亲切的说:
“翠翠、娟娟,迎接少爷!”
马龙骧一听,知道两个侍女都是重叠名字,但是他仍不知道那一个侍女叫娟,那一个侍女叫翠翠。
他想,根据一般侍女的名字、衣着,皆是由主人赐给分配,他想“翠翠”应该是穿绿衣的侍女,而“娟娟”自然是穿紫衣的了。
他知道这两个侍女是马腾云的身边丫头,情形自然与其他侍女下同,是以:心念电转,也亲切的笑着说:“你们这一年来还好吧?”
翠翠和娟娟,急忙笑着说:“托少爷的福,我们这一年又认了不少的字!”
马龙骧一听,不敢再接腔了,只得颔首称赞了两声“好”。
但是,当两个侍女抬头向他观看时,竟两眉微蹙,神情一呆,显出了惊异之色。
马龙骧看得心中一惊,不知这两个经常服侍马腾云的俏丽丫头是不是第一眼便看出了破绽。
心念间,他依旧自然的走进了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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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九章风流仗阵
只见正阁内,两明一暗,中间和左间放置桌椅高几,衣架盆花等物,左山墙的后角有梯栏,直通阁下。
马龙骧见外间没有酒菜,也不多问,迳向垂着绢帘的内室走去。
尚未到达内室门前,身穿绿衣的侍女,已急步过去将门帘掀开,同时,闪动着一双明亮大眼睛,望着马龙骧,有些胆怯的说:“少爷,您又长高了!”
马龙骧一听,心知不妙,因为他感觉得出,侍女的声音和眼神中,都充满了不安和迷惑,因而,他自然的笑一笑,故意说:“是吗?他们都说我长高了,也许我经常吃蛇胆蟒肉的关系!”
话声甫落,身后的紫衣侍女,立即勉强笑着说:“难怪少爷的眼睛那么亮,看了好怕人!”
马龙骧一听,真的忍不住笑了,他断定方才必是眼神外泄,将两个侍女吓了一跳。
于是,走进内室一看,中间一张小檀桌上,果然摆着方才的酒菜。
室内一张大牙床,广悬纱帐,高几、盆花、亮漆小桌,一式数张圆鼓小凳,两支高大红烛,火苗熊熊,增加了室内另一番绮丽情调。
马龙骧坐在摆着杯箸的桌后鼓凳上,这才发现共有四小碟、四中盘、四个饭菜,一个汤盆,另外一盘花式磨糖卷,杯盘俱是上等赣磁。
打量间,绿衣侍女已拿着酒壶来,同时,关切的问:“少爷,要不要另换一壶酒?”
马龙骧觉得时间太晚了,因而随意说:“不用了,我也喝不多!”
绿衣侍女一听,立即看了一旁的紫衣侍女一眼,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的为马龙骧的酒杯满上一杯酒。
马龙骧要一面进食,一面考虑事情,是以,一俟绿衣侍女放下酒壶,立即和声说:“天已经很晚了,你们先去安歇吧!”
两个侍女互看一眼,都有些不太高兴的应了声是,转身走了出去。
马龙骧看得有些迷惑:心说,难道马腾云真是一个不守规炬的少年人不成?莫非他平素还让这两个侍女陪宿吗?
心念间,已听到两个侍女,一面悄声说着话,一面走下阁梯。
马龙骧懒得去听她们说些什么,举起面前的酒杯饮了一杯。
他一面进食,一面想着黄衣少女向他投纸团而不愿和他见面的事。
现在,他已经断定黄衣少女就是师父留下来照顾他的人,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何处处躲避他,而不愿与他见面。
想起在庄门外陶萄凤扑进他怀里哭打的时候,她曾气得娇哼一声,忿然离去,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恩师在魔窟遇险,却告诉他必须学成水功才能去救援,这也许是黄衣少女怕他冒然前去送死,而不告知他魔窟地址的原因。
心念间,不觉已饮了半壶酒,也同时吃了不少菜。
但是,他渐渐感到神志不宁,心情烦燥起来。同时,脑海里不时想起陶萄凤扑进他怀中时的温馨和发香。
马龙骧生成侠骨,智慧超人,他顿时惊觉不对,他虽然同情陶萄凤红颜薄命,但却从没存有不规之心。
当然,陶萄凤并下是马腾云下过彩聘文定的未婚妻子,只是两家世谊,两小相爱而已,但是,他马龙骧却不是混水摸鱼的那种人。
但是,他为何脑海里总是想到陶萄凤娇躯投怀的事呢?
心念闾,他又烦燥的喝了两满杯。
可是,两杯下肚后,他那种下意识的冲动更急烈了。
马龙骧心中一惊,倏然起身,急忙探首怀中,掏出紫玉小瓶来立即倒出一粒“太清玉虚丹”放进口内。
灵丹入口,立化津液,顺喉流入腹内,仅那阵奇异清香,已使马龙骧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正在这时,楼下突然响起一个妇人的声音,忿忿的问:“翠翠,少爷还在楼上喝酒吗?”
接着是翠翠和娟娟的恭谨回答声:“是,王夫人!”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暗呼王夫人?王夫人是马腾云的什么人?该怎么个称呼?听她的口吻和忿忿的声音,好像是个长辈。
心念间,楼梯已有了“噔噔”走上来的声音。
马龙骧一听,心中暗暗叫苦,灵丹虽已服下,但焦燥的心情尚未稳定,他觉得只有先伏桌装醉!
心念已定,立即低头伏在桌上,同时凝神静听外间动静。
他根据脚步的声音,知道那位王夫人正向内室走来。
接着是王夫人的责备关切声音说:“哎呀,我一再的警告你,不准你再喝那个狐狸精准备的酒,上次你们闹的笑话,出的丑,还不够哇?看,现在又喝醉了吧!”
说话之间,一只温暖的手,已抚在马龙骧的肩头上。
马龙骧一听这位王夫人的话,知道萧寡妇的酒里放了药物,而且以前曾有过一次,也许已闹出丑事。
心念间,已听王夫人,焦急关切的问:“云儿,云儿,你觉得怎样?”
说着,一双温暖的手,已将马龙骧的俊面捧起来。
马龙骧这时自然不便硬伏在桌上,而且他也急想看一看这位王夫人长得是什么样子。
只见这位王夫人,身着黑缎花边上衣,下着黑绫素花长裙,雍容华贵,细目慈眉,年约四十余岁,神色显得有些焦急。
但是,就在他装着醉眼惺忪,暗自打量王夫人的时候,蓦见王夫人神情一惊,面色大变,竟紧张的用手指急急去播动马龙骧的右眼虎眉。
马龙骧看得大吃一惊,心说,莫非马腾云的右眉心内,有什么记号不成?
果然,心念方动,雍容华贵的王夫人,突然震惊的一推马龙骧,颤抖的急声说:“你……
你……你不是云儿……”
说话之间,转身掩裙,急步就待奔出门去。
这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马龙骧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此地,被这位王夫人一见面便视破了真伪。
到了这般时候,马龙骧绝不能让这位王夫人宣嚷出去,因为实现对马腾云的诺言,揭破甘八等人的阴谋,就在这两天了,如果这事让王夫人揭破了,岂不功亏一篑?
心念电转,脱口悄声说:“王夫人请站住!”
说话之间,出手如电,极有分寸的点了王夫人的“哑穴”。同时身形一闪,已挡在王夫人的身前。
王夫人一见,大惊失色,不由张口欲喊!
但是,她一连张了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来。
马龙骧赶紧扶住王夫人,肃容正色说:“王夫人,请您不要怕,在下是代腾云兄来察甘八等人勾结匪徒,暗害马老庄主,企图夺玉马寨各庄产业大权的事,如果您公然揭破在下和腾云兄的计画,不但腾云兄有生命之虞,就是王夫人您,也为自己惹来杀身大祸!”
说此一顿,特地再正色问:“王夫人,希望您和在下合作,共同剪除甘八等人,您听到了没有?”
雍容华贵的王夫人,一直望着马龙骧,这时一听,神色渐趋安定,立即点了点头。
马龙骧一见,立即歉然躬身笑着说:“王夫人,务请您原谅在下的出于不得已,在下马上给您解开哑穴。”
说罢舒掌,立即在王夫人的“命门”上拍了一下。
由于马龙酿在点穴时便留了分寸,是以,他舒掌一拍,王夫人便立即舒了口气,同时,不高兴的沉声问:“我问你,我那云儿为什么不来?”
马龙骧自然知道不能马上将马腾云已死的消息告诉王夫人,那时,她乍听之下,必然放声大哭,对事情有百害而无一益。
因而,他先将王夫人扶至鼓凳上坐下,以便心中措词,同时,自己也移过一个鼓凳,在王夫人的对面坐下来,然后才说:“王夫人,您可听说昨夜在落雁峰下,有一僧二道截击腾云兄的事么?”
王夫人点点头,微蹙慈眉沉声说:“我听丫头们说了,不过她们说,那三个佛门狂徒死了,云儿也死了。”
说至“云儿也死了”的时候,声音哽咽,眼圈也红了。
马龙骧一听,立即正色说:“那是甘八自己说的,杀死那一僧二道的就是我,腾云兄现在仍在他师父那里。”
王夫人听得神情一惊,突然望着马龙骧,惊异的问:“咦?我想起来了,你是谁?怎的和云儿长得如此酷肖呢?”
马龙骧哑然一笑说:“我是腾云兄师叔莲花洞主的徒弟,和腾云兄是师兄弟之称,至于我为什么长得和腾云兄酷肖,连家师也不知道……”
王夫人依然不解的问:“你是不是因为和云儿长得一样,才代他来暗察甘八的诡谋?”
马龙骧一听,立即摇摇头说:“不是,是陶府的陶兴去通报滑息的时候,家师和我,也正好在古佛寺,因为智上师伯觉得甘八阴险狡猞,武功不俗,深怕遭了甘八和萧寡妇等人的毒手,所以才派我来冒充!”
王夫人心地善良,又没有读太多的书,一听马龙骧连陶兴去报信的事都说对了,自然就信以为真。
是以,她特别指着马龙骧,惊异而郑重的问:“云儿有没有对你讲,千万不要暍萧二嫂给你准备的酒?”
马龙骧一听“萧二嫂”,断定指的是萧寡妇,因而颔首一笑说:“说是说过了,因为要交代的事情太多了,没有说清楚。”
王夫人一听,立即有些不便启齿的说:“哎呀,你不知道,这个狐狸精,不知在酒里放了些什么药,害得云儿和她在这间房子里胡闹了一宿!”
说着,又指指门外压低声音说:“这件事,只有娟娟和翠翠两个丫头知道,唉,我费了好多唇舌,告诉这两个丫头,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马龙骧一听,这才恍然大悟,萧寡妇的酒里,果真下了春药,难怪她媚眼横瞟,满面春色的要跟来了。
想想方才绿衣侍女要换酒的神情,以及离去的不高兴,原来她们都误会我,也要在这里和萧寡妇幽会。
心念未完,星目倏然一亮,神功立即有了反应,他发觉有人以小巧的功夫,轻灵的向丽阁这边接近。
“天罡神功”就有这样的奇妙之处,如果你大方的走来,练有神功的人,也许不会察觉,但是你如果摒息提气,飞腾闪跃,练有神功的便会立刻知道。
马龙骧心中一惊,他断定是萧寡妇来了,因而急声说:“王夫人,现在萧寡妇来了……”
话未说完,王夫人已倏然站起,怒声说:“这个贱人在哪里?她又要故技重施了!”
马龙骧一听,立即压低声音,焦急的说:“王夫人,请您看在为被害而死的马老庄主早日报仇起见,您必须与我合作,我在庄门已先杀了大腹陶朱……”
王夫人一听,立即恨声说:“杀得好,那是一个最阴狠的小人。”
马龙骧无心和王夫人多扯,立即迫切的问:“王夫人,腾云兄对您怎么称呼?”
王夫人一听,立即不高兴的问:“什么?他连我的事都没有告诉你呀?”
马龙骧见王夫人虽然不高兴,但说话的声音已压低了不少,知道她已答应和他合作因而焦急的说:“我不是早对您说了吗,事情太多了,他只把进入祖坟墓地和藏宝楼的暗语记号告诉了我,还有甘八以及陶府的情形,对您王夫人,他也许忽略了?”
王夫人摇摇头,伤感的说:“我终究不是他的亲娘……可是,他是吃我的奶长大的呀!”
马龙骧一听,知道这位王夫人是马腾云的儿时乳娘,这时一听,只得恍然想起的急声说:
“对了,我想起来了,腾云兄曾谈到自小把他带大的乳娘,但是,刚谈了没两句,因为智上师伯问话,又岔开了……”
说话之间,突然惊觉萧寡妇已潜到了院外,正待伺机进入院内,因而望着王夫人,焦急的压低声音说:“王夫人,萧寡妇已到了院外,您必须告诉我,腾云兄对您怎么个称呼,对萧寡妇怎么个称呼!”
王夫人听马龙骧说,马腾云确曾谈到她,但是被智上法师打岔,又给忘了,心里多少好过些。
这时见马龙骧急焦的样子,知道事态严重,因而也压低声音说:“马夫人离去俊,云儿就拜我做义母,但是,他对我都是称呼娘。”
马龙骧一听,便知道这位王夫人在马家占着极重要的地位。
因而继续关切的问:“那么对萧寡妇呢?”
王夫人立即淡淡的说:“还不喊她萧二嫂!”
马龙骧凝神一听,发觉萧寡妇已飞身纵上东阁,正摒息向正阁檐前栘来,因而望着王夫人,悄声说:“萧寡妇已到了窗外,王夫人,为了早日捉到他们的阴谋证据,您必须顺着我的口气说话!”
这时听马龙骧说萧寡妇已到了窗外,也不禁暗自紧张的点了点头。
马龙骧听出了萧寡妇已到了前檐瓦面上,立即以委屈的声调说:“娘,萧二嫂人长的标致,又能干,咱们家里上上下下,还下都她一个人忙碌……”
话未说完,王夫人已无可奈何的说:“你这孩子,娘并不反对你和萧二娘要好,现在的男人那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不过,娘不希望你和她就在这里,当着娟娟翠翠胡闹……”
马龙骧为了让萧寡妇早些离开,立即接口说:“是嘛,所以我今天就没有喝酒。”
王夫人听马龙骧谈到了酒,她不知道如何接腔,因而急得叹了口气。
马龙骧知道王夫人的词穷了,只得接着说:“娘,您又在愁陶家妹子的事了?您放心,我要是对她说,我也喜欢萧二娘,她一定会让我继续和萧二嫂要好的。”
王夫人以为马龙骧不知道陶妹子的性子,因而急的一面向马龙骧挤眼色,一面焦急的说:
“你呀,你就另对你凤妹妹提这件事吧,你见了她就像耗子见到了猫,你以为我不知道?再说,她二哥陶玉成,和你最要好,若是他听说你要娶萧二娘作妾,第一个就是他不答应……”
马龙骧一听,立即理直气壮的说:“没关系,娘,云儿现在的武功,已比他们强了呀!”
王夫人摇摇头,有些不知如何接话,只得叹了口气说:“你们的事,我也懒得再管了,我要回去睡觉去了,云儿,我看你也累了,你也早些睡吧!”
说话之间,同时站起来,继续说:“明天见了萧二嫂,不妨也把这件事说清楚,就是你不把她公开纳为如夫人,这个天王庄的产业也有她的一份,告诉她,不要再胡闹了,将来传出去了,人家笑话。”
马龙骧赶紧愉快的说:“娘,云儿知道,我送您回去!”
王夫人见马龙骧一口一个娘,喊得她心里也满舒服的,是以,也慈祥的说:“不用了,你也休息吧!叫娟娟送我去好了。”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大声招呼说:“娟娟,娟娟!”
如此一喊,阁厅内立即响起一个少女的清脆声音回答说:“来了,少爷!”
紧接着,是奔上楼梯的脚步声音。
王夫人知道马龙骧是要叫娟娟送她回去,因而悄声说:“在下人面前要称呼我‘老夫人’。”话声甫落,身穿紫衣的侍女,已急步走上阁来。
马龙脓一见,果然是穿绿衣的那个侍女叫翠翠,于是,立即吩咐说:“娟娟,你代我送老夫人回去!”
紫衣侍女娟娟,恭声应是,立即扶着王夫人向阁梯定去。
这时,马龙骧已听出房上面的萧寡妇,正向东阁上轻灵的移去,显然,她已听到没有喝她准备的酒,而准备离去。
但是,他在这一刹那,突然觉得有跟踪萧寡妇前去的必要,因为,方才那壶酒,如果是甘八命令她弄的,如今,她没有达成任务,自然要向甘八有所解释。果真这样,岂下正是察知他们诡谋的大好机会?
心念至此,正待闪身而出,而走至梯口的王夫人,却突然回转身来,郑重的说:“噢,云儿,明天就是你父亲第二个周年的忌日,原先恐怕你不能赶回来,所以没有准备去你父亲的墓地供祭,就在西庄门外,搭了三座高台,请了三班僧道尼,为你父亲诵经三天,这件事我是让甘总管办的。”
说此一顿,特别一整颜色,又含有惊告的意味,继续说:“你父亲的阴宅,我已特别交代了下去,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能前去,云儿,明天你在经台前叩个头就算了,千万不要再和甘总管他们去视察,听到了没有?”
马龙骧一听,立即恭声说:“是的,娘,云儿知道。”
王夫人又特别的叮嘱他,说:“云儿,你一向都听我的话,这一次也不要让我生气。”
马龙骧知道王夫人担心甘八暗中害他,所以才一再的叮嘱他,是以恭谨的回答说:“是的,娘!”王夫人一听,这才放心的和娟娟走下楼去。
马龙骧一俟王夫人走下梯口,立即飘身闪出阁外,急忙抬头一看,只见一道粉白倩影,正纵下东阁房面,向东南驰去。
根据那道粉白纤影,马龙骧已断定是萧寡妇无疑,是以,摒息一提真气,轻如柳絮般,飘然向前追去。
只见萧寡妇,轻灵的纵出独院,立即展开身法,越过两座独院,直向中央宅院的墙外驰去。
马龙骧虽然不知道萧寡妇的闺房是在什么地方,但根据她的职掌是内宅管家,按照常理推断萧寡妇是应该睡在内宅。
由于有了这一看法,他愈加断定萧寡妇是去找甘八有所解释。
心念间,萧寡妇已越过宅外空场,飞身纵上了通向南庄门通道左侧的一栋院落的房面,接着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马龙骧一见,断定那座比较宽大的院落,可能是甘八的住宅,果真是这样,甘八可能没有畏罪潜逃。
这时见萧寡妇纵进院中,再没有出来,也立即飞身而起,由于各院灯火大部已熄,是以,仅在空场中间一点足,直飞东院的房面。
一登上东院的房面,马龙骧立即听到坐东向西燃有灯光的穿厅内有人声传出。其中一人,正是甘八的声音。
于是,移至穿厅的右山墙的窗下,向内一看,只见萧寡妇已在下首的大椅上坐好了,似乎刚说完了话。
上首大椅上,果然坐着甘八,他正紧蹙霜眉,捻着银须,似乎在揣测萧寡妇方才说的话,是否正确,或在想对策。
靠近甘八侧椅上坐着的是账房先生,正瞪着一对小眼望着甘八,那个一身黑衣的飞须虎,则坐在萧寡妇这边的侧椅上。
只见甘八沉吟了一会,自语似的说:“唔,他不喝你的酒,也正显示他将要向你下手了!”
萧寡妇却轻哼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那也未必见得,我既没有图谋他马家的产业,也没有参与杀害他爹,他马腾云凭什么向我下手?”
如此一说,甘八和账房先生,以及那个飞须虎俱都楞了。
甘八一定神,正色沉声说:“可是,你也是主谋者之一呀!”
萧寡妇一听,立刻正色分辩说:“可是我并没有去五台山和大散关,暗中联络那些和尚老道来杀老庄主呀!”
甘八一听,倏然立起,有些惊异的怒声问:“萧二嫂,你今晚是怎么啦?怎的去会了那小子一会儿,一切就都变了?”
萧寡妇也不示弱,也怒声说:“谁说我去会他了,我去会他还能回来的这么快?”
甘八立即轻蔑的责问说:“那么你是怕了?”
萧寡妇冷冷一笑说:“你不怕?你不怕为什么要躲起来不敢见他?”
说此一顿,又压低一些声音,继续说:“想想看,方护院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刀枪都不入,可是呢?架不住马腾云的一个小指头!”
说着,又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继续说:“假设他暍了我的‘寻春露’,我去了可能没关系,现在他的神志清醒,万一给我一指头,那我死的才冤枉呢!”
一旁的账房先生,立即附和着说:“萧二嫂说得也对,我看,我们只能见机行事,要多用智谋了。”
甘八一听,却一脸怨毒的恨声说:“不,要下手就在今明两天,否则,我们都会被他一个一个的宰了。”
飞须虎立即赞同的说:“对,八爷说的不错,方护院就是个例子,只要你不听他的命令去办事,他马上就藉机向你下手……”
话未说完,萧寡妇立即不以为然的说:“这也未必见得,他不是也叫刁先生出场吗?可是刁先生也没有听他的话,他并没有藉机向刁先生下手呀!”
马龙骧一听,知道他和王夫人的谈话,对萧寡妇已起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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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十章风波迭起
心念间,只见甘八迷惑的偷看了萧寡妇一眼,依然肯定的说:“不,无论如何,这两天一定要下手。”
说着,又望着萧寡妇三人,焦急的说:“你们必须弄清楚,陶兴已把消息告诉给了马腾云了呀!你们看,他这一次回来,可曾提到老庄主二周年忌辰的事?”
如此一说,管账的刁先生和飞须虎,同时点了点头。
萧寡妇则迟疑的说:“看他回来的气势,的确有些怪异,这可他出手就杀了大腹陶朱的事看出来,不过,根据他至今还没向你八爷下手看来,显然是还没有找到你暗害老庄主的证据,只是在心里怀疑而已。”
账房刁先生有些庆幸的说:“所幸度海大师和修真仙长头脑灵活,一听八爷说少爷回来了,他们也没有责问普济三人被杀的事……”
话未说完,甘八一面用拳击了一下桌面,一面懊悔的说:“方护院就死在他的头脑迟钝上。”
飞须虎立即接口说:“是呀,方护院就是因为度海大师等人是八爷的朋友,不便下场,才借口说手中没有兵器……”
甘八一听,又懊恼的继续说:“所以我说他头脑呆笨嘛,你就下去给普净杀两刀,不但伤不了皮毛,还把事情应付过去了,如今,反而把命丢了。”
账房刁先生,仍余悸尚存的说:“当时我还以为那小子是和方护院开玩笑呢,谁知道,指头轻轻一戮,贺护院就气绝了!”
甘八叹了口气说:“真没想到,一年不见,他的武功竟练得如此精绝,高得骇人,一直到现在,我仍怀疑那小子不是真的马腾云!”
萧寡妇一听,立即正色说:“的确,最初我也在怀疑,因为天下相貌酷似的人太多了,可是我去时,王大娘正和他有说有笑,娘啦儿啦的和以前一样的亲热。”
账房的刁先生一听,立即颔首说:“这样就不会错了,王大娘是马腾云的乳娘,马腾云自小在她怀里长大,据说,少爷身上的痣有几个,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马龙骧一听,不自觉的摸了一下右眼上的虎层,因为他根据方才王夫人的激动动作,他断定马腾云的右眉内,必定有一颗痣。
所幸,这个秘密甘八等人并不知道,否则,也早被他们揭穿了。
心念末完,蓦见甘八再度用拳一击桌面,切齿怨毒的说:“如今,只有在马腾云那小子前去亲祭他父亲的时候,暗中用毒箭将他射死了……”
话未说完,萧寡妇已含有警告的口吻,冷冷的说:“这一箭如不能将他射死,恐怕你也没命了!”
甘八一听,立即正色说:“我当然不能前去……”
话末说完,飞须虎倏然站起来,豪气的说:“我去!”
甘八一听,立即惊喜而又感激的赞声说:“好,贺老弟,你可要小心呀!”
飞须虎立即傲然沉声说:“八爷,俺贺照司经您八爷看得起,派俺在天王庄当一名武师,您这份隆恩大德,俺贺照司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甘八赶紧含笑谦逊说:“言重了,言重了,不过,你去时仍要格外当心呀!”
飞须虎傲然一拍胸脯,洪声说:“八爷,您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俗语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要他马腾云明天早晨一去,俺保他一箭见阎王!”
账房先生一听,立即望着甘八,提议说:“八爷,如果马腾云真的一箭给贺武师射死了,恐怕玉马寨和天王庄的人,也不会立您八爷当庄主吧?”
说着,斜着两眼在老花镜里看了一眼萧寡妇,继续说:“那小子正在要求萧二嫂教他学习水功,倒不如请萧二嫂趁教水功之际,将他点死在龙头潭里,那时就说他小子,自己不慎,淹死的了……”
话未说完,萧寡妇已冷冷的说:“你这种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手法,只能骗那些三岁吃屎的小孩,在我教水功的时候害死马腾云,凶手不是我是谁?你们到时候都没事脱了干系,让我成了众矢之的,我不干!”
甘八一听,不由焦急的说:“萧二嫂,现在事迫眉睫,不得不铤而走险呀,仅赔偿上恩寺和三清观的两条人命钱,就不是少数目可以解决的,再说,还多死了一个邛崃派的长老?
如果马腾云不宰掉,我哪有权动用库里的钱?”
萧寡妇依然冷冷的一摇头说:“对不起八爷,我办不到,他的武功太高了。”
甘八一听,神色立即阴沉下来。
飞须虎一见,立即豪气的说:“八爷,不要再求人了,俺这就去准备!”说罢,急步向厅外走去。
马龙骧哂然一笑,心说,这真是地狱本无门,恶鬼自投来。
心念已毕,摒息提气,身形飘然而起,登上房面,直向东庄门驰去。
因为,他知道马腾云的祖坟,是在龙头岩的东边一个马蹄谷内,而且,是在一处建筑不凡的阴宅内。
他只是在皮纸书上知道马家祖坟的位置,但实际上却不知道谷中的情形,和阴宅内究竟是什么样子。
为了阻止飞须虎进入马家祖坟,也为了先了解一下马家祖坟内的实际情形,他决定先去一趟马蹄谷,免得万一明天早晨真的要他亲祭,去时恐怕还不知道马老庄主的坟墓是在什么位置呢!
心念间,已到了东庄门侧的高大庄墙上,转首一看,只见东庄门外的空场上,果然高搭着三座素棚高台,三根高约数丈的灵幡杆,并列高伸在台前。
这时,高达两层的庄门更楼上,下层灯光明亮,且有人声传出,显然是值夜的壮汉们偷懒,没有出来巡逻。
打量间马龙骧已飘身纵落墙外,沿着笔直的庄道,直向二三里外的龙头岩,如飞驰去。
飞驰间,只觉夜风徐吹,凉爽宜人,月华如练,夜空如洗,真是个难得一过的美好月夜。
满岗的杂树,青翠碧绿,遍地的花草,酡紫嫣红,随着青龙弯曲的身形,高低起伏,段落分明,景色也极怡人。
马龙骧一面飞驰,一面随意观赏着夜景,由于身法奇快,不觉十数丈外,已是高大青翠的龙头岩了。
只见龙头岩,方圆十数亩,高约七八丈,除了岩石顶部生满了树木,四周长满了藤萝外,看不出什么地方像个龙头。
看看将至龙头岩前分向左右的岔路口,蓦然由龙头岩下传来一阵急烈打斗带起的衣袂声响和掌风。
马龙骧心中一惊,闪身隐在路边的一株大树后,循声凝目一看,只见两道人影,盘旋如飞,恰在岩下岔路口后的草地上打斗。
再看两道人影中,一个矮胖宽大,一个身材瘦高,但他们两人的身法,都极灵活,掌来拳去十分激烈,正打得难分难解。
马龙骧暗运神功,凝目一看,只见宽大身形的人,生得头如麦斗,霜眉银须,大头上的稀疏银发,根根见肉,闪闪生光。
看他年龄,至少八旬,但身高却不足五尺,一双虎目,炯炯如灯,两只巨掌,弯曲如钩,一袭宽大月白长衫,飘飞有声,竟然是一个体形怪异的老人。
另一位则恰恰相反,身材细高,足有七尺,虽然瘦削,但却面色红润,尤如婴儿,额前一缯细小银须,脑后却一头如银长发。
长发瘦削老人,看来年龄至少也有七旬,一袭深灰长衫,特别肥大,他东跃,衣向西摆,他西纵,衣向东飘,令人看了,打从心里觉得蹩扭。
这两个怪异老人打架,不拣个僻静动手,偏偏选在分岔路口,两人咬牙切齿,不停的喘息,看样子好像打斗了很久。
武林最大禁忌之一,就是别人在动手打斗之际,如非身分显赫,称誉武林,自信一句话就可以平息对方恶斗的大人物,最好不要走近。
须知但凡双方急烈打斗,非怨即仇,一个不慎,便牵进一场是非漩涡,小者树立新仇,大则惹来杀身之祸。
马龙骧并非惧怕这两个怪异老人,而是自身的麻烦,已经很多了,实在不愿再多事,招来无谓的是非。
他虽然听师父莲花洞主说过,生像滑稽,体形怪异的人,并下见得都是十恶不赦之徒,相反的,有些脾气古怪,赋性风趣,不分老小,不拘小节的人,反而是侠骨义胆,嫉恶如仇的怪杰。
心念间,蓦见那个大头银须的老人,咬牙切齿的说:“你的干闺女,这样的没羞没耻,硬是抢走了我干女儿的心上人,害得她,哭哭啼啼,茶也不思,饭也不想……”
话未说完,那个长发瘦削老人,却毫不客气的插嘴说:“那是她不饿!”
大头银须老人一听,愈加怒不可遏,呼呼呼,一连攻出三掌,同时怒声说:
“好个老小子,自己的干闺女霸占了人家的心上人,还嘴硬……”
长发瘦削老人,立即驳声说:“是那个小子无情无义,见一个爱一个,干我干闺女的屁事?有本事去找那小子理论去!”
说话之间,封架横挡,迅即躲过了大头老人攻来的棱厉三掌。
大头银须老人一听,一面抢攻,一面恨声说:“我当然下会放过那小子,我干女儿,天天端茶送饭伺候他,他现在却抱着你老小子的干闺女嘻嘻哈哈……”
马龙骧一听,下由暗自笑了,心想,闹了半天,这两位怪异老人在这里拚命,原来都是为了自己的干女儿。
起初,他的确有意上前劝阻这两位老人罢手息争,这时知道他们打斗的原因,是为了自己的干女儿争心上人,自然不便出面了。
加之想到飞须虎即将前去马家祖坟去埋伏,为了防止他先进入,也不便在此久留。
是以,身形一闪,飞身进入林内,绕过龙头岩,直向正东驰去。
刚刚绕过龙头岩,蓦然传来一声湍急水响。
马龙骧一听,顿时想起在青龙岗一带最着名的龙头潭。
于是,身形不停,折身向水响处驰去。
穿过一片不太高的小树林,眼前就是一处方圆近百丈的大水潭,而水潭的西岸,则紧临着龙头岩。
这时才发现龙头岩的半腰,有一个大缺口,口中有个斗大黑洞,好似龙的咽喉,而且,不时有一道水喷出来,直落潭内。
马龙骧一看,断定方才听到的水声,必是由于缺口内喷出来的水所引起。
再看水潭表面,水波粼粼,且有扩张线圈出现,显然水中有漩,而且,不时听到一听“咻咻”的声音。
马龙骧一听这种轻微的“咻咻”声音,知道潭中的阴暗漩涡,十分强劲,即使最轻的鸿毛,恐怕也不能飘浮。
皮纸书上记载,龙头潭水寒刺骨,即使炎夏,也不可入水,加之潭中漩涡险急,因而视为禁地。
心念间,他不自觉的走至潭边,弯腰一试潭水,果然,潭水奇寒,刺肤透骨,而且,暗含吸力!
马龙骧心中一惊,急忙直身,他第一想到的是萧寡妇。
他在心里问着自己,萧寡妇的水功,真的能在如此险恶的水潭中,和别人较技比武吗?
她的水功果真有如此精绝,能够跟她学习,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可是,万一她心存下轨,听了甘八的话,将他沉下潭底,向她学习水功,岂不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
但是,恩师在魔窟遇险,必须要尽快学成水功前去救援,如果下向萧寡妇学习,又向哪里找这样合适的人选呢?
一想到恩师魔窟遇险的事,他心中便不禁对那个前来送信的黄衣少女不满,他不明白对方为何不直接来找他谈谈。
由于一心关切恩师的安危,心中也反覆想着这个问题,他滞呆的望着漩急的潭水,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
待他悚然一惊,不由暗呼一声“糟糕”,展开轻功,直向正东驰去。
出了小树林,地势渐低,一眼望去,山势起伏,岗岭错综,加之到处是茂盛的树林,乍然间还真不知道马腾云家的祖坟在什么位置。
据皮纸书上记载,那座马蹄谷的谷口,恰好对正龙头岩,只要背着龙头岩前进,必然可以找到。
飞驰中,马龙骧凝目一望,果见一里以外的错岭乱岗中,有一个明显的马蹄岭,而岭上中央的茂盛树木,也形一个马蹄形的阴影。
马龙骧一见,断定那里就是马家祖坟的位置了。
又翻过一个岗岭,果见一条由龙头岩分出来的道路,笔直的直达那片马蹄形的阴影前。
马龙骧加速身法,驰下横岗,沿着笔直的道路,直向马蹄谷前驰去。
前进间,马龙骧特的再测定了一下夜空中的月亮,他发觉空中的月亮并未向西移动多少,断定飞须虎还没有到,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距离马蹄谷已经不远,他已能清晰的看到马蹄岭上的树木,都被砍伐光了,露出平整的青草。
但是,在马蹄谷中,却植满了古松苍柏,有的高达数丈,有的则直入半空。
在马蹄谷的谷中处,横亘筑起一道褐石花墙,横长近百丈,直到马蹄岭两头的岭脚下。
在道路的尽头,也是横大石墙的中央,是一座形似牌坊的巨大茔门。
在茔门的前檐下,横嵌一方七尺大理石匾,上面写四个金字—马氏祖茔。
两扇巨大茔门紧闭,两个兽环用铁链相连,中央加有一柄大锁,进入墓地时,显然是临时开启。
马龙骧走至近前,一长身形,腾空飞上高大墙头。
站在墙头上向内一看,谷内一片漆黑,松涛呜呜咽咽,愈显得谷内一片阴森。
马龙骧暗运神功,凝目一看,只见墙内一条宽大石路,直通深处。
在石道的两边,相对安置着石马,石羊、石翁仲,一眼看不到尽头。
谷中的苍松古柏,十分茂盛,较之远处看到的,尤为高大。
在苍松翠柏间,有次序的建立着一座座的独立阴宅。
只见每座阴宅的房面上,落满了枯枝松叶,地面上的通道上,却干干净净,显然是新近经过人工打扫。
马龙骧知道马腾云家是自他曾祖始迁移来此,因而断定马老庄主的停灵阴宅,必在深处。
心念已毕,飞身纵入墙内。
一入墙内,情形又不同,冷风飕飕,阴气森森,松涛呜咽,尤如鬼泣,阴影晃动,尤如鬼魂树隙透下来的月光斑点,好似暗中伦窥的鬼眼。
人鬼各异,阴阳两界,自古为人所忌讳,马龙骧虽然武功惊人,处在这片恐怖阴森的黑暗死谷内,也不禁有些迟疑。
但是,当他想到明天可能前来亲祭,如果连马老庄主的阴宅都不知道,岂不是明白的告诉甘八等人,他这个少庄主是假的。
心念及此,只得举步向深处走去。
前进中,由于心理的作祟,总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跟踪,每座阴宅的墙角下,每株大树的树身后,似乎都有鬼影。
虽然体内神功毫无反应,但他仍忍不住双掌运劲,准备随时有突发的攻击。
这座马蹄死谷很深,足足走了片刻工夫,才到达中央一座建筑极宏伟的阴宅门楼前。
阴宅门楼高大,宅墙直伸两边,黑漆大门鸟兽环,五层高阶大狮子,气势实不输天王庄内宅的大门楼。唯一不同处,是阴森死寂的气氛,和谷中形如鬼哭的那种慑人声音。
马龙骧知道,这中央最大的阴宅内停放的,必是马腾云曾祖的灵柩,因而,他转首去看左右七八丈外的两座阴宅。
他根据右尊左卑的次序,摒息先向左边的一座阴宅走去,因为他断定右边的那座阴宅,可能是马腾云祖父的。
走至宅前一看,门楼高仅三阶,黑漆金钉大门关着。
马龙骧谨慎的登上门阶,运劲用力一推宅门,轧轧一阵声响,门没闩落,竟被他推开了一尺多宽。
也就在宅门发出艰涩声响的同时,宅内的一株高大树上,突然发出一声令人心惊的枭鸟尖叫声!
马龙骧心中一惊,本能将推门的手,急忙缩了回来。
在如此深的夜里,在如此恐怖黑暗的阴宅死谷中,这种枭鸟尖叫,格外凄厉惊心,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马龙骧急忙一定心神,再度将门推开了尺许,夜风过处,立即有一阵棺柩特有的油漆气味,由门内扑出来。
他摒息凝目向内一看,门内不远的宅院中央,赫然立着一尊九尺巨碑,碑座上是一只青石巨龟。
巨碑后是一座厅形上房,仅能看到用泥塑在厅檐左右的四个僮男僮女。
左右两厢,均无门窗,摆着桌椅箱柜,还有一顶妇女们坐的轿子。
马龙镶定眼一看巨碑,那上面竟刻着“赵氏三娘之墓碑”。
也就在这时,谷中突然响起一声刺耳惊心的凄厉叫声!
惨叫声起,树上宿鸟惊飞,挟杂着三五枭鸟的惊叫,愈增谷中恐怖气氛。
马龙骧大吃一惊,乍然间他分不出是人叫还是鬼叫。
他听得出,那声惨叫,是发自通道右边的第三座阴宅内。
他急忙退下门阶,以极轻灵的迳向对面的第三座独立阴宅驰去。
到达第三座阴宅门前一看,心头猛然一震,顿时呆在当地,因为宅门左边的一扇门,已经被推开了。
马龙骧急忙一定心神,双掌护胸,摒息提气,轻灵的登阶走进门内。
宅内形式与方才看到的大致相同,一厅两厢,院中一尊巨碑,但是,马龙骧却发现巨碑上刻着“显考马公讳靖之灵碑,孤哀子马腾云泣立”。
马龙骧一见,知道碑后厅房内停放的就是马腾云父亲马靖马老庄主的灵柩。
他缓步走进院内,发现正中的厅门也开了,漆黑的厅堂中央,赫然停供着马老庄主的棺木和供桌。
马龙镶正待退出阴宅,突然发现厅阶下仰面倒着一人。
心中一惊,飞身纵至阶前,低头一看,脱口一声轻“啊”,因为仰面倒在阶前的人,竟是“飞须虎”贺照司。
只见飞须虎,张嘴瞪眼,面部痉挛,神情十分恐怖,显然惊吓致死。
也就在这时,厅堂内突然响起一阵衣物磨擦的“嗦嗦”声音。
马龙骧这一惊非同小可,飞身倒纵数步,只见马老庄主的灵柩后,缓缓站起一个上下一体漆黑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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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十一章夺命罗刹
马龙骧见马老庄主棺椁后站起来的黑影,竟是一个头罩黑巾,两眼如灯,上身穿着黑衣的人,惊悸之心,立即恢复了镇定。
同时,他也断定飞须虎,必是死在这个黑衣人的手里,因而,厉声问:“你是什么人?”
问话之间,对方已走至棺侧,而且,竟是一个下着长裙的女人。
只听黑巾罩头的女人,以略带沙哑的声音,低沉而缓慢的说:“我不是什么人,我是一匹龙驹马!”
马龙骧听得心头一震,神情同时一呆,他确没想到黑巾罩头,身穿黑衣的妇人,竟说的是马家祖传的暗语。
根据皮纸书上的记载,马家祖传的暗语,除了马家直系血亲外,即使是姑丈女婿等近亲,也不准泄露半字。
由于皮纸书上有了这一严格规定,马龙骧断定头罩黑巾的女人,必是马家的血亲人物,这时任他马龙骧聪明绝世,乍然之间,也揣下出头罩黑巾的女人,是马腾云的什么人?
马龙骧心念电转,立即以严肃的声音,继续问:“但不知龙驹马高多少丈!长多少尺?”
黑巾罩头妇人,目光炯炯,一瞬不瞬的盯在马龙骧的俊面上,她一面前进,一面竟以激动颤抖的声音回答说:“马高一丈,身长九尺!”
马龙骧见黑衣妇人已向阶下走来,不自觉的也缓步向后退去,因为,他有了一次那位王夫人的教训,这时他不得不格外小心。
须知,对方黑巾罩头妇人,既是马腾云的血亲近人,如果让她过份接近,自然会认出他不是真正的马腾云,是以,他不得不有所警惕。
因而,他一面缓步后退,一面注视着黑衣妇人,继续问:“你说的可是关二爷的赤兔马?”
黑巾罩头妇人,一见马龙骧缓步后退,含在眼中的热泪,立时夺眶而出,她不自觉的伸出一双干枯的手,作着欲扑之势,同时,哭声说:“是的,孩子,我说的正是关二爷的赤兔马!”
马龙骧一听对方呼他“孩子”,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不由急惊的说:“您……您……您是那一位?”
岂知黑巾罩头的妇人竟哭着说:“云儿……云儿……你真的以为娘死了不成?……”话末说完业已泣下成声!
马龙骧一听对方,自称为“娘”,脱口一声“啊”,顿时呆在当场。
头罩黑巾的妇人,却泣不成声的哭着说:“云儿……让娘看看你……让娘看看你……”
你字出口,两只干枯颤抖的手,已搭在马龙骧的肩头上。
马龙骧本待闪躲,但想到这位可怜的母亲,还不知她唯一心爱的云儿,早在落雁峰下肚破肠而死,因而也就呆立没动。
黑巾罩头妇人,一面痛哭失声,一面摇撼着马龙骧,哭声说:“云儿,不要怨娘心狠,娘是被迫,不得不离开你爹和你呀……云儿……云儿……你为什么不喊我娘啊……”说话之间,尚不停的摇撼着马龙骧。
马龙骧楞楞的望着黑巾罩头妇人,想到马腾云的死,以及对方两年前失去了丈夫,现在又失去了爱子,侧隐之心一动,星目中也不禁漩动着泪水。
黑巾罩头妇人一见,立即瞪大了惊喜的眼睛兴奋的说:“云儿……云儿……我们母子……
已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哇!”
说话之间,拉着马龙骧走近一处树隙透下的月光处,继续说:“云儿……过来……让娘仔细的看看你……”
马龙骧一听,心知要糟,只要黑巾罩头的妇人仔细一看,必然会发现他不是马腾云,但是,对方位,他又不能不去,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应到有人以疾速的身法向这座阴宅驰来。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悄声说:“娘,又有人来了!”
黑巾罩头妇人一听,眼中凶芒四射,立即凝神静听!但是,她却望着马龙骧,迷惑的说:
“没有啊!你听到有人?”
马龙骧毫不迟疑的一颔首说:“是的,这人的轻功似乎不俗!”
说话之间,黑巾罩头妇人的双目中,凶芒一闪,立即沉声说:“果然有人,云儿,我们躲一躲!”
话声甫落,飞身纵至宅门下,摒息提掌,只要来人一进门口,她便要立即骤下毒手。
马龙骧也断定来人必是甘八等人中的一人,是以,也急忙闪身隐在一棵高大松树后。
就在他闪身树后的同时,宅门外的台阶上,已飞身落下一道纤细娇小人影。
马龙骧看得心头一震,神情为之一呆,他作梦都没想到,来人竟是马腾云的乳娘——王夫人,只见王夫人,神情十分焦急,一见宅门开着,立即呆在当地。
马龙骧确没想到,王夫人竟是一个会武功的妇女,根据她的轻功身法,而且还是一位身手不俗的人。
他深怕王夫人冒然冲进门内,而遭到黑巾罩头女人的毒手,但是他尚未出声阻止,而立在门外的王夫人,已经焦急的低呼:“大娘?……大娘?……我是王嫂!”
马龙骧一听,心中又是一惊,同时,也恍然大悟,何以王夫人方才在离开丽阁之际,特地叮嘱他明天不必前来亲祭,原来她早已知道马腾云的母亲,隐身在这座阴宅里。
同时,听她低呼“大娘”,显然就是招呼的黑巾罩头妇人,当然也就是指的马腾云的母亲。
既然呼“大娘”,当然也有“二娘”,因而,他断定马老庄主必然还有一位二夫人,现在是否仍住在天王庄内还是早已作古,只有以后再问王夫人了。
心念间,隐身门后,目露凶焰的黑衣妇人,早巳将提起的手掌急忙放下,同时,探首望着王夫人,急声问:“王嫂,这么晚了你还来,有什么事吗?”
只见立在门外的王夫人,一见黑巾头罩妇人,立即焦急的说:“大娘,少爷今晚回庄了,他来了没有?”
黑巾罩头妇人,立即一颔首,有些惊异的说:“他刚到,有什么事吗?”
马龙骧一听,断定庄上又发生了大变故,因而急步向宅门走去。
王夫人一见马龙骧,顾不得答覆黑衣妇人的问话,立即焦急的说:“少爷,您快回去吧?
上恩寺、三清观的僧道数十人,正在庄内大闹,口口声声要找你答话……”
话未说完,黑巾罩头妇人眼内的凶芒再露,突然怒声说:“竟有这等事?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想当初我夺命罗刹坐镇天王庄时,他们哪个敢走近天王庄一步?”
说罢回头,怒目望着马龙骧,沉声说:“云儿,我们走!”说着,举步就待向门外走去。
王夫人一见,面色大变,急忙伸手一拦,说:“大娘,大娘,请您先息怒,莫说是几十个僧道,就是几百个,几千个,也下是我们少爷的对手!”
黑巾罩头的夺命罗刹听得一楞,接着惊异的回头望着马龙骧,沉声问:“云儿,这话可真?”
马龙骧断定三清观和上恩寺的僧道人众,这次前来闹事声势必极浩大,自然也极难对付,因而,也无心和黑衣妇人多加解释。
是以,颔首称了声是,同时,沉声说:“娘,您不要去了,有云儿一人,足可应付。”
夺命罗刹听了,仍有些迟疑。
王夫人则趁机以焦急的口吻,催促说:“少爷,我们快动身吧,明天您再来看大娘也下迟是嘛!”
说话之间怒目瞪了马龙骧一眼,似乎怪他不知厉害,擅自前来,又似乎警告他天王庄已经很危险了。
马龙骧一见,只得向着立身门下的夺命罗刹,爬在地上瞌了个头,恭声说:“娘,云儿走了!”
王夫人深怕夺命罗刹再借故阻拦,一见马龙骧向院门走来,立即恭声说:“大娘,庄上情势紧急,我和少爷走了!”了字出口,飞身纵下台阶,当先向谷口驰去。
马龙骧见王夫人如此紧张,心中也慌了,他不但担心天王庄上的安危,还担心夺命罗刹看出他眉心中没有暗痣。
是以,一见王夫人转身驰去,也急步经过夺命罗刹身前直向阶下走去。
但是,就在他经过夺命罗刹身前时,蓦闻夺命罗刹沉声说:“站住!”
马龙骧心中一惊,只得停身止步,回身躬立,垂首问:“娘,您还有什么吩咐?”
但是,夺命罗刹目光炯炯,闪烁不停,一瞬下瞬的盯着马龙骧,似乎要将马龙骧看个仔细,又似乎有一件极难决定的大事,马龙骧心中又是一惊,头低的更低了。
须知马龙骧身具神功,早已练成了“天罡剑法”,莫说站在他面前的是夺命罗刹,就是各大门派的掌门和长老,他要离去也别想阻止得了他。
他之所以对头罩黑巾的夺命罗刹有所顾忌,一方面是担心天王庄中的危急情势,最主要的还是怕因不能忍耐而误了大事,不能再为马腾云揭发甘八等人害死马老庄主的事实,使自己落个食言背信之人。
当然,他也怕自己一时不忍,和夺命罗刹动起手来,伤了这个失去丈夫又失去爱儿的可怜女人,而愧对泉下的马腾云。
其次,当然也是怕事情闹穿了,使整个玉马寨的人因失去少庄主而忧伤分心,反而令甘八等人,趁机占据了天王庄。
“夺命罗刹”目光一阵游移,最后终于毅然低沉的说:“云儿,谨记为娘血的教训,设非万不得已,功忌应用!”
说着,竟将一个薄薄的小黄绢袋,塞进马龙骧的手中,继续说:“云儿,把这个带回去,要静心研读,不要急功燥进,去吧!王嫂恐怕在那边等你!”
马龙骧心急离去,接过小黄绢袋,立即放进怀内,并恭声说:“娘,请保重,云儿走了!”说罢转身,展开轻功,直向谷口驰去。
马龙骧方自起步,已听夺命罗刹痛哭失声说:“云儿,这两天想娘的时候,就来这儿找我!”
听了夺命罗刹慈爱悲痛的召唤,马龙骧的心中也不禁一阵难过,因而回头挥挥手说:
“云儿知道!”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直向谷口的石坊莹门驰去。
到这石坊门侧,飞身越墙而过——
这时,明月西斜,风凉如冰,夜空已飘动着薄云。
马龙骧飞落墙外,举目一看,只见王夫人,正在十丈以外的道路边等他,而且,一脸的焦急之色。
看了这情形,他心中愈加焦急,断定天王庄的情势已经很危急了。
于是,猛提一口真气,身法快如电掣,仅一个起落,已到了王夫人的身侧。
王夫人看了马龙骧的奇快身法,神色一变,也不由暗吃一惊。
马龙骧一到王夫人的身侧,立即催促说:“夫人,我们赶快走吧!”
岂知,王夫人一定神,竟冷冷的问:“去作什么?”
马龙骧听得一楞,不由正色说:“去赶走上恩寺和三清观的僧道啊?”
王夫人一听,不由嗔声说:“哪里有什么和尚老道,都是我瞎编的!”
马龙骧听得一楞,不由迷惑的问:“为什么?”
王夫人一听,立即没好气的说:“不这样能把你很快的救出来吗?”
马龙骧一听,顿时无话可说了!
王夫人又机警的看了一眼谷口方向,焦急的压低声音问:“你知道那个头罩黑巾的妇人是谁吗?”
马龙骧立即正经的说:“她不是腾云兄的母亲吗!”
王夫人立即生气的说:“她当然是云儿的亲生母亲啦,不是云儿的母亲我会喊她大娘?”
说此一顿,特的再度压低声音说:“她就是昔年杀人不眨眼的‘夺命罗刹’刘英英呀!”
马龙骧不知昔年夺命罗刹的厉害,因而,并不震惊的说:“方才那位大娘不是已经说过了嘛!”
王夫人见马龙骧神色依旧,毫不震惊,不由盯着马龙酿的俊面迷惑而有气的问:“怎么?
你的师父都没告诉你一些武林中的厉害人物呀?”
马龙骧淡淡一笑说:“由于我的功力浅薄,还不到单独下山行走江湖的火候,所以,家师不愿先谈些武林有名的人物来纷扰我的心神!”
王夫人听得沉哼一声,十分不高兴的说:“你说的倒轻松,你知道吗?若不是我及时赶来,你差一点就没有了命哇?”说罢,不由气得向前走去。
马龙骧见她说的也是事实,只得一面跟进,一面颔首说:“我知道,所以我也非常感激您!”
王夫人继续沉哼一声,嗔声说:“感激有什么用?万一将来她再见到我们家少爷,发觉你们两人有异,那时我王嫂无论如何都脱下了干系!”
马龙骧自然不会告诉王夫人马腾云已死的事,因而强自一笑说:“那时候自然有智上师伯和腾云兄向她解释嘛!”
王夫人一听,更加不安的说:“我曾警告过了,不要你明天前来亲祭,就是怕你遇上大娘,叫我将来没法交代,现在你还是……”
马龙骧一听,只得解释说:“我知道您走时对我的叮嘱,是含有警告的意思,可是我也是,被飞须虎引来的呀……”
王夫人一听飞须虎,立即转首惊异的问:“飞须虎呢?”
马龙骧顺势向肩后一指,说:“给那位大娘吓死啦!”
王夫人听得神色一变,脱口一声惊“啊!”倏然止步急声问:“你方才为什么没有说?”
马龙骧无可奈何的一蹙眉说:“您当时那么紧张,我也一心想尽快离开,那有时间谈别的事呀?”
王夫人却焦急的说:“我并不是要知道飞须虎前来的目的,而是要看一看他的死相,须知这关系着大娘的破戒,和许多人的安危?”
马龙骧见王夫人说的严重,立即正色形容说:“我本来不知道马老庄主的阴宅是那一座,由于听到一声凄厉刺耳的惊心惨嚎,我才找到马老庄主阴宅,直到走至阶前,我才发现飞须虎已经神情可怖的仰面倒在地上,早已气绝了!”
王夫人听了,似乎安心下少,她一面缓步前进,一面揣测般的说:“这么说,那厮真的是被大娘吓死的了?”
马龙骧也以缓步跟进,说:“据我看飞须虎的死相,极像是恐怖致死,但是,一个练武有素,而又敢单独进入阴宅的人,怎会因看到一个头罩黑巾的人,就会吓死呢!”
王夫人深觉有理的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可是,根据飞须虎的惨叫,以及脸上的恐怖像,又不像是死在‘阴柔指’下……”
马龙骧一听“阴柔指”心头猛的一震,他的恩师虽然没有给他讲授太多的武林轶事,但却在他坐关苦练“天罡神功”的时候,却特别郑重的告诫他,唯一能破“天罡神功”的功夫,就是阴毒无比的“阴柔指”。
这时一听王夫人谈到“阴柔指”,不由惊异的插言问:“您是说,大娘练有‘阴柔指’?”
王夫人一听,立即止步转首惊异的问:“怎么?你也听说过这种功夫?”
马龙骧强自一笑,也停身摇摇头说:“我也只是听说,这种功夫,十分歹毒,重手点中,当场致死,轻者也不会超过三日,点中之时,只能闷哼一声,连惨呼的时间都没有……”
话未说完,王夫人已迷惑的望着马龙骧,惊异的说:“奇怪呀,这种功夫,绝少有人知道,就是云儿也不清楚他娘会这种功夫,你是听谁说的?”
马龙骧听得心头一震,因为他正准备说是听马腾云说的,这时一听马腾云也不清楚,只得改口说:“是听师门的几位老前辈们谈起的。”
王夫人一听“老前辈”因而“噢”了一声,满脸迷惑的继续向前走去,同时,自语似的说:“那一定是许多年前的那一次。”
马龙骧这时对黑巾罩头的夺命罗刹,更加提高了注意力,因而关切的问:“王夫人,腾云兄的令堂大人,为何不住在天王庄内?她为什么要用黑巾罩头而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王夫人似乎正在想着某种问题,这时见问突然一定心神说:“这是他们马家的事,你以后最好不要问这件事!”
马龙骧一听,自然下便再问,但他自信总有一天会揭开这个谜,因而岔开话题问:“您方才说那位大娘破戒的事,是下是关于她施展‘阴柔指’的事?”
王夫人觉得方才对马龙骧说的太不客气了,这时见问,只得颔首说:“不错,我们大娘曾经发过誓,今生今世,永不用那种歹毒功夫!”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夺命罗刹给他那个黄绢小袋,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有心问一问王夫人,又觉得她终究是马家的乳娘,万一是她也可以知道的事夺命罗刹便不会在她走后再将黄绢小袋交给他。
因而,他觉得还是等回到天王庄看过黄绢小袋内装的是什么东西之后,再看情形能否告诉王夫人。
心念末毕,蓦闻王夫人,不解的问:“飞须虎是怎的将你引来马蹄谷?”
马龙骧见问,只得将王夫人走后,他立即跟踪萧寡妇前去的事,以及听到甘八四人,商议派人暗算马腾云,最后飞须虎自愿前去阴宅的事,简要的说出来。
但是,当他说到黑巾罩头的夺命罗刹出来向他问话的时候,他却将马家血亲对话的暗语删掉了没有说。
王夫人听罢,点点头说:“你还算机警,否则,你也和飞须虎一样,早到了枉死城了!”
说此一顿,突然改变话题,郑重的问:“你现在已经知道了甘八等人的罪行,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几人?”
马龙骧见王夫人一直步行而不施展轻功飞驰,断定王夫人必是想利用深夜的野外来谈处置甘八的事,是以,不答反问:“以夫人的高见,应该如何下手?”
王夫人立即凝重的说:“以前,我只认为甘八的嫌疑重大,如今,既然罪证确凿,那还等什么?”
马龙骧立即惊异的问:“夫人是说,现在回去,就将甘八等人擒住,天明再解到马老庄主的阴宅活祭?”
王夫人毫不迟疑的一颔首说:“不错,夜长梦多,久则生变……”
马龙骧一听,立即为难的说:“可是,明天率领甘八等人前去活祭,腾云兄的令堂大人,必然会出来暗中偷窥,岂不一看便知我不是腾云兄了吗?”
王夫人立即摇摇头说:“不碍事,他们母子已经十多年没有见面了,回去我在你的右眉心内用金簪点一颗红痣,她就不辨真伪了。”
马龙骧一听,这才知道马腾云的右眉心内,原来有一颗红痣,同时,他也觉得,早些为马腾云办完了这件事,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妙。
因为,他还得尽快学会水功,赶往魔窟,去救自己的恩师。
一想到学水功,他便立即想到了萧寡妇,假设明天将他们三人一体成擒,带往马老庄主的阴宅当场活祭,谁来教他水功呢?
心念末毕,蓦闻王夫人问:“你在想什么?”
马龙骧见问,他当然不能说正在想萧寡妇,因而笑着说:“我在想夫人您怎的知道我去了马蹄谷?”
王夫人莞尔一笑,说:“我哪里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因为我最怕你前去阴宅,所以听到翠翠说你不在阁上了,我便先到阴宅去找,结果,你真的在那儿。”
马龙骧一听,继续说:“这么说,王夫人是早就知道那位大娘在那儿了?”
王夫人微一颔首说:“她是前天晚上到的,以前她并不知道老庄主已经去世,当然也不知道甘八有所图谋并害死了老庄主,而甘八等人如果知道今天大娘还会回来,吓死他们也不敢勾结那些佛门败类了!”说话之间,已距离龙头岩不远,同时龙头潭方向,也传来了间歇的水声和激漩带起的“咻咻”声。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动,有意探听一下萧寡妇的水功,是否像她自己说的那么精。
是以,举手一指龙头潭方向,笑着说:“听腾云兄说,龙头潭水寒刺骨,暗漩阴险,羽毛都难浮在水面上,可是萧二嫂却说,她不但可以入水,还可以在潭中和高手一决胜负……”
话未说完,王夫人已轻蔑的哼了一声,说:“她那点水功火候,连人家陶姑娘的一半都没有呢!”
马龙骧听得心头一震,不由在心中急声问着自己,她说的陶姑娘,该不会是潼关陶府的陶萄凤吧!他心中虽然如此想,但却没有问,他怕再在陶萄凤身上,牵扯出另外枝节,使他无法自圆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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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十二章身世端倪
心念间,已听王夫人继续说:“人家陶姑娘,系出名师,确实有真本事……”
马龙骧正在急求名师,一听“系出名师”,不由急声问:“王夫人,请问那位陶姑娘的授业师父是谁?”
王夫人见问,不由转首看了马龙骧一眼,似乎嫌他太孤陋寡闻了,是以,不答反而问:
“你连当今武林中,谁的水功精绝都不知道哇?”
马龙骧被问得俊面一红,只得摇摇头说:“不知道!”
王夫人一听,也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正色说:“就是武林‘四大怪’的老二‘长发水里侯’嘛!”
马龙骧一听“长发”,立即联想到方才在龙头岩下和一个大头老人打架的瘦削长发老人,因而,停身兴奋的问:“你早就认识他?”
马龙骧一听王夫人的口气,也不答话展开轻功,电掣驰去——
王夫人看得心中一惊,不由高声争呼:“你?……你这孩子?……”急呼声中,也飞身追去了。
因为王夫人到现在还不知道马龙骧的名字,急切间不知呼他什么,只得以年长的辈份,呼他孩子。
马龙骧知道了那位长发瘦削老人,是当今武林水功最精绝的高手,深悔方才没有出面劝解他们的纷争,错过了认识他们的大好机会。
这时,他只希望那位长发瘦削老人,千万不要离去。
但是,待他绕过龙头岩一看,倏然刹位身势,顿时呆了。
只见龙头岩下的那片草地上,哪里还有那两位老人的踪影?
身后一阵衣袂风响,同时也传来了王夫人的责备声:“你这孩子,怎么搞的,疯疯癫癫的,一句话不说跑到这里发呆?”
马龙骧闻声回头,仍然有些懊恼的说:“方才我去马蹄谷时,还看到那位长发瘦高老人和一位大头银须老人在这儿打架呢……”
话未说完,王夫人已震惊的说:“那是‘大头鬼见愁’啊!他们情如手足,怎会在这儿打架呢?”
马龙骧听得一楞,依然正色说:“方才分明他们两人在这儿打架,还口口声声骂对方是‘老小子’嘛……”
话未说完,王夫人已忍不住笑了,同时,笑着说:“你真是个傻孩子,那是他们的老称呼,他们即使打架,也是另有目的,另有用意的!”
马龙骧听得又是一楞,依然正色说:“这一次可能是真的,看他们出掌带风,气喘吁吁……”
王夫人依然笑着说:“那都是假的……”
马龙骧继续说:“他们口口声声骂对方的干女儿,夺走了对方的心上人……”
话未说完,王夫人脸上的笑意全敛,同时正色说:“这一回也许是真的了,这两个老怪物,最疼爱他们的干女儿……”
说着,又蹙眉沉吟,自语似的说:“奇怪呀,云儿自小就喜欢陶姑娘,他们虽未经媒下聘,但已是将来铁定成亲的小夫妻,怎会又去招惹‘大头怪’的干女儿呢?”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关切的问:“请问王夫人,谁是那位‘长发’前辈的干女儿呀?”
王夫人毫不迟疑的说:“就是我方才谈起的那位陶姑娘呀,她是我们潼关这一带最难惹的人物,你可听云儿谈过她?”
马龙骧怕谈到那位陶姑娘,因而摇摇头说:“腾云兄没有谈过。”
说此一顿,赶紧岔开话题说:“不知那位‘大头’前辈的干女儿是谁?”
王夫人想了想,说:“那就不知道了,总之这四位怪老人,脾气都是怪怪的!”
马龙骧一听“四个怪老人”因而关切的问:“王夫人,这四位怪老人的另两位,不知是谁?”
王夫人,立即正色说:“就是天南糊涂丐和塞上独眼龙嘛!”
马龙骧一听,也不自觉的笑了,同时,顺口问:“不知那位糊涂丐前辈,是否真的糊涂呢?”
王夫人近乎有些生气的说:“他呀,他比谁都聪明!”
马龙骧一听,不由笑着问:“那为什么人们又称他糊涂呢?”
王夫人又正色说:“有时,他又真的比谁都糊涂,不然,大家为什么都喊他‘糊涂丐’呢?”话声甫落岗下山坳村庄上,已传来了鸡啼声!
王夫人一听,立即急声说:“天快亮了,我们回去吧!”
马龙骧也急于想静下心来,仔细的研判一下大头鬼见愁和长发水里侯两个老人打架的事,是以颔首应了声是。
但是,正待起步,蓦闻王夫人,低声说:“且慢!”
马龙镶一听,只得转首看去,只见王夫人正在他的发卷后,取下一支金簪子来。
王夫人一面取下金簪子,一面笑着说:“现在我就给你点颗红痣,回去点反而不方便,这样三五天内没人能看得出真假来。”
说着举手走至马龙骧的面前,左手捏住马龙骧的右眉头部,右手金簪,徐徐加劲,最后,着实辗转了一下。
虽然并不十分痛,但点在眉头上,也有点不舒服,因而马龙骧的头,也不自觉的动了一下。
王夫人一见,立即慈祥的笑着说:“俗语说‘为朋友两肋插刀’,你这是‘为师兄痛刺眉毛’呀!”说罢,再度慈祥的笑了。
马龙骧一听,也想笑一笑,但是当他想到王夫人到现在还以为他真的是马腾云的同门师弟时,他实在笑不出来了。
王夫人一见,下由关切的问:“真的很痛吗?”
马龙骧摇摇头,笑一笑,用手指捺一捺眉头说:“不痛!不痛!”
王夫人忽然一整神色,又亲切的问:“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马龙骧谦和的一笑说:“我叫马龙骧!”
王夫人一听,神色一变,笑容立敛,不由震惊的问:“你也姓马?”
马龙骧有些黯然的说:“我不但姓马据我师父说,我的身世可能还和潼关有关呢!”
王夫人听了,愈加惊异的说:“怎么?连你师父都不知道你的身世?”
马龙骧黯然摇摇头说:“据我师父说,我是在潼关上捡的弃婴,请问王夫人,这潼关一带,除了玉马寨十多个村庄的人都姓马外,其他地方,是否还有姓马的?”
王夫人立即不假思索的说:“当然有了,不过,都是一户两户,没有像玉马寨一样都是姓马的。”
说此一顿,特的又仔细刻意的看了马龙骧几眼,迷惑的说:“说也奇怪,你和我家少爷,耳鼻口无一下像,尤其这两道眉毛,更是酷肖,现在又点上了假痣,就是陶家的凤姑娘见了你,恐怕她也分不出真假来了……”
说此一顿,摇摇头,又继续迷惑的说:“天下像貌相似的人下能说没有,但像你和我家少爷这么酷肖的人,可说实在不多,不知……”说至此处,突然住口下说了,想必说了怕马龙骧不快。
马龙骧急于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同时他也觉得他的像貌的确和马腾云酷肖,而且,他也发觉马家的确也是一个复杂家庭。
这时,见王夫人突然住口不说了,只得关切的问:“王夫人,您是说马老庄主还有二夫人和三夫人?”
岂知,王夫人竟毫不迟疑的摇摇头说:“没有,我在天王庄已有二十年了,从来没听说马老庄主还有二夫人。”
马龙骧却不解的问:“那您为什么称腾云兄的令堂为大娘呢?”
王夫人被问得一楞,顿时无言答对,久久,她才迷惑的说:“这一点我也不大清楚,下过我来喂云儿奶时,全庄上下,已经都在呼她大娘了,而且,她不准人家喊她夫人,一定要喊她大娘,她才高兴。”
马龙骧听得“噢”了一声,下由迷惑的自语说:“她这是为了什么呢?”
王夫人想了想,突然问:“马少爷,你今年是几岁?”
马龙骧见王夫人忽然改变了称呼,喊他“马少爷”,神情一呆,接着说:“我今年二十一岁啦!”
王夫人一听,立即口说:“云儿他也是二十一岁呀!”
说此一顿,又关切的问:“你是那一月的生日?”
马龙骧毫不迟疑的说:“我是二月初二!”
王夫人则有些失望的说:“云儿是八月十五!”
马龙骧立即不解的问:“您问这些作什么?”
王夫人歉然一笑说:“我是想判断一下,你和云儿是不是孪生兄弟!”
马龙骧并不觉得王夫人这样问对他有些失礼,因为他也急切的想知道自己的迷离身世。
须知,世人最感痛苦的事,就是他非但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甚或不知道他的生身父母。
这时,一听王夫人说他们可能是孪生兄弟,不自觉的脱口问:“您是说,我和腾云的相貌,都像马老庄主?”
岂知,王夫人竟歉然一笑,摇了摇头。
马龙骧看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您说我们都像大娘?”
王夫人再度歉然一笑说:“你和云儿两人,既不像马老庄主,也不像大娘!”
马龙骧一听,不由迷惑的噢了一声,心说:我既不像马老庄主,又不像方才的大娘,看来与马腾云同姓同貌,只是偶然的巧合了。
心念间,左右岗坳的村庄上,已是金鸡四唱了!
王夫人一听,立即焦急的催促说:“马少爷,天快亮了,有关你身世的事,还是以后再说!”
马龙骧一听,只得点了点头,即和王夫人,展开轻功,直向天王庄的东门前驰去。
到达庄门前,飞身越墙而入,驰过属员院落房面,直向中央宅院继续驰去。
两人登上中央宅院的房面,游目一看,全宅的灯光,几乎都熄了,即使丽阁方向,也是漆黑一片。
马龙骧首先向王夫人拱一拱手,踅身向丽阁独院前驰去。
进入丽阁独院,正阁楼下的阁门已关,但灯光却亮着,马龙骧一推,门已落闩。
正待腾身上楼,里面已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问:“门外是谁?”
马龙骧一听,断定是那个绿衣侍女,因而和声说:“是我,翠翠!”
话声甫落,门闩声响,“呀”的一声门开了。
马龙骧一看,开门的竟是娟娟和翠翠两人,因而有些歉意的说:“天快亮了,你们两人还没睡?”
娟娟和翠翠一听,两人俏丽的粉面上,都掠过一丝欣喜光彩和一丝甜甜笑意,两人齐声含笑说:“少爷还没回来嘛!”
马龙骧不由感激的说:“哦,以后我晚上出去办事,不要等我!”说罢,迳向阁梯前走去。
一身紫衣的娟娟,嘟着小嘴说:“方才萧管家来了!”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关切的问:“你们怎么说?”
娟娟翠翠,同时说:“我们说少爷已经睡了,有话明天说好了!她就留了一封信走了,叫我们明天早晨,务必交给少爷!”
马龙骧“噢”了一声,断定是告诉他明天前去阴宅亲祭,当心飞须虎暗施毒箭的事,因而吩咐说:“把她的信撕了吧!”说罢,迳自向阁楼上走去。
两个侍女一听,显得非常高兴,俱都愉快的跟在马龙骧身后。
马龙骧极需清静片刻,因而回头说:“你们两人不必上来了!”
说罢,匆匆登上梯口,转身之际,发现娟娟和翠翠仍立在那里。
马龙骧进入内室,虽然没有燃灯,但他凝目一看,室内情形均能清晰可见。
他首先解下佩剑顺手挂在床头,和衣倒在床上。
这时,他一心想着他迷离的身世,不知何时才能查个明白,根据那位王夫人的说法,他和天王庄马家,显然毫无关系了。
现在,要想知道一些有关他的身世的事,只有尽快前去魔窟,救出遇难的师傅莲花洞主也许能问出一些线索来。
继而一想,又觉得没有太大的希望了,因为,如果师父知道的话,在她的留言素简上,便该有所交代了。
心念至此,觉得还是尽快学成水功,前去魔窟救出恩师,然后再设法查访自己的身世。
一想到了学水功,他便会想到了萧寡妇,因为他觉得他应该尽量避免和陶萄凤接触,虽然她的水功系出名师,也不应该向她学习。
但是,明天早晨,就要将甘八,账房,萧寡妇三人擒往马老庄主的阴宅活祭,他又不能因自己的利益,而愧对泉下的马老庄主和马腾云。
就因为内心的思潮萦萦,懊恼焦虑,使他忘了看一眼“夺命罗刹”给他的黄绢小袋内,究竟是什么东西,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马龙骧突被一个女子焦急的问话声惊醒!
他睁眼一看,天已大亮,凝神一听,正是萧寡妇的焦急忿怒的问话声:“我叫你们给少爷的信,你们为什么还没给?”
接着是娟娟的技巧回答说:“少爷还没醒嘛!”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恐怕娟娟和翠翠坏了他的大事,赶紧大声说:“萧二嫂,什么事?
有话请上来说!”说话之间,急忙起身,迳去窗前摆好的面水前捧水洗脸。
一阵衣袂风响,接着停在室门间。
紧接着,又是一阵“噔噔”登楼声响,娟娟和翠翠也急步奔了上来。
马龙骧匆匆洗完了脸,娟娟拿着梳子,翠翠送过了面巾,马龙骧接过面巾,自愿自的擦着面,同时坐在鼓凳上,让娟娟为他梳整发髻。
气急败坏奔上楼来的萧寡妇,立在门侧,反而一言不发了。
马龙骧拭完了面,将面巾交给翠翠,等娟娟束好儒巾后,才抬起头来。
当他抬头一看,只见萧寡妇,神色紧张苍白,一对媚眼中暗透着恐怖,因而,虎眉一蹙,立即迷惑的问:“萧二嫂,这么早你有什么事?”
萧寡妇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马龙骧,一阵迟疑之后,才不安的问:“您昨夜去了马蹄谷?”
马龙骧一听,知道他们已发现了飞须虎的尸体,前去马蹄谷的事,他当然不能承认,否则岂不告诉了她,昨夜他曾跟踪她前去,而且,偷听到了她和甘八等人的谈话?
是以,故作惊异的摇摇头,正色说:“没有哇!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萧寡妇一见马龙骧正色摇头,面色愈发显得惨白,她十分惊悸的说:“大娘回来了!”
马龙骧听得浑身一战,着实吃了一惊,倏然起身,震惊的问:“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萧寡妇几乎是用要哭的声音说:“飞须虎昨夜已死在老庄主的阴宅厅阶前,早晨去布置亲祭供案的庄汉们,已将他的尸体抬回来了。”
马龙骧惊异的是萧寡妇怎的知道夺命罗刹已经回来了的事,因而,故作迷惑而又真的不知的问:“我是说,你怎的知道我娘回来了?”
萧寡妇似乎有些怪马龙骧明知故问似的急声说:“普天之下,只有你和大娘擅打‘透心针’,昨晚你没有去马蹄谷而飞须虎却死在‘透心针’下,下是大娘回来了,是什么?”
马龙骧听得神情一呆,他确没想到马腾云还会打“透心针”,但是,他却揣不透,前天晚上马腾云一人遭遇三个高手围攻时,为何不用“透心针”御敌?
心念至此,他不得不防萧寡妇有诈,因而沉声说:“这话是谁说的?”
萧寡妇毫不迟疑的说:“这是甘总管说的,你骗不了我,他是马家的三代老仆,对大娘和老庄主的事,他知道的最多,也最清楚,他一看飞须虎的尸体,便肯定是大娘下的手,因为他也断定你不会去马蹄谷!”
马龙骧一听,心知不妙,不由脱口急问:“甘总管现在哪里?”
说话之间,面透煞气,目光如炬,吓得萧寡妇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同时,嗫嚅着说:
“他和刁账房已去了大散关!”
马龙骧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嗔目怒声问:“什么时候走的?”
萧寡妇嗫嚅着说:“就是我来此地的时候!”
马龙骧一听,立即厉声说:“快带我去追!”
说话之间,出手如电,叩住萧寡妇的手腕,飞身纵出阁台,展开轻功,踏着房面,直向西庄门驰去。
这时,东天已布满了朝霞,整个天王庄中,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影,而东门方向,也传来了僧道人众的法器声。
马龙骧这时的心情,既懊恼又忿怒,眼看今天就可解决的事,偏偏甘八两人畏罪逃走了,这样一来,又不知要拖多少时日。
他懊恼的是没有即时先擒住甘八废了那老贼的武功,忿怒的是恩师在魔窟遇难,急需前去拯救,偏偏甘八逃走了。
是以,他急怒交加,紧紧扫着萧寡妇,宛如猛虎衔着一只羔羊般,飞驰电掣,踏房掠脊,飞出西庄墙,直向潼关方向驰去。
萧寡妇为了保住自己的生命,而不被返回天王庄的大娘“夺命罗刹”置死,才甘冒危险前去找马龙骧。
她希望马腾云看在一夜缠绵的恩情上,在大娘“夺命罗刹”面前为她洗刷勾结匪徒,害死马老庄主的罪嫌。
当然,她仍没忘了昨夜马龙骧和王夫人有计画的谈话,而冀图将来被马腾云纳为偏房,甚至一名暗中往来的情妇,否则,她早和甘八两人一起逃走了,哪里还敢前去向马龙骧报告?
这时见马龙骧神情如狂,紧紧扫着她的手腕,如飞狂驰,有时竟带得她足不沾地,腕痛如割的,这才大吃一惊,心知不妙。
由于内心的惊慌,不自觉的哀求说:“少爷,有我跟着您,甘总管绝跑下了,请您放开我好不好?”
马龙骧觉得萧寡妇也是列入活祭的人数之一,焉肯松手,是以,一声不吭,继续向前飞驰。
也就在这时,一里外的道路中央,突然现出两匹如飞驰来的快马。
萧寡妇藉着背后升起的朝阳一看,两匹快马竟是一青一红。
于是,心中一动,急中生智,故意哀求说:“少爷,我的臂痛死了,我只好扳着您的肩头走了!”
说话之间,奋力扳住马龙骧的肩头,螓首相依,状至亲密。
一边是快马飞奔,一边是电掣飞驰,一里多路,只是眨眼之间的事。
马龙骧最初以为是追上了甘八和刁账房,待他凝目一看,快马驰来的两个人,竟是陶萄凤和“飞抓”柳大娘,心中一惊,暗呼不妙。
同时,他也明白了萧寡妇的刁钻使奸,可是,他依然紧紧扣着萧寡妇不放,以免她趁机逃走了,心念之间,坐在红鬃马上,早已气得杏眼圆睁的陶萄凤,已飞马到了近前。
只见她柳眉一剔,脱口娇叱:“无耻贱婢,还不剑下受死!”
娇叱声中,飞身离马,宛如一朵凌空下降的彩云般,挟着绕空下击的掌势,直向萧寡妇的面门劈下。
马龙骧一见,大吃一惊,不由脱口急呼:“凤妹妹,你不能杀她!”
急呼声中身形一旋,拉着萧寡妇闪开了,同时,望着飞马驰到的柳大娘,急声说:“柳大娘快来帮忙!”
话未说完,一掌击空飞身落地的陶萄凤,已踅身挥掌,再向马龙骧和萧寡妇扑来,同时,怒声问:“我为什么不能杀她?”
马龙骧昨夜已给了陶萄凤一个难堪,现在已经知道了她是“长发水里侯”的干女儿兼徒弟,自然不愿意再对她不客气。
是以,身形一闪,拉着萧寡妇,闪在柳大娘的马后,同时,焦急的说:“凤妹妹,你听我解释嘛!”
陶萄凤见马龙骧拉着萧寡妇躲在柳大娘的身后,她虽然和柳大娘的目光一接触,便停止了扑击,但她仍忿忿的嗔声说:“我不要听你解释,我不要听你解释!”
柳大娘身背着马龙骧,不停的问陶萄凤暗施眼神,同时,缓声说:“我的好小姐,您是怎么了吗,在家里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的见了马少爷,又发起脾气来了呢?”
陶萄凤又嫉又气的说:“天王庄中有人风言风语的说,他和这个贱婢有过不可告人的秘密!”
马龙骧一听,赶紧焦急的分辩说:“这是哪里说起?我若是和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上苍会罚我死于乱箭之下,永远不得超生!”
陶萄凤听得一楞,不由惊喜的问:“云哥哥,这话是真的呀?”
马龙骧于心无愧,自然正色说:“当然是真的了!”
可是,听在萧寡妇的耳里,却愈加证实马腾云为了维护她的生命,甘愿当着柳大娘的面向陶萄凤谎言重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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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智上法师
柳大娘也曾听天王庄中的人,有人这么说过,这时见马龙骧宣了重誓,不由迷惑的问:
“那么您现在拉着萧管家的手,这么一大早,要去哪里?”
马龙骧立即焦急的说:“萧二嫂是带我去追甘八呀!”
陶萄凤和柳大娘听得同时一惊,不由齐声问:“甘八呢?”
马龙骧焦急的说:“他方才已畏罪逃走了!”
柳大娘一听,立即望着陶萄凤,以埋怨的口吻说:“怎么样?我说是甘八吧!”
马龙骧一听,不由急声问:“你们在什么地方看见他?”
陶萄凤解释说:“我们在经过十字街口时,柳大娘突然对我说:‘快看,那是不是天王庄的甘八?’但是,我转头看时,他已不见了!”
柳大娘深怕陶萄凤过份自责,因而接口说:“不过我也没有看真切,因为那时天刚亮,城门可能还没开,因而也不敢肯定是他!”
马龙骧不由关切的问:“他去了什么方向?”
陶萄凤和柳大娘同时说:“南街!”
马龙骧一听“南街”,断定甘八是去高升栈找二柱子去了,因而急声说:“不好,我们快去高升栈,他一定去找二柱子去了!”
陶萄凤一听,不由焦急的说:“可是,我们只有两匹马呀?只好叫萧管家回去了……”
马龙骧一听,立即反对说:“不行,只有萧二嫂知道甘八的行踪去处……”
话未说完,柳大娘已建议说:“这样好了,马少爷和我家小姐骑马先去,我和萧管家随后就到。”
马龙骧一想,要捉的是罪魁祸首甘八,至于萧寡妇,也只有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是以,微一颔首说:“好吧,希望你们两位也尽快赶来。”说罢,松了萧寡妇的手腕,迳在柳大娘手中将青马接过来,转首再看,陶萄凤已坐在马上了。
于是,微一催缰,即和陶萄凤纵马向潼关驰去,纵马飞驰间,马龙骧仍有些不放心的不时回头看一眼,他确没想到,萧寡妇竟乖乖的跟着柳大娘来了。
一旁快马飞驰的陶萄凤,见马龙骧不时回头看一眼萧寡妇,心中又气又嫉,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的说:“哼,你心里总是忘不了她啊?”
马龙骧一听,心里明白,只得无可奈何的解释说:“萧寡妇她也是今天准备解到阴宅活祭的一人呀!”
陶萄凤芳心一惊,不由惊异的问:“活祭?你是说活祭马世伯?”
马龙骧只得黯然说:“是的,可是甘八和刁账房却绝早畏罪逃走了!”
陶萄凤立即惊异的说:“这么说,马世伯真的是他们几人勾结歹徒害死的了?”
马龙骧故作愁眉苦脸的说:“确实的证据还没找到,不过已暗中听到他们的谈话,知道他们与大散关的三清观,南五台山的上恩寺确有勾结……”
话未说完,陶萄凤已迷惑不解的问:“既然这样,昨晚一到家就该将甘八他们先拿下关禁起来。”
马龙骧真有些懊恼的说:“谁想到他们绝早就跑了呢?”
陶萄凤有些责备的问:“这活祭的消息是谁走漏的?”
马龙骧只得懊恼的说:“是我娘回来了,把他们给吓跑了……”
话未说完,陶萄凤已震惊的问:“大娘现在哪里?”
马龙骧心中一动,觉得这正是探听一些有关夺命罗刹与马老庄主之间秘密的好机会,因而摇摇头说:“我也是听萧二嫂说的,我还没见到她老人家。”
陶萄凤立即正色关切的说:“云哥哥,这一次大娘回来,你一定要将‘阴柔指’和‘透心针’的秘笈要过来呀!她老人家曾答应你长大了就交给你的呀……”
马龙骧一听,故意苦笑一笑,黯然说:“那时候我还不到十岁,连见面的情形都记不大清楚了。”
陶萄凤也黯然说:“那时候我比你更小!”
马龙骧本来想在陶萄凤口里探听一些有关夺命罗刹过去的事情,没有想到陶萄凤竟说那时候她更小。
当然十多年前的事,她是什么也不知道,可是,最近这些年来对于夺命罗刹的事,她当然知道的也不少。
但是,难在马龙骧不能再深一步的继续问下去,因为,一句话问错了,就会立刻露出马脚来的,这件事,只有以后再见机行事了,这时距离潼关已经不远,行人也愈来愈多了。
进入东关大街,正是早市时刻,人来车往,十分热闹。
马龙骧一进东关大街,便拨马进入南街一道狭巷。
马龙骧知道陶萄凤自小生长在潼关,是以也故意落后她半个马头,这时举目一看,巷道刚刚容下一匹马前进,而且十分弯曲。
转了两个小弯,突然到了山坡地,陶萄凤猛一抖丝缰,当先向坡上登去。
马龙骧紧跟马后登上坡地一看,一道小径,直通正南,而数十丈外,即是高升客栈悬在门侧的招牌,打量间,前面的陶萄凤,早已纵马驰向店前。
马龙骧一见,心中又喜又急,喜的是这么快就到了高升栈,急的是不知甘八老贼是否还在店中,心念之间,已和陶萄凤来至店前。
陶萄凤飞身下马,一面将缰绳挂在鞍头上,一面低声说:“云哥哥,你堵住门口,由我进去捉他!”说话之间,伸臂就去推店门。
马龙骧一看,飞身下马,这时才发觉陶萄凤是个性情爽快,做事积极的少女。
陶萄凤伸臂推了一下店门,竟然没有推开,再用力一推,里面竟传出“瘦皮猴”刘二柱子的愉快声音:“来了来了,请等一等!”
马龙骧一听是二柱子的声音,自然放心不少,他在焦急的心事中,也有一件事是担心甘八会向二柱子下毒手的。
心念间,在一阵“吱吱喳喳”的响声中,店门启开了,开门的果然是刘二柱子。
瘦皮猴一见陶萄凤和马龙骧,立即兴奋的躬身招呼说:“少庄主早,陶姑娘早!”
马龙骧亲切的一颔首,尚未发话,陶萄凤已威严的问:“二柱子,甘八呢?”说话之间,闪身走进店内。
瘦皮猴被问得一楞,接着又恍然大悟的说:“您问的是甘八爷呀……”
话末说完,陶萄凤已叱声说:“少废话,他现在哪儿?”
瘦皮猴似乎看出苗头不对,不由慌急的说:“他又走啦!”
陶萄凤一听,不由剔眉怒声说:“你怎么让他走了呢?”说话之间,举起纤手就向二柱子的面颊掴去。
就在她举手尚未下落的同时,人影一闪,马龙骧已将陶萄凤的玉臂拉住,同时,沉声说:
“他怎能拦得住甘八不让他走呢?”
说话之间,二柱子早已跑到数步以外,马龙骧也将陶萄凤的玉臂松开了。
陶萄凤娇靥一红,却含着羞笑嗔声说:“我就知道你会护着他!”
马龙骧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正待说什么,王老头已由账房内闻声奔出来。
王老头一见马龙骧和陶萄凤,立即笑着说:“原来是陶姑娘和马少爷……”
话末说完,一旁愁眉苦脸的瘦皮猴,已委屈的说:“陶姑娘听说甘八爷走了,就打我!”
王老头听得一楞,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情。
马龙骧不愿外间知道太多有关马老庄主的事情,是以,急忙含笑解释说:“没有别的事情,凤妹妹见了二柱子就要逗逗他!”
王老头一听,立即恍然大悟的笑了,同时,向着马龙骧一拱手,笑着说:“马少爷,您给我的那颗仙丹还真灵……”
马龙骧无心和王老头扯别的,是以,哈哈一笑说:“小意思,小意思……”
说着急忙一整脸色说:“甘总管和刁账房方才来过,是不是?”
王老头一听,立即颔首说:“甘八爷来过了,刁先生没有看到!”
马龙酿立即关切的问:“甘总管来说什么了没有?”
王老头摇摇头说:“甘八爷没有说什么,他先付了少爷您的店钱,接着就向二柱子要少爷您脱下来的旧衫……”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望着二柱子,急声问:“二柱子,你给他了没有?”
瘦皮猴愁眉苦脸的说:“我刚刚在院子里洗那件黄衫,他问了几句话后就走了。”
马龙骧再度关切的问:“他问了些什么?”
瘦皮猴摇摇头说:“没有再问什么,他仅将黄衫由水盆里捞起来,看了一眼后下摆的血渍,他便走了……”
马龙骧一听,才知道他的黄衫前后摆上果然有血渍,想必是扶坐马腾云时不慎染上的。
心念未毕,一旁的陶萄凤已不解的问:“云哥哥,你为什么要穿黄衫?”
马龙骧故意正色说:“我若是不改穿黄衫离开古佛寺,前天晚上死在落雁峰下的,恐怕不是那位黑衫少年,而是我了!”
说罢,突然又望着王老头,关切的问:“王掌柜,我家甘总管走了多久了?”
王老头转首看了一眼东天高高升起的朝阳,说:“已经半个时辰了!”
陶萄凤立即关切的问:“你看他是不是去了正南?”
王掌柜迷惑的摇摇头说:“没有,我看他下了坡阶,沿街向北走去了!”
陶萄凤一听,娇哼一声忿忿的说:“这个老狐狸是出了名的鬼灵精,你以为他向西,他偏是向东,走,云哥哥,我们向南追!”话声甫落,柳大娘已由店门外,气急败坏的奔过来。
马龙骧一见柳大娘的慌张神色,再加上没看到萧寡妇跟来,心中一惊,顿感不妙,首先脱口急声问:“萧二嫂呢?”
也就在马龙骧问话的同时,柳大娘已慌张的急声说:“不好了,马少爷,萧管家不见了呀!”
陶萄凤一听,急迎数步,关切的问:“她是什么时候跑的?”
柳大娘额角已经渗出了汗水,气喘吁吁的说:“进入东关大街,行人很多,我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待我转进上坡地的巷口时,回头一看……”
陶萄凤立即不高兴的接口说:“她就不见了是不是?”
柳大娘又气又懊恼的说:“是呀,谁知道她会跑呢?”
马龙骧觉得萧寡妇是由他带出来的,必须仍由他带回去活祭,是以,急声说:“萧寡妇一定是前去大散关找甘八和刁账房两人去了,凤妹,你乘马沿着官道追,我由城外徒步越野找。”找字出口,腾身上房,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陶萄凤一见马龙骧走了,也急忙向王老头道声“打扰”,即和柳大娘,也匆匆走出店来。
两匹快马,俱在山坡上自由自在的啃着青草。
陶萄凤一面急步向座马跟前走去,一面埋怨说:“大娘,你一向作事机警,怎的这一次也糊涂起来了呢?”
柳大娘一面拉住青马一面下安的说:“任怎么我也没想到她会跑呀!路上她还和我有说有笑呢!”
陶萄凤一面解鞍头上的缰一面嗔声说:“你没看到她一直被云哥哥扣着手腕吗?”
柳大娘懊恼的说:“我还以为萧寡妇的轻功不济,马少爷带着她走哩!”
陶萄凤娇哼一声,索性说:“告诉你,萧寡妇和甘八刁账房,三个人都是今天准备拉到马老庄主的阴宅前活祭的呀!”柳大娘一听“活祭”,脱口一声轻啊,顿时呆了!
陶萄凤飞身上马,同时,急声说:“你快回去将我大哥的‘乌骓’备来,我们在平治镇等你来。”
来字出口,靴催马腹,红鬃马一声痛嘶,沿着坡上的狭道,直向正南如飞驰去。
陶萄凤自小在潼关长大,潼关的地形因而也最熟,是以,她沿着坡上狭道一面疾驰,一面注意坡下街心中的行人。
虽然,她明明知道萧寡妇不可能在街上,但是,她却希望萧寡妇能出现在人群中。
出了南关大街,即是宽大官道,虽然地势时高时低,起伏不平,但路面却平坦光滑铁蹄击在路面上,急骤而清脆。
官道上行人不多,陶萄凤坐在飞奔的红鬃马上,一目了然,行人中有没有萧寡妇,即在数十丈外,也可以辨认出来。
陶萄凤不但要找萧寡妇,她还要找越野寻找的马龙骧,而这时的马龙骧,却正飞驰在一片山地树林内。
因为当他驰出潼关的一刹那,他曾发现树林的前缘有人影一闪而没,似乎进入了林内。
马龙骧知道,甘八狡黠多智,萧寡妇也和他狼狈为奸,萧寡妇的今晨前去报信极有可能是受了甘八的命令。
方才林前的那三道人影,由于他面向朝阴,而对方三人又位处阴影,他马龙骧的行动,自然被对方看了个清楚。
马龙骧有监于此,断定那三个一闪而没入林内的人影必定是甘八,刁账房和萧寡妇三人无疑了,是以,他飞身追入林内,以极快极轻灵的身法,在树隙间左扑右闪,细心搜索,他根据甘八等人的功力,绝不会跑的太远。
正在细心搜索间,蓦然传来一阵急烈打斗带起的衣袂风响和掌风。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刹住身势,凝神一听,似乎就在东南方的十数丈外,而且这声音还有些熟悉,心念间,循着掌风衣袂声摒息向前走去!
前进不足五丈,已看见前面林空草地上,两道闪电般旋飞的身影,拳来掌往,正十分激烈的打在一起。
马龙骧凝目一看的顿时楞了,他确没想到,在林空草地上打斗的,竟是昨夜在龙头岩前看到的长发瘦高老人和那位大头银须老人。
而这一次打斗,还多了一位站在一旁观战的老僧人,只见老僧人年约七旬,银髯寿眉,身穿一件灰僧袍,斜披一袭织金红袈裟,神情忧郁,又不像是观战似的。
打量间,只听大头鬼见愁,一面急烈出掌,一面怒声说:“老小子,今天你不把那小子交出来,咱们就别想停手!”
长发水里侯也不客气的说:“你自己的干女儿手段不高明,却怨我的凤丫头……”
话末说完,那位老僧人,已合什宣了声佛号,无可奈何的说:“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就请罢手吧!”
大头鬼见愁一听立即沉声说:“老法师,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僻静场所,刚打了没有几下子,怎能就这样轻易罢手呢?”
老僧人再度宣了一声佛号,黯然神伤的说:“老衲虽然是个方外之人,四大皆空的佛门弟子,但听了这个悲痛消息后,老衲也不由的心绪不宁,乱了方寸……”
老僧人的话尚未说完,突见大头鬼见愁,目光如灯迳向马龙骧望来,同时,闪身跳出圈外,怒声喝问:“哪里来的野小子,胎毛未褪,居然胆敢偷窥我老人家的掌式拳招?”
马龙骧见大头老人口出不逊,顿时大怒,正待说什么,停手回身的长发水里侯,已向着他兴奋亲切的欢声说:“你小子来得正好,我那凤丫头呢?”
马龙骧本待不承认是马腾云,一方面是怕萧寡妇等人隐身林内,一方面是因为长发老人已经问起陶萄凤。
是以,只得拱手一揖说:“凤妹妹正在官道上,晚辈因追无义恶仆不意进入林内,方才见两位前辈,嘻斗兴致正浓,不敢相扰,故而肃立一侧。”
长发水里侯对马龙骧追赶无义恶仆的事,似乎漠不关心似的,用手一指大头鬼见愁气忿忿的介绍说:“小子,你先见过这个老小子,然后咱们再跟他评理!”
说着想了想,突然又说:“这老小子的脑袋大,你就喊他大头前辈好了!”
马龙骧见长发水里侯这样的介绍法,真是啼笑皆非,只得趋前两步,躬身一揖,恭声说道:“晚辈参见大头前辈!”
大头鬼见愁傲不还礼,斜着眼看了马龙骧一眼,轻蔑的问:“你小子是没名没姓的是不是?”
马龙骧就怕报姓名,所以才只称晚辈,而大头鬼见愁却偏偏要问姓名,正在迟疑,长发水里侯已忿忿的举手一指大头鬼见愁的大头,怒声说:“我说你这老小子是存心找碴是不是?他不就是天王庄的少庄主马腾云吗?”
大头鬼见愁一听,立即侧身一指一旁的老僧人,说:“那就请马少庄主来见一见,这位五台山古佛寺的智上法师吧!”
马龙骧一听“古佛寺的智上法师”,脑际轰然一响,浑身不由一震,他脱口一声轻“啊”,顿时呆在当场!
因为,立在那里,目已噙泪的慈祥老僧人,就是马腾云的授业恩师!
口口口
马龙骧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马腾云的授业师父——古佛寺的主持方丈智上法师。
根据老和尚的话和现在悲伤的神态看来,对马腾云的死,智上法师显然已经知道了。
所幸,他方才并没有承认是马腾云,这时大头鬼见愁既然指明了介绍,只得走至智上法师身前,深深一揖,恭声说:“晚辈马龙骧,参见智上前辈!”
智上法师一听,噙在目中的热泪,终于滚了下来。
他合什当胸,戚声喧了个佛号,说:“多谢马少侠为云儿及时斩了元凶,使他得以瞑目泉下了!”
马龙骧立即谦逊说:“见危救急,乃我辈侠义人士份内之事,法师何必挂齿?只是……”
话正迟疑,大头鬼见愁已轻蔑的接口说:“只是你见了危啦,可没有救了急,是不是?”
马龙骧听得俊面一红,不由气往上冲,但他耐着性子,面向智上法师,继续歉声说:
“只是天王庄的事,还没有结束,有关……”
话末说完,一旁的大头鬼见愁,又在那里冷冷的讥声说:“有关冒名顶替的事,还得要继续干下去……”
马龙骧一听,再也无法忍耐,不由剔眉怒声说:“你三番两次,出言奚落,不怕有失你长者风度吗?”
大头鬼见愁也举手一指马龙骧,怒声说:“奸小子,你敢出言不逊,顶撞我老人家?”
马龙骧觉得大头鬼见愁有些倚老卖老,恃技凌人,因而,决心杀杀对方的傲气,是以冶冶一笑说:“你如再倚老卖老,出言无状,可下要怨在下失礼了。”
黯然神伤,心地慈祥的智上法师一听,立即慌声说:“阿弥陀佛,马少侠,你干万不可冒犯尊长呀!”
说话之间大头鬼见愁早巳嗔目怒声说:“好小子,你敢骂我老人家倚老卖老?我今天先揍了你,还要责问你师父,问问她,你这个徒弟是怎么敦的?好小子,你接招吧!”
吧字出口,飞身前扑,双掌一挥,挟着一阵劲风,迳向马龙骧击去——
马龙骧见大头鬼见愁居然敢指责他的恩师,顿时大怒,那管你是什么怪杰怪侠,一俟对方双掌击到,闪身让过,反臂一掌,迳向对方的大头拍去!
长发水里侯一见,哈哈笑着说:“好小子,打得好,我老人家告诉你,你碰掉他一根头发要挨骂,在他的大脑壳上打个大疙瘩,也要挨骂,你师父这一顿骂,反正你是脱不掉啦,小子我老人家奉劝你干脆,就在他的大头上狠狠的多打几下!”
就在长发水里侯说话之间,马龙骧早已劈大头,拙手腕,分击对方双肩,刷刷刷,一连攻出三招正宗佛门玄奥掌法。
大头鬼见愁虽是人见人怕,武功怪异的怪杰,这时也被马龙骧配合着神功威力,只逼得他连连后退,马步直摇。
一旁嘻笑叫骂的长发水里侯一见,也不由楞了!
智上法师,再也不敢代大头鬼见愁保密,只得焦急的说:“马少侠,快请退下,大头施主是令师莲花洞主的义兄,你的大师伯呀!”
马龙骧一听,顿时大吃一惊,心想,这话出自一寺之长的智上法师之口,那一定是千真万确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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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师门渊源
心念电转,飞身暴退,就在双足落地的同时,“哆”的一声跪在地上,同时,惶恐的恭声说道:“骧儿不知您是大师伯,因为您从没去过莲花峰,家师也从没对骧儿谈起过……”
大头鬼见愁并没有追击,立在那里气虎虎的怒声说:“我问你,自你有记忆以来,又有谁到过你师父那里?”
马龙骧一听,顿时无话可说了,因为,自他有记忆以来,都是师父下山访友,就从没有任何武林人物前去登峰拜访过。
大头鬼见愁见马龙骧无话可说,因而继续说:“你不认识我这个倚老卖老的师伯,我也不认识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师侄……”
马龙骧一听,立即焦急的分辩说:“师伯,骧儿冒犯了您老人家,骧儿愿意领罪,但是,骧儿不承认其他地方有什么过错!”
“大头鬼见愁”一听,立即怒声说:“什么?你还敢在我面前强辩?我问你,你栘情别恋,拥抱别人家的干闺女,将你玉容师妹……”
话末说完,一旁的长发水里侯已忿声嚷着说:“嗨?我说你这老小子,你说话可得有点分寸,什么移情别恋,拥抱别人家的干闺女?我还说你的师侄占了我干女儿的便宜呢!”
大头鬼见愁立即“呸”了一声,讥声说:“你真不害臊,是你的干女儿抢走了我干女儿的心上人,你还有脸说……”
话末说完,智上法师,已明声喧了个佛号,说:“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是怎样答应老衲的?务请两位为他们小儿女们的幸福着想,不要再意气用事,伤了你们老朋友的和气!”
大头鬼见愁和长发水里侯一听,彼此瞪了瞪眼,果然没有再说什么。
马龙骧一见,乘机迷惑的恭声说:“师伯,您方才说的那位玉容师妹是哪一位?骧儿怎的一些也不知呢?”
大头鬼见愁见问,立即没好气的大声说:“你说是哪一位?就是每天给你送水送饭的郑玉容嘛!”
马龙骧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位用素笺送消息给他的黄衣少女,因而,不自觉的自语说:“原来是她呀……”
大头鬼见愁立即沉声接口说:“是呀!不是她难道还是那老小子的干闺女?”
说着,举手指了指长发水里侯。
长发水里侯一见,也一指大头鬼见愁怒声说:“老小子,我长发站在这儿是招你啦还是惹你啦?你们谈你们的干闺女,干么拉上我的干女儿?”
马龙骧深怕两位怪杰再吵起来,是以,赶紧解释说:“师伯,那位玉容师妹,长得多么高,生得什么样,说话是什么声音,骧儿到现在还都不知道啊?”
智上法师和两怪杰一听,不由齐声惊异的问:“你说什么?”
马龙骧再度解释说:“晚辈是说,我从来还没见过那位玉容师妹,甚至都没听到过她说话的声音!”
智上法师一听,似乎大感意外的楞了。
长发水里侯则兴奋的说:“瞧哇,这一下你大头还有什么话说?我的干闺女陶萄凤,仍是他们马家的正室少奶奶……”
话未说完,大头鬼见愁已指着马龙骧,既迷惑又忿怒的说:“你胡说,昨天晚上她不是还将你师父被困的消息,告诉给你了吗?”
马龙骧立即焦急的正色解释说:“她仅在林内掷给骧儿一个纸团,待我追进林内,她早已走远了!”
说着,即在怀中将那张纸条取出来,双手举着给大头鬼见愁看。
大头鬼见愁和长发水里侯一见,几乎是同时向马龙骧身前扑去。
但是,由于大头鬼见愁的距离较近,终于被大头鬼见愁先抢到手。
大头鬼见愁一看纸条上的字迹和词句,不由又气又迷惑的说:“这丫头在搞什么鬼?”
说着,将手中的纸条一摆,自语似的沉声埋怨说:“自己使性子,还在我跟前哭哭啼啼!”
智上法师一听,立即宣了声佛号说:“阿弥陀佛,不知者不罪怪,现在事情既然说清楚了,大头施主就该让马少侠起来了……”话未说完,林外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烈马长嘶!
马龙骧本能的心中一惊,不自觉的脱口说:“啊!可能是陶姑娘找来了?”
长发水里侯一听,不由关切的急声问:“你小子说的,可是我那干女儿?”
马龙骧一听,立即点了点头,恭声应了个是。
长发水里侯一听,立即飞身向林外纵去。
智上法师也焦急的说:“大头施主,快让马少侠起来吧,为了小儿女们的幸福,我们做尊长的不得不将计就计了……”
说话之间,见大头鬼见愁仍在考虑什么,再度提醒说:“大头施主,你虽然不愿意这么作,但你总要想想你的义妹莲花洞主这二十年来,苦苦教导……”
话未说完,大头鬼见愁已赶紧向他挥了一个“阻止”手势,同时,望着跪在地上的马龙骧,命令似的说:“从今以后,不论在任何场所,见了智上法师,都要称呼师父……”
马龙骧一听,神色大变,不由焦急的说:“师伯,这怎么可以……”
大头鬼见愁一听,立即沉声说:“我大头这样做是经过我那干妹子同意的,你不必多说,快起来,稍时姓陶的丫头来了,你就按照我的话去作……”
话未说完,智上法师已目中噙着泪说:“马少侠,老衲自知不配被少侠尊称为师父,但是……”
马龙骧一听,赶紧解释说:“法师乃有道高僧,仁慈的长者,晚辈能拜在你的门下为徒,实是一件幸事,只是,晚辈已有授业恩师……”
话未说完,大头鬼见愁已沉声说:“你小子也真会噜嗦,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智上法师赶紧宣了声佛号说:“大头施主,你难道又要铸成不可收拾的结局吗?”话声甫落,林隙间,人影一闪,长发水里侯已飞身纵了回来。
大头鬼见愁一见,似乎忘了方才两人的芥蒂,立即关切而带焦急的问:“是凤丫头吗?”
长发水里侯一面刹住身势,一面焦急的颔首说:“是她,不过她只是在林外来回的飞驰着,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看样子,她好像不知道这小子在林里似的。”
大头鬼见愁一听,立即望着马龙骧,催促说:“小子,你快起来吧,先将你那天晚上的经过,尽快告诉我三位老人家。”
马龙骧起身应是,并将前晚功行圆满,震开洞府发现恩师留笺,已去魔窟的事说了一逼。
说至此处,他不自觉的关切问:“师伯……”
话一转题,大头鬼见愁已“哦”了一声,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说:“今后你就称呼我‘大头’师伯好了。”
说着,又指着长发水里侯继续说:“称呼这老小子,就根据他的头发,称呼他一声‘长发’师伯好了……”
长发水里侯一听,立即纠正说:“不行啊,马腾云那小子见了我,都称呼我侯前辈,如果他小子改了称呼,凤丫头一定会问起改称呼的原因。”
大头鬼见愁一听,立即不高兴的说:“你老小子不会对你那宝贝干女儿说清楚,你说你不喜欢人家称呼你侯前辈吗?……”
马龙骧觉得还是称呼姓比较恭敬些,因而恭声说:“骧儿以为还是称呼侯前辈好……”
话未说完,大头鬼见愁已瞪眼斥声说:“你懂得个屁,他老小子以前叫‘长发水里侯’是猴子的猴,后来因为他老小子老啦,大家为了尊敬他,才把他改为帝王公侯的侯,你小子以为他真姓侯?”
马龙骧被斥得俊面一红,顿时无言答对,但他立即改变话题问:“大头师伯,骧儿的身世……怎……?”
话刚开口,大头鬼见愁已抢先说:“这件事你师父最清楚,到时候她自会告诉你。”
马龙骧依然关切的问:“家师说她去魔窟了结昔年断剑的事,可是骧儿……”
长发水里侯却在一旁摇着手说:“老一辈的恩怨情仇,你现在还不清楚,最好也别问,你先把天王庄的事搞结束了,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自然会告诉你!”
马龙骧本待再问一问魔窟的事,但看了这情形,知道就是问,他们也未必肯说,只得继续将前夜发生的事,扼要的说了一逼,唯独删掉了遇见夺命罗刹及黄绢小袋的事未提。
最后,他郑重的说:“俗语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所以我对他们声称,我已将马腾云,改为马龙骧了,这样,久而久之,他们自然就指名向我挑战了……”
长发水里侯哈哈一笑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须知青龙岗还有一个偌大的天王庄呢……”
话末说完,智上法师突然念了声“阿弥陀佛”。
长发水里侯一见老和尚念佛,立即住口不说了。
马龙骧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总觉得今天在这里遇见这一僧二怪杰,有些透着蹊跷,只是他不敢说出来罢了。
智上法师继续说:“马少侠义胆侠骨,老衲着实钦佩,现在甘总管和刁账房以及萧寡妇三人,既已逃往大散关的三清关,马少侠是否仍要追去呢?”
马龙骧一听,立即剔眉正色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可因中途遇难而退,落个食言背信,终生愧对马少庄主于泉下的负义之人!”
长发水里侯听得连声赞“好”,智上法师则激动的合什宣了声“阿弥陀佛”。
大头鬼见愁则在一旁,凝重的说:“可是你现在必须先去见一见你玉容师妹!”
马龙骧也急需要见一见郑玉容,以便对她每天送水送饭,以及转达恩师被困消息的情意,深致谢意。
是以,末待大头鬼见愁话完,立即关切的问:“容师妹现在那里?”
“大头鬼见愁”立即冷冷的说:“你说他在哪里?当然是在莲花峰上等你!”
马龙骧一听,立即急切的说:“那骧儿现在就去!”
说罢,又向智上法师和长发水里侯深深一揖,恭声说:“晚辈急事在身,就此先拜辞了……”
话未说完,长发水里侯已嚷着说:“嗨,嗨?我说你这小子怎的说走就走?我那干女儿怎么办?”说着指了指林外。
马龙骧一听,感到十分为难,因为他绝不能带着陶萄凤去见郑玉容。
一旁的大头鬼见愁,却忿怒的在低声说:“我说老小子,你难道要马龙骧带着你那宝贝干女儿去?”
长发水里侯愈加拉开嗓门嚷着说:“有什么不可以?我那干女儿那一点比不上你的干闺女?”
智上法师一见,再度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佛号方自甫落,西南树隙间,已传来急骤的马奔声。
马龙骧心中一惊,知道是陶萄凤听了长发水里侯的叫嚷声找来了。
于是,凝目一看,果然是一身鲜红劲衣,背插鸳鸯双剑,坐骑红鬃马的陶萄凤,一面游目察看着林内,一面催马向这边驰来。
长发水里侯见陶萄凤果然被他大声引来,不由哈哈一笑说:“傻丫头,我老人家在这里呢!”
只见陶萄凤的杏目一亮,立即惊喜的欢声说:“啊!干爹,您怎的在这里呀?……啊?
还有大头师伯!”
说话之间,纵马如飞,竟像一阵风似的向这边冲来。
马龙骧这时才知道,陶萄凤早已和大头师伯很熟稔了。
一旁的长发水里侯则焦急关切的警告说:“傻丫头慢一点,当心树枝划破了你的脸!”
说罢,又故意望着马龙骧三人,哈哈一笑,悄声说:“你们看,这样活泼快乐的丫头,你们忍心让她知道马腾云已死的消息吗?”
智上法师听了立即黯然点了点头。
马龙骧也听得十分感动,他知道长发水里侯说这两句话的时候,下知有多少辛酸含在话里头。
同时,他也了解了大头鬼见愁和长发水里侯两人,他们虽然行事怪里怪气,但他们的心地却都是善良的,慈祥的,尤其是对他们所喜欢的晚辈和年轻人。
是以,一俟陶萄凤来至近前,他立即主动的欢声说:“凤妹妹,我师父也在这里呢?”
说着,肃手指了指智上法师。
陶萄凤对智上法师极为尊敬,方才是智上法师有意平定自己内心的悲痛情绪,故意不让陶萄凤看到他脸上的痛苦神情。
这时,见马龙骧公然称呼他师父,心中的悲痛愈重,情绪也愈加激动,所幸他是有道高僧,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陶萄凤一到近前,飞身下马,先向智上法师行礼,笑着说:“智上前辈,您佛驾光临潼关,怎的不到舍下去呢?”
智上法师已是一脸祥和之色,合什宣了声佛号,说:“老衲此番下山,一方面是前去天王庄为马老庄主诵经,一方面也是想知道小徒前夜遇险的真相!”
陶萄凤一听,立即兴奋的说:“云哥哥前天晚上,一人力毙三个时下武林高手,当时晚辈听了还有些不信,后来甘八亲自前去察看,才知道是千真万确的事呢?”
智上法师听得心中又是一阵难过,想到爱徒马腾云的死,心情一阵激动,不自觉的合什宣了声佛号。
陶萄凤听得一楞,她对智上法师的这声佛号,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长发水里侯深知陶萄凤在娇憨,天真,倔强,任性中,仍有她精灵超人之处。这时见她一楞,赶紧哈哈一笑说:“傻丫头,你云哥哥的大名,就这一两天的工夫,已传遍了潼关一带,不出半个月,便要轰动整个江湖了,智上大法师的法号,自然也要传遍大江南北了哇!
哈哈哈……”
陶萄凤终究年轻,一听干爹的话,立即兴奋的说:“那是当然喽!您说是不是,大头师伯。”说着,又转首去看大头鬼见愁。
陶萄凤一转身,这才发现大头鬼见愁的脸上有不悦之色,因而双手抱住大头鬼见愁的左臂,娇憨关切的问:“大头师伯,又是谁惹您生气了嘛?”
大头鬼见愁虽然也喜欢陶萄凤,但他更喜欢他的干女儿郑玉容,这时见陶萄凤亲热的抱住了他的臂,心中一阵怜悯,气恼早消了,于是,故意冷冷的忍笑气声说:“谁敢惹我老人家生气?还下是你那干爹老小子!”
陶萄凤一听,立即迷惑的去看长发水里侯。
长发水里侯只得也故装生气的一指大头鬼见愁说:“是这老小子不讲理嘛!”
陶萄凤一见,立即跺着小蛮靴,撒娇似的说:“哎呀,干爹,今天是怎么了吗?您和大头师伯亲如兄弟,终年形影不离……”
话未说完,大头鬼见愁已插嘴说:“谁跟他形影不离?从今天起,他老小子要是往东,我大头就往西!”
长发水里侯也不甘示弱的说:“好,从今天起,谁也别理谁!”
陶萄凤一见,急得几乎哭着说:“您们两位老人家,今天是为了什么嘛!”
智上法师本来不愿插嘴说谎,但他认为,如果说谎是为了行善事,积功德,如来佛祖也就不会见责了。
是以,先合什宣了声佛号,才和声说:“大头施主有件紧急大事,必须由小徒骧儿去办理!”
话未说完,陶萄凤已惊异的问:“骧儿是谁?”
长发水里侯赶紧一指马龙骧,说:“就是你云哥哥嘛!他方才请求法师,准许他将名字改为龙骧两个字,以纪念那位为他牺牲的黑衫少年人……”
陶萄凤一听,立即顺口说:“真麻烦,喊起来多不方便!”
智上法师深怕陶萄凤再说什么,是以,赶紧继续说:“长发施主以为甘八和萧寡妇刚刚逃走,正应该及时追去……”
话末说完,陶萄凤已撒娇的嗔声说:“就为了这点小事,你们两位老人家也值得伤了和气?现在反正知道甘八等人已去了大散关,大头师伯的事,就让云哥哥先去办……”
长发水里侯一听,立即改正说:“今后要叫龙骧哥,要不就叫龙哥哥!”
陶萄凤一听,不由嘟嘴蹙眉的说:“叫起来真别扭!”
长发水里侯已哈哈一笑说:“喊上两三天,自然就习惯了!”
大头鬼见愁关心自己的干女儿,还在莲花洞中哭泣,是以,插言问:“喂,我说老小子,凤丫头都答应了,你老小子还有什么话说?”
长发水里侯只得顺水推舟说:“那就让他去嘛,不过……甘八的事……”
大头鬼见愁立即建议说:“甘八的事,由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成一路,凤丫头自己成一路,咱们大家分头去追,后天傍晚,咱们在大散关见面会齐……”
话末说完,智上法师已黯然插言说:“这件事老衲也不能置身事外!”
大头和长发两人一听,立即吃惊的说:“这怎么可以?你老和尚去了,反而为令徒添麻烦,有骧儿和凤丫头去,足够了,就是我们两个老不死的,也尽量避免出面!”
智上法师一听,强自一笑说:“既然如此,老衲就先去天王庄了。”说罢展开轻功直向东北驰去!
马龙骧一见,只得深躬一揖,朗声说:“师父慢走,请恕骧儿不恭送了!”
说话完了,智上法师的身影,已消失在树林内。
陶萄凤迷惑的望着长发水里侯,不解的问:“干爹,智上法师今天是怎么啦?情绪好像有些异样似的!”
长发水里侯只得解释:“还不是为了龙骧哥闯了祸,树下了强敌!”
陶萄凤立即代马龙骧辩护说:“这也不能怪他呀!这是甘八一手搞的嘛!”
长发水里侯立即正色说:“是呀,就是三清观和上恩寺的那些杂毛秃驴想找麻烦,他们也应该去天王庄找他们少庄主,也找不到老和尚身上呀!”
马龙骧一听,立即焦急的说:“这件事是晚辈一人做的……”
大头鬼见愁深怕龙骧脱口说出来,是以赶紧沉声说:“是你一个人作的,就你一个人当还有什么话好说?快去办事吧,我们在大散关见面,记住,办事的时候,要多用点脑筋!”
马龙骧自然知道大头鬼见愁的意思,是要他见了郑玉容,多陪小心,是以,恭声应是后,又问:“骧儿去大散关,怎样和两位老人家连络,用什么记号?”
长发水里侯哈哈一笑说:“和我两位老人家做事还要什么记号,他老小子的大头,我老人家的长发,都是连络的记号……”
陶萄凤立即代马龙骧分辩说:“大散关那么多客栈,也下能挨家去问呀!”
大头鬼见愁立即说:“总是进街口的两三家就是了!”
马龙骧一听,立即深躬一揖说:“后天傍晚,骧儿一定赶到大散关!”
说罢直身,又望着陶萄凤,说:“凤妹,愚兄要先走一步了!”说罢,急行数步,展开轻功,直向林外驰去。
马龙骧为了尽快赶到莲花峰,除在必经的官道上步行外,尽量捡隐蔽地形,展开轻功飞驰。
由潼关到华山主峰,绵延数十里,尽是峰峦挺秀,幽壑深谷的山区,有的地方断涧回绕,浓荫蔽日,有的地方成村成镇,风景绮丽。
马龙骧在一座小山村上吃了些东西,继续向遥遥在望的莲花峰驰去!
他虽然仅离开了莲花峰才两天,但在他的感觉上,似乎过了半个多月似的,这是因为他连番经过的事故太多了。
他的身躯在高低崎岖的山区飞驰,但他的思潮也随着他的前进而起伏。
他首先想到了他即将见到的师妹郑玉容,他下知道见了她应该怎样向她解释。
他根据大头鬼见愁对他的苛责,可以看出大头师伯对这位容师妹的溺爱,但根据大头师伯的说法,也可断定这位容师妹的倔强任性。
他自己知道他自己的个性,是最不喜欢这一类的女孩子的,他所喜欢的是温柔、娴静、知书达理,但并不一定会武功的。
他考虑稍时见了郑玉容应该怎样的向她解释,当然,看在她每天送茶送饭的情份上,自然要谦让她几分。
当然,他也想到了郑玉容的倔强和高傲,这可在他震开洞府,期满出关的时候,她宁愿在暗中跟踪,也不愿先见面这一点上看出来。
因为有了这一看法,他倒觉得陶萄凤比郑玉容纯洁多了。
陶萄凤虽然被她的母亲,哥哥,以及她的干爹长发水里侯娇纵惯了,但她的心地却是纯真的,娇憨的,而没有一丝做作。
当然,恩师“莲花洞主”将他坐关期间每日供送水饭的重大责任,交给了郑玉容去办,必然有她老人家的目的和原因。
尤其大头鬼见愁是她的义兄,而郑玉容又是大头鬼见愁师伯的干女儿。
根据这种关系,马龙骧觉得还是不能得罪这位容师妹,否则,不但自己落个无情无义之人,就是恩师也会因此生气。
一想到恩师莲花洞主,他立即又联想到他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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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十五章圣母教主
根据大头师伯的话,师父老人家对他马龙骧的身世一定知道的,而师父在留下的书笺上却推说不知也不清楚,他不由在心里问着自己,莫非这中间还有什么隐密不成?
最令他不解的是,师父为什么平素不谈她自己过去的事,也只字不谈她过去的朋友,像大头师伯,她老人家就从来没有谈过。
其次,是师父从不介绍武林中的着名人物和曾经轰动江湖的大事,难道她怕谈论这些事时,会引起她以往的伤心事不成?
心念末毕,蓦然传来一声清脆娇叱:“你还不站住受死?”
马龙骥闻声一惊,急忙刹住身势,这才发现已到了莲花峰下的莲花谷了,虽然艳阳当头,但莲花峰的峰巅,却仍隐藏在云气间。
他立身之处,正是莲花谷的边缘,他循着方才那声娇叱,凝目一看,只见由莲花峰下,正有一个身穿灰衫的中年人,手提一对判官笔,电掣驰来。
细看灰衫中年人三十余岁年纪,生得修眉细目,黄净面皮,唇上蓄着八字胡须,头上发髻已散,额角已渗油汗,频频回头后看,显得十分狼狈。
马龙骧再栘目向灰衫中年人的身后看去,下看犹可,一看之下,顿时呆了!
只见灰衫中年人的身后八九丈处,竟仗剑紧跟着一个上穿黄绫罗衫,下着百褶黄裙,腰系金丝鸾带的绝色少女。
细看黄衣少女,年约十六七岁,生得冰清王润,容光照人,两道黛眉,斜飞入鬓,通梁琼鼻下,两片喷火樱唇,实在是秀美绝伦,只是在气质上,含有狡黠多智的意味。
但她这时,却黛眉飞剔,靥罩冰霜,明若秋水般的凤目,正闪着冷辉,直盯着前面急急飞驰的灰衫中年人,尤其她的快速身法,宛似星飞丸射,手中宝剑,更是寒芒四射,一望而知是一柄利器。
马龙骧看得一呆的原因,是他直觉的认为电掣驰来的黄衣绝色少女,就是他大师伯的干女儿郑玉容。
同时,他也断定这个灰衫中年人,必是前去莲花峰上偷窥,而被郑玉容追下峰来,以至追到此地来。
心念已定,正待向手提判官笔的灰衫中年人截去,但是,灰衫中年人似乎看出苗头下对,竟踅身向东南驰去。
黄衣绝色少女一见,再度一声娇叱:“你就是逃上天去,本姑娘也要把你抓下来!”
娇叱声中,看也不看马龙骧一眼,也踅身追向东南!
马龙骧见郑玉容看也下看他一眼,心中大急,不由脱口招呼说:“容师妹请止步!”
招呼声中,立展轻功,如飞向黄衣少女追去!
黄衣绝色少女一听马龙骧的那声“容师妹”,娇躯一震,倏然回头,果然刹住了飞驰着的身势。
但是,她那双秋水凤目中,冷电一闪,两道黛眉一蹙,迷惑的看了马龙骧一眼,竟又继续向灰衫中年人追去。
马龙骧知道郑玉容仍在生他的气,是以,心中一急,再度焦急的说:“容师妹,是大师伯要我来找你的呀!”
说话之间,已追到了黄衣少女的身侧,并放缓速度和他并肩飞驰!
黄衣少女见马龙骧身在十数丈外,仅在说话之间的工夫,便追到了她的身侧,这的确令她大吃一惊,颇感意外。
惊急间转首一看,芳心不由一震,双颊不自觉的升上两片红云。
她这时才看清马龙骧,面如敷粉,唇如涂丹,虎眉朗目,顾盼神飞,竟是一位丰神俊美,秀拔超群的英挺美少年。
黄衣少女虽然芳心怦跳,思绪紊乱,玉颊觉得热烘烘的,但她仍没忘了少女的矜持,因而强自一定心神,迷惑的问:“你……你真的是我爹要你来找我的?”
马龙骧心中焦急,也未细听话意,立即正色说:“容师妹,我怎么会骗你呢?”
黄衣少女一听,不禁有些羞涩的问:“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嘛?”
马龙骧一听,真是喜出望外,他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顺利,而郑玉容竟不是他想像的那么刁钻,傲气!
于是,愉快的一笑尚有些讪讪的问:“容师妹,你真的不再生我的气?”
黄衣少女听得一楞,倏然刹住身势,不由嗔声问:“你说什么?”
马龙骧没想到黄衣少女会倏然停身,因而使他疾驰的身形,继续向前,电掣如飞。
于是他心中一惊,疾挥衫袖,身形一个“疾燕回头”,踅身反飞了回来,飘然立在黄衣少女的身前。
黄衣少女何曾见过这等轻灵玄奥的轻身功夫,因而再度楞了。
但是,马龙骧却惊异的急声问:“你?你不是容师妹?”
黄衣少女急忙一定心神,竟毫不迟疑的一颔首,说:“是呀!”
马龙骧一听,一颗焦急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因而一笑说:“那方才你……”
话刚开口,身后突然传来数声大暍:“容姑娘,是怎么回事?”
马龙骧一听,急忙回头,只见一个苍发银髯,身穿月白亮缎袍的老者,和两个年约二十八九岁的青年,刚刚停在三丈以外。
只见月白缎袍老者,方面大耳,海口狮鼻,霜眉浓重,大眼有神,腰下佩着一柄厚背刀,看来至少二十余斤。
立在老者身后的两个青年,一式银灰劲衣,左边的一人,黑面膛,背插一支铁萧、,右边的一人,面黄而瘦,背一柄精钢锏。
佩刀老者,目闪冷辉,面带愠色,两个青年人则俱都怒容满面,神色怨毒,目光中都充满了嫉妒。
打量未完,佩刀老者已沉声问:“贤侄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衣少女见问,下由讪讪的说:“他是我爹派来找我的!”
佩刀老者一听,面色立时缓和下来,同时“噢”了一声,关切的问:“大师兄派你来有什么事吗?”
马龙骧觉得有些不对劲,因而望着黄衣少女,迷惑的问:“容师妹,这二位是……”
话未说完,黄衣少女已肃手一指佩刀老者,有些责怪的嗔声说:“这位就是执掌玉虎坛的二师叔祝仁全嘛!”
马龙骧听得脑际轰然一声雷鸣,不由焦急的大声问:“你到底是不是师妹郑玉容?”
黄衣少女听得花容一变,脱口惊“啊”,不由大感意外的急声说:“我是汤婉蓉啊!”
马龙骧一听,心中着实懊恼,没想到因为自己一时的直觉,竟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而这位娇美动人的汤婉蓉,居然也承认是容师妹。
心念至此,觉得黄衣少女汤婉蓉也有责任,因而不自觉的懊恼说:“你应该说你是汤姑娘!”
他哪里知道,汤婉蓉一见他马龙骧的面,便被他那临风玉树般的英勃神采所迷惑,是以,连她所要追的敌人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这时见马龙骧责怪她,也不禁有些生气的说:“你见面就叫我蓉师妹,又说是大师伯要你来的,我知道你找的是谁?”
话未说完,立在“玉虎坛”坛主祝仁全身后的两个银灰亮缎劲衣青年,竟同时大喝一声:
“哪里来的野小子,居然敢找本教蓉姑娘的便宜?”
大喝声中,两人同时飞身前扑,一个挥掌,一个出拳,分别向马龙骧击去。
马龙骧满心懊恼,一肚子的闷气,这时见对方两个青年扑来,不由冷冷一笑,正待说什么,眼前纤影一闪,汤婉蓉竟横剑挡在身前,同时叱声问:“你们两人要做什么?”
两个青年人一见,急忙刹住身势,不由惊异的问:“蓉姑娘,你……”
黄衣少女汤婉蓉立即沉声说:“本姑娘的事,不用你们两个人过问!”
话声甫落,立身数丈外的佩刀老者祝仁全,又沉声问:“贤侄女,你们以前就曾相识?”
汤婉蓉娇靥一红,立即放缓声音说:“蓉儿以前从未见过他,不过,蓉儿认为这是误会,不必因此树立强敌!”
佩刀老者祝仁全,一听树立强敌,不由引起争胜之心,于是,仰面哈哈一笑,轻蔑的问:
“照贤侄女这么说,这位少年朋友的武功,必有过人之处喽?”
汤婉蓉似乎知道她这位二师叔予智自雄的个性,因而不便称赞马龙骧的惊人轻功,是以,改变话题说:“二师叔,蓉儿觉得既然在此已经发现敌踪,不宜再节外生枝……”
话未说完,佩刀老者祝仁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正色沉声问:“你不谈敌踪,老朽倒忘了,我问你,你方才追的那个灰衫中年人呢?”
汤婉蓉见问,神情一楞,急忙游目察看谷内,哪里还有那个灰衫中年人的影子?只得回头望着佩刀老者,回答说:“蓉儿方才追至此地……就不见了……”
话未说完,佩刀老者祝仁全,已举手指着马龙骧,沉声说:“就遇见了他,是不是?”
汤婉蓉被问得娇靥绯红,顿时无言答对!
马龙骧见汤婉蓉挺身相护,不便再动手翻脸,虽然他并未将佩刀老者祝仁全放在心上,但汤婉蓉的维护,总是一番好意。
是以,他静静的看着双方争执,不便插言,以免令维护他的汤婉蓉居中为难,这时见佩刀老者祝仁全,居然用手指他,不由淡淡的说:“方才在下倒是看见一个手提判官笔的灰衫中年人驰进谷来……”
话未说完,佩刀老者祝仁全,已怒声问:“那个灰衫中年人呢?”
马龙骧淡然一笑说:“他在我身前驰过,向东南驰去了!”
佩刀老者一听,顿时大怒,不自觉的怒声说:“你为何不将他拦住?”
汤婉蓉一听,不由焦急的说:“二师叔……”
话刚开口,马龙镶已沉声说:“在下与他既不相识,又无仇怨,我为什么要拦阻他?”
话声甫落,立身左右,早已形成夹攻之势的两个亮缎劲衣青年,突然大喝一声:“好小子,居然敢放走本教追捕的歹徒!”
大暍声中,两人飞身前扑,一个出招“泰山压顶”,一个出招“饿虎扑心”,拳势凶猛,距离又近,伸臂几将沾衣。
马龙骧看在汤婉蓉的份上,不便施展神功,否则,这两个亮缎劲衣青年早巳被震得骨断臂折了!
这时见对方两人,拳将沾衣,身形闪电般的一滑,同时双掌翻飞,“叭叭”数声脆响,接着两声闷哼!
只见两个亮缎劲衣青年,已被打得身形跟跄,双颊红肿,连退数步,方始拿桩站稳!
佩刀老者祝仁全,先是一楞,接着大暍一声:“好小子,果然有两手,你先接老夫一掌!”
大暍声中,飞身前扑,双掌一挥,右掌猛吐,一招“寒梅吐蕊”,呼的一声,照准马龙骧的前胸猛劈过去。
汤婉蓉一见,下由焦急的大声说:“二师叔,你这是何苦呢……”
话末说完,马龙骧已舒臂吐掌,快而飘逸的遥向祝仁全的右掌迎去。
佩刀老者祝仁全一见,唇角立时掀起一丝得意冷笑,似乎在说:好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旁的汤婉蓉一见,更是大吃一惊,一个是她的二师叔,一个是她一见就喜欢的少年郎,她绝不能让任何一方受伤。
是以,芳心一惊,脱口急呼:“不要——”
要字方自出口,两掌已电掣接触——
只听“蓬”的一响,闷哼一声,佩刀老者祝仁全的身形,被一道汹涛骇浪般的潜劲弹起,直向数丈以外飞去。
两个亮缎劲衣青年一见,齐呼“坛主”,汤婉蓉则花容失色,戚呼一声“师叔”,三人同时飞身向祝仁全的身形扑去。
但是,仍迟了一步。
只听“蓬”的一声,再度哼了一声,佩刀老者祝仁全的身体,恰巧跌在一堆草丛里!
也就在祝仁全跌进草丛的同时,汤婉蓉也飞身扑至。
汤婉蓉伸臂将祝仁全扶坐怀内,同时惶声问:“师叔,快运气,看看是否震伤内腑!”
说话之间,放下手中宝剑,立即将右掌贴在祝仁全的“命门”上。
祝仁全倚在汤婉蓉的身前,先吁出一口长气,只觉得腿痛腰痛屁股痛,两只老眼直冒金星!
但是,他缓缓运气,竟然气也不翻,血也不涌,真气竟然畅通无阻!
于是,望着汤婉蓉,摇摇头说:“师叔没有受伤!”
汤婉蓉一听,不知怎的,芳心深处竟升起一丝甜甜蜜意,不自觉的含笑去看她的少年郎!
但是,一看之下,花容失色,脱口轻啊,只见马龙骧展开轻功,已到了十数丈外,正飞身驰向莲花峰前——
汤婉蓉下看犹可,一看之下,真是伤心欲绝,不自觉的哭喊一声:“站住——”
捡起宝剑,腾身而起,直向马龙骧追去。
马龙骧心切离去,希望早一些见到师妹郑玉容,尽快将两人间的误会解释清楚,是以,用“柔”劲震飞了佩刀老者祝仁全,自觉没有再停留的必要,因而才转身驰去。
这时闻声回头,见汤婉蓉仗剑追来,心说糟糕,八成是把她师叔的头跌破了!
心念至此,不自觉的将身形停下来。
因为,他怕汤婉蓉苦苦追赶,一直追上莲花峰。
就在他停步的不久,汤婉蓉已驰至近前不远。
马龙骧定睛一看,不由大惊失色,因为汤婉蓉黛眉轻颦,珠泪簌然,一张娇美动人的面庞,已哭得成了带雨梨花!
这一惊的确令他慌了,因为他断定祝仁全不但头摔破了,八成老命也没有了!
心念未毕,汤婉蓉已至身前——
汤婉蓉一见马龙骧的震惊像,又忍不住险些笑出声来。
是以,身形不停,举剑就斩,同时,忍笑嗔声说:“原来你是个薄情无义之人,怎的说走就走?”
马龙骧一面急忙展开轻灵身法闪躲,一面慌的急声说:“汤姑娘请住手,是不是令师叔死了呢?”
汤婉蓉见这位少年郎君,人品如此俊美,怎的会呆得如此令人不敢相信?因而不自觉的噙泪噗嗤笑了,同时停剑瞠声说:“他跌进草窝里还会死吗?你又用的是‘柔’劲‘弹’字诀!”
马龙骧急忙刹住身势,听了汤婉蓉的话,也不禁呆了,因为汤婉蓉不但说出他方才一掌的力道,而且还指出他用的诀窍。
就在他一楞之际,汤婉蓉已忍笑瞠声问:“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怎的说走就走呢?”
马龙骧被说得俊面一红,立即拱手歉声说:“非常抱歉,在下实在有急事在身,不便久停!”
汤婉蓉眨一眨秋水般的明目,颇含嫉意的问:“是不是急着去找你那位容师妹呀?”
马龙骧的俊面再度一红,只得颔首说:“是的,不错!”
马龙骧心想,我既然与你非亲非友,而且又素不相识,我去作什么,何必一定要先向你讲一声?
他心中虽然如此想,但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尴尬的笑一笑。
汤婉蓉看了,心坎里又嫉又气,是以,一面收剑,一面嘟着小嘴问:“你的那位容师妹,一定长的很美是不是?”
马龙骧摇摇头,有些尴尬的说:“非常抱歉,我还没有见过她长的是什么模样!”
汤婉蓉听了这话,当然相信,否则,他也不会闹出方才令人啼笑皆非的笑话来,但她却不解的问:“你既然不认识她,你怎的见了我就喊我容师妹呢?”
马龙骧立即直觉的说:“因为你汤姑娘穿的是一身黄衣嘛……”
话未说完,汤婉蓉已“噗嗤”笑了,同时,笑着说:“我们‘圣母教’教主‘玉面婆婆’驾前的玉女使者们,都是身穿黄衣的少女,那么你见了,都要呼她们容师妹吗?”
马龙骧本待说“因为你是由莲花峰下追过来的原因”,继而一想,又怕她问出恩师仙修的洞府,因而改口说:“在下本来只是怀疑你是容师妹,谁知道,冒然的招呼了你一声,你竟也答应了……”
话未说完,汤婉蓉已羞红着娇靥,忍笑瞠声说:“是你先说大师伯要你来的嘛,不然,哼,看我理你!”
马龙骧赶紧连连颔首,笑着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如果汤姑娘的芳名第三个字不是‘蓉’字,也许就没有这件笑话发生了!”
汤婉蓉立即微红着娇靥,刁钻的问:“你能不承认这就是佛家说的‘缘’字吗?”
马龙骧未加思索的立即颔首应了两个是。
汤婉蓉芳心一甜,又羞红着娇靥问:“可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仙乡在何处呢?”
马龙骧一听,立即以恍然的口吻“噢”了一声,同时,歉声说:“非常抱歉,在下姓马……”
马字方自出口,东南矮峰下,突然响起一声凄厉长啸!
这声厉啸,高吭入云,刺耳惊心,尤其在这深山幽谷中,听来格外慑人!
啸声一起,汤婉蓉花容立变,脱口急声说:“这可能是‘万尊教’的高手!”
马龙骧虽然已经知道汤婉蓉是“圣母教”教主玉面婆婆驾前的玉女使者,但却不知她们这个教的声誉如何。
根据佩刀老者“玉虎坛”坛主祝仁全的衣着举止,以及汤婉蓉的言行仪态,“圣母教”
可能是个正派组织。
这时见汤婉蓉有些震惊的说出那声厉啸可能是出自万尊教的高手之口,因而断定来人可能是个厉害人物。
由于与汤婉蓉有了邂逅之缘,不自觉的关切问:“贵教和万尊教可是不和?”
汤婉蓉一面望着发啸的矮峰方向,一面焦急的说:“何止是不和,简直是水火不容!”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的问:“你方才追的那个灰衫中年人,是不是万尊教的高手?”
汤婉蓉立即轻蔑的说:“他也配作万尊教的高手?他只是黄河帮的一名香主!”
马龙骧一听,不由迷惑的问:“怎么,你们圣母教在江湖上树了这么多敌人?”
汤婉蓉娇哼一声,转首望着马龙骧,瞠声说:“我们圣母敦与黄河帮,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是,那厮偏偏喜欢上我们教主驾前的一位玉女使者,经常前去纠缠……”
马龙骧一听,不知怎的竟下意识的吃惊问:“怎么?你们教主驾前的玉女使者不准嫁人?”
汤婉蓉听得娇靥一红,不自觉的嗔声问:“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马龙骧赶紧又自作聪明的说:“那一定是不准嫁给教外的人?”
汤婉蓉一听,不由急得一跺小蛮靴,羞红着娇靥,又气又好笑的说:“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嘛!”
马龙骧立即不解的问:“那你方才为何追杀那个灰衫中年人?”
汤婉蓉再度一跺小蛮靴,含情娇嗔着说:“你没听我说他是‘纠缠’嘛?”
嘛字方自出口,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哈哈厉笑!
汤婉蓉悚然一惊,急忙回头!
马龙骧也急忙循声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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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十六章天戌将军
方才那声厉啸,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但厉啸的余韵,却仍在深谷群峰间飘忽缭绕,显示出发啸人的雄厚内力。
马龙骧急忙循声望去的原因,是因为他听出方才那声厉啸,极可能就是发自那哈哈厉笑人之口。
这时循声一看,只见一个宛如半截黑塔似的浑猛丑恶人物,手提一柄三棱卷云镔铁降魔杵,正向着两个青年按摩的祝仁全奔去。
细看那浑猛丑恶人物,身高八尺,头如麦斗,浓眉环眼狮子鼻,一脸的横飞虬髯,由于肤色如漆,好似满脸都是胡须。
尤其令马龙骧不解的是对方一身黑缎劲衣,肩袖和前胸上,都用彩色丝线绣上五六只狗头。
跟在浑猛黑汉身后的,是两个穿着同一劲装的壮汉,身材高大,肩阔背厚,但比起手提降魔杵的浑猛黑汉仍矮了一头。
两个黑衣壮汉,一个用板斧,一个用飞锤,都是重兵器。
打量末完,汤婉蓉已震惊的说:“啊!果然是万尊教的高手……他们是万尊教‘巨目天王’属下‘九殿’中的天戌将军……”
话未说完,回身拉住马龙骧的右手,急声说:“我们快去!这些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人物。”
于是,不由分说,拉着马龙骧的手,迳向祝仁全处驰去。
刚刚起步纵起,马龙骧的浑身一震,不远处同时传来一声娇哼!
马龙骧心中一惊,急忙回头,蓦见七八丈外的一株小树后,正立着一个云发高挽,一身黄衣的美丽少女!
由于他体内的神功感应与前几次相同,再加上那声愤怒的娇哼,马龙镶断定这个黄衣少女,才是他真正要找的郑玉容。
但是,就在他回头后看的同时,那个美丽的黄衣少女,却向着他忿忿的一瞪杏目,一跺小蛮靴,转身向西南驰去。
马龙骧急忙一定心神,脱口急呼:“容师妹,容师妹——”
急呼声中,挣脱汤婉蓉的玉手,直向郑玉容追去。
汤婉蓉一见,大惊失色,不由脱口急声说:“喂……喂……喂,马少侠快快请止步……”
说话之间,尽展轻功,紧跟马龙骧身后追去。
马龙骧哪里肯停止,身法反而更快了。
同时,一面紧追,一面焦急的说:“容师妹,请止步,你听我解释……”
前面急急飞驰的郑玉容,哪里肯听马龙骧的解释,反而将身法施展的直若惊鸿脱兔般快速!
马龙骧一见,心中愈加焦急,只得解释说:“容师妹,你听我说,这位汤姑娘叫婉蓉,也是穿得黄衣……”
说话之间,发现郑玉容的身法更快了,显然无意听他解释,只得再增两成劲力,加速向前追去。
紧跟马龙骧身后的汤婉蓉,本想藉重马龙骧的武功对付万尊教的天戌将军,没想到这时偏偏来了他的容师妹。
这时见马龙骧的身法,疾如惊雷奔电,快如脱弦之矢,与她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不自觉的急哭了。
她知道,方才和马龙骧动手的二师叔,莫说方才还飞跌了一次,就是在平素正常的情况下,也胜不了那个“九宫”的天戌将军。
由于内心的焦急,不自觉的哭声说:“马少侠,你难道没听说过魔窟人物的心狠手辣吗?
你难道真的见死不救吗?……”
话末说完,劲风已扑面,只见一道黑影,快如电掣般,一闪已到了面前。
汤婉蓉满眶泪水,乍然间无法看清对方的面目,加之对方身手太快,误以为是魔窟“天戌将军”身后的两个黑衣壮汉之一。
是以,惊急间娇叱一声,急忙闪身,玉掌一挥,闪电劈出。
就在她玉掌劈出的刹那间,她的玉腕已被来人钢钩般的五指扣住了。
同时,听到对方极关切的急声问:“汤姑娘,你方才说什么?”
汤婉蓉一听是马龙骧的声音,一面忍着腕痛,一面急忙用左袖拭了一下眼泪,定睛一看,果然是马龙骧。
只见马龙骧俊面带煞,星目闪光,神情极急切的望着她。
汤婉蓉看了这情形,着实吃了一惊,但她个性倔强,外柔而内刚,误以为地方才的话说过份了,是以忿忿的说:“我说你见死下救,只知道追你的容师妹要紧!”
马龙骧一听,反而怒声问:“我问你方才说的‘魔窟’是什么意思?”
汤婉蓉冰雪聪明,她一看马龙骧的激动神情,便知道必是‘魔窟’两字给他的极大刺激,是以,清楚的急声说:“魔窟就是‘万尊教’总坛的代名词,因为‘万尊教’的教徒首领,都是嗜杀成性的刽子手……”
手字方自出口,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和惨叫!
马龙骧和汤婉蓉一听,几乎是同时急呼一声“不好”,双双展开轻功,直向谷中,电掣般扑去。
扑进中,马龙骧凝目一看,只见那个手持板斧的黑衣壮汉,刚刚将那个手持铁箫的青年人砍倒!
另一个用飞锤的黑衣壮汉,正将一柄大铁锤,左打右击,吞吐如飞,将那个用锏的青年,只逼得东躲西闪,死亡只在顷刻之间。
“圣母教”玉虎坛的坛主祝仁全,也和那个浑猛丑恶的“天戌将军”,激烈的打在一起,不过,祝仁全手中的刀,出招无力,已经是险象环生了!
飞扑打斗间,蓦见那个手持板斧的黑衣壮汉,竟挥大斧,也加入另一名黑衣壮汉的战斗,照准持钢青年的肩臂硬砍。
马龙骧一见,顿时大怒,不由厉喝一声:“鼠辈找死!”
厉喝声中,飞身疾扑,手持大斧的黑衣壮汉,也闻声向马龙骧望来。
黑衣壮汉一见马龙骧,先是狂妄的哈哈一笑、待他看清马龙骧的奇快身法时,面色顿时大变,暴喝一声,挥斧便向马龙骧猛砍。
莫说黑衣壮汉还是举世痛恨的魔窟教徒,就凭黑衣壮汉杀了持箫青年,再去夹攻持锏青年,马龙骧就不会放过他。
是以,马龙骧飞身扑至近前,左手一扬,吐劲震开了大板斧,一声大喝,右掌疾劈而下,蓬然一声大响,接着一声凄厉惊心的惨叫!
马龙骧疾劈而下的一掌,着实击在黑衣壮汉的前胸上。
只见黑衣壮汉的身体,像被击中的皮球,挟着一声刺耳惨叫,直向数丈以外,滚了过去。
也就在这时,早已撤剑在手的汤婉蓉,也一声娇叱,飞身向另一持锤壮汉扑去。
马龙骧一掌毙了持斧壮汉,立即望着数丈外打斗正烈的祝仁全和魔窟的天戌将军,震耳一声大暍:“住手——”
魔窟的天戌将军由于占尽优势,是以,在持斧壮汉被马龙骧一掌震飞之时,便将马龙骧看了个清楚。
这时见马龙骧大暍住手,猛挥一招降魔杵,逼退了祝仁全飞身退出圈外。
另一组打斗的持锏青年和用飞锤的壮汉,以及刚刚加入战斗的汤婉蓉,也都闻声纷纷停手跃开!
马龙骧一见天戌将军停手,立即走了过去。
魔窟的天戌将军一见马龙骧,立即仰面一阵哈哈大笑,说:“我道什么三头六臂的大人物,原来是一只小狗!”
马龙骧一听,顿时大怒,大暍一声:“闭嘴”,飞身向前扑去!
汤婉蓉见天戌将军手中有杵,而马龙骧徒手,急声说:“马少侠小心——”
但是,马龙骧迎空挥出的一掌,挟着一阵劲风,已劈向天戌将军的面门!
魔窟的天戌将军身材高大,宛如半截黑塔,虽见马龙骧方才一掌毙了持斧的壮汉,但他依然没有将马龙骧放在心上。
这时见马龙骧飞身劈来一掌,不由再度哈哈一笑说:“好个不知死活的小狗,去你的吧!”吧字出口,右手的降魔杵,顺势一挥,向着马龙骧拦腰砸下。
马龙骧的周身早已布满了神功,这时见对方的降魔杵顺势砸来,左掌顺势一格对方的降魔杵身形也趁势腾空跃起来。
魔窟的天戌将军认为这一杵下去,虽下能将马龙骧击毙,至少也要将马龙骧逼退,甚或击中对方的左臂。
没想到,对方竟敢用左掌格封他的降魔杵!
一格之下,只觉周身突然撞上了千钧阻力,右腕一麻,降魔杵险些失手坠地!
天戌将军大惊失色,神情不由一呆!
也就在他一呆的一刹那,马龙骧的右掌已击在他的左肩上!
天戌将军被击的闷哼一声,噔噔退了数步!
马龙骧也趁势弹起,凌空跃下地来。
天戌将军一定神,顿时大怒,不由左手一指马龙骧,厉声问:“好个小狗,你的师父是谁?快说!”
马龙骧没有一掌将天戌将军震毙,是因为他要在对方的口中探出师父的安危和魔窟的位置!
这时见对方厉声问他师父,不由也怒声说:“莫说徒忌师讳,在下不便奉告,就是能告诉你,你也未必知道……”
话未说完,天戌将军已厉笑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师父是潇湘仙子!”
马龙骧怒声说:“潇湘仙子是何人,我根本不认识,你如再胡猜……”
话未说完,天戌将军再度哈哈一笑说:“当今武林中,除了潇湘仙子没有第二人保有四方禅门‘天罡秘笈’,你小子方才施展的就是天罡秘功!”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莫非我师父以前的法号是叫“潇湘仙子”不成吗?
心念未毕,又听天戌将军继续说:“小狗,我不但知道你师父是谁,我还知道你师父多年来,一直隐藏在莲……”
马龙骧一听,顿时大吃一惊,惊急间,不由暴暍一声:“闭嘴——”
嘴字出口,右掌已翻,一线青色光芒一闪,轰然一声大响,“天戌将军”立即发出一声凄厉惨噑,一个庞大身躯,立被震起,直向数丈以外飞去。
魔窟高手之一的天戌将军,又哇的一声喷出一道箭血,“咚”的一声跌进一片乱石中,再也没有动一动!
马龙骧违犯恩师禁谕,当众施展天罡之精的“天雷掌”,立毙了魔窟高手“天戌将军”,实在是迫不得已。
因为,他的恩师莲花洞主曾经郑重的告诫过他,将来下山之后,绝对不可将仙修的莲花洞府,告诉给任何人!
这时见天戌将军脱口就要说出莲花峰,惊怒之下,无暇多想,是以,心念方动,右掌已吐,杀人无数的天戌将军,也就糊里糊涂,至死还下知对方施展的是什么功夫的一命呜呼!
也就在这时,身后数丈处,突然传来汤婉蓉的娇叱:“恶贼你敢逃走?”
马龙骧急忙一定心神,倏然回头,只见汤婉蓉,身法快如电掣,正挥剑追杀那个手持飞锤的黑衣劲装大汉。
而最令马龙骧焦急的是,汤婉蓉的精钢利剑,已到了黑衣大汉的脑后,而马龙骧却急需留下大汉的活口。
是以,惊急之下,脱口急呼:“不要杀——”
他字街未出口,剑光过处,一声惨嚎,黑衣大汉的头颅,已被汤婉蓉斩下来,“卜”的一腔鲜血,喷出一丈多高。
黑衣大汉,两手扑天,无头的尸体又踉跄奔了数步,才旋身栽倒地上。
汤婉蓉收势不及,杀了黑衣劲装大汉,听到了马龙骧的急喝之后,才突然惊觉可能把事弄错了。
于是,急忙刹住身势,回头望着神色懊恼的马龙骧,一脸的慌傀之色!
马龙骧看了汤婉蓉娇靥上的慌愧神色,不便再说什么,因为在那种情势下,已无法将剑刃触及对方后颈的剑再撤回来。
但是,他仍忍不住有些懊恼的说:“在下还有话要问他!”
这时已经知道马龙骧是个身怀绝学的少年高手祝仁全,赶紧的纵至马龙骧身侧,抱拳正色问道:“马少侠,你想要问什么话,老朽知道的无不照实回答!”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喜,烦恼尽消,不由也一拱手,含笑问:“请问祝老英雄,他们‘万尊教’的总坛,设在什么地方?”
如此一问,祝仁全竟神情尴尬,满面通红,不由迟疑的说:“马少侠,非常抱歉,万尊教中的组织情形,上自教主‘巨目天王’,下至各宫镇殿将军,老朽可说无一不知……”
马龙骧一看祝仁全的神色,便知是怎么回事了,是以,接口说:“只有‘万尊教’总坛设在什么地方,老英雄不知道?”
祝仁全老脸一红,连连颔首说:“是的,绝少有人知道魔窟的真正位置。”
马龙骧知道祝仁全不是说谎,问多了反而将恩师被困魔窟的事说出来,是以,向着祝仁全和汤婉蓉,急忙拱手说:“祝老英雄,汤姑娘,在下尚有急事在身,不克久停,就此告辞了。”
了字出口,倏然转身,展开轻功,直向郑玉容方才离去的方向驰去——
汤婉蓉一见,欲呼无声,不知道怎样才能将马龙骧留住!
但她冰雪骢明,知道马龙骧去意已坚,挽留是绝对没有希望的,是以,她灵智一动,决心要求个再次见面的机会!
心念一动,立即娇声急呼:“马少侠,我家教主与巨目天王有旧,她可能知道魔窟的确实位置,请告诉我,我问过教主后,如何通知你?”
飞驰中的马龙骧一听,自然又升起一线希望,因而不自觉的回头挥手说:“三天之内去大散关找我!”
说罢回头,加速身法,直向西南驰去!
出了深谷,即是一道深涧断崖,而这道断崖,直通莲花峰下!
马龙骧看得心中一动,觉得郑玉容必然是又回到莲花峰上去了。
是以,他又踅身向莲花峰下驰去。
到达莲花峰下,一长身形,腾空而起,飞舞着双袖,直向峰巅上升去。
莲花峰上丰下锐,十分难登,将至峰巅,必须施展长臂飞猿功夫。
马龙骧自幼在莲花峰上长大,上下峰崖,更是捷逾猴猿。
攀至峰巅,一个“云里翻身”,飘然翻至峰上。
马龙骧翻至峰上,略微一辨方向,直向峰心驰去!
穿过一段树林,即是那片绮丽空地,阵阵花香随着徐徐山风飘送过来。
看看将至林空边缘,马龙骧突然刹住了身势。
他隐身在一株古柏后,细察林空草地上的情形,他首先发现前天晚上震飞的石块,一块也不见了。
再看两座洞府门前,垂藤分着,洞门敞开,也整理的十分清洁。
他知道,这是他走后郑玉容一个人整理的,想到她近两个月的送茶送饭,每天准备,心中对郑玉容,十分感激。
马龙骧立在古柏后,静静的打量了一会,发现两座洞府内,一片沉寂,好像郑玉容还没回来似的。
于是,他悄悄走出树后,摒息向洞府前走去。
因为他深知郑玉容的轻身功夫,并不在他之下,他还知道郑玉容非常熟悉“天罡神功”
的生克道理,是以,几次相遇,都被她轻易的逃出神功侦察的威力。
逃避神功威力侦察的唯一办法,就是隐在僻静处,闭上眼睛,摒住呼吸,放松体内的真力,还要在心理上,放弃敌对的心理。
由于这种种原因,马龙骧不得不谨慎前进,以防郑玉容再趁机离去。
走至恩师的洞府前,发现洞门已经上锁。
马龙骧心中一喜,闪身挡在自己的洞口前,抬头一看,洞门果然开着。
于是,再不迟疑,飞身扑了进去,同时,欢声低呼:“容师妹!”
扑至洞内一看,他不禁楞了,哪里有郑玉容的影子?
他自己的床上,铺着整齐的褥被,而在桌上,却放着干粮卤菜,他坐关时用的凉席蒲团,也不见了。
马龙骧看了这情形,知道郑玉容曾经细心的打扫过。
他知道郑玉容还没有回来,与其到处找她,还不如在洞里等她。
心念已定,立即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见桌上摆着现成的干粮和卤菜,也就不客气的先吃起来。
吃饱了,又在壁上皮壶内倒了一碗泉水,一口气暍完。
这顿午后的午餐,虽比不上平日的热饭热菜,但却吃的极痛快。
将吃过的干粮卤菜,依然包好,顺势倒在自己的石床上。
就在他的头颈刚刚触到枕头时,蓦然有一丝芝兰清香扑进鼻孔内!
马龙骧心中一惊,挺身跃下床来。
他惊异的望着自己的枕头,发现已被郑玉容洗得干干净净十分清洁。
他首先机警的看了一眼洞外,突然将枕头捧起来,他很想闻一闻枕头上的芝兰清香,是不是和陶萄凤身上的气息一样。
但是,他只觉得心跳气急脸发烧,他认为这是失礼的举措。
是以,他又轻轻的将枕头放下,但他断定郑玉容曾在他的床上睡过。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他在情感上,突然和郑玉容又拉近了一大步。
心中一阵甜意,顺势倒在床上,俊面上挂着憧憬的微笑,唯一遗憾的是方才在谷中依然没有看清楚容师妹的长相。
由于心中甜甜的,胸口闷闷的,两手不自觉的顺了顺胸怀!
两手一顺,蓦然触到了怀中一件凸起的东西。
马龙骧悚然一惊,顿时想起夺命罗刹给他的那个黄绫小袋。
于是,急忙坐起,立即探手怀中,将那个黄绫小袋取出来。
匆匆解开束口的黄金丝绳,用三个手指挟出一本薄薄的茧纸皮书来。
茧纸皮书,长四寸,宽三寸有余,黑皮金字。
马龙骧不看皮上的金字尤可,一看之下,顿时呆了!
只见书皮上的六个并列金字,竟是“透心针”、“阴柔指”。
他看了这六个字,只觉心头狂跳,热血沸腾!
因为他在学“天罡神功”之始,便听恩师说过,“要想神功天下无敌,必须先除阴柔指”!
现在,没想到“阴柔指”的秘笈!竟落在他的手里。
由于心情的激动与兴奋,他迫不及待的要看看茧纸书里写些什么。
于是,他飞身一跃,用手拨开洞顶上的一块厚布,五颗卵大宝石所形成的一蓬柔和毫光,立即散下来!
但是,他正待翻开茧纸书阅读上面的秘笈,他体内的神功,突然感应到有人登上峰来。
马龙骧心中一喜,断定是郑玉容来了。
于是,含着一分期待后的喜悦心情,先将茧纸书放回黄绫小袋内,一面放进怀内,一面悄悄的向洞口走去。
他要给郑玉容一个意外,然后再向她道歉。
走至洞口,他先隐身一侧,悄悄探首向外察看——
马龙骧不看犹可,一看之下,大惊失色,险些脱口呼出声来!
只见来人,竟是一身黑衣,头罩黑巾的夺命罗刹。
而最令马龙骧不解的是,夺命罗刹目射冷焰,闪烁中隐含着怨毒,显示出她的来意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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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潇湘仙子
马龙骧一见是夺命罗刹,的确惊呆了。
他急忙闪身退步,贴墙而立,以免“夺命罗刹”看到他。
这的确是令马龙骧既震惊而又迷惑的事,因为自他有记忆以来,这座莲花峰上,除现在的郑玉容外,的确还没有第二人来过。
如今,这个身具“阴柔指”和“透心针”霸道功夫的夺命罗刹,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登上峰来。
他根据夺命罗刹的眼神,看出她的来意似乎不善,心想,莫非她和恩师有什么宿怨前仇不成?
他仍记得恩师曾经郑重的向他说过,要想“天罡神功”无敌天下,只有消灭了“阴柔指功”。
他根据这句话,而联想到恩师“莲花洞主”,昔年可能与这个身具“阴柔指”功夫的夺命罗刹有仇嫌。
想到有仇嫌,他立时警觉,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和夺命罗刹见面,是以趁夺命罗刹街未到达洞口之前,摒息向洞内走去。
进入洞内,急忙在洞壁上平素送饭的圆孔内,用手一按,轻轻一推,立即现出一道狭窄的石门来。
马龙骧摒息挤进窄门内,立即将门又悄悄掩好,不让它发出丝毫声音。
这个窄门,在他师父的洞壁上,也有一座,而窄门上也同样的有一个圆孔,不管夺命罗刹进入那个洞府,他都能看得见。
洞中光线微微一暗、接着是宽大衣摆的“嗦嗦”声。
马龙骧心中一动,知道夺命罗刹已进了洞门。
他立即收敛目光,摒息离开圆孔,静观夺命罗刹的举动。
随着“嗦嗦”的衣响,夺命罗刹果然走了进来。
只见夺命罗刹,目光炯炯,不停的上下左右的搜寻,好像在找寻什么东西似的,而且,看的特别仔细。
她的左手三指,像百合花似的捏在一起,右手三指,则作着扣弹之势,除了两眼和两手露在衣外,其他部份,均藏在衣内。
马龙骧一看这情形,顿感不妙,他断定夺命罗刹看到这个壁上的小孔时,必然会过来察看,是以,急忙闪开,贴壁而立,并锁死枢纽。
也就在他贴壁站稳的同时,一阵衣袂声响,夺命罗刹已飞身扑了过来。
夺命罗刹扑至圆孔处,先向孔内看了看,又用力推了推那道石门,接着将手伸进那圆孔内,左右上下的摸了一阵。
之后,她终于将手撤了出去,并在马龙骧的石桌上,石床上,仔细的找了一逼,甚至摸逼了被褥,而且,还俯身闻了闻被褥和枕头。
最后,她终于失望而又依恋的向洞外走去,同时,尚不断的回头,希望能在她离去的一刹那出现奇迹似的。
马龙骧这样做,并非是惧怕夺命罗刹的“阴柔指”厉害,须知“阴柔指”能破“天罡神功”,但“天罡神功”也可以震毙具有“阴柔指”的高手。
这两种佛门绝学,具有相克相忌的功用,端看那一方功力高,出手快而决定输赢。
如果马龙骧要想杀夺命罗刹,可以在夺命罗刹刚至洞口的一刹那,猝然出击发难,他也可以在夺命罗刹将手伸进壁上小洞内时,将她的右手震断。
但是,马龙骧幼承师训,心胸磊落,即使对付自己的切齿仇家,他也不会效那“暗箭伤人”的宵小行径。
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己死的马腾云,因为,他要信守他的诺言,一定要为马腾云侦破马老庄主可疑的死因。
先前在青龙岗马蹄谷的阴宅内,既然见过了夺命罗刹,而且,知道了对方是马腾云的母亲,这时在对方没有明显的恶意前,怎可冒然下手?
再说,夺命罗刹身具“阴柔指”功,而她的这种功夫,也正克制他的“天罡神功”,这时如果猝然将她杀死,他马龙骧岂不有因嫉害人,造成唯我独尊之嫌?
最重要的一点,是夺命罗刹的秘笈在他马龙骧的身上,而这本秘笈的获得,并不是夺命罗刹出于至诚赠给他的,而是夺命罗刹将他误认为是马腾云,而赠给她的亲生儿子的,如果他狙然将夺命罗刹杀死,天良何在?人性何存?
虽然,这本“阴柔指”和“透心针”的秘笈,除了夺命罗刹一人外,没有任何人知晓,须知“离头三尺有神灵”,神明岂能宽佑?
当然,马龙骧对自己的迷离身世,急切想早一天揭开,但对他恩师莲花洞主昔年的事迹又何尝不希望多知道一些?
这些年来,夺命罗刹见登上莲花峰的第一个武林厉害人物,在她的一举一动,甚或自言自语中,不难看出她与恩师的关系。
马龙骧正在沉息,蓦然传来一声金石碎裂声和“轧轧”门响。
于是心中一惊,他断定夺命罗刹已将师父洞门上的锁用指力扭开了,是以急急奔至另一个圆孔前。
摒息向内一看,果然不错,里面满是光亮,洞门已经大开,而夺命罗刹,正东张西望的走进洞来。
不过,这一次和方才的警戒准备,以及目光眼神,都柔和多了,但她对洞内每一件东西,和每一个隐密地方,依然看得很仔细。
最后,她竟坐在石桌前,取出纸张,滴水研墨,提起笔来,急急的书写起来。
夺命罗刹写完,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才放下毛笔,走出洞去。
一阵“轧轧”轻响,接着洞内光线大减,仅洞顶的大宝石,散放着柔弱的毫光。
马龙骧不敢冒然出去,直到传来一阵逐渐远去的衣袂破风声响,他才旋开狭窄石门,侧身走了出去。
他以迫不及待的心情,急步走至石桌前,低头一看,桌上的素笺,脱口一声惊“啊”,顿时惊呆了。
因为,素笺上的第一句称呼,竟是:“萧湘师妹如晤”。
马龙骧急忙一定心神,脱口自语说:“没想到恩师的确是昔年的潇湘仙子,难怪容师妹写给我的字条上也守着‘仙子魔窟方遇险’的称呼呢?”
自语完毕,他迫不及待的坐在石凳上,继续看下去。只见下面写的是:“你我姐妹分别已有十七八个年头了,光阴催人,姐姐已是鬓生华发,进入老年的妇人了……”
看至此处,马龙骧断定夺命罗刹必是将届五旬的妇人了。
心念间,他继续往下看去。
“……姐姐虽然老了,但心胸仍不如你的宽宏,今天我见到云儿的授业师父智上法师才知道你隐居在此地……”
马龙骧看至此处,心中十分生气,他确没想到以智上法师那等有道高僧,居然会泄露别人的隐修之地。
心念开,继续往下看:“……我来时,你的女儿刚出去……”
马龙骧看得心头一震,不由脱口急呼:“什么?容师妹是恩师的女儿?……”
说罢,略微一定紧张心情,不禁有些兴奋的自语说:“难怪师父要容师妹来伺候我,原来容师妹是她的女儿!”
继而一想,又觉不妥,心说:师父为什么一直没有说她老人家山下,还有一个女儿呢?
为什么从来不让容师妹登上峰来呢?
马龙骧觉得这问题既复杂又矛盾,因为他的恩师莲花洞主就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谈过她有丈夫。
既然没有丈夫,这女儿郑玉容是从哪里来的呢?莫非她老人家经常下山办事,采购食物,都趁机去看她的女儿不成?
他觉得这问题只有待等见到恩师或容师妹之后,再问了。
但他这时,却肯定了他师父莲花洞主,就是昔年的潇湘仙子,根据她师姐夺命罗刹的留言上看,而且知道她老人家昔年曾结过婚。
现在既然知道了容师妹就是恩师的女儿,将来遇到容师妹的干爹“大头鬼见愁”师伯一问,也就真象大白了。
是以,他静心的看下去:“……由于洞中无人,我就将门锁扭开了,而且在洞内搜索了一番,当然是希望找到那本‘天罡秘笈’……”
马龙骧看至此处,这才恍然大悟,夺命罗刹东张西望的翻找东西,原来是找寻那本“天罡秘笈”!
但他心中也有些生气,觉得夺命罗刹身为师姐,居然企图师妹不在洞内,而窃取她的珍贵东西。
心念已毕,他继续看下去:“……不过,现在姐姐对它已不需要了,想到我们姐妹昔年为这本秘笈,翻脸成仇,这时想来,实在是太愚蠢了……”
马龙骧看至此处,点了点头,心说:果然恩师与夺命罗刹有前嫌。
而下面却写着:“……不过,我确没想到你会将‘天罡秘笈’上的所有武功,都传授给了云儿,这一点,使我既惭愧又感激……”
马龙骧看至此处,不禁楞了,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而下面却写着是:“……最初,我听到云儿力毙二道一僧的消息时,我还有些不太相信,直到遇见智上法师,才知道你确将‘天罡秘笈’上的功夫,传给云儿了”
马龙骧看至此处,断定智上法师这样说,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继续往下看是:“……现在,我亦将阴柔指和透心针交给了云儿,他既然会了西方禅门心法,只要研读秘笈上的秘诀,自会习练成功。
我现在心愿已了,决心前去海外,永不再履中原,伴着师父的仙化灵体,苦读佛经,老死岛上了。
姐姐就将云儿代托给你了。师妹,念在我们同门学艺的情份上,宽恕姐姐的任性,和不是之处。姐姐是极切希望你能回至岛上,再让我们姐妹重温以往的快乐日子。”
最后,没有写姓名,仅写着“师姐亲笔上”。
马龙骧看罢,知道夺命罗刹前去海外,永远不再返回中原了,心想,这样也好,免得她知道马腾云已死的消息而伤心。
当然,这也免却他以后再遇到夺命罗刹时,而无法自圆其说。
他把夺命罗刹留给恩师的素笺,依然放在桌上,迅即由怀中取出“阴柔指”和“透心针”
的秘笈来。
他藉着洞顶宝石散发的毫光,细读茧纸书上的指法秘诀。
果然如夺命罗刹所说,身具“天罡神功”的人,学来确实容易。
读完了第一篇“阴柔指”法,才知道它是极阴柔之势而对付极刚猛的“天罡神功”,但这两种霸道武功,却都是出自同一心法。
马龙骧再去研读第二篇的“透心针”,他一看上面记载的针,顿时楞了!
因为“透心针”用的针,并不是以什么金属特制的,而是以猿猴之毛,或狗毛牛毛,甚至松针小草,无一不可。
当然,其中以猿猴之毛最为厉害,一经射进体内之后,很快的便可随着血液流进心室而死。
这种暗器虽然厉害,却是佛门高人对付那些,无恶不作之徒的恩典,因为身带鲜血进入枉死城的阴魂,就是厉鬼。
马龙骧身具“天罡神功”,加之聪慧过人,他反覆研读熟记指法,直到他心念一动,即可应用的时候,他才将茧纸书放入怀内。
现在,他对于得到夺命罗刹的茧书秘笈,才觉得心安理得,因为夺命罗刹不但是他的师伯,而茧书秘笈,也是得自他的祖师。
至于他的师祖是谁,只有等救出恩师后再问了,他将茧书秘笈藏好,立即走出洞来。
开开洞门一看,神情一呆,下由脱口一声轻“啊”!
只见峰上光线昏暗,天空数缕晚霞,红日早已下山了。
马龙骧悚然一惊,踅身飞进自己的洞内,哪里有郑玉容的人影?
这时,他才知道郑玉容一直没有回来,他又匆匆奔出洞外,游目一看,四周也没有一丝异样呀!
他心里在想,容师妹这半天没有回来,她到哪里去了呢?
根据这情形,郑玉容今夜恐怕下会回来了!
于是,他返身将两座洞门关好,也没有落锁,就匆匆奔进松林,迳向峰崖驰去。
到达峰崖向下一看,蒙蒙云气中,一片黑暗,由云隙间可以看到有远方的微弱灯光透上来。
马龙骧看了这情形,知道山下早已天黑了,心想,到哪里去找郑玉容呢?山下已经天黑,就是在客店中遇见了她,也不敢冒然相识呀。
这时,他才对午间没有尽展轻功,凌空飞越,将她拦住而感到有些后悔了。
他也知道,那样做,在郑玉容嫉怒之下,极可能会向他出手,但是,至少可以看清她的真实面目。
他非常不了解,郑玉容何以不愿和他见面?在天王庄前,她隐身树林内,午间在峰下谷内,她又隐身小树后,以枝叶遮住了她的面目。
继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悟,郑玉容必然是脸上有缺陷,或疤,或麻,或许半边脸上生有青碇蓝砂!
心念至此,他再也想不出郑玉容不见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由于知道了郑玉容是恩师莲花洞主的女儿,他对找到郑玉容的心更切了。
因为,恩师待他,形如母子,关爱倍至,自他有记忆以来,就照顾他,而且,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可说毫无保留。
如今,她遇难魔窟,万一郑玉容有何意外,他将来还有何面目见恩师呢?
心念至此,他决心找到郑玉容,不管她怎样的指责他,他都愿诚恳接受。
但是,他到哪里去找郑玉容呢?总不能再见到身穿黄衣的少女,就向前搭讪,问人家是不是容师妹呀!
而且,和“大头”师伯和陶萄凤等人,又约定好了后天傍晚在大敌关会合,万一届时不能到达,又怕误了事情。
想到陶萄凤,他心中又烦恼了,陶萄凤虽然不是马腾云明媒文定的未婚妻,但总不宜与她太接近。
因而,他决定大散关事毕,活捉了甘八,就此和她结束这段“意外缘”,绝不可愈陷愈深,害人害己,心念完毕,疾挥衫袖,身形一闪,迳向峰下泻去。
到达峰下,山区果然一片黑暗,夜风徐吹,松涛阵阵,挟杂着涧水声。
马龙骧身形下停,直向正西,如飞驰去。
马龙骧一面急急飞驰,一面盘算着郑玉容的去向。同时,他还惦记着甘八是否去了大散关。
因为,和甘八勾结,共同谋害马老庄主的,还有五台山上恩寺的僧人。
马龙骧觉得萧寡妇的突然逃走,十分可疑,如果她的确眷恋天王庄的管家位置,便不会趁机离去。
现在既然中途潜逃,她昨天所密报的甘八行踪,便值得考虑,如果她是逐渐看出情势不利,而突然决心逃走,她也极可能前去为甘八通风报信。
有监于此,马龙骧觉得事不宜迟,应该连夜飞驰,最好能在萧寡妇到达大散关之前,先进入那三清观,心念已定,再不迟疑,尽展轻功,加速飞驰。
二更时分,他已到了西麓官道旁的一座大镇上。
时值太平盛世,虽然已是二更时分,但庙前广场上,仍有夜市。
马龙骧在一座帐蓬食堂内吃了一顿晚餐,问明了路径,继续向西驰去。
这时,明月已经升起,夜风徐徐,天气下热下寒,正是夜行的好时刻。
马龙骧一提精神,直向正西驰去,快如星飞丸射,疾似脱冤流矢!
三更时分,不觉已到了骊山东麓。
骊山虽是小山,高峰也不过两座,但山内的景色,却有其独特之处。
马龙骧为了争取时间,决心穿山而过。
进入骊山山区,景色果然不俗,在晈洁月光的东射下,青翠绿黛,姹紫嫣红,而且,街有整齐矮松相夹的人工山道。
马龙骧一看到整齐的人工山道,心中悚然一惊,不自觉的倏然停住身势,心想,莫非这个山区里,还住着什么高人不成?
游目一看,已经进入山区,而且,并末见有人阻止,也未看到有何告示。
再说,他为了赶路,必须争取时间,他认为只要不招惹对方,或侵入他们的寨院,他想,应该是不会发生冲突的。
心念已定,展开轻功,继续向深处驰去。
马龙骧沿着人工山道一面飞驰,一面注意山道两边的形势,以免遇到对方暗桩和巡察,而发生无谓的麻烦。
山道的两旁,有的在茂盛的大树下,安置了石桌石凳,有时在天然的小溪上,筑道小桥,建个朱亭。
马龙骧看了这情形,断定隐居在这座山内的,必然是位志趣高雅的世外高人。
随着山道上升,马龙骧绕过第一座高峰,登到一座中央横岭上。
马龙骧游目一看,星目倏然一亮,只见正北一片广大翠谷中,浓郁的茂林间,有一片龙脊飞檐逸出来。
在晈洁的月光映照下,红砖琉瓦,金碧辉煌,楼阁房舍不下百间,一看便知不是一个等闲人物的庄院。
时近三更过半,庄院内虽然静悄悄的,但仍有数处有灯光透出来。
马龙骧为了避免与庄外的暗桩或守夜人员撞上,决心不走正西,而沿着第二高峰的东南麓,直奔西南。
第二高峰下俱是茂密松林,草长及腰,马龙骧只得飞上树梢,踏枝飞行。
一阵飞驰,距离西麓已经下远,而且,可以看到山下的官道,弯曲如常,在蒙蒙月光下,静静的躺在大地上。
马龙骧看罢,心中暗自高兴,总算通过了骊山山区,而没有发生意外!
正在暗自高兴,山麓间,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清脆娇叱!
马龙骧心中一动,本能的循声看去,只见山麓一片较平坦的草地上,刀光剑影,霍霍有声,一男一女,正在那里激烈的打斗在一起。
在打斗现场的不远,尚有三个人各控兵器,并肩站立着。
三个人中,一个缺耳,一个塌鼻,另一个则一脸的横肉,满腮的乱胡须,三人大都三十多岁年纪,一望而知,均非善类。
而打斗中的一人,却一身粉红亮缎公子衫,黄白面皮,平眉细眼,虽然年已三十多岁,但他却弄得油头粉面,男不男,女不女。
打斗中的少女,年约十八九岁,生得黛眉凤目,琼鼻樱唇,肤如凝脂,娇艳绝伦,但她却穿着一身素绢白衣。
少女的娇靥上,不知为何罩上一层薄纱丝巾,一条银链,绕在她如云的秀发上,一颗枣大红宝石,恰恰悬在她的天庭上。
少女的云裳,质料特柔,百褶长裙,也随着她的旋转娇躯飘飞,手中寒光四射的宝剑,好似匹练翻滚,罩住了对方的全身。
粉衫青年,虽然将一柄雁翎刀也施展的霍霍有声,但他的刀却尽走下盘,迫使白衣少女羞急之余,街须照顾下边。
马龙骧断定粉衫油头青年,必是另三个恶汉的一伙人,他看得出,粉衫青年的刀法虽然厉害,却绝不是白衣少女的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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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十八章骊山老人
白衣少女未能立即取胜,是因为芳心急怒,兼顾封闭对方的下流招式,因而未能将功力发挥出来。
马龙骧本待继续赶路,但对面三个恶汉,各控兵器,虎视眈眈,只要粉衫青年一露败象,三个恶汉势必一涌而上。
心念至此,他虽不愿插手,但也不能遽然离去,是以,他就在七八丈外的大石后,停下了身来。
如果白衣少女将对方四人击走,他就悄悄上路,假设对方三个恶汉,出手围攻白衣少女,他再现身也不迟。
就在他隐身石后的同时,蓦见一旁缺耳的恶汉,哈哈一笑说:“张香主,这个标致丫头,你恐怕没福独占了,干脆加上了我,拿下妞儿,咱们是二一添作五,你张香主先享受……”
话未说完,只见那个被称为张香主的粉衫青年,转首“呸”了一声,轻蔑的说:“你也配!”配字方自出口,接着是一声凄厉惨叫!
白衣少女趁他分神之际,疾演一招“大鹏展翅”,剑光过处,已将他的左臂斩断。
粉衫青年,身形一连几晃,身形尚未跃起后退,白衣少女的剑势突变一招“白蛇吐信”,已挺腕刺进粉衫青年的前胸内。
又是一声凄厉惨叫,粉衫青年仰面翻身栽倒!
另三个一见,大暍一声,纷纷出刀,一个箭步,三人同时向白衣少女扑去——
马龙骧看得剑眉一剔,正待大声喝止,蓦见白衣少女,一声娇叱,剑花灵蛇绕身,迳向三个恶汉扑去。
紧接着,寒光暴涨,剑影如林,突然增大了剑势范围。
又是数声刺耳惊心的惨叫,三个恶汉透胸,头飞,拦腰断。
马龙骧看得心中一惊,神情一呆,他确没想到白衣少女竟是一个身怀绝学,藏而不露的高手?
但是,他不明白,白衣少女方才对粉衫青年时,为何迟迟下施煞手?
心念末完,白衣少女已横肘收剑,突然转身向他嗔目望来。
事出突然,马龙骧心中一惊,顿时一楞!
岂知,白衣少女竟向着他琼鼻一耸,矫哼一声,转身向下山官道上驰去。
这的确太令马龙骧感到意外了,原来白衣少女,早巳察觉到他隐身石后了。
当然,根据白衣少女的忿忿情形,显然是怨他没出场援手!
但是,根据她玄奥剑法,如果他马龙骧真的出场援助,恐怕白衣少女还会讥讽他多管闲事。
通常在武林禁忌中,就有在别人力敌数人之际,设非对方已处危急境地,最好下要多事援手以免对方反责你讥他学艺不精。
马龙骧念及至此,自觉自己没有做错。
但是,飞身驰至数十丈外的白衣少女,突然刹住身势,转身向他望来,想是见马龙骧依然立在原地,一气之下,加速向西驰去。
马龙骧觉得这个白衣少女似乎有些蹊跷,看她走后又停步的样子,好像等他追上前去向她道歉的样子,是以,他哑然一笑,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就在他摇头之际,身后突然传来衣袂破风声!
马龙骧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只见一个身躯健壮的灰衣老者,率领着两名高大壮汉,正向这面驰来。
看了这情形,马龙骧断定是方才那几声惨叫,惊动了那座富丽庄院的人。
这时既然对方来了,自然不便再匆匆离去。
心念间,灰衣老者已到了近前,一见马龙骧,立即沉面抱拳,沉声问:“少侠何事深夜莅临敞地,方才那几声惨叫,不知发至何处?”
马龙骧见灰衣老者,霜眉虎目,神采下俗,但却穿着仆人衣服,显然是那座富丽庄院的总管掌院或老仆。
这时见灰衣老者,抱拳沉声,尚不算失礼,只得拱手说:“在下马龙骧,因有急事,路经此地,方才见一位白衣姑娘和他们在此打斗……”
话未说完,早已绕过大石的两个高大壮汉,已大声惊呼:“黄总管快看,这里有四个尸体!”
被称为黄总管的灰衣老者一听,脱口应了一声,抱拳说了声“失陪”,飞身向两个高大壮汉处纵去。
马龙骧不便就此离去,是以,也向四具尸体前走去。
街末走至尸体前,已听两个高大壮汉中的一人,吃惊的说:“黄总管不好,这个尸体上有‘黄河帮’的腰牌!”
灰衣老者黄总管一听,惊“噢”了一声,飞身向发话的高大壮汉纵去。
马龙骧也衫袖微拂,飘身纵至那具无头尸体前。
只见壮汉已将尸体上的腰牌解下来,顺手交给了黄总管。
黄总管低头一看,面色立变,急忙又奔至粉衫青年的尸体前。
马龙骧走至另一个剑透前胸的尸体前低头一看,只见腰间悬着一个宽一寸长半寸的红铜腰牌镌着三个仿宋体字——黄河帮。
用手翻过另一面,上面仅有一个“寅字”,下镌滚滚水浪。
正察看间,蓦闻灰衣老人黄总管,急声说:“刘护院,快去请老爷来,就说‘黄河帮’渭陵舵上的巡河香主‘花翎刀’和三个执事被杀了!”
另一名壮汉,恭声应是,展开轻功,迳向山庄方向驰去。
马龙骧觉得事情既然已经交代明白,应该即时离去,正待说什么,那位灰衣老人黄总管,却极关切的问:“请问马少侠,那位白衣姑娘,是因为什么事情,和这四个‘黄河帮’的人发生了争执?”
马龙骧歉然一笑说:“非常抱歉,在下发现他们时,他们早已打起来了,至于为什么事动手,在下并不清楚!”
灰衣老人黄总管,一指地下的四具尸体,惊异的说:“根据这四具尸体倒地的情形,显然是围攻的时候被杀的……”
马龙骧立即颔首说:“不错,在下刚到时,是这个叫花翎刀的和那位白衣姑娘动手,在下因为他们还有三个人在旁押阵,所以就停下来一观动静……”
话未说完,灰衣老人已关切的问:“这么说,马少侠是和那位白衣姑娘协力杀死这四个‘黄河帮’的人了?”
马龙骧微一摇头说:“你错了,在下刚站在那方石后不久,那位白衣姑娘就斩了花翎刀的左臂,另三人一见纷纷向前动手,在那位白衣姑娘的一招玄奥剑式下,悉数丧命!”
灰衣老人黄总管听得神色一变,不由惊异的问:“那位白衣姑娘竟有如此惊人的剑术,马少侠可知她是谁的门人?”
马龙骧淡然一笑说:“非常抱歉,我连她的姓氏都不晓得,遑论她的师承门派了。”
黄总管一听,不由蹙眉为难的说:“这件是恐怕要麻烦少侠在敞庄盘桓几天了?”
马龙骧一听,立即沉面沉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总管见马龙骧有不悦之色,因而也沉声解释说:“不瞒你马少侠说,本庄过去与黄河帮曾有一段小误会,经人调解,双方已经言和,各自约束自己的门人弟兄,彼此不准再争执翻脸!”
马龙骧立即会意的淡然一笑说:“你的意思可是想留住在下做证人?”
灰衣老人黄总管,忙不迭的连声说:“对,对,小老儿就是这个意思!”
马龙骧虎眉一蹙,为难的说:“为贵庄做证,本来算不了什么大事,可是,在下急事在身,不克久停……”
话未说完,黄总管已插言问:“马少侠仙居何处,可否见告?”
一间到马龙骧的“家”,顿时令他心泛微怒,他只得实话实说:“非常抱歉,在下身世,就是在下恩师也不知晓……”
黄总管冷冷一笑问:“那么令师是哪一位?”
马龙骧早经师父警告过,除非对方已知道他的师门底细,不得对任何人提及她的道号和隐修之地。
这时见灰衣老人又问到这个难题,只得为难的说:“武林规矩,徒忌师讳,恕在下不便奉告!”
灰衣老人黄总管一听,认定马龙骧有意刁难,不由剔眉怒声说:“请你留在庄上做证,你说你有急事在身,请你告诉仙乡何处,你说你的身世无人清楚,现在请问你的令师何人,你又说徒忌师讳!”
马龙骧本就因为遇上这件事而懊恼,这时又被灰衣老人要求他留下来做证人而生气,是以末待灰衣老人话完,立即沉声说:“在下说的句句实话,信不信由你!”
话声甫落,一旁跃跃欲试的高大壮汉,突然怒声说:“黄总管,既然这小子不可理喻,我们只有强制带他去见老爷了!”
马龙骧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傲然一笑说:“莫说你们两人奈何在下不得,就是你家老爷来了,也未必请得动在下。”
高大壮汉一听,突然瞪眼剔眉说:“好小子,胆敢侮辱我家老爷,本护院倒要掂掂你小子的斤两!”
说话之间,飞身前扑,左拳迎空一挥,一式“泰山压顶”,右拳暗中一扭,一式“黑虎偷心”迳向马龙骧的天灵和前胸击去。
马龙骧何曾将一个护院武师放在眼内,加之他正为没有即时离去而懊恼,是以,冷冷的一笑说:“你也配?”配字出口,身形未动,仅将衫袖抖然向高大壮汉的右拳挥去。
蓬然一响,闷哼一声,高大壮汉魁梧身体,直向数丈以外飞去。
灰衣老人黄总管一见,大喝一声,飞身向壮汉扑去。
但是,咚的一声,壮汉的身体,在灰衣老人将要扑至的一刹那,已摔跌在一片草地上,身形继续滚了几滚,顿时晕了过去。
灰衣老人黄总管,面色苍白,满头大汗,急忙将高大壮汉的上身扶坐起来。
也就在这时,不远处已传来一阵衣袂破风声,马龙骧一听,断定是那座富丽庄院的主人来了。
但是,回头一看,神情一呆,只见急急驰来的一人,竟是一位一身绿衣,背插宝剑,年约二十余岁的少女。
只见绿衣少女,柳层玉靥,目若秋水,长发披垂玉肩,后束一方绿丝薄纱蝴蝶结,风韵高贵容光照人。
打量未完,蓦见为壮汉按摩的灰衣老人黄总管,得意的沉声说:“好,现在我家小姐来了,你想走也走不成了!”话声甫落,绿衣少女已驰至近前。
绿衣少女一见马龙骧,凤目一亮,靥透惊喜,脱口欢声娇呼:“腾云哥,是你?”娇呼声中,飞驰加速,竟向马龙骧身前扑来。
马龙骧一听绿衣少女呼他“腾云哥”,心中一惊,暗呼不妙,惊急间,飘身退了一丈。
绿衣少女急忙刹住身势,娇靥顿时红达耳后,但她立脚之处,恰是花翎刀的尸体,只得急忙,定心神,望着马龙骧,急声问:“腾云哥,这是怎么回事?”
马龙骧到了这时候,不便再为马腾云做替身,是以,冷冷的说:“非常抱歉,姑娘你认错人了,在下不是马腾云!”
绿衣少女一听,花容惨变,凤目蕴泪,急步走至马龙骧身前,悲戚的急声说:“腾云哥,我严霜梅倒有什么错,要你这样对待我……”
话末说完,已放下晕厥壮汉走过来的灰衣老人,焦急的说:“小姐,您现在已经是沈家的人了……”
绿衣少女严霜梅,嗔目瞪着黄总管,怒声说:“那个要你多嘴,婚事是爷爷做的主,我根本不喜欢。”
说罢,又转首望望马龙骧,流泪急声说:“腾云哥,错是他们的错,不是我严霜梅的错,你不能忘了我们的誓言,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不管了……”
马龙骧没想到又碰上一宗马腾云留下来的风流债,这时一听灰衣老人说她已是订过婚的人了,愈发的不敢承认。
是以急忙退后两步,正色沉声说:“姑娘,你的确认错人了,在下真的不是马腾云……”
严霜梅一听,热泪夺眶而出,“呛啷”一声,翻腕撤出长剑来,左手戟指一指马龙骧,悲忿的流着泪,恨声说:“好,既然你背弃誓言,忘义负心,今天我们两人就同归于尽……”
尽字出口,剑卷劲风,迳向马龙骧攻去。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而马龙骧又不愿伤到严霜梅,紧急间,只得飞身暴退两丈,同时急声说:“在下的确不是马腾云!”
岂知,绿衣少女严霜梅,竟如影附形般,飞身前扑,挺剑跟进,同时,恨恨的忿声说:
“你马腾云就是死了烧成灰,我严霜梅也认得你!”
话声甫落,身后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内力充沛的震耳大暍:“梅儿住手!”
大暍甫落,严霜梅已倏然停止攻击,同时,悲伤的掩面哭了。
马龙骧停身抬头,只见眼前人影连闪,三丈外已多了一位满头白发,一脸银须,面庞红润如婴儿的葛衣老人来。
葛衣老人,霜眉下垂,虎目有神,狮鼻大嘴,两耳如轮,看来至少有八旬以上年纪,一望而知是个性情暴烈的人物。
站在葛衣老人身后的,是一个二十一、二岁,腰佩宝剑,身穿米黄亮缎公子衫,发东黄儒巾的瘦削青年人。
瘦削青年,黄白面皮,疏稀的眉毛,高高的尖鼻,薄薄的两片苍白嘴唇,频下有一颗黑痣,这时怒目怨毒的瞪着他。
再一人便是那个前去通报消息的护院武师了。
但他这时的肩上,却多了一柄金光四射的金手拐,看来十分沉重,至少也有六十余斤,压在他的肩上,似乎有些吃力。
根据兵器的沉重,显然不是他自己使用,而是,代葛衣老人拿的。
打量末完,蓦见葛衣老人嗔目一指马龙骧,怒声喝问:“姓马的小辈,当初你是怎么对我老人家说的?现在你怎的又来此地?”
马龙骧两次被这些人指点叱责,早已怒火高炽,这时见葛衣老人也认定他是马腾云,不由剔眉怒声说:“老英雄想必是位德隆寿高之人,怎的说话如此没有分寸……”
葛衣老人大喝一声:“小辈闭嘴,居然敢说我老人家说话没有分寸,莫说是你,就是你老子马靖活着,见了我骊山老人‘金手拐’也要尊称一声严前辈。”
马龙骧为了声明他不是马腾云,只得冷冷一笑说:“非常抱歉,不瞒老英雄说,两天前在下还不知道马靖是什么人?”
如此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下由同时一楞。
绿衣少女严霜梅,也下由惊的停止了哭声,瞪着一双噙满了泪水的凤目,盯着马龙骧的俊面缓步向前走去,不得不重新证实一下她是否真的看错了。
就在严霜梅走至马龙骧身前的同时,“骊山老人”严正宁,已怒声说:“梅儿,不要走近他,这种数典忘祖不认老子的人,还值得理他?”
马龙骧一听,顿时大怒,不由也剔眉怒声说:“在下念你年老眼花,看不清事物,你如再口出不逊,可不要怨在下失礼了……”
话末说完,“骊山老人”严正宁已暴跳如雷的说:“好个可恶小子马腾云,居然敢骂我老人家老眼昏花,我看你小子今夜是诚心前来闹事的……”
话末说完,伸手在护院武师的手里将金手拐拿过来,继续怒声说:“马腾云,今夜老夫定要好好的教训你一顿!”
马龙骧见骊山老人顺手拿起金手拐,就像壮汉拿了一根小棒锤,知道金手拐的功夫不可轻视!
这时见骊山老人仍呼他马腾云,不由怒声说:“在下再郑重告诉你一遍,在下不是马腾云!”
岂知,身旁不远的绿衣少女严霜梅,却焦急的怒声说:“你还嘴硬,爷爷眼力精灵,早已看到你眉心的朱砂痣,和你佩的‘风雷疾电剑’了!”
马龙骧一听,心中暗呼糟糕,这个时候他又觉得王夫人为他点痣是多事,佩这柄“风雷疾电剑”是累赘了。
但是,他仍正色沉声说:“天下相同之剑很多,像貌相同之人也不少,姑娘怎可一口咬定马腾云就是我?”
话声甫落,瘦削黄衫青年,已怒声说:“舅爷!这小子既然如此无礼,恶言恶语的冒犯您,清儿愿代您老人家出场将他教训一顿!”
“骊山老人”严正宁一听,立即毅然沉声说:“好,不过,不可伤他!”
马龙骧一听,不由仰天发出一阵内力充沛的哈哈大笑!
严霜梅却望着撤剑在手,缓步走过来的黄衫青年,怒声说:“沈清水,这事与你何干,要你出来多事?”
但是,亲眼看见马龙骧挥袖震飞护院武师的灰衣老人黄总管,这时再听了马龙骧内力充沛的大笑,却惶急的说:“老爷子,请恕老奴多嘴,沈家少爷不是马少侠的敌手呀!”
被称为沈清水的黄衫青年一听,不由怒声说:“黄总管,你可知道马腾云乃是本少爷剑下的游魂吗?不是本少爷夸口,取他之头,有如探囊取物!”
马龙骧再度怒极一笑说:“马腾云是马腾云,我马龙骧是马龙骧,在下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取下在下项上的人头!”
黄衫瘦削青年,傲然一笑说:“不管你是马腾云也好,马龙骧也罢,本少爷的剑,今夜如不见血,转身就走,埋名海外,终生不再回来!”
马龙骧听后,也轻蔑的一笑说:“如果你姓沈的剑尖,能碰到我马某人的衫袖摆楷,在下就当场举掌自绝。”
绿衣少女严霜梅听得大惊失色,不由焦急的说:“你今夜可是疯啦?”
马龙骧理也不理严霜梅,但他却断定马腾云以前和当前的黄衫瘦削青年,曾因争夺严霜梅而动过手。
当然,动手的结果是马腾云失败了,因而失去了和严霜梅结合的机会,根据严霜梅的话,沈清水的剑术可能不俗。
心念未完,走至身前不远的沈清水,已冷冷一笑说:“现在就请你亮剑吧!”
马龙骧傲然一笑,两手一摊,说:“与你这等庸手过招,何需用剑,就凭在下这双肉掌,足够应付了!”话一出口,全场之人,无不震惊?但都同时一楞!
骊山老人一定神,正待说话,绿衣少女严霜梅已怒道:“马腾云你……”
话刚开口,马龙骧已剔眉厉声说:“再告诉你一次,在下不是马腾云!”
严霜梅气得娇靥铁青,目蕴热泪,突然厉声说:“你既然不是马腾云,你先接我几剑试试!”
说话之间,反臂抖腕,手中长剑一式“凤翅斜挥”嘶的一声,幻起一道如银匹练,迳向马龙骧拦腰扫去。
这一次虽然出剑快速,距离又近,但是马龙骧却早已有了准备,是以,严霜梅反臂之际,他的神功早已布满全身。
一俟长剑扫出,顺着剑势闪电倒下,剑光嘶的一声,贴着他的身上扫过,而他趁势脚跟为轴闪电旋起,右手伸处,已将严霜梅的宝剑护手握住。
严霜梅虽然在气头上,但她出剑仍留有分寸,但她做梦也没想到马龙骧不飞身暴退而顺剑侧倒?
这时招式方完,宝剑的护手已被马龙骧捉牢,立有一股潜力沿臂而上,有如万针戮刺!
芳心一骇,娇呼一声,飞身暴退三丈,但是宝剑却已被马龙骧夺去。
骊山老人楞了,黄总管和两个武师也傻了,黄衫瘦削青年沈清水,早已吓得张嘴结舌,目瞪口呆!
马龙骧夺剑在手,顺势一抖,暗透神功,光芒暴涨,耀眼生辉,剑身幻成的匹练中同时泛起无数寒星。
于是,傲然抬头,目注沈清水,沉声说:“在下就暂借严姑娘的宝剑,向你请领几招不传之秘,而且我在下项上的人头,也正等着你阁下来取!”
说话之间,宝剑前伸,缓步向沈清水走去。
沈清水两眼发直,剑尖缓缓下垂,似乎在骤然一惊之下,吓痴了。
骊山老人一见,突然大喝一声:“老夫我来会你!”大暍声中,手提金拐,飞身纵向场中。
严霜梅见马龙骧以如此神玄诡异的身法,夺走了她手中的宝剑,而且,一柄普通的精钢剑,到了马龙骧的手里,竟然寒芒四射,令人不敢直视,这份功力,显然祖父骊山老人也无法比拟。
这时见骊山老人提拐入场,不由惊的哭声疾呼:“爷爷……”
话刚开口,骊山老人己到了场中,只见他竟忿怒的瞪着严霜梅,怒声说:“你不是早就不同意爷爷为你做主的这桩婚事吗?现在爷爷正是要给他小子一个机会,你怎的又突然阻止了?”
严霜梅本来想说:您不是他的对手,但她总觉难以出口,只急得掩面哭了。
骊山老人瞪了严霜梅一眼,又哼了一声,才转首望着马龙骧,沉声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想不到两年多未见,你已非昔日阿蒙了,今夜你既然敢前来,想必是为了老夫昔日誓言了!”
马龙骧一听,赶紧沉声说:“在下今夜因事路经此地,你究竟说些什么,在下根本不懂你的意思。”
骊山老人怒声说:“你别装蒜,胜了老夫,就准你和梅儿结合。”
马龙骧一听,又急又怒的说:“我再说一次,我不是马腾云……”
骊山老人大喝一声:“管你是谁,胜了我的金手拐,你就将梅儿带走!”
大喝声中,金手拐反臂挥出,挟着一阵劲风,迳向马龙骧拦腰打去。
马龙骧被这一连串的不愉快,早已被拨弄的怒火高烧,这时见骊山老人一拐扫来,只得大喝一声:“你这样咄咄相逼,在下只好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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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少女痴情
大喝声中,挥剑相迎,骊山老人虽然年逾八旬,但动起手来,依然是威风凛凛,不显老态,将一柄重达六十斤的金手拐,挥舞的虎虎生风。
马龙骧心急赶路,自然不耐久缠,但是,他又不愿伤了骊山老人。
有监于此,只得一声轻啸,剑法倏变,丝丝剑啸中,方圆两丈之内,尽是汹涌寒光,翻滚的匹练立时将骊山老人困在中间。
骊山老人功力深厚,也非泛泛之辈,是以,也大喝一声:“好小子,有本事你就尽量抖出来!”说话之间,将一柄金手拐,更是挥舞得风雨不透。
马龙骧一见,又急又怒,只得改变左掌右剑,大暍一声:“老英雄小心了!”
了字出口,刷刷刷,一连攻出威势无匹的三剑,同时,呼呼呼,左掌一连跟着劈出三掌!
只见剑化灵蛇,蹈隙游走,掌如巨涛,骇浪惊风,一阵寒光掌影,将一个傲视一生的骊山老人,立时逼退了三大步。
马龙骧见时机已至,大喝一声,飞身暴退,同时,大声说:“请恕在下失礼了!”
了字出口,顺手丢剑,身形不停,侧身拱手,殿开轻功,直向官道上,电掣驰去,骊山老人拿桩站稳,顿时楞了。
严霜梅则捡起自己的宝剑,同时娇声戚呼:“腾云哥,腾云哥!”
戚呼声中,展开轻功,也向马龙骧追去!
骊山老人虎目一亮,突然一声大喝:“梅儿回来,他不是马腾云那小子!”
严霜梅哪里肯听,反而加速身法向前追去,骊山老人一见,只得一跺脚,气纳丹田,望着急急驰去的马龙骧,忿恨而又关切的大声说:“姓马的小子,你要善待我的梅儿,否则,老夫拚了老命不要,也要找令堂潇湘仙子算帐!”
骊山老人功力深厚,马龙骧虽然已驰出数十丈外,依然字字听得清楚。
这时听骊山老人高呼恩师昔年的雅号,而竟说是他马龙骧的母亲,不自觉的骂了声“老糊涂”。
因为他已根据夺命罗刹的留笺,知道恩师莲花洞主乃是师妹郑玉容的生身母亲。
而这件事,又是和大头鬼见愁以及长发水里侯相识多年的有道高僧智上法师告诉给夺命罗刹的。
因而他对骊山老人将他恩师视为是他母亲的事,认为他自幼小就在恩师身边,以致令不知详情的人而发生的误会。
心念间,蓦闻身后传来一声凄凉娇呼:“马少侠,请止步!”
马龙骧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只见严霜梅,手提宝剑,正急急追来。
看了这情形,他心中不禁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停下来?
心念未完,严霜梅已哭声说:“马少侠,我不会纠缠你,我只问你一句话!”
马龙骧一听,知道严霜梅问的一定是马腾云的事,如果照实说了,严霜梅一定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打击。
心念间,只见严霜梅怨忿的哭声说:“你如再不停止,我就举剑自刎给你看!”说着,并挥了挥手中的宝剑。
马龙骧看得心中一惊,只得停在官道上,就在他停身的不久,严霜梅已驰至近前。
严霜梅满面泪痕,娇靥苍白,张着樱口,不停的喘息,足见她是不惜损耗真元,竭尽全力追来的。
马龙骧见她如此可怜,顿生同情之心,只得微一拱手,和声问:“姑娘有话请问,在下尚有急事在身。”
严霜梅又深深的吁了口气,强抑内心的悲忿,嗔目望着马龙骧,冷冷的问:“你的确不是马腾云?”
马龙骧毫下迟疑的摇摇头,说:“不是,我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
严霜梅咬了咬玉牙,继续问:“这么说,你一定认识马腾云了?”
到了这时候,马龙骧只得再度摇摇头说:“在下不认识马腾云,据说,他的相貌和在下有些相似!”
严霜梅蹙了蹙黛眉,有些恨意的一指“风雷疾电剑”,忿忿的问:“那么这柄剑呢?这是天王庄马家的传家之宝啊……”
马龙骧末待严霜梅说完,立即以恍然的口吻,淡淡的说:“噢,这是一位头罩黑巾,身穿黑衣的妇人交给在下的……”
话未说完,严霜梅已震惊的说:“那就是昔年横行天下的夺命罗刹呀!”
说此一顿,突然又关切的问:“她为什么要把这柄宝剑交给你呢?”
马龙骧摇摇头,歉然一笑说:“为什么这是一个秘密,因为在下已宣过誓,答应那位前辈绝不告诉任何人,所以,务必请你原谅,不过,这柄宝剑,早晚还是他们马家的。”
严霜梅的激动情绪已渐平静下来,理智也渐恢复,这时她也认定马龙骧可能不是马腾云了。
但是,她纤指一指马龙骧的眉心,却不解的问:“你眉心的这颗朱砂痣,又该怎么说?”
马龙骧哑然一笑说:“这也是那位前辈用金簪给在下点的……”
话末说完,严霜梅已焦急的说:“马少侠,这中间可能有什么阴谋,你要多加小心呀?”
马龙骧傲然一笑说:“在下与那位前辈,素无嫌怨,我想她何必要谋害我?”
严霜梅神色有些为难,却又有些不便出口,因而,她略一迟疑,说:“你可曾觉得那位夺命罗刹前辈,她这样做有些令人可疑吗?”
当然,马龙骧这样说法,任何人都会明白夺命罗刹这样做的目的,在使马龙骧作马腾云的替身。
是以,马龙骧也就顺理成章的说:“她当然是要在下替那位马腾云……”
话刚开口,严霜梅突然问:“那么,那位马腾云现在哪里呢?”
马龙骧听得悚然一惊,在这一刹那,他突然发觉严霜梅不但心地善良,还是一个十分机警的女孩子。
他早已看出严霜梅对马腾云的感情,所以他才这样谨慎行事,免得伤了这位善良少女的心。
这时见严霜梅突然插言问起马腾云,显然是她仍在急切的想知道马腾云的消息和近况。
因而,他心中一动,觉得应该先暗示一下严霜梅,使她在心里上先有一个接受噩耗的准备,是以,突然肃容迟疑的说:“听说他因练一种指法而走火入魔……”
严霜梅一听,花容立变,不由脱口戚声说:“她明明知道腾云哥不会‘天罡神功’,她偏将那‘阴柔指’传授给他。”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不由关切的问:“怎么?不会‘天罡神功’,便不能学‘阴柔指法’呀?”
严霜梅凤目中的眼泪,这时已再度滚下来,她流着泪回答说:“当然可以,不过,功力下够定力不强,加之学成心切,便很容易导至走火入魔……”
马龙骧心中一听,他不知道严霜梅对这件事何以这么清楚,可是他又苦于开口问询。
心念间,已听严霜梅流着泪问:“你可知道马腾云现在何处?”
马龙骧只得摇摇头说:“这要问那位夺命罗刹前辈了!”
严霜梅一听,立即坚定的说:“好,我这就去找她,腾云哥一定在她那里。”
说些一顿,又望着马龙骧,既感激又关切的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注意才好!”把话说完,转身向东驰去。
马龙骧见严霜梅终于被他应付走了,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展开轻功,沿着官道,继续向正西驰去。
想到今夜的这件意外遭遇,他既懊恼又感慨的摇了摇头,尤其“骊山老人”严正宁,竟将他的恩师视为他的母亲的事,更令他啼笑皆非。
想到严霜梅,他觉得实在痴情的可怜,他虽然在祖父骊山老人的压力下,许配给了沈清水,但她对马腾云,却仍是一片痴心。
根据严霜梅的谈话,她可能在马腾云的口中得知了不少有关天王庄马家的事。
心念及此,马龙骧又觉得方才没有及时在严霜梅口中,探听一些有关马家的往事,因而有些后悔。
继而一想,又觉得无那份必要,后天大散关事完,活捉甘八,交回“风雷疾电剑”,也就实践了对马腾云的诺言,与马家再没有什么牵连了。
但是,唯一令他不安的是夺命罗刹交给他的茧纸书,这本秘笈,虽然是师门之物,但却是夺命罗刹保有。
好在夺命罗刹已经决心归隐,永不再履江湖,这本师门秘笈,即使不交还给那夺命罗刹,也不会再生事端。
但是,当他想到严霜梅前去夺命罗刹处找马腾云时,心中一惊,暗呼不好,倏然刹住飞驰身势。
急忙回头一看,但见正东一片昏暗,山影隐绰起伏,月光蒙蒙中,哪里还有严霜梅的踪影?
马龙骧楞楞的茫然望着东方,心中又焦急又懊恼,不自觉的说:“到哪里去找她呢?”
方才他只是希望尽快将严霜梅支开,以免延误了他赶路的时间,如今,要想找到她,却又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找了。
本来,夺命罗刹安心离开,静养晚年,永下再履中原,因为她最放心不下的儿子,不但学成了“天罡神功”,还即将学成“阴柔指”。
如果,严霜梅找到夺命罗刹,将今夜谈及马腾云走火入魔的事告诉她,岂不令夺命罗刹为明了真相而重返中原?
心念至此,格外焦急,这是他说话之初所未料及的问题。
如今,严霜梅已经找夺命罗刹去了,即使想追也不知该到什么方向去追,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夺命罗刹的隐修地方。
再说,大头鬼见愁,长发水里侯两位师伯以及陶萄凤和柳大娘等人,都约好后天在大散关会面。
假设,他冒然前去追严霜梅,不但影响了进入三清观要回甘八,结束马腾云临终的诺言,而且,也令大头鬼见愁等人不明真象,心中不安。
有监于此,他只得先去找大头鬼见愁等人,至于严霜梅的事,只有寄望她找不到夺命罗刹隐修的地方了。心念已定,展开轻功,继续向西驰去。
随着远近景物的清晰可见,两个时辰奔驰下来,天色已经黎明。
马龙骧先在一座树林内的大石上,盘坐调息,略微假寐片刻,在朝阳初起的时刻,他大步走进一座大镇。
镇上两街,商店林立,行人熙攘,正是早市鼎盛时候。
为了弥补昨夜耽误的路程,马龙骧决定随意找一食堂,饱食一顿,继续上道。
就在这时,身后镇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马奔声,接着是街人的吆暍让道声。
马龙骧心中有事,看都懒得看一眼乘马入镇的来人是谁,但他却听得出来,马匹似乎不止一两匹。
他见前面一家食堂内,客人不多,座位整洁,迳向那家食堂门前走去。
就在他走至食堂门前尚未走进的一刹那,那阵马奔声已到了近前。
紧接着是一声少女兴奋的清脆娇呼:“云哥哥!”
马龙骧一听“云哥哥”,简直有如春雷当头,他不自觉的浑身一震,暗呼糟糕,回头一看,他才吁了口长气,摇了摇头。
原来兴奋招呼他的,竟是一身红衣,容光照人的陶萄凤。
柳大娘含笑骑着他的青马,鞍后街拴着一匹空鞍乌驹。
就在马龙骧摇头之际,兴奋的陶萄凤,又愉快的问:“云哥哥,你怎的才来到此地?”
马龙骧不便说什么,只得含糊的说:“我也正准备吃些东西上路!”
陶萄凤立即兴奋的说:“我们也正准备入店……”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的说:“怎么?你们也一夜末睡?”
柳大娘见街人都向这边围来,立即提议说:“有话到店里谈吧!”
一句话提醒了陶萄凤,游目看了一眼满街的人众,立即一指乌驹,说:“云哥哥,这是你的黑马,上来吧!”
马龙骧见围过来的人愈来愈多,只得走至黑马前,认镫上马,由柳大娘手中接过马缰,催马向前走去。
陶萄凤在这儿碰上了马龙骧,心坎里那份高兴,绝非笔墨所能形容,这时一拨丝缰,立即和马龙骧并肩前进。
三个人在街心的一家大客栈门前停下来,在店伙的引导下,选了一座幽静独院。
洗面,弹尘,并要了酒菜。
马龙骧在心里上,虽然有些不自在,但和陶萄凤最先相识时比,已渐渐适应了她的爽朗性子和泼辣脾气。
柳大娘执起酒壶,先为马龙骧和陶萄凤,斟满了酒,最后自己也斟满了一杯。
陶萄凤一俟柳大娘斟满了酒,立即举起酒杯,愉快的说:“来,云哥哥,我们先干一杯!”
马龙骧一听到“云哥哥”头就大了,是以,剑眉一蹙,强自一笑说:“凤妹,我不是对你说了吗,我已经改名叫龙骧了……”
话末说完,陶萄凤已倔强的说:“我不管,我喊不习惯!”
柳大娘赶紧笑着说:“哎呀,我的好小姐,喊云哥哥,喊龙哥哥,不都是一样嘛!”
说话之间,还特地向陶萄凤施了一个眼神,似乎暗示她,现在的马腾云,武功高强,已不是以前的马腾云了,当心他发脾气。
陶萄凤一看,只得迁就的说:“好好,我就喊你龙哥哥,总成了吧!来,干了这一杯吧!”
马龙骧见陶萄凤真的喊他“龙哥哥”了,他又有些心跳脸红了。
玉面一阵发烧,只得赶紧将杯举起来,腼腆的笑一笑,和陶萄凤、柳大娘,同时饮了半杯酒。
马龙骧一直觉得奇怪,当时在松林内分手时,说的马上匆匆就道,怎的一天一夜之后,陶萄凤还没过了鄂县?
因而,他一放下酒杯,便迫不及待的问:“凤妹,你们怎的现在才到此地?”
陶萄凤却不答反问道:“你先说,你为什么现在才到此地?”
马龙骧听得一楞,赶紧正色说:“我不是替大头师伯办事去了吗?”
陶萄凤立即关切的问:“事办好了没有?”
马龙骧见陶萄凤追根问底,只得含糊的说:“那人不在!”
陶萄凤柳眉一蹙,特地压低声音问:“云哥哥……不,龙哥哥……你找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呀?为什么我问大头师伯和我干爹,他们都不说?”
马龙骧心中一动,立即笑着说:“他们都不告诉你,我怎么敢告诉。”
陶萄凤一听,立即生气的说:“你说什么?他们可以不告诉我,难道你也不告诉我?”
马龙骧立即正色为难的说:“不是我不告诉你,这是三位老人家当时一再叮咛的大事,任何人不能告诉,因为这关系太重大了!”
陶萄凤一听,愈加生气的说:“难道连我也不能知道?”
马龙骧立即反声问:“那为什么长发师伯没有告诉你?”
陶萄凤一听谈到她干爹,顿时无话好说了,嘟着小嘴生闷气。
柳大娘赶紧圆场说:“小姐,既然事体严重,你就不要再问了,将来长发前辈一定会告诉你的,你想想,长发前辈可曾有事瞒过你来?”
陶萄凤一听,心坎里的气立时消了下少,但她仍忍不住嗔声问:“那你为何现在才到?”
马龙骧见问,本待不说昨夜发生的事,但他为了探听一下陶萄凤的口气,看看她是否认识那个白衣美丽少女。
是以,他佯装懊恼的说:“昨夜赶路,为了争取时间,穿越骊山……”
骊山方自出口,陶萄凤已颇含嫉意的说:“没想到碰上了严霜梅,是不是?”
马龙骧一听,只得无可奈何的说:“凤妹,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陶萄凤立即任性的说:“我不要听,经过骊山,绕道也多耗不了半个时辰……”
马龙骧一听,故作生气的说:“我没有碰见严霜梅,再说,她已经是沈清水的未婚妻子了,你何必再提过去的事?”
陶萄凤见马龙骧生气了,态度果然软下来,但她仍不高兴的说:“是你先提到骊山的嘛,这怎么能怪我多心?”
马龙骧只得拉回正题说:“在我通过山区到达西麓的时候,突然遇见四个黄河帮的香主执事围攻一个白衣少女……”
话末说完,陶萄凤已既关心又嫉妒的说:“你就拔剑相助,为她解围……”
马龙骧立即正色说:“人家剑术高绝,一招玄奥剑式,立斩四人于剑下……”
陶萄凤立即讥声说:“你就喜欢了她,是不是?”
马龙骧立即分辩说:“她剑斩四人的时候,我还在七八丈外的大石后……”
陶萄凤立即没好气的问:“那你谈她作什么?”
马龙骧看出陶萄凤是个高傲好强的女孩子,因而激她说:“因为那个白衣少女,武功实在高绝,剑法尤为惊人,可以说是我见到的所有用剑的女孩子中,剑术最精绝的一个。”
果然,陶萄凤听罢,不由气得柳眉飞剔,杏目圆睁,倏然由椅上站起来,忿忿的说:
“黄河帮只不过是乌合之众,狐鼠之群,各级头目多是庸俗泛泛之辈,下次小妹遇到黄河帮的香主以上人物,定要杀他个十人二十人给你看……”
柳大娘一听,立即慌得急声说:“小姐千万使不得,黄河帮虽然欺压渔民,强占码头,人人都恨之入骨,但他们都是凶狠的亡命之徒,就以骊山的严老英雄来说罢,还不是被黄河帮纠缠的终年不安,日夜不宁,最后,还是得请出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和解,讲好了彼此不再侵犯,才算安静下来!”
马龙骧本待问一问黄河帮和骊山老人究竟为了什么结怨,但他怕一问之下,立即露出不是马腾云的真相来。
是以,仍将话题拉回原问题上来,他故意动容的说:“可是那个白衣少女可不同,她不但在一招之下杀了四个黄河帮的香主,而在她临去之时,还向着我隐身之处,轻蔑的哼了一声!”
陶萄凤也哼了一声说:“那还不是因为你没有出去支援她。”
马龙骧立即正色说:“可是,我一直摒息隐在石后,而且远在七八丈外,她这份惊人功力,着实令人大感意外了!”
陶萄凤见马龙骧神情正经,不像是故意危言耸听,因而放缓声音沉声问:“你现在三番两次的提出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马龙骧正色说:“我只是想提出来,看看你和柳大娘是否认识这个白衣女子!”
陶萄凤一听,立即颇含嫉意的说:“你打听那么清楚想仿什么?告诉你,天王庄内只可有我一个……”
话末说完,倏然住口不说了,任她陶萄凤个性爽朗,性情泼辣,当她自己谈到“少夫人”
的时候,也不由她不红飞耳后,难于出口了。
柳大娘赶紧打圆场说:“马少爷,你先将那个白衣少女的年龄,容貌,和衣着,仔细的描述一下,看看我家小姐和我老婆子,是不是见过她。”
马龙骧为了说的详尽些,想了想才说:“她脸上罩了一层薄纱,看不出她多大年岁,发髻上缠着银链,中间悬着一个大红宝石,白缎云裳,百褶绫裙,但她用的宝剑,却是金丝剑穗,腰也束着金丝鸾带,蛋形脸,细蛾眉……”
话末说完,陶萄凤突然掩起耳朵来,连连嗔声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说此一顿,突然又抬起头来,望着马龙骧,怒声说:“看你快把她说的像天仙了!”
马龙骧被说得一楞,只得望着陶萄凤为难的分辩说:“是你们叫我说的这么仔细嘛,我又没说她比你长得美丽。”
陶萄凤一听,又不自觉的满意的“噗嗤”笑了。
柳大娘赶紧笑着说:“穿素装而又用剑的少女很多,马少侠说的这一个,我们都没见过,今后我们再遇到了她,好歹也要问出一些苗头来!”
说此一顿,急又转变话题说:“马少爷,你恐怕还不知道,据贵府天王庄上的人说,甘八可能先去了南五台山。”
马龙骧悚然一惊,不由惊异的问:“这话是谁说的?”
陶萄凤接口说:“是干娘王夫人派人追你时说的,要我们不要中了萧寡妇的奸计,南五台山上恩寺的度海法师,与甘八的交情甚厚,一定是投奔了上恩寺。”
马龙骧一听,立即沉声说:“那我们饭后就转道南五台山了?”
陶萄凤接口说:“干爹和大头师伯已经先去了,我们只要在明天定更以前赶到,就误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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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进退维谷
柳大娘一俟马龙骧饮完了杯中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着问:“马少爷,听长发前辈说,你又要学水功了?”
马龙骧不知马腾云以前有没有学过水功,不敢随便回答,只含笑点头,“唔”了一声。
柳大娘又风趣的问:“你不怕在水里碰上千年大王八?”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动,突然想起马腾云给他的皮纸书上记载着青龙岗“龙头潭”中传说有一只千年大海龟的事。
是以,灵机一动,立即笑着说:“那是在龙头潭学水,如果在普通江河里学,我自然就不怕了!”
柳大娘含笑一指陶萄凤,说:“长发和大头两位前辈,一再叮嘱我家小姐,对你务必精心教学,严加督导,将来马少爷你的水功学不精,还要唯我家小姐是问呢?”
马龙骧一听,也趁机风趣的说:“真的?那我可得加倍努力才行!”
陶萄凤对马龙骧的愿意学水功,芳心十分高兴,是以深情的拉着马龙骧的手,关切的问:
“龙哥哥,我给你的那件水靠呢?”
马龙骧一听,心中暗吃一惊,心说,糟糕,这该怎么回答呢?
心念电转,“噢”了一声,急忙笑着说:“我把它放在古佛寺了,恐怕,我现在也不能穿了!”
陶萄凤立即深情的说:“那你饭后到街上再买一件,遇到有水的地方,我们就下去……
还有选水靠的时候,一定要按着我告诉你的要领去挑!”
马龙骧根本不知什么资料什么性质的水靠最好,但他又不便问,只得连声应了两个是。
饭后,他谢绝了柳大娘的跟随,一个人走出店来,这时中午时刻未到,早市已散,街上并不热闹,马龙骧沿街信步前进,注意门前悬着兵器的商店。
他虽然不知道如何选择水靠,但他可捡价钱最高的买,但是,不巧的很,找递了全街,竟没有一家是出卖兵器的商店,失望之余,马龙骧只得走回店去。
就在他走进店内院门的同时,小厅上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格格”笑声。
接着是一个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说:“凤妹妹,你的水功,可称武林独步,除了长发师叔外,就数你了,有你细心传授他,不出几月,还不是大功告成。”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暗付:这女子是谁,听她口气好像正在谈论我似的?
心念间,已绕过迎壁,举目一看,神情一呆,险些惊的呼出声来!只见和陶萄凤对面相坐的正是昨夜在骊山西麓看到的那个靥罩薄纱,一身素装的美丽少女。
而最令马龙骧震惊的是,陶萄凤竟望着那个美丽素装少女,笑着说:“玉容姐姐,你也太会捧小妹了,要下是大头师伯和干爹硬逼着我教他,我才不管呢!”
就在这时,小厅上的柳大娘已发现了马龙骧,只见她立即愉快的笑着说:“啊,马少庄主回来了!”
马龙骧一听,真是进退维谷,叫苦不迭,他知道,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骗不过去了。
柳大娘一嚷“马少庄主回来了”,陶萄凤和郑玉容神情一喜,同时起身,急步迎出小厅,马龙骧一看,只得硬着头皮向小厅前走去。
陶萄凤见马龙骧进退失措,神情不安,不由笑着说:“看你畏首畏尾的样子,容姐姐你又不是没见过,怕什么?”
马龙骧见郑玉容站在厅阶上,一直娇靥含笑,毫无生气的样子,心中虽然不解,但却自然的笑着说:“容师妹以前都是穿黄衣,这时突然换了素装,加上靥罩薄纱,乍然间认下出你是谁来了!”说话之间,已举步登上厅阶。
一句话提醒了陶萄凤,因而令她望着郑玉容,不解的笑着问:“真的,容姐姐,你为什么改穿白衣了呢?”
郑玉容却自然的一笑,说:“还不是为了一位糊里糊涂的同门师兄……”
陶萄凤急忙不解的问:“你那那位同门师兄怎么啦?”
郑玉容故意不看马龙骧,娇哼一声,讥声说:“他竟糊里糊涂的见了穿黄衣的女孩子,就喊她们‘容师妹’……”
陶萄凤觉得有趣,失声一笑说:“真的呀?你那位同门师兄恐怕是个白痴吧!”
郑玉容一耸香肩,摊一摊玉手,无可奈何的说:“说他白痴也差不多!”
马龙骧见二女一唱一和,只觉得俊面发烧,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
陶萄凤见马龙骧神情尴尬,一直含笑下语,不由笑着问:“你为什么不讲话呀?”
马龙酿强自一笑,只得风趣的说:“你们尽谈那位宝贝师兄了,我根本接下上碴!”
陶萄凤和郑玉容一听,俱都愉快的“格格”笑了!
但是,郑玉容却趁陶萄凤和柳大娘不注意的时候,瞪了一眼马龙骧。
马龙骧没想到郑玉容原就和陶萄凤认识,而且,还和马腾云以兄妹称呼,而更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没有将他的身分揭破。
这时,虽见郑玉容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也只得装看不见了。
仍立在小厅门内的柳大娘,则笑声催促说:“别尽站着说话,里面坐下来谈吧!”
于是,三人才在愉快的气氛中,走进了小厅。
由于马龙骧年长,因而郑玉容自动的坐在次位上,陶萄凤则坐在靠近郑玉容的一张侧椅上。
郑玉容暗中瞪过马龙骧一眼后,依然靥绽欢笑,自然的望着马龙骧,说:“腾云哥,听凤妹妹说……”
话刚开口,柳大娘已笑着说:“现在马少庄主已经不叫马腾云了!”
郑玉容故意“噢”了一声,惊异的问:“改叫什么了?”
陶萄凤一笑说:“改叫马龙骧了!”
郑玉容故意蹙眉迷惑的问:“为什么改名字?”
陶萄凤立即代马龙骧解释说:“他是因为纪念那个替他身死,而名字叫龙骧的青年人!”
郑玉容一听,恍然的“噢”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的呀,那我以后要喊你龙骧哥了!”
说话之间,又转首望着马龙骧一笑,他俊面微红,不便说什么,只是支支唔唔的笑一笑。
陶萄凤则在旁关切的问:“喂,龙哥哥,我叫你买的水靠呢?”
马龙骧见问,立即为难的一笑说:“整个镇上都没有一家打造兵器的商店!”
陶萄凤一听,立即埋怨说:“你是怎么搞的,我不是对你说过吗?要到衣庄店去买吗?”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暗呼糟糕,他断定陶萄凤以前对马腾云讲过,要到什么地方才能买到水靠。
正感为难,郑玉容却笑着说:“兵器店里也有卖,我的一件就是在兵器店里买的!”
马龙骧一听,心中暗暗感激,觉得还是自己的师妹向着自己。
但是,陶萄凤却惊异的问:“容姐姐,你买水靠干什么?”
郑玉容立即半真半假的笑着说:“当然是向你这位‘水中仙子’学水功呀!”
马龙骧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她的母亲——自己的恩师莲花洞主,现在被困在魔窟中,她的学水功,自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是,陶萄凤却惊异的问:“真的呀?容姐姐!”
郑玉容立即正色说:“当然是真的,不然我干嘛前来找你们?”
陶萄凤一听,立即兴奋的站起来,愉快的笑着说:“龙哥哥,你先将水功初学要诀教给容姐姐,你的水靠我代你到街上买去,你现在的尺码是多少?”
马龙骧一听,大吃一惊,莫说水功初学要诀,就是学水功应注意的基本事项,他也不清楚。
心中一惊,不自觉的站起身,慌张的说:“凤妹妹,还是你来亲传吧,水靠我自己去买!”
陶萄凤个性爽朗,杏目一瞪,坚持说:“你去了也选不出好货来,还是我去吧!”
马龙骧不便再坚持,好在郑玉容是自己恩师的女儿,事情总好商议,是以只得颔首说:
“好吧!比我以前的大一号就好了。”
陶萄凤一听,立即望着郑玉容,愉快的说:“容姐姐,你和龙哥哥谈,我去去就来。”
说话之间,柳大娘早巳由腰里取出一碇大银子来准备着。
陶萄凤接过银子,怀着愉快的心情,匆匆走出院去。
马龙骧见陶萄凤走了,反而觉得无话可说了,加之柳大娘又在座,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冰雪聪明的郑玉容,明眸一转,计上心来,故意笑着说:“我来的时候,干爹一再的叮嘱我要我尽快的买一匹好马,因为我要跟着凤妹妹学水功,就得你们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们都有马,我没有马怎么成?方才忘了请凤妹妹代我留意……”
马龙骧一听,自然会意,正色说:“这个镇一定有马市,我们可叫店伙代买一匹。”
说此一顿,立即望着柳大娘,故意自然的说:“柳大娘,请你到院门外喊个店伙来!”
柳大娘信以为真,起身应是,迳自走出院去。
马龙骧一看柳大娘转过迎壁,立即压低声音,焦急的说:“师妹,非常抱歉,这些日子,我都不知道是你每天为我准备膳食,愚兄内心,万分感激……”
话未说完,娇靥早已深沉的郑玉容,娇哼一声,也压低声音说:“这有什么好抱歉的?
我是奉了干爹的命令才去的,在那以前,要不是潇湘师叔谈起你,我根本还下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呢?”
马龙骧见郑玉容称呼恩师潇湘师叔,而不称呼母亲,感到十分惊异,因而,不禁有些震惊的问:“师妹,你方才称呼恩师什么?”
郑玉容立即正色说:“我称呼潇湘师叔呀?你连潇湘师叔昔年的雅号都不知道呀?告诉你‘莲花洞主’是师叔以后自己改的。”
马龙骧一听,简直是丈二和街摸不着脑袋,他以为郑玉容也许还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世,是以即由怀中将“夺命罗刹”留的素笺取出来,顺手交给郑玉容,同时,神情凝重的说:
“师妹,你看看这个!”
郑王容将素笺接过去,同时迷惑的问:“这是什么?”
马龙骧凝重的说:“你一看就知道了。”
郑玉容又迷惑的看了马龙骧一眼,才将素笺打开。
郑玉容匆匆看完了夺命罗刹留给潇湘仙子的素笺,不由抬头望着马龙骧,惊异的问道:
“这是谁写的?”
马龙骧想探听一些恩师的往事,不由一指素笺说:“这上面不是写着‘师姐亲笔’吗?”
郑玉容神情一惊,不由急声说:“你是说‘夺命罗刹’刘前辈?”
马龙骧立即凝重的点了点头。
郑玉容心中再度一惊,不由吃惊的问:“她怎的知道潇湘师叔的隐修洞府?”
马龙骧只得一指素笺说:“那上面不是写明了吗,她是听智上法师说的?”
郑玉容立即迷惑的说:“不对呀,智上法师知道我是有父母的人呀,他怎的会说我是‘潇湘’师叔的女儿呢?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说此一顿,突然又似有所悟的望着马龙骧,嗔声说:“闹了半天,你‘师妹师妹’的喊的那么亲热,原来是看了这封留信的关系呀!”
马龙骧被说的俊面一红,赶紧否认说:“不是不是,大头师伯与我师父,乃异性兄妹,你是他老人家的干女儿,我当然应该称呼你师妹了,不过……”
郑玉容立即嗔声问:“不过什么?”
马龙骧虎眉一蹙说:“不过,夺命罗刹前辈,为什么说你是我师父的女儿呢?”
郑玉容一听,不禁有些生气的说:“我再告诉你一次,我不是潇湘师叔的女儿……”
马龙骧坚信智上法师不会说谎,而夺命罗刹既是恩师的师姐,当然也知道恩师的底细。
这时见郑玉容坚不承认,也许她真的不知,但是,他却忍不住不解的问:“如果不是,为什么师父前去魔窟要你来照顾我的膳食呢?”
郑玉容见马龙骧谈到这问题,娇靥通红,嗔声说:“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马龙骧听得一楞,不由迷惑的说:“奇怪,我不问你问谁?”
郑玉容不由瞠声说:“你不会问潇湘师叔和我干爹?”
马龙骧虎眉一蹙说:“可是……”
话刚开口,郑玉容已肃容沉声,问:“不要可是可是的了,我问你,凤妹妹的事,将来怎么办?”说到凤妹妹的事时,郑玉容特别压低了声音!
马龙骧毫不迟疑的说:“天王庄的事一了,她当然回她的潼关,我当然去我的魔窟。”
郑玉容娇哼一声,说:“这件事恐怕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告诉你,我在回莲花峰的时候,已碰到了干爹和长发师叔……”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急声问:“你又回莲花峰啦?”
郑玉容娇哼一声说:“我不回去,怎知你把我的卤菜快吃光了?”
马龙骧被说的俊面一红,只得不好意思的说:“我等你几个时辰没见你回去……”
郑玉容立即娇哼一声,生气的说:“要不是干爹和长发师叔一再的命令我,哼,我才不回去呢,结果我去了,你却又走了!”
马龙骧只得为难的说:“可是,我和大头师伯约定好的明天傍晚在大散关见、面,我怕误了事情,只得离开了莲花峰。”
说此一顿,发现郑玉容没有再说什么,只得改变话题问:“师妹,那天晚上,我坐关期满,震开洞口的时候,你为什么躲起来不见我?”
郑玉容见问,靥上略透愧色,但他仍倔强的说:“我为什么先见你?你应该先来见我!”
马龙骧立即正色说:“我是要见你呀,可是找遍了整个莲花峰,也看不见你的人影?”
郑玉容小嘴一撇,终于“噗嗤”笑了。
马龙骧见她“噗嗤”笑了也不由楞了,他闹不清她为什么笑?
郑玉容笑罢,立即忍笑瞠声说:“你不会再回到你自己的洞里找一找?”
马龙骧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天晚上,郑玉容在师父洞外向内偷窥后,竟闪身躲进自己的洞里,难怪找逼了整个峰顶也找不到!
是以,失声一笑,自我解嘲的说:“你的胆子也实在太大了,而我的脑筋也实在太笨了!”
说此一顿,忽然想起马腾云被杀的事,不由又有些埋怨的说:“师妹,你既然认识马腾云,那晚你就该毅然出场助拳……”
话末说完,郑玉容又伤感的说:“这实在是天意,你知道,我的轻功原不如你,而你当时又下峰下的那么匆急,待我跟踪前去时,你刚刚击毙一僧二道,将马腾云抱在怀里……”
说此一顿,突然又叹了口气说:“这实在是天意,他娘夺命罗刹,一生杀人无数,喜怒无常,刚愎自用,结果,她唯一的儿子,也没有保得住!”
马龙骧不禁有些不服的说:“夺命罗刹虽然杀了不少的人,仿了许多有损阴德的事,但是,马腾云心地不错,师妹不应该这么说。”
郑玉容有些愧意的点点头说:“腾云哥的心地的确不错,只是遇事不能果决,还有就是……”说此一顿,娇靥一红,突然住口不说了。
马龙骧没听出她话中的意思,是以,不解的问:“还有什么,师妹?”
郑玉容见马龙骧不知风趣的继续问,不由羞红着娇靥忍笑瞠声说:“他家里的萧寡妇和几个丫头!”
马龙骧听得一楞,他似乎有些不太相信,据王夫人说,萧寡妇曾在酒中动了手脚,而他自己亲身经历的也是那样。
至于服侍马腾云的两个侍女,看她们举止庄重,并没有轻佻神态,这该是对他的误会。
正待替马腾云辩护,郑玉容已继续轻蔑的说:“后来凤妹妹严密防范,不准他随意行动,他才将心收敛下来。”
马龙骧不相信马腾云是个荒唐少年,是以趁机转变话题说:“师妹,你这次追赶前来,可是真的要学水功?”
郑玉容一听,不自觉的沉声说:“不是来学水功,难道还是来监视你们两人的?”
话刚出口,娇靥绯红,强自一笑,又赶紧岔开话题说:“快一点吧,凤妹妹马上就回来了!”
马龙骧正为郑玉容方才的问话发楞,这时一听,茫然摸不着头绪的问:“快点作什么呀?”
郑玉容立即正色说:“教我学水功的初步要诀呀!”
马龙骧一听,顿时慌了,不由焦急的说:“师妹,我连半点水功要诀也不知道呀,你要赶快给我想想办法!”
说话之间不由看了一眼厅外,继续焦急的说:“师妹,柳大娘马上就要回来了,她一回来,谈话就不便了。”
郑玉容娇哼一声,说:“本来我是决心不再见你的,要不是干爹和长发师叔一再的叮嘱我,叫我看在潇湘师叔的份上,又说凤妹妹可怜,哼,看我会来找你们!”
马龙骧只求完成马腾云的遗志,活捉甘八,实践自己的诺言,对郑玉容也只好处处迁就了,何况她还是大头师伯的干女儿,而又有服侍膳食的恩情。
是以,连连颔首,屈就的说:“奸好,就算是看在二位老人家的份上吧!”
郑玉容娇哼一声说:“这是我临来的时候向长发师叔求教的,你要不要听?”
马龙骧早已迫不及待,这时见问,赶紧连连应声说:“要要,非常愿意听!”
郑玉容一见马龙骧那副急切相,芳心又气又爱,只得撇嘴一笑说:“学水功第一要心情镇定,肌肉放松,先学浮游,再学潜沉……”
马龙骧一面注意听郑玉容讲解的要诀,一面体会其中的要领,因为陶萄凤曾教过马腾云水功到时候下了水,他不能一些也不会。
郑玉容把初步要诀讲完,柳大娘还没有回来。
于是,她心中一惊,不由迷惑的说:“奇怪,柳大娘去叫店伙,怎的去了这久?”
如此一说,马龙骧也发觉有异了,但他却希冀的说:“柳大娘为人精干,遇事老练,我想不至发生什么意外。”
郑玉容一听,立即提议说:“那我先回客栈去了,拿了东西我就过来,不过,你还是去找一找柳大娘比较好,马匹我自己去买好了?”说罢起身,迳自走出厅外。
马龙骧也觉得该去找一找柳大娘,就是陶萄凤去买水靠,也去了好久了,是以,颔首说:
“好吧,我送你出店,顺便问一下店伙!”于是,马龙骧将院门掩上,陪着郑玉容出来。
到达店门外,郑玉容回身一笑,半含嫉意半玩笑的说:“小心陪着凤妹妹,她可不好伺候,她的干爹更是招惹不得!”
马龙骧无可奈何的说:“愚兄晓得,混过了这段时间,一分手就没事了!”
郑玉容娇哼一声,一撇小嘴说:“别说的那么简单,到时候恐怕你就舍不得了!”说罢转身头也不回,匆匆向东街走去。
马龙骧觉得活捉甘八后,立即离开陶萄凤,前去魔窟救恩师出险,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不觉得有什么困难。
至于郑玉容说他舍不得的话,也许是她有意讥讽,当然,马龙骧也知道师父派郑玉容来照顾他的膳食,必然有她老人家的用意,况且,郑玉容还是她老人家义兄“大头鬼见愁”的干女儿。
马龙骧一面想着心事,一面望着郑玉容离去,直到郑玉容的倩影消失在街上的人群中,他才哑然一笑,转身准备走回店内。
但是,当他一回身,蓦然看见了站在门下招徕客人的店伙。
于是心中一动,立即和声问:“小二哥,你方才可看见我们那位……”
话刚开口,店伙已恍然似有所悟的说:“爷问的可是你们那位大娘呀?”
马龙骧立即颔首说:“是呀,她可是由这里出去了?”
店伙抱歉的一笑说:“那位大娘方才要找我们一位伙计去,听说您要买马……”
马龙骧立即接口说:“是呀,你们怎的没有派人去?”
店伙立即解释说:“我们掌柜的本来要派人去,可是那位大娘突然被一位朋友请了去,因而也没有问清楚……”
马龙骧心知不妙,不由急声问:“那位朋友是男士还是女子?”
店伙毫不迟疑的说:“是一个身穿劲装大汉,他说他是潼关来的……”
马龙骧一听潼关,断定不是陶府的人,便是天王庄上的人,看情形,潼关那面可能又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势。
是以,未待店伙说完,立即关切的问:“那大汉怎么说?”
店伙一笑说:“那大汉说:你们凤姑娘在街上和几个老道发生口角……”
马龙骧心中一惊,脱口急声问:“他们去了什么方向?”
店伙一指正南说:“他们到镇外去了,那位柳大娘定时还说,如果她待一会不回来,就要小的进去向爷您报告……”
店伙的话未说完,“飕”的一声,人影一闪,马龙骧已顾不得惊世骇俗,飞身纵上了对街房面,展开轻功直向镇外驰去。
马龙骧对僧道人等已有了戒心,因而他一听陶萄凤与几个道人发生了口角,便断定陶萄凤和柳大娘久久不回,必是出了事情。
可恨店伙只顾招徕客人,险些误了大事,回头定要找店东理论。
心念之间,已到了镇外,马龙骧游目一看,只见田间一片碧绿,农人大都在农忙,根本看不见陶萄凤和柳大娘的影子。
只有二里外的一片树林,较为可疑,也正是适合武林人物械斗之处。
于是,他沿着一道乡道,展开上乘轻功的飘逸身法,直向那座树林驰去。
由于乡道上行人稀少,加之农人都在农忙,是以,马龙骧很快的接近到树林一刚。
树林范围极广,但马龙骧刚刚踏进树林前缘,便听到一声隐约可闻的愤怒娇叱:“你们简直是找死!”
马龙骧听得一惊,飞身向林内扑去,因为,他听到的那声娇叱,正是陶萄凤的声音。
深入三十余丈,即在林隙间看到林中一片林空草地上,正有四五个灰袍黑袍的道人围攻陶萄凤和柳大娘两人。
东南两面街立着十数名年龄不一,身穿黑道袍的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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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二十一章三清观主
马龙骧凝目一看,见有三个灰袍中年道人围攻陶萄凤,两个黑袍道人夹攻柳大娘,而且,招招阴毒,剑剑不离大穴之处。
陶萄凤一双鸳鸯剑,宛如闹海银龙,力敌三个灰袍中年道人。
柳大娘虽然只对付两人,但她的练子飞抓,挥舞的已经有些不能自如了。
立在七八个灰袍道人之中的为首一人,是个年约七旬须发皆白的老道人,背插一柄金红剑穗长剑,蹙眉注视着场中。
立在六七个黑袍道人身前的,是一个浓眉大眼,一脸横肉,满颊虬须的中年道人,背一柄红丝剑穗长剑。
正打量间,蓦见浓眉大眼的黑袍道人,怒目瞪着场中,怒声说:“姓陶的丫头,赶快说实话杀死本观二观主‘悟尘’道长的究竟是什么人,如果你再不说,嘿嘿,你看到了没有,道爷等轮番上阵,活活的将你累死在此地!”
另一个黑袍道人则接口说:“姓陶的丫头,放明白点,我们三观主向来是说一句算一句,须知马腾云那小子早就是我们三观主的剑下游魂啦,说他小子杀了我们二观主,根本就没人相信!”话声甫落,马龙骧已飞身扑至近前。
自称三观主的浓眉道人一见,神色一惊,脱口急呼:“明心道长,马腾云就是他!”
马龙骧到达近前,也不答话,迳自扑向夹攻柳大娘的两个黑袍道人!
自称三观主的浓眉道人一见,立即大暍一声:“姓马的小辈住手!”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双掌一挥,斜横里向马龙骧击去,但是,就在他飞身前扑的同时,马龙骧的身形,一个电掣旋飞,“叭叭”两声脆响,同时两声惨叫。
一片掌影过处,血浆四射,盖骨横飞,两个夹攻柳大娘的黑袍中年道人,在惨呼声中丢剑旋身,相继倒在地上。
而就在两道旋身的同时,马龙骧斜身出掌,恰巧迎向浓眉道人挥劈而下的右掌。
只听蓬然一响,闷哼一声,自称三观主的浓眉道人,已被马龙骧的掌力,弹震而起。
就在这时,精神突振的陶萄凤,也娇叱一声,奋力攻出三剑,逼退三个灰袍老道,飞身纵至柳大娘的身边。
柳大娘已是吁吁喘气,而陶萄凤的鬓间也隐隐渗出了香汗。
一旁站立的灰袍老道人和十数中年道人,一见马龙骧这等身手,俱都楞了。身在半空的浓眉道人,突然大喝一声,一个“云里翻身”,展臂拳腿,双袖一挥,飘然落在地上。
陶萄凤见马龙骧即时赶到,精神大振,这时见浓眉道人飘然落地,立即戟指一指,怒声说:“这个悟玄贼道,练有铁布衫的功夫,龙哥哥,你一定要下重手杀他。”
三清观的三观主“悟玄”一听,虽然心中胆怕,觉得马腾云的功力突然大了不知多少倍,但他强自哈哈一笑说:“要想杀道爷,谈何容易?方才马腾云的一掌,可曾伤了道爷的一根汗毛!”
马龙骧已经知道马腾云曾经和悟玄老道动过手,而且没有占到便宜,是以冷冷一笑说:
“悟玄,少爷念你是出家人,给你一个自新的机会,现在赶快转回大散关,将甘八捆缚着,亲自送回天王庄……”
话未说完,悟玄道人已厉声说:“姓马的小辈闭嘴,你胜了道爷的手中剑,咱们再谈送回甘八的问题。”题字出口,翻腕撤剑,沧琅一声,寒光耀眼,背后的长剑已撤出鞘外,同时,继续厉声说:“姓马的小辈,快亮家伙吧!”
马龙骧为了在陶萄凤和柳大娘面前装的更像马腾云一些,是以,强奈心中怒火,冷冷的一笑说:“悟玄,在下警告你,此番下山以来,在下曾立下誓言,与人交手,尽量不撤宝剑,一旦用剑,剑必见血……”
话末说完,三观主“悟玄”道人,已仰面哈哈一阵厉笑说:“手下败将,剑下游魂,今日就是你的忌辰,还谈什么剑必见血?小辈你能在三十招内胜了道爷,道爷下用你动手……”
马龙骧冷冷一笑问:“怎么,你可是要举剑自绝?”
悟玄猛的一晃脑袋,咬着牙恨声说:“不错,贫道会自己割下项上的人头不用你动手!”
马龙骧再度冷冷一笑说:“悟玄,上次在下与你动手,完全是因你内力不济,让了你几分。”
悟玄一听,愈加怒不可抑,不由暴叫一声:“放屁,纳命来——”来字出口,飞身前扑手中长剑振腕猛刺。
马龙骧冷冷一笑,闪电旋身,光寒如电一闪,嗡然一声龙吟,耀眼匹练一阵翻滚,接着一声金铁交鸣!
就在“铮”然一声的同时,一阵寒气已经扑至悟玄的面前!
悟玄这一惊非同小可,惊呼一声,飞身暴退三丈。
但是,马龙骧的身法,奇怪无匹,就在悟玄飞身落地的同时,马龙骧的剑尖,也恰好点在悟玄的咽喉上。
灰袍老道人等一见,纷纷做势准备前扑,但是,他们都有自知之明,凭他们那点火侯,非但救不了悟玄,极可能连自己也送掉了性命。
马龙骧用剑抵着悟玄的咽喉,冷冷一笑问:“现在你总该相信,上次交手,在下完全是为了息事宁人,不愿与你争强斗胜,而宁愿自己吃亏了吧?”
悟玄老道,张口结舌冷汗涔涔,暴凸的眸子,恐惧的盯着颏下冰凉耀眼的剑身,他早已吓得大气都不敢吭了。
马龙骧根据暗中听到甘八和萧寡妇等人的谈话,三清观的道人,可能就是前去天王庄蒙面围攻马老庄主的群贼。
当然,眼前的三观主“悟玄”,必然也是其中的一人,与其将来找到三清观处死,倒不如在此地要他依言自绝。
是以,冷冷一笑说:“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而且,你身为佛门弟子,向来不打诳语,既然你明言在先,举剑自绝,希望你不要食言耍赖!”赖字出口,倏然将剑撤回来。
宝剑一撤,悟玄的面目,突变狰狞,他将剑一指马龙骧厉声说:“姓马的小辈,仗着风雷利刃占先,算不得什么真本事……”
马龙骧一听,顿时大怒,下由剔眉怒声说:“闭嘴,你如再不举剑自刎,在下可要亲自动手了!”
悟玄一听,仰天一声刺耳厉笑,但是,他笑声方起,又突然停止了。
他暴睛圆突,目光直盯在马龙骧的俊面上,一脸的怨忿胡疑。
马龙骧看得心中一惊,断定悟玄老道看出他有可疑之处。
于是,心中一动,横剑向前一步,怒声问:“怎么?难道你要在下亲自动手不成?”
悟玄一听,倏然退后,举手一指马龙骧,怒声说:“你不是马腾云,你不是马腾云!”
马龙骧心中暗吃一惊,故意仰天一阵大笑说:“无耻之徒,佛门败类,想以证语混淆事实,企图得免一死,悟玄你的那双眼睛,难道比在下的未婚妻子陶萄凤的眼睛还厉害吗?”
悟玄被说得一楞,但他依然肯定的说:“你小子可能是马腾云的孪生兄弟……”
马龙骧再度怒极一笑说:“吾家由高曾祖迄至在下,俱是一脉单传……”
悟玄一指马龙骧,依然肯定的厉声说:“贫道三个月前与你交手,你的剑术尚非道爷对手……”
马龙骧傲然一笑说:“士隔三日,刮目相看,何况现在已过了三个多月了?”
悟玄老道一跺脚,坚持的怒声说:“不管你的体型,声音,甚至你自己的称呼,都与马腾云完全不同,短短的三个月,怎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马龙骧在听话之间,发觉原就对他有些怀疑的陶萄凤,也在旁偷偷的向他仔细的察看起来。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厉喝一声:“怕死的贼道闭嘴,本少爷今日,只想给你一个教训,并无一定杀你之心,如今你贪生怕死,自食诺言,反诬在下不是马腾云,现在本少爷削你双耳,断你两臂,暂留你一条活命去问在下的恩师与大头、长发两位师伯,在下到底是不是马腾云。”云字出口,飘然欺进,挺剑即刺。
悟玄为了死中求生,也大喝一声,挥剑相迎!
但是,就在他挥剑相迎的同时,眼前光芒突然暴涨!
紧接着,冷焰扑面,寒芒剠肤,两颊一阵凉痛,脱口一声惊呼!
就在他惊呼出口,蓄势暴退的一刹那,剑光绕身中,突然一阵透澈心肝的剧痛。
悟玄道人大吃一惊,一声凄厉惨叫,竭力弹身后纵,“当”的一声,手中的精钢剑,随着两只齐肘被斩断的小臂应声坠落在地上,悟玄双脚着地,同时也痛晕了过去。
六七名身着黑道袍的中年道人,纷纷扑前相救,推拿的推拿,止血的止血,个个手忙脚乱,俱都满头大汉,顿时乱作一团。
马龙骧本待杀死悟玄,以免他继续害人,但为了使陶萄凤去疑,是以才特的留悟玄一个活口。
这时见三清观的道人忙作一团,故意冷冷一笑说:“在下不为己甚,留他一条活命,也好叫他前去请问在下的师父与大头、长发两位师伯,尔等趁在下尚未反悔之前,快些将他抬回去吧。”
六七名黑袍道人,哪敢怠慢,抬起晕死过去的悟玄道人,亡命逃出林去。
就在六七个黑袍道人抬着悟玄逃向林外的同时,一直楞楞旁观的灰袍老道人,突然喧了声佛号,说:“无量佛,小施主果然功力高绝,身怀绝学,贫道前来的目的,也就是求证一下,本派长老清心仙长,数日前死在落雁峰下,是否确实死在小施主之手,如今贫道目睹小施主的高绝武学,果不虚传,贫道深信不疑,就此返回本派邛崃总坛,禀报本派掌门人知道。”说罢强自镇定心神,单掌竖什,缓缓稽首。
马龙骧冷冷一笑,问:“这么说,道长也准备离去了?”
灰袍老道人,微一稽首说:“正是,贫道想就此告辞了!”
马龙骧一听,仰面一阵大笑说:“道长说的也未免太容易了吧!”
灰袍老道人和其余七八名中年道人,神情一呆,同时一楞!
马龙骧继续说:“方才在下闻声赶来,贵派三位道长,正围攻凤妹一人,而道长非但下加阻止,且在一旁观战,难道这就是贵派的规矩吗?”
一旁的陶萄凤,立即忿忿的接口说:“哼,他们那些人都已轮番斗过了,这老道准备等我气竭力弱之后,再下手和我搏斗……”
灰袍老道人,急忙解释说:“姑娘,误会了……”
话刚开口,马龙骧已剔眉怒声说:“闭嘴!”
这声怒喝,乃马龙骧夹怒而发,内气充沛,声如春雷,灰袍老道人,果然住口了。
马龙骧剔眉怒声说:“莫说你无心最后上场,仅你派九名弟子,轮番出阵,合力围攻一个女子的事来说,已足令人不齿了!”
灰袍老道人,也沉面沉声说:“马少庄主,贫道明心,乃邛崃三老之一,此番与清心师弟东来,本是云游采集炼丹药材,并无别图……”
马龙骧立即沉声问:“那你为何派令师弟清心仙长,在落雁峰下截击在下!”
灰袍老道人明心,立即正色说:“敞师弟清心仙长,原说前去华山采药,至于他如何与悟尘道长以及普济大师与小施主发生争执,贫道一些不知!”
马龙骧冷冷一笑,说:“道长为何不去问那三清观的大观主?”
灰袍老道人明心,立即解释说:“因为贫道遇见了三观主‘悟玄’,所以未去大散关。”
马龙骧冷冷的问:“悟玄怎么说?”
明心道长说:“悟玄不相信小施主有此功力……”
马龙骧立即沉声问:“既然不信,为何不去找我?”
明心道长正色说:“贫道等原是前去青龙岗拜访小施主的,可是经过前面镇上时,恰巧遇上这位姑娘……”
马龙骧沉声说:“令师弟是在下杀的,与陶姑娘何干?”
明心道长说:“贫道原不认识陶姑娘,是悟玄道长说,陶姑娘与小施主订有秦晋之约,要想问出小施主的下落,陶姑娘必定知道。”
马龙骧立即冷冷的说:“陶姑娘不肯说,于是你们就把她约来此地,施以车轮战法,企图将她的体力耗尽,然后再擒她拷他……”
明心道长赶紧解释说:“贫道绝无这个意思!”
马龙骧冷冷一笑说:“道长这话,只能骗那三岁孩童,稍具头脑之人,岂肯相信?令师弟已被在下掌毙,那是他咎由自取,已是过去之事,不过,道长违犯武林规矩,以多胜少,轮番上阵,又该怎么说?”
明心道长一听,下由沉声问:“小施主的意思怎样?”
马龙骧毫不客气的说:“在下的意思,只要道长命令所有参与围攻的弟子悉数留下兵器,在下不为己甚,也就让道长率他们离去……”
明心道长听得神色一变,不由怒声问:“若是不将兵器留下呢?”
马龙骧冷冷一笑说:“在下就要仙长以及在场的所有道长,一体请教了。”
明心道长听得一楞,下由惊异的问:“你要一人力敌十人?”
马龙骧轻蔑的一笑,说:“这不是贵派一惯的打斗方法吗?”
明心道长一听,老脸一阵青,一阵白,久久,才颤抖着声音说:“马腾云……你……你不要欺人大甚?”
马龙骧怒极一笑说:“你们九人轮番围攻陶姑娘又该怎么说?”
如此一问,明心道长,顿时无话可答。
站立一旁的九个中年道人,齐声怒喝说:“师叔,何必与他噜嗦,我们就和他拚了!”
说话之间,呛啷连声,寒光电闪,九个中年道人的人背后长剑,纷纷撤出鞘外。
马龙骧一见,傲然一阵大笑说:“这九位道长,倒都是爽快之人!”
说此一顿,又特的冷冷一笑说:“但九位道长可别忘了,兵刃无眼,刀剑无情,万一在下收剑不及,斩下道长们的头来……”
话未说完,明心道长已厉声说:“马腾云!你实在欺人大甚,你业已闯下大祸,尚且不知弥补,竟然企图再造杀孽,引起武林大劫!”
马龙骧佯装一楞,故意不解的问:“道长,在下闯了什么弥天大祸?”
明心道长怒声问:“你杀的悟尘,可知他的师承底细?”
马龙骧冷冷一笑说:“只不过是训徒不严,纪律废弛的崆峒派的三代弟子而已!”
明心道长不由惊异的问:“这么说?你早已知‘悟尘’的底细?”
马龙骧冷笑颔首说:“不错!”
明心道长继续问:“那么贫道与清心师弟的来历你也晓得了?”
马龙骧恨透了明心道长轮番派人围攻陶萄凤的卑鄙行为,是以诚心给与惩戒,俾便给他们一个教训。
这时见问,反而冷冷一笑说:“不晓得能杀他吗?”
明心道长一听,只气得面色铁青,浑身微抖,久久才怒声问:“马腾云,你可知道贫道是谁?”
马龙骧淡然一笑说:“邛崃派掌门人‘一阳子’的师叔而已!”
明心道长一听,只气得切齿恨声说:“马腾云,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狂傲不羁,目中无人,居然胆敢以一个小小的‘天王庄’少庄主,与拥有近万弟子的邛崃,崆峒两派为敌,你……你马腾云……”
马龙骧未待明心话完,立即怒声说:“在下早已改名马龙镶,业已下叫马腾云了!”
明心道长也突然厉声说:“管你叫马龙骧还是马腾云,贫道今天与你拚了。”
了字出口,举剑翻腕,呛啷一声,寒光一闪,背后长剑,已撤出鞘外,同时,一挥长剑,怒声说:“杀!”杀字出口,飞身前扑,其余九名中年道人一见,也齐声大暍,纷纷举剑,分由左右攻来——
马龙骧不愿连累陶萄凤和柳大娘,是以,一横手中长剑,急声说:“凤妹快些闪开!”
说话之间,身形神妙的一旋,闪开明心道长棱厉攻来的一剑,直扫左翼攻来的五人!
一阵“沙沙”轻响,接着数声惊呼,其中三人的长剑,已被应声斩断,“叮叮”声中,坠落地上!
断剑的三个道人哪敢再斗,飞身退出圈外!
也就在三道飞身暴退的同时,马龙骧跨步旋身,快如闪电,手中长剑过处,右翼两道人的长剑,又被斩断。
两招俱都无功的明心道长,一看情形不妙,只得大暍一声:“五行剑阵杀他!”他字出口,急忙走马换位!
但是,他的位置尚未换妥,数声惊呼声中,另两道人的长剑,再被斩断,同时慌张退出!
明心见两招三个照面,便有七人的兵刃被斩断,不由惊的心胆俱裂,格外谨慎,唯恐自己的剑也被斩断。
但他惊急中,仍厉声说:“马腾云,你仗神兵利刃取胜,不算什么真本事!”
话声甫落,马龙骧已旋身到了他的身前,同时,隐隐风雷声中,寒光一闪,冷焰已经扑面!
明心道长这一惊非同小可,惊呼、躬身、缩颈、低头。
就在他低头时,“沙”的一声轻响,道髻已应声弹起一丈多高,一蓬断发,立即垂下来。
由于断发下垂,视线被遮,明心无法继续战斗,尤其马龙骧又是顶尖高手,使他不敢再战,飞身暴退三丈。
其余两道哪里还敢再战,也惊暍一声,同时向左右纵开!
马龙骧旨在给明心等人一个教训,是以,也停身横剑,并末追击!
明心道长,面如土色,冷汗涔涔,恨恨的望着马龙骧说:“马腾云,有本事前去本派总坛一见高低,贫道与本派掌门人‘一阳子’,一年之内,一定在总坛等你……”
马龙骧听他话中有因,不由冷冷一笑问:“若是在下一年内不去呢?”
明心道长恨声说:“那时可不要怨本派将天王庄斩尽杀绝,夷为平地!”
马龙骧仰面一声大笑说:“莫说在下一年之内,一定前去,就是不去赴约,恐怕一阳子也没有那份胆子倾巢来犯吧?”
明心道长怒声问:“何以见得本派掌门人不敢?”
马龙骧再度一笑说:“你们将天王庄夷为平地,难道就不怕我马龙骧将你们邛崃派的金霞宫,烧它个片瓦无存吗?”
明心道长一听,神情顿时一楞!
马龙骧冷冷一笑,继续说:“须知,邛崃派的干秋基业,是毁在一阳子的手里,而你‘明心’道长,也就是邛崃派永远不可宽恕的罪人!”
明心道长被说的面色苍白如纸,冷汗涔涔如雨,目光闪烁,内心惊急,但他依然色厉内荏的怒声说:“要不要邛崃基业,是本派掌门人的事,去不去赴约,那是你的事,但贫道可以坦白的告诉你,本派绝对和你,誓不两立!”
说罢转身,望着九名中年道人,怒声说:“咱们走!”
马龙骧一见,立即沉声说:“慢着!”
明心道长一听,只得回身沉声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马龙骧淡然一笑说:“在下的话方才已说过了!”
明心道人先是一楞,接着恍然大悟,不由指着马龙骧切齿恨声说:“马腾云,贫道今生今世,如下食你肉寝你皮,誓不为人!”
人字出口,将手中宝剑,忿然掷在身前地上,“嘟”的一声,剑身尽没土中,足见他内心的愤怒已达极点。
其余九名道人一见,纷纷将宝剑和断剑丢在地上。
明心道人,再度沉喝一声“走”,展开轻功,当先向林外驰去。
其余九名道人,唯恐逃避不及,紧随明心道人身后,纷纷驰去。
马龙骧一见,傲然哈哈一笑说:“半个时辰之前,明心、悟玄两人,只知指挥部属羞辱别人,何曾想到他们在半个时辰之后,也受到别人的羞辱?”
柳大娘这时才走过来,望着马龙骧,忧急的说:“马少爷,您这样的对付明心道人他们假设一年之内您不能赴约,他们真的会前去火烧天王庄……”
话未说完,马龙骧已傲然一笑,宽声说:“柳大娘你放心,谅那一阳子也不敢作这种傻事情!”
柳大娘则不以为然的说:“有时候人完全是为了争一口气……”
马龙骧一笑说:“争气也得衡量利害,即使一阳子不顾利害,也得懂得道理,他师叔清心道长,是合三人之力围攻别人而被杀,不是别人无端杀他师叔,就以明心道人来说,他自己何尝不知围攻凤妹妹理屈呢!”
话声甫落,陶萄凤突然有些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我们该回去啦!”说罢,迳至一株大树下,提起一个小包袱,迳向林外走去!
柳大娘看了这情形,似乎大感意外!
马龙骧自己却心里明白,他根据方才陶萄凤以那等的目光望他,因而他断定陶萄凤必然已看出他有了可疑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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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二十二章扑朔迷离
这时见陶萄凤在树下提起一个小包袱来,因而断定那里面一定是买好的水靠,是以,他一面跟了上去,一面关切的问:“凤妹,这里面是给我买的水靠吗?”
陶萄凤低着头前进,似乎在想着心事,这时见问,急忙一定心神,说:“噢,这是你的!”说话之间,顺手将小包袱交给了马龙骧。
马龙骧接过小包袱,觉得重量不大,且极轻柔,拉开包袱一看,只见里面露出来的竟是乌黑中闪着银灰的衣物。
他本来想问一问是什么质料的水靠,又怕问出了马脚,因为饭间陶萄凤曾要他按照她说的条件买。
但他看罢,又不能不有所表示,是以,才笑着说:“我就喜欢这种颜色!”
岂知,陶萄凤竟答非所问的说:“你是什么时候和悟玄交手的?”
马龙骧一惊,陶萄凤果然再度对他怀疑了,但他为了遵守对智上大师和长发前辈的诺言,在尽可能的范围内,不让陶萄凤知道马腾云已死的消息。
是以,在陶萄凤相问之下,只得佯装气忿的说:“这件事说来实在可气,还是不说的好!”
这时三人已走出林外,田间一片油然,农人默默的工作,仅数十丈外的官道上,传来马奔声和吆喝。
陶萄凤一看田野,故意说:“现在距镇尚远,田野里都是人,谈谈又有何不可,何必生气!”
马龙骧一听,知道如果不马上编一个故事说出经过,陶萄凤必然愈加怀疑,假设说错了,当然便立即露了马脚。
心中衡量一下轻重,当然是不说的好,可是,在下意识中,他又觉得应该尽力而为。
假设说走了嘴,使陶萄凤愈加怀疑,一气之下,问出冒充马腾云的原因,就此转回潼关去,他自觉也不负什么道义责任。
即使长发水里侯责怪下来,他也可推说陶萄凤一再追问往事,而他又不能不说,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重要的一点是陶萄凤是一个美丽、任性、活泼而又聪明的少女,他不愿让师妹郑玉容有所误解。
当然,根据郑玉容在镇上客栈的举措,见面之后,非但没有当场揭破,而且处处和他合作。
显然,郑玉容在遇到大头师伯和长发前辈时,两位怪杰必然也曾郑重的告诫过她如何作。
现在,在他马龙骧的感觉中,如果陶萄凤是马腾云的母亲,或者其他长辈,他当然愿意尽量安慰她。
但是,陶萄凤偏偏是马腾云情感较密的美丽少女,虽然马腾云并不是马腾云的未婚妻,但他仍觉得不宜和陶萄凤在一起。
由于马龙骧有了这想法,是以才决定尽自己的能力编个与悟玄发生争执动手的故事。
于是,他故意无可奈何的说:“好吧,那我们就一面前进,一面谈吧……”
岂知,陶萄凤竟客气的说:“不想说也就算了,不必勉强!”
马龙骧赶紧说:“说出来也好,舒一舒心中的闷气!”
跟在身后的柳大娘,说:“上恩寺和古佛寺为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动,故意说:“外界都知道上恩寺的僧侣弟子,和古佛寺的僧人一直不和。但是,真正不和的原因,外界却鲜少知道……”
陶萄凤“哦”了一声,不解的问:“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马龙骧说:“是为了开垦的山坡地!”
陶萄凤立即说:“为了地界的事,是不是?”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因为陶萄凤说的,正是他刚刚编好还未说出的事,因而也不自觉的脱口说:“咦?你怎么知道?”
陶萄凤一见,竟“噗嗤”笑了,同时嗔声说:“看你,老毛病又犯了,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知道了又怕什么?”
马龙骧见陶萄凤突然笑了,他断定陶萄凤也许是揣测之言,并不真正知道这件“山坡地界”的事。
是以,也失声一笑说:“我记得我以前没有对你讲过这件事!”
陶萄凤深情的看了马龙骧一眼,忍笑瞠声说:“哼!闹了半天,你对我心中仍有秘密啊?”
马龙骧故作紧张的正色说:“这件事还是因为前几个月,又为了地界发生争执,师父才告诉我的。”
说此一顿,赶紧转变话题,问:“凤妹,你是怎的遇见悟玄他们的?”
陶萄凤见问到这件事,娇靥立时沉下来,她娇哼一声,沉声说:“我刚刚给你买好了水靠走出店来,就遇见邛崃派的一个老道,说他们派的长老,请我到镇外谈话,我知道你在落雁峰下掌毙的一僧二道中,有一个老道是邛崃派掌门人‘一阳子’的师叔,所以我就叫他去喊他们的长老来。他以为我胆小不敢去,便出言讥讽,因而打了那个道人一个巴掌,一气之下,我就随着他前来了……”
话末说完,柳大娘已有些责怪的说:“所幸对街王家办事的人看见了……”
陶萄凤也未待柳大娘说完,继续瞠声说:“那是我叫他通知你们的,不然他怎的知道你在哪家客栈?”
柳大娘立即恍然的说:“原来是这样的呀!”
陶萄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望着马龙骧问:“你和容姐姐谈些什么,谈那么久才来?”
马龙骧听得一楞,立即正色说:“她先说要学水功,我就告诉她一些运气吐气,和放松肌肉的道理,接着她又说要买马匹……”
陶萄凤立即冷冷的说:“你就陪着她去买马啦?”
马龙骧正色说:“没有,她原先是叫柳大娘去买,结果见柳大娘久不回来,她才说她自己去买,出店门,店伙才告诉我柳大娘留话的事。”
柳大娘一听,十分生气的说:“这个该死的店伙,我当时就告诉他,请他派个人告诉我家少爷,就说我家小姐在街上与人口角!”
陶萄凤也忿忿的说:“回去一定找他们掌柜的理论,他这一马虎,险此丢掉了我和柳大娘的命,实在可恶!”
说话之间,三人已走进大镇。
马龙骧为免再生事端,立即宽声说:“算啦,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三人走至店门前,方才的店伙业已不在,又换了另一个店伙在招呼客人。
陶萄凤经过九个中年道人的轮番攻击,已经微感倦意,是以也不愿多事,因而没再追究。
进入自己要的独院内,陶萄凤立即懒懒的说:“龙哥哥,今晚我们别再上路吧,我有些累了!”
马龙骧看得神情一呆,他在这一刹那,发觉陶萄凤一颦一笑,一娇一嗔,甚至她的懒散娇态都是那么美丽动人。
就在他发呆之际,陶萄凤已羞红着娇靥,瞠声问:“你呆看我作什么?我说我累了!”
马龙骧被这么一说,俊面顿时通红,赶紧笑着说:“我怕你方才在交手时,负了什么暗伤,看一下你的眼神!”
陶萄凤一听,芳心立时升上一阵甜意,因而深情的说:“我只是有些累,你也到小厅上休息一会吧!”说罢,即和柳大娘,迳向东厢房走去。
马龙骧立即宽声说:“反正明天定更前赶到五台山就行,时间充裕,你就睡一会好了。”
陶萄凤见马龙骧如此关切她,倦意也消退了下少,因而回头含笑,眼送秋波,颔首娇声说:“小妹知道。”说罢,和柳大娘迳自走进东厢门内。
马龙骧望着陶萄凤,直到她已完全走进厢房内,他才举步登阶,走进小厅的休息室内。
小厅休息室内,广床纱帐,小几方凳,布置得简洁雅致。
马龙骧连夜末得好睡,身心也有一些倦意。
是以,他和衣斜倒床上,闭目养神,准备小睡。
但是,就在他合眼之际,帐顶上已传来柳大娘的压低声音问:“小姐,方才在镇外林中,看你有些心情不快,可是为了马少爷?”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急忙睁开了眼睛,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声音是由天花板上透过来。
他根据这情形,判断这间小室,与东厢房的内间,只有一墙之隔,而且,天花板上的横梁,必是相通的。
心念间,已听陶萄凤压低声音说:“大娘,不知怎的,我发觉腾云哥变的太多了!”
柳大娘说:“男人在二十几岁,变的最快,我到没看出马少爷有什么改变。”
陶萄凤说:“你没看他的体格健壮多了?”
柳大娘说:“人总是要长高的嘛,马少爷现在看上去,比一年前更英挺更潇洒了,健壮才是你的福呀!”
陶萄凤却正经的说:“你没注意他的声音?”
柳大娘迷惑的问:“马少爷的声音怎么样?”
陶萄凤说:“也变得有些低沉有力了!”
柳大娘再度一笑说:“那是当然的嘛,难道还跟小孩子般呀?”
马龙骧听得一笑,不由暗赞柳大娘答的好。
略微沉寂,才听陶萄凤说:“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他没有以前那样喜欢我了?”
柳大娘一笑说:“小姐,这话你可就说错了,马少爷方才对你的那份关切,可说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哟!”
陶萄凤依然迟疑的说:“不知怎的,我总有一种他是另一个人的感觉!”
马龙骧听至此处,心中着实一惊,继而一想,这样也好,免得日久下来,情感愈陷愈深,不能自拔!
心念间,已听柳大娘说:“不处死陶兴就好了,让他出来认一认,现在的马少爷,是不是他那天送信时看到的马少爷,一认也就知道了。”
马龙骧一听,这才知道前去古佛寺送信的陶兴,已经被处死了。
心念闾,已听陶萄凤,埋怨说:“都是我大哥,一听说陶兴与甘八有牵涉,拉去马厩就活的打死了,所幸陶兴已先说甘八每月都送给他银子的事,否则,岂不冤枉打死一人!”
说此一顿,突然又极关切的问:“大娘,你看马少爷与一年前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又听大娘说:“除了长高了,声音略微有些改变外,我看没有什么改变的地方!”
陶萄凤则说:“这次他回来,只有方才有些老样子外,我觉得他的神情,态度,以及待我的语气都和以前不一样!”
柳大娘则笑着说:“我说小姐,你也真太多心了,人家马少爷对你稍微欠体贴些,你就说人家不是人了……”
陶萄凤瞠声说:“我就气他这一点!”
柳大娘正经的说:“小姐,这次马少爷回来,就算高升栈的王掌柜和‘瘦皮猴’二柱子看错了,难道甘八,萧寡妇,以及刁账房也都看错了不成?”
略微一顿,柳大娘继续说:“还有王夫人,马少爷一生下来就吃她的奶,据说马少爷身上有多少痣,闭上眼她都能一一背出来。”
这时,陶萄凤却“唔”了一声,显然她也有这一个想法。
又听柳大娘继续说:“而这一次马少爷回来,王夫人不但和马少爷同桌进食,而且还去马蹄谷找马少爷……”
陶萄凤立即分辩说:“我不是对你说了吗?我只是对他在感觉上有些陌生嘛?”
柳大娘却继续说:“在马老庄主的阴宅内,见到马少爷的亲娘夺命罗刹不说,你在潼关东南的树林内,见到了智上法师和长发前辈他们……”
话未说完,陶萄凤以掩不住兴奋的声音,嗔声说:“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我要睡觉了。”
接着,那边一阵沉默!
马龙骧笑一笑,知道柳大娘说服了陶萄凤。
但是,他却觉得奇怪,何以柳大娘从头到尾竟没有说出一句对他不利的话来?这的确令他大惑不解!
继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悟,心想,莫非长发、大头两位师伯,也趁机对柳大娘说了什么不成?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立即联想到两位怪杰这样做的用意和目的,他真不知道将来如何收拾这盘棋。
由于对面没有了声音,他也渐渐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突然听到柳大娘的声音:“容姑娘,你的马买好啦?”
马龙骧心中一动,立即坐起身来,发觉室内光线已经暗下来。
接着是郑玉容的声音说:“我买了匹白马,你们小姐和马少爷呢?”
柳大娘笑着说:“他们两人还在睡觉!”
马龙骧知道是郑玉容来了,立即起身走至净面盆洗了一个脸。
注意一听,柳大娘和郑玉容谈论中午发生的事情。
不久,院中已响起陶萄凤的愉快声音:“容姐姐,你怎么这时候才来呀?”
郑玉容立即风趣的笑着说:“我这么晚来你们还在睡呢!”
蓦听陶萄凤以羞急的声音说:“喂,容姐姐,你可得把话说清楚呀,他可是睡在小厅里呢!”
话声甫落,院中已响起二女与柳大娘的欢笑声。
马龙骧一听,只得含笑走了出去!于是,四人就在院中作了一个决定,晚饭以后,四人立即起程,希望能在大头鬼见愁和长发水里侯两位怪杰前到达南五台。
一个时辰之后,马龙骧与陶萄凤以及郑玉容和柳大娘四人四马,如飞驰出了大镇,沿着官道直向正南驰去。
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明月尚未升起,柔风徐吹,十分爽快。
一连穿过两座大镇,一轮皎月,才在东天升起来,明月逐渐升高,大地一片银华。
四人正催马飞驰,蓦见前面一片闪闪水光,远远看来,不下千亩四周岸上,尚有簇簇青竹。
陶萄凤一见,立即兴奋的说:“龙哥哥,我在这儿教你和容姐姐水功吧?”
马龙骧对学水功一事,一直记在心里,因为,他早一天学成了水功,便早一天去救师父。
这时一听,立即兴奋的说:“好呀,正好我们休息一会,让马儿喝点水!”
陶萄凤又望着郑玉容,愉快的问:“容姐姐你呢?”
郑玉容立即笑着说:“那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呢。”
说话之间,距离那片汪洋大湖,已经不远。
四人纵马驰上湖岸,游目一看,竟是一个清水湖。
陶萄凤首先跃下马来,愉快的说:“我们快换水靠!”
说着,举手一指不远处的一簇青竹,愉快的说:“龙哥哥,你快到那片青竹后换水靠去!”
马龙骧觉得奇怪,他虽然也听说过水靠可以增加在水中的速度和灵活,但却不知道水靠是什么样子的。
在他认为,只是脱掉长衫和公子履就可以了,闹不清为什么还要到那片青竹后去换水靠。
既然陶萄凤叫他去,他只得在鞍囊内,将那个小包袱拿出来,一个人迳向那片青竹走去。
他见柳大娘一个人在那里没事,本想请他帮忙,又怕露了马脚,真正的马腾云下过水,难道还不知道穿水靠。
心念间,已到了青竹后,他立即将小包袱匆匆解开。
打开小包袱,展开水靠一看,顿时楞了。
只见水靠臂细腿窄,脚上还有一个方形的东西,形如小扇,前胸大开,密排小把,还有两根黑丝细绳,领上还有一个小帽子。
马龙骧看了水靠的样子,简直呆了,看看情形,除了贴身内衣外,什么东西都要脱下来!
焦急之下,悄悄探首向外一看,只见陶萄凤和郑玉容,一个穿鲜红,一穿银灰,他们两人的水靠,已经穿好了,正由那片青竹后愉快的走向岸边。
陶萄凤和郑玉容换上水靠,真令马龙骧看呆了。
只见二女,玉乳高耸,纤腰柳细,浑圆的双股,修长的玉腿,只是那双玲珑小巧的天足看不清楚。
马龙骧正在探首瞧看的一刹那,背后一缕劲风,破空而来,“飕”的一声,已到了腰后。
打来的暗器,又快又疾,而且劲道奇速!
马龙骧心中一惊,暗呼不妙,知道身后来了顶尖人物,而且,身后暗器奇快,再想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马龙骧一时大意,竟被对方以绝快手法打出来的暗器,“飕”的一声,已射到了近前。
在惊急之下,明知闪躲不及,但又不能不尽全力以图闪避。
是以,上身不动,两脚不移腰部一闪,一团卵大黑影,擦衣飞过!
紧接着,“哗啦”一声,尘土飞扬,竟是一块干土泥块。
马龙骧闪过泥块,早已旋身准备出掌,但是,就在他旋身后看的同时,心中一惊,险些呼出声来!
只见大头鬼见愁和长发水里侯两位怪杰,正在两丈以外的草丛里,探出一大一小的两颗苍头来。
大头鬼见愁和长发水里侯俱都瞪大了眼睛,将手指放在嘴上,警告他不要声张!
但是,早已穿好水靠等他过去的陶萄凤和郑玉容,却齐声惊异的问:“龙哥哥,怎么了?”
马龙骧一听,赶紧急声说:“没什么,你们不要过来!”
陶萄凤和郑玉容,误以为马龙骧将衣服已经脱掉了,这时听了他的焦急声音,俱都忍不住“噗嗤”笑了。
陶萄凤则笑声催促说:“快一点嘛!”
马龙骧一面脱长衫,一面急声说:“马上好了,你们可不要过来呀!”
说话之间,大头鬼见愁和长发水里侯已悄悄走了过来。
大头鬼见愁首先悄声问:“混蛋小子,你会游泳吗?”
马龙骧愁眉苦脸的摇头说:“骧儿只会少许,浮游可以玩一会,潜水就没办法了。”
长发水里侯则悄声说:“会一点就可以,我老人家再告诉你一点儿秘诀!”
说些一顿,特的又正色悄声说:“你小子要特别记住,马腾云那小子下水前,两腿总会有些发抖,今天你总要作出一点样子给凤丫头看看。”
马龙骧一听,这时才惊觉到长发水里侯等人,是多么的爱护陶萄凤了,他曾经想到,捉住了甘八,就离开陶萄凤的计画,看来,要想就这么一走了之,恐怕不是想像的那么简单了。
心念间,他早已颔首应了两声是。一旁的大头鬼见愁则悄声说:“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已将你的底细告诉给了柳大娘,有什么困难问她,她一定会帮助你!”
马龙骧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心说,难怪在客店里,柳大娘处处帮他马龙骧说话,原来那大头、长发两位师伯已将真象告诉她了。
心念间,正待说什么,长发水里侯已催促说:“混蛋小子快一点吧,时间久了两个丫头会过来的!”
于是,大头鬼见愁帮着马龙骧穿水靠,长发水里侯就在耳旁悄声传授水功秘诀!
俄顷工夫,已将水靠穿好,长发水里侯,也将初步水功口诀授完。
于是,马龙骧拿着衣物,提着宝剑,迳向湖边走去!
陶萄凤一见,首先不耐烦的说:“怎么搞的,换水靠换这么久?”
马龙骧只得装的愁眉苦脸的说:“你们女孩子有你们女孩子的事,我们男人有我们男人的事啊!”
郑玉容一听,不由再度“噗嗤”笑了。
陶萄凤则催促说:“什么男人女人的,快下去啦!”说罢,当先向水边走去。
马龙骧仍记得长发水里侯说的话,是以,尚未到达水边,他已装出一副神情紧张,两腿发软的样子!
走在陶萄凤身后的郑玉容回头一看,不由一撇小嘴,嗔目瞪了一眼马龙骧,似乎在说,你装的可真像啊!
马龙骧心里虽然不愿意这么做,但上有长者之命,下有自己对马腾云许下的诺言,不容他有丝毫敷衍。
虽然,他可以直接了当的对陶萄凤说明白,但是,现在为时已经太晚,连智上法师和郑玉容都能忍痛合作,他怎可随意摊牌?
万一陶萄凤知道马腾云已死,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莫说大头、长发两位师伯不放过他马龙骧,就是他的良心也必受到谴责。
心念至此,对郑玉容方才的讥嘲,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但是,一旁守着马匹的柳大娘,却感动的掉下眼泪来。
俗语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马龙骧这样做,也正是作着积德救人的伟大工作。
她看得出,马龙骧武功高绝,仪表非凡,是一位侠骨热肠,急公好义的标准好青年。
假设陶萄凤真的能嫁给马龙骧,她的一生,必是幸福的。
尤其,她是陶萄凤的乳娘,她已视陶萄凤是她的亲生女儿一般,陶萄凤的幸与不幸,关系她的晚年至大。
是以,她慨然答应大头鬼见愁和长发水里侯的要求,挽救这位美艳活泼性情爽朗的小姑娘。
她相信,陶老夫人以及大公子,二公子,现在必然知道了真正马腾云已死的消息了。
柳大娘心念间,陶萄凤已走进湖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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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二十三章糊涂丐侠
陶萄凤一见马龙骧的紧张相,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的瞠声说:“龙哥哥,你现在武功增高了,难道还这么怕水吗?你真的不伯容姐姐笑你?”
郑玉容一听,立即正色说:“凤妹妹,你这种说法,姐姐就有些不赞成了。”
陶萄凤一笑,问:“怎么呢?”
郑玉容正色说:“俗语说:“会者不难,难者不会”,我以前有位堂叔,他的武功不俗,也有他惊人之处,别说下水,就是坐在船上都怕掉下水里去!”
陶萄凤一听,不由“格格”笑了,同时,笑着说:“真的呀?我还以为就龙哥哥一人怕水的呢!”说话之间,马龙骧和郑玉容,也进入水中。
陶萄凤继续说:“现在我先教容姐姐,龙哥哥,你自己在水边练习以前的进度!”
说着,又望着郑玉容,愉快的说:“容姐姐,我们走!”
说罢,俯身一扑水面,和郑玉容两人,直向湖心游去!
这时,皎月当空,湖面涟漪,水波粼粼闪着光辉!
陶萄凤和郑玉容,冲水破浪,水花飞溅,宛如两条美人鱼般,直向湖心游去!
马龙骧一看,这才发现郑玉容的水功,比他强多了,想到恩师被困魔窟,急切等他前去救援他立即在湖边游起来。
他按着长发水里侯方才传授给他的心诀,逐一练习,果然得心应手大有进步!
就在这时,一张娇美面庞,突然由水下钻出水面来,马龙骧一看,正是美艳无俦的陶萄凤!
只见陶萄凤,靥含甜笑,腮如蜜桃,涟涟水珠,正簌簌的滚下来,高突的两座乳峰,恰好露出水面,美的直如出水芙蓉般。
陶萄凤见马龙骧看她,不由深情一笑说:“看你,又看傻啦?你真的不怕容姐姐笑话?”
马龙骧被说的俊面一红,转首一看,只见郑玉容,已在七八丈外的湖面上,飞跃旋游,宛如出水蛟龙般,令他不禁又是一呆!
陶萄凤一见,不禁又嫉又气的嗔声说:“又看傻啦?”
马龙骧俊面再度一红,立即分辩说:“凤妹,你总是这样说,我是觉得容师妹的水功怎会精进了这么多……”
话未说完,陶萄凤已压低声音瞠声问:“奇怪,你这两天怎的突然改呼容姐姐师妹了呢?”
马龙骧一听,知道马腾云以前都呼郑玉容妹妹,这时见问,只得正色说:“她是大头前辈的干女儿,而大头和长发两位前辈,早已命令我改呼他们师伯,我当然应该呼她师妹了!”
陶萄凤立即刁钻的问:“我干爹也叫你呼他老人家师伯呀,你对我的称呼为什么没改?”
马龙骧心中一动,故意正色说:“容师妹怎能和你相比?我喊她容师妹,她会觉得理所当然,毫不在意,可是,我要喊你凤师妹,你一定会发脾气!”
陶萄凤一听,芳心十分满意,但她仍忍笑嗔声说:“哼,你敢喊我凤师妹,看我还理你!”
马龙骧也得意的一笑说:“所以我没有呼你凤师妹嘛!”
陶萄凤深情的看了马龙骧一眼,娇媚的一笑说:“别得意啦,快来学水功吧!”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问:“龙哥哥,‘游’字诀是什么?”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心想,所幸郑玉容和长发水里侯两人已先告诉了我,否则,这一间就问僵了!
心念间,赶紧一笑说:“这几句口诀要忘了,那还练什么水功……”
岂知,陶萄凤却正色说:“你虽然会了,在练习前仍应背诵一次,这样可以增加你的注意,我当初学水功的时候,下水之前,干爹一定先要我背口诀!”
马龙骧故装无可奈何的说:“好了好了,我背诵就是了,何必说那么多的大道理?”
说罢,故意清了清嗓子,朗声说:“游字诀……功布全身,力透四肢,轻功为主,运气为辅,双臂轮划,两腿摆动……”
话末说完,陶萄凤已正色说:“好了,按着口诀向深处游吧,到深处再练‘潜’的功夫!”
马龙骧一听,立即伏身扑水,按着口诀向深处游去!按着口诀一游,这才发觉,转瞬之间,进步了不少,速度也较前快多了,水功一有进步,心情自然开朗多了。
这时,他才明白,长发水里侯每次教陶萄凤水功时,何以一定要陶萄凤在下水前,先背诵口诀的道理!
由于身法快速,心念方毕,距离郑玉容已经不足一丈了!
郑玉容正练“踩水”功夫,一双高耸浑圆的玉乳纤纤柳腰的一部分,俱都露出水面上。
马龙骧以为郑玉容那里水浅,或脚下有一块大岩石,是以,也决心过去休息片刻。
郑玉容见马龙骧进步极快,芳心也极高兴,是以赞声说:“龙哥哥,你的水功进步的真快啊!这样下去,不出一月,你的水中功夫便可下海入江了啊……”话未说完,马龙骧已游到了她的身前!
只见马龙骧,游至郑玉容的身前,突然停身站了下去!
跟在身后一丈以外的陶萄凤一见,惊得脱口娇呼!“刷”的一声潜进水内!
郑玉容“呀”的一声,也扑身向前搀扶!
一脚踏空的马龙骧,突然惊觉脚下根本没有岩石,心中一惊,水已灭顶,惊急间,赶紧向前猛冲——,就在他向前猛冲的同时,一只玉手,已伸进他的臂腋下!
同时他的头,也撞在一个酥柔微富弹性的物体上,就在这时,另一双玉手,也即时托在他的胸脯上,但是,马龙骧的两臂,却在慌急中,本能的将前面的物体紧紧抱住。
于是,他急忙将头伸出水面,立即呼了口空气!
同时,耳边也响起了陶萄凤的娇嗔说:“还不快将容姐姐放开!”
马龙骧一出水面,神智立刻清醒过来,这时一听陶萄凤的娇嗔声,赶紧睁开了眼睛,一看,他正将娇艳如花的郑玉容抱在怀中·
只见郑玉容,娇靥绯红,一脸的焦急关切之色,一只玉手,仍托扶在他的左腋下没有松开!
马龙骧心中一惊,急忙将郑玉容松开了!
陶萄凤看在眼里,心里虽然有些不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因为任何人,在他骤然落水之际,都会本能的用手去抓一件东西,他当然也不例外。
是以,她一句话也没说,一手托着马龙骧的前胸,迳向湖边游去。
郑玉容一见,立即关切的跟在身后,虽然,陶萄凤焦急的托浮着马龙骧,但她却比陶萄凤更焦急。
因为马龙骧才是她真正的未来夫婿,她现在如此委屈自己,完全是受了干爹的命令,和长发水里侯的托付,游至岸边,柳大娘早已等在那里。
一见马龙骧被陶萄凤托游回来,立即关切的说:“马少爷怎样了?”
陶萄凤有些生气的说:“游至湖心,突然沉下去了……”说话之间,第一个走上岸来。
柳大娘心里明白,知道马龙骧的水功,并不见得比马腾云高明,是以惊异的问:“马少爷怎会突然沉下去了呢?”
马龙骧一面登岸,一面不好意思的说:“我见容师妹站在那里,以为那里的水下有岩石……”
陶萄凤一听,不由迷惑的大声问:“你连踩水都不知道哇?”
马龙骧一听,断定马腾云至少学过踩水口诀,因而解释说:“当时我忽略了,现在当然知道了。”
说话之间,郑玉容也登上岸来,她当然心疼马龙骧,因而宽声说:“小事情,何必再为此斗嘴,我觉得龙哥哥的水功比以前进步多了,再说,这种事也是初学水功的人免不了的事。”
陶萄凤的想法可不同,郑玉容被马龙骧紧紧的抱了一下,这件事将来可怎么解决呢?
这时见郑玉容说的平淡,好似方才没有发生那件事似的,只得嗔声说:“还不谢谢容姐姐?”
马龙骧心中虽然有气,但他知道大头、长发两位怪杰,就在数丈外的绿竹后,只得向着郑玉容,笑着说:“谢谢容师妹!”
郑玉容娇靥一红,觉得啼笑皆非,自己的心上人,不能和自己在一起,还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受别个女孩子的气,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但想到干爹和长发前辈的嘱托,以及陶萄凤知道马腾云已死的后果,也只得笑着说:
“自家师门兄妹,何必称谢!”
一旁的柳大娘则催促说:“时间不早了,大家换上衣服上路吧!”
马龙骧首先赞好,立即在柳大娘手中接过衣剑,迳向数丈外的丛竹后走去。
走至丛竹后一看,大头鬼见愁和长发水里侯,果然仍在那里。
大头鬼见愁首先悄声问:“方才是怎么回事?”
马龙骧见问,只得讪讪的说:“我以为那个地方水浅,结果,差一点没沉下去!”
长发水里侯毫不在意的说:“要想学水功,总免不了要暍几口水,怕什么?后来呢?”
马龙骧讪讪的说:“所幸抱住了容师妹,才没有沉下去!”
大头鬼见愁立即斥声说:“那有什么害臊的?容丫头本来就是你的媳妇嘛!”
马龙骧一听,心中顿时升上一阵无法形容的快慰。
正待说什么,长发水里侯已没好气的悄声说:“现在谈这些干什么?赶快谈正经事!”
马龙骧听得又是一楞,他一面换衣服一面迷惑的问:“两位师伯要谈什么?”
大头鬼见愁沉声说:“明天就到南五台古佛寺了,我问你,古佛寺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样子,寺门是什么砖砌成的?你知道吗?”
马龙骧一听,只得愁眉苦脸的说:“骧儿怎么知道呢?”
长发水里侯立即正色说:“你学艺多年的古佛寺你都不知道怎么个走法,这话你说得出口吗?凤丫头的命岂不要送在你的手里吗?”
马龙骧一面佩剑,一面委屈的说:“骧儿真的不知道嘛!”
长发水里侯焦急的说:“所以我们两个老不死的才给你出主意嘛!”
马龙骧觉得事情实在难办,因而苦着脸说:“长发师伯,这件事要想做好,实在太难了……”
长发水里侯一听,立即焦急的说:“小子,你可不能半路里打退堂鼓呀?”
马龙骧委屈的说:“这样下去……”
话刚开口,大头鬼见愁已沉声说:“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一切后果,由我两位老人家做主负责,你容妹妹街能委屈求全,你小子怎能还说难?”
话声甫落,那边已传来陶萄凤的娇嗔声:“这么久了,还没换好衣服!”
只听郑玉容宽声说:“龙哥哥刚刚过去嘛,凤妹,不是我说你,你的性子也太急了点儿!”
又听陶萄凤说:“唉,我做什么事情都讲求快,他做什么事情都慢吞吞的,真气人,我就不喜欢他这一点!”
又听一旁的柳大娘说:“我说小姐,现在马少爷比以前的动作快多了,你也别一个劲儿的挑剔,说多了又惹马少爷生气!”
一陈沉寂,陶萄凤没有再说什么!
大头鬼见愁立即悄声催促说:“走,水鬼,快一点吧,你的凤丫头在发脾气啦!”
长发水里侯连声应好说:“傻小子,你到了南五台北麓山口,你就说,你们两位是客,我是主请你们两位头前走……”
大头鬼见愁立即补充说:“凤丫头去过古佛寺,她认得路径……”
马龙骧立即担心的说:“若是凤妹妹不愿在前面走呢?”
大头鬼见愁立即悄声说:“我们也想到了这一点,你要注意山道两边的树皮箭头!”
长发水里侯接口说:“到了古佛寺,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再想办法!”
大头鬼见愁接口急声说:“到了古佛寺,头脑放灵活一点儿,快去吧,凤丫头要过来了。”说着用手推了推马龙骧。
马龙骧无奈,只得提着换下来的水靠,迳自走出竹丛外。
举目一看,陶萄凤正高嘟着小嘴,准备向这边走来。
陶萄凤一见马龙骧,立即停下身来,她本待说几句话,待看到马龙骧的脸上神色并不愉快,到口的话又不说了。
马龙骧心中仍想着到达南五台北麓如何前去古佛寺的事,由于心里有事,虽到近前,也没有要向陶萄凤说话的意思。
陶萄凤见马龙骧不讲话,反而关切的问:“又为什么事不开心?”
马龙骧强自一笑说:“没什么事!”
陶萄凤见马龙骧不说,立即嗔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
马龙酿心中一惊,不由停身惊异的问:“你知道什么?”
陶萄凤见问,轻哼了一声,特的压低声音忿忿的说:“还不是为了方才抱容姐姐的事,忘不了是不是?”
说罢,转身向已经拉过马来的郑玉容身前走去。
正走来向马龙骧拿水靠的柳大娘,趁经过陶萄凤时,特的压低声音惊告说:“马少爷的脾气和以前不一样了,总得收敛一点!”
说罢,立即望着马龙骧笑着说:“马少爷,把水靠给我吧!”
马龙骧道过了谢,顺手将水靠交给了柳大娘。
于是,一俟柳大娘将水靠放好,四人立即上马,沿着官道,纵马如飞,直向东南驰去。
陶萄凤经过柳大娘的警告,虽然将性情收敛了不少,但想到马龙骧在水中,突然抱住了郑玉容,心中一直为此闷闷不乐。
她虽然知道,这是学水功的过程中,在紧急慌乱之时不可避免的事,她只觉得事情这么巧,偏偏抱住了郑玉容。
当然,她知道马龙骧是意外的,而郑玉容看来也很大方,似乎把这件事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是,不知怎的,她的心坎里,总有一件不顺心的事儿放在心上,既气造物者弄人,又气马龙骧的头脑太笨。
马龙骧和郑玉容的想法,又自不同了,马龙骧想的是如何到达古佛寺前不要被陶萄凤怀疑,如何应付到陶萄凤转回潼关陶府。
现在,他发觉愈来困难愈多了,而且长此下去,终有一天会露出马脚!与其将来闹穿了,反不如在未闹穿前离开的好。
而柳大娘的想法又自下同了,她希望活捉甘八,祭过马老庄主后,就将计就计,尽快为马龙骧和陶萄凤完成婚礼,然后再到各处游历,也许会将这件事,就这样的蒙骗过去。
但是,她也知道,郑玉容才是马龙骧真正未来的妻子,如果将陶萄凤配给马龙骧,郑玉容未必肯答应。
换一个角度来说,假设要郑玉容和陶萄凤一起举行婚礼,陶萄凤也未必愿意。
柳大娘想来想去,她觉得这件事,无论如何也难两全其美,这件事只有看大头和长发两位怪杰如何安排了。
由于陶萄凤的心情不好,他们就在一座大镇上,叫开客栈的门选了个独院宿下来。
次日一早,陶萄凤又有说有笑了。
马龙骧满腹心事,为了顺应尊长之心,为了实现自己的诺言,也只得打起精神,拉马上路。
郑玉容和柳大娘,虽然已知道个中玄妙,但两人都心照下宣,各自为马龙骧费心思,使他不致遇上难题。
四人四马,放缰飞驰,初秋时分,山色峻秀的南五台山,已横亘在七八里外了,马龙骧的心情,也随着山势的接近,而开始烦燥起来。
随着山势的接近,道路愈形狭窄,两旁杂草丛生,乱石渐多,有时荒草高及马腹。
马龙骧一看这情形:心中暗暗叫苦,因为,他发现山麓生满了杂草乱石,虽看到前面有山口却分不清道路。
就在这时,偏偏陶萄凤迷惑的问:“龙哥哥,我们这是走到哪里来啦?”
马龙骧一听,正感不知如何回答,蓦闻马下乱草中,一个沙哑声音嚷着道:“哎呀!是谁在这里大声讲话,扰乱我老人家?”
由于事出突然,加之嗓音怪异沙哑,四马一陈惊嘶,纷纷惊散,顿时,人声吆暍,马嘶蹄乱。
马龙骧正在心烦之际,心中勃然大怒,一面急忙勒马,一面准备吆喝。
但是,就在他急忙勒马的同时,已听那个沙哑的声音,又笑着道:“哈哈……我道是谁敢打扰我老人家的清睡,原来是凤丫头和马腾云小子……”
马龙骧一听,大吃一惊,急忙定睛一看,马前一丈处,竟站着一个蓬头垢面,鹑衣百结的老花子。
老花子生得浓眉大眼,狮鼻厚嘴,一脸的油泥,形态憨憨傻傻,近乎疯疯癫癫,生就了一个糊涂像。
打量未完,陶萄凤已不高兴的问:“你……你是什么人?”
马龙骧见陶萄凤也下认得,心中更加慌乱,但他急中生智,趁机哈哈一笑道:“凤妹妹,你连他老人家都不认识呀?”
陶萄凤皱起眉头为难的笑道:“他老人家到底是谁呀?”
马龙骧心中叫苦,希望对方老化子能自动报出名来,这时见问,只得故装有趣的笑道:
“凤妹,你看他老人家的长相,一猜就猜到了!”
话声甫落,马前的老化子,已生气的说:“凤丫头,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呀?你干爹老长毛,他就没在你面前,讲一讲我这张糊涂招牌?”
一直为马龙骧捏一把冷汗的郑玉容,一听“糊涂”两字,顿时恍然大悟,赶紧低声告诉陶萄凤道:“他可能是‘天南糊涂丐’前辈!”
郑玉容明着是告诉陶萄凤,实际是说给马龙骧听。
马龙骧一听是天南糊涂丐,赶紧哈哈一笑道:“还是容师妹的头脑快!”
站在马前的老化子,街有些生气的说:“凤丫头,这下怪你,回头见了你‘长毛’干爹,我再向他兴师问罪,真是岂有此理……”
陶萄凤一听,忙笑笑道:“糊涂前辈,是凤儿不好,没有记住你老人家的容貌,其实,我干爹早在几年前就说过了。”
岂知天南糊涂丐依然生气的说:“不行,你那时还梳着小辫子,说了有什么用,我还得找他算帐!”
马龙骧见糊涂丐一见面就认出他是马腾云,因而也不敢怠慢这位丐帮怪杰,是以愉快的道:“糊涂前辈,你老人家准备去哪里呀?”
糊涂丐略显迟疑,不答反问道:“你们小三口,准备去哪里呀?”
马龙骧、陶萄凤、以及郑玉容,一听“小三口”,俱都一楞,闹不清是什么意思。
柳大娘虽然猜透一点,但又不敢肯定,也下敢有所表示。
糊涂丐一见,不由生气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不答话?”
马龙骧赶紧笑着道:“晚辈三人是去古佛寺!”
糊涂丐一听,立即恍然道:“噢对了,我真糊涂,你们不说我倒忘了,我这次就是前来找你师父智上法师的,结果,一睡就给睡忘了!哈哈……”
说罢,兀自哈哈一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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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二十四章佛门对阵
马龙骧一听,只得拱手谦逊道:“既然前辈欲去会见家师,就请乘晚辈的马前去……”
话声甫落,糊涂丐已连连摇手道:“不行不行,别说我这身老骨头经不起巅波,就是我这浑身的臭味,也把马儿给吓跑了。”
话未说完,陶萄凤和郑玉容二人,都忍不住“噗嗤”笑了!
糊涂丐一见,立即望着郑玉容,正色问:“这个丫头你叫什么姓什么呀?”
马龙骧赶紧笑着说,“她叫郑玉容,是我大头师伯的干女儿。”
糊涂丐一听,不由叫声说:“呜呀!我糊涂和他几年没见,他老小子也找了这么一个标致的干女儿呀?郑丫头我问你……”
郑玉容赶紧笑声道:“您老人家要问什么?”
糊涂丐说:“你干爹可曾在收你做干女儿的时候谈到我老人家?”
郑玉容只得笑着说:“方才就是晚辈先认出您来的嘛!”
糊涂丐猛的一拍蓬头,恍然嚷着说:“对,我就是一副糊涂脑筋。”
说此一顿,突然正色道:“咱们要去什么地方?”
马龙骧一听,心说要糟,这位糊涂怪杰可真糊涂,眨眼问的事,他又给忘了。
心念未毕,陶萄凤已笑着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古——佛——寺。”
糊涂丐一听,立即笑道:“对,对,去找智上老秃去。”
说罢转身,当先向前奔去!
马龙骧一见,看了郑陶二女和柳大娘一眼,感慨的一笑,摇摇头,纵马向前跟去。
只见天南糊涂丐,摇摇晃晃,不疾不徐,奸像喝醉了酒似的,直向前面的山口处奔了过去。
说也奇怪,糊涂丐所经过的路线,除了一些荒草之外,连一块大石头都没有,而且地势也较平坦。
马龙骧这时才知道,天南糊涂丐可能是游戏风尘嬉笑人间,八成是装疯卖傻,今后倒要小心他一点。
继而一想,又觉不妥,糊涂丐何以见了面就直呼他是马腾云呢?难道他真的看不出他马龙骧是真是假?
还有,陶萄凤根本不认识他,而他却一见面,就喊她“陶丫头”,这一点似乎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心念间,糊涂丐已到了山口前。
只见糊涂丐身形不停,直奔山口内。
这时,红日虽末落山,但山口内树木茂盛,古柏参天,光线已经暗下来。
山道曲折,积满了松针落叶,糊涂丐的破草鞋,走在上面发出了“的的达达”极有节奏的声音。
马龙骧每当经过一个叉道,心中就掀起一阵不安,因为他不知道糊涂丐有没有走错。
他心中虽然焦急下安,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有听天由命,任由糊涂丐一个劲儿的往深处急走。
绕峰越谷,天色愈来愈暗了。
就在这时,马龙骧的目光,突然一亮——
因为他看见前面的岭角下,赫然立着一个青古界碑,上面写着四个朱字——古佛寺界。
马龙骧一看,知道古佛寺快到了。
举目一看,只见深处一座横岭上,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中,露出一片硫瓦殿脊,和两座钟鼓楼影。
由横山岭上的松林前,一道数百级石阶,直伸下来,一律青石广阶,横长约在两丈以上。
越过谷中竹林,马龙骧的朗目,不由又是一亮——
只见岭角石阶下,一片平坦广场上,赫然建有一座五孔汉玉大石坊,并有六只玉狮。
在大石坊的中央横坊上,刻着五个笔法浑厚的斗大金字——禅刹古佛寺。
也就在这时,岭巅高级石阶的尽头,已如飞驰出一个中年僧人。
只见中年僧人,中等身材,白净面皮,修眉朗目,胆鼻朱唇,穿着一袭宽大僧衣,看来接近四十年纪。
打量未完,前面奔跑的天南糊涂丐已嚷着说:“傻小子快看,你二师兄灵云迎出来了!”
马龙骧一听,心中猛然一动,这才恍然大悟,天南糊涂丐八成是奉了大头、长发两位师伯的嘱托而来接我的吧?
马龙骧有了这一想法,对于天南糊涂丐的喊出中年僧人的法号,显然也是有意要向他介绍。
由于糊涂丐说出来人是他的二师兄“灵云”,因而格外注意。
举目一看,心头猛的一震!
只见灵云僧人,神情暗透焦急,两眉蹙在一起,急急的向阶下奔来,显然寺中发生了紧急大事。
为了表示他的确是马腾云,是以,猛的一催马腹,纵马向前,几乎和糊涂丐同时到达石阶下。
灵云僧人尚未到达,却先向糊涂丐朗声说:“糊涂前辈来得正好,请恕晚辈灵云不能向您行礼了!”
马龙骧一听,愈加相信“糊涂丐”是特地去引导他。
当然,灵云僧人的自报法号,也是故意报给马龙骧听的。
心念间,他和灵云僧人,以及糊涂丐,三人同到了石坊下。
马龙骧一面飞身下马,一面关切的问:“二师兄,寺中可是发生了事情?”
灵云僧赶紧急声说道:“马师弟你来得正好,师父和大师兄他们已经先去了!”
马龙骧不加思索地说:“可是去了‘上恩寺’?”
灵云僧说:“不错!”
糊涂丐立即沉声说:“傻小子,我们先去看看!”
说罢,一晃身沿着岭角,当先向西北方向如飞驰去。
这时,陶萄凤、郑玉容以及柳大娘三人,也早已纷纷纵下马来。
马龙骧一见糊涂丐当先驰去,知道他故意在前引导,因而,也故意望着灵云僧急声说道:
“二师兄,请你引她们至斋室待茶,小弟和糊涂丐前辈先去上恩寺那边支持师父他们!”
话声甫落,飞身向糊涂丐追去。
当马龙骧起步的一刹那,街听陶萄凤和郑玉容叫道:“我们也去嘛!”
又听灵云僧说:“马师弟武功惊人,有他一人去就够了!”
以下的话由于距离远,听不清楚了。
马龙骧见江南糊涂丐越驰越快,立即展开身法,仅两三个起落间,已追到了糊涂丐身后。
既然明白了糊涂丐的用意,马龙骧不能不致谢一声!
是以,一至身后,立即恭声说:“多谢前辈亲去引导!”
岂知糊涂丐竟生气的说:“这件事,只能骗陶丫头一时,久了仍会露出马脚的。”
马龙骧一听,知道糊涂丐什么都知道了,因而,委屈的说:“晚辈本意是查出甘八等人的罪行后……”
话未说完,糊涂丐已解释说:“这一点我知道,我人虽然糊涂,但我也有清醒的时候,大家这样做,能否感动得了陶丫头,还是未知之数。”
马龙骧一听,不高兴的说:“晚辈个性刚直,要我如此扮演下去,我会被逼得焦燥易怒,最后终会坏了大事!”
岂知,在前急急飞驰的糊涂丐,又突然转首惊告说:“傻小子,这件事你干万要忍耐,连智上老秃那等有道高僧,都愿委屈行事,你小子怎可打退堂鼓?”
马龙骧听得神情一楞,不由迷惑的问:“您老人家方才不是不赞成吗?”
糊涂丐一整脸色道:“说归说,做归做,假设这时候说破了,陶丫头必死无疑,陶老太大和老长毛也别想活了!”
马龙骧听得浑身一震,不由惊道:“这……我该怎么办?”
糊涂丐毫不迟疑的说:“照说,容丫头才是你未来的妻子,大头和你师父早就决定好了的,而容丫头也知道……”
马龙骧听得一惊,不由“噢”了一声。
糊涂丐继续说:“连容丫头都能为了救陶丫头,宁愿看着自己未来夫婿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而你怎么不冒充下去?”
马龙骧焦急的说:“可是,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糊涂丐无可奈何的说:“那也只有看大头和长毛他们怎么安排了!”
马龙骧正待再说什么,蓦地传来一声洪钟大响。
钟声“当当”,就发自前面的矮峰上。
马龙骧举目一看,只见矮峰上,树木密集,枝干茂盛,看不见有任何庙宇,上恩寺想必是在深处。
打量间,已听糊涂丐催促说:“度空老秃驴八成在召集寺中僧人,出手对抗智上和他的大弟子灵寒了!”
说此一顿,似乎又想起什么,继续说:“噢!你见了灵寒,要称呼他大师兄!”
马龙骧恭声应了个是。
这时,距矮峰已经不远,一道弯曲长阶,盘旋直达峰上。
马龙骧心急早些到达峰上,是以要求说:“糊涂前辈,我们不要再绕石阶吧!”
糊涂丐一听,立即应了声“好”,破大袖子一挥,身形腾空而起,马龙骧也一长身形,迳向峰上升去。
两人登至峰上,钟声已歇,同时由茂林深处,传来了忿怒暴喝声。
马龙骧凝神一听,似乎不是打斗声,好像正在争吵。
两人身形不停,飞身纵进林内,直向深处驰去。
这时,天色完全黑下来,在林隙间,已能看到深处透出来的火光,看样子,极似熊熊的火把般。
一出茂林,马龙骧的目光顿时一亮——
只见眼前一片平坦广场,广场的尽头,即是气势雄伟建有三洞大山门的“上恩寺”。
这时正有一百多个灰衣光头的僧人,每隔三四人便举有一支松枝火把,分成燕翅形,迳由左右两边的门洞走出来。
中央大山门,虽然业已洞开,但还没见有人走出来。
正山门前,面对群僧站立的,正是慈眉善目的智上法师和另一个中年的灰袍红袈裟的僧人。
智上法师和中年僧人,俱都徒手末带兵刃,看样子,他们师徒两人前来,根本没有准备搏斗的意思。
马龙骧打量间,糊涂丐突然伸手将他拉住,同时,低声说:“傻小子,我们先在林内躲一会!”
马龙骧不解何意,只得随着糊涂丐,隐身一株大树后。
这时,上恩寺内又是一声洪钟声大响,在中央山门内,又缓步走出一老四少,五个身披红袈裟的侩人来。
马龙骧定睛一看,只见当前老僧人,年约七十余岁,霜眉银髯怀抱玉如意,步履稳健,目光灼灼,一直盯着智上法师。
其余四个僧人,年龄不等,胖瘦不一,俱都手持铁镞杖,个个面带怒色,来势汹汹,一脸的怨毒,在天王庄前,那夜被割去一耳的普净,赫然也在四僧中。
马龙骧打量间,已听糊涂丐沉声说:“哼!度空这老贼秃,好大的排场,还不知道理亏在他呢?”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关切的问:“前辈是说,智上法师要和上恩寺把真象说明白?”
糊涂丐颔首道:“这是大头和长毛的意思,不能我们吃了亏还要受对方威胁,天天吵着要为普济报仇!”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道:“大头和长毛前辈呢?”
糊涂丐低声说:“他两人当然要缠住陶丫头呀!”
马龙骧一听,宽心大放,豪气万丈,立即沉声道:“既然如此,待晚辈亲去与他们交涉一番如何?”
糊涂丐立即正色道:“你现在出去,十足坏事,最好是见机行事!”
说话之间,上恩寺的僧人,已在寺前形成一个半圆形站好,而怀抱玉如意的度空大师,也到了智上法师身前。
度空大师合什躬身,当先宣了个佛号说:“阿弥陀佛,智上道友,你怎么只和令高足灵寒二人前来?兵器未携,装束末改,可是要以灵寒替贫僧死去的劣徒偿命不成?”
马龙骧一听,顿时大怒,早忘了糊涂丐的叮嘱,大喝一声:“度空无耻。”
大暍声中,飞身而出,一个箭步,已到了智上法师一侧。
上恩寺的两百名僧众以及度空等人一见马龙骧,立时掀起一片惊啊和骚动,普净一见,首先大声说:“师父,削掉度海师叔左耳的,就是他。”
众僧一听,又是一片惊啊!
马龙骧到达智上法师身侧,先拱手一揖道:“智上法师请后退,晚辈接到糊涂丐前辈的通知,特来了结这一段公案……”
话未说完,紧跟而出的糊涂丐,已大声嚷着说:“智上老秃呀!这件事就由这小子来解决吧!不能自己被人家杀了徒弟,还要人家骂,天下哪有这种道理呀?”
马龙骧见智上法师仍有些迟疑,因而沉声道:“俗语说‘好汉作事一人当’,我既然敢杀普济,我便敢承当这件事情,法师请退下。”
话声甫落,两丈以外的度空大师,已朗声宣了个佛号说:“阿弥陀佛,这位小施主,为何佩马腾云施主的剑,穿与马腾云施主一样的衣饰呢?”
马龙骧一听,立即扬眉沉声说:“度空老和尚,你别在此地装糊涂,本少爷问你一句话,在落雁峰下,三人联手杀死马腾云的事,你是知也不知?”
度空大师面泛怒容,朗声宣了个佛号说:“这位小施主,声严厉色,出言无状,不知令师何人?”
马龙骧毫不客气的说:“家师何人,你总有一天知道,我只问你,普济离寺下山,你身为一寺之长的人,是否知道?”
度空大声沉声道:“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马龙骧突然剔眉怒声说:“如果你知道,你就是与天王庄甘八勾结谋杀马老庄主,企图瓜分天王庄财产的主谋人物……”
话未说完,度空大师已气得浑身颤抖,颤声说:“这完全是无稽之事……”
就在这时候,身后四僧中,一个浓眉大眼,狮鼻海口的高大僧人,一横手中铁铲杖,厉声说道:“师父,这厮的相貌极似马腾云,如不是半月前和悟玄道友,闹事交手,弟子还真分不出真假来!”
马龙骧正在责问度空,哪容别人插嘴,因而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要你出来插什么嘴?”
话声甫落,高大僧人已纵身而出,一横铁铲杖,厉声说:“贫僧普行,乃普济僧的师兄,我那师弟可是你杀死的?”
马龙骧一听,哈哈笑道:“既然知道是在下杀的,为何还要找智上法师理论?你们与大散关妖道勾结,杀了智上法师的爱徒,你们又该怎么解释?”
普行僧顿时大怒,厉声说:“你小子杀了普济师弟,佛爷就要你偿命,别的事与你无关,休要你管!”
马龙骧再度怒极一笑道:“我与马腾云,已结为生死兄弟,我已答应为他报仇雪恨,他的师父。也就是我的长辈,我为什么不能过问?”
普行僧怒声说:“小辈休要多嘴,快报上名来受死!”
马龙骧虎目一剔道:“今夜你的死期已至,何必要知在下的名字?”
普行僧大喝一声:“小辈纳命来!”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一抡手中铁铲杖,猛向马龙骧打来。
度空大师一见,立即沉声大暍:“普行回来!”
但是,普行僧的铁铲杖,已向马龙骧当头打下。
马龙骧冷冷一笑道:“不听师命,就是叛徒,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说话之间,闪身跨步,一柄寒光闪闪的铁铲杖,呼的一声,贴身打下——
就在这时,马龙骧大暍一声:“去吧!”
吧字出口,旋飞的身躯一蹲,右掌猛推而出——
只见掌心青色光芒一闪,“轰”然一声霹雳暴响!
一声刺耳惊心的厉凄惨叫,“普行”僧高大的身躯,宛如断线的风筝般,直向众僧的身前飞去。
哇——一声,普行僧尚在前飞中,已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众侩一见,顿时大乱,一阵急呼吆暍,纷纷向前扑救。
蓬的一声,普行僧的沉重身体,着实撞在众僧的身上,众僧奋力抬起,低头一看,早已晕了过去。
度空大师一见,顿时大怒,不由怒声道:“年纪轻轻,出手毒辣,贫衲少不得要开杀戒了!”
马龙骧一听,怒极反笑说:“你枉为一寺之长,容奸纵徒,今天你若不放出甘八,休怨在下不念上苍好生之德:心狠手辣!”
度空大师一听,立即怒声道:“甘八何人,为何问起贫衲?”
马龙骧冷冷一笑说:“如不知甘八何人,可问贤徒普净便知。”
度空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回身望着左耳已失的普净,沉声问:“普净,甘八何人?”
普净神情惶惶,目闪惊急,一阵支吾,久久才说:“就是天王庄的总管,甘悟霸!”
度空突然怒声道:“甘悟霸与你有何渊源?”
普净立即嗫嚅着说:“弟子并不认识此人!”
马龙骧冷冷一笑话:“最好去问贵寺的度海大师。”
话声甫落,其余两个高大僧人,已怒声道:“启禀师父,度海师叔即使与甘总管私交不错,但与他何干?要他前来质问?”
马龙骧怒声一笑说:“在下马龙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天如不查个水落石出,绝不善罢甘休!”
话声甫落,一旁冷观的糊涂丐轻松的说:“度空老秃呀!你身为一寺方丈,统御数百门人弟子,如果有人在外边闯了祸你还不知道,这话说给我糊涂听我也不信……”
度空大师立即沉声说:“老衲确实下知!”
糊涂丐正色说:“既然不知,就问普净呀!问他的耳朵为何不见了?”
度空说:“他的耳朵,就是被马腾云削掉的。”
话声甫落,智上大师已宣了个佛号说:“阿弥陀佛,莫说马腾云那时已死,就是他活在世上,他可有本事削去令师弟度海大师的耳朵?”
马龙骧冷冷一笑接着说:“身为一寺之长,门人在外为非作歹,虽然毫不知情,已应在佛前自责……”
度空大师立即怒声道:“贫衲犯戒,贫衲自会佛前忏悔,用不着小施主提示。”
说罢转首望着普净,怒声喝问:“普净,你和你师叔,究竟在什么地方与马少庄主动的手?”
如此一问,普净竟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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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二十五章阴差阳错
马龙骧冷冷一笑道:“他不说,在下代他说好了,他们去找甘八要普济僧的卖命钱,恰好被在下遇上,在下顺手给他们留一些记号,要他们不得不回寺报告。”
度空一听,不由望着普净,厉声说:“你们为何说是在潼关郊外。”
话声甫落,糊涂丐已讥讽的说:“这话也不错呀!青龙岗的天王庄,本来就在潼关郊外呀!怕的是,去的不止度海和普济两人吧?”
如此一说,度空大师再度厉声问:“还有哪些人伙同前去?”
普净知道无法隐瞒,只得嗫嚅着说:“还有三清观的长老修真仙长!”
度空大师一听,不由火冒三丈,瞠目望着群僧,厉声问:“你们快去喊度海师叔回来!”
话声甫落,普净已嗫嚅着说:“度海师叔会同三清观的修真仙长,已去了崆峒派!”
马龙骧傲然哈哈一笑道:“莫说前去唆使崆峒派,就是联合所有的邪魔歪道,在下又有何惧?你们这些佛门弟子,只是多造一些杀孽而已!”
度空大师一听,立即宣了声佛号道:“贫衲无德无能,听信谗言行事,以致本寺与智上道友的上恩寺,闹得水火不容……”
智上法师赶紧宣了个佛号,悲怆的说:“两寺误会虽已消除,可是,小徒马腾云也因此作了牺牲!”
度空大师赶紧说:“令高足马小施主作古,贫衲愧咎万分,除严惩劣师弟度海,追究过失外,并于明日起,为马小施主诵经四十九天!”
糊涂丐也在旁宽慰说:“人死不能复生,你总该节哀顺变,倒是你们两寺的嫌怨,从此一笔勾消,大家守望相助,相安共处才好。”
度空大师立即宣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从今后贫衲誓必严加约束门人弟子,竭力促进两寺和好,如此,马小施主泉下有知,已当含笑了!”
糊涂丐一听,立即笑着催促道:“既然把话说明白了,今后就没事啦!走吧!”
智上法师一听,立即望着糊涂丐和声说:“请你先带马施主回寺,有关陶姑娘的事情,还要请度空道友协助,一件功德,总要作个圆满才好。”
糊涂丐一听,立即爽快的说:“好了!傻小子我们走啦!”
马龙骧街在迟疑,在他的心意中,尚有事犹末尽之感,但经糊涂丐的再度催促,才向智上与度空告辞离去。
两人一进入茂林,马龙骧不解的问:“糊涂前辈,我们为什么急急离开呢?”
糊涂丐立即正色道:“不回去怎成?万一陶丫头等久了不耐,跑了来怎办?”
马龙骧不以为然的道:“那我们也不能放下智上法师不管呀?”
糊涂丐正色道:“怕什么?难道‘度空’老秃还敢吃了他?”
马龙骧迟疑的说:“至少也该提防着点儿。”
糊涂丐立即道:“哼!莫说他们理屈,你小子还露了一招给他,就是看到一旁站着的我老人家,度空老秃也得顾忌一点儿!”
说话之间,两人已穿出茂林,到达峰崖,双双疾泻而下。
到达峰下,两人加速身法,直向古佛寺驰去。
前进中,马龙骧总觉竟犹未尽似的说:“糊涂前辈,他们联手杀了马腾云,难道就这样罢了不成?”
糊涂丐听得神情一楞,“啊”了一声说:“你还要怎么样?度空老秃最多落个疏于管教之罪,主犯度空早巳跑了,从犯普济也被你杀了,照说,三条命抵一个,也就不算吃亏了!”
马龙骧一听,不自觉的忿声说:“可是,马老庄主从此岂不断了后嗣,偌大的天王庄家产,没有人来继承,这话又该怎么说?”
岂知,话声甫落,糊涂丐竟以责问的口吻说:“你怎的知道马老庄主断了后嗣?你怎的知道天王庄的偌大产业没人继承?”
马龙骧一听,也不禁勾起了他的倔强个性,因而理直气壮的说:“是马腾云给我的家谱上这么记载着嘛!”
岂知糊涂丐竟正色道:“你怎的知道那上面没有记漏掉?”
马龙骧一听真的楞了,他确没想到,这位糊涂怪杰,竟是一个强词夺理的人,但是,他不便和长辈顶撞,只得不高兴的说:“我总觉得事情是他们上恩寺造成的……”
话未说完,糊涂丐放缓声音道:“当然,事情是上恩寺的人弄起来的,但是,并不是度空老秃主使,这也情有可原之处。其次,凡事要退一步想,不可意气用事,智上法师虽然可以为爱徒一拚老命,甚至负气出走,但是偌大的古佛寺以及百数十门人弟子可不能走呀!
既然不能连同古佛寺一同搬走,又势必与上恩寺共同相处,便不得不委屈求全,能罢则罢,能休则休!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弄明白了,如果由于马腾云的死,换来了两寺的和睦相处,未尝不是福呀!”
马龙骧听了,也深觉有理,但是,他总觉得马家的损失大大了,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糊涂丐一听,立即宽慰的说:“事情既然发生了,总得有个解决,俗语说‘冤仇宜解不宜结’,不然,冤冤相报,那还有个结了?”
马龙骧听了这话不便再说什么了,但是他却发觉糊涂丐毫不糊涂,因而也不自觉说:
“糊涂前辈,我看您老人家一点也不糊涂嘛!他们为什么要给你起一个‘糊涂’雅号呢?”
糊涂丐一听,不由无可奈何的一笑说:“唉!说我糊涂,实在是太冤枉我了,这完全是那些多事的武林朋友,拿着我开心,硬把我和他们三个人凑个数。”
马龙骧笑着说:“哪三个人……”
糊涂丐苦笑说:“譬如大头,他有一颗大脑袋,长毛他有一头男不男女不女的长发,独眼龙他小子有一只眼睛瞎啦……可是我呢?用什么和他们凑呢?结果大家想来想去就想到我这张脸啦!”
马龙骧一听,不自觉笑了说:“前辈这张脸确是一副憨厚相!”
糊涂丐哼了一声说:“你小子也学会了戴高帽子!”
马龙骧正色说:“本来是嘛!”
糊涂丐笑了笑说:“憨厚也好,糊涂也好,总之,这个绰号被他们安上了,既然名字叫糊涂,索性就装疯卖傻糊涂吧!其实,人生难得几次糊涂呢!”
马龙骧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方才的郁闷也一扫而光。
正察看中,蓦闻第三进大殿的前檐下,传来了人声。
马龙骧转首一看,竟是两个值更守殿的青年和尚。
只见左边身材较胖的和尚,以警告的口吻说:“青松,我再警告你一次,这件事,你还是少说为妙!”
被称为青松的和尚,点点头说:“我当然知道厉害,不过我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较胖的和尚说:“这也不一定,师父和师叔等人哭,说不定为了别的事。”
青松和尚正色说:“不,灵云师叔哭着说,三师弟死得太惨了!”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动,心想,这两个年青和尚,该不会是谈到马腾云吧?果真是的话,倒有听一听的必要!
较胖的和尚则迷惑的说:“这就奇怪了,如果说三师叔死了,为什么上恩寺的人,还口口声声要师祖交出三师叔来呢?”
青松和尚说:“我也是为此不解嘛!最令人费解的,还是师祖下令,今夜任何人不准在寺内各处走动,守灯的师兄弟,也不准出大殿一步。”
较胖和尚沉哼了一声说:“还不是为了那两个大头长发的两人。”
青松正色说:“可是青岩师兄说,傍晚又来了两个漂亮的女菩萨。”
较胖的和街,立即警告说:“你少谈女菩萨的事,听说其中一位就是三师叔的未婚妻子。”
青松正色迷惑的说:“说也真奇怪,听说三师叔的未婚妻,一见那个长头发的怪杰就落泪哭了,听说还很伤心!”
较胖的和尚“噢”了一声,也迷惑的说:“莫非三师叔真的死了?”
马龙骧一听陶萄凤见了长发师伯就哭了,心中不禁感到迷惑,再无心听下去。
于是,他立刻展开身法,直向寺前驰去。
前进中,蓦见一株云松后的斋阁上透出灯光,同时有人声传出。
马龙骧立身树后的房面上,在树隙间凝目一看,阁中坐着的两人竟是陶萄凤和长发水里侯,只见陶萄凤娇靥深沉,小嘴高噘,一副生气的样子,虽然没有流泪,但看她秋水般的明亮大眼睛,显然已经哭过。
再看长发水里侯,霜眉紧锁,神情凝重似有满腹心事。
蓦自陶萄凤委屈的说:“干爹,我又不好意思说什么,您总该想个办法嘛!”
长发水里侯无可奈何的说:“我有什么办法好想?你们都是要好的姐妹!”
陶萄凤委屈的说:“干爹,这样下去,真怕他们日久生情,离不开了呀!”
马龙骧一听,心说要糟,看样子是陶萄凤在催长发水里侯师伯,想办法把郑玉容支开。
心念间,已见长发水里侯一脸难色说:“凤丫头,这话叫我怎么开口呢?照说,你们姐妹俩,应该情同骨肉,莫说他们现在还没生情,就是有了感情,你也该从中协助才对呀!”
陶萄凤听得一惊,不由惊异的问:“干爹,你说什么呀?”
长发水里侯正色说:“我说你一人主持天王庄那么大的家务,不太操心吗?假设有个要好的姐妹帮助你岂不省了你好多气力!”
陶萄凤倔强的一摇头说:“不!我虽然敬重容姐姐,但我却不希望她也嫁给马腾云。”
一提马腾云,长发水里侯的目中,冷芒突然一闪而逝。
陶萄凤吓得神情一呆,不由震惊的问:“干爹,我方才的话说错了吗?”
岂知,长发水里侯竟黯然叹了口气说:“凤儿,在你的立场来说,你没有错,可是,你总不能违背命运呀!”
陶萄凤却说:“命运有时候也是靠人力来改变的。”
长发水里侯摇着满头如银长发说:“你已无法再改变你的命运了……”
陶萄凤一惊,急问道:“您是说,容姐姐和云哥哥……”
话未说完,长发水里侯已正色说:“凤儿,腾云不是已改了龙骧了吗?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喊他云哥哥,还有龙骧这一年来个性也有了变化,你不能再随便发小姐脾气!”
陶萄凤一听,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同时黯然低声说:“是的,所以我方才说,他好像变了另一个人,在下意识中,总觉得他不是马腾云。”
长发水里侯强自一笑说:“你真是个傻丫头,男孩子总是要变的嘛!再过十年,他的嘴唇上还要蓄上小胡子呢,哈哈……”
说罢,兀自哈哈大笑了。
陶萄凤趁机追问道:“干爹,容姐姐的事,您到底怎么办嘛?”
长发水里侯愁眉苦脸道:“他们在水中骤然相拥,虽然情形特殊,但却有了肌肤之亲,再说,你与柳大娘又都在场。”
说此一顿,突然神情严肃,压低声音说:“凤儿,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直想问你,一直忘了说。”
陶萄凤见长发水里侯神情突然变得郑重起来,因而也惊异说:“干爹,什么重要的事情嘛?”
如此一问,长发水里侯反而神色迟疑,无法开口了。
陶萄凤一看,不由撒娇的问:“干爹,什么事嘛?今天您怎的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了?”
长发水里侯神情越发凝重道:“凤儿……这话本来应该由你母亲问,不过事情到了非间不可的时候……不过我视你为己女,你也别瞒我……”
如此一问,不但阁中的陶萄凤楞住了,就是摒息静听的马龙骧,也感到迷惑不解,不知道长发水里侯要问什么?
马龙骧见他的神色凝重,加之又说“这话应该由你母亲问”,因而断定是儿女私事。
既然属于儿女私事,马龙骧自然不便听下去,但是,就在他准备离去之际,却见长发水里侯技巧的问:“凤丫头,我先问你,但你必须坦白告诉我,你和马龙骧的感情,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只听陶萄凤羞意的说:“干爹,我的终身,当然要付托给他了。”
马龙骧一听,心中暗呼糟了,长发前辈怎的会问这个问题呢?难道他真的有意要陶萄凤嫁给我不成?
心念间,已听长发水里侯继续问:“凤儿,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他呢?不嫁给他不行吗?”
只见陶萄凤神情一楞,问:“干爹,您今晚怎的突然问起这问题来了?”
长发水里侯凝重的道:“干爹听你说,你总觉得马龙骧变了,好像不是以前的马腾云,既然感情上有了裂痕,干爹不得下郑重的问问你!”
只见陶萄凤颔首说:“我确有这种感觉,不过,我只担心他不再喜欢我了,又怕他还念着骊山的严霜梅!”
长发水里侯正色说:“哦!这点你不必担心,严霜梅已和沈清水订过了婚,马龙骧决不会再娶她为妻,倒是你……”
说此一顿,突然又住口不说了。
陶萄凤一听,不由娇嗔的说:“干爹,你今天是怎么了?总是要说不说的。”
长发水里侯想了想,“哦”了一声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非嫁给马龙骧不可?”
陶萄凤一听,立即正色道:“当然啦!我自小和他一起长大,他一直以大哥护我,不让别人欺负我,什么事都依着我,我也觉得和他在一起最安全……”
长发水里侯又是一阵迟疑,才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和马龙骧这些年在一起,有时也外出游历,譬如在外宿店啦!野外露营啦……”
话未说完,陶萄凤的娇靥已经红了,同时,嗔声撒娇说:“干爹,您今天是怎么了?尽问些令人难以启口的话!”
长发水里侯一听,立即正色沉声道:“干爹说的都是正经话,你不要害羞不开口嘛!就是你们两人的感情……有时冲动啦……有时高兴啦……”
话未说完,陶萄凤已羞红了娇靥,跺着小蛮靴,撒娇嗔声说:“干爹真是的,我们两人都还小嘛……”
岂知长发水里侯却有些生气的说:“正因为你们年轻不懂事,我才问!”
陶萄凤见长发水里侯生气了,才正色委屈的说:“干爹,凤儿虽然任性淘气,但如何照顾自己,如何洁身如玉总还知道,怎会和他做出不可告人之事呢!”
长发水里侯立即捋须颔首,“唔”了一声。
陶萄凤继续说:“况且,龙哥哥他……”
说此一顿,突然住口下说了。
长发水里侯立即催促道:“他怎么样了?”
陶萄凤不好意思一笑说:“他根本就不敢碰我,连我的手都没敢摸过……”
长发水里侯惊异的“哦”了一声说:“真有这回事?”
陶萄凤委屈的说:“干爹,您不信去问龙哥哥嘛!上次在天王庄门前,我见他安然回来,一时喜极,扑在他身上,他都不敢碰我一下。”
长发水里侯赞许的说:“这孩子倒是个正人君子。”
岂知,陶萄凤却娇哼了一声,嗔声说:“我才不喜欢他这种君子风度呢,我反而认为他变了心呢!”
长发水里侯噢了一声说:“要是马龙骧真的变心了呢?”
陶萄凤毫不迟疑的说:“那我就去当尼姑。”
长发水里侯说:“要是他死了呢?”
陶萄凤毅然说:“那我也不想活了。”
马龙骧听得心头猛然一震,再看长发水里侯,也神情黯然的在那里楞了。
所幸陶萄凤说到伤心处,潸然泪下,没有看到长发水里侯的惨然表情。
马龙骧听了陶萄凤的话,心中也黯然感动,他无心再听下去,飘身纵落院中,默默的向前寺走去。
他一面前进一面回想着陶萄凤和长发水里侯的问话。
他根据他们最初的谈话来判断,必定是陶萄凤担心郑玉容和他在水里相拥,而将来如何安排的事。
陶萄凤在感觉上,仍觉得他马龙骧不是马腾云甚或怀疑马腾云已变了心。
当然,马龙骧对长发水里侯为什么那么郑重的问陶萄凤与马腾云究竟到了什么程度的感情,他是无法会意的。
因为,这是长发水里侯与大头鬼见愁前来古佛寺的途中,遇到天南糊涂丐三人谈起这件事决定的。
在长发水里侯的心意中,根据各种因素和条件分析,陶萄凤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马龙骧。
其一第一个问题是郑玉容的问题,因为在莲花洞主和大头鬼见愁的决意中,郑玉容已是马龙骧未来的妻子。
这其中的难题,当然是牵涉到正室偏室的问题,如果为了救陶萄凤而叫郑玉容受委屈,在情在理都说不过去。
有监于此,三人才决意让长发水里侯去问一问陶萄凤,有没有和以前的马腾云发生婚前结合关系。
假如陶萄凤依然是洁身处子,大家再重行商议,如果和马腾云发生了婚前苟合的关系,那就一切免谈,也就无须再如此煞费苦心了。
因此,任何事情都好商议,只有新婚之夜的“金玉盟”不能马虎,所以必须事先弄清楚。
马龙骧对这些事,哪里知道,他一面前进,一面回想方才陶萄凤与长发水里侯的对话。
但是,他得到的结论,只是马腾云以前对陶萄凤百依百顺,爱护备至,虽然自小一起长大,却连陶萄凤的手都没握过。
心念之间,信步前进,不觉已到了一座雅院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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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二十六章横生枝节
马龙骧急忙一定心神,发现柳大娘正在院中走过,因而急声说:“柳大娘,容师妹她们到哪儿去了?”
柳大娘闻声止步,立即笑着说:“容姑娘和大头前辈正在斋室谈话。”
说话间,马龙骧已走进院内,迳向斋室走去。
这时,灯光明亮的斋室内,已传来大头鬼见愁的深沉声音:“怕什么羞?他既然是你未来的夫婿,你就该注意他的衣食起居,至于凤丫头那边,你长发师叔自会设法圆说!”
马龙骧一听大头师伯正在谈他,这时已到了门口,又不便止步不前,只得咳嗽了一声,迳自走进去。
一进斋室门口,坐在侧椅上的郑玉容,首先含情脉脉的站起来。
马龙骧先向大头鬼见愁施礼,呼过了“师伯”,郑玉容也娇声轻柔的喊了一声“龙哥哥”。
大头鬼见愁一俟两小见过了礼,立即指着另一张侧椅道:“骧儿,坐下来说话,上恩寺那边的事,你糊涂前辈已报告过了……”
马龙骧一听,关切的问:“糊涂前辈呢?”
大头鬼见愁噢了一声道:“他又去了上恩寺,事情解决了,就催智上法师快些回来,免得夜长梦多,再节外生枝!”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动,不由关切的问:“师伯,智上法师他们仍留在上恩寺做什么事?”
“大头鬼见愁”黯然一叹道:“还不是为了你扮装马腾云的事,希望他们代为保密,以便挽救凤丫头的命。”
马龙骧既然知道了郑玉容与他的真正关系后,在心理上,自然亲近多了,是以,坦诚的说:“这样,容妹妹不是太委屈了吗?”
大头鬼见愁又叹了口气说:“还不是为了救凤丫头的命吗?”
马龙骧虽然听到了陶萄凤说好决心要死的话,但他仍以为她说的是气话,因而,又关切的问说:“师伯,假如凤妹妹知道马腾云已死的话,您老人家看,她会自杀吗?”
大头鬼见愁毫不迟疑的说:“她一定会寻短见,除非以她母亲尚在的话感动她,否则是没别的办法阻止她自杀!”
马龙骧一听,更感到自己的责任重大,而且,他也深信方才陶萄凤说的“也不想活了”
不是气话。
心念未完,大头鬼见愁已经站起来,语意深长的说:“我去前面看看智上法师他们回来了没有,你们两人有什么要说的话,不妨谈一谈,今后两人不要羞人答答,吞吞吐吐的。”
说罢,迳自走出斋室去。
马龙骧、郑玉容,赶紧起身相送。
一俟大头鬼见愁的背影在门外消失后,马龙骧和郑玉容,都忍不住深情含笑的彼此偷看一眼。
郑玉容首先羞红着娇靥说:“你对凤妹妹的事,作何打算?”
马龙骧也微红着俊面,委屈的说:“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听两位师伯的摆布!你是了解我个性的,最近已变得焦燥易怒,虽然满心不高兴也只有忍耐,希望早一天脱离这苦海。”
岂知,郑玉容小嘴一撇,哼了声说:“脱离苦海?只怕你越陷越深了!”
马龙骧焦急为难的说:“可是,我们总不能看着凤妹妹死而不救呀?”
郑玉容看了马龙骧一眼,想是见他一脸焦急委屈神色,是以才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马龙骧为了揭开以前心中的谜,是以一整脸色正色问:“容师妹,你以前和大头师伯,为何从未前去莲花峰上看我师父和我?”
郑玉容见问,面现难色,久久才道:“潇湘师叔不准我和师父去嘛!”
马龙骧迷惑的问:“为什么这次要你到峰上去呢?”
郑玉容一听,不由怒嗔着说:“我不去,你不饿死了?”
马龙骧心中一动,不解的问:“师妹,我那夜功行圆满,震开洞关,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避不见面,这又是为了什么?”
郑玉容见问,娇靥突然红了,接着小嘴一嘟,娇哼一声,站起身来,生气的出门去。
马龙骧看得一楞,脱口呼声“师妹”,急急跟了出去。
这时,夜风徐吹,月光晈洁,院中花树细竹,都随着夜风摇动,寺中声息毫无,只有柳大娘房间的灯光还亮着。
马龙骧紧跟着郑玉容,直到她停在一株牡丹花前,才焦急的问,“师妹,你是知道的,我坐关期间是不能分神说话的呀!”
郑玉容娇哼道:“谁要你坐关期间和我说话?”
马龙骧不解的问:“那你为什么老躲着我?你既没有出来相见,我也不知你在峰上,我看了师父的留笺,我当然要找每天给我送饭送水的人呀!”
郑玉容娇哼说:“我到了有什么用?谢也不谢一声!”
马龙骧失声一笑说:“现在再谢也不迟呀?”
说着,竟真的拱手欲揖。
郑玉容见了,“噗嗤”一笑,娇躯一扭,闪开了,同时娇笑说:“哪个要你真谢!”
马龙骧也愉快的一笑说:“现在总该告诉我,你那夜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了吧?”
郑玉容明媚的一笑说:“我听到你震开洞关的那声大响,满怀高兴的赶了去,见你正跪在那里读师叔的留笺,怎好冒然进去……”
马龙酿忙说:“可是,我发觉你时,你不要跑呀?”
郑玉容一撇小嘴说:“哼!看你那副凶煞神似的厉问‘什么人?’吓都吓死了,谁还敢在那里等你出来声严厉色的质问?”
马龙骧一想当时的情景,也忍不住笑了,因而笑着说:“可是我出来找你时,你该现身说明白呀!”
郑玉容娇哼了一声说:“谁晓得你那么笨,找遍了全峰,就不知道再回自己的洞里看看。”
马龙骧一听,自己也觉得自己太笨了,想起发现马腾云在峰下打斗的事,其中尚有几个问题至今还没弄清楚。
于是一挽郑玉容的玉臂,亲切的说:“师妹,那边花树下有一石凳,走!我们到那边去谈谈吧!”
郑玉容先是神情一惊,接着娇靥通红,不由紧张的问:“龙哥哥,你……要做什么?”
马龙骧一见,赶紧把挽着郑玉容的手缩回来,微红着俊面,笑着说:“我有几个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郑玉容见马龙骧惊得倏然缩回了手,芳心又立时升起一丝歉意,心想,我既是他的人了,何必怕他扶我一下手臂呢?
心念至此,不由深感抱歉说:“龙哥哥,你不会生气吧?”
马龙骧听得一楞,继而会意的一笑说:“不会!不会!”
说话间,又不自觉的挽起郑玉容的右臂,迳向前面一排花树下的一张青石长凳前走去。
这次郑玉容没有再紧张躲避,只是微垂着头,缓步前进,略微有些羞意。
到达石凳前,两人并肩坐下,郑玉容首先羞急的低声催促说:“有什么问题你快问吧!
让柳大娘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马龙骧一笑道:“我们的情形柳大娘早就知道了!”
郑玉容嗔声说:“那也得避讳一点呀!”
马龙骧一想也有理,立即正色说:“你什么时候认识马腾云?”
郑玉容似乎没想到马龙骧会问这个问题,是以神情一楞,久久才迟疑的说:“好几年了!”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不由问:“这么久啦?”
郑玉容颔首“唔”了一声。
马龙骧又问:“凤妹妹呢?”
郑玉容说:“比认识马腾云还久。”
马龙骧沉吟了一下才说:“你为什么也喊马腾云‘云哥哥’?”
郑玉容一听,不高兴的说:“还不是因为他与凤妹妹家是世交。”
马龙骧觉得这理由不大充足,郑玉容如果是因为陶萄凤才认识马腾云的,这种连带关系,实在不须称哥呼妹。
但是,他不便追问下去,因为他马龙骧和郑玉容,都已知道了彼此的关系和地位,如果再问就是妒忌责问之嫌了。
是以,只好改变话题问:“这么说,那天晚上在落雁峰下,马腾云被普济三人围攻的一幕,你也看到了?”
郑玉容见提到了这件事,不自觉的叹了口气说:“这件事真是鬼使神差,竟那么巧,偏偏让你碰上了。”
马龙骧不懂郑玉容话里的意思,不解的问:“师妹,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郑玉容正色道:“不是嘛!如果是我先看到,不是就没有这些曲曲折折的事了么?马腾云也许不致于死在普济的月牙铲下呢!”
马龙骧一听,立即正色问:“这么说,你没有看到普济三人围攻马腾云?”
郑玉容也正色说:“我若看到了,我自然会奋不顾身的先出声支援,然后加入打斗,可是我赶到现场时,马腾云早已倒在地上,你正疯狂的震毙普济和悟尘他们,等你将倒在地上的黑衫少年扶坐在身前时,我才看清是马腾云。”
说至此处,明目含泪,显然为马腾云的死而遗憾难过。
马龙骧回想当时的情景,自然也十分难过,不由黯然一叹道:“你当时现身就好了,我二人也好有个商议!”
郑玉容黯然一叹,有些委屈的说:“当时我见你抱在身前的是腾云哥,我简直吓呆了,待我神志恢复,他已要求你代他调查马老英雄被害的事了。”
马龙骧一听,下禁有些埋怨的说:“到了那步田地,你居然还不现身,实在令人感到费解。”
郑玉容正色焦急的说:“那时候我哪里还敢现身,我立刻转身就跑,赶快去告诉我干爹和长发师叔去了。”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下由急声问:“什么?当时大头和长发两位师伯也在?”
郑玉容正色道:“他们两位老人家就住在莲花峰下的一家猎户家里。”
马龙骧一听,不由迷惑的问:“两位老人家当时住在莲花峰下做什么呀?”
岂知,郑玉容竟娇哼一声说:“还不是怕你欺负我?”
马龙骧听得先是一楞,接着俊面一红说:“我怎么会呢?”
郑玉容“噗嗤”一笑说:“是师叔伯你坐关期间发生了意外,才特地要我干爹前去照顾你的嘛!”
马龙骧“噢”了一声说:“不是有你照顾我了吗?”
郑玉容正色的说:“我一个人怎么成?就是干爹和我也不够,所以干爹才去请了长发师叔来协助。”
马龙骧心中一惊说:“原来长发师伯也在莲花峰下呀?”
郑玉容正容说:“有时候他还给我两人送饭来呢!”
马龙骧心中又一惊说:“饭不是你去峰下拿的呀?”
郑玉容一笑说:“我哪有那份本事,都是干爹和长发师叔送来,白天我守着你,夜晚都是干爹和长发师叔交换值班。”
马龙骧听罢内心立即升起一片感恩之意,这份恩情,他无论如何要报答的,因而感激的说:“长发师伯为我这样辛苦,真不知如何报答他老人家!”
郑玉容一听,忙说:“现在你不是正报答他老人家了吗?”
马龙骧听得一楞,不由迷惑的说:“现在?”
郑玉容立即解释道:“你现在受尽委屈扮演腾云哥,挽救了凤妹妹的性命,不就是报答他老人家吗?”
马龙骧忙说:“这算得什么报答,这是我应该实践的诺言呀!”
说此一顿,突然想起郑玉容前去报告的事,因而关切的问:“师妹,那天晚上,你将经过情形报告给两位师伯后,两位老人家当时有何表示?”
郑玉容黯然道:“干爹和长发师叔当然大吃一惊,可是,待等我们赶到落雁峰下,你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马龙骧立即解释说:“我当时觉得应该尽快替马腾云办好调查马老庄主死因的事,所以埋了马腾云,就去了天王庄。”
郑玉容颔首说:“干爹和长发师叔断定你是去了潼关,所以也马上跟去了……”
马龙骧一听,立即不解的问:“两位师伯和你既然去了潼关,为什么不找我将事情弄清楚?害得我担心吊胆……”
话未说完,郑玉容已委屈的接着说:“我也这么说,可是,两位老人家经过一番长时间的计画……”
马龙骧迫不及待的问:“两位老人家怎么计画?”
郑玉容摇摇头,却有些为难的说:“我当时不在场,不知道两位老人家是怎么决定的!”
马龙骧见郑玉容神色迟疑,于是心中一动,立即沉声说:“你骗我,我不信你不知道,你不说就算了!”
说罢起身,举步就准备离去。
郑玉容一见,顿时慌了,伸手拉住马龙骧,急声说:“龙哥哥,这你不能怪我,是干爹和长发师叔都一再警告我,绝对不能告诉你!”
马龙骧惊异的“噢”了一声说:“竟有这等事?”
郑玉容焦急的说:“龙哥哥,两位老人家不愿意让你知道,也是为了你好,你最好不要再问两位老人家了!”
马龙骧立即沉声说:“为什么?”
郑玉容犹豫着说:“我不能说。”
马龙骧想到天香阁散播消息和跟踪他前去天王庄的事,说:“这么说,你在天香阁散播消息和去天王庄跟踪我,也都是两位老人家叫你这么做的了?”
郑玉容点点头说:“天香阁散播消息的是我,进入天王庄内的是干爹和长发师叔他们!”
马龙骧一听,这才恍然大悟,那天晚上他在庄楼上惊觉被人发现,原来是大头和长发师伯。
心念及此,不由望着郑玉容,关切的问:“这么说,那天晚上,两位师伯在龙头岩下打架,也是假的了?”
郑玉容一听,“噗嗤”笑了,说:“两位老人家本来是引你去劝架的,然后帮助你渡过难关,谁知,你看了几眼理都不理!”
马龙骧一听,立即低声说:“这么说,你也没有问大头师伯就哭了。”
岂知,郑玉容一听,竟娇哼一声,满面羞红,低头不理他了!
也恰在这时,院门方向,已传来大头鬼见愁和长发水里侯以及天南糊涂丐三人的谈话声。
马龙骧一声,立即低声说:“师妹,师伯他们来了!”
郑玉容一听,立即娇羞满面的说:“你一个人先去嘛!我待一会再去。”
马龙骧会意的一笑,应了声“好”,即先向斋室门前走去。
绕过一排修竹,即见三位怪杰俱都神情凝重的匆匆走来。
一看这情形,马龙骧断定必是智上法师,与上恩寺方面,没有将事情谈妥,另外生了枝节。
一俟三位怪杰来至近前,立即迎前数步,躬身一揖,恭声说:“三位老人家回来了!”
三位怪杰颔首“唔”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迳自走进斋室内。
马龙骧紧跟身后进入,郑玉容也接着走了进来。
一俟三位怪杰落座。
马龙骧立即关切的问:“三位老人家可是由上恩寺来?”
话声甫落,大头鬼见愁已有些焦急的说:“那边的事早已解决了……”
说此一顿,突然望着郑玉容吩咐说:“容儿,你注意着门外,你凤妹妹来了,你咳嗽一声通知一下。”
郑玉容一听,立即低声应了声是,走出门外去。
马龙骧看得一楞,断定是谈有关马腾云的事。
岂知,大头鬼见愁却望着他,忧急的说:“骧儿,甘八确实不在上恩寺,大散关那边,只有你和容丫头凤丫头你们三个人前去了!”
马龙骧听得一惊,下由关切的问:“两位师伯和糊涂前辈呢?”
长发水里侯焦急的说:“魔窟方面已派来了大批高手,前来调查你师父的清修洞府,我们三个老不死的,必须分头前去阻止!”
马龙骧一听,立即沉声说:“骧儿也要前去。”
糊涂丐立即阻止说:“小子,你还是先去办甘八等人的事吧!魔窟派来的几个高手,我们三个老不死的还能应付。”
马龙骧一听,立即说:“三清观方面,有容妹、凤妹和柳大娘三人足够应付了……”
话未说完,大头鬼见愁已正色道:“你还不知道你闯的祸呀?邛崃派掌门人‘一阳子’决定散发武林帖,邀请各派掌门或长老,订期出席公证,评论你的罪状,或举行论武较技大会呢!”
马龙骧一听,星目冷芒一闪说:“他们派中长老,参与宵小行列,围攻马腾云致死,自己理屈不说,还敢厚颜散发武林帖!”
大头鬼见愁说:“这件事还早,最急切的是先捉住罪魁祸首的甘八,有了他的活口供,不怕邛崃派不俯首认输了。”
马龙骧一听,只得关切的问:“师伯,我师父现在怎样了?”
大头鬼见愁说:“你师父被困魔窟,只是失去了自由,没有生命之忧,一切都有人负责照顾,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马龙骧不由关切的问:“骧儿师父与魔窟之间不知究竟有什么嫌怨,师伯可否见告?”
长发水里侯说:“这一点你暂时不要问,将来你自会明白!”
马龙骧一听,心中不禁有气,但他绝不敢在三位尊长面前带出丝毫不满的语气,以致依然恭声问:“不知魔窟究竟在什么省份,什么山区?”
大头鬼见愁立即接口道:“告诉你你也找不到,届时师伯自会领你前去。”
马龙骧知道,即使再问下去,三位怪杰也绝不肯说,因而改变方式问:“这一次魔窟派来的高手,与骧儿在华山莲花谷掌毙的天戌将军等人,是否一路前来的?”
长发水里侯说:“不一路,这一次派来的,大都是武士。”
马龙骧听得虎眉一蹙道:“魔窟究竟是个什么组织?为何有的称为将军,有的却称为武士呢?”
大头鬼见愁说:“说来话长,概略的给你说,魔窟最着名的高手,共分三宫、九殿、十八武士,你在莲花谷掌毙的天戌将军,只不过是某一个宫下的高手而已。”
马龙骧听得心中冷冷一笑,但表面仍恭谨的说:“三宫属下的将军尚且尔尔,那‘九殿’十八武士想必也尽皆庸俗之辈?”
大头鬼见愁沉声说:“你掌毙的‘天戌将军’,只是某宫下的一名高手,武功略高于十八武士,但比九殿主司的武功,街逊一筹。”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的脱口说:“魔窟竟有这么庞大而坚强的组织?”
一直没发言的糊涂丐说:“这便是你师父为什么不准你前去,以及大头、长毛两人目前为何不愿告诉你魔窟位置的原因了!”
话声甫落,门外已响起郑玉容的声音问:“柳大娘,你还没睡?”
接着是柳大娘愉快的声音说:“大家都没睡,我怎么敢睡?”
郑玉容一笑说:“凤妹妹还没睡呀?”
柳大娘笑着说:“我家小姐在长发前辈处谈话还没回来!”
话声甫落,室中人影一闪,长发水里侯飕的一声,首先纵了出去。
马龙骧心知有异,也紧跟大头、糊涂两位怪杰身后,飞身纵出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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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二十七章分道扬镳
这时明月西斜,院中月华落地,只见“长发水里侯”紧张的望着神情惊异的柳大娘,惊异焦急的问:“你是说,你家小姐一直没有回去?”
柳大娘一看眼前情形,早已惊得面色苍白了。
这时见问,不由惊得连连颔首说:“是呀!自从和您前辈出去后,再没有回来呀!”
长发水里侯一听,立即惊呼一声“不好”,同时,急声说:“我们赶快到寄马的樵户家看看!”
看字出口,身形已凌空而起,踏着房面,直向寺外驰去。
马龙骧自然不敢怠慢,也紧随大头、糊涂两位怪杰身后,和郑玉容、柳大娘,飞身向寺外驰去。
长发水里侯一人在前,马龙骧和郑玉容则并肩跟随在大头鬼见愁和天南糊涂丐之后,以及柳大娘六人,直驰寺外。
这真是任何人也想不到的事。
陶萄凤竟失踪不见了!
为什么至今末见转回斋室,目前尚不知道,长发水里侯的急急赶往寄放马匹的樵户处,必有他的见解和道理。
六人驰出寺外,穿过岭上松林,直向岭上驰去!
飞驰间,六人虽然俱都不言不语,但六个人都有他不同的想法和心事。
这其中当然以马龙骧和郑玉容最为接近。
马龙骧不时看一眼神情凝重,秀眉紧蹙的郑玉容,郑玉容也不时看一眼神情慌急的马龙骧。
因为两人都担心陶萄凤在暗中听到有关他二人谈及马腾云已死的事,果真如此,陶萄凤必是寻死无疑了。
两人心念间,六人已驰至岭下,前面的长发水里侯向右一拐,直奔浅谷一角的几户茅屋人家!
马龙骧飞驰中,凝目一看,只见三五座茅屋的中间一间,中门大开,而且亮着灯光,尚有人影摇晃!
打量未完,长发水里侯已先到了门前。
只见长发水里侯身形尚未立稳,便已急声道:“樵老大,方才是下是有一位穿红衣的姑娘来拉马?”
话声甫落,茅屋内已急步走出一个樵夫装束的老人和两个青年来,只见樵夫老人,望着相继到达的马龙骧等人说:“是呀!我们全家正在奇怪呢!看那位姑娘粉面铁青,好像极生气的样子,我们就知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长发水里侯一听,反而笑着说:“没有什么,我们只要知道她已骑马上道了,我们就放心了!”
樵夫老人一听,也颔首笑呵呵说:“原来是这样的呀!这我们就放心了!”
长发水里侯继续和声说:“请你派人将其余的马匹也备好吧!我们有事,今晚就要离去了!”
樵夫老人一听,立即含笑应是。
礁夫转身吩咐两个青年去备马。
马龙骧一见,知道长发水里侯要命令他们分头去追陶萄凤。
心念未毕,“长发水里侯”已指着谷中说:“我们到那边谈!”
于是,六人匆匆走到浅谷中,捡一平坦草地停下来!
大头鬼见愁首先神情凝重的说:“凤丫头怎的突然走了呢?”
长发水里侯反而面带笑意的说:“你们不必愁了,反正凤丫头不是去寻死,只是出去散散心……”
大头鬼见愁两眼一瞪,沉声说:“你老小子怎么那么有把握?”
长发水里侯笑了一笑说:“我对凤丫头的了解,正等于你老小子对容丫头一样的清清楚楚。”
糊涂丐笑说:“这么说,凤丫头是负气离去了?”
说着,一双眯眯眼却斜睨着马龙骧和郑玉容。
马龙骧和郑玉容一看,顿时满面羞红,相继低下了头。
大头鬼见愁一看,不由叹了口气说:“是我一时大意,我不去找智上法师就不会有这件事了!”
马龙骧听了,心中十分懊恼,根据三位怪杰的口气,好像他和郑玉容作下什么下可告人的事似的。
因而,不自觉的说:“脓儿和容师妹坐在院中石凳上,低声谈了一些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
长发水里侯一笑说:“所幸你们两人是低声谈话……”
糊涂丐哈哈一笑说:“这么说,凤丫头是吃容丫头的醋啦!”
长发水里侯望着深垂螓首,红达耳后的郑玉容,笑着说:“还是容丫头最听话,最能顾全大局,实在说,容丫头才真受尽了委屈呢!好在我和你干爹心里都有数,你丫头也别再生气了吧!”
郑玉容这才委屈的说:“把凤妹妹气跑了,容儿觉得惭愧得很!”
长发水里侯一笑说:“容丫头,你如果心里真的觉得惭愧,你就和龙骧去把她给找回来好了!”
马龙骧和郑玉容几乎同时说:“我们到哪里去找呢?”
长发水里侯说:“你们两人仍奔‘三清观’,一方面去擒拿甘八和刁账房,一方面在途中探听一下,看看凤丫头是不是先去了大散关。”
天南糊涂丐说:“她可能一气之下回家找好娘诉苦去了!”
长发水里侯一笑说:“她要是回家,那就更好了。”
说着,又转首望着一脸忧急神色的柳大娘说:“柳大娘,你马上赶回潼关陶府,看看你家小姐回去了没有……”
柳大娘说:“要是回去了呢?”
长发水里侯叮嘱说:“你就缠住她,不准她出来。”
柳大娘一听,立即为难的说:“老爷子,我家小姐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能留得住她呢?”
长发水里侯正色说:“你自然推说我马上就去潼关呀!”
大头鬼见愁一听,不由担心的说:“老小子,你对凤丫头的事,怎会这么有把握?”
长发水里侯毫不迟疑的笑笑说:“当然啦,要不然我怎么够资格当她的干爹呢……哈哈……”
天南糊涂丐一听,不由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说:“骧儿和容儿都快急死了,你老小子还在那里穷开心?”
长发水里侯立即正色说:“你们放心,我长发向来是断事如神,凤丫头离开我时,是穿窗而出,她沿着房面飞驰,老远便看到了骧儿和容儿在院中赏月……”
糊涂丐不以为然的说:“你老小子怎知她没有在暗中听到什么?”
长发水里侯肯定的说:“绝对没有,凤丫头的个性我最清楚,她只要远远的看到骧儿和容丫头在一起,她便会头也下回的转身离去。”
大头鬼见愁仍担心的说:“老小子,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呀?”
长发水里侯正色道:“你老小子也别为他们小儿女担心了。”
大头鬼见愁一瞪眼说:“我怎能不担心……”
长发水里侯笑笑说:“凤丫头这时候早就后悔啦!如今是我们追不上她,她也不好意思回来啦!这就叫骑虎难下。”
大头、糊涂二人觉得长发太乐观了。
马龙骧和郑玉容也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恰在这时,老樵夫的两个儿子,已将马龙骧、郑玉容,以及柳大娘他们三个人的马匹给拉过来了。
马龙骧将马匹接过来,关切的问:“两位师伯和糊涂前辈准备去哪里?”
大头鬼见愁说:“我们向智上法师招呼一声,即去对付魔窟派来的几个武士,然后再南下侦察魔窟的确实地址。”
马龙骧一听,更加关切的问:“骧儿如何与三位老人家联络?”
长发水里侯说:“你们记住一个原则,只许南下,不准北上就行了!”
马龙骧听罢,恭声应了个是,辞过三位怪杰,即和郑玉容认镫上马,怀着懊恼的心情,迳向岭角下的山道驰去。
两人由于路径不熟,加之山道崎岖,驰出西山口,已是东天放晓了。
旭日初升,朝霞满天,马龙骧望着一片金黄色的田野,在懊恼的心情之中,尚有一份落寞的惆怅。
这时,他才惊觉到,自从知道陶萄凤负气离去了之后,陶萄凤的倩影,从没有一刻离开过他的脑海。
马龙骧担心陶萄凤听到马腾云已死的事,万一陶萄凤寻了短见,他不但对不起长发师伯,也对不起泉下的马腾云。
口口口
一连奔驰了两日,宿店、进食,马龙骧和郑玉容都是默默无言,落落寡欢,即使交谈也是对陶萄凤的行动加以判断。
以前和陶萄凤在一起时,马龙骧和郑玉容总希望有一个就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机会,如今,机会有了。
可是,两人却没有了兴致。
落日时分,两人已飞驰穿过了铁坪镇。
举目前看,一片平原,时届九月,农作大都秋收,田野间只剩下些棉豆和菜蔬之类的晚秋植物了。
马龙骧看了原野的萧条景象:心中也有所感触,因而叹了口气说:“根据这两天沿途的询问,酒数客栈中,都没有看见凤妹这样装束的女子,看来凤妹可能已回潼关了!”
郑玉容见马龙骧这两天,一直愁眉不展,因而也宽声说:“凤妹真的回家就好了……”
马龙骧不解的道:“怎么呢?”
郑玉容一叹说:“因为陶伯母已经知道腾云哥已死的事,如果凤妹妹哭诉在古佛寺看见我们在一起谈话的事,陶伯母必会劝她……”
话未说完,突然传来一声娇叱!
马龙骧和郑玉容心中一惊,急忙游目察看。
只见前面数十丈外,一片宽广茂林,正横亘在官道上。
这时红日已没,四野早已暗下来,官道上也早已不见商旅人影。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哈哈大笑,迳由前面林中飘来。
郑玉容一听,立即举手一指茂林,急声说:“龙哥哥,就在前面林内,可能有人在打斗,且有女子的声音!”
马龙骧正在懊恼之际,心情十分恶劣,因而沉声说:“哼!必是歹徒欺负女孩子。”
郑玉容一听,立即不以为然地说:“女子中也有不规矩的人,像天王庄的萧寡妇,令人一见就讨厌!”
马龙骧一听郑玉容谈到萧寡妇,不由星目一亮,急急地说:“对,林中的打斗也许就是萧寡妇!”
说罢一催马腹,马一声怒嘶,势如奔雷,直冲林前。
郑玉容心中一惊,一面催马紧追,一面急声说:“龙哥哥,当心萧寡妇的暗器有毒!”
马龙骧说:“知道了!”
说话之间,也飞马冲到了茂林前。
两人一进林内,光线立时变得昏暗,两人同时将马速慢下来。
这时,前面官道的中间,已有闪闪的剑光和纵跃发出的衣袂破风声。
郑玉容一面拨马靠近马龙骧前进,一面放低了声音说:“龙哥哥,你怎么知道会是萧寡妇呢?”
马龙骧毫不迟疑的说:“我听出那女子怒叱,有些耳熟。”
郑玉容惊异的“噢”了一声,立即凝目向前看去。
一看之下,郑玉容不由气得勒马不前,同时娇哼了一声。
马龙骧凝目一看,神情也不由一呆,只见一个黑衣虬髯壮汉,在官道中间打斗的,竟是在莲花谷遇见的汤婉蓉。
汤婉蓉依旧是秀发髻挽,一身黄衣,手中长剑已被对方虬髯黑衣猛汉的九环大砍刀,逼得招式已见迟缓了。
细看黑衣虬髯猛汉,生得身高九尺,环眼浓眉,满脸的高横飞胡,仅能看见口鼻,一柄九环厚背大砍刀,挥舞得风声呼呼,叮叮作响,威势十分慑人。
而在官道的旁边,尚立着一个浑身土布衣裤,足穿多耳草鞋,霜眉银髯,头戴竹笠,手持倒刺铵铁拐的老者。
三匹高大快马,分别散立在官道两边的大树间。
马龙骧凝目一看,发现汤婉蓉的剑式已见迟缓,为了救人,顾不得郑玉容是否不快,震耳一声大暍:“什么人在此欺凌女子,还不快些住手!”
大暍声中,腾空离马,右掌迎空一挥,一式“神龙入海”,挟着呼呼劲风,迳向黑衣猛汉劈去。
黑衣猛汉一见,立即冶哼一声,一刀逼退汤婉蓉,接着一式“举火烧天”,迳向凌空而下的马龙骧戳去。
但是,就在他挺腕送刀的一刹那间,突然感到一股狂刮潜力,宛如泰山压顶般,向他头顶直罩下来。
黑衣猛汉大吃了一惊,不由暴暍一声,撤刀仰身,双脚一蹬,飞身倒纵三丈,立时楞在当场了。
一旁押阵的土衣老者,似乎也没料到马龙骧的身法如此之快,而且,身在空中发出的一掌,竟是如此威猛厉害,是以也楞了。
马龙骧一掌逼退了黑衣猛汉,卓立当地,并末追击。
汤婉蓉见凌空而下的竟是马龙骧,不由芳心大喜,立即扣剑急步迎了过去,同时,并亲切的欢声说:“龙哥哥是你?小妹……”
小妹两字方自出口,突然发现不远处的白马上,尚坐着一个一身素装,靥罩寒霜的绝色少女,因而前扑的身势立即停住了。
同时,粉面飞红,低下了头,以下的话住口不说了。
马龙骧见汤婉蓉呼他“龙哥哥”,也下由一楞,这时见她低下了头,知道她见了郑玉容,但怕她过份难堪,立即笑笑说:“汤姑娘何事前来大散关?怎会与这两个人发生了冲突?”
汤婉蓉见马龙骧问话,又不能不答,只得低声说:“你在莲花谷说要来大散关,小妹回去禀明圣母后也赶来了。”
话声甫落,一旁的黑衣猛汉已哈哈一笑说:“我道什么人敢过问二爷的好事?原来你们是老相好的!”
马龙骧虽然是满腹怒火,但他暂下发作,强忍下来,他先望向汤婉蓉和声说:“汤姑娘,我来为你介绍!”
说罢,转身向郑玉容望去。
但是,就在他转身抬头的同时,郑玉容已轻哼一声,急急拨转马头,纵马如飞,迳向来时的方向驰去。
马龙骧心中一惊,脱口急呼:“师妹!师妹!”
但是,郑玉容头也不回。
眨眼之间,已消失在黑暗中。
马龙骧楞楞的望着漆黑的林内,心中既懊恼又迷惑,他闹不清陶萄凤和郑玉容两人,为什么都一样心胸狭窄。
正在这时,立身三丈外的黑衣猛汉,哈哈一笑,讥声说:“别看啦!走远了,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身边总是有一个。”
马龙骧一听,顿时大怒,倏然转身,剔眉怒声说:“闭嘴,根据你在暗林之内,拦劫独身女子,定非善类……”
话未说完,黑衣猛汉已刁钻的说:“嗨!告诉你,在本帮势力范围之内活动的任何人,都应该受二爷我的盘问,就是你小子也包括在内。”
话声甫落,汤婉蓉已忿声说:“这两人是黄河帮南北两岸的总堂主……”
话末说完,黑衣猛汉已哈哈一笑,傲然沉声说:“不错,你这妮子还知道二爷我与你大爷的赫赫职位呀?”
马龙骧冶冶一笑说:“我道是什么了不起的正大门派,原来是一些骚扰黄河两岸,欺压数万渔民的无耻之徒!”
黑衣猛汉一听,猛的一横九环刀,望着土衣老者,怒声说:“大哥,干脆我们协力捉住这小子,回去交给总瓢把子发落!”
马龙骧仰面哈哈一笑说:“完全是宵小之辈,无耻之徒的作风!”
土衣老者看也不看黑衣猛汉,目光冷芒一闪,沉声问:“老夫见你方才出手不俗,想必是出自名师调教,你师父是谁,快快告诉老夫,免得双方伤了和气。”
马龙骧冷冷一笑说:“家师早已不历江湖,说出来你们也不知道,再说,徒忌师讳在下也不便奉告。”
黑衣猛汉一听,立即怒声说:“你不敢说出你师父的名号,难道你师父是见不得人的臊娘们不成?”
马龙骧一听,顿时大怒,剔眉一声怒喝:“鼠辈找死!”
死字出口,身形斜飞,右掌一式“巧弹琵琶”,迳向黑衣猛汉的前胸劈去!
马龙骧这一掌含怒出手,快如电掣,声出身动,声落掌至,黑衣猛汉手中虽然有刀,但想出手,都已来不及了。
只听“蓬”的一响,闷哼一声,黑衣猛汉的高大身躯,立被震飞,直向两丈以外飞去。
土衣老者一见,大暍一声,飞身向前扑救。
但是,他仍是晚了一步,只见黑衣猛汉的身体,“咚”的一声,又着着实实撞在道旁的一株高大粗树上。
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道血箭,顿时昏死了过去。
土衣老者一见,倏然杀住身势,瞠目望着马龙骧,怒声说:“小小年纪,随便出手伤人,快报出你的名字来!”
马龙骧冷冷一笑说:“口出不逊,辱人师尊,按理应该取他的性命……”
土衣老者未待马龙骧话完,再度怒声说:“快些报出你的姓名来受死。”
说话之间,手横倒刺镔铁拐,一脸怨毒的缓步逼来。
马龙骧傲然一笑说:“在下马龙骧,长命百岁,距离死期还早得很!”
土衣老者,怒目切齿恨声说:“老夫陆振一,闯荡江湖数十年,还没有人敢在老夫面前撒野,近二十年来,老夫还没动过兵器,小子,亮剑吧!”
马龙骧笑说:“少爷与人交手,向来不撤宝剑,今夜看在你二十年未动兵器的份上,破例一次,给你一点面子。”
话声甫落,横肘撤剑,“咔喳”一声哑簧轻响,寒光如电一闪,“风雷疾电剑”已撤出鞘外,方圆七八丈内,立即罩上一层光华。
土衣老者陆振一,一见马龙骧的宝剑寒芒四射,耀眼生花,目光一闪,脸上肌肉同时一阵抽搐,显然是吃了一惊。
接着一声大暍:“接招吧!小子。”
身形飞扑中,手中的倒刺镔铁拐,一招“横扫五岳”,挟着一阵疾厉的劲风,迳向马龙骧拦腰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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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丹枫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二十八章天罡秘笈
马龙骧见土衣老者陆振一,出招威猛,势挟劲风,知道对方功力较之黑衣猛汉高出多多,加之对方的镔铁拐,势沉力猛,内力必然也较雄厚。
虽然,他心中并未将陆振一放在眼内,但也不敢大意,是以功集右臂,力透剑身,一招“分花拂柳”迳向土衣老人的铁拐迎去。
真力一透剑身,光芒顿时暴涨,同时,隐隐透出一阵慑人心神的风雷声!
风雷之声一起,土衣老人陆振一立即面色大变,大暍一声,飞身暴退两丈,身形街未立稳,已嗔目沉声问:“马龙骧,天王庄的马老庄主是你何人?”
马龙骧听得心头一震,他深怕又为天王庄树下强敌,是以,横剑停身怒声说:“在下虽然姓马,但与天王庄的马老庄主毫无渊源。”
土衣老人陆振一听得先是一楞,接着怒声说:“既然与马老庄主毫无渊源,你为何佩带马家代代相传的‘风雷疾电剑’?”
马龙骧一听,顿时不知如何措词。
半晌,只得冷冷一笑说:“陆老头,你这样东拉交情,西攀关系,你可是自知不敌,胆怯怕死了不成?”
土衣老者陆振一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说:“皆因老夫昔年与令堂夺命罗刹曾有数面之识,不愿因此伤了和气,难道老夫真怕了你不成?”
马龙骧见陆振一仍把他当作了马腾云,也下由心头火起,是以大暍一声:“哪个认识什么夺命罗刹?看剑!”
剑字出口,飞身前扑,手中的“风雷疾电剑”,一式“拨草寻蛇”,幻起一道耀眼匹练,挟着隐隐风雷声,直向土衣老者扫去。
陆振一先是一楞,接着大喝了一声说:“如此狂妄小子,老夫尚属首见,我就与你比划比划吧!”
说话间,飞舞着倒刺镔铁拐,迳向马龙骧迎来。
土衣老者功力果然深厚,镔铁拐动处,风起五步,刹那间拐影如山,风声呼呼,威势着实相当惊人。
马龙骧原以为土衣老者陆振一,与黑衣猛汉同为黄河帮南北两岸总堂主,功力当然也在伯仲之间。
岂知,一经交手,情况大谬不然,土衣老者的功力,竟然高出黑衣猛汉多多,而一支镔铁拐更是施展的出神入化。
马龙骧虽具天罡神功与天雷掌,但设非十恶不赦之徒,他绝不会任意施展,以伤无辜,加之已经知道土衣老者陆振一确曾和马腾云的生母夺命罗刹有数面之识,是以,更不便以重手伤了土衣老人。
这时见土衣老者陆振一拐法诡异,只得一声清啸,剑式立变,立即展开“天罡剑法”与陆振一搏斗起来。
“天罡剑法”乃佛门正宗武学,诡谲多变,玄奥高绝,一经展开,但见漫天光华,千万银花,丝丝剑啸中,隐含风雷之声,森森剑气中,透骨生寒,土衣老者立现败象。
就在这时,上衣老者陆振一,大喝一声,飞身暴退。
土衣老者陆振一落足之处,恰在黑衣猛汉晕厥处不远,只见他俯身挟起黑衣猛汉,注定马龙骧,朗声说:“马少侠,请代老朽致意令堂大人潇湘仙子,就说昔年故人陆振一,特此向她问候!”
候字出口,暂身起步,飞身纵上就近的一匹健骑背上,两腿一挟马腹,纵马如飞,直向林外驰去!
马龙骧见土衣老者陆振一,直呼他恩师莲花洞主昔年雅号“潇湘仙子”,心头不由猛然一震。
但当他听到陆振一把他的恩师当作了他的母亲,脑际“轰”然一响,他下意识中,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但是,乍然之间,他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但是,他本能的断定离去的土衣老者,必是一位久历江湖的前辈人物,对他恩师潇湘仙子的过往事绩,必定知道很清楚。
心念方毕,脱口疾呼:“陆前辈,请回来!”
但是,土衣老者连人带马,早已消失在漆黑的树林深处。
马龙骧见土衣老者没有回应,心中一急,起步就待追去。
就在他起步的同时,身后已响起汤婉蓉的清脆声音说:“原来龙哥哥的令堂大人,就是昔年誉满武林的潇湘仙子前辈呀!”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
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位美丽的汤婉蓉。
这时见汤婉蓉谈到恩师莲花洞主昔年的雅号,心中一动,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的说:
“怎么?汤姑娘知道她老人家昔年的事迹?”
岂知汤婉蓉竟一嘟小嘴,白了他一眼,不高兴的说:“人家都喊你龙哥哥了,你还一口一个汤姑娘!”
马龙骧听得一楞,十分为难的说:“那你要我喊你什么呢?”
汤婉蓉羞赫的一笑说:“你在莲花谷喊我什么来?”
马龙骧见汤婉蓉提起他最糊涂,也最荒唐的事情来,不由整个俊脸都红了,一阵迟疑后,只得讷讷的说:“那只是误会……”
汤婉蓉正色说:“虽是误会,足见我俩有此缘份。”
马龙骧一听,无法反驳,只得推辞着说:“可是,实际上你不是我的师妹,我怎能喊你为师妹?”
汤婉蓉甜甜一笑说:“我没叫你喊我师妹呀!”
马龙骧不解说:“那你的意思……”
汤婉蓉笑笑说:“你可以叫我别的妹妹呀?”
马龙骧虎眉一蹙,为难的说:“我师妹叫玉容,我已经喊她容妹妹了,我怎能再喊你蓉妹妹呢?再说,喊起来也不好分别。”
汤婉蓉格格一笑。
马龙酿一楞问:“有什么好笑的?”
汤婉蓉刁钻的说:“你可以喊我婉妹妹呀!”
马龙骧听得虎目一蹙,顿时无话可答,为了要向她探听恩师昔日的事迹,只得无可奈何的说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
汤婉蓉一见,立即不高兴的说:“你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不行!”
马龙骧只得正色说:“你放心,我绝对是心甘情愿的,现在,你该向我讲述一些昔年潇湘仙子的事迹了吧?”
汤婉蓉故意刁难的说:“你急什么?我保你所有有关潇湘仙子的事迹,都会告诉你,包括她何时与令尊大人结婚,何时生你……”
说至此处,翠袖掩口,深垂螓首,“何时生你”这四个字,几乎令马龙骧听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了!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惊,不由震惊的问:“什么?你说我恩师生过?”
如此一问,汤婉蓉悚然一惊,急忙抬头,急声说:“你说什么?”
马龙骧正色的解释说:“你还不清楚昔年的潇湘仙子,就是我现在的恩师?”
汤婉蓉迷惑的说:“怎么会呢?方才的‘铵铁拐’陆振一,不是说令堂大人是潇湘仙子前辈吗?”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动,与方才恍惚似有所悟的灵智相互对照,再与夺命罗刹前去莲花峰留笺的事相加以臆测,他忽然发觉这其中的确有许多令他可疑之处。
是以,他立即望着汤婉蓉,关切的问:“你究竟知道多少有关潇湘仙子昔年的事迹?婉妹妹你告诉我好吗?”
这声“婉妹妹”,直喊得汤婉蓉芳心怦动,娇靥通红,打从心底里升起一丝甜意,是以愉快的说:“我知道的并不多……”
马龙骧一听,急切的问:“谁知道的最多?”
汤嫁蓉忙正色说:“我家圣母与潇湘仙子前辈,多年交往,情如姐妹,有关潇湘仙子前辈的事迹,我家圣母一定很清楚!”
马龙骧听得心中一动,急急问:“你可曾见过潇湘仙子前辈?”
汤婉蓉领首说:“见过。”
马龙骧忙问:“什么时候?”
汤婉蓉想想说:“两个半月前,她老人家还去过我们的总坛。”
马龙骧惊异的“噢”了一声,断定那可能是恩师前去魔窟前,最后的一次前去圣母教中了。
心念间,又听见汤婉蓉继续说:“不过,她老人家现在已经改了道姑的装束,道号也改为莲花洞主了!”
马龙骧连连颔首:“不错,在我有记忆以来,她老人家就改道号为莲花洞主,所以她老人家昔年的雅号,还是最近一个月才知道的。”
汤婉蓉却迷惑的说:“奇怪呀!方才黄河帮南岸总堂主‘镔铁拐’,怎会突然说潇湘仙子前辈是你母亲呢?他又根据什么知道呢?”
马龙骧皱了皱眉头,略微沉吟了一阵,才说:“我想,他是根据我施展的‘天罡剑法’而断定的。”
如此一说,汤婉蓉恍然的点点头。
马龙骧忙问:“你想到了什么吗?”
汤婉蓉说:“对!昔年潇湘仙子前辈,就是以一套‘天罡剑法’称誉武林,也正因为她有一本‘天罡秘笈’,害得她直到今天,仍孑然一身!”
马龙骧听得虎目直蹙,不由迷惑的注视着汤婉蓉说:“咦!方才你不是还说,我恩师曾经结过婚吗?”
汤婉蓉见问,毫不迟疑的颔首说:“是呀!我似乎听我家圣母‘玉面婆婆’说过,好像曾经分娩过……”
说到“分娩”两字时,声音又是低得几乎令马龙骧听不清楚。
但马龙骧却非常关切的说:“你听说是男的,还是女的?”
汤婉蓉摇摇头。
马龙骧急问:“你不知道?”
汤婉蓉娇靥微红说:“这只有问我家圣母‘玉面婆婆’才知道了。”
马龙骧发觉自己迷离的身世,可能就迷离在他的恩师莲花洞主身上,是以,令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恩师昔年的事迹。
既然圣母教主“玉面婆婆”与恩师的关系如此密切,情如姐妹,他决心马上前去拜访玉面婆婆。
是以,望着汤婉蓉,急切的问:“你们圣母教的总坛位在什么地方?”
汤婉蓉一听,不由无可奈何的瞪了他一眼说:“龙哥哥你真是的,连圣母敦总坛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呀?”
马龙骧本待说,除了各大正宗门派外,他什么帮派会教都不知道,但是,他怕汤婉蓉难堪,而没说出口。
只得摇摇头说:“虽然久闻圣母教的大名,却不知道总坛的位置!”
汤婉蓉深情的睨了马龙骧一眼,无可奈何的笑笑说:“就在百十里外的大白山的太乙谷中嘛!”
马龙骧听得神情一喜,不由兴奋的叫着说:“就在太白山上呀!婉妹妹,那我们现在就去好吗?”
说话间,飞身向马前纵去。
就在他拉住马缰的同时,已听汤婉蓉迷惑不解的说:“咦!你不是早在莲花谷就说要来大散关的吗?”
一提到大散关,马龙骧立即想到了畏罪潜逃的甘八和刁账房,以及萧寡妇等人,因而那股子兴奋也立时没有了。
因为,他必须尽快完成对马腾云的诺言,索回甘八,交给天王庄的人公正处理,治甘八等人应得之罪。
汤婉蓉见马龙骧一提到大散关,满脸的兴奋之色顿时全消,是以急步走到马龙骧身前,关切的问:“龙哥哥,到底是什么事?”
马龙骧苦笑了笑,没说话。
汤婉蓉说:“那你怎么突然不高兴了呢?”
马龙骧只得说:“我必须先去大散关。”
汤婉蓉忙问:“为了什么事?”
马龙骧不自觉的说:“为了天王庄的事。”
汤婉蓉听得一楞,不由惊异的说:“方才‘铵铁拐’陆振一问你与天王庄马家有什么关系!你为何回答毫无关系?”一
马龙骧见问,叹了口气说:“一言难尽。”
汤嫁蓉下依的说:“龙哥哥,告诉我嘛!”
马龙骧苦笑着说:“将来你自会知道,现在请你回去吧!我要去大散关了,过几天,我一定去太白山太乙谷找你!”
岂知,汤婉蓉竟一扭香肩说:“不,我也要跟你去!等办完事后,我们再一起前去太白山见圣母……”
马龙骧一听,觉得这样也好,有汤婉蓉引着前去圣母教谒见玉面婆婆,总比他一个人前去公然拜山好多了。
是以,颔首愉快的说:“好吧!我们现在就去大散关!”
于是,两人分别上马,一抖缰绳,飞马向前驰去。
出了树林,大地已是一片昏黑,夜空闪着无数小星星,飘着一缕薄云,夜风徐徐吹过原野,月亮还没有升起。
两人默默飞驰一阵,汤婉蓉突然含意颇深的叹口气说:“龙哥哥,因为我……而将那位容姑娘气跑了,你不气我?”
马龙骧淡然一笑说:“这有什么好气的,也许,她还会回来找我。”
汤婉蓉听得芳心一惊,“噢”了一声说:“龙哥哥,那位容姑娘为什么还会回来找你?”
马龙骧心中想着到达大散关后,如何进入三清观暗探或迳自向大观主要人的事,是以淡淡的说:“因为她是我的师妹嘛!”
汤婉蓉明目一转,突然娇声说:“你是说,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呀?”
马龙骧一面催马飞驰,一面想着心事,他一直担心甘八和萧寡妇等人,是不是真的去了三清观。
由于心中有事,对汤婉蓉的问话,自然也末加思索,脱口而出的答覆。
这时汤婉蓉问到郑玉容是不是他的未婚妻子,因而本能的说:“那是家师和大师伯的意思,其实……”
岂知,话末说完,汤婉蓉竟脱口一声惊“啊”,突然将马勃住了。
汤婉蓉的座马,昂首一声痛嘶,倏然人形立起——
马龙骧悚然一惊,也急忙拨马回头——
举目一看,只见汤婉蓉黛眉紧皱,一脸的娇嗔,猛的一拨马头,直向方才来时的茂林前,疯狂驰去。
马龙骧看得神情一呆,不由脱口急呼:“汤姑娘,不不!婉妹,婉妹!”
但是,汤婉蓉头也不回,理也不理,加速向前驰去。
马龙骧楞楞的望着飞马而去的汤婉蓉,他在乍然之间,还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他低头沉思,一回想方才的对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又是一个气量狭小的女孩子,是以他淡然一笑,摇摇头,拨马继续向前驰去。
在这刹那间,他好像是一个脱下枷锁的囚犯,挣出牢笼的猛虎,一种重获自由的喜悦和轻松突然袭上心头。
回想他马龙骧自神功圆满,震开洞关之后,接着就遇见了马腾云围攻被害之事,去天王庄奔上恩寺,追踪甘八一直到现在,这中间可说是事事不顺心,处处受限制,迫使他受尽了委屈,积压了无数的郁闷气。
这时一旦单独自处,内心的喜悦自是无法形容。
马龙骧心中一时舒畅,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凉空气,一时兴起,就在马上,仰天发出一声悠扬长啸。
胯下的坐骑,似有共鸣,也昂